2011-12-22

冷残宇: 黑天使 集18

第十八集

  第一章 黑天使

  痴痴的凝望着黑天使,欣然心中涌出激动的洪流,仿佛分隔一生一世的亲人在他乡重逢。
  黑天使亦做出反应,眉心的晶石放射出一道光华投射在欣然脸上,就像温柔的目光。
  欣然走向黑天使,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能够在这里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等等--”亚历山大抬手拦住他。
  欣然面无表情,信手一剑,险些刺穿他的胳膊。他的眼中此刻只有黑天使。
  “臭小鬼......得失心疯啦?”亚历山大气得跺脚。
  宗平笑道:“亚历山大公,你虽然创造了无数名铠,到底不是铠武士,不懂得铠武士见到‘意中人’时的心情,现在就算刀山火海也拦不住苏公子,他是非要乘上黑天使不可。”
  亚历山大急得直抓头发:“黑天使还没有调试好,勉强开动很危险!”
  宗平耸肩叹道:“你多虑了,苏公子是黑天使的真命天子,就算发生意外黑天使也会保护他的。”
  “胡说八道!你这胖小子也是个蠢材,铠武士的脑子怎么都像榆木疙瘩一样?真他妈的讨厌!”
  宗平是亚历山大的晚辈,挨骂也不敢还口,苦笑着打了个响指。
  “喵呜~~”
  星石和吉良仿佛接通电流,两对猫眼精光四射。
  “胖小子......你、你要干什么?”亚历山大惊愕的瞪着他。
  宗平右掌立于胸前,左手掐印,沉声喝道:“忍铠召来,急急如律令!”
  星石和吉良腾身跃起,在空中相撞后融合成一团浓雾。数秒钟后,一台色泽银灰、腰挎长刀的钢铁忍者自雾中浮现,胸前飘扬着火红的围巾。
  “果然召唤了服部半藏,哼,你们两个打去,老爷我不管了!”亚历山大情知一场激战不可避免,掉头躲进格纳库,他可不想在黑天使和服部半藏两大神话级机械铠的颠峰对决中当炮灰。
  幻之骑士铠“服部半藏”,五百年前黑天使麾下六翼大将之一“猫王”御剑隆盛的专用机,一部被历史传说涂上浓厚魔幻色彩的机械铠。
  除非亲眼目睹,没有人会相信身高近二十尺的服部半藏是由两只小小的猫咪合体而成,机械术的科学原理也说不清这么巨大的体积差究竟被藏在哪里,外行人只能用魔幻二字来形容。
  其实铠兽合体的关键在“雾之精魔力场”。雾是介于气态和液态之间的存在,并无固定体积,处在能量较低的状态下体积会缩的很小,以小猫的形态出现,一旦跃入高能量状态,“幻之服部半藏”便堂堂登场,战斗力也发生了质的飞跃。
  欣然登入黑天使的驾驶舱。舱内除了三百六十度立体式观测荧屏,就只有一把固定在地板中央的椅子,并没有熟悉的操作台。
  欣然纳闷的在椅子上坐下,黑天使的对消引擎立刻开动。正负光线对撞,激发出远超核聚变反应炉的巨大能量。一泓淡红色水流从地板上升起,迅速包围了欣然全身,如同一件紧身衣。
  欣然闭上眼睛,从洛基的记忆中提取关于操作黑天使的讯息。很快便得知黑天使的操作系统就是这层奥拉细胞制造的护身衣。除了给机师提供避震效果,同时也是机体与机师之间的中介电路,凡是机师心中所想,都可以通过奥拉护身衣传递给机械铠的主电脑,做出与之对应的动作。
  掌握驾驶要领之后,欣然接下来检查武器装备。
  黑天使的武器虽少却相当精良,远近战能力同样出类拔萃。
  欣然把佩剑握在手中,黑天使随即摊开右掌,一团红色的火焰自掌心冒出来,凝聚成巨大化的吸精魔剑,这便是黑天使的近战武器--罪之剑·红魔女。正如红魔女的体质,黑天使的装甲由奥拉细胞构成,巨大化的魔剑保留了朱诺的吸精特技,同时兼做步枪,能够放射出穿透力极强的负能量脉冲。
  黑天使的六对羽翼装备有两件武器。首先每一根金属羽毛都是微型的念动浮游炮,附带精神力增幅和遥控装置,注入精神力后便可根据机师的心意进行广域轰炸,六百六十六支负能量浮游炮同时攻击,威力之强足以瞬间消灭一支军队,无愧于“裁之雷”的美誉。
  最后也是最强的武器是黑天使的羽翼变形而成的“反物质毁灭炮”,每一支炮管单独发射,都有十倍于核弹的破坏力,倘若一起开火......对不起,我们只有一个地球,请不要动如此危险的念头。
  黑天使的精魔力场是暗属性。欣然从黄泉御前身上了解到暗之精魔力场的一些属性,比如吸纳光能和精气等等,但是同属暗之精魔力场,黄泉御前的程度根本没办法和黑天使相提并论。首先两部机械铠使用的晶石质量就不同,黄泉御前是上品暗晶石,黑天使则是“极品”暗晶石。这就意味着黑天使的马力相当于黄泉御前的一万倍以上,而暗之精魔力场的强度也有相同比例的增幅,难怪被世人敬畏的称之为“末日空间”。
  欣然就像一个得到新奇玩具的孩子,心花怒放的检阅着黑天使的装备。黑天使的强大使他激动难耐,真想马上试一试这部史上最强机械铠到底有多么厉害。因此当宗平向他提出挑战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黑翼起舞,红巾飘扬。两台飓风巨人的遗产对峙于地下迷宫宽阔的广场上。
  宗平权衡局势,自认为胜算很大。服部半藏的性能比不上黑天使是事实,但是欣然初次登机,经验明显不及自己。况且地下迷宫场地有限,黑天使只能在地面作战,这对无法飞行的服部半藏来说也是一个好兆头。
  输给比自己年轻三十岁的小毛孩,宗平的自尊心绝对无法接受。他要在铠战上扳回一局,弥补比剑失败的羞辱。
  宗平将村雨刀接驳在服部半藏手上,在能量的激化下,村雨刀包裹了一层光束外套,变成巨大化的铠战兵器。
  宗平抢先出手,双手握刀挥出一道半月形能量波,试探欣然到底能把黑天使的机能发挥到几分。
  欣然微微一笑,潇洒的回敬了一道负能量剑气。
  银白的刀罡与漆黑的剑气在空中对撞后同时湮灭,爆炸激荡的冲击波席卷广场,紧闭的格纳库铁门亦嗡嗡轰鸣,几乎便要塌倒。黑天使岿然不动,仗剑迎风而立;服部半藏却被冲击力吹得连连倒退。
  宗平认定是服部半藏的重量较轻才导致这一回合落了下风。他知道红魔女能够在与对手的武器接触之时趁机偷窃能量,放弃以铠式剑术分胜负的念头,转而打出一把手里剑。经香格里拉兵工厂特制的破甲手里剑内藏雷晶石,强劲的爆炸力可以轻易破坏机械铠装甲。
  欣然曾在上元明人那里吃过这种貌不惊人的暗器的苦头,急忙射出背后的“裁之雷”加以拦截。
  上百支浮游炮同时射出负能量光束,编织出密集的火力网。手里剑如同撞上电网的苍蝇,无一幸免的被击坠,变成满地的废铁。
  宗平本意也不是靠手里剑分胜负,趁欣然忙于应付暗器的空挡发动雾之精魔力场,神不知鬼不觉的潜入黑天使近身散布大量可燃气体,随即飞速退到安全地带,抛出一枚忍火点燃油汽。
  轰得一声巨响,燃气爆炸后猛烈燃烧起来,近万度的高温足以融化任何金属,黑天使恍若身陷熔炉,转眼便要化为灰烬。
  服部半藏双臂交抱伫立旁观,舱内的宗平很是出了一口闷气。胖脸上浮现笑容,等候欣然熬不住烈火焚身之苦开口求饶。
  等到最后一团火苗熄灭,遍身创痕的黑天使依旧挺立在广场上。宗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烧毁的装甲片片脱落,下面露出闪闪发光的新生装甲。
  “宗平先生真好,这把火烧烤我暖和极了,”欣然轻松的调侃道,仿佛刚刚洗过一个桑拿浴。
  奥拉装甲的自愈能力使宗平深感受挫,激怒之下再次展开雾之精魔力场,使出服部半藏的最强奥义“百鬼夜行”!
  突然之间,广场上出现十二个一摸一样的服部半藏,高举村雨刀从不同的角度围杀黑天使。
  欣然微微吃了一惊。这一手“分身斩”他并不陌生,上元明人用过,御剑婉也用过,但是宗平此时使出来,感觉与前两人完全不同。前者分身的目的不外乎把攻击力分散到各个角度,每一具分身都是本尊的一部分,哪一个都不可不防。
  然而欣然放出精神力扫描所有的服部半藏,却找不到任何一个拥有生命的波动,很明显,十二个分身全都是宗平制造出的幻影,真正的他正隐藏在雾气中等待发出致命一击。
  欣然举剑平指前方,闭目感受精神力的细微波动。果然,一丝杀意从背后袭来。欣然迅速转身使出“晴空斩·弹式”,剑尖长了眼睛似的点在自虚空中劈下来的刀刃上。
  果如欣然所料,分身术不过是障眼法,真正的杀招来在“铠式阿修罗斩”--这就是“百鬼夜行”的谜底!
  宗平偷袭失手,急忙催动机械铠汽化漂移。
  欣然没有再给他机会,双手握剑上步力劈。剑光一闪而过,服部半藏从头到脚裂为两半。
  出剑的刹那,欣然的心脏剧烈抽搐了一下。他没有余力收住“铠式晴空斩”,只能祈祷服部半藏的驾驶舱不要恰巧在正中央。
  被分尸的服部半藏向两侧倒下,中间飘出一团白雾。
  “断灭奥义·无想转生!”雾中传来宗平的怒吼。他在机械铠被击破的刹那及时雾化肉身,侥幸逃过红魔女的獠牙。
  宗平话音方落,服部半藏的两半残尸突然崩射出耀眼的银光,飞快的缩小为两只猫咪。最初服部半藏诞生的那一幕再次上演,两只猫咪跃入宗平隐身的雾团,重新合体成为全新的“服部半藏”。
  红巾忍者横刀矗立,黑天使声势惊人的一剑只在他眉心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阿修罗斩被弹开的刹那,宗平已经算到欣然接下来必定会使用“一闪式”, 提前将服部半藏分体,避开致命的攻击。
  “好有趣的戏法,再变一次给我看~”服部半藏的起死回生令欣然叹为观止,不过赞扬对手的口气未免太过儿戏。
  宗平的自尊心又一次被刺伤,羞怒之下毅然启动“王子召唤”程式。
  服部半藏仰天长啸,声波激活了藏身于格纳库内的神秘拍档。
  轰隆--
  地下迷宫最大的一扇铁门轰然敞开。
  咕咕呱--咕咕呱--
  一只绿色的大青蛙蹲在地上,傻乎乎的望着对峙中的两人。
  这只机械青蛙的个头太吓人了,比黑天使和服部半藏加起来还大,巨大外凸的眼球如同两颗小太阳,腮下的气囊一鼓一鼓的,发出酷似蛙鸣的引擎声。
  服部半藏飞身骑在忍蛙背上,宗平得意道:“苏公子,给你介绍一位新朋友--服部半藏的母舰‘王子号’。”
  “王、王子--你说这家伙是王子?哈哈哈哈~太搞笑了!”欣然笑得前仰后合,黑天使也无奈的做出种种不雅动作。
  “可恶......笑什么笑!谁说青蛙不可以是王子,你小时候没有看过童话书吗?”宗平决心让欣然吃点苦头,为以貌取人付出代价。
  服部半藏摘下挂在蛙脖子上的银色长炮架在肩上,瞄准黑天使。长炮尾端与“王子号”相连,高能粒子流自动力炉导入炮膛。
  “超奥义·天诛!”宗平怒吼着扣下扳机。
  炮口首先聚集起一团白炽的光球,随即喷射出灼热的光束,仿佛一道雪亮的长虹划破空气,照亮了昏暗的地下迷宫。
  “来得好!”欣然迅速将一扇翅膀变成毁灭炮,迎着天诛粒子炮开火。
  不料扣下扳机后炮膛内并没有能量反应!
  由于反物质毁灭炮太危险,非战斗时都会加上火控保险,欣然是第一次驾驶黑天使,不知道应该在战斗之前打开保险锁,生死观头没有别的对策可想,只好展开暗之精魔力场硬挡。
  黑色光流潮水般自黑天使体内放射出来,凝聚成庞大的球形护罩。
  光束击中护罩后向周遭弹开,高能粒子四下飞溅,给地下迷宫带来一场浩劫。
  附近闲置的机械铠仅仅被光束照射便融化成一滩铁水,耐火砖建造的墙壁也承受不住粒子流的冲击变得像饼干一样松脆,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蜂窝孔。幸亏天诛粒子炮百分之八十的能量被末日空间吸收,否则整个香格里拉将会在大地震中夷为平地。
  躲在角落里的亚历山大气得大骂宗平胡闹。宗平本人在开炮之后也深感后悔。眼看天诛无法击破黑天使的力场,沮丧之余也松了口气。毕竟欣然是洛基的继承人,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当真弑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黑天使接下来的状况又使两人刚刚放回肚里的心脏提到嗓子眼。
  一下子吸收了太多能量,黑天使显得有点消化不良。天诛长炮已经熄火,暗之精魔力场却持续扩大,将半个广场笼罩在末日空间下。
  宗平见状大惊,正想冲过去制止黑天使暴走,却被亚历山大喝阻。
  “站住--走进末日空间你就没命了!”
  宗平吓出一身冷汗,急忙驾驶忍蛙跳离末日空间。便是如此,服部半藏的能量也在迅速被抽走,忍蛙的动作也变得越来越迟缓。他很清楚,如果不在末日空间爆发之前逃离现场,势必难逃一死。然而就这么丢下欣然不管更不可取,一来自尊心不允许他犯下如此严重的错误,更重要的是假如欣然有个三长两短,他回去没法向女儿们交代。
  千钧一发之际,黑天使驾驶舱内的欣然也是急得火烧眉毛。
  他竭尽全力收束精神力,可黑天使根本不听他的指挥,力场仍然在持续的扩大。从前他都是旁观别人力场失控上演自爆戏码,万没想到同样的厄运今天也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他的情况与所罗门那次恰相反。极品暗晶石的能量几乎是无限大的,与之相比人类的精神力反倒先一步面临灯枯油尽的危机。支出超负荷的精神力,欣然头疼得快要爆炸,感觉好像头盖骨被人暴力的撬开,伸进一根勺子在脑浆里拼命的搅和。
  他试图脱下操作服,手指却麻痹不停使唤,大脑已经没有余力去指挥四肢,唯一能做的只是坐以待毙。
  最后一次瞥向屏幕顶端的时钟,十四点二十九分十五秒,一代好色男与世长辞的时刻。
  欣然绝望的闭上眼睛,听见脑海深处传来轰得一声巨响......
  灵魂倏然飞离粉碎的肉身,飞向浩淼的云天。
  (我死了......)最后的意识在自言自语,接下来会怎样?欣然心中苦笑,不知道自己会去天堂抑或地狱,十有八九是后者吧。
  “笨蛋--马上给我睁开眼睛,现在没时间给你胡思乱想!“
  “洛基老大......“欣然不知所措的睁开眼睛。第一眼便看见时钟上浮现了一个绝不可能的数字。
  十四点二十九分十一秒!
  “他妈的活见鬼--怎么又倒回来啦!“
  “少废话,马上停止呼吸!“
  “呃?”
  “快!”洛基焦急的催道。在欣然的印象中,这是他第一次表现出“焦急”的情绪。
  欣然不敢怠慢,紧张的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时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明明已经死亡,身体粉碎,灵魂出窍,总之死得不能再死,怎么又莫名其妙得活回来呢?还有时钟,第二次显示出“十四点二十九分十五秒”这一熟悉的时刻......
  与此同时,精魔力场渐渐弱下来,当欣然屏息持续到十秒,力场便完全解除了。
  “教给你个小窍门,”洛基轻松的笑道,“没办法制御力场时就停止呼吸,力场就会自动解除。”
  “喔,谢谢老大指点。”欣然小心翼翼的吸了口气。发觉力场没有重启的迹象,痛快的吸了一大口气。“既然你知道停止呼吸可以解除力场,五百年前为何还会落入自爆的境地呢?”
  “哼,专提些讨厌的问题!”洛基似乎有些难为情,“因为当时我已经陷入昏迷,想停止呼吸也办不到,所以说啊,对一个铠骑士来说,没有什么事比保持清醒的头脑更重要了。”
  欣然心悦诚服的点头,又问:“老大,刚才你用了什么法术把我救回来?我明明记得自己已经爆掉了......”
  “活该爆掉!”
  “诶,你老人家还不至于堕落到欺负弱小的我以供取乐的地步吧?快点告诉我吧,求你啦~”
  “又耍无赖,真拿你没办法......其实救你命不是我,而是差点杀死你的暗之精魔力场。”洛基出语惊人。
  “我不明白......”
  “极品暗晶石所激发的精魔力场有一个非常神奇的功能,可以对力场内的因果率做出细微的调整,使机械铠跳回三秒钟以前、三倍光程以内的任意时空点,也就是所谓的‘微程虫洞跳跃’,”洛基不耐烦的解释道,“在你自爆的瞬间,我启动‘虫洞跳跃’使时间逆转到你来得及自救的那一刻,之后发生的事情你已经亲身经历,不必多说。”
  “原来如此......黑天使竟然能够操纵因果率,真是太厉害了!哎?老大,你明明知道停止呼吸可以救我的命,为什么不早说?”
  “呵呵,我是想让你尝一尝我曾经体验过的死亡痛苦,免得你整天不把小命当回事。”洛基漫不经心的笑道。
  欣然没有抱怨。洛基肯对他笑已经是高看他一眼了。
  黑天使前世今生两位主人闲聊的时候,外面的宗平却是满头雾水。
  黑天使的自爆他们一清二楚的看在眼里,本来以为悲剧无可挽回,不料就在机械铠爆炸的瞬间,末日空间突然开始收缩,几乎缩至一点时又突然膨胀,在膨胀的同时机体迅速淡化直至消失。宗平张大嘴巴伸着舌头呆滞了三秒,而后发现黑天使又安然无恙的从原地跳了出来--简直活见鬼!
  “啊哈~不幸中的万幸,‘小天使’的跳跃功能还能正常运作,”亚历山大笑嘻嘻的走出来,挥舞着铁板手敲打黑天使的鞋跟。
  “大难不死的小鬼头,快滚出来,老爷我要检修啦。”
  经过刚才的战斗,黑天使暴露出“精魔力制御装置”不够稳定的弱点,毕竟在仓库里闲置了五百多年,再优秀的机械铠也免不了出故障。亚历山大决定留下来维修机械铠,这需要相当漫长的时间。
  欣然也作为黑天使调试机师留在香格里拉,在温婉姊妹的陪伴下享受了半个月平静而幸福的日子。可惜温婉要在成年后才可以嫁给他,无法真正履行小妻子的责任。尽管如此,她们百依百顺的照料也让欣然深感幸福了。
  欣然想起沙王和尤丽亚还在天佑城等候,一时归心似箭,便向宗平一家提出告辞。
  亚历山大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欣然,香格里拉的山路走起来太痛苦,不被绕晕的人准是迷宫牛转世,还是用飞的比较快。为此先修好红莲改,换乘黑天使之前将就用着。并把沙罗曼蛇送给欣然,说对海洋巨人有特效。作为回礼,欣然给了他一块从黑山老妖身上砍下来的木头。
  黑天使的修理工作接近尾声,没有欣然也不打紧,双胞胎却舍不得情哥哥走,扬言要追随欣然下山。
  这下可把宗平夫妇吓慌了。女儿们才下山走了一遭就已经不把父母放在眼中,若是在外面久留恐怕连家门也不肯认。临时决定把山中老人的称号传给双胞胎,由姊妹二人继承山老集团,以此套住温婉,使她们无暇下山游荡。
  双胞胎听说了父母的计划,躲在房间里和欣然说了半晌悄悄话,之后来到父母前面摊牌。
  “我们可以接受父亲大人的安排。”温说。
  “但是有一个条件。”婉补充道。
  “哦?你们两个小家伙,居然学会向爸爸提条件了,说来听听。”一开始,宗平没有把女儿们放在眼里。
  “既是传位,就要真正交出权利,父亲大人可不能怀有垂帘听政的念头。”温儿一语道破了宗平的心事。
  “温说得对!如果爸爸大人不同意,我们就拒绝接位。”
  宗平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你们的要求很合理,我可以接受,但是我很担心你们是否真的有统治山老集团的能力,温儿,婉儿,告诉爸爸你们成为新一代山中老人后有何打算。“
  女儿们将把传袭五百年的家业引向何方?宗平对此很感兴趣。
  “爸爸大人说错啦,我和温不是山中老人,是......是山中小姐!”婉儿稚气的说。显然,这小家伙目前还没啥远见。
  温微微一笑,胸有成竹的说:“从我和婉掌权之日开始,香格里拉将取消一切杀手训练,直到把山老集团改造成与血腥无关的正派组织。”
  “呵!小小年纪就懂得漂白的好处,我家温儿真了不起呀~”妙子夫人惊叹道。同时也很迷惑,为什么女儿会有这种想法。
  “一直以来,我和妹妹在父亲大人和母亲大人的关照下过着温室花朵般的生活,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对山老集团的作为也缺少最基本的了解,出去走了一遭,才知道我们在世人眼中的可怕形象,我不想为金钱而杀人,不想当杀手,也不想训练别人当杀手,这就是我要改变香格里拉的原因!”
  “温说得对!我和她的想法一样,我就是不如她会说,其实我比她聪明多了。”
  宗平沉下脸,不悦的训斥女儿:“温儿、婉儿,你们太不懂事了!外面的世界迷惑了你们的眼睛,杀手是我们的职业,杀人是我们的工作,就像厨师杀猪是为了做菜--难道有人因此鄙视厨师?你们还小,还不理解你们生活在一个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世界里,想在这样的世道里活下去,杀人是必须的手段,杀得人越多,你们就会比别人活的更好,等到不需要亲自动手杀人的那一天,从前畏惧、憎恨你们的人将跪在你们脚下顶礼膜拜!”
  温儿没有被父亲的长篇大论说服,一针见血的反问道:“请问父亲大人,你喜欢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吗?”
  宗平身躯微颤,沉吟半晌后无奈的叹道:“温儿,爸爸并不喜欢。”
  温儿拍案怒道:“既然不喜欢,为何与这混账世道同流合污!”
  婉儿续道:“岂止同流合污,简直是助纣为虐!”
  “火上浇油!”
  “推波助澜!”
  “为虎作伥!”
  “逼良为娼!”
  “......NA-NI?” 婉愕然的看着姐姐。
  温儿掩口羞笑:“我承认,我没新词了。”
  婉儿拍手欢笑:“耶,总算给我赢了一次!”
  温儿停止跑题,继续对父亲动之以情。“父亲大人可还记得,我和婉儿刚开始学习做杀手时既胆小又爱哭,你为了训练我们的胆量,曾强迫我杀死一名无辜的小婴儿,剖出他的心脏,还让婉儿把心脏生吃下去,倘若被杀害的人换做是我和姐姐,难道你也无动于衷?”
  宗平额头青筋暴涨,汗如雨夏。避开女儿悲切的眼神,尴尬的道:“温儿、婉儿,别再说了,爸爸知错了......请、请原谅我!”
  说罢,香格里拉至高无上的统治者,堂堂“山中老人”御剑鹰四郎宗平双手伏地,面向女儿叩首谢罪。
  温、婉抢步上前搀起爸爸,流下喜极而泣的眼泪。
  欣然目睹了小姊妹面对父亲据理力争的一幕,由衷的为她们感到自豪。为啥自豪?双胞胎能有今天的觉悟,他苏公子的言传身教功不可没啊。
  从这一天开始,御剑温和御剑婉接管了香格里拉的最高决策权。她们雷厉风行的开展了一系列改革,把山老集团由把杀手组织改造成对于当时人们的思想而言算得上相当前卫的情报行业。
  刺客的身手与特长很适合干间谍,历年来香格里拉向各地派遣大量暗探,收获了众多的秘辛。这些机密既可作为政治筹码,也有巨大的商业价值,以此牟利,远比干杀手实惠的多。
  温婉还利用香格里拉的情报网收集各地奇闻逸事,选择其中比较有趣且不至于伤害到当事人的,编成杂志广为发行,深受读者喜爱。
  跟踪调查,追根问底,时刻保持警惕性,对环境因素的敏感把握,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的冷静,不达到目的决不罢休的执着......成功的记者所要求的素质恰是成功的杀手必须具有的,更毋论易容化妆、巧言令色、设计布局等共通的职业手法了,说得极端点,杀手与记者的区别仅在于前者用刀后者用笔。
  从此,作为杀手集团的“山老”消失了,“香格里拉报业集团”悄然崛起,日后作为一代媒体帝国被载入史册。
  温婉姊妹亦名垂青史,直到千百年后,双胞胎美少女的形象仍被印在中洲各大报馆的旗帜上,成为新闻产业的标志。
  温婉没有忘记当初的诺言,用正当收入所得在中洲各地建造了数千家孤儿院,其中亦有新建的“511少年之家”,在那童话国度般美丽的家园里,孩子们永远过着幸福的生活。


