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28

撒空空: 吾乃食色 111-130

111. 桃花谢一朵

我只能端坐一旁,默不作声。
“寒食色。”云易风唤我。
“啊?”我轻轻应了一声。
“为什么就不是我?”他问:“为什么你选择的人不是我?”
这个问题,实在是复杂。
我无法回答。
是啊,为什么不是云易风呢?
他什么都有,为什么,我还是无法爱上他?
所以说,感情的事情,真是比芝麻糊糊还混沌。
这时,我的眼珠子,转到了右边。
阳光折射在车窗玻璃上,恍惚成一片小彩虹。
淡薄的光,带着素雅,还有清澈。
“云易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道。
“嗯?”云易风应了一声。
“我想问你,如果我和易歌你必须放弃一个,你会放弃谁?”我问。
话音落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云易风的沉默。
因为,我问到了点子上。
我说出了答案:“你绝对会放弃我,因为,我和你的感情,并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深。”
“真的,仔细想想,我们单独在一起的时间,真的是很少的。”我道:“我想,我之所以不选择你,原因就在于,你也不是非我不可的。因为机缘巧合,我们的相处,估计会让你有耳目一新的感觉。我的意思是……估计从小到大,你也只被我坐了脸。所以,你因为喜欢这种新鲜,而觉得喜欢上了我。可是,你的感情,却不是我想要的。”
云易风依旧是沉默的。
他的轮廓,是深邃的,隔绝开气流,散发出深沉的野性。
他那浓浓的眉峰与漆黑的眼,像是宇宙的黑洞,能轻易将人吸入。
光线从车窗玻璃中打入,在他蜜色的肌肤上流溢,绽放着男人的绚丽。
那结实紧致的肌肉,隐藏在衬衣之下,犹抱琵琶半遮面,吸引得人的口水哗啦啦。
他像是黑色的大海,内里蕴藏着无限力量,让人心生向往。
可惜,不是我。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样子。
但我至少知道,他不是我的。
云易风忽然抿了下嘴角。
像是一个迷离的音符,天籁之音。
“或许,你说的对,之所以我们无法在一起,是因为爱得不够。”云易风看着我,那双鹰眸,是从未有过的流光溢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之间,放下了。
“如果我们有多的机会相处的话,我想,最后我们是可以在一起的。”云易风锐利的眉目,在暖黄的阳光下,开始变得柔软:“只是,事情很少会向着人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这也算是人生的美妙之处。”我吁口气,顿觉释然:“如果一眼就将自己的命运看到了头,那也是很无趣的。”
云易风牵扯起嘴角,笑了。
这么一笑,眼角起了淡淡的纹路,瞬间将他的肃杀气息给消减了不少。
我忽然有种想掐掐他脸颊的冲动。
但手抬起了一厘米,便强制性的放下了。
好不容易理清的关系,不想再混乱下去。
“我这次,算是为了兄弟情而放弃了女人。”云易风似乎是在喃喃自语。
“易歌是怎么威胁你的?”我好奇。
云易风闭上眼,遮住他极力隐藏的酸涩。
那种酸涩,只会为小乞丐而起。
只会为他最爱的弟弟而起。
“他并没有威胁我,甚至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还说了祝福我们。但是……”云易风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下:“他眼中的神情,让我很受不住。就像是……我用一把刀,亲自捅入他的心脏一样。”
我静静地听着。
心中,有些枝蔓也在生长。
我一直将小乞丐的感情看得很轻。
我以为,他不过是个小孩子。
对我的爱,也只是暂时的迷乱。
可是,或许是我太自已为是了。
小乞丐给予我的,至少是他珍贵的感情。
就像是他的那双眼睛,璀璨如钻,晶莹剔透。
当然,小乞丐并不是无理的孩子。
他应该知道有很大的可能,我会在他长大之前就找到了自己的良人。
他对于此,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
只是,他从未想过,那个人,会是他哥哥。
他无法接受这点。
他会感觉,自己被我和云易风背叛。
那种痛,是加剧的。
“我原本以为,我是能够承受他的怨怼,但是我错了。”云易风将头扬起,蜜色的颈脖下,流动的,是男人的血液:“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可能你不相信,但是,在他失踪的那近半年时间中,我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我害怕易歌出什么意外。他从小,就把我当天神一般看待。可是我却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情……”
“易歌会理解的。”我安慰道:“并且,易歌最爱的人,也应该是你。如果在我和你之间,他必须放弃一个,那么,那个人,铁定是我。”
这么一说,不禁有点心酸。
合着我和他们两兄弟纠缠了这么久,左看右看,还是被抛弃的份阿。
如果他们两兄弟之间是兄弟耽美的话,那我就是那华丽丽的炮灰女配阿。
云易风睁开眼,将目光轻轻地移向我:“那么,我们之间……就这么玩了?”
“嗯。”我点点头:“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别说,以前云易风强势地缠着我时,我倒是巴不得拿把菜刀冲到天上,逼着那月老把我和云易风的烂红线给剪得七零八落。
但现在他放弃了我,我心内于轻松之余,尚还有些惋惜。
所以,人都是贱贱的动物阿。
云易风忽然握住我的手。
我瑟缩了下,单是直觉地认识到,他并没有什么绮靡的意图。
不过,就算是有,也算是他吃亏吧。
我口水嘀嗒地想。
但云易风的意图并不只是握握小手这么单纯。
他把我给拉到了他怀中。
我的耳朵,枕在他的胸膛上。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接近他。
他胸肌,于坚硬中,带着一点弹性的柔软。
他的心跳,沉稳,均匀,像是海浪时不时拍打岸边。
我想,这个动作,算是我们最后的纪念了。
我和云易风,都不是那种分手了还能做朋友的人。
以后,恐怕不会轻易见面了。
我躺在他的怀中,感觉到一股浓浓的安全感,萦绕着我的全身。
很舒适,很安心。
如果我没有遇见那么多的事情,或许,我和云易风是可以在一起的。
只是……哪里会有这么多的如果呢?
“我想,我以后再也找不到你这么有趣的女人了。”云易风道。
以我现在的姿势听起来,他的声音在胸腔中低低地轰鸣。
震动得我的耳膜,一鼓一鼓的。
“看,你果然还是把我当成一个玩具。”我叹息一声。
云易风笑了,气息在我的发丝剪流窜。
“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这么安静地待在一起吧。”云易风道。
“是啊。”我点点头,随着这个动作,耳廓摩挲着他的衬衣。
我和云易风,似乎从认识的那天开始,就在不停地打闹。
每次遇见我,都是一场翻天覆地,鬼哭狼嚎,风云变色,人仰马翻。
我们从来没有这么平静地待在一起过。
云易风忽然道:“给你个忠告。”
“什么?”我问。
“小心你身边那只笑面虎。”云易风道。
“嗯?”我想撑起身子看着他,但云易风却伸手将我给按住。
他喜欢这姿势。
最后的姿势。
我只能躺在他的胸前,轻声问道:“为什么要这么说?”
我记得,我似乎并没有告诉过他童遥的心思。
“因为,他对你不怀好意。”云易风每次提到童遥时,声音会陡然低上两三度。
我心里“咦”了一声。
原来云易风也发现了,看来我果然是够迟钝的。
“其实,是易歌先开口询问我和你的关系,我才迫不得已告诉他的。”云易风声音的温度持续降低中:“而经过调查,我发现,这件事是那只笑面虎告诉易歌的。”
童遥告诉小乞丐的?
童遥为什么……
想到这,我猛地回忆了起来。
上次去医院时,我曾无意中告诉童遥,说我对云易风的固执感到苦恼。
他似乎说了句:“别担心,有我在。”
这下子,我总算是历届他这句话的意思了。
从小乞丐着手,一举将云易风拿下。
童遥不愧是奸商,果然知道戳人的软肋。
“不管你今后和谁在一起,我都会大度地祝福。”云易风顿了顿,道:“除了他。”
我乍乍舌。
也难怪了,云易风和童遥的几次交手,都是童遥胜利,云易风能不恼火吗?
我回道:“不管你今后和谁在一起,我的心里都会泛酸水。”
闻言,云易风低低地笑了。
我喜欢他的笑,总能震得我的皮肤麻麻的,特别舒服。
我和云易风就这么做在车上,看着天色由蔚蓝变成染着金边的红,最终,成为漆黑。
山上的星,璀璨明艳,遍洒天际。
夜风凉爽,轻吹脸颊。
我们没有再说一句话,只是这样安静地待着。
之后想起来,我也颇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样结束了。
是的,就像我们的开始那样,结束也是出乎意料的迅速。
云易风是个好男人,我也十分庆幸自己生命中有过这样的好男人。
可惜他不是我命中注定的那个。
回到家后,我打开电脑,发现小乞丐早就在网上等着我了。
我决定尽快讲话说清楚:“易歌,我和你哥不会在一起的。”
闻言,小乞丐的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
先是讶然,之后是欣喜,接着是疑惑,而后带着一种愧疚与懊丧。
我佩服我自己的眼睛,简直就是高科技的情绪分析仪器。
“是因为我吗?”小乞丐垂头:“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没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我……不会再这么做了。食色,我会告诉我哥,我会真心祝福你们的,真的。”
“不关你的事。”我道:“真的,不关你的事,是我和你哥的感情,并没有到非要在一起的地步。”
“那我哥他……”小乞丐面露担忧:“他没事吧。”
“你哥好的很,放心,男人失恋,最多不过三个月就好。”我道:“再说,这次试我们互相甩了彼此,他根本也用不着怄气。”
“为什么会分手?”小乞丐试探地问道:“食色,是因为,你有了对的人?”
“还早得很。”我对着摄像头道:“这些事情,当事人怎么会知道呢?”
小乞丐敛眸,眼中射出一道坚定的光:“食色,我在这边会努力的,我会努力长成你喜欢的男人,到时候,获得和那人竞争的机会。”
小乞丐的话,实在是让我自信心暴涨。
能在这喧嚣红尘中,得到小乞丐这份纯净剔透的感情,还真是三生有幸。
我对着他微笑:“易歌,好好努力……其实,你在我心中,永远都会占据一个重要位置的。”
“是吗?”小乞丐听了这话似乎挺高兴的。
“对了。”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听你哥说,是童遥告诉你我们的事情的?”
“食色,你不要怪童大哥,他不是故意的。”小乞丐急忙解释:“童大哥是打电话来关心我,我缠着他问你的事情,结果他不小心透露了些蛛丝马迹,我就硬要他讲了出来。食色,真的不关童大哥的事情。他还劝我,说千万要祝福你们。”
我看着小乞丐,眼含沉甸甸满溢溢的同情。
孩子啊孩子,你涉世未深,尚不知是人的险恶。
童遥这种魑魅魍魉,哪里是你能够对付的。
关心,不小心透露,劝你。
小乞丐阿,你是被童遥给卖了,结果还帮着他数钱呢。
童遥这种奸商,连你哥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你?
可考虑到小乞丐心智尚未发育完全,害怕过早向他揭露世界的黑暗,人心的险恶,对他的人生观,价值观会产生恶劣的影响。
因此,我就不扒童遥的伪善人皮了。
“要我不怪他也行。”我觑小乞丐一眼:“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小乞丐问。
我咧嘴,将手放在下巴处,淫笑。
因为太过入戏,一滴口水不小心滴在了键盘上:“咱们来裸聊,当然,裸的是你,看的是我。”
“砰”的一声,小乞丐成为了红孩儿。
脸颊,耳朵,脖子,全都像是敷上了辣椒油,红嫩嫩的,可爱极了。
我继续笑得淫贱无比,禽兽无比,一边用眼睛在扒小乞丐的裤子。
恰在这时,有人按门铃。
小乞丐如蒙大赦,抛下一句:“客人来了,我先下了。”
然后,就关上了视频。
我气得不行,心里暗暗咒骂按门铃的那个人。
我发誓,不管他是男是女,我都要把他/她给奸成人干。
谁知,门一打开,我发现,来的人,是童遥。
这么一看,我汹汹的气势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变成了一个霜打的茄子,一只咽气的小鸡,一滩软趴趴的泥。
因为,我面对的是童遥。
以前,我和童遥是盟友,我从来不提防他。
甚至可以说,我忽视了他的能力。
一般说来,童遥要做的事情,最后都是能做到的。
而现在,我们是敌对的了。
童遥,他要对付我了。
这个认识,让我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仔细地打量他。
就像云易风形容的那样,童遥他是只笑面虎。
在他身边,你不会感觉到危险。
然后,就在他那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中,你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被他给吞下腹中,连尸首也无法寻觅。
这就是童遥。
他的危险,是隐藏的,永远不会透露出来。
而当你认识到他的危险时,他的目地已经达到。
权衡再三,我清楚,我和他的段数,差得很远。
这估计也是我下意识就要逃跑的原因。
我敌不过他。
“怎么,不欢迎我?”童遥微笑,右边嘴角抬得高些,笑意慵懒。
“怎么会?”我也笑。
笑着笑着,忽然睁大眼,将手往他深厚一指,大叫道:“你看!”
我打的主意是,趁着童遥转身的当,把门给关上。
但是,童遥没有回头。
他看着我,眼中是一种明净的戏谑:“有什么好看的?你能给我形容下吗?”
我的手,尚指在空中,颤巍巍地抖了两下,接着道:“有灰机,灰过去了。”
童遥微抬眉峰,与此同时,头轻轻一侧。
那碎发,就这么落在了额角。
像是一片柔软的花瓣,落在湖心,在他的脸上,荡漾起幽幽的涟漪,让他的整张脸,都鲜活起来。
嘴角的浅笑,眉宇的微抬,鼻梁的轻皱。
童遥的每一个小动作,都是一阵微风,吹来无限遐思,落在人的心上。
他那双浓黑的眼里,瞳仁便是一块黑玉,驻留在小溪中的黑玉。
澄净的溪水流淌时,经过黑玉的拦阻,在它的周围流转出无限光华。
他整个人,带着一种不羁的帅气,还有讨人喜欢的坏。
似乎是察觉到了发丝抚在面颊上的痒意,他举起左手,用无名指去抚。
他的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秀气,带着自然的光泽,在漂亮之余,那些偶尔坚硬的骨节,也覆盖着男人的气息。
他的嘴角,总是带着那种玩世不恭的,似乎什么也不在乎的笑。
那种笑,让人心痒难耐。
我猛地从他那些小动作布置出的桃花阵中醒悟过来。
糟糕,差一点就着了道。
既然不能智取,那只能用蛮力了。
所以,在我笑意大盛的当,我忽然将门重重关上。
就在锁即将合上时,童遥用手挡住了门。
他的力气很大,我在里面,撅着屁股,缩紧菊花,咬碎大门牙,爆裂青筋,累得四肢抽搐,尿意大盛,依旧无法将门关上。
更气人的是,我这边在累得吐舌头,而童遥则只手挡着门,闲适地看着我。
就像是,看着一个顽皮的孩子。
“不欢迎我进去?我还以为,我们是朋友。”童遥慢悠悠地说出了这句话。
算你狠。
我被这句话所钳制与折服,只能放弃关上门这个不可能达成的设想。
我恢复镇定,道:“嘿嘿,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当然是朋友。”
带着朋友的标签,童遥进入了屋子里。
“喝什么?”我边问边来到厨房,偷偷拿出安眠药,准备加在他的饮料中,把他给放倒。
“不用。”童遥道。
“啊?不要客气啊,到朋友家来怎么连一杯水都不喝呢?太见外了不是?”我极力鼓动着。
不喝水,我怎么下安眠药呢?
童遥来到厨房门口,对着我眨眨眼,用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道:“我怕你会下药啊,怎么敢喝呢?”