  第二章 还乡记

  “大叔再见~”
  “温儿再见,婉儿也再见。”
  “大叔记得要回来哦~”
  “不回来就罚婉儿拔光大叔的头发好啦。”
  “大叔大叔,千万要记得,不管过去多长时间,不管你身在何处,香格里拉还有你的两个小妻子在等你回家......”
  “温儿......”
  “我们是香格里拉的女主人,同时也是苏家的小媳妇,大叔,别忘了你亲手所纹的龙猫。”
  “婉儿,大叔到死也不会忘记我的宝贝双胞胎,乖乖的等我回来吧。”
  欣然告别了双胞胎,恋恋不舍的离开这处世外桃源。下一次,他将以回家探亲而非造访杀手巢穴的愉快心情走进香格里拉。
  时隔多日,天佑城内洋溢着节庆的喜气,比武招亲顺利进行了一届又一届,兽人好汉们如愿娶得娇妻,亚马逊姑娘也在异国他乡开始了幸福的新生活。欣然眼前此番情景,心中甚感欣慰,经历了诸多劫难,罗摩王国终于走上健康发展的轨道--换句话说,这里不再需要他了。
  一时百感交集,思乡心切。回到寓所找回望眼欲穿等他回来的沙王和尤丽亚,匆匆告别迪奥一家人,踏上回家的旅途。
  在一个出奇的凉爽的仲夏之晨,欣然回到了阔别依旧的故乡。
  “贸易都市”的景色与一年前离家时相比没有太大变化,只是近来气温下降的很厉害,树叶枯黄飘零,街上行人身着秋装,让人怀疑日历上清楚标明的“立夏”二字是谎话。
  欣然不怕冷,但为免父亲唠叨,还是穿上尤丽亚给他织的新毛衣。
  苏家的宅院很好找--直奔全市最宏伟的建筑走过去就对了。
  家门紧闭,并无一人等候苏家小少爷的归来。这恰在欣然预料之中,上前飞起一脚,踹得铁门轰然巨响。
  “喂,有人在家吗?我回来啦!”
  话音方落,大门吱嘎一声敞开,苏老爷倒背着手迈着四方步踱出来,冷冷的扫了欣然一眼,不悦的说:“大清早的嚷嚷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说罢,打了个夸张得哈欠。尤丽亚、沙王和阿夏面面相觑,脸上露出些许胆怯。她们没想到欣然会在家门前遭到这样的对待,看来他爸爸并不欢迎儿子回家,如此一来,她们的处境就很可悲了。
  与担惊受怕的姑娘们相反,苏老爷身后提灯的仆人却掩口偷笑。他是笑老爷心口不一,明明日思夜想的盼儿子回家,昨晚在门口等了一夜,谁劝也不肯回房歇息。欣然一行刚到街口他就得到消息,迅速关闭大门(苏家的大门一向是敞开的),装出一幅毫不知情且漠不关心的假相,为得是给儿子一个下马威。
  苏老爷的虚荣心瞒不住下人,更瞒不住儿子。欣然才不在乎他的脸色,笑着扑上去抱住父亲,不由分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苏老爷搂着宝贝儿子,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训斥道:“去!没大没小的臭小子,怎么可以如此放肆。”
  “爸,我想死你了!”欣然望着明显苍老了许多的父亲,眼中含泪。
  苏老爷拍拍他的肩膀,终于忍不住露出笑容,可是转瞬间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臭小子,才一年没见,长得比你爹都高了,不象话!”
  欣然嘿嘿陪笑,心中暗道:“老爸,你的头发也比从前更稀少了。”
  “欣然,这三位姑娘是?”苏老爷好奇的打量着站在儿子身后的三位奇异女孩。个个貌美如花,却全非人类。
  欣然先拉过阿夏,兴冲冲的介绍道:“爸,这是你儿媳妇,名叫阿夏。”
  “呃......老爷您好,阿夏什么也不懂......对不起啦。”阿夏又是害羞又是害怕,话说的语无伦次。
  “嗯,不错不错,阿夏姑娘,欢迎你来苏家,我儿子不争气,今后还要请你多多照顾才是,老头子先谢谢你啦。”苏老爷笑眯眯的望着阿夏,暗自点头。这姑娘不但漂亮而且清纯,正可以约束无法无天的儿子,他很喜欢。只是阿夏的皮肤和发色有些另类,想来不是圣国人氏。苏老爷心想,原来儿子喜欢黑皮肤的女孩,从前都不知道他的审美观点竟如此另类。
  接下来欣然又介绍尤丽亚:“老爸,这位美丽的大姐姐名叫尤丽亚,也是你的儿媳妇。”
  “尤丽亚见过老爷,请多关照。”尤丽亚落落大方的欠身微笑。
  “好、好......”苏老爷不由得一愣,心想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儿媳妇?转念一想,堂堂苏家小少爷,讨上两房夫人不算什么。况且尤丽亚的风度很让他倾倒,觉得儿子年幼无知,有这么一位成熟美貌的妻子管教也能少闯些祸。只不过苏家历史上尚无半人马儿媳......看来儿子的爱好远比他想象中奇特。
  最后,欣然把藏在角落里的沙王推到父亲面前,自豪的笑道:“老爸,这位超大号的美人儿名叫沙王,是我最疼爱的小老婆。”
  “唔......我是老公的小老婆,你是老公的爸爸,我也应该叫你爸爸--爸爸您好。”沙王娇憨的给苏老爷鞠躬。
  “如此说来......沙王小姐也是我的儿媳妇啰?” 苏老爷壮着胆子搀起儿媳妇之三,笑道:“沙王姑娘别客气,见到你我就放心了。”他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别说沙王不懂,欣然也不很明白。
  其实苏老爷一直担心欣然在外旅行会被江湖上的流氓恶霸欺负,得知有沙王这位超级威猛的小妾一路随行,想来不会有人敢在儿子面前撒野。他以为欣然还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质少年,因此对沙王这位力量型儿媳也非常的欢迎。至于儿子的审美情趣,已经超越了他的想象力,就算他哪天娶回一位三头六臂的媳妇,苏老爷也不会感到意外。
  “是滴、是滴~老爸,其实你的儿媳妇远不止这些,只不过尤丽亚她们恰巧和我一样是无业游民,方便同行。”欣然得意的炫耀道,“其它儿媳妇改天我再带回来给你看,老爸,我挺给你争气吧?”
  苏老爷苦笑道:“瞧你这点出息!先带姑娘们去吃饭,陪着你这混账东西走南闯北,一路上也够辛苦的了。”
  “遵命,父亲大人!”欣然笑嘻嘻的给老爸敬礼,领着老婆们直奔饭厅。
  走到半路,突然停下脚步发呆。
  “咦?咦?”(东张西望的傻样)
  “老公,你在找什么呀?”沙王好奇的问。
  “呃,我......我们好像迷路了耶......嘿,去饭厅怎么走?”
  “......大笨蛋!你问谁呀?”尤丽亚气得想踢他。
  “自己家都会迷路,苏,你真是蠢得可爱哟~”
  苏家的庭院实在太大,一眼望不到尽头得高楼广厦恍若皇宫,岔路之多堪比香格里拉地下迷宫,欣然才一年不回家就连路都找不到了。
  饭后,苏老爷把儿子叫进书房,叼着雪茄躺在摇椅上,听欣然讲述一年来的经历。听到精彩处紧张的屏住呼吸,灰白色的烟灰无声无息的洒落在膝盖上。
  等到欣然讲完,苏老爷重新点燃雪茄,告诉儿子,有一件礼物送给他。
  “在哪里,快拿给我看!”欣然兴奋的问。他知道老爸出手阔绰,这礼物恐怕价值不菲。
  苏老爷吐了个烟圈,神秘的笑道:“礼物太大,书房里放不下。”说罢带着儿子驾车出门。
  中洲没有生产汽车的机械果,苏老爷的专车是从绢之国进口。黑色豪华跑车飞驰如电,既快且稳,毫无机械铠的噪音和颠簸。商标是蓝白相间的盾形纹章,印有三个字母“BMW”,却不知是何用意。
  十分种后汽车停在市郊一栋庄园门前。欣然下车抬头一望,牌楼上面写着“苏氏熊猫庄园”。
  苏老爷指着庄园说:“小子,你已经十八岁,是成年人了。这栋宅子送给你以做安家之用,算是老爸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独自在外旅行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个亲人记得自己的生日,欣然感动的差点哭出来。
  “为什么叫熊猫庄园?听起来好傻哦。”急忙岔开话题,以免在爸爸面前暴露软弱的一面。
  苏老爷得意的说:“苏家的地产都是以稀有动物命名,比如孔雀山庄、海豚宾馆、金丝猴大饭店......动物中顶珍贵的要属熊猫,用来给我儿子的庄园命名,显得气派!”
  (恶!好烂的品味......)欣然在肚子里偷偷的批评老爸。
  同时也很迷惑,这么广阔的一片庄园,得花多少人力物力费多少时间才能建成啊?老爸肯定为此没少花心思。
  事实的确如此。从儿子写信说要回来那天开始,苏老爷便坐卧不安。
  离家出走整一年的宝贝儿子要回来了,而且是衣锦还乡载誉归来。苏老爷收到信后高兴的躲在卧室里一口气喝了三大杯葡萄酒--近来血压升高,医生不许他喝酒--在藤椅上坐下,提笔在手,琢磨给儿子回信。
  写了几个字,感觉自己显得过份激动,毕竟儿子是因为犯了错才离家出走,不好对那小子太过放纵。于是把信纸揉成一团丢掉,换了严父的口吻重写一封。
  写罢自览,不住的摇头。心想口气太过严厉,儿子看到信说不定会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以他的性格,极有可能临时改变主意,不肯回家。
  就这样反复写了好几封信,都觉得不妥。苏老爷近年来极少动笔,写信写得心烦意乱,丢下笔自言自语道:“算了算了,这信不回也罢!”
  之后几天,苏老爷没事就跑去看日历,计算儿子何日到家,与激动的内心恰成对比,他表面上显得非常平静。倒是下人们听说小公子要回来了,赶来向老爷道喜。苏老爷摆摆手,淡淡的对他们说:“别瞎操心,这算什么喜事?那混小子回来也只会闯祸。”
  回到书房,忽然想起在圣都当法王的大女儿也到了一年一度的休假日,很应该提前回来和弟弟相会,于是写信告知女儿。这一次写得倒很顺畅,一时兴起,也给远在黑暗大陆古撒兰行省的妻子写了一封信。去年冬天赛西丽亚夫人回家省亲没有看见儿子,为此和苏老爷大吵起来,整整一冬天脸上不曾露出半点笑容。
  寄出信后,苏老爷忽然想到,儿子现在是堂堂的圣骑士,居然没有私人宅邸,未免有失身份。拿来苏家的地产清单逐一翻阅,终于给他选中一块最好的地皮。
  地处市郊,背山临水,乃是一处环境幽雅的风水宝地。上面早已盖好了一栋庄园,本来打算卖给一位富有的侯爵,价钱也已经谈得七七八八。
  苏老爷给买家打电话,说那处庄园他不卖了。侯爵得知后非常震惊,主动提出加价,他还指望在那庄园里养老呢。苏老爷客气的回绝了,钱算什么,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为了敢在儿子回家之前完成庄园的装修,苏老爷雇了两千名能工巧匠,日夜赶工。庄园占地近千顷,亭台楼阁雕梁画栋自不必说,花园中遍植奇花异草,圈下连绵的山岭作为私人狩猎场。
  从此,欣然有了属于自己的家。熊猫庄园中除了沙王、尤丽亚和阿夏三位女主人,另有上千名仆从,从厨师到看林人,全都是苏老爷精挑细选的人选,目的只有一个--给儿子提供最顶级的服务。
  欣然这次回家以后明显成熟很多。对恶作剧失去兴趣,改而热衷于举办宴会。整日在熊猫庄园内大摆宴席,不管是本地的闻人名流,还是外地来的流浪艺术家,都可以在他家找到一席之地。
  熊猫庄园的大门永远对外敞开,不但可以免费吃喝玩乐,而且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整日像过节一般热闹。
  城里有人婚丧嫁娶,找不到合适的场地,干脆便在熊猫庄园举行典礼,招待亲朋好友。
  市政议会偶尔想换换口味,便把开会的地点从会议厅搬到熊猫庄园,吃喝一番再发些无关痛痒的议论,就算完成一天的工作。
  很多人来到苏公子的庄园免费吃喝玩乐,一住半个月,却不曾见过主人一面,更有甚者连主人是谁都不知道。有人想寻找主人当面道谢,问遍了与会宾客,竟无一人知道苏少爷身在何处。
  欣然的阔绰和好客使他赢得了“文艺庇护者”的美誉(他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一个美誉)。贫穷的诗人和画家从全国各地来到熊猫庄园,随便选一栋房子作为自己的工作室,创作出众多传颂一时的诗篇和画作。其中亦有歌颂庄园主人的作品,但是遍览所有同类作品,你会发现不同艺术家眼中的苏公子无论形象还是性格都差之千里,除了慷慨好客之外,几乎找不出任何共同点说明他们赞颂的是同一个人。
  有人说苏欣然是个笑容满面的大胖子,有人说他是文质彬彬的眼镜男,还有人说他是身穿长袍头缠白巾的大胡子......仿佛苏欣然是孙悟空,会七十二变。之所以会有如此繁多的形象,是因为艺术家们谁也没有见过真正的苏欣然。
  除非是家里人,不管多么重要的宾客,欣然一概不肯与之见面,也不和客人一起玩。他家的宴会从来没有主人,也不需要主人,这里是充满友谊与自由的天堂,“上帝”却躲在角落里不肯露面。
  苏公子喜欢给大家带来快乐,但是他的快乐却是孤独的。
  宾客们热衷玩乐的时候,欣然要么带上三位美丽的女仆去野外狩猎,要么独自爬上高高的钟楼,出神的俯瞰万家灯火众生百态。
  脚下的庄园里管弦不绝,无数人在唱歌跳舞饮酒取乐,欣然置身于狂欢的气氛里,冷静的好像一尊冰雕。对于富贵荣华他到底作何感想?没人知道。
  他不会因为自己是这座不夜城的主人而自豪,但也没有表现出厌倦红尘的征兆。仿佛别人的快乐与他无关,他置身在另一个世界,隔着透明玻璃窗好奇而安静的旁观别人的生活,就像孩童观察蚂蚁搬家。
  看够了,他就在简陋的阁楼里坐下来,花上半个小时削铅笔,过滤墨水,一丝不苟的给稿纸编上页码。
  然后点燃一根红烛,在堆满尘埃的小木桌上挥笔写作。这时候的欣然绝对是一个人,最亲近的女友也不可以随意走进阁楼。没有红袖添香,没有红颜磨墨,陪着他的是老鼠和蟑螂。偶尔有大胆的老鼠爬上木桌,瞪着精神的小眼睛窥伺稿纸。欣然停下写作,拿笔尖逗这小东西玩,有时候还会还给它们起名字,在自己的游记里中扮演一个小角色。
  一个月后,欣然把厚厚一叠书稿交到父亲手中,请他帮忙出版。
  其实欣然很小的时候就出版过作品,门路摸得很熟,没必要去找父亲。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找个机会和父亲沟通。男人越是长大,就越能理解父亲的心情。
  书名是《中洲亚马逊列国猎艳指南》,简称《猎艳指南》。讲述了欣然从贸易都市出发,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半写实半虚构,主要内容是介绍各地的风土人情和绝色佳丽,由若干小故事串连起来,按照旅行的地域分成十篇。譬如亚马逊的“女王馆”便专辟章节详细介绍。
  游记图文兼备,不乏极富煽动性的露骨描写,半遮半露的春宫画幅幅撩人遐思,乃是欣然亲笔所绘。
  苏老爷戴上老花镜仔细的阅读书稿,发现这是一部带有艳情小说色彩的游记。文章诚然不错,内容稍微有些下流。
  “儿子,毕竟你现在是圣骑士,为了名誉起见,我认为应该把书稿略作删节,改名为《列国采风》出版。”苏老爷提出一个很符合父亲身份的意见。
  欣然想了一下,摇头道:“名誉无关紧要,删改我的书稿就是强奸我的真诚,那是万万不行地。”
  难得儿子回家,苏老爷不愿意惹得他不快活,只好勉强同意给他出版。
  为了尽量避免负面评价,书前还加了苏老爷亲自撰写的编者序。说明本书只代表作者本人的观点,编者不尽赞同。之所以付梓刻印,乃因书中确有众多新奇有趣的故事,字里行间充溢着年青人渴望探索未知、追求美好事物的理想主义情怀,非常值得奉献给读者诸君品阅。虽然亦有几处不合风化的描写,然则瑕不掩瑜,可作为反面教材供读者批判云云。
  苏老爷做好了赔钱赔名誉的准备,没想到新书上市不久出版商就传来捷报。
  《猎艳指南》竟然大受欢迎,出版后一印再印,在畅销书排行榜上雄踞多年,与欣然的少作《寻梦记》并称“风流双壁”,甚至有读者不远千里渡越重洋,慕名前去“女王馆”,挑战某人夜御四十女的世界记录。
  《猎艳指南》很是赚了不少银子,出版商食髓知味,提着礼物来苏家登门拜谢,请苏老爷再策划几本同类的作品。
  苏老爷摸着光头骂道:“策划个屁啊!我苏九思一介绅士,怎么好找人干这种勾当!为儿子出书的事已经丢了一回脸,绝不可以一错再错。”
  出版商陪笑道:“谁让你找别人了?当然要令郎亲自执笔--‘苏三公子’这笔名可是票房保证啊。”
  “唔,我问问他。”苏老爷也觉得写小说比做生意来钱快,而且没有风险,似乎是一挡很有前途的买卖,于是有事没事的就催宝贝儿子写续集。
  欣然最近迷上了气象学,整天在花园里鼓捣气压计风向标,试图找出气候反常的原因,哪有空动笔?
  对老爸说:“写书得有生活积累,不能只靠意淫。譬如撒尿,膀胱里没有货,再怎么挤也出不来,《猎艳指南》已经用光了我这一年来的‘生活’,接下来势必太监一段时间,不过老爸你别担心,生活无处不在,等我积累够了就写续集。”
  苏老爷听了儿子这番话,不禁有些担忧。欣然积累一本书的素材,相当于搞一火车的女人。除了叮嘱儿子“多多保重身体”,他提不出更好的建议。
  借着《猎艳指南》的东风,欣然又一次成为贸易都市的风云人物。他的死党龙明远听说这厮写了一本畅销书,在办公室里仰天长啸,大笑道:“他妈的,这混球总算给我一个炒做的机会啦!”立刻放下总督架子,飞速赶到熊猫庄园找欣然。
  欣然见到老友,很是意外。他知道龙明远的架子很大,平时找自己出去玩,都是打电话让他去总督府报道,或者干脆派一辆警察把他从家里劫走。今天居然便服来访,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那么......
  “小胖,你没安好心吧?”
  龙明远气得摘下帽子砸在他脸上,怒道:“口胡!本大人当然是有好事才来找你,马上准备一篇演讲稿,明天早上八点去明远学院演讲,之后还要签名售书。”
  欣然把帽子丢还给他,纳闷的问:“明远学院是什么鬼地方?”
  “哦,一所大学。”
  “废话!我是问你那见鬼的学校为什么叫‘明远’学院。”
  “因为本大人就是学院的创立人兼董事长,在鄙人的领导下,明远学院正朝着世界一流大学的目标奋勇前进,遗憾的是创校历史太短,缺少一位有身份有才华的名人坐镇,所以我需要你在演讲会上宣称自己是该学院的毕业生--事后我会补给你毕业证。”
  “你个贱人......”
  明远学院是一所以营利为目的的贵族学府,学费诚然高得吓死人,教师也是以高薪从全国各大名校挖来的知名学者。
  这些为五斗米折腰的老学究听说“微笑骑士”兼“著名小说家”苏公子要来学校做演讲,不由得议论纷纷。其中有人读过欣然的作品,勃起之余亦有些不满之词,告诉同事这姓苏的是个花花公子,专写有害世道人心的黄书,让他来学校演讲,不是教学生学坏吗?董事长先生怎么会干这等蠢事!
  其实他们误会龙明远了--他根本不知道欣然写得是什么书。拜托,人家是日历万机的总督大人,哪有时间看书。
  教师们阅读《猎艳指南》之后普遍认为,苏骑士的名气虽大,却不适合作为教育学生的典范,因为他的人品存有致命缺陷。但是不敢反对总督的指派,只好悄悄告诫学生,不准许他们去买欣然的书,打算在签名会上给他一个大大的难堪。
  不成想他们的命令适得其反,和平年代里缺少的是英雄,盛产的却是叛逆青年,越是不许看,学生们越好奇,于是《寻梦记》与《猎艳指南》一时洛阳纸贵,风靡校园,名列年度十大畅销小说之首。
  贸易都市不愧是孕育出苏欣然这颗大毒草的风水宝地,胆大包天的学生居然惊人的众多,签名会当天,会场门口排起了长龙。
  欣然签名签到手酸,连声抱怨小胖兄害人不浅,给他找了这么一桩熬神费力的差事。幸而读者中亦有不少青春貌美的女学生,手捧新书请他签名的样子是如此可爱,羞答答的表情和崇拜的眼神又是那般的令人陶醉,每当这时候,欣然就好像吃了清凉油似的精神陡然一振,签出来的名字也气势非凡力透纸背,隐隐放射出王者之风......
  欣然大受学生欢迎,在教师中引起抵触情绪。很多人买了他的书,看也不看一眼就丢进火炉烧掉,以此表示对这花花公子的不齿。
  欣然得知后一点也不生气,逢人便说:“反正是他们花钱买的书,多烧一本我就多赚一本,烧得越多我越高兴。”


  第三章 天伦记

  七月的一天,苏家又有喜事临门。
  远在古撒兰行省的赛西丽亚夫人接到丈夫的信,风风火火的赶往圣都会同法王苏红袖,向女王请假回家探亲。她的人已经到了圣都才提出要请假,分明是铁了心先斩后奏,龙琦自然不会扫未来的婆婆的面子,当即准奏给她放假。若非有要务缠身,她都想跟着婆婆、姐姐同去贸易都市探望心上人。
  赛西丽亚母女归心似箭,不耐烦乘火车,当天便骑着专用座驾飞抵贸易都市。
  法王的骑兽是“机械凤凰”,赛西丽亚夫人的坐骑则是一头红龙。一龙一凤在薄暮中降临在苏家门前,仆人还当是神仙下凡,急忙报告主人。
  苏老爷正在书房陪儿子儿媳搓麻将,听说夫人和小姐回来了,连忙举家出迎。
  越老越是艳光照人的赛西丽亚夫人一袭黑衣飞下龙背,一眼从人群里找到心爱的儿子,激动的搂着欣然又哭又笑。等心情平静下来细细打量,惊愕的发现欣然瘦了,心疼得直流眼泪。
  “可怜的宝宝,瞧你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这一年来日子过得很辛苦吧?出门在外,伙食肯定好不了。”
  欣然心想,爸爸第一眼发现我长高了,妈妈却以为我瘦了(其实没有),父母对儿女的感情确有细微的差别。
  笑道:“妈妈,我吃得可好了,顿顿山珍海味飞禽走兽--”
  赛西丽亚夫人闻言大怒,扭着欣然的耳朵嗔道:“笨蛋儿子!难怪你瘦了,原来是只吃肉不吃菜营养不良的缘故!从今天开始妈妈亲自替你做饭,必须把这一年亏欠的营养补回来。”
  (拜托......我可不想变成小猪唉~)
  赛西丽亚夫人把儿子搂在怀里又揉又捏,欣然承受不住母亲“霸道”的慈爱,挣脱她的怀抱,拉着躲在一边含情微笑的姐姐说:“妈妈,你先和老爸聊聊,我和姐姐去屋里说点知心话。”
  赛西丽亚夫人是个直肚肠的女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闻言嗔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有什么知心话不能对妈妈说,难道你只知道想姐姐,就一点也不想妈妈?”
  欣然吐吐舌头,撒娇道:“第一想姐姐,其次想妈妈,老爸屈居第三。”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苏老爷笑着走过来打圆场:“好了啦,老婆,你就让他们姐弟俩单独聊聊吧,我‘屈居第三’的都没意见,你这个‘其次’埋怨什么。”
  赛西丽亚夫人难过的说:“可是我觉得自己应该排第一啊,宝宝是我生的嘛。”
  “还有我呢,光你自己也生不出来--”
  “呸,就你怪话多!”赛西丽亚夫人娇嗔的白了丈夫一眼。
  苏老爷哈哈大笑,搂着娇妻的细腰柔声道:“在我心里,你永远排在第一。”
  “嘻嘻~死老头子,真不害羞。”赛西丽亚夫人羞笑着偎依在丈夫怀里,随他回房谈心。
  红袖温柔的牵着弟弟的手,任由他带着自己回到儿时的闺房。走进房门的刹那,她的心跳蓦地加速,这里是她和欣然第一次发生不伦之爱的地方。
  欣然和姐姐并肩坐在床上,一脸的依恋。姐姐还没开口,他先问长问短,说了很多可笑的话。仿佛法王的工作无比艰苦,红袖在圣都受了多大委屈。
  红袖幸福的享受着弟弟--同时也是自己最爱的情郎--的关心,把一年来的经历娓娓道来。欣然听罢拍着心口叹道:“好了好了,总算放心了。”
  红袖扬起柳眉,好奇的问:“欣然,你究竟在担心什么?”
  “我担心你在圣都被花花公子追求,他妈的,如果真有那种不开眼的混蛋,我一定割了他的小弟弟喂狗!”
  “瞧你,又说傻话。”红袖似嗔还喜,轻轻在弟弟膝盖上锤了一下。
  “嘿嘿~幸亏没有。”
  “说说你的事吧,一年不见,该有很多姑娘追求你吧?”
  “当然没有,”欣然口是心非的说,“我是个忠厚老实的好青年,才不会沾花惹草呢。”
  “哦?那么三位未婚妻是怎么回事?”
  “呃......沙王她们其实是......是我的好朋友啦。”欣然讪讪的笑道。
  “那么巨蝎女皇、亚马逊外交官、大漠女神医、罗兰元帅还有香格里拉的双胞胎呢,她们也只是你的好朋友?”红袖唇角含笑,怪有趣的盯着弟弟。
  欣然在姐姐的注视下不敢扯谎,只得坦白一年来风流行径。诧异的问:“姐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是不是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啊!”
  红袖淡淡一笑,柔声道:“因为姐姐关心你嘛,傻弟弟,这一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关注你,你所作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
  欣然顿觉头皮发麻,心想姐姐毕竟是姐姐,我永远也斗不过她。却不知红袖到底用什么方法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
  “虽然大体知道,还是想听你亲口说说一年来的经历,艳遇部分就省略吧,姐姐也是会吃醋的哟。”
  欣然乖顺的点点头,躺在姐姐的膝盖上讲述旅行中的奇遇。当提到在李家兄妹处见到的“夜莺”时,红袖爱抚着弟弟的头发,会心一笑。
  “夜莺是我多年前的作品,如今想来,设计理念真的很幼稚--机械铠是战争兵器,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却一门心思的设计救死扶伤的机械铠,还不给她安装强杀伤武器,真是太天真了......不过听你说起来,我也有种找回青春时光的感慨呢。”
  “姐,你瞒得我好苦,在一起这么久,都不知道你会设计机械铠......”欣然对此颇为不满。小时候红袖得到新奇的玩具,准会第一时间拿给他玩。
  红袖笑道:“傻弟弟,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其实姐姐得到法王的职务,也与设计机械铠有些关系,算了,钩心斗角的事小孩子不要知道的好。”
  红袖成为法王候选人的时候已非处女,四位枢机卿都是老奸巨猾的人物,岂能不知?之所以装作不知道,为得是两大好处。
  其一是红袖拥有百年罕见机械术天赋,对圣国的军事科技有着非凡的价值,其次她是欣然的姐姐,而欣然体内寄生邪神灵魂也早已是法王厅公开的秘密,有这么一个女人在法王厅坐镇,哪怕将来邪神复活,也有一个人可以对其加以限制。
  姐弟俩聊了半晌,欣然起身打开衣柜,拿出一套带有圣教纹章的华丽长袍让姐姐换上。
  红袖看了一眼,害羞的道:“讨厌啦,这种时候怎么好穿法王制服......”
  欣然搂着姐姐的柳腰,任性的道:“我就是想抱一本正经的法王姐姐嘛,那样才够刺激。”
  红袖脸一红,背转身去宽衣解带,换上法王长袍。欣然替姐姐系好背后的绊带,又给她戴上神圣王冠。
  “好了,姐,转过身来给我看看。”
  红袖羞得粉靥如霞,咬着唇角慢慢转过身来,垂头不敢与弟弟对视。
  欣然望着身着华服的美丽姐姐,想象她站在圣坛上向千万虔诚的教徒布道的样子,不由得心弦激荡。这位人前至高无上的圣母,他心爱的大姐,如今正娇羞的站在自己面前等待宠爱,她的表情不像往日那样冷若冰霜,心中的爱火使她的眼神春情荡漾。
  欣然并不着急,他要多花一点时间仔细欣赏美丽的姐姐,以慰一年来的相思。
  红袖身着神圣的法王制服,紫色的长袍里面却一丝不挂,丰挺的乳房裂衣欲出,可爱乳头像两粒花生米似的紧贴在薄薄的衣料上,清晰可见。带有金色流苏的制服下摆遮不住她修长的美腿,象牙般白皙的大腿浑圆光润,在灯光下闪烁着勾魂夺魄的柔光。
  “好美......姐姐,亲爱的姐姐......你真如女神一般,”欣然情不自禁的跪在姐姐脚下,毕恭毕敬的捧起她的纤手,像一个崇拜神明的信徒那样虔诚的亲吻。
  红袖含笑顺从着弟弟的举动,腾出左手温柔的抚摸着他的头发,心中喃喃自语。
  (这就是我深爱的男人,我的好弟弟,我的亲骨肉,调皮而又迷人的小男生......宁可堕落地狱、沦为邪魔、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跟他在一起,永远,永远!)
  欣然放开姐姐的手,顺势搂住迷人的粉腿。红袖害羞的轻叫了一声,向后跌坐在床上,双腿不由自主的敞开。欣然趁机板住姐姐的膝盖,埋头在流香溢蜜的玉户上,热情的亲吻起来。
  “天哪......坏家伙,亲的姐姐好舒服......”红袖仰躺在床上,如泣如诉的呻吟着。欣然灵巧的舌头放肆的撩拨着姐姐敏感的小肉唇,是不是的含住粉红的小淫豆轻轻舔咬,害得红袖下身好似发了洪水,玉户油光闪亮,蜜穴解渴的蠕动着小嘴儿。
  “好弟弟......别折磨姐姐了,快上来吧,我要你的......”
  “要什么?”欣然调皮的问。
  红袖害羞的合拢大腿,用力夹了弟弟一下。“就是要......要好弟弟的坏弟弟嘛!”说罢曲起粉腿缩成一团,翻身趴在床上吃吃羞笑。
  姐姐的羞态撩拨的欣然欲火中烧,迅速脱光衣服,趴在姐姐滚烫赤裸的玉背上厮磨。双手灵巧的解开纽扣,两团丰腴的乳肉立刻弹跳出来,落入掌中。欣然充满爱意的把玩着姐姐的玉乳,胯下的大肉棒也徐徐抬起头来,火热粗圆的龟头在姐姐肥白水嫩的屁股上划出一条亮晶晶的线条,终于与蜜穴亲密接触。
  红袖急忙翻过身来,翘起玉腿夹住弟弟的腰肢,含笑凝望着弟弟,轻声道:“宝贝儿,进来吧,姐姐准备好了......”
  大肉棒对准嫣红的肉穴用力往前一挺,在淫水的润滑下“滋”的一声尽根到底。欣然只觉得下体仿佛陷入一个细滑如丝、温水环绕的世界,低头一看,姐姐美丽的玉户被大肉棒涨涨得鼓鼓的,两瓣紫红的花唇紧裹着肉茎。
  红袖娇躯一颤,娇吟道:“好弟弟,你的东西好烫、好大--比从前大了很多,姐姐恐怕承受不住呢。”
  欣然低下头轻啜姐姐的乳头,含糊道:“我长大一岁,小弟弟当然也随着长高啦,倒是姐姐的小穴比从前更加紧窄,这一年来一定寂寞苦了吧?”
  “嗯......总算你还有良心......坏东西,丢下姐姐不管,一个人跑出去寻花问柳......”红袖紧搂着弟弟的肩膀,用力将将欣然的脸顶向自己的乳房,乳头上的甜蜜的触觉与下体鼓胀麻痛的感受巧妙的融合起来,刺激得她春情勃发,主动开口求欢,“知道姐姐寂寞,还不快来安慰人家?”
  欣然见平素内向矜持的姐姐情动之下竟也说出放荡的话语,情动的爱抚着姐姐的玉腿,大肉棒亦开足马力抽插进来。
  红袖不由自主地轻呼起来∶“啊┅┅阿弟┅┅好舒服喔┅┅姐好爽┅┅痛快死了┅┅求求你┅┅快干┅┅啊┅┅啊┅┅快┅┅大力一点干┅┅用力干┅┅用力┅┅插┅┅吧┅┅”
  欣然搂紧红袖的身体,急如暴雨,快速异常地猛烈抽插,次次到底、下下着肉,直抵花心。
  “哎呀┅┅好弟弟┅┅姐姐的小心肝┅┅我可让你┅┅插死了┅┅呀┅┅又碰到┅┅我的┅┅花心┅┅了┅┅”
  红袖口中淫声浪语,刺激得欣然爆发了男人的野性,再也顾不得怜香惜玉,双手攥住姐姐春笋般肥润可爱的小脚丫举在肩上,使得玉户高高翘起,便于大肉棒猛力鞭挞。
  红袖被弟弟肏得俏脸煞白,咝咝的吸着气呻吟道∶“用力┅┅哦┅┅用力┅┅再重点┅┅哦┅┅我的亲弟弟┅┅弄得姐姐好舒服呀┅┅快呀┅┅再用力点┅┅用你的大肉棒干死姐姐吧!喔┅┅喔┅┅啊┅┅”玉臂紧抱着欣然的腰杆,肥臀不停扭转、挺送,配合亲弟弟的抽插,享受着姐弟之间的乱伦极乐。
  “啊┅┅爽死了┅┅哎呀┅┅啊┅┅坏孩子,插死大姐了┅┅啊┅┅喔┅┅小亲亲┅┅姐姐要┅┅丢┅┅了┅┅喔┅┅丢给好弟弟了┅┅”红袖肉紧的搂住弟弟,小腹剧烈抽搐,阴精一泄如注。
  一股热流当“头”淋下,泄身后的蜜穴像一只拳头近攥着大肉棒,欣然感到全身就要爆炸。意犹未尽的道∶“姐姐┅┅你的小穴好美、好紧┅┅等你歇够了,咱们继续玩好么?”
  红袖梦呓似的呻吟一声,竖起一根春葱似的指头点在弟弟鼻尖上。“贪吃的小傻瓜呀,总是要把姐姐弄得粉身碎骨才罢休。”
  一次又一次的疯狂过后,欣然终于也到了高潮。他记起姐姐从前定下的规矩,射精关头便要抽身退出。红袖连忙阻止,八爪鱼似的挂在弟弟身上,柔声道:“来吧,亲爱的,射给姐姐......”
  “可是怀孕的话--”
  “没什么可是!怀上就生下来......姐姐已经想通了,要给我的宝贝弟弟生个小宝宝。”
  听了姐姐的话,欣然立刻激动的精关崩溃,在姐姐温暖甜美的花巢射出前所未有的大量种子,足足射了一分钟才停下来。红袖承受着来自弟弟的热精的浇灌,娇躯不住的打颤,几次被快感冲击的昏死过去,又被火烫的精液淋醒。子宫内灌满了弟弟的阳精,红袖嘴角微翘,露出疲惫而自豪的笑容。
  姐弟两人都如烂泥一样的瘫痪在一起。欣然把头埋在姐姐莹白喷香的乳沟间,感受着高潮后的宁静。姐姐的暖软的肉体就像一张舒适的床,使这酷爱冒险旅行的浪荡子第一次对“家”这个词充满向往。
  (如果姐姐能嫁给我,建立一个幸福的小家庭,就算一辈子过安顿生活也不是不能忍受......)
  红袖见弟弟若有所思,不由想起某本古书上的箴言:所有雄性射精之后都会变得忧伤。
  她可不想让心爱的弟弟陷入无聊的忧伤。温柔的抚摸着弟弟远比出门前健壮许多的背肌,小声细气的问:“小弟,和姐姐在一起你快乐吗?”
  欣然没有回答,低头含住姐姐的樱唇,送上一个充满激情与爱意的热吻。
  “快乐,当然快乐,我要和姐姐快乐的过一辈子。”欣然天真的说。
  “傻瓜,你怎么可以当真爱上我呢,咱们是姐弟啊。”红袖难过的说。
  “难道你不爱我?”
  “当然爱!爱的要死,除了你我不会爱其它任何男人--可是,姐姐没办法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红袖落寞的叹了口气,“除非你能等我卸下法王的职位,咱们找一处世外桃源去过活,在那里没有人知道我们是姐弟,姐姐就可以放心的给你生小孩啦。”
  “还要等多久?”
  “还有四年,任期一满我就辞职。”
  欣然放心的笑道:“原来才四年,我还以为要等上四十年呢。”
  红袖不太高兴的打了弟弟一下,撒娇道:“四年我也等不及呢,你这家伙,为什么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是不是听说还可以过四年眠花宿柳的日子而心中窃喜?”
  “啊呀,我的姐姐,你说这话可要对得起良心--不过说实在的,我私下里同意你的看法。”
  红袖被他气的哭笑不得,貌似凶狠的在弟弟肩上咬了一口,却只留下一个娇美可爱的唇印。
  姐弟俩正打闹亲热,忽然听见隔壁传来女人的呻吟。欣然侧耳倾听,认出是母亲的声音,急忙跳下床去。
  红袖狐疑的问:“你干什么去?”
  “干什么?”欣然激动的挥舞拳头嚷道,“当然是去捉奸!”
  红袖花容失色,连忙披上睡衣,追上去劝道:“你别乱来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欣然也不答话,拉着姐姐的手跑到父母寝室门外,窃笑道:“有件事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机会,今天总算如愿以偿了。”说罢在门上轻轻一敲,无声无息的打穿一个小洞。
  红袖提心吊胆的朝洞内望去,只见房内点着一盏富有浪漫情调的粉红色台灯,床上一对男女正在激烈做爱。仔细一看,原来是苏老爷和赛西丽亚夫人,顿时大感扫兴,扭着欣然的耳朵骂道:“笨蛋,哪有人通奸,是爸爸和妈妈!”她本以为赛西丽亚夫人和别的男人乱搞被欣然发现,因此怀着打探八卦新闻的激动心情前来窥探,发现真相后难免有些失望。
  欣然摇头笑道:“姐姐你不懂,我想看的就是老爸和老妈的亲热场面。”
  “你......大变态!天哪你怎么把照相机也带来了?”
  “诶~姐姐你有所不知,爸妈在床上爽,我这当儿子的忍冻给他们拍照留念,为得也是略进孝道。”
  “骗人!你是想拿照片当小说插图吧?”
  “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姐姐也。”
  “坏东西......”红袖又扭了弟弟一把。好奇的蹲在欣然身边,偷窥好戏。
  欣然看得兴起,匆匆拍完一卷胶片,搂着姐姐轻笑道:“光看没意思,想不想和爸妈比赛?”
  红袖垂着头没有吭声,软软的偎依在弟弟怀里。欣然向下一摸,惊喜的发现姐姐的蜜穴已经溪水泛滥。
  欣然让姐姐面对面坐在自己膝盖上,把睡裙卷上去,露出两瓣满月似的肥臀。红袖轻咬唇角,扶着弟弟一柱擎天的大肉棒胯坐上去,咕滋一声,齐根吞入蜜穴。
  两人面对面的亲热起来,房间里,他们的父母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也换成同样的姿势继续欢好。
  红袖梅开二度,体力明显不支,不出十分钟便被弟弟玩得泄了身,迷迷糊糊趴在欣然肩上不省人事。
  便在这时,欣然突然做出令她大吃一惊的举动。
  欣然抱着姐姐站起身来,突然一脚踢开房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卧室,在床对面的藤椅上坐下。在此期间,下身依然保持着与姐姐的小肉穴亲密结合的状态。
  苏老爷夫妇万没想到儿女会在这时候突然闯进来,吓得抱做一团目瞪口呆。
  欣然盯着父亲的下身嘿嘿贼笑,目光移到母亲身上转了一圈。心想,妈妈上了年纪,身材却一点也不比青春少女差,老爸的小弟弟也壮观的很,完全看不出是五十几岁的人......当然,比我的还是稍微差点。
  挥挥手,漫不经心的说:“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我就是闲着没事进来逛逛。”
  “你、你、你--个小畜生!还不快滚出去--”苏老爷恼羞成怒。虽然过得是合法夫妻生活,总不好被儿子看见。
  赛西丽亚一把扭住丈夫的耳朵,不悦的说:“你说谁是小畜生?”
  “啊--夫人......”
  “我儿子是小畜生,我不成了老畜生?”赛西丽亚夫人瞪起嗔道。
  “这个这个......嘿嘿~”苏老爷摸着脑袋傻笑。
  “哼!笑什么笑,你也是老畜生!”
  “夫人息怒,我认错还不行?”苏老爷深感颜面扫地,又凶狠的瞪了欣然一眼。
  赛西丽亚夫人嫣然一笑,搂着丈夫的脖子娇声道:“老爷息怒,欣然那小混蛋想看就看,难道身为父母的还怕被儿子看?咱们可不能在儿女面前认输哦!”
  苏老爷忍笑点头,郁闷的想:“你叫儿子小混蛋,我不就是老混蛋?哼,你这老泼辣精,也是个母混蛋!”说罢不由分说,抱起娇妻猛干起来。
  赛西丽亚夫人享受着丈夫的激情,拉过棉被丢给欣然,柔声道:“宝宝,怎么不穿衣服就跑来,你自己不怕冷,难道就不担心冻坏你姐姐?”
  欣然把棉被围在红袖身上,同时挺动大肉棒顶住姐姐的花心嫩肉不住的研磨,弄得她在父母面前发出丢脸的淫声。
  “喔喔~姐姐的小穴好紧......老爸,你最近身体好吗?”
  “还行,混小子,怎么突然想起关心爸爸了,这不像你啊?”
  父子俩边干边聊,气氛还挺融洽。
  “什么话,我一直都是你的孝顺儿子嘛......嗯,姐姐的口水好甜哪,就像妈妈的奶水,爸,最近天气反常,你得多保重,毕竟上了年纪。”
  “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你爹上年纪了?哼,我还年轻着哩,唔......老婆的小嫩穴夹得真好......哼,瞧你这骚样,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老爷,人家好爱你,想伺候的你更舒服一点嘛,况且小红袖也可以现场学习,知道以后怎么做才能制服她弟弟。”赛西丽亚夫人掩口羞笑。
  吸血鬼认为乱伦如同酗酒,是一种可以被原谅的恶习。因此赛西丽亚不觉得儿子的做法大逆不道。
  “儿子,你在黑狱岛的产业发展的不错,有没有兴趣上市啊?”
  “爸,你替我决定好了,其实我对做生意并不感兴趣。”
  “这怎么行,将来苏家的家业还得靠你继承。”
  “我是败家子唉~你怎么可以做自毁江山的事情?干脆你和我妈再生一个弟弟继承家业,或者我和姐姐生一个继承人也行。”
  “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父子俩都不再说话,同一时间将可能藏有苏家继承人的生命种子射入怀中娇妻、姐姐体内。赛西丽亚夫人和红袖也呻吟着攀上灵欲交融的颠峰,淫荡而温馨的奇妙气氛笼罩着卧室。
  欣然搂着娇慵的姐姐,笑嘻嘻的对老爸说:“爸爸,咱们今晚算是打了个平手,不过你得领情--其实我是故意让着你呢。”
  “放肆!毛头小子,怎么可能是老爷我的对手,改天再与你分个胜负。”苏老爷在妻子服侍下穿戴衣服,恢复了父亲的尊严。
  “儿子啊,今天的事下不为例,切记不可向外人透露。”
  “爸,我听你的。其实咱们并没有干坏事,没必要小心翼翼的......什么叫天伦之乐?所谓天伦,天是‘天体主义’,也就是赤身裸体,伦,就是‘敦伦’,就是干女人。天伦之乐,就是一家人在一起干女人,你干我娘,我干我姐--这就叫做天伦之乐。你要不懂得享受天伦之乐呀,你就不是一个懂得享受生活的男人,爸、妈妈、姐姐,我说得对不对?”
  “对个鬼!”
  “胡说八道!”
  两只分别来自母亲和姐姐的玉手闪电般扭住欣然的耳朵。
  “混小子,吃我一招--家法铁拳!”苏老爷一记勾拳轰在儿子脸上。
  “哇--”
  “砰、砰!”
  “呜呜~好痛......”
  ...... ......
  激烈的殴打持续了半个小时,一家四口亲热的走出卧室,父亲、母亲和姐姐的脸上洋溢着报仇雪恨的笑容。欣然没有表情--除非鼻青脸肿也算一种表情。
  在饭桌上,一家人继续合伙欺负欣然,不断的让他盛饭倒茶做这做那,累得欣然连声抱怨。
  “可恶的老爸,歹毒的老妈......不许笑!还你--笑里藏刀的姐姐,为什么你们专喜欢欺负我?”
  红袖笑着说:“谁让你是家里最小的来着,不欺负你欺负谁?你不是很喜欢‘天伦之乐’嘛,今天就让你乐个够。“
  “废话少说,宝宝,过来给妈揉揉肩--”
  “不孝子,给老爷我捶捶腿--”
  “阿弟,先帮姐姐梳头--”
  (呜呜......我好可怜......)