我喉咙里像是哽了一块泥巴,憋死了。
好半天,我才僵硬地笑着:“真幽默,有前途,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刚才在跟谁视频?”童遥看了眼我还没来得及关闭的电脑,问道。
“小乞丐。”我道。
“哦,他有跟你说什么吗?”童遥线条完美的唇开启。
“从小乞丐的口中,我得知,你这个和他并不太熟的童大哥忽然大去电话,在一番黄鼠狼给鸡拜年的问候中,假装无意地透露了我和云易风的事情。”
说完之后,我看着童遥。
童遥完全不加掩饰,他对着我轻轻一笑,道:“不用客气。”
我一愣。
想想也是,童遥虽然动机不纯,但也算是为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
如我,他也能顺便把他自己帮我给解决掉,那就好了。
此刻,童遥的目光扫射在我的食指上。
经过这些日子,食指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剩下一道淡粉色的伤痕。
难不成,他又要舔?
我心中立即警铃大作,忙将手放在屁股后。
并且,脑子里在思考着,要不要现在乘机将手伸入我那小菊花中搅动一下。
这样子,等会即使童遥将我的手给抓住了,也亲不下去啊。
但童遥估计是看穿了我的想法,也就不强求了。
他站在屋子中央,眼中飘过一团浓重色彩,道:“这样看来,现在,云易风是退场了。”
“是啊。”我干笑,并且加重语气道:“所有的人,都退场了。”
“所有?”童遥微笑,唇上花瓣般的光泽扩散到整张脸上,带着一种婉转:“不见得是所有吧?”
“啊?还有谁吗?”我故作不知。
主意已经打定。
如果童遥说,是他自己,那么我就大笑狂笑颠笑傻笑,说,我和你是朋友啊,怎么还会有其他感情呐?哎呀,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实在是太不纯洁了,实在是太伤害我的感情了。不行,不行,在大错尚未酿成之前,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可是,童遥如果会自投罗网,那就不是童遥了。
他说的是:“那么,温抚寞呢?”
我的心,停顿了下,隔了会,反问道:“温抚寞?他怎么了?”
“你和他,昨天见面了是吗?”童遥笑意散漫。
“你怎么知道?”问出这个问题后,我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回答。
这个问题,不太有营养。
童遥知道的事情,岂止这一件?
“是的。”我大方承认:“我和他,确实见面了。”
“感觉怎么样?”童遥问。
“还行。”我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有对你说什么吗?”童遥继续问。
“我问的是废话,他说的也是废话。”我据实作答。
“没事,分别后第一次见面,总是会尴尬的。”童遥安慰。
“你是在劝我们在一起吗?”我好奇。
“那不是我能控制的。”童遥看着我,睫毛半敛,倒映在黑玉般的眼眸中,成为柔嫩的草,一丝一丝:“在面对他时,我所能做的,便是等待与努力。”
“什么意思?”童遥的话有些深意。
“没什么。”童遥笑笑,又恢复了平时那种优雅的痞子形象:“亲爱的,我肚子饿了,赏点饭来吃怎么样?”
面对一个刚受过伤的人,我能说不字吗?
所以,我只能去到厨房,为他弄饭。
话说,童遥才是真正的小强。
上次车祸都伤得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了,谁知修养了还不到一个月,又活蹦乱跳的。
笑面虎加小强体质。
一想到面对这样的童遥,我的小心肝,颤巍巍的。
我准备给他炒一份鱼香肉丝。
将肉从冰箱中拿出,解冻后,我将其放在菜板上切。
切得正欢,却忽然感觉背脊上有种压迫感。
随后,一股淡淡的熟悉的烟草气息,像游丝鬼魅一般,进入我的鼻端。
接着,童遥那近在咫尺的声音响起:“准备给我做什么?”
我一个激灵,猛地回头,却看见童遥那张放大版的俊颜。
他就在我身后。
我们之间,只剩下一道缝隙。
我呼吸一紧,手一滑,眼看就要第二次划到手指了。
实在是冤孽啊。
上次也是如此。
难不成,我手指的大姨妈又要来了?
不过这次还好,童遥眼明手快,伸出双手,帮着我扶住了菜刀。
这个动作,成功地避免了我把自己的手指当肉割。
可同时,也暧昧了我们之间的气氛。
此时的情况是:童遥的双手环过我的腰,握住我的双手。
而他的下巴,则轻轻地抵着我的头顶。
暧昧,让人受尽委屈,找不到相爱的证据。
我脑子里开始了演唱会。
“没事吧。”童遥轻声问道。
我敢肯定,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声音,像是肌肤之间的厮磨,带着如蜜的柔软,呼吁着敏感与缠绵。
童遥还有意无意地,在向着我的耳朵里吹着气。
简直就是极度诱惑。
我忙放下菜刀,蹲下身子,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去。
一直跑到客厅中间,我才站定,喘口气,平息下呼吸,接着道:“那个,看来今天不太事宜用菜刀,我们还是叫外卖吃吧。”
说完,我打了电话,给楼下的快餐店打了电话叫了餐。
这时,童遥也慢悠悠地从厨房中出来,眼眸微挑:“你好像在怕我?”
“怎么会呢?”我干干地笑着,接着拿出万能挡箭牌:“我们是朋友啊。”
“那么,来玩游戏吧。”童遥说着,径直来到电视机边,拿出游戏机,开始安装了起来。
看着他轻车熟路的样子,我这才意识到,好像童遥知道我家所有东西摆放的位置。
估计,连我的卫生棉在哪,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们玩的,是赛车游戏。
童遥玩得挺尽兴,但我却心不在焉。
因为,童遥靠得我很近。
玩赛车时,身体会自动地偏移,而他,就时常偏移到我的身边。
那烟草气息,一丝丝地扩散过来。
还有身体那有意无意的碰触,更是让我不知所措。
才玩没多久,我就惨败。
“你慢慢玩吧。”我摇摇头,双手撑起,想站起。
但是,童遥却一把将我的手给拉住。
这么一来,还没站稳的我就被他给拖到了怀中。
我躺在他的大腿上,他俯身看着我,房间静谧成一团靡丽。
“为什么要跑?我们不是朋友吗?”童遥眸子中的溪水,状似澄澈,实则有种别的意味。
朋友朋友朋你个友。
我来气了。
完全看出了童遥的计谋,打着朋友的旗号,大摇大摆地进入我家,开始对我行尽引诱之能事。
他从精神上摧毁我,从肉体上诱惑我。
实在是太混蛋了。
我寒食色,再也不能这么软弱下去。
所以,我将一双眼,氤氲成雾气蒙蒙,媚气萦绕。
我的手指,来到他的唇瓣上,左右移动,摩挲着。
你要玩?
好,我就陪你玩。
我的一只手指,还在童遥的唇上摩挲,而另一只手,则出其不意地揪住他的领口,“唰”地一下将他给拉到我的面前。
此刻,我的角色,是女王。
我要战胜童遥。
我伸出传说中的丁香小舌。
我舔了那传说中的樱桃小嘴。
我动用了下传说中的媚眼如丝。
我尝试了下传说中的眼波流转。
在童遥水样的眸子中,我看见了假扮成妖孽的自己。
前戏完毕,开始进入正题。
我的双手,插入童遥的头发,胡乱地摩挲着,争取把他的头型弄成鸡窝那般的摩挲着。
我眯着眼,咬着牙,作出野猫的嘶鸣。
“小宝贝,你这么做是不对的。”我依葫芦画瓢,对着童遥的耳根踱了口仙气。
不过力气似乎用得打了些,吹出了几滴唾沫星子。
不过没事,反正也不是吹在我的耳朵里。
“你这个可恶的小东西。”我的第一招,就是对着童遥进行精神上的肆虐:“你这个磨人的小东西,你这残忍的小东西,你究竟想要怎么样?”
接着,我抓起他的领带,将他一推。
童遥就像那传说中易推倒的小正太一般,被我给推倒了。
我像只母狼般,一个俯冲,扑上去,捧住他的脸颊,死命地搓揉着。
搓完了脸颊,我开始撕扯他的衬衣。
他那阿玛尼衬衣,就这么被我的爪子给揉成了抹布。
最后的最后,我的手,滑到了童遥的腰间,用最豪放的姿态,除下了他的皮带。
此刻,我压在童遥的身上,女王般的气质,展露无疑。
我将皮带折叠起,sm的气息瞬间充盈了整所房间。
我将皮带,伸到了童遥的下巴处,轻轻一抬,眼睛一凛,红唇微启,道:“怎么样,还想要继续吗?”