  第四章 黑翼党

  七月下旬的一天,中洲各地的居民一觉醒来,惊讶的发现窗外变成了一个银白的世界。鹅毛大雪从深夜一直下到正午,绿树鲜花一夜之间枯萎凋谢。
  反季节的雪灾震惊了圣国上下,百姓议论纷纷,说是有千古奇冤不得昭雪,否则怎会在伏天下起大雪?
  全国各地拉响寒流警报,圣都召开紧急会议,探讨近来气候反常的原因。商量来商量去没有个结果,有人提出,应该动用法王厅的“神器”观测北极冻原。议员们有个基本的共识:气候反常,十有八九是北极魔母复活的征兆。
  贸易都市同样遭到雪灾侵袭,连日的低温冻结了市政广场的喷泉,也使得欣然一家的幸福生活告一段落。
  圣都传来女王的诏书,急召法王苏红袖回京。只有法王能使用那件被称为“万花筒”的神器。
  欣然也在被召见之列,小女王不但要听他报告罗摩、亚马逊之旅的公务,更渴望和“欣然哥哥”说说小情人之间的悄悄话。
  赛西丽亚夫人也要回京销假,遂与儿女同行。苏老爷摸着光头暗想:“他妈的转眼之间风流云散人去楼空,家里只剩下老爷我一个光杆司令?这还了得!唉,索性我也进京见见世面吧。”于是自告奋勇的提出陪老婆同行,充任护花使者。
  “你这土财主十年来头一回进京城,可别给宝宝丢脸哦。”赛西丽亚夫人笑眯眯的调侃丈夫。
  苏老爷倒剪着手,气宇轩昂的回敬道:“少看不起人啦,想当初我在圣龙学院读书时......哼,那也是引领时代风潮的时髦美少年!当然......现在时代不同了,我土是土了点,可你瞧我儿子闺女多气派,这说明我们苏家仍然站在时代最前沿!”
  圣令在前,一家人不敢耽搁,次日一早便登上前往圣都的列车。希罕的天气带来了意外的麻烦,火车行至青铜山便被迫搁浅。原来是前方的隧道意外坍塌,无法通行。
  旅客们无可奈何的龟缩在车厢里等候站方疏通隧道,一直等到日落西山,工程依然没有起色。许多人骂骂咧咧的走下火车,去附近的村落购买食品。
  有钱的乘客不耐烦等待,干脆雇人把行礼运到公路附近,等候换乘进京的马车。没钱又无聊的旅客就帮着乘务员搬石头,希望尽快疏通隧道。
  苏家一行连主人带仆从人口众多,女王的召见又耽误不得,很是着急上火。
  苏老爷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略一思索,派下人请来列车长,交代他多雇些当地的农民帮忙疏通隧道,一切开销由苏家提供。列车长知道这位老爷是圣国第一富豪,儿女又是朝中高官,自然不敢怠慢,很快招集了上千民工,开赴工程现场。
  欣然坐在车厢里闷得发慌,和爸妈打了个招呼,驾驶红莲改飞到隧道上空。仔细查看后心中暗吃一惊。
  隧道从中段发生山体崩溃,长达数里的山岭几乎被夷为平地,遍地是破碎的山岩。据附近的居民说,灾害发生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地震迹象,连日来不曾下雨,更不会是泥石流所致。
  欣然把红莲改降落在山体崩溃最厉害的地带,下机查看一遭,虽然没有找到火药爆破的痕迹,却在乱石堆里嗅出一丝奇异的气味。
  他对自己的判断不太放心,便从封魔卡召唤出阿夏协助调查。
  “苏,是有点怪......”阿夏皱着鼻子嗅了片刻,若有所思的说,“我有闻到铁锈的气味......”
  “铁锈......”
  欣然面无表情的重复她的话,信手捡起一块石头。
  “阿夏,你看这石头上的痕迹,是不是很眼熟呢?”
  阿夏低头凝望着石面上残留的四道凹痕,又摸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说:“是指痕,有人用拳头在石块上狠狠的锤了一下。”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欣然点头笑道,“这家伙好大的力气啊,一拳把山给轰崩了......内力恐怕比我还要深厚。”
  阿夏摇头道:“这太夸张了!我不信世界上真有如此神力之人,况且石头上没有留下人类的气味,我想......这纯粹是巧合罢了。”
  欣然不置可否的笑笑,吩咐阿夏回列车通知家人自己要晚些回去。
  “然后呢,我去哪里找你?”
  “不用回来,留在车厢里保护我爸妈吧。”
  (有沙王和尤丽亚在车中护卫,主人还担心什么呢?真搞不懂他。)阿夏不太情愿的走了,她本想借此机会和欣然单独相处呢。
  欣然把石块揣进衣袋,转身走向红莲改。一阵凉风从身后袭来,带来了不祥之兆。欣然心弦一震,下意识的仆倒在地。
  飕--
  一道白光从头上擦过,击中对面的山岩后剧烈爆炸。金属残片反弹回来,欣然扫了一眼,认出是圣国特种兵专用的“高爆弹”。
  欣然腾身跃起,闪开第二波枪击,转身一看,只见一条黑影从隧道中飞出来。
  是一个戴铁面具的黑羽翼人,手持双管来复枪不怀好意的瞄准欣然。
  “黑翼党!“欣然心中惊呼。在翼人开枪之前闪到一块岩石背后。枪声自身后响起,若非欣然及时以精神力预感到危机,险些被他打中。
  黑翼党,圣国最神秘的恐怖团伙,十七年前因阴谋暗杀圣女王引起世人的关注,事后警方也曾落力追查这群神秘人的来历,却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圣国境内并没有翼人民族,谁也不知道这群恐怖分子从何而来,又潜伏在何处。欣然也是从香格里拉的情报机构那里得知“黑翼党”的存在,却没料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成为他们猎杀的目标。
  黑羽翼人鱼贯飞出隧道,右手持枪,左手持盾,从四面八方包围了碎石地带,足有上百人之多。射向欣然的高爆枪弹宛如飞蝗,炸得地面碎石横飞。附近的工人和乘客听见枪声,吓得急忙躲进列车。
  为首的翼人打了个手势,分出一部分党徒转而袭击列车。一排高爆弹扫射下来,蜈蚣列车被齐腰炸断,血泊中倒下数十具无辜乘客的尸体。
  “他妈的一群疯子!”欣然气得咬牙切齿。埋头冲进枪林弹雨,连滚带爬的钻进红莲改驾驶舱,关闭舱门的刹那,一枚枪弹击中护甲,爆炸声恍若愤怒的咆哮,红莲改喷起烈焰飞上天空。
  “臭蚊子--下地狱去吧!”
  欣然驾驶机械铠冲进敌阵,挥拳打出喷射钻。
  对面的翼人急忙举起盾牌,精钢护盾在喷射钻面前形同脆弱的纸板,这螳臂拦车的愚行不但送了他的命,也使身后的同伴一同遭殃。喷射钻势不可挡的击穿盾牌,把位于同一条直线上的六名翼人通统炸得粉身碎骨。
  翼人首领见事不妙,急忙喝令黑翼党徒散开阵型,同时从背后摘下一杆蓝色的步枪,射出一道刺目的蓝光。
  魔法光束击中精金护甲,没有造成任何破坏,警报灯突然尖叫起来--红莲改的能量正在飞速流失。欣然这才惊觉到对方使用的是“吸魔枪”。
  吸魔枪是圣龙神殿秘密研发的新一代铠战兵器,能够在击中目标后迅速吸取晶石能量,只需要短短十秒钟,战场上横行无阻的巨无霸便会倒在枪口下,变成一具巨大的铁皮垃圾,堪称所有机械铠的客星。
  然而破魔枪自身也有无法克服的缺陷,首先是造价太过昂贵,小小一支步枪,成本竟与一台泛用机械铠持平,因此迟迟得不到量产,技术情报也对外封锁,一般的军官甚至不知道“吸魔枪”的存在。欣然之所以了解上述秘辛,是因为他姐姐就是吸魔枪研发组的负责人。
  欣然又是惊讶又是迷惑。黑翼党使用圣国特种兵的专用装备,还能搞到吸魔枪--未免太神通广大了!
  无暇多想,欣然启动喷射引擎飞速攀升,试图脱离吸魔枪的射程。红袖曾经告诉欣然,吸魔枪的射程有限,一旦持枪者与机械铠的距离超过五百米,射线的能量便会迅速衰退,无法继续维持吸魔效果。
  翼人显然也很清楚吸魔枪的弱点,展开双翼穷追不舍。翼人的飞行速度当然比不上马力全开的红莲改,但是拉开五百米以上的距离也不是刹那间就能办到的。
  随着喷射引擎的运行,能量流失加倍上升,欣然心急如焚,回头射出喷射钻阻击翼人。无奈翼人站了体形细小的便宜,且早有准备,很轻松的躲开喷射钻,还趁机拉近了与红莲改的距离。
  能量表上的数字已经跌落到十位数,紧急迫降是时下唯一的选择。欣然很清楚,失去机械铠的保护,自己势必暴露在黑翼党的枪口下,局面将变得非常被动。
  就在举棋不定的时候,对讲机中忽然传来红袖的声音。
  “欣然,你还好吗?”
  “大姐?你......真的是你在和我说话?”欣然大吃一惊,因为机械铠的通信设备只能与使用同频信号的僚机联络,红袖的声音怎会传进来?
  “呵呵,小弟,我的‘命运轮’就在你头上。”姐姐温柔的笑声在耳畔响起,欣然心头一暖,焦躁的心情不翼而飞。透过视窗抬头望去,与红莲改相距不远,果然有一台银白色的机械铠悬浮在蓝天白云之间。
  机械铠的外形宛如一尊优美的女神像。钢之女神身披白纱,手捧巨大化的圣石魔杖盈盈跪拜在大地上空,蛾眉低垂,美眸微阖,仿佛正在祈祷,背后展开红、白、蓝、黑四色羽翼,跃动着眩目的魔导之光。
  “魔之骑士机-命运轮”,白鹭·道格拉斯的机械铠,销声匿迹五百年后,再一次现身于苍穹之上。当代命运轮的机师正是圣国历史上最年轻貌美的法王苏红袖,欣然的亲姐姐。
  “太不可思议了......姐姐,你没有飓风血统,怎能开动‘命运轮’?”
  “嘻嘻~傻弟弟,这有何难,我给命运轮加装了‘超级模式’,可以将精神调节到飓风巨人的频段,命运轮是魔法师专用铠,不像你们铠武士必须掌握复杂的操作技巧,这些事等一下再说,姐姐先来帮你解决后顾之忧。”
  话音方落,命运轮扬起居中那对白色羽翼,朝欣然身后的追兵放射出一轮冰属性魔导能量。
  “霜之新星”当头砸下,翼人头领连同他的吸魔枪一起被冻成冰雕,以极度惊愕的造型从空中掉下来,摔得粉碎。
  “唉,可惜了那杆吸魔枪......”红袖悠然叹息。
  “姐,红莲改的能量不足,我得停下来换块晶石。”
  “呵呵~不需要那么麻烦,你只管靠近命运轮,我来帮你补充能量。”
  欣然毫不犹豫的关闭喷射引擎,用尽最后一点残存得能量飞向命运轮。他对姐姐的话绝对信赖,哪怕冒粉身碎骨的危险也不在乎。
  红袖启动“超级模式”,将平稳的精神波动注入命运轮。
  “超级模式”与忍系机械铠的“狂战士系统”原理相似,但红袖就用不着担心精神暴走--她可是拥有圣国最强精神力的法王陛下,天生吃精神力这碗饭的,有没有飓风血统根本无所谓。
  欣然按照姐姐的吩咐打开友军识别信号。命运轮张开庞大的精魔力场,以自机为圆心,半径五百米内充满红、蓝、黑、白四色光华,其中红色的炎属性魔导射线检验识别信号无误后注入红莲改,晶石能量徐徐回升。
  红莲改补给的时间里红袖也没闲着,朝翼人集中的空域展开蓝色羽翼,放射连锁闪电。黑翼党徒惨遭电击,接二连三的冒着黑烟栽下去。
  余下的黑翼党徒见事不妙,主动朝命运轮发起冲锋。红袖对这些恐怖分子毫不手软,展开最上方的红色羽翼,召唤流星火雨。来自天外的毁灭之火染红了夜空,一道道流星从天而降,几乎将冲上前来的黑翼党徒一网打尽。红袖唯恐波无辜,把火雨的攻击范围控制住乱石地带之内。魔导兵器不利于近身作战,一名黑翼党徒侥幸穿越火雨,出现在命运轮视窗外。
  “可恶的魔女--下地狱吧!”翼人扣下扳机。
  充能完毕的红莲改突然绕到命运轮前方,双臂交叉挡下枪弹。
  “妈的臭乌鸦!竟敢偷袭我姐,当老子不存在啊!”
  欣然怒吼着打出浮游盾,八道红霞交叉闪过,倒楣的翼人被当场分尸。
  “哇噢~~欣然你好帅哦!”红袖双手捧在胸前,痴痴望着弟弟,眼中跳动着大大的红心。
  “姐姐你更帅,又是闪电又是火雨的,我都看呆了!”欣然驾驶红莲改笑着飞过来,突然伸出机械臂抱住命运轮,在魔导女神圣洁的脸蛋儿上亲了一下。
  红莲改的面孔突然贴近视窗,红袖吓了一跳,手捂心口笑骂弟弟:“还真是‘物肖主人’,连你的机械铠都学会耍流氓啦。”
  战斗结束后红袖将命运轮变成“机械凤凰”,飞回列车探望家人。
  欣然把红莲改降落在战场上,下机找到一具比较完整的尸体。死者身上没有证明身份的物品,面具下的脸孔也布满黑色羽毛,看不出个所以然。欣然深感失望,正想放弃调查,忽然发现脚下的尸体发生了奇妙的变形。周身的黑色羽翼纷纷褪下,露出普通人类的肌肤。
  欣然迅速检查附近的其它尸体,果然有同样的变化。
  欣然恍然大悟。原来黑翼党并不是真正的翼人,借助魔法的力量才变成这副模样......环顾四周,只有一具尸体仍维持翼人的形态。
  “靠!为啥只有你比较特别哩?”欣然好奇的走过去。不料那翼人忽然翻身一跃,挥拳迎面打来,拳风之猛烈宛如惊涛拍岸,罡气凝聚的银光闪亮夺目。
  欣然情急之下无从闪避,索性回敬了相同的一拳。
  神秘人的拳劲中挟有炸药般的破坏力,可以将与之接触的物质通统轰成靡粉,欣然的虚天真气恰与之性质相反,两者相遇后如同炸药投入深井,实力稍弱的一方将承受双倍的伤害,绝无幸存之理。
  双拳在空中交击,激起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鸣。强烈的几乎清晰可见的冲击波朝着反方向扩散开来,将周围的沙石尸体一股脑的卷飞,天地一片昏黑。远远望去,仿佛两团龙卷风相撞,谁也吞不掉谁,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两人同时收缩内力,世界霎时恢复了宁静。黑色的虚天魔功与银色的爆裂罡气两强对峙,被劲风卷起的沙石凝在空中,仿佛定格在胶片上的一帧奇景。
  翼人脸上的羽毛纷纷脱落,他的变身魔法到时限了。他似乎不愿让欣然看到自己的真面目,突然撤回内力,转身飞奔而去。
  欣然没有追赶,折断的指骨刺痛钻心。他默运内力,把窜入体内的爆裂罡气从指尖逼出来,每一滴鲜血落在地上都像是朝着大地开了一枪,在欣然脚下制造出无数锥形深坑。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太可怕了......)欣然长叹一声,后悔刚才没有出全力,留下一个严重的后患。草草包扎伤口,欣然驾驶红莲改返回列车与家人会合。
  无独有偶,遁入隧道的神秘人也有同样的心情。后悔没有在第一招便使出“神威爆裂”的绝技,有了十倍臂力的增幅,他自信可以轻松击毙欣然。


  第五章 觐见记

  “微笑骑士”苏欣然即将现身圣都,举城上下哗然色变。
  这一年来,人们早上起床,翻开报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欣然的最新冒险和最新的风流韵事,久而久之,圣都的居民如果在当天报纸上看不到关于“苏骑士”的新闻反倒觉得不自在。他们像谈论小说中的人物那样谈苏欣然的所作所为,乐此不疲。
  对厌倦了一成不变的生活却又没用勇气去冒险的普通人而言,只有苏欣然的传奇事迹能给乏味的生活带来一丝生气。
  狡猾的报刊记者亦懂得投大众所好,编造出许多根本不存在的故事安在欣然头上,今天说他在黑狱岛杀掉了一百头海妖,明天说他在大沙漠强奸了五百名处女......显而易见的谎言,大多数读者却信以为真--因为真的和假的同样不可思议。
  既然苏欣然可以杀掉黑狱魔尊,再杀一百头海妖也没什么了不起。
  既然苏欣然在亚马逊一晚上睡了四十个荡妇,那么强奸五百名处女......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可怕的经历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拥有这种经历的人会不会同样可怕?
  微笑骑士已经被圣都市民改称为“灾星骑士”,舆论界就苏骑士的圣都之行大肆炒做,诱导民众去想象--以闯祸为乐的苏欣然来到圣都,到底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才满意?搞得人人风声鹤唳,仿佛欣然的出现会给圣都带来一场瘟疫。
  身居皇宫的龙琦也坚持阅读关于欣然的新闻报道,并且比普通的读者更加热衷。
  每次读到欣然现身某处,干了某事(更多时候是‘干’了某女),相思之情固然与日俱增,对欣然的看法也在潜移默化中受了报刊偏见的影响,当真以为他会搅得圣都鸡犬不宁。
  于是召开紧急议会,通过临时决议增加圣都警备力量,由国库拨款遣送七分姿色以上的贵族小姐出京避难。
  也有的贵族小姐富于冒险精神,对女王的圣令不以为然,声称:“听说苏骑士是绝代美少年,我倒想留下来看看他到底有多帅。”
  龙儿听说后更加担心了,连夜派侍卫闯入该小姐家中将之绑架,软禁在后宫不见天日的角落。并通知她的家人:“陛下召见苏骑士之后便释放令嫒回家。”这一做法很让局外人不解。
  他们可不知道,比起苏骑士勾引良家女子,我们可敬可爱的圣女王陛下更担心“不良女子”勾引她的苏骑士。
  因此苏家四口一进圣都,首先跑来夹道欢迎的便是全副武装的警备队。
  欣然一路走来,看见一个熟悉的倩影端坐在马背上。仔细一看,原来是银龙水镜,一身警服的她显得英姿飒爽清丽可人。
  水镜第一眼便看见心上人,激动的雀跃挥手。
  “水镜,你挡住我啦!”背后传来少女的指责。
  “呃,对不起,陛下,我把你给忘了。”
  “......看见欣然哥哥就不把朕放在眼里,水镜你真的好过份哦!来人哪--”小女王吩咐左右把失礼的近卫队长赶走,不许在欢迎仪式上露面。
  在侍卫的簇拥下,龙儿莲步轻移,款款来到欣然一家面前。
  苏家老少连忙跪拜叩头,山呼万岁。红袖是圣教法王,身份与龙儿相当,不需要对她施跪礼,只是鞠躬了事。
  龙儿含笑抬手,示意平身。
  欣然第一个跳起来,却被姐姐手疾眼快按住,强迫他重新跪拜,随同父母高呼“谢主隆恩”,女王再次宣诏平身,他们才可以站起来。在这种场合,欣然想正眼去看朝思暮想的龙儿妹妹都不可以,只好学着父母的样躬身垂首,听龙儿在上面说完一套冗长的致词,这才被允许进入皇宫,进行第二波更加繁冗的觐见仪式。
  好不容易熬完所有仪式,天色已经漆黑。欣然累得腰酸悲痛,心头也火冒三丈,如果这里不是皇宫,他准会冲上去揪住龙儿的小耳朵,警告她别像个小鸡婆似的唠叨个没完。
  觐见仪式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赐宴。为了显示苏家深受圣宠,龙儿还额外加了一个欢迎舞会。
  宴会的气氛比较严肃,除了欣然这个糊涂蛋,没有人敢在女王面前大吃大喝。
  舞会就比较轻松了,反正灯光昏暗,就算做出失礼的举止也不怕被女王看见。
  “欣然哥哥~我好想你哦--”龙儿换上雪白的晚礼服,带着清香的少女气息宛如一朵白莲飞入欣然怀里,娇痴的拉着心上人翩翩起舞。
  第一个做出失礼之举的人,居然是人们心目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女王陛下。这倒给昏昏欲睡的臣子带了一个好头,舞会的气氛逐渐热闹起来。
  欣然还没说什么,龙儿先开始抱怨:“忙了一整天,可把我给累死啦,欣然哥哥,这都怪你!”
  “咦?臭丫头,为啥埋怨我--”
  “谁让你出名太甚,害得我不得不拿出最隆重的礼仪欢迎你~”龙儿甜甜的笑道。貌似埋怨,眼角眉梢却流露出藏不住的自豪。
  欣然环抱着小女王柔软纤细的腰肢,飞旋至黑暗的一角,偷偷在少女的粉腮上吻了一口。
  “龙儿好妹妹,我好想你啊......”
  龙儿含羞回吻欣然,俏皮的问:“什么时候最想我?”
  “喔~每当想喝苹果汽水却喝不到的时候我就会郁闷的想,要是我的宝贝丫鬟小龙儿还在身边该多好--”
  “讨厌啦!坏哥哥,就知道欺负人~”小女王娇嗔的掐了他一把,“人家要你说心里话,难道我在你眼中,就只是一个小丫鬟?”
  “哈哈~傻丫头,我是逗你玩呢,其实每个寂寞的夜晚,我都会想你想的睡不着--”
  “真的......欣然哥哥,你真好,龙儿也一样呢。”她深深望着情郎的眼睛,清纯的明眸里依稀有泪。
  欣然可不希望龙儿在这种场合哭出来,压抑着内心的柔情蜜意,笑嘻嘻的说:“还有、还有--每当我遇到危险生死难料的时候也会想你。”
  “呀!”龙儿轻声惊呼,紧紧握着欣然的手,仿佛对他当时的处境感同身受。
  “那时候我就想,妈妈的,老子就要死了,可是千里之外的圣都还有一个美丽清纯的小女王在等我夺取她的处子之身,在没有达成这一心愿之前,我绝不甘心去死--于是我就爆发了勇气、热血、小宇宙,终于挫败强敌化险为夷--龙儿,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上,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动力!”
  欣然话音未落,龙儿扬起柔荑害羞的捂住他的嘴巴,低声呢喃:“坏哥哥,龙儿好感动,可是......可是......不可以在这里说下流的话......”
  欣然握住小女王的玉手,轻轻吻了一下,柔声问:“你不喜欢听?”
  “当然喜欢......可是要在没有人的时候说给龙儿一个人听。”小女王警惕的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自己,苦笑着叹了口气。
  “可怜的小妮子,女王的日子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舒服啊......”
  “嗯,可不是嘛,这一年多我经常后悔,后悔当初没有跟你同去艾尔曼,如果上天允许时光倒流,我一定选择抛弃王位跟着我的坏哥哥去流浪,哪怕客死他乡也不后悔。”龙儿真情流露,偎依在欣然怀里激动的无法自制。
  面对小情人的一片痴心,欣然也不由自主的摘下玩世不恭的假面具。随着舒缓的音乐搂着龙儿的娇躯轻轻摇晃,温柔的像在爱抚摇篮中的小婴儿。
  “龙儿,我的好姑娘,好妹妹,你刚才问我什么时候最想你,我胡扯了很多,但都不是真心话......我这人表面上看起来脸皮很厚,对别人的评价毫不在乎,其实内心却是无可救药的胆小鬼,对那些真正触动内心的话我会牢记一辈子,这种情况极少发生,其中有一次就是你造成的,我为那句话思考了很久,也内疚了很久......妈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甩甩头发,借此摆脱鼻子发酸的窘境。
  “欣然哥哥,龙儿到底说了什么话让你如此难堪?我......我好想把那句话收回来啊。”龙儿知道自己很有些小姐脾气,很可能一时激动说出了刺伤情郎的话语,不管当时处境怎样,不管自己说出的话有道理还是没道理,她都不愿意欣然为此耿耿于怀。只要能让欣然哥哥恢复快活的笑容--让道理去见鬼又有何不可呢?
  “在青铜山,我对水镜做了很过份的事,你当时警告我‘作恶太多终要遭到天谴,与人为善才能赢得他人的爱戴’。”
  龙儿闻言一愣,吃吃笑道:“我的好哥哥,你不说我都想不起来了,就是这句话让你念念不忘?你好傻哦,这句劝人为善的套话,现在我自己听了都觉得既幼稚又肉麻。”
  欣然摇头道:“龙儿你不明白,如果是别人这么对我说,我会还他一句脏话,我不相信他们一辈子没干过坏事,可是你就完全不同,你是我的小天使,你的圣洁无暇使你拥有批评罪恶的权威。每当我忍受不住干坏事的冲动时,这句话便不由自主的浮现在脑海中,我会想,如果我真的干了这件事,我的龙儿知道后一定很难过,因此打消邪念的次数委实不少。”
  (我的傻哥哥,这都是你的一厢情愿,其实世上没有人能够代表正义和善良,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我也有过作恶的冲动......可是,请原谅我的虚伪吧,我真的希望永远是你心中的小天使。)
  龙儿垂下螓首,无言的枕在欣然胸口。此时无声胜有声,她已经明白自己在欣然心中的地位。这一年来有关欣然的每一次艳遇传闻,都会给她纤细的感情加上一块沉重的石头,现在,欣然的一席话粉碎了所有的块垒,龙儿发自内心的轻松起来。
  宫廷乐队换了一支欢快奔放的舞曲,很多人趁机更换舞伴。龙儿不喜欢这支曲子,无视在一边殷切期待与“苏骑士”共舞的名嫒贵妇,拉着欣然的手回到坐席。
  这正合欣然的心意。他偷眼观察舞场中的女人,惊愕的发现这些人一个赛一个的丑。印象中圣都是个美女如云的好地方,怎么才几年没来就变成了“恐龙博物馆”?难道是因为我见过太多美女,眼光变高了?
  他可不知道,宫廷里略有姿色的女生早就被龙儿打发到乡下避难去了。
  “欣然哥哥,你先坐一会儿,我去拿饮料。”
  欣然望着小女王纤美的身影,心想这丫头越长越漂亮,再过两年就要从美少女升级为大美人啦......
  正浮想联翩,忽然感觉到一道奇异的目光射过来,有如锋芒在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欣然扭头望去,斜对面坐着一位身穿军装长发披肩的男子,身材高颀,体魄雄健,粗壮的手臂格外引人注目,握着酒杯的手掌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欣然哥哥,愣愣的看什么呢?”龙儿递来一杯鸡尾酒。
  “那边的怪人是谁?”
  龙儿循着欣然手指的方向望去,笑道:“哦,他是我大哥龙珏,鼎鼎大名的‘铁面骑士’!大哥、大哥--快过来呀。”龙儿朝军装男子挥手微笑。
  龙珏转身向妹妹点了下头,不太情愿的走过来。他戴着铁面具,只露出下半张脸,从嘴角那抹不屑的表情便可推断此人的性格相当倨傲。
  “大哥,这位是你的同行苏骑士,认识一下吧。”龙儿巧笑倩兮,不由分说拉起两人的手握在一起。
  “龙大哥您好,请多指教。”欣然主动打招呼。
  龙珏的礼节性的点点头,不动声色的甩开欣然的手。
  “你们玩吧,我有事先走了。”他的嗓音沙哑深沉,令人难忘。
  “哥,先别走呀,我还没跟你跳舞呢~”龙儿撅着小嘴,娇痴的抱着哥哥的胳膊。
  龙珏眼中流露出与其形象不符的温柔,抬起沉重的手臂轻轻抚摸妹妹的长发。
  “对不起,我真的有事,改天再陪你吧。”说罢挥挥手,扬长而去。
  龙琦目送哥哥远去,回头向欣然歉意的一笑。“不好意思,我哥就是这么孤僻。”
  欣然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深深吸入空气中残留的似曾相识的气味。
  (没错,是铁锈味......)
  “龙儿,他是你亲哥哥吗?”
  “大哥是我爸爸的义子,和我几乎没有血缘关系,但是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小时候他还救过我的命呢!”龙儿认真的样子让欣然感到有些为难。龙珏身上散发出极度危险的敌意,仿佛一靠近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欣然清醒的觉察到,这敌意是冲着他来的。
  “你哥哥为什么参加舞会也要戴面具,莫非脸上有疤?”
  “才不是呢,我大哥长得可帅啦!”龙儿天真的说,“也许他是觉得戴面具比较酷吧,小说和漫画里的强者不都喜欢戴面具嘛。”
  欣然对这答案不能满意,他对龙珏这个人很感兴趣,希望更多的了解他。
  “多说一点你大哥的事好么,我很想和他做朋友。”
  龙儿闻言面露喜色,她最喜欢的两个男人能够结交,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于是滔滔不绝的讲述了龙珏的出身和经历。
  现年三十七岁的龙珏出身圣国皇室旁支,自幼便被视为百年难见的武学天才。十五岁从军,在吸血鬼王位继承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成为圣国历史上最年轻的将军之一。可惜还有一位比他更出色更年轻的罗兰夺走了元帅的宝座,不然他肯定会成为圣国军的总帅。
  十七年前,先代圣王喜得公主,满月那天送去圣龙神殿举行洗礼仪式,不料途中遭到一伙神秘匪徒的袭击,随行侍卫全部战死。就在龙儿命悬一发的关头,龙珏孤身闯入神殿,从盗匪手中拼死救回公主,为此牺牲了双臂。
  龙琦也因为这件事对龙珏心怀感激,一直把他当成亲哥哥看待。
  “大哥在失去双臂后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回来以后就戴上铁面具,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有了一双新的手臂。”
  “是义肢?”欣然心中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嗯,据说是北方的某位著名机械术士制造的机械手臂,和真的一样灵活。”
  欣然不以为然摇摇头,心想:“真的是机械臂吗?不......恐怕没那么简单......”