112. 高手对决(上)

  这一招,对付普通男人,应该能将他们吓得屁滚尿流,爹妈不识。
  可问题是,童遥他不是普通男人。
  他是童遥。
  一个在花丛中修炼了大半辈子的妖。
  所以,即使我是如此豪放,如此精神失常,但他的面上,依旧如水般平静。
  他的眉梢,他的眼角,他的唇瓣,全都泛起了桃花瓣的光。
  我的心,“咯噔”都没来得及“咯噔”一下,他就翻身农奴把歌唱,一把将我反压在地板上。
  再然后,童遥的迷离的略带邪气的眼睛,就在我的脸上巡寻。
  他的手指,勾画着我唇的轮廓。
  指腹上淡淡的属于男人的烟草气息,持续地进入我的血液之中。
  他的眸子半阖,睫毛微卷,细致温热娇艳的光,就这么流露出来。
  瞬间,攫住我的呼吸。
  “当然,我的小猫。” 童遥的声音,柔媚到极致,带着浓浓的宠溺,还有若有若无的情欲:“吾爱,我等着你的继续。”
  我靠。
  童遥你够狠。
  叫得我肉都紧了,居然若无其事!
  我当然知道童遥同学是高人。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寒食色已经做好了半身瘫痪的准备。
  换言之就是,我不退缩。
  于是乎,我的双眼,聚集了所有的风情,凝视着他。
  而我的舌,则像顽皮的虫,在红唇上游移。
  勾引。
  诱惑。
  蜡烛。
  皮鞭。
  让SM像暴风雨一样席卷我们吧!!!!!!!!!!!!!!!!!!!!
  我的双手,从童遥的颈部一直滑到他的胸口。
  然后,双手抓住小丘陵,重重一捏。
  打铁趁热,既然都蹂躏了小丘陵了。
  那么,不弄弄小樱桃,它是会怪我厚此薄彼的。
  所以,我将童遥的小樱桃,夹在我的食指和中指之间,重重一个旋转。
  我期待着童遥的吃痛声。
  我期待着童遥的怒气。
  我期待着童遥的投降。
  可是最终我却发现,我还是低估了他。
  是的,我低估了童遥。
  因为,在我这么做了之后,童遥的眸子,氤氲着靡丽的烟气,就这么看着我。
  而他那比女人还要完美的饱满性感的唇瓣,更加红润,仿佛下面涌动着无限的情潮。
  最重要的是,从他洁白的牙齿中,逸出了一声呻吟。
  那呻吟,才叫一个销魂。
  不同于女人的娇柔,童遥的呻吟,阳刚一些,却更为诱惑。
  像是春水一般,融化了人心。
  又像是毒蚁一般,啃噬着骨髓。
  那种感觉,细细碎碎地侵入人的体内。
  让人浮想联翩,情潮澎湃。
  我的全身,在到这声呻吟后,瞬间就融化成一滩水。
  而童遥,在发射了冲击波之后,完全无恙。
  他继续俯视着我,道:“怎么样,我的小心肝,还要继续吗?”
  我承认,此刻的我已经是虎躯一震,菊花紧缩,汗出如浆,血液沸腾,内息散乱,毒气入脑,眼前一黑,身形剧晃,已呈颓势。
 可是,对手是童遥。
  也就是说,我这是虽死犹荣。
  我面向大海,我还春暖花开。
  我咬碎牙齿,膨胀着鼻孔,哆嗦着嘴唇,狰狞着面孔,却挤出了最为柔媚的话:“我的甜心,当然要了。” 
  话音刚落,我发挥着黄继光烈士堵枪眼,董存瑞烈士炸碉堡,邱少去烈士被火烧的革命精神,以及周扒皮身为地主却不辞辛劳,半夜学鸡叫的意志,重新缠上了童遥。
  童遥再一次被我压在了地上。
  我们一个像黑夜,一个像白天。 
  我们一个像熊市,一个像牛市。  
  交叠着,互压着。
  我用我的肥屁股,坐在童遥的小腹上,争取把他的便便压出来那样地压着。
  童遥的眼眸,依旧满是旖旎的朦胧。
  他的手,抚上了我的嘴唇,还是像刚才那样,拨弄着我柔滑的唇瓣。
  我诱惑地,张口,将他的手指给吞到了嘴里。
  我的舌头,轻轻地沿着他的指腹舔舐,一点一点,都带着浓重的情欲色彩。
  而看童遥的样子,似乎很受用。
  我眼睛一眯,继续用尽技巧,期望能引诱得童遥失控。
  只要他失控,我就马上一个巴掌扇去,用一双硬憋出眼泪的盈盈美眸看着他,无比委屈地说道:“你怎么可以对朋友做这种事情,你实在是太无耻了!不可以,以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了。”
  接着,拿出我前些年学习的跆拳道招数,狠打猛踢,将童遥重新弄到医院去住。
  可是,我咬着他的手指,啃了许久,他也没有什么失控的迹象。
  啃到最后,我的嘴巴都酸了,只能“噗”的一声将童遥的爪子给吐出来。
  放弃这一招。
  童遥右嘴角微抬,颇有兴味地说道:“怎么,我的小饼干,不来了?”
  不来?
  我的血量都已经平白无故地被消减了一大半,不来,不是太可惜了?
  至少,豁出一身剐,我也不能让他完好无损。
  就在我聚精会神地思考下一步将要做什么时,却忽然感觉到手指上传来了一阵暖热与湿润。
  低头一看,发现童遥居然剽窃了我的创意--他也学我刚才的样子,把我的手指含在了嘴中。
  一样的动作,由不同的人做来,便是不一样。
  童遥看着我,那眼神才叫一个魅惑与邪气。
  他的唇,本身就长得性感,而现在,被我的手指微微一压,更添上落花般的娇柔。
  再配上那一直紧盯着我的染满春水的眸子,我骨头顿时就酥软了大半。
  但这对于童遥而言,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的手指,被他轻轻地含在嘴中,那舌,细细地舔舐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
  高压电流,顺着手指,直接击中我的神经中枢。
  他像是在舔舐着世间最美味的食物,一点一点,慢慢蚕食。
  每当他的舌滑过我的手指边缘时,我的身子就会不自觉地颤抖。
  在酥麻的海洋中,我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
  不过是一个舔舐手指的动作,童遥便能勾了我的魂,摄了我的魄。
  那要是做其他更激烈的动作,我岂不是只有挨宰的份?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我努力地将自己的神智拉回,接着深吸口气,轻轻地将一个毁灭性的信息告诉了童遥:“亲爱的,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刚才我的小菊花有些痒,所以,我就用你现在舔得津津有味的这根手指,深入地,系统地,扣了扣。你仔细嗅嗅,是不是可以闻到食物经过一套完整的消化系统成为残渣的味道?”
  说完之后,我嘴角一咧,一道米粒大小的精光在牙齿上淫淫地闪烁着。
  童遥同学,我就不信我恶心不死你!
  有句话,我似乎说了很多遍,但是此刻,我还是要再说一遍。
  那就是,童遥,他不是凡人。
  他是妖。
  闻言,他没有脸色苍白。
  没有紧闭嘴唇做呕吐状。
  他很平静。
  他平静地对我一笑,道:“小宝贝,我也忘记告诉你,今天我上大时,不小心将手机给落在了马桶中。你平时不是总让我节约吗?所以今天,我就不顾恶心,将手机捡了起来。虽然事后我仔细地洗了手,但是,指甲缝中还是不可避免地留下了食物的残渣。而刚才,就被你全部舔舐了去......宝贝,别担心,那是你最喜欢的牛肉变成的残渣,你可以暝目了。”
  这次,我的脸“刷”的一下白了。
  一种巨大的危机感袭遍了我的全身。
  我发觉,这次,我要糟糕了。
  论风流,我比不过童遥,我忍。
  可是,现在而今眼目下,我居然连猥琐也比不上他。
  童遥啊童遥,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我的心肝小宝贝。”童遥继续肉麻着:“你,真的还想继续吗?”
  我仔细查看了下我的剩余血量。
  还剩下最后一格。
  所以,我决定--我要和童遥这厮拼了!
  我要使出我的必杀技--猴子摘桃!
  想当初,我寒食色就是通过这一招称霸武林,扬名天下。
  多少男同胞的小弟弟都被我用这一招给毒害过。
  用谦虚的说法来讲,我一使出这招后,那是天地变色,鬼哭狼嚎,风云变幻,时间倒流,该穿越的都穿越,该女尊的都女尊。
  总而言之,那是相当的厉害。
  所以,我眼睛一眯。
  接着,我的手,伸入童遥那早就被我扒拉下皮带的裤子里,向着小童遥握去。
  我承认,我私心中,是满怀期待的。
  毕竟,在我生命中出现的男同胞们的小弟弟,我都公平地摧残了一遍。
  只剩下,这位小童遥了。
  我曾发过多少毒誓,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将小童遥完完整整地,从肉体到心灵的,从海绵体到血管地肆虐一遍。
  而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我的口水,像洪湖水一般,浪呀嘛浪打浪呀。
  三寸,两寸,一寸!
  眼见着就要一手将小童遥给掌握住时,我停住了。
  因为,另一只手,放在我的私密花园外。
  那只手,并没有碰触到我的第三点。
  但是,那一处的敏感,却让我的冷汗像趵突泉的泉水一般,死命地往外冒着。
  我一寸一寸地,将目光给移到了童遥脸上。
  他英俊的脸上,邪气越威。
  “你想干什么?”我问。
  “我说过,你如果想看我的下面,那么,你就必须先给我看你的上面。”童遥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小弟弟危在旦夕的男人:“现在也是一样,如果你想摸我的下面,那么,我也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我不仅会摸,我还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要......插进去。”
  童遥的话,说得很慢,很柔,很缓。
  但是其中的寒意,却冻得我的眼睫毛都结成了冰。
  我只能说,童遥这厮,够狠,够毒,够辣。
  够色情。
  我眼睛眯紧:“不,你不敢的。”
  童遥微笑,笑得人畜无害:“那么,你可以试试,不过,我敢肯定,在你摸我之前,我的手指就已经进入了你的体内。”
  我的冷汗,在背脊上慢慢流淌着。
  但是我的嘴,还是硬的:“我不信。”
  童遥继续微笑,眼眸中流光溢彩:“那么,你大可以试试。”
  好,我就试试。
  我咬咬牙,将手往童遥的小弟弟处接近。
  但是,刚移动了一厘米,我全身,就开始僵硬。
  因为,与此同时,童遥的手指,接触到了我的敏感点。
  那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我的大腿内侧,引发一阵悸动。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童遥的脸上,是不羁的邪气:“亲爱的,怎么不敢动了?”
  我当然不敢动。
  一动,可是我吃亏比较大啊!
  看着童遥的闲适,我咬牙切齿,恨意蔓延。
  怎么办?
  究竟该怎么办?