  第六章 密谋记

  龙珏离开皇宫后直奔圣龙神殿走去。一路上他尽量回避人群,装作对举城欢庆的气氛视而不见。他的心中装满了愤怒与烦躁,此刻谁敢在他面前露出快乐的笑容,就等于把脑袋递到他那无坚不摧的铁拳下。圣都最繁华的街道,显然不是发泄怒火的好地方,他要敢在控制不住情绪之前找一个远离快乐的去处--“圣国首席炼金术士”黄金之霍因海姆的实验室。
  黄金塔坐落于圣龙神殿最偏僻的一角,七层高塔沉睡在黑暗里,从来不曾亮起灯光,在普通人眼里,这是圣都城内距离魔界最近的可怕地方。
  龙珏在黑暗中穿行,径直登上黄金塔第六层,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房间里胡乱堆放著书籍、药品和炼金器材,一只架在火炉上的烧瓶冒起滚滚黑烟,绿色液体从瓶口溢出来,液滴溅在火炉上,吱得一声被烤干,发出刺鼻的臭味。
  “原来是您来了,我还以为是小偷呢。”黑暗中浮现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苍白的面孔。他看上去四十几岁,头发却过早的花白了,长期生活在有毒的环境里,严重损害了他的健康,身体如同骷髅一般羸弱。他从黑暗中窥伺龙珏,眼镜下的目光既狡猾又懦弱,好像一只鼹鼠。
  龙珏默不作声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把手伸向火炉。
  黄金塔的主人--霍因海姆枢机卿--在他对面坐下,讪讪的问:“想不到你也怕冷......”
  “我不怕冷,烤火只是为了驱除手上的讨厌气味。”
  “你和苏骑士握手了?”
  “在那种场合下我没有别的选择。”
  “看来青铜山的计划失败了啊......”霍因海姆摇头苦笑,“我知道你不想听,但我还是要劝告你,别和苏家作对,他们现在是如日中天--”
  “哼!”龙珏不悦的攥起拳头,钢铁指节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
  霍因海姆推推眼镜,有气无力的说:“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痛恨苏骑士,他才十八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你想杀掉他,难道仅仅因为看不惯他的嚣张?还是说......你嫉妒他年纪轻轻便博得了不逊于你的名声?”
  龙珏冷笑道:“您太客气了,霍因海姆先生,现在人们只知道‘微笑骑士’,谁还记得我这个过了气的‘铁面骑士’。”他的话音里藏着嫉恨,傻瓜也听得出来。
  霍因海姆有些吃惊,他从未见龙珏如此坦白的表达过心中的情感。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总有一天苏骑士也会被人们淡忘,他会生病,会衰老,当然也会死,可是你不会,龙将军,你从魔母贝拉那里得到了无穷无尽的生命和超越人类极限的肉体,为什么还会执着于与一个人类少年竞争?”
  龙珏摇摇头,淡淡的说:“不老不死绝非我的专利,苏欣然很快将得到同样的东西。”
  霍因海姆惊愕的望着他。
  “巴巴罗萨已经邀请苏欣然前往北极,魔母贝拉居然想用第五天王的地位收买那个混蛋!用不了多久,他也将成为居住在人间的神,甚至地位比我这个‘深渊·法路因’更高。”
  “老天......真有这种事?”霍因海姆自言自语,作为魔母贝拉秘密的信徒,他绝不敢怀疑神的谕旨,于是他很快便说服自己认同贝拉的抉择。
  “我倒觉得这是一个聪明的做法,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不是吗?况且比起萨拉丁和巴巴罗萨,苏骑士似乎容易相处的多,你瞧--”霍因海姆指向窗外,“全城都因为他的出现而变得快乐起来,就连风也像在唱歌,今天早上,我站在塔上远远的瞥了苏骑士一眼,甚至在陛下面前,他也能满不在乎的露出快乐的微笑,的确是令人心情舒畅的美少年哪。”
  龙珏双臂交叉枕在脑后,眼望天花板冷冷的说:“我之所以讨厌这家伙,就是因为他的笑容。”
  “哦?”
  “他凭什么快乐?凭什么微笑?难道他不知道身边还有很多人生活在痛苦中吗?每次看到他那可恶的笑脸,我的神经就会痛苦的快要崩溃!”话音未落,龙珏忽然一脚踢飞火炉上的烧瓶。烧瓶撞在墙上摔得粉碎,粘稠的液体涂在雪白的墙壁上,好似一口粘痰。
  霍因海姆被他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的说:“你的病好像更重了......我这里有缓解神经痛的魔法药,你要不要试试?”
  龙珏深吸一口气,摇头道:“算了吧,我已经失去人类的身体,药物对我是没用的。”
  霍因海姆忧心忡忡的窥伺着这位脾气暴躁的朋友,很担心他这样下去有一天会真的变成疯子。他和龙珏不过是相互利用,谈不上交情,之所以关心他,也不过是避免自己成为他拳下的牺牲品罢了。
  龙珏摘下面具放在桌上,陷入沉思。刚毅的面孔因为长期不见天日而略显苍白,给他增加了几分阴狠的气质。眉心那颗古怪的痣恍若蓝色的水滴,在火光下闪烁着妖异的光泽。这是海洋巨人贵族身份的标志--“贝拉纹章”。
  十六年前,失去双臂的龙珏找到霍因海姆,希望他用炼金术的方法使自己恢复健全的肢体,不仅如此,他还希望强化肉体,超越体能的极限,达成将圣龙神功修炼到第十重境界的夙愿。
  霍因海姆清楚记得当时的情景,他告诉龙珏自己无能为力。安装义肢很容易,强化体魄也不难,但圣龙神功的最高境界绝不是人类的身体所能修练的,气劲运行时产生的至刚至烈破坏力,会给静脉带来毁灭性的打击。除了初代圣女王,百年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炼成神功的第十重境界。
  “为什么玛利亚女王可以办到?”龙珏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问。
  “因为她是女神。”
  “神......”
  “想要修成圣龙神功,除非你拥有神或者魔鬼的身体。”
  “怎样才能变成神?”
  “信仰库索教义,多多行善,死后即可升入天国,和神明生活在一起--”
  “去你妈的!我要听真话!”
  “......凡人没可能封神,除非某个高级天神特别喜欢你。”
  龙珏摇摇头,失望的说:“这是天方夜谭。”
  “成神办不到,成魔却有可能......”
  时至今日,霍因海姆偶尔也会后悔当时多嘴说出上面这句话。假如他把龙珏打发走,就不会有今天的铁面骑士,也不会有北极四天王之一的“深渊·法路因”。
  “贝拉神是居住在人间的最高神,畏惧她的人称她为魔母,如果你想完成心愿,不妨去北极走一遭,也许会有一番奇遇......”霍因海姆在龙珏眼中看到疯狂的神采,他知道,一个可怕的魔鬼即将诞生。
  第二天,龙珏突然离开圣都,一走便是四年,除了霍因海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北极魔宫。这个失去双臂的青年凭着狂热与野心完成了不可能的旅行,终于在魔宫深处唤醒了沉睡的贝拉神。
  他向魔母贝拉宣誓效忠,以此为代价获得了新生的肉体。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他请求贝拉把自己改造成钢铁半魔像。重造的身体突破了人类肉体的生理极限,使他如愿以偿的练成了圣龙神功。
  在贝拉眼中,龙珏是一件成功的作品,同时也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棋子。她赐给龙珏“贝拉纹章”,让他与其它三位海洋巨人贵族并列为北极四天王,还赐给他一个新的名字“深渊·法路因”。
  从此,龙珏获得新生,变成了不老不死的魔物--代价是他将永远承受神经刺痛的折磨。半魔像改造所带来的强烈痛苦严重伤害了他的精神,泯灭了心中的最后一丝人性,只有毁灭和杀戮才能使他发自内心的快乐。
  四年后,龙珏奉贝拉的命令返回圣都,成为海洋巨人埋在圣都的一枚暗桩。他戴上面具,用来遮掩贝拉纹章,参加了吸血鬼王位继承战,在战场上发泄杀戮的欲望。他的残忍和强大使他获得了巨大的名声,战后被先代圣王封为“圣骑士”,就任圣都戍卫总司令,统帅十万御林军。
  当时的龙珏是圣国历史上第二个把圣龙神功修炼到第十重境界的人,武功之强可谓天下无敌,但他刻意隐藏超绝的武功,他已经超越了人类,不屑于在人群里争名夺利。他潜伏在圣都,太平岁月的繁华与安乐使他愤怒难当,锦衣玉食和金钱美女都无法缓解他的神经刺痛,他心中藏着一个可怕的欲望--毁灭全人类,既然我没办法快乐,就让所有能够快乐的人统统从世界上消失!他只崇拜魔母贝拉,贝拉不但拥有毁灭人类的愿望,还拥有完成这愿望的力量。
  黑暗中的两个人静坐沉思,不知过了多久,霍因海姆率先打破沉默:“这一年来苏骑士先后击败了黑狱魔尊和山中老人,一跃成为中洲第一高手,你自信能够战胜他?”
  龙珏轻蔑的冷笑:“所谓的中洲四大高手,在我看来根本一文不值,苏欣然的本领我在青铜山领教过,的确很强,但比我还差得远,下次交手之时便是他的末日......哼,如果不是我妹妹跟他在一起,今天在舞会上我就想下手了。”
  霍因海姆狡猾的笑道:“龙将军,你真是个自相矛盾的人。”他很喜欢和龙珏谈论女王陛下,这是他唯一能够占上风的话题。
  “你什么意思?”龙珏果然变得紧张起来。
  “你憎恨全人类,却对一个毁了你的前途的女人情由独钟,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胡说八道!你根本不了解我......”
  “十七年前给你贝拉秘药,帮你建立黑翼党,甚至帮你暗杀女王的人正是我霍因海姆,我对你的了解难道还不够深?”
  “别说了!”龙珏额头青筋暴涨,攥紧的拳头迸出火花。
  “哈哈,十七年前那个差点被你杀掉的女孩,如今亲热的叫你哥哥,而你居然也把仇人当成亲妹妹看待,世道人心的变迁真叫人琢磨不透啊。”
  十七年前,龙珏风华正茂,野心勃勃,由于先代圣王一直没有后代,出身皇室旁支的他成了皇储的最有力竞争者。他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眼看就要得到皇位,龙琦的出生却粉碎了他的美梦。失望之余,龙珏滋生出邪念--杀掉年幼的公主,他还有机会登上王位!
  他很快找到了盟友--贝拉的秘密信徒霍因海姆。从他那里得到能够把普通人变成翼人的秘药,分发给手下最出色的士兵,组成日后以神秘著称的恐怖团伙“黑翼党”。
  公主满月那天,龙琦率领黑翼党奇袭圣龙神殿,图谋杀死正在举行洗礼仪式的女婴。黑翼党与侍卫交战时,龙珏悄悄潜入礼拜堂,杀光护卫公主的侍卫,来到沉睡的婴儿面前,运足“圣龙神功”一掌劈向摇篮。按照常理,婴儿将被霸道的掌劲轰得粉身碎骨,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然而龙珏失算了。公主体内流淌着玛利亚女王的神圣之血,能够自动反弹十重以下的圣龙神功。龙珏全力一击自噬其身,为了切断走火入魔的真气,只得自断双臂,昏死在摇篮下。
  事后侍卫大军赶到礼拜堂,看见龙珏昏倒在公主身边,以为他是忠心救主而受伤,连忙送去医治,虽然保住性命,双臂却残废了。
  龙珏阴错阳差的成了公主的救命恩人,受到皇室的表彰,先代圣王收他为义子,从此与公主兄妹相称。
  然而这结局绝非龙珏想要的。他痛恨害得他武功全失的小公主,发誓练成圣龙神功向她报仇。正是因为对龙琦的仇恨,他才不远千里去北极魔宫改造身体。可是当他达成心愿返回圣都,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没有过对小公主不利的举动,相反还多次出手击退闯入皇宫暗杀龙琦的刺客。
  这转变很让霍因海姆不解,今天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龙将军,女王是你夺取王位的最大障碍,你这么做岂不是自断前程?”
  龙珏淡淡的说:“就算当上圣王又如何?我还是一样的痛苦,只有妹妹的声音和笑容......才能让我暂时忘记痛苦,十三年前我从北极回来,看到她可爱的样子,就再也没办法对她下毒手了。”
  “你爱上了你妹妹,你应该娶她。”霍因海姆自以为是的说。
  “我不是人类,也不需要人类的爱情,只要能时常看到妹妹的笑脸就心满意足了......就算等到贝拉神带来世界末日那一天,我也会保护妹妹在美丽的银色世界里继续过着平安快乐的生活。”
  霍因海姆皱起眉头,很想点破他的偏执之见。如果全世界人都死光,女王失去所爱的人,就算能够活下来恐怕也不会快乐。这时,楼上突然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霍因海姆脸色立变,歉意的笑道:“我上去看看莱拉,失陪了。”
  “我也上去看看。”
  “这个......”
  “少罗嗦,我又不是没见过那头母狗。”
  龙珏粗暴的推了霍因海姆一把,尾随他登上黄金塔最顶层。
  狭小黑暗的阁楼布置的像间牢房,隔着坚固的栅栏门,可以看见一名妖艳的长发少女坐在墙角掩面抽泣,一条铁链锁住脚踝。
  “可怜的女儿,你一定是饿坏了吧?”霍因海姆掏出钥匙打开房门。
  少女停止哭泣,闪电般飞扑上来,樱桃小口中露出两枚嗜血的獠牙,狠狠的咬向父亲的脖子。龙珏忽然从霍因海姆身后闪出来,一拳打在狂暴少女的胸口。
  少女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鲜血狂喷。
  “住手!”霍因海姆愤怒的喝阻龙珏,抢身上前,心疼的抱起女儿。
  “爸爸......救救我......救救我啊......”少女莱拉抽泣的偎依在父亲怀里。
  “别害怕,没有人敢在爸爸面前伤害你,我马上带你去吸血......”霍因海姆慈祥的安慰女儿。
  莱拉从父亲肩上抬起头来,泪痕未干的脸上露出邪恶的笑容,又一次张口去咬父亲。
  “臭婊子!”龙珏歪着脑袋走过来,在她脸上狠狠的踢了一脚。少女血流满面,昏死过去。
  “求求你,别伤害我的女儿......求求你......”霍因海姆抱着女儿,老泪纵横的哽咽道。
  “别担心,你的婊子女儿已经变成吸血鬼,怎么打也不会死,我倒是满喜欢捏碎她骨头时发出的清脆响声,简直比所有的音乐都悦耳,你不觉得吗?”
  “住口!她是我的女儿,我唯一的女儿......我不允许你侮辱她!”
  “哼,你一味护着这头母狗,迟早被她害死。”龙珏不屑一顾的说,“她是什么货色,难道你不清楚?”
  “我清楚,可是......我对女儿的感情,就如同你对圣女王的感情,无法用语言来解释。”霍因海含泪望着昏迷的女儿。她曾是霍因海姆人生的全部寄托,现在却给他带来了无穷无尽的灾难。
  霍因海姆的独生女莱拉,如今已经被大多数圣都居民遗忘,但在十年前,她却是这座城市里最富盛名的超级荡妇。
  莱拉还在圣龙学院读书的时候就因为乱交和酗酒被勒令退学,闹得举城皆知。霍因海姆被女儿气得半死,把她关在塔上不许出门。就是这样,莱拉还是有办法勾引男人,从高塔上垂下绳索,随便哪个男人都可以爬上来和她春风一度。
  霍因海姆实在没办法,只得警告女儿,如果她不改邪归正,就把她送进修女院。莱拉非但不悔改,还对父亲怀恨在心,想出一条匪夷所思的毒计逼他就范。
  某一天,她趁父亲不留神,悄悄的在他饭菜里下了春药,与之发生乱伦关系。事后威胁父亲给她一大笔钱财,要离开圣都过自由而放荡的快活日子。
  霍因海姆爱慕虚荣又胆小如鼠,得知犯下大错,吓得差点疯掉,只得接受女儿的要挟。
  莱拉离开圣都,没过多就快把钱花得精光,又一次跑回来向父亲要钱。如果霍因海姆不给,她就把乱伦的事情公开,让他身败名裂。
  如此三番五次,霍因海姆被女儿榨干了家产,负债累累。他终于醒悟女儿的贪欲永无止境,这样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她拖夸。情急之下,他冒险炼制出一种能够使人失去记忆的魔法药,偷偷的给女儿吃下去。然而事与愿违,由于魔法药的配方不完整,莱拉固然失去了大部分记忆,体质也发生了奇妙的变化,成了一只吸血鬼,每天晚上都要吸血之后才能入睡。
  霍因海姆不忍心见女儿发狂,只得去找当时兼任圣都监狱长的龙珏,谎称要进行人体实验,请他找些死囚给他当实验品,其实是送给女儿吸血。
  龙珏可不是傻瓜,很快便洞悉霍因海姆父女的秘密。他照常提供死囚给莱拉,但有一个条件,霍因海姆必须发誓向他效忠。
  霍因海姆尚未摆脱女儿的纠缠,又落入龙珏的掌握,除了自叹倒楣也别无他法。
  龙珏歪着脑袋打量昏睡的莱拉,忽然露出阴险的笑容。
  “喂!霍因海姆,我要借你的母狗女儿用几天,你不反对吧?”
  霍因海姆吓得一哆嗦,紧搂着女儿,怯懦的问:“你......你想对莱拉干什么?”
  “紧张个屁!就算你的婊子女儿脱光了求我干她,我还嫌她脏呢。”
  “求你别再侮辱莱拉,她是我的命根子啊!”
  “闭嘴!讨厌的老东西......你听着,我要带你的婊子女儿去逛街,当然是在夜晚,我可不想她被阳光晒成一滩狗屎。”
  霍因海姆连忙摇头拒绝:“这太危险了,莱拉已经疯了,她见人就要吸血--”
  “嘿嘿,我就是要她去吸血。”龙珏摸着下巴阴笑,“老家伙,你想想看,除了你我,圣都可还有人知道莱拉是吸血鬼?当然没有!如果现在发生吸血鬼杀人事件,人们首先会想到谁呢?”
  霍因海姆的表情从狐疑变为惊叹--他终于明白龙珏打得什么主意了。


  第七章 黑龙波

  舞会结束后龙儿依依不舍的告别欣然回到皇宫,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今天玩得很开心,但还不够,她决定再给自己放两天假,陪欣然哥哥玩遍圣都。
  幸福的时光总是那样短暂,两天后,等待签署的文件在女王的办公桌上堆成小山,龙儿还想给自己放假,却遭到议会否决,无奈之下只得回去工作。
  龙儿不在身边,姐姐也很忙,父母整日走亲访友,欣然一个人闷得发慌。忽然想起小杰也在圣都,便兴冲冲的跑去圣龙学院找弟弟玩。
  欣然到学院时正值上课时间,朗朗的读书声在空无一人的校园里回荡。他窜进教学楼,透过玻璃窗向教室内张望,终于找到捧著书本打瞌睡的小杰。
  欣然吹了声口哨。小杰茫然的抬起头,看见哥哥正在窗外微笑挥手,顿时睡意全无,惊喜之下一跃而起。不幸被脾气火爆的女教师看到,愤怒的尖叫:“小杰!你在干什么!”甩手掷来一只黑板擦。
  “哇--咳咳......”小杰抹去脸上的粉笔灰,讪笑道:“老师,我想撒尿。”全班哄堂大笑。
  女教师没好气的挥挥手。小杰一溜烟逃出教室,飞扑到欣然怀里哽咽道:“哥,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快想死你啦!”
  “哥哥也想你啊,臭小子,穿上学生服还满帅的嘛。”欣然亲热的在弟弟头上拍了一下,笑道,“日子过得怎么样?”
  “无聊透顶!哥,咱们出去玩吧。”
  “不上课了?”
  “缺一节无所谓,”小杰满不在乎的说。
  “课还是要上的,星期天我再来找你。”欣然不想给弟弟添麻烦,便带他去就近的冷饮店吃东西。小杰成绩优秀,人又长得帅,在女生中间人缘很好。小店里有几个高年级的女生在打工,见到小杰亲热的打招呼,眼神却不由自主的往欣然脸上瞄。悄悄问小杰,和他在一起的美少年是谁。小杰自豪的告诉她们:“那是我哥--赫赫有名的‘微笑骑士’苏欣然!”
  “哇--”
  “偶像耶!”
  女生们惊讶的差点打翻盛冰激凌的盘子,手忙脚乱的翻出纸笔请欣然签名。恰逢下课铃响,学生们路过店门时听见小杰的话,好奇的走进来打听。
  “听说苏骑士在这儿?”
  “太好了,我要找他合影!”
  “啊,您就是苏骑士,想不到这么年轻。”
  “给我签个名好么,拜托了!”
  欣然只想和弟弟聊天,突然之间跑出来一大堆崇拜者,搞得他不胜其烦。直到上课铃响,冷饮店里仍然挤满好奇的学生。
  在素以纪律严明著称的圣龙学院,竟然有如此众多的学生集体旷课,也算一件不大不小的奇闻。发飙的教师们闻讯赶到冷饮店,扭着各自学生的耳朵拽回教室。
  欣然担心小杰旷课被校方发现处罚,让他先回去上课,星期天再来找他。小杰依依不舍的说:“哥,我先走了。”
  欣然舔着冰激凌在校园门口闲逛,翻看书店里出租的漫画小说,显眼的位置上居然摆着他的新作《猎艳指南》。
  清晨的圣都街道格外安静,一队骑警策马驰来。为首的银发女警身穿笔挺的警服,足登帅气的马靴,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挂着一口银色短剑。
  欣然看见女警的侧影,觉得很眼熟,放下手中的书迎上去。
  女警也看见欣然,惊喜的下马跑过来,挥手喊道:“老公--老公--”原来是银龙水镜。
  “哇--塞--我的‘小镜子’今天好漂亮,才几天不见就变成‘警花’啦?”欣然拉着水镜的手,笑嘻嘻的问,“那天在舞会上怎么没见你露面,我还想和你跳第二支舞呢......”
  水镜羞喜的白了他一眼,撅着小嘴抱怨:“都怪陛下多事,给我添了一个警备队长的差使,这几天忙着巡逻警戒,哪有时间去跳舞--你还笑,人家快要忙死啦。”
  “老婆大人升官,这是好事啊--来,恭喜一下。”欣然挽着娇妻的柳腰,低头一吻。
  水镜雪颊升起红云,低头避开路人的视线。娇嗔道:“讨厌!人家现在是警察唉,被人看见就惨啦!大色狼,就知道欺负人家......”
  欣然满不在乎的笑笑,把吃了一半的冰激凌递给水镜。
  水镜幸福的咬了一口冰激凌,笑着说:“瞧你小气的,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请人家吃冰激凌呀?”
  欣然笑道:“哪能如此小气,想要什么吃什么随你的便,只要亲爱的‘小镜子’开口,就是天上的月亮我也给你摘下来。”
  水镜开心的吃吃娇笑,掂起脚尖当街吻了欣然一下。这回她怎么不怕被人看见?天知道......
  香甜的奶油混合着鲜艳的唇红涂在腮上,看上去有些滑稽。欣然也不去擦,喜滋滋的拉着娇妻的小手四处闲逛。只要水镜在某家商店稍微停留,对某件商品多看一眼,欣然便价也不问当场买下,吩咐店家打包送去水镜的寓所。
  见情郎如此大方,水镜既自豪又内疚。劝欣然不要这么浪费他也不听,笑呵呵的说:“给老婆买东西是男人的天职,花的钱越多我越开心!”
  为了不让欣然乱花钱,水镜只好牵着欣然的手,低下头什么也不敢看,活象个迷路的小女孩。
  “水镜长官--水镜长官--有情况!”
  两名警察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向水镜报告:“东郊民巷又发现一具尸体。”
  “还是吸血鬼干得?”
  “是的,不过......”
  “怎么了?”水镜皱眉追问。
  “尸体......尸体还活着!”
  水镜脸色一沉,低声道:“用不着大惊小怪,我这就过去。”转身向欣然歉意的一笑,柔声道,“欣然哥哥,我要去工作了......”
  “我陪你一起去。”听说与吸血鬼有关,欣然很是好奇。
  小巷里,一具丧尸依循生前的记忆,步履蹒跚的朝着回家的方向走去。警察守在巷口,每当丧尸走过来,便用盾牌把他推开。
  水镜牵着欣然的手来到巷口。警察看见长官走来,立正行礼。丧尸趁机走出巷口,一名警察连忙抽剑把它砍翻在地,伤口竟没有流一滴血。丧尸跌倒后慢慢的爬起来,两眼呆滞无神。
  欣然走上前去扇了丧尸一耳光,喝道:“坐下!”
  丧尸呜咽一声,驯服的坐在地上。
  欣然扯住他的头发拉向一侧,低头检查脖子上的齿痕。回头对水晶说:“的确是吸血鬼所为,齿痕比较细小,凶手可能是女性。”
  水镜沉吟半晌,问:“这家伙怎么处理,带他回警察局?”
  “丧尸没有自由意志,带回去也问不出口供,还是让他安眠吧。”
  “只好这样了。”
  欣然在丧尸头上拍了一掌,低声道:“可怜虫,乖乖的睡吧。”
  丧尸应声倒下,被血牙禁锢的灵魂飞出体外,化作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真是的,还是毫无头绪......”水镜愁眉不展的告诉欣然,“从前天夜里开始,圣都发生多起吸血鬼杀人事件,受害者要么当场死亡,要么变成丧尸,追查至今也没有得到关于凶兽的任何有价值线索......”
  话音方落,巷口传来马蹄声。欣然回头一看,只见一队骑兵赶来,率队的是一位身穿将军制服的男子,脸上戴着铁面具,正是舞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龙珏。
  “咦,他来做什么......”水镜颇感意外,走过去行礼道:“龙将军有何贵干?”
  龙珏没有答话,倨傲的坐在马背上挥挥手,两名卫兵立刻抬走了丧尸。龙珏是圣都戍卫军的司令官,军衔在水镜之上。但水镜一向脾气火爆,见他如此无礼,忍不住出言顶撞。
  “龙将军,这里是犯罪现场,你别来捣乱好不好!”
  龙珏冷冷的扫了她一眼,沉声道:“最近吸血鬼事件闹得沸沸扬扬,严重威胁到圣都的安全,只靠你们这些无能的警察恐怕难以查出真凶,从今天开始,本案由军方负责调查,警方只需要配合军方的工作就可以了。”
  “你--太过分了!”水镜气得变了脸色。
  “这是陛下的谕旨,水镜将军若心怀不满就是违抗圣旨,你担得起这罪名吗?”龙珏阴森森得威胁道。
  水镜扬眉冷笑,正要反驳,却被欣然阻止。悄声道:“不值得和这家伙斗气,把这烂摊子丢给他更好,省得操这份心。”
  虽说很不情愿,水镜还是把情郎的话听进去了,忍着怒气将调查报告交给龙珏,带着手下便要离开现场。
  龙珏突然抬手拦住欣然。“苏骑士,听说你足智多谋,我很想听听您对这起凶案的看法。”他的口气出奇的谦逊,倒让欣然受宠若惊。
  搔头想了片刻,笑着说:“我认为,首先应该把城内的吸血鬼全都关押起来,如果不再发生吸血鬼杀人事件,说明凶手就在这些人当中,如果凶杀再次发生,说明另有其人,这样搜查的范围就会缩小很多。”
  龙珏拍手笑道:“苏骑士果然聪明,这是一个好主意,就按你说得办--来人哪,把苏骑士关进天牢!”
  “哎?”欣然呆住了。
  “龙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水镜见龙珏对情郎不怀好意,连忙出面阻拦。
  “我没什么意思,这都是苏骑士本人的意思,”龙珏冷冷一笑,“你别忘了,他也是个吸血鬼!”
  水镜登时花容失色,支支吾吾的说:“这......话虽如此,可是......苏骑士绝不可能杀人的!这一定是误会!”
  “是不是误会要由法官决定,我的工作只是擒拿嫌犯。”
  “不可以--我不许你带他走--”
  龙珏霍然转身,凶狠的瞪视着水镜。“银龙水镜,我命令你三秒钟内从我眼前消失!”
  “你、做、梦!”水镜挡在欣然身前,亮出短剑与飞龙索,俏脸满是杀气。逮捕欣然的卫兵被她吓得倒退,无助的望着龙珏。
  龙珏嘿嘿冷笑,单手撑鞍下马,杀气腾腾的走过来。沉重的脚步在石头路面上留下两寸深的足印。
  欣然给水镜使了个眼色,催她赶快离开。
  “晚些时候到牢房找我。”
  “可是你......”水镜楚楚可怜的望着情郎,不忍离去。
  “快走!”欣然是真急了。
  龙珏有多强?欣然从他散发出狂暴气势便可估计出个大概。如果这疯子真想杀人,水镜绝对没有抵抗的能力。
  经过激烈的内心交战,水镜最终还是顺从欣然的意愿,含愤离去。
  龙珏在欣然面前站定,横暴的杀气压的他呼吸困难。
  欣然忽然举起双手,笑嘻嘻的说:“我投降。”
  龙珏一愣,失望的问:“你不反抗?”
  “我不想给你一个正当防卫的借口。”
  “你果然很聪明......”龙珏唇角一抿,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转身喝令侍卫将欣然带走。
  欣然再次登上圣都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不过这次很不光彩的作为吸血鬼凶杀案的嫌疑犯出现在公众面前。赛西丽亚母子是众所周知的吸血鬼,而且是圣都唯一的吸血鬼家庭,如果找不到其它嫌犯,欣然势必难以摆脱罪名。
  朝野上下嫉妒苏家权势的人总算找到一个发泄的途径,趁机落井下石,要求严惩凶犯。死者的家属中亦不乏利欲熏心之辈,威胁苏家支付巨额抚恤金,否则就要欣然偿命,一时间闹得满城风雨。
  然而此时此刻,事件的主角却正在牢房里呼呼大睡。
  狱卒打开牢门,在沉睡中的欣然耳畔嚷道:“苏骑士,陛下和侍卫长来探望您啦。”
  欣然揉揉眼睛站起来,跟随狱卒来到探监室。
  龙儿和水镜正在焦急的等候,两张俏脸上写着同样的忧愁。见到欣然,顿时喜出望外,围上来嘘寒问暖。欣然笑嘻嘻的应答,告诉两女,自己进牢时给了狱卒一笔“小费”,被他们伺候的无微不至,比度假还舒服。
  龙儿手抚心口叹道:“还是欣然哥哥有办法,我还以为你这次准要吃苦头呢。”
  “龙儿,我家里人怎么样了,你哥哥该不会把我爸妈姐姐也抓起来了吧?”
  龙儿难为情的道:“红袖姐姐身份特殊没有坐牢,苏老爷不是吸血鬼,只被软禁在家里不得外出......赛西丽亚阿姨关在另一间牢房,我已经去探望过她,除了情绪不太好没有大碍,唉,眼下只能先委屈她一下,找到真凶后我会向她道歉。”
  欣然暗想,就老妈那火爆脾气,受此不白之冤,岂止“情绪不太好”,不抓狂才怪呢。又见龙儿脸上泪痕未干,知道是在老妈那里触了霉头。搂着小女王的香肩道:“好龙儿,你该不会认为那些人当真是我杀的吧?”
  “欣然哥哥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种话!”龙儿气苦的直跺脚,“人家要是不相信你是无辜的,又怎会冒险来帮你越狱。”
  “越、越狱!?”欣然吃了一惊,“你没开玩笑吧?你身为女王怎么可以冒险干这种事,被人知道就惨了。”
  “我也知道很危险,可是......人家怎么忍心看着你含冤坐牢不闻不问,想一想就难过的想哭......”龙儿小鸟依人似的偎依在欣然胸口,泫然欲泣,娇柔的样子让他看了心疼。
  水镜朝门外看了一眼,见无人监视,正色告诉欣然:“我和陛下商量过,想证明你的清白只有一个办法--”
  “呵呵,是不是先把我弄出去,在街上随便找个倒楣鬼咬一口,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回来,等明天人们发现吸血鬼又出现了,就会认为我是无辜的?”欣然双臂交抱,漫不经心的说出水镜和龙儿苦心琢磨了一整天才想出来的计划。
  “咦,欣然哥哥,你......你也是这么想的?”
  欣然摇头笑道:“只有你们两个小傻瓜才会这么想,用不着滥杀无辜,我还有更好的计划。”
  两女精神大振,追问是什么计划?
  欣然神秘的一笑,低声道:“此地不宜多说,龙儿,水镜,快点带我出去。”
  龙儿捧出一只白色小鸟,这是她的仆魔“百灵”,能够随意改变外形,龙儿命令百灵变成欣然的样子替他坐牢。水镜则默念咒文,给欣然加持隐身魔法,两女带着看不见的情郎,大摇大摆的走出天牢。
  时间已近子夜,由于吸血鬼杀人事件多在这一时间段发生,圣都居民不敢在半夜出门,冷风吹着废纸片飘过空空荡荡的长街,显得有些凄凉。
  欣然在街口停下脚步,扬起头,深深的吸口气,随即立刻转身朝西北方向走去。
  “欣然哥哥,我们要去哪里?”龙儿问追上来问。
  “你知道凶手藏身何处?”水镜看出端倪。
  欣然摇头笑道:“凶手在哪里我不知道,但有一个人知道。”
  “是谁?”两女异口同声的问。
  “唆使吸血鬼杀人的幕后黑手。”
  “幕后黑手......”龙儿一脸迷茫。她出生时吸血鬼王位继承战已经结束,圣都的吸血鬼家族全部被迁到古撒兰行省,因此对吸血鬼了解不多,以为这种邪恶的生物杀人不需要理由。
  “哼,果然还有同党,我早就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水镜的俏脸笼上一层寒霜,“抓住那个混账东西,我一定给他好看!”小龙女本就脾气火爆,加之老公被人陷害,心情更是恶劣到极点,急需一个倒楣鬼供她出气。
  欣然道:“我在那家伙身上撒了跟踪香,只要他还在城内,很快就能找到。”
  水镜精神大振,紧跟欣然的脚步。
  龙儿却更迷糊啦,心想欣然哥哥既然可以在“幕后黑手”身上撒跟踪香,为什么不早一点抓住他呢?唉,真是想不通呀想不通......
  欣然领着两女在黑夜中疾行,片刻后来到一堵高高的院墙前。
  “奇怪......怎会在这种地方。”欣然停下脚步,陷入沉思。
  “欣然哥哥,这里好像是圣龙神殿的后院呢。”
  “陛下,里面是教廷的公墓......”水镜爬上墙头朝内张望,“咦,里面有人--”
  欣然压低嗓音道:“快下来--别让他们发现你。”
  “嗯!”水镜乖顺的从墙上滑下来,贴在欣然耳畔悄声说:“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年轻姑娘,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是一时间想不起是谁,还有一个黑衣蒙面人。”
  欣然点点头,招呼龙儿过来,三人头碰头围成一圈。
  “龙儿,水镜,咱们现在就进墓园,等一下无论发生什么事自有我来处理,你们万万不可出手,更不可以被人发现,知道吗?”
  龙儿听话的点头。
  水镜鼓着可爱的粉腮,不情愿的撒娇:“可是人家想帮你嘛......”
  欣然扭扭小龙女的尖耳朵,板着脸教训道:“我才不要你们帮倒忙!蒙面人武功强到恐怖,我都未必是他的对手,怎么敢让你去冒险?”
  “嘁,总是小看人家...算啦,听你的还不行嘛~”水镜娇媚的白了他一眼。虽然被情郎教训很郁闷,但转念想到欣然发火也是为了保护自己,心里不由得涌出一股甜甜的暖流。
  欣然率先翻进院墙,龙儿和水镜也各展轻功飞身入内。水镜在周围释放一团魔法浓雾,使得三人无惊无险的靠近站在墓园中央谈话的神秘男女。
  “龙先生,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来,到底想干什么?”女子颤抖的嗓音透露出内心的恐惧。她的脸庞苍白如纸,嘴唇却鲜红刺目,两枚锋利的獠牙自唇角闪现出来。
  “莱拉小姐,你用这种口气对我说话,难道不怕死?”
  “龙......龙先生,请别吓唬我......我没有冒犯您的意思啊。”莱拉怯懦的向后退。
  蒙面人逼上一步,用猫儿戏弄老鼠的眼神俯视着吸血鬼女郎。
  “莱拉小姐,这些天你帮了我不少忙,龙某知恩图报,今夜特别为你准备了一件厚礼。”
  莱拉眼睛一亮,贪婪的问:“啊!礼物......你要送我什么呢?”
  “送你......下、地、狱!”
  莱拉登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着掉头飞奔。
  蒙面人并不追赶,隔空挥出一拳。排空而去的劲风途中遭到来自侧面的干扰,偏离了准星。尽管只被拳风余波擦了一下,莱拉却如断线风筝般飞出老远,折断的手臂在空中撒出一道血线。
  欣然在水镜肩头一拍,急声道:“快去抓住妖女,我来对付蒙面人。”
  “了解!”水镜闪电般飞向正在血泊中挣扎的莱拉。
  欣然迎着蒙面人大步走去。“老兄,在这里见到我你很意外吧?”
  “原来是你......”蒙面人吃了一惊,眼中杀气涌现,“哼,来得正好,迟早要杀了你,死在这里连坟都省了。”
  欣然双臂交抱,悠悠的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恨我,千方百计的暗杀我,陷害我,但今夜我会让你醒悟,惹上我是你毕生犯下的最大错误!”
  海潮般的杀气从欣然身上爆发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
  蒙面人冷笑着扬起右臂,慢慢的攥紧拳头,骨节发出恍若金属碰撞的脆响,散布在周身的银色罡气宛如百川归海朝着右臂击中。随着内力的积蓄,蒙面人右臂的色泽亦随之加深,从钢蓝色变成银白色,最后化作一条金色的光龙,在夜空中张牙舞爪顾盼生威!
  (天哪......这难道是......)
  此刻,一旁观战的龙儿心中掀起波澜。她认出蒙面人使用的竟是圣国王室的独门绝学“圣龙神功”,而金龙现身,说明此人的修为已臻化境,百年来只有两个人能够达到如此境界,第一个是初代圣女王玛利亚,第二个人就是......她无法相信那个人就是陷害欣然的主谋。
  “中洲武术榜上名列首位的圣龙神功,气势果然非同小可。”欣然亦为对手的强大发出由衷的赞叹。
  “哼,你的虚天魔功同样在武术榜上排名第一,孰强孰弱,今夜便在你我之间见个分晓吧!”蒙面人的嗓音因兴奋而沙哑,眼神里流露出克制不住的兴奋。
  他的力量已经蓄至颠峰,但他没有立刻出手,他在等候欣然提升内力至最强状态。
  欣然亦不多言,双手运集虚天真气,分别打出“吸字诀”与“放字诀”,旋向相反的两股真气在怀中凝结,演化出毁天灭地的破坏力。
  当真气蓄积至极致,欣然双手虚抱如球,猛然向外推出,扭曲时空的重力波涌向蒙面人,途中遭遇的物质尽数被分解成微小的物质微粒,汇聚成金色的粒子风暴淹没蒙面人高大的身躯。
  “神--威--爆--裂!”
  即将被毁天灭地拳分解的刹那,蒙面人振臂还击。圣龙罡气幻化的金龙怒吼飞出黑色的重力漩涡,喷射出一道粉碎万物的爆炸光波。
  性质截然相反的两大绝顶神功在空中对消,宛如超新星爆发,激荡出一道无比宏大无比耀眼的碟状光云,那是黑洞吞噬神威爆裂后发生大爆炸的产物。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过后,墓园被夷为平地,围墙、墓碑与附近的花花草草全然消失不见,不是被毁天灭地拳的余波分解,便是被神威爆裂的斥力撕碎。
  制造出这场灾难的两位主角依然在墓园中央对峙,他们周围的土地下陷数十尺,露出褐色的岩盘,使得两人站立的地方变成两座高耸的土峰。
  欣然擦去唇角的血丝,朝着蒙面人微微一笑。他的内心却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方才那次对轰使他受了不浅的内伤。
  就在虚天真气触及蒙面人的瞬间,欣然感觉到对方的体质非常奇特,似乎是介于金属与肉体之间的神秘存在,对伤害的抵抗甚至超过他这个半吸血鬼,战斗拖得越久对他越不利。
  蒙面人同样深感震惊。他自认为摸清了欣然的实力,一记全力以赴的“神威爆裂”足以将他轰得粉碎,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原来青铜山那次交手,你也没有使出全力......既然用一只手赢不了你,我今晚便破一次例--用双手杀人!”
  蒙面人举起双拳于胸前对击,两条金龙缠绕手臂,迸发出千条瑞气万丈霞光。这华丽到极致的神功也可怕到了极致,逼迫欣然不得不改变战术。
  “有一招我设想了很久,苦于一直找不到实力相当的对手,今天便拿你来做实验好了。”
  “喔?真的吗?别是吓唬人吧......”蒙面人不相信欣然还有比毁天灭地拳更强的绝招。
  欣然懒洋洋的笑道:“是不是吓唬人,你自己看吧!”
  再一次凝结真气,依旧是毁天灭地拳的起手式。
  蒙面人眼神里透着轻蔑,冷笑道:“同样的招数对我是没有用的,你还是别丢人现眼--咦......这,怎会有这种事!”他的不屑马上被惊愕代替。
  “哼......毁天灭地拳干不掉你,我就再加一只虚天球,看你死不死!”
  欣然心里明白,毁天灭地拳虽然霸道,却有着力量过于分散的缺陷。破坏力朝着四面八方扩散,距离越远,衰减的越厉害,对体积庞大行动笨拙的敌人问题还不大,用来对付蒙面人这种实力相当的对手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欣然给环绕着双手的重力波套上一圈虚天球。如此一来,毁天灭地拳激发的全部破坏力势必集中在狭小的球形结界内,如同经过凸透镜聚焦的阳光,能量瞬间提高数十倍。虚天球的运用完美弥补了毁天灭地拳的缺陷,当然,消耗的内力也会成倍增加。
  欣然持续运功,将毁天灭地拳的能量百分之百的输入虚天球,就在虚天球承受不住来自内部的强大压力,即将爆炸的刹那,欣然及时在结界正前方打开了一道圆形缺口。
  挤压至极限的虚天真气找到突破口后立刻喷涌而出,化作一道漆黑的重力炮笔直的射向蒙面人,声势看似不及毁天灭地拳的全力爆发,威力却产生了质得飞跃。
  这就是欣然别出心裁的新创绝技--
  "末日黑龙波!"
  面对腾飞的黑龙,蒙面人失去了镇定。他预感到大事不妙,但绝顶高手的自尊却使他断然放弃逃避,怀着乾坤一掷的绝决打出“双重神威爆裂”。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这宿命的战场上,只有败死的勇士,没有逃走的懦夫!)
  两条光龙与黑龙遭遇,展开惨烈的交锋。
  一开始神威爆裂占据上风,逼得黑龙波节节败退。然而随着缠斗的持续,时间变得对欣然有利。末日黑龙波的能量几乎无穷无尽,而神威爆裂这种霸道武学讲究的是一击克敌,根本没办法持续放射。
  蒙面人气喘如牛,体力临近枯竭。光龙也失去之前的威风,其中一条已经被黑龙吞没。
  欣然催动内力,将虚天球内存余的能量一股脑的放射出去,黑龙摧毁光龙最后的抵抗,咆哮着降临在蒙面人头上,恍若收割生命的死神。
  蒙面人绝望的闭上眼睛,等待被黑龙吞噬的那一刻。这场战斗他输了,但他无怨无悔。
  “欣然哥哥快住手--”龙儿突然冲进战场,双手推出一道银茫茫的罡气,抵住蒙面人头上的黑龙。
  “龙儿!?快闪开啊--”欣然差点被这冲动的小丫头吓疯掉。凭她那第八重境界的圣龙神功,根本不足以抵挡末日黑龙波的冲击。
  龙儿含泪摇头,哭喊道:“欣然哥哥,求你不要杀他--他是我大哥啊!”
  (妈的,真要命......)
  欣然一咬牙,强行将即将吞噬龙儿的黑龙波向上移开。一条镶着银边的黑龙射向苍穹,势不可挡的冲散彤云,洞穿夜幕,消失在星空的尽头。月亮从云朵的缺口中露出半张惊愕的脸,窥伺着尘埃落定的战场。
  欣然咳嗽着跪在地上,大口喷血。黑龙波的威力太强,强行转向后余劲倒冲,使得内伤雪上加霜,幸亏吸血鬼的体质比较耐打,换做普通人,这会儿早就呜乎哀哉了。
  借着月光,欣然看见蒙面人仰躺在乱石堆上,蒙面巾被劲风吹飞,现出一张熟悉的钢铁面具。
  欣然苦笑一声,自言自语:“妈的,果然是你小子......”话音未落,两腿一软跌坐在地。
  龙儿顾不得探视兄长,哭着扑到欣然怀里,哽咽道:“对不起......欣然哥哥,都怪龙儿不好...害得你受伤......”
  欣然抬起颤抖的手指,轻轻抚弄小情人儿的脸颊。“龙儿......你今天的确很混账,居然像个白痴似的冲过来......若非你运气够好,现在就要躺在墓地里陪孤魂野鬼做伴啦......唉,你这小迷糊呀,真让我又生气又心疼。”
  “好哥哥......你别生气,你骂我吧,打我吧,龙儿真的好内疚......”
  “胡说八道!我怎么舍得骂你打你......”欣然闭上眼睛,喃喃道,“你要是真的知错,就替我在龙珏那个王八蛋脸上踩一脚...害得老子这么辛苦,连数落手下败将的力气都没了......”
  翌日,关于吸血鬼杀人案的最新报道轰动全城。
  “昨夜月黑风高,空气中弥漫着阴谋的气息,蒙受不白之冤的正直少年跟踪一神秘蒙面男子来到教廷公墓......”
  以上是该报道耸人听闻的开头,《寻梦记》与《猎艳指南》的读者不难认出此乃苏三公子的手笔。换句话说,欣然还能替自己写新闻,说明伤得还是不够重。(欠揍......)
  吸血鬼事件至此真相大白,苏家平反昭雪。凶犯莱拉当场被捕,如实坦白犯下的罪行。两名主谋龙珏与霍因海姆也相继归案。
  胆小怕死的霍因海姆把罪责全推给龙珏。龙珏则一概供认不讳,他不屑于辩解。昨夜的败北使他心灰意冷,只想一死了之。
  由于三名罪犯的身份颇为不凡,最高法院经过慎重考虑,在听取了欣然一家与女王陛下的意见后做出如下审判。
  吸血鬼莱拉被判终身监禁。
  霍因海姆纵女行凶,负有连带责任,罢免枢机卿职务,判处三年监禁。
  龙珏阴谋陷害苏欣然一家,罪不容赦,然而念在早年战功卓越,特免死罪,判处终生流放。
  女王念在兄妹之情,让龙珏自己选一处流放地。
  龙珏望着世界地图思索片刻,说道:“去北极。”
  女王没想到他会选择一处最艰苦的流放地,很是不忍,劝他重新考虑。
  龙珏坚定的说:“不需要考虑,就是北极。”
  女王无可奈何,只好在审判书上写下“贬往北极,戍守曙光站”。
  “哥哥,此去北极旅途艰险,且有海洋巨人虎视眈眈,为了以防万一,我特准你带走巴比伦。”巴比伦是龙珏的专用机械铠,圣杯之亚历山大的第五件杰作。
  龙珏微微色变,压抑着心中的感动跪拜谢恩。
  临行之前,女王问哥哥是否还有未了的心愿。
  龙珏想了一下,说:“我想见苏欣然一面,有句话对他说。”
  “没问题,苏骑士也希望能给哥哥送行呢。”龙儿立刻召欣然进宫。
  不出片刻,欣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龙珏面前,笑嘻嘻的在他肩上锤了一拳。
  “嗨~铁屁股,气色不错啊,找我有事吗?”
  龙珏深深凝望着欣然,心中五味杂陈。沉默半晌后肃声道:“苏骑士,我有一个问题请教,关于你的力量之源。”
  “力量之源?”欣然茫然不知所措。
  “我是因为愤怒和痛苦才得到强大的力量,你的力量比我更强,强大的力量必然源自更加强大的精神动力,我很想知道,支持你登上武学颠峰的精神是什么。”
  欣然闻言收起笑脸,正色的说:“我的精神动力说出来很简单,只有一个字。”
  “一个字?”龙珏屏住呼吸,神色凝重。
  “无错,那就是‘爱’!”
  “爱......原来如此......”龙珏陷入沉思。脑海中浮现出数位前辈勇者的光荣传说,他们在爱心的鼓舞下激发出超人的力量,击败实力远超自己的魔王。热血、勇气、正义、爱......这些冠冕之词龙珏从前绝不相信会带来强大的力量,可是欣然的出现却使他开始怀疑自己的看法。
  (难道我错了......难道爱的力量果真所向无敌?)
  “看到可爱的女人就扑上去干一家伙,坚持不懈的干到现在,不知不觉中我就天下无敌啦~”
  “......这就是你所说的‘爱的力量’?”
  “对呀、对呀,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哦--”
  “滚开--别挡我的路!!”龙珏愤怒的推开欣然,含恨离去。欣然的解释摧毁了他心中最后一线改过自新的愿望。
  “喂,为什么发火,我没有骗你啊--”
  (可恶、可恶、可恶!畜生......竟敢愚弄我......绝不饶恕!绝不饶恕!)
  一个流氓少年得到了他梦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力量,并使他蒙受莫大的耻辱,命运为何如此不公?悲愤的龙珏恨不能摧毁全世界来发泄心中的怒火。
  “唉,为什么不相信我呢,明明是真心话......”欣然摇头叹气,为无人理解而黯然神伤。