113. 高手对决(下)

  现在的我和童遥,仿佛在紫禁城之颠决战的叶孤城和西六吹雪。
  高手过招,不需要花架子。
  只要一个动作,便能够决定生死。
  而现在,我和童遥,就在斟酌着这个动作。
  我的手,放在他的重要位置。
  他的手,放在我的重要位置。
  童遥的小弟弟。
  我渴慕许久的小弟弟就在咫尺之间。
  到底是大号,还是中号,还是小号。
  到底是长,中,还是短。
  到底是如铅笔般细,还是似香蕉般粗。
  我的好奇心达到了极致。
  可是我不能去碰。
  因为碰了之后,他的手指,就会进入我的体内。
  这么一来,我岂不是被他吃了大豆腐?
  我现在就处于两难的局面。
  到底是豁出去,直接抓。
  还是就此认输,放弃了?
  我最恨的事情,便是做选择题。
  此刻,我看着童遥,他的眸子,是一泓平静的水。
  水边,三月桃花盛开,倒映在湖面上。
  隐隐绰绰,媚丝无边。
  睹此情状,我的狼性瞬间膨胀。
  童遥是个花花公子。
  花花公子的小弟弟铁定不是一般的货色。
  我寒食色这辈子,倘若不能摸到,我宁愿抹脖子自尽!
  在心中发下狠话后,我深吸口气,手便下意识就往那根我想念许久,用尽方法,绞尽脑汁,使完计谋也未能得见的小童遥给伸去。
  晶莹的口水从我的牙齿缝中流出。
  亮灿灿的淫光从我的眼中迸出。
  激动的粗气从我非常抢镜头的鼻孔中喷出。
  我不顾一切,我丧尽天良,我毁灭人性,我欲望熏心,我心理扭曲。
  我偏离了科学发展观。
  我甚至放弃了三个代表的指导。
  我就这么,将罪恶的手,伸向了那罪恶之源。
  我的手,已经碰到了小童遥的身体。
  我甚至感觉到了它的热度。
  我甚至想象到了它的形状。
  可是,就在这时,我的小内内的边缘,被一只手指给掀开。
  那手指上,染着的,是闲适的情绪。
  不慌不忙,却有着极端的自信。
  它就在边缘徘徊。
  它在传达着一个明确的意思。
  只要我再敢进一步,它就会长驱直入,进入我的私密花园。
  我的莲门,即将被强行打开。
  我的身体,瞬间像是被点了穴道,僵硬了。
  童遥的嘴角,是帅气的痞,是性感的邪,是悠然的自得。
  “我的心肝宝。”他道:“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话。”
  我相信。
  我不得不信。
  童遥,一个海绵体都能折断的强人,他还有什么廉耻,还有什么道德,还有什么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原则。
  所以,他铁定会进入的。
  是的,他一定会进入的。
  我的血量,已经在警戒线以下。
  按照老院长的话法就是:“寒食色同志,你个背时的仙人板板今天要遭洗白的个。”
  是的,我要完蛋了。
  我和童遥根本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人。
  不能硬攻。
  只能智取。
  所以,我长长地长长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算了,不来了,大家都是朋友,玩得太疯狂会伤和气的。”
  “没错。”童遥微笑。
  “把手拿开,我要起来了。”说这话之前,我已经以身作则,将手从童遥的裤裆中掏了出来。
  “好。”童遥依旧微笑,接着依言照做。
  我将双手撑在地面,作出借力撑起身子的模样。
  接着,就在此刻,我故意地软了下手臂。
  如此一来,我那坚硬的手肘,就直愣愣地向着童遥的小弟弟给砸去。
  我眼里,冒着森森的寒气。
  我的脸上,满覆着凉薄的笑。
  我内心的声音,狠毒清冷:“童遥啊童遥,今天倘若我就这么和你打平,传出去,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所以,莫怪我狠心了。”
  我寒食色在摧残男同胞的小弟弟这件事上,似乎有着很高的天赋。
  基本上,没人的小弟弟能在我手中逃脱。
  而这次,也是一样。
  我的脑海中,开始想象着童遥的私处被我给砸了之后,他面红耳赤,一跃而起,抱着小童遥跳脚的狼狈样。
  可是夜路走多了,是会遇见鬼的。
  而今天,我遇到的,是比鬼更可怕的妖。
  就在我的坚硬的手肘要砸到童遥脆弱的小弟弟时,童遥的身体忽然轻易地一个移动。
  他的动作,是潇洒的,移动的弧度并不大。
  只好,刚好,让我的手,砸到了地面。
  我承认自己不厚道。
  我是抱着要让童遥断子绝孙的念头砸下的。
  所以说,那力气是非常惊人的,几乎达到了毁天灭地的程度。
  而力,是相互的。
  也就是说,我的手,砸在水泥地板上,那痛的程度,同样是毁天灭地的。
  我的眼泪,顿时像音乐喷泉一般,飚了出来。
  不仅是眼泪,那痛,瞬间在我的手肘上爆发开来。
  所以,我的手肘,顿时软了下来。
  所以,我的身体,没有了支撑。
  所以,我的脸,以非常快的速度向着地面撞去。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好事以及一件坏事。
  好事就是,我的脸,并没有撞到地面。
  坏事就是,我的脸,撞到了童遥的下档。
  好死不死,我的嘴,正好撞到了那令我朝思暮想的小童遥身上。
  更确切点说,我的嘴,是吻上了小童遥。
  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用手抓和用嘴亲,完全是不同的概念。
  前者,说明童遥是被我给调戏了。
  而后者,则说明我是被童遥给调戏了。
  正在我头脑一片空白的当,童遥带着旖旎暧昧的戏谑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亲爱的,你就这么迫不及待了?”
  我的怒火,顿时像那皮纳图博火山一样,爆发了。
  我实在是亏到家了。
  流了这么多的汗水,这么多的泪,这么多的血。
  可是从头至尾,我都被童遥给耍得团团转,被他调戏了个够本。
  没天理,没人论。
  气愤之下,我理智出了窍,飞到了天边。
  我咬牙切齿地发誓,今天,我一定要把童遥的裤子给扒拉下来。
  一定一定的!
  我的眼睛,已经成为了血一般的红色。
  我磨着牙齿,向着童遥.......的下档扑去。
  我已经被一系列的调戏与反调戏给弄得临近疯狂边缘。
  所以,我就在屋子中追逐着童遥。
  边追,我边河东狮吼:“给我站住,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裤子给扒下来!!!!!!!!!!”
  我的脚,以怒火作为燃料,瞬间速度提升,不一会,就将童遥给逼到了墙角。
  我搓着手,咧着嘴,淌着口水,闪着淫光,一步一步地,逼近童遥:“这次,我看你还想往哪里跑?”
  “你要干什么?”童遥的脸上忽然闪现出恐惧的神色,声线也有些发抖,在空气中如游丝般漂逸。
  他的眼里,盈着碎碎的晶光。
  看上去,真的就像是一个被母色狼给逼迫到墙角的无辜美男。
  “干什么?”我的笑声,禽兽无比,淫荡无比:“当然是,要干你了!”
  “求求你不要乱来。”童遥看上去楚楚可怜,居然有让人疼惜的渴望:“请看在我们多年好友的份上,放了我。”
  “放了你?”我的舌在自己嘴唇上缓慢地转动了一圈,眼中精光暴涨,一字一字地将他的希望熄灭:“不可能......今天,我一定要脱下你的裤子,我要看看,你家小童遥究竟长得是圆还是扁!”
  说完,我将童遥重重一推,让他靠在了墙上。
  接着,我欺身上前,不给他逃脱的机会,双手开始奋力地抓住他的裤子,死命地往下拉。
  “为什么,”童遥的声音哀哀欲泣,充满了无辜,盈满了无助:“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总是不放弃看我下面的念头?”
  我像是采花大盗那样,仰天长笑,笑得邪气无比,讨打我比:“因为,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扒下每一个看见过的男人的裤子,好好观赏下他们的小弟弟,形状完好的,就割下来保存,形状不好的,就阁下来给狗吃!”
  “哦。”童遥轻轻应了这么一声。
  他的这一声“哦,”应得是千回百转,荡气回肠,颇有深意。
  我的脑子瞬间清明了些许。
  不对,童遥怎么可能会怕我呢?
  莫非......
  我转头,看见了门口那提着快餐盒的送餐小弟。
  我确实不知道,门是何时打开的。
  也不知道,那小弟是何时来的。
  更不知道,那小弟听见了多少。
  我只看见,那小弟提着快餐盒,呆若木鸡地看着我们,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双脚发颤。
  我的冷汗如蚯蚓一般弯弯曲曲地流淌着。
  完蛋,他似乎是,听到了很多。
  我定定神,将一张脸笑得像朵菊花,慢慢地移动脚步,用天底下最温和的词语告诉他:“小朋友啊......”
  小朋友啊,你别见怪,阿姨和叔叔正在排话剧呢。
  我原本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当我刚向着那送餐小弟靠近一步时,他便像看见鬼一般,凄厉地惨叫一声。
  然后,他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睛惊恐地睁得滴溜溜圆,牙齿上下打着架。
  “不要割我!!!!!!!!!!!!!”
  送餐小弟狂叫一声,接着将快餐盒一扔,快速地跑下楼去。
  我看着那快餐盒在空中转了个完美的圆圈。
  接着,里面那些色泽鲜艳的汤汤水水全都洒了出来,在地上铺成一片绚烂的地图。
  香味,在空气中弥漫。
  我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而旁边的童遥,刚若无其事,气定神闲,无比优雅地整整衣服,轻飘飘地说道:“真可惜,看来,我们还是要出去吃了。” 
  故意的。
  童遥是故意的!
  他早就看见了送餐小弟站在门外。
  他诱惑着我说出了心里话。
  他破坏了我的形象!
  他是故意的!
  从那天起,只要我出现在小区中,众人就会对着我指指点点,议论不休。
  楼下快餐店达成协议,不再做我的生意,因为害怕送餐员工的小弟弟有去无回。
  居委会的大妈们每次看见我,都会拉着我,语重心长兼喋喋不休地给我做着思想工作。
  大意就是:小妹妹啊,今天天气是多么睛朗,我们的生活是多么美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是应该感恩的,要放下屠龙刀,立地成佛。要是实在忍不住,就去买那长得像男性生殖器的象拔蚌来砍着玩吧,别真砍人。
  甚至于,连小区中原本牛逼哄哄见人吼人,见鬼咬鬼的几只小公狗,看见我,那也是缩着尾巴,绕道而行。
  我辛苦多年,建立起来的淑女形象,就这么毁于一旦了。
  我再一次地,败给了童遥。  


114. 久违的王子

经过这一役后,我明白,自己和童遥的段数,相差实在是太远。

我的意思是,我是地,童遥是天。

而且,那天的事情,细想起来,我总觉得,有些那个。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和童遥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并且,是在他表明自己的心意之后。

这实在是不应该的。

我现在的目标是,努力地和童遥做回朋友。

而昨天,我却差点和他进行了更亲密的接触。

不该不该,实在不该。

想到这一层,我决定反省一下,暂时停止和童遥见面。

我要认真地想一想,今后,我应该和童遥怎样相处。

其实,童遥只是我苦恼的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则是事隔多年后回归的温抚寞。

虽然,我已经和他见过面,已经迈出了最困难的一步。

但,并不是说,我们就释然了,可以握手言欢,共话过去未来了。

我觉得,老情人便是老情人,分手了,别做敌人,可也别想着做朋友。

我做不到这么心无尘埃。

所以,我认为,和温抚寞还是少见面的好。

然而,有些人却并不这么想。

例如,我和温抚寞的父母。

现在,我看着头顶那璀璨如钻的吊灯,看着面前那一盘盘色香味俱全的佳肴,看着对面那四张类似菊花的老脸,以及……我身边的温抚寞,我慨然长叹。

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放过我们呢?

我爸妈还有温抚寞的爸妈,似乎都有个共识:我和温抚寞的分手,是儿戏的,是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是没有经过组织同意的。

换言之,他们是不会承认的。

于是,退休的悠闲的无所事事的四位老人,吃饱了没事干,决定重新撮合我与温抚寞。

而我今天,就是被骗来的。

估计我身边的温抚寞也是。

我和温抚寞被他们安排坐在了一起,看着他们唱戏。

我妈说,哎呀,这两个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难怪我们会老……(以下省略1000字),对了,我们家食色还没有男朋友呢。

温妈妈说,就是啊,光阴飞逝,岁月如梭,时间就像我昨天麻将桌上放炮的那张二筒一样,收都收不回来了……(以下省略l000 字),真巧啊,我们家抚寞也没有女朋友呢。

我妈说,看着人家子孙绕膝,我心痛如绞,连逛商场都没兴致了。

温妈妈点头赞问,说,我也是,在抚寞结婚之前,我连打麻将的心情也没了。

两人一同看向我们,用幽幽的眼神。

就是,倘若我们不在一起,就是不孝的,是会被天打雷劈的。

我神色自若,装看不见。

而我爸和温抚寞他爸也没有手下留情。

虽然他们的话题并没有针对我们,但却成功地将我和温抚寞给雷得内脏俱焦。

温爸爸说,老寒啊,你们刚才怎么迟到了呢?是堵车吗?