  第八章 告解记

  霍因海姆遭贬,龙珏流放北极,圣都城里没有人再敢挑战苏家的权威。
  欣然洗刷了冤屈,在民众中间的声望攀上最高峰,生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平时陪龙儿妹妹水镜老婆谈情说爱,晚上跑去红灯区花天酒地,星期天带着小杰四处闲逛,把圣都的美食吃了个遍。
  一天,欣然忽然想起很久没见姐姐,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便买了几样红袖平素喜欢的零食,去法王厅探望姐姐。
  法王厅位于圣都西北角,与圣龙神殿相邻。两个机构同属宗教部门,性质截然不同。圣龙神殿是培养中下级神官的宗教学院,同时也是秘而不宣的教廷兵工厂,许多涉及魔导学、炼金术和机械术的兵器,军部没有能力设计,便交给圣龙神殿来作。
  法王厅则是教廷的最高行政机关,只有高级神职官员和受到特别邀请的贵宾方可进入。法王厅内最宏伟的建筑是“圣龙大教堂”,这是库索圣教在人间的象征,也是法王厅唯一对外开放的建筑。每个礼拜天早晨,全城的信男信女准时集合在教堂内,参加由某位枢机卿甚至法王陛下本人亲自主持的弥撒。这是圣都人精神生活中最重要的组成部分,其重要性不亚于国庆典礼。
  欣然来到法王厅的时候正值弥撒日,大教堂内回荡着庄严的圣歌,欣然只在门口看了一眼,见主持弥撒的不是姐姐,便掉头朝法王塔走去。
  法王塔是红袖的工作室,高达九层,通体以秘银建筑,部分昼夜放射出令人肃然起敬的魔法圣光。法王塔同时也是一台颇为神奇的魔导器,能够随着主人的心意改变形状。欣然年幼时曾亲见红袖念诵咒文,把法王塔变成三寸高的玩具揣进衣袋里。当时他惊讶的不得了,后来在亚马逊见到黑精灵王的“绿塔”,才恍然大悟姐姐的法王塔其实是一座炼金塔。
  炼金塔在财大气粗的圣国教廷也是很希罕的宝物。除了法王的九层塔,就只有四位枢机卿各有一尊七层塔。
  欣然在法王塔前止住脚步,仰头高喊:“姐姐--姐姐--”炼金塔没有门窗,除非主人同意,休想进去。
  话音未落,正前方的金属墙壁无声无息的敞开一道月门。欣然走进去一看,周围空空荡荡,头顶是一片以假乱真的星空,姐姐却不知身在何处。
  轰隆--
  一道盘旋上升的金属楼梯自空中垂下来。
  欣然拾阶而上,不知转了多少圈,终于爬上法王塔最顶层。前方是一扇银色的门扉,上面画有一轮太阳和一弯月亮,这是圣国法王的徽章。
  欣然刚走到门前,门便自动敞开了。夜明珠的光晕自室内流淌出来,熏衣草香水味飘至鼻端,让欣然不禁联想到姐姐的秀发。
  红袖的工作室远比欣然想象中凌乱。厚厚的羊皮古卷胡乱丢放,梳妆台上摆着一只大肚烧瓶,盛满五颜六色恍若糖球的魔晶石。姐姐穿着丝绸睡衣,钗横发乱,猫儿一般娇慵的趴在躺椅上,眯着疲倦的美眸笑吟吟的望着弟弟。指间还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猩红的烟头冒起一线直直上升的青烟。不着罗袜的玉足随意的趿拉着拖鞋,仿佛两截粉嫩的鲜耦。
  “哇塞......姐,你过得这是什么日子啊?房间都不会收拾,将来哪有人敢娶你这只大懒猫。”欣然扇扇面前的烟雾,苦着脸说。
  红袖含笑不语。朝一侧稍微挪动身子,拍拍空出来的椅面,让欣然坐下。深深的吸口烟,扭头喷在弟弟脸上。欣然被混有姐姐体香的烟雾呛得猛咳嗽,眼泪汪汪的瞅着姐姐,可怜兮兮的样子好玩极了。红袖看在眼中,心里突然涌出一股甜蜜的暖流,被工作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柔软下来,整个人也像解放了似的轻松畅快。她侧身躺在弟弟怀里,枕着他的大腿笑眯眯的说:“我是懒猫没关系,反正有个爱干净的好弟弟伺候着,嫁不出去就一辈子赖给弟弟好啦。”
  欣然附身在姐姐白净的额头上吻了一下,心疼的问:“姐,你最近都在忙什么呀,累得眼圈都黑了。”
  红袖闻言精神一振,弹指将烟蒂射进垃圾桶,翻身跃起。
  “跟我来,有好东西给你看。”
  欣然跟着姐姐来到工作台前,只见桌上摆着一盏金杯,上面蒙有一方红绸,隐隐泛出毫光。
  红袖扯去红绸,室内顿时为之一亮。金杯上托着一只小西瓜那么大的水晶球,放射出千条瑞气。
  红袖抚摸着水晶球,得意的告诉弟弟:“这就是‘万花筒’,圣国的镇国神器!”
  “神器?好夸张......”欣然好奇的望着水晶球,问姐姐:“这玩意有什么用?”
  “用处大着哪!喏,你看,水晶球对面不是有一扇纸屏吗,只要对万花筒念诵咒语,说出你希望看到的东西,就会在纸屏上显现出相应的景象。”说罢,红袖手抚“万花筒”念念有词,“神器‘万花筒’,请倾听我的呼唤,展现北极冻原的风景。”
  万花筒射出一道夺目的光辉,把一幅神奇的冰雪高原图画映在洁白的纸屏上。
  欣然曾经去过罗摩,对北方地貌略有所知,虽然屏幕上显现的场所他不曾亲至,但也知道那是货真价实的北极地带,绝非唬人的障眼法。
  冰雪覆盖的高原寂静无声,这寂静已经延续了数百年,在可以预见的将来似乎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姐,这些天你一直盯着北极冻原看?”
  “嗯。”
  “可我看不出有啥值得关注的东西啊......”
  “嘻嘻,那是因为你眼力差。”红袖拍拍弟弟的肩膀,自鸣得意的笑道,“至于姐姐我,就不同了。”
  (可恶......坏姐姐,就知道笑话我......)欣然总是在姐姐面前被迫扮演啥也不懂需要被照顾的小毛孩,他不太喜欢这种角色,但是不打算改变。因为他知道姐姐喜欢他偶尔表现的幼稚一点,无能一点,这样会使红袖获得身为姐姐的成就感。
  她不仅是欣然的情人,更是他的亲姐姐,双重的感情使她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弟弟,哪怕对方其实并不需要。
  “喏,你看,冰原上空漂浮着淡蓝色的蒸汽--”
  “嗯,的确是这么回事。”
  “我已经分析过曙光站送来的蒸汽样本,初步确定是‘太阴玄气’。”曙光站名义上是圣国驻北极的科考基地,其实是监视海洋巨人动向的前哨。
  “太阴玄气,天地间至阴至寒的魔法能量......”欣然回忆《秘魔宝卷》中的记载。
  “没错,天地间至阴至寒的魔法能量,导致全球气候变冷的罪魁祸首!”红袖冷声道,“随着太阴玄气从北极向外扩散,全世界的温度也将进一步下降,如果我的计算无误,只需要一年,中洲势必沦为冰雪地狱,全人类都将在严寒中死去。”
  “原来如此......美丽的银色新世界,原来这就是海洋巨人想要的新世界......”欣然终于醒悟巴巴罗萨离开天佑城时所说的那段预言,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
  “无论如何要在一年之内阻止太阴玄气扩撒,无论如何,不能让全人类遭受这可恐怖的劫难!”红袖的话掷地有声,可是她的表情却显得有些缺乏自信。
  “那还等什么?我这就去北极!”欣然转身朝门外奔去。
  “站住!”红袖拽住弟弟的手,没好气的道,“你也不是小孩子,做事怎能如此冲动,你一个人单枪匹马跑去北极能有多大作为?白白的害我替你担心......”眼圈一红,忽然哽咽起来,“我的傻弟弟,这一年来你走南闯北,所冒的险,所受的苦,姐姐都在万花筒里看见了,好几次你身临险境,我都吓得昏过去......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过,如果你非去北极不可--姐姐也陪你一起去!”话音未落,已是泣不成声。
  欣然呆立良久,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长叹一声,抱着姐姐颤抖的香肩柔声安慰:“对不起......姐,我知错了,原谅我好吗?”他知道红袖想要的不是这几句干巴巴的道歉,她期待的是弟弟承诺不再冒险,可是欣然办不到。冒险是他的事业,是他活下去的动力,他可以死,却不可以忍受平淡的生活,他可以抛弃一切,却无法熄灭心中那团激情的火。
  红袖懂得弟弟的心情,擦去眼泪,强颜笑道:“说什么原谅?我是你姐姐呀,怎么可能和傻傻的小弟斗气,好啦,我的好欣然,我知道你迟早要去北极,姐姐不拦你,也不会缠着你给你添麻烦,我只有一个要求--等我完成‘烈火先锋’再去北极好吗?”
  “烈火先锋?”
  “嗯,正在开发中的新式机械铠,专门用于寒带作战,配备有克制海洋巨人的特殊兵器,基本构架已经完成,最迟一个月便可完成样机,第一批量产机出品后会第一时间配置给‘曙光站’,那时你再去北极,就不是孤军奋战了。”
  “姐,我听你的。”欣然痛快的答应了。
  “嗯~这才是我的好弟弟!”红袖破涕为笑。
  姐弟俩亲热的时候,苏老爷突然打来电话。
  “喂,儿子,我在法王塔下,妈的教廷侍卫狗眼看人低,居然不准老爷我上塔......你快下来,陪我去大教堂。”
  欣然舍不得离开姐姐香软的怀抱,没精打采的问:““老爸,去教堂干啥,你不是只信奉黄金白银嘛。”气得苏老爷大骂儿子胡说八道。
  “你老爸可是天底下最虔诚的信徒,洁西卡女士可以作证。”
  欣然笑道:“说起洁西卡阿姨,最近关于她的传闻真不少,我还听说,霍因海姆垮台以后她成了候补枢机卿的最有力竞争者。”
  苏老爷淡淡的说:“儿子,你的新闻过时了,今天早上洁西卡女士已经被正式委任为圣国第四枢机卿。”
  “真的?这么快就升官啦......”
  “哼,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你老爸力挺洁西卡女士,那还不是马到成功。”
  (......力挺?是用下面那根东西‘挺’吗?)欣然心中暗笑。
  红袖朝欣然点头微笑,证明父亲所言非虚。提名并授命洁西卡为第四枢机卿的人就是她这个法王。权力加上金钱的组合,在圣都同样无往不利。
  “儿子,今天是洁西卡女士的好日子,人家在黑狱岛照顾过你,过去打个照顾是起码的礼节。”
  “老爸你搞错了吧......在黑狱岛到底是谁‘照顾’谁啊?”
  “少废话!马上滚下来--”
  “遵命!父亲大人稍等片刻,小将这便拍马赶到~”
  “呵呵~这混小子......”
  红袖见弟弟要走,倍感寂寞,便给赛西丽亚夫人打电话约她逛街购物--这是母女俩共同的小爱好。
  欣然父子走进大教堂时弥撒已经结束,空旷的教堂内只剩下几名男女等候作告解。洁西卡夫人是今天的主持牧师,洁白圣洁的修女长袍遮不住天生媚骨,丰满的身材凹凸有致,一双肥乳贴着衣服若隐若现,沉甸甸的仿佛成熟的果实,诱人前去摘取。迷人的笑容使得信徒暂时将神灵抛在脑后,只顾痴痴的盯着这位美艳照人的枢机卿大人看个不停。
  苏老爷负手迈进教堂,给洁西卡夫人使了个眼色。洁西卡夫人看见心爱的男人,不由得面露喜色,兴冲冲的奔过来。苏老爷皱眉咳嗽一声,低声道:“洁西卡猊下,教堂里不宜奔跑,您是不是太激动了。”
  洁西卡立刻觉察到失态,羞赧的垂着头,悄声道:“对不起,苏先生......您来圣都这么久了,为什么现在才来找人家?难道......难道因为别的女人......”
  “拜托--你也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女中学生似的不动脑子?”苏老爷板着脸教训情妇,“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有心思寻欢作乐,不来找你,是因为我老婆也在圣都,被她知道咱们的事就麻烦啦。”
  “原来是这样啊,嘻嘻~赛西丽亚夫人倒不妨事。”洁西放心的笑了。
  苏老爷回头朝欣然招手:“臭小子过来,给洁西卡女士请安。”
  欣然和洁西卡也是老相识,笑眯眯的道:“阿姨好,恭喜升官,恭喜发财,赏侄儿一个大红包--”
  洁西卡被他逗得掩口娇笑,若不是场合严肃,她真想抱住这位美少年亲一口。
  “没大没小!”苏老爷在儿子后脑勺扇了一巴掌,沉着脸说,“小子,乖乖的在这里等我,老爸要去作告解。”
  “爸爸,你又没有犯罪,为啥要去告解?”
  “欣然,这么说话可不行哦,”洁西卡假惺惺的说,“世人皆有罪,只有诚心告解死后才能升入天堂。”说罢拉着情夫的手钻进就近的告解室。
  告解室从外面看起来就像带有拉门的神龛,环绕教堂墙壁围成一列,彼此相邻。黑洞洞的小房间里设有一把椅子,一方地毯。信徒则跪在地毯上忏悔罪孽或祈求心愿,牧师则坐在椅子上,手握十字架静静聆听。这是一般的告解仪式的场面。
  洁西卡夫人和苏老爷稍微有些不同,一进屋便脱光衣服抱在一起。
  “老爷,人家好想你哦......”
  “洁西卡,我的小心肝儿,我也想你啊!”
  “嗯~老爷,不要在这里弄人家嘛,神灵会发怒的......”
  “去他妈的神灵,老子从来只信奉黄金白银,哇,好大的奶子,快让我亲亲。”
  “啊......老爷......好痒,洁西卡要吃老爷的大肉棒......”
  (我靠,这就干上啦?老爸的胆子真够可以......)欣然蹲在门外,偷听见淫声浪语,乐不可支。手指暗运内力在门上一戳,无声无息的打穿一个小洞,偷窥火爆场面。
  只见洁西卡脱光衣服坐在椅子上,露出一身雪白粉嫩的美肉。苏老爷跪在她脚下,埋头在情妇丰挺的乳房上急色的亲吻着,右手迫不及待的伸到洁西卡两腿之间,在春水泛滥的骚穴上面轻轻的搓揉着,发出唧唧的水声。
  洁西卡舒爽的娇声低吟,媚眼眯阖,白嫩的小手抱着苏老爷的脖子温柔的爱抚。
  过一会儿,苏老爷直起身来,自己坐在椅子上,洁西卡则骑在他的膝盖上。
  苏老爷双手托着情妇的大白屁股,继续用力吸吮乳房,并且稍微用力啃噬充血的乳头。
  “哼┅┅哼┅┅老爷,好舒服......”洁西卡的双臂已经抱住苏老爷的脖子,发出快感的哼声。
  苏老爷抬起头来,爱抚着情妇那双被口水润滑的闪闪发光的肥乳和熟透草莓般发紫的奶头,赞叹道:“洁西卡,我的小妖精,你真美,每一寸皮肤都是滑溜溜的,特别这对奶子,总是让我爱不释手。”
  洁西卡妩媚的一笑,娇羞的道:“老爷,你舔得人家好舒服,接下来换我伺候你好么?”
  “哈哈哈~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洁西卡麻利的从苏老爷腿上滑下来,撅起肥臀跪在地毯上,双手握住苏老爷的大肉棒,柔软的樱唇亲昵的吻着红得发紫的巨大龟头,慢慢的吞入口中,用心地吮吸起来。粉腮被大肉棒撑得鼓鼓的,嘴角泛着淫靡的白沫。
  温暖湿润的感觉笼罩了肉棒的前端,极度的快乐冲击差点使苏老爷昏过去。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就像是自己的肉棒突然插进带电的插座,强烈的电流突然流遍全身,麻赤赤的感觉直透脑门,不由自主地全身震颤起来。
  “噢~洁西卡我的小亲亲,你的小嘴儿真是太棒了,不愧是老爷我手把手调教出来的绝代淫娃,真是千里挑一的尤物!”苏老爷完全陶醉于美妙的舔吸中,摇头晃脑的赞叹不已。洁西卡更加卖力的服侍情夫,螓首捣蒜似的上下起伏,屁股也随着上肢的动作前后摇晃,淫荡的蜜汁从深红诱人的肉缝中间溢出来,顺着大腿根淌到地毯上。
  欣然被洁西卡满月似的肥臀晃得眼冒金星,心想洁西卡这块鲜美的肥肉老爸一个人吃未免太浪费,我也插一脚好了,反正肥水不落外人田。于是开门走了进去。
  苏老爷正爽到极致,忽然看见儿子鬼鬼祟祟的钻进来,吓得差点阳痿。
  “咦?又是你小子--你进来干什么?”
  “哦,进来逛逛。”欣然转身关上门,笑嘻嘻的凑上前去。
  “你--可恶!快滚出去--”
  “哎~老爸此言差矣,既是父子理应有福同享,自个儿和洁西卡阿姨快活,却把儿子丢在外面喝西北风,难道你就忍心?”
  “嗯,这话倒也有理,可是洁西卡女士未必乐意......”
  “嘻嘻~谁说我不乐意?人家乐意的很哩!”洁西卡夫人放荡的笑道。
  柔软的小手飞快解开欣然的腰带,握住热腾腾的大肉棒熟练的上下套弄,时而抬起眼梢,朝儿子妩媚的一笑。欣然也毫不客气的抱住阿姨的肥臀,用力揉捏。
  “咦?妈的......你们两个,难道早就有一腿?”苏老爷目睹眼前的情景,满脸惊愕。
  “老爸,早在海兰港我就光顾过洁西卡阿姨,她身上三个洞早就被我玩遍了。”
  “竟敢做出这等事......唔,不愧是我风流苏老爷的后代,儿子,干得漂亮!哈哈哈哈~”
  (......虎父无犬子?)
  欣然见老爹消了气,放开约束尽情玩弄阿姨的肉体。手指稍加压力,立刻被洁西卡的淫肉穴咕滋一声吞进去,花巢内鲜嫩的肉壁随着指头的屈伸开始蠕动。
  “啊┅┅唔┅┅”膨胀的肉芽被欣然的指头拨弄时,那种快感使洁西卡感到更加兴奋,肥腴的肉缝里流出粘粘的蜜汁,丰满屁股触电似的跳动起来。
  稍微停顿后,欣然把洁西卡夫人的双腿大大分开,握着下面的大肉棒在她淫水涟涟的淫肉穴外面放肆搅动,特别在肥大的阴核上落力研磨。
  洁西卡夫人被欣然的举动弄得又趐、又麻、又痒,小穴里的淫水潺潺地泄出了一大片。含着苏老爷肉棒的小嘴口齿不清的呢喃道∶“嗯┅┅不┅┅不┅┅喔┅┅阿姨受不了┅┅啊,好侄儿┅┅别磨阿姨的小豆豆嘛┅┅喔┅┅喔┅┅”
  欣然看她已经被自己磨得欲火难捺了,屁股猛一用力,粗壮的大肉棒齐根钻进狭小的肉缝,重重的顶在花心上。
  洁西卡激动的吐出口中的肉棒,放声浪叫:“哎唷┅┅好麻、好痛,喔┅┅喔┅┅好侄儿,肏死阿姨算了......”丰腴的玉体随之一阵抽搐,每一根神经都麻痒难耐。
  紧窄的小穴把大肉棒整根包裹得紧密密的纹风不透,欣然越插越爽快,速度也越来越急促。洁西卡夫人也殷勤的翘高肥白弹跳的大屁股,像车轮般地旋个不停,好让侄儿肏得自己的浪穴更深更狠。
  欣然看到她扭腰摆臀满面春意的淫荡模样,欲火飙升至顶峰,挺着大肉棒直捣花心。
  洁西卡夫人瞬时哀叫了一声,涨痛的滋味,震得她浑身浪抖,一双肥乳癫狂的摇晃,几乎挣脱苏老爷的掌握。
  紧窄的骚穴收缩至极限,花心嫩肉宛如婴儿小嘴一般紧紧含住大龟头,那种被咬住的感觉,让欣然更是欲火焚身,大肉棒又是一阵狂风暴雨式的抽插,肏得洁西卡不顾一切得狂抛着肥臀,发出快要断气的悲鸣。
  “啊┅┅啊┅┅喔┅┅阿姨受不了┅┅哎唷┅┅舒服得快死掉了......好欣然,阿姨忍┅┅不住了┅┅呀┅┅喔┅┅喔┅┅要丢了......丢给能干的好侄儿了......啊呀!”洁西卡猛打冷战,小腹剧烈抽搐,凉津津的阴精一泻千里。与此同时,欣然在一轮猛烈的抽插之后,快意地将上膛多时的子弹发射出来。灼热阳精灌满了洁西卡的淫穴,乳白色的精液混合着淫水一股接着一股地从殷红肿胀的小肉洞里淌出来。
  享受着侄儿狂猛的奸淫,洁西卡也没冷落苏老爷。软绵绵肉乎乎的小手捧着苏老爷的子孙袋温柔地挤压按摩,肉感的红唇也贪婪的含住粗大的肉棒,深深的吞入喉腔,发出“啧啧”的吮吸声。
  强烈的压迫感使得苏老爷热血沸腾,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感到子孙袋剧烈地收缩,积存在里面阳精开始沸腾,终于在情妇柔软温热的口腔内爆发开来。大量的白浊的阳精溅在洁西卡脸上,好似涂了一层油膏。
  父子俩玩到兴起,却不知赛西丽亚夫人和红袖就在隔壁的告解室,和她们在一起的还有小女王龙琦。
  赛西丽亚夫人是陪同女王前来告解,法王苏红袖则亲自担任牧师,告解室与欣然父子行淫的房间只隔一层薄薄的布帘。
  龙儿跪在红袖脚下,双手合十忏悔道:“啊,仁慈的主,信女一时发昏,冤枉赛西丽亚夫人为杀人嫌犯,还把她关进牢房,仁慈的主啊,我向您忏悔,请您原谅我吧......”
  赛西丽亚夫人并肩跪在女王身旁,忏悔道:“啊,仁慈的主,信女虽然蒙受冤屈,却不该把怒气发泄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更不应该在英明神武的女王陛下脸上吐口水......啊,我罪该万死,请您发下雷霆惩罚我吧!”
  红袖肚皮快要笑破,强忍着笑意抚摸着女王和母亲的头顶说:“啊,信女,当你们向我主敞开心扉时,你们犯下的罪行便已得到宽恕,你们蒙垢的灵魂也已得到清洗,啊,赞美我主!”
  “赞美我主!”龙儿和赛西丽亚夫人四目对视,眼泪汪汪的抱在一起。
  “夫人......”
  “陛下......”
  “请叫我龙儿,就像欣然哥哥那样。”
  “龙儿,你也叫我一声妈妈吧,反正你迟早会变成苏家的儿媳妇。”
  “啊呀!人家会不好意思的啦......”龙儿娇羞的捂着脸。
  “喔呵呵呵呵~叫吧叫吧,反正没有外人听见。”
  龙儿红着脸点头,小声细气的唤道:“妈妈......”
  “媳妇......”赛西丽亚夫人感动的泪流满面。
  “妈妈......”
  “媳妇......”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沉浸在水乳交融的亲情之中。红袖亦露出温柔的笑容,从心地羡慕龙儿,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欣然在一起。
  就在这幸福的一刻,隔壁传来不雅的声音。
  “噢~噢......好侄儿,插得好深,阿姨的小穴穴快被你肏爆了~”
  “呼~洁西卡的小嘴真厉害,多年不见,你的吹箫功夫大有长进啊......”
  “老爸,这都是我调教有功,不信你问洁西卡阿姨,在海兰港她可没少替我‘吹箫’。”
  “哼,臭小子,洁西卡这小骚货是本老爷破得处,要说调教有功也是你老爸的功劳,轮不到你卖狂!”
  “行啦行啦,我当然知道老爸你最厉害。”
  赛西丽亚:“......”
  龙儿:“......
  红袖:“......”
  “幻觉......一定是幻觉......”
  “妈妈,我们听到的是来自天堂的声音,红袖姐,是这样吧?”
  “呃......没错,的确是来自天堂的声音,因为我主听到了你们的祈祷。”
  “啊,慈悲的主,请惩罚我那死不要脸的老头子吧,一大把年纪了还沾花惹草......” 赛西丽亚夫人信以为真的祈祷道。
  龙儿也盈盈跪拜,垂下眼帘虔诚的道:“啊,伟大的主,请替我管教欣然哥哥吧,整天就知道玩女人,信女却拿他毫无办法,这可如何得了啊......”
  苏红袖趁她们低头祈祷,悄悄拉开布帘向隔壁窥伺,只见苏老爷和欣然父子俩正在狂操新晋枢机卿大人。吓得她心脏险些停止跳动,急忙落下布帘,用力咳嗽一声,警告对面的三个风流鬼别太过份,赶紧结束“战斗”滚出教堂,天子脚下,怎么可以如此嚣张。
  两父子得知红袖母女和女王陛下就在隔壁,相视嘿嘿贼笑,非但不怕,反而更加兴奋。欣然挺起大肉棒塞住她的嘴巴,免得这骚货没死没活的浪叫,挺动大肉棒把阿姨的小嘴当作骚穴继续操弄。苏老爷则接儿子的班,抱着洁西卡的肥屁股自背后猛肏肉穴。最后父子俩一起射精,第二次将亿万子孙灌进新晋枢机大主教淫水横流的肉穴和那张宣讲崇高教义感动了无数信徒的小嘴儿。
  父子俩在黑暗的告解室中满足的喘息着,侧耳倾听隔壁亲人的娇声细语,不由得会心微笑。洁西卡夫人光着身子跪在父子俩胯下,温柔的添净大小情夫肉棒上的残精。又从头上拔下一把装饰用的象牙梳,替欣然疏理凌乱的头发。苏老爷乃是光头佬,无法享受情妇的柔情,只有羡慕的看着儿子的份。
  红袖等人离开后,洁西卡夫人整理衣装,面带圣洁的微笑,挽着欣然父子的手神气活现的走出告解室。