我爸嘿嘿一笑,说,今天的交通倒挺顺畅的,只是我和孩子她妈出门前在家办事,耽搁了点时间。

温爸爸眨眨眼,说,是在床上耽搁的?

我爸大惊,说,你怎么猜到的?

温爸爸努嘴指指我爸的头发,说,头发乱糟糟的,一看就是你在下面。

我爸摸摸头发,笑道,惭愧,惭愧,年纪大了,就懒了,总喜欢在下面。

温爸爸伸出手,笑得一脸和谐,说,没事,兄弟,我也是和你一样。

天雷滚滚。

我和温抚寞再不闪,就真的会羽化登仙了。

所以,我们立即起身,说吃饱了,想去餐厅附近走走,成功脱逃。

虽然逃脱了天雷四人组,但我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新的危机。

餐厅所在地离我家只有三条街,以前高中时温抚寞每天送我回家时都会经过这里。

所以,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洒落了我们许多的回忆。

现在我和温抚寞旧地重游,确实不是好主意。

两人默默无言地走了一段路后,我决定还是将话早点挑明。

“干脆,我们今晚还是各自向自己的父母解释清楚吧。”我道。

我的眼晴看着脚下,踢着一粗小石子。

我没有看温抚寞,但他的声音在我右耳响起:“解释什么?”

“我想,我们还是尽早告诉他们,说我们是真的没有关系了,请他们不要再做无用功,免得浪费时间精力,同时还给我们带来困扰。”我将自己的意思更进一步地解释清楚。

说完之后,我继续踢着小石子前进。

小石子有着尖锐的角,像是个倔强的孩子,每次被我踢了之后便会努力地站定。

而地上的水渍,则是它不服输的泪水。

温抚寞一直没有说话。

我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他,约定道:“这样吧,我们今晚八点一起向父女说清楚,说完后再打电话报告战况,怎么样?”

温抚寞一直看着我。

我有没有说过,他像是一个柔冰做成的人。

这个城市的这个季节,阳光是非常充沛的。

而在这充沛的阳光之下,他的皮肤,带着一种玉石的润泽,没有一丝杂质,一种微薄的冷的白皙。

暖黄的光,穿过他的睫毛,印在他眼底的肌肤上,形成幽静的阴影。

“食色,”他开口唤我。

他的嘴唇,是一种临近冰白的颜色。

不管周围的世界是多么地喧哗,而他,总是最引人注目的沉静温润的所在。

“什么?”我问。

“你现在……身边有人吗?”他问。

我的心,无端端地牵扯了下。

与此同时,我的唇,也牵扯了下:“为什么要问这个?”

温抚寞没有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我。

他的皮肤,在阳光,似乎是透明的。

可是他这个人,我却看不清。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温抚寞的脸,是一种温润的略带苍白透明的精致。

虽然褪下了丝男孩般的稚气,但他的气质,还是十足的王子。

我忽然很佩服过去的那个自己。

因为,我曾经追到了一个王子。

当然,也被那些荆棘割破了手脚,也被王子无意中的剑给捅穿了胸膛。

但至少,我曾经追到了他,以一个灰姑娘的身份。



115. 久违的怒斥

以前的寒食色,确实是胆大妄为。

想来,也是因为没有受过伤的缘故。

也只有没有痛过的人,才敢横冲直撞。

现在的我,就已经失却了这样的胆量。

温抚寞微微地垂下眸子,他的眼睑很薄,眼尾的弧度很漂亮,纯净的淡薄。

他张口,想说什么,可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

我的眼角一瞟,看见了荧屏上的来电显示。

是那个熟悉的名字——安馨。

火辣辣的日头下,我的嘴角显出一丝无声的冷笑。

是针对自己的。

刚才听见温抚寞问的那句话时,还产生了一些不应该的联想。

还以为……

想来确实有些可笑。

在我想的当,温抚寞接起电话,轻声说了两句,便挂上。

“安馨?”我笑问。

温抚寞愣了下,接着,轻轻地点点头。

其实你们应该在一起的。

我刚想这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

他们以后会怎样,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我继续踢着小石子。

可怜的小石子。

正午的阳光,旧时的街道,旧时的情人。

我感觉自己正处于一个迷茫的梦中,混混沌沌。

但心里却很清楚,这不是真实的。

在静谧的长街上,很多回忆开始蔓延伸展。

高中的每年暑假都会补课,下午放学后,温抚寞就会陪着我一起回家。

那时,这条街上,有许多的小吃冷饮摊子。

我记得,那时最爱吃某一家的刨冰。

细细碎碎的冰渣上,放满了五颜六色的坚果,糖汁,非常漂亮。

那一家的生意很好,摊子前每次都会排很长的队。

而温抚寞,每次都不顾拥挤,帮我将刨冰买回来,毫无怨言。

抬眼,打量四周,这条街重新修过一遍,那些小贩都没再摆摊了。

自然,刨冰也不见踪迹。

“在找刨冰摊子?”温抚寞问。

我点点头:“这里变了好多……很多东西,都不见了。”

就像是,我和温抚寞。

我和他之间的很多东西,也都不见了。

地上水沟中的水渍,反射着阳光,有些刺眼。

我阖了下眼,眼内,还是有残留的光的印记。

“就这样说定了好不。”我再一次说道:“尽早向父母说明。”

温抚寞没有回应。

我眯缝着眼,看向他。

迷离的视线中,他毫无杂质的脸庞上,流动着一种说不请道不明的沉淀。

我们没有再说什么,之后,我找个借口,离开了。

回家之后,我立即打电话向老爸老妈将话挑明。

我赌咒发誓兼跳脚撞豆腐,说自己是不可能再和温抚寞在一起。

不过效果甚微。

他们两个是习惯了一意孤行,我的话,似乎没什么效果。

但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

我决定,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和他们一起吃饭。

这边刚发下狠话,电话又响了,接起来一听,我的小心肝又颤动了下。

是童遥。

我像是只看见老虎的猫,全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有何指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与他展开一场艰难的血腥的战役。

“想请你吃饭,赏脸吗?”童遥问。

“我已经吃过了。”就算是没吃过,我这只鸡也不会傻到送上门去免费给他那只黄鼠狼吃。

“吃的什么?”童遥慢悠悠地问。

“川菜。”我道。

“好吃吗?”他问。

“不错。”我道。

“具体有些什么菜?”童遥问。

这个问题有深度,有内涵,我喜欢:“有宫保鸡丁,水煮牛肉,鱼香肉丝,豆瓣鱼,麻婆豆腐……”

“和谁一起吃的?”童遥忽然发问,速度加快。

“温抚寞一家。”我下意识也跟他的语速一致。

说出口后,空气沉默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

似乎好像也许,那个,我又被算计了。

童谣是知道我对吃的狂恋热爱,也因此,他用吃的话题来分散我的注意,降低我的警觉,再趁机快速提问,让我完全没有思考的时间,将真话说了出来。

不过,仔细想了想,我和温抚寞吃饭,也没有对谁不起。

童遥那边沉默了。

我的眼晴,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或许,这是个机会。

或许,童遥误认为我和温抚寞复合,那么,他就会死了那条不该有的贼心也未可知。

打定注意,我开始向着童遥发动进攻:“忘记告诉你,我和温抚寞今天中午一起吃的饭,后来,又一起逛了下街……童遥,你在想什么?”

我期待着童遥能用挫败的万念俱灰的语气说一句:“原来如此,恭喜你们,今后,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如此一来,我就能成功地摆脱童遥危机。

童遥一直没有说话。所以,我迫不及待他催促道:“童遥,你在想什么呢?”