  第九章 出征记

  苏老爷在圣都有个多年知交,人称黄太爷,是位既有钱又有身份的体面人物。黄太爷听说苏老爷来京,喜得睡不着觉,第二天便揣着棋盘来找苏老爷。
  苏老爷一听说黄太爷来了,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吩咐下人告诉黄太爷自己身患重病,无法见客。
  欣然正在陪老爸下棋,见状很是不解。
  “老爸,黄太爷是什么人,让你如此害怕。”
  苏老爷叫苦连天:“岂知可怕?黄太爷简直就是恶魔在世!得一手臭棋不说棋品还暴差,圣都的棋手闻风丧胆,在街上看到他的影子便拔腿逃走。”
  “唔,原来是个棋迷呀,可是这和老爸你有啥关系?”
  “因为......咳咳,因为黄太爷棋下得比我稍微好那么一点。”
  “......所以哩?”
  “所以我恨他!!”
  黄太爷棋品不好众人皆知,圣都的棋手都不想他下棋,找不到对手,棋艺当然没啥长进。
  此人还特别好胜,不赢他就不算完,逼得人家一盘接着一盘的下,非得输给他不可。假装输也不那么容易,黄太爷棋不好眼睛却尖,一看出来人家故意让他就大发雷霆。
  他在圣都广有势力,人家都不敢得罪他,怕他怕的要死,背地里叫它“棋阎王”,与那扶桑国手“棋灵王”相映成趣,代表围棋艺术的两大极端境界。
  黄太爷赢不了高手,输了又不开心,只好专门找不如自己的棋手下,算来算去,普天下的棋友里只有苏九思比他更臭。于是把苏九思当成了大救星,每次风闻他来圣都,便兴冲冲的跑来以棋会友。
  苏老爷的棋品不比黄太爷强多少,总是输给他心里很是憋了一股邪火,暗想这厮不是欺负人嘛,明知道全世界就只有我比他下的臭,专门来折腾我,太气人了。于是每每避而不见。
  赛西丽亚知道黄太爷这人地位非凡,不好得罪,劝老公别耍小孩子脾气,陪他玩几盘算了。
  苏老爷是个输不起的人,下棋一输就急得掉头发,本来头发就不是很丰盛了当然不肯受那黄太爷的荼毒,思来想去,决定让欣然替他招待客人。
  “儿子,你的棋力相当不错,若能杀赢黄太爷,也算替老爸出口恶气。”
  “没问题,老爸你就等好消息吧,我非杀得那老头从此不敢登苏家的门。”欣然受了老爸之命,招待黄太爷在后院赏花品茗。
  黄太爷其实一点也不老,四十出头,相貌清秀,戴一幅金丝眼镜,衣装很是考究,文质彬彬言谈雅致,像个文弱书生。
  欣然一连杀败了黄太爷二十盘,无聊的打瞌睡。黄太爷输的直冒汗,但也不好意思跟小孩耍赖,坐立不安的样子笑死人了。
  欣然不忍心折磨他,便说:“黄太爷,咱们歇会儿,出去吃点东西可好?”
  黄太爷松了口气,说:“好、好,贤侄啊,我请你吃饭,你教我下棋。”
  欣然暗想去你娘的吧,就你这臭棋篓子,半点资质没有,教你下棋非要给累死,这饭可万万吃不得,吃人家的嘴短嘛。
  “还是小侄请你吧,我是晚辈,理应略进孝心。”
  “啊,贤侄太客气了,咱们简单吃点,回来继续下棋。”
  (唉,我好倒楣啊......)
  欣然满心好意的招待贵客,自然选择最中意的馆子--不过......“闯祸骑士”中意的馆子,百分之百是邪恶的地方。
  欣然带着黄太爷穿街绕巷,走进一家充满异国情调的扶桑菜馆,点名要吃“女体盛”。
  黄太爷是正经人,不懂“女体盛”是何物,心想反正是道菜,上来就吃呗。
  万没想到菜还没上,先有一位体态妖娆的裸女爬上桌来,另有两位戴手套的服务生拿来各色鱼生、寿司、天妇罗之类,一一摆放在裸女身上。
  黄太爷又是迷惑又是害羞,面红耳赤的扯着欣然的袖子悄声问:“贤侄......这女人是怎么回事?店家会不会搞错了......”
  “喔呵呵呵呵~~没错没错,这就素那闻名海内外的秀色大餐‘女体盛’呀!来--吃她娘的!”欣然筷子直指裸女左乳,夹起一片鱼生丢进口中,眯着眼睛细细品味。
  “好味好味,果然名不虚传--黄老叔,你怎么不吃?”
  “这个、这个......唉,罪过啊罪过......”
  黄太爷开始不好意思下筷子,后来一想,陪年青人吃饭,摆出老气横秋的嘴脸岂非扫人家的兴致?唉,随俗吧!于是小心翼翼的将筷子伸向肌肤如雪裸女......一顿饭吃得老人家面红耳赤,苦不堪言。
  黄太爷在圣都的名气是很大的,欣然不知道他的底细,别人可不是瞎子。
  圣都时报、圣都晚报、桃子日报、香橙日报、圣都公民报、圣都朝日新闻......各大报馆线人发现黄太爷与苏欣然进了女体盛餐馆,立刻报告给老板。
  两个大名人坐在一起吃香艳大餐,那是就是头版头条啊。各大报馆立时派出金牌记者,蜂拥到菜馆抢拍新闻,倒给菜馆招揽了不少笔生意。
  欣然根本不懂媒体的可怕,在闪光灯下依旧谈笑自如,风流依旧。黄太爷却心知不妙,拽起欣然挤进人群,在记者的追杀下逃进出租马车。
  惶惶的告诉欣然:“赶紧,赶紧找一个安全的地方避避。”
  欣然抓着后脑勺想了一下,灵机一动,告诉司机:“去城东丽春院。”丽春院乃是圣都最著名的青楼,门户众多,人也复杂,欣然认为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黄太爷这时已经吓昏了头,糊里糊涂的被欣然拉进妓院。外头的八卦记者追丢了他们,便在街上转悠,好像一群猎狗。
  欣然带着黄太爷进了丽春院,胡乱点了几名姑娘,摆开酒宴,继续寻欢作乐。
  黄太爷从不出入这种地方,活象闯进瓷器店的公牛,狼狈的样子招来姑娘们阵阵哄笑。
  吃喝到爽处,欣然去掏钱袋想打赏。不料腰间空空如也,原来刚才忙着逃跑,被小偷给顺走了。欣然暗自叫苦,低声问黄太爷身上还有多少钱。
  黄太爷摇头讷讷的说:“钱?我出门从来不带钱。”
  欣然气得差点破口大骂,眼珠儿一转,对一名妓女说:“我出去方便一下,你们好好款待这位老爷,不得怠慢。”溜到窗口纵身跳了下去。不料旁边早有龟奴盯梢,见状大喊“王八羔子闯寡门山啦--千万堵住里面那个别让他跑路!”
  欣然跑得快,黄太爷可倒了大楣。妓院里当他跟欣然是一伙儿的,扣下一顿暴打,要他付钱。
  黄太爷为人木讷不善言词,被打了一顿只知道叫痛,说不出个道理来。钱是没有的,只好用衣服充数,被人剥了个精光,要将他吊起来,通知家人拿钱来赎。
  黄太爷性情再温和,也受不了这通折腾,忍无可忍之下挥掌推出一道雄厚的罡气,将五大三粗的打手打飞出去,腾身飞上天窗,赤身裸体的跳下楼去。
  欣然早就在下面等他呢,见状忍俊不禁,拍拍黄太爷的肩膀笑道:“让人给剥了?”
  黄太爷抬头苦笑,笑得比哭还难看。欣然脱下外衣丢给他,悄声道:“快走。”
  有人当街裸奔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搜索欣然和黄太爷的记者耳中,暗想抓不到大新闻,裸奔也可以充数。跑来一看,顿时大喜过望,原来裸奔者正是苦寻不着的黄太爷。端起照相机喀嚓喀嚓一阵猛拍,将嬉皮笑脸的欣然与捂着下身的黄太爷定格在了当天的各大报纸头版头条上。
  欣然叫了辆车送黄太爷回家,自行悠哉游哉的逛回了苏家别院。跑了一整天,累得倒头大睡。
  睡梦中被人揪住耳朵拎了起来,痛得睁眼一看,龙儿怒气冲天的俏脸便在眼前。
  欣然揉着耳朵笑道:“好龙儿,怎会突然来找我,是不是春宵难耐--”
  龙儿挥手一记耳光,将欣然的疯话打得吞回肚去,挥舞着手中的报纸嗔道:“看你做得好事!”
  欣然觑了一眼,看到自己和黄太爷的照片,笑道:“这有什么,又不是我裸奔。”
  龙琦气得锤了他一拳,眼圈一红,失声痛哭道:“坏蛋!坏蛋!坏蛋!欺负我还不算,还要欺负我爸爸,王室的清誉算是叫你给毁了!”
  欣然大惊失色,夺过报纸仔细一看,黄太爷果然跟龙琦有四五分相似,搔头苦笑道:“黄太爷是你爸爸?”
  “废话!”
  “可是他姓黄你姓龙--”
  “大笨蛋!我老爸才不姓黄,他老人家就是退位的前代圣王龙行云,你连这都不知道,怎会和老爸混在一起?”
  欣然呆立良久,拍着额头叹道:“活见鬼啊活见鬼--原来黄太爷不是黄太爷,是‘皇太爷’!”
  “哼,你还真是后知后觉呢......现在可怎么办呀,我爸爸都不敢出门了。”龙儿撅着小嘴,愁眉苦脸的样子好可怜。
  欣然暗叫一声倒楣,转眼又笑了。搂着小女王的腰儿柔声劝道:“好龙儿,快别生气啦,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老爸,不知者不罪嘛。况且我带着他花天酒地的玩了一整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相信你爸爸有生以来从来没有哪一天比今天过得更精彩。”
  欣然的话或许有那么点道理,然而“太上皇狂吃女体盛、闯寡门山、当街裸奔”造成的负面影响,可不是一句简简单单的“不知者不罪”就能了解的。
  当天晚上,女王召开紧急议会,商讨善后事宜。没有人敢声讨太上皇,欣然理所当然的成了出气筒,舆论的风向渐渐变得对欣然不利。
  前代圣王在民众心目中威信极高,乃是一个德高望众的老好人,现在闹出绯闻,民众理所当然的认定是被欣然这个风流鬼所害,自发声讨苏骑士的活动一时之间蔚然成风。现在欣然出门都要防备被人丢臭鸡蛋。
  龙儿虽恼欣然害得父亲丢丑,但也不希望心上人受到更深的牵连,为此很是担心。恰巧曙光站传来急报,太阴玄气的影响正在扩大,请求圣都派人协助调查。于是下达一纸调令,委任欣然为“圣国驻北极科考团总监”,派往曙光站工作。
  “咦?让我去北极,岂不是又要和龙珏那个铁屁股打交道......不去、不去,那混蛋伤了我的心,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欣然得知后大不情愿。
  “要么去北极,要么坐牢,你只能选一样!”
  “唔,那还是去北极吧。”
  欣然拿着委任状,回家告别了父母姐姐,带上沙王、尤丽亚和阿夏三位贴身女仆,提着一只箩筐骑上黄金陆行鸟走出家门。
  方一出现在街上,立刻招来路人的尖叫与喊打,无数只苹果从街两侧的楼上飞下来,有如雨点一般。
  尤丽亚三女也沾欣然的光,被苹果炸弹轰的抬不起头,先后溜进封魔卡避难。
  欣然举起箩筐做盾,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不出片刻就接了满满一筐苹果。
  他嘴里咬着一枚苹果,左手提筐,右手扛着行囊,神气活现的出征去也。
  等他消失在城门外,可爱的圣都居民才心满意足的各行其是。然而当第二天的报纸上不再有苏骑士的新闻时,这些重归于无聊生活的人们才突然后悔起来,普遍认为还是苏骑士留在圣都比较有趣。
  遗憾的是欣然此刻已经前往北极,圣都居民若想重寻欢乐时光,也得等苏骑士有命活着回来才行。

  (第十八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