说吧,说吧,说你恨我吧。

就在我强压着心中的激动之时,童遥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在……想你。”

那声音,荡气回肠,情意绵绵,如蜜亲昵,痴痴迷迷,爱意横溢。

听得我的骨头,都酥麻了。

我感觉,他的声音,像是一股如兰气息,正向着我的耳朵里吹着气。

我忙将电话给挂上。

惹不起,我躲得起。

从此以后,我要视童遥为一坨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便,尽量远离他。

我打定主意,从此之后,只要是童遥的电话,能不接听就尽量不听。

毕竟,童遥的段数,实在是高。

就在我忙着躲避童遥的时候,发生了件大事——柴柴逃走了。

不知是去日本,还是法国,或者是乌拉圭,但她确实是逃走了。

由此可知,乔帮主的能力是多么的强大。

因为,我猜想,柴柴是被他给太阳走的。

乔帮主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柴柴前脚一跑,他立即利用自己的侦查知识,在全球范围内对柴柴进行查找,追去了。

如此一来,我就没地方蹭饭,只能每天苦哈哈地自己做饭。

这天下班后,我去到超市采购,居然发现火腿肠搞优惠活动,10块钱两大包,我忙拿出当年老妈身怀六甲还不忘抢皮衣的精神,投入跟一群大妈级别的妇女们抢火腿肠的争斗中。

虽然头发被扯散了,鞋子被踩掉了,衣服被扯皱了,但我成功地抢到了景后两包火腿肠。

实在是祖上积德,三生有幸。

正喜滋滋地笑得合不扰嘴时,我却无意间透过超市的玻璃门,看见了对面咖啡馆的一对男女。

男的气质高雅清冷,相貌清秀,安静地坐在那里,便是全场的焦点。

而女的,则像是一朵兰花,在浊浊尘世间,散发着幽幽的香气。

两人是很般配的。

我在很多年前,就这么认为了。

温抚寞和安馨。

两人真的很般配。

他们周围,似乎有着幽蓝的光圈,任何人,都进不去。

他们喝着咖啡,时不时交谈着,时不时向对方露出浅笑。

怔怔地看了许久,我收回目光,拿着购买的东西,排队结账。

我忽然想起那次在巧克力火锅店中,温抚寞没有说完的那句话。

“她……”

她也回来了。

是的,安馨也回来了。

提着塑料袋一晃一晃地垂着头往家里走着。

心里也不知怎么的,有些压抑。

所以说,我不够释然了。

回到家里,看着空落落的房间 ,忽然觉得有些寂寞。

我也没什么心情弄饭,“啪”的一下,便呈大字躺倒在床上,接着,长吁口气。

躺着躺着,我的手便开始不由自主地摸向电话。

当我回过神来时,居然发现,自己翻到了童遥的号码,只差一点点,就要按下通话键了。

手上的电话瞬间变成烙铁,灼烫着我的手。

我忙将其丢开。

寒食色,你要死啊,居然想自掘坟墓?

我抹去一头冷汗。

一定是没吃饭的缘故,肛子是饿的,那么脑子就会发晕。

一定是这样。

想到这,我忙走到厨房,快速弄起了饭菜。

吃饱喝足之后,我边唱着“我不寂寞,我不寂寞”,边打着游戏。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正当我打怪兽打得正欢时,有人敲门。

我掐指算算时间,觉得是居委会大妈来收这个月的清洁费,便拿着皮包,打开门。

可是,门外是一位不速之客。

温抚寞。

我此刻的心情,比看见那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便童遥出现在我面前还要震惊。

我努力地扯回神智,问道:“你……怎么来了?”

温抚寞笑笑,举起手中的东西,道:“你不是说想吃这个吗?”

我这才看清,他的手上,提着一个盒子。

里面,装的是一碗刨冰。

那颜色,还有上面洒的东西,和当年我时常吃的那种是一样的。

“原来,那个小贩并没有收山,只是搬到另一个小学门口去卖了。”温抚寞的笑容,是清雅的,他清秀的面庞边,仿佛罩着一层白色的柔光。

“你尝尝,是不是还是原先的那个味道?”温抚寞将刨冰拿到了桌子上。

他手的颜色,和碗中的冰很形似。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他刻意地买来这刨冰,是想证明什么。

刨冰上的东西,都是我喜欢吃的。

葡萄干,果仁,西瓜汁,都是我以前每次都会让老板加的东西。

温抚寞,都记得。

他为什么会记得。

他为什么要记得。

“你这是做什么?”我问。

温抚寞没有回答。

基本上,他可以算是个寡言的人,很多话,他这一辈子,都不会说出口的。

以前谈恋爱时,我都会猜测他的心意,并乐此不疲。

但现在,我没有这个耐心了。

“对了,”我垂下眸子,看着那碎碎的冰,道:“刚才我打电话给你妈妈,想找你,但是你不在家,去哪里了?”

我并没有打过电话。

我只是在试探。

只是想得出一个答案。

但温抚寞给予我的,却不是我想要的。

他眼神微微闪躲了下,接着道:“我,出去办了下工作上的事……你找我,有事吗?”

我摇摇头:“没有。”

而且,再也不会有。

“来吃吧,都化了。”温抚寞道。

我拿起小勺,舀了一点刨冰,但是并没有放入口中。

“温抚寞。”我唤他:“你知道,我这个人一向脸皮很厚的,你这么做,我会以为,你在追我。”

温抚寞沉默了。

屋子内也是沉默的。

就连我手上的冰,也在沉默地融化。

“我可以吗?”良久,温抚寞的声音传来,听在我耳里,却是很遥远:“食色,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我一直垂眸看着手上的刨冰。

冰的温度,一直传递到我的眼晴里,传递到我的嘴角,传递到我的声音中。

我抬起头,宇字清晰地问道:“刚才,你不是和安馨在一起?为什么又要骗我?”

闻言,温抚寞的脸上,动荡了一圈涟漪。

“你想告诉我什么?你和安馨之间,已经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是吗,这就是你想告诉我的?事隔多年,你脑海中忽然精光一现,认为和那位女神待在一起没了兴趣,想要重新回来吃吃我这样的小咸菜,是吗?”我用一双蕴藏着隐隐怒火的眸子看着温抚寞:“温抚寞,你认为我是女金刚,可以任由你伤害了一次又一次,是吗?”

温抚寞的眼晴里,闪过浓浓的哀伤。

但是他没有辩白,没有解释,没有回答。

而我的怒火,在他的沉默之中,越烧越烈。

“温抚寞,不要以为你自己是神,不要以为无论你走多远,无论你走多久,我都还会在原地等着你!”我沉声道:“从分手的那天起,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永远也不可能。”

温抚寞还是那样地看着我,以一种哀伤的神色。

去他娘的哀伤! ! !

我拿起那碗刨冰,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中。

我转过头来,看着温抚寞,厉声道:“接下来的话,你听了一定会很自豪。在你离开后,我哭了半年,每天醒来,枕套都是湿透了。那段时间 ,我瘦成了人干,连镜子都不敢照。那段时间,我的心,每天都是痛的,就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在不停地划拉一样。我不怪你,是我自己识人不清,这是上天给我的教训,我应有的惩罚。我不怪你,但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肆无忌惮地,一次又一次地伤害我!温抚寞,滚回你的安馨身边去,我没有这么多的闲暇时间来成为你们之间的调剂品!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应该认清自己喜欢的人,尽最大努力去争取,而不是在这里戚戚悲悲。温抚寞,从来没有一个人像你这样让我感到恶心!”

我的声音,到最后,几乎成为了一种嘶吼。

他悲伤?

我才觉得悲伤。

难道我长的是一张包子脸,好啃,所以温抚寞就肆无忌惮地来咬我?

一次是这样,第二次也是这样?

明明他和安馨是在一起的,为什么还想来招惹我?

他还以为,我是以前的那个仰望他的平凡女生?

错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深吸口气,指指门口,用最平静的声音告诉他:“门在那边,请你自行离开……从今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温抚寞一直没有辩白,就这么,沉默地离开了。

他的背影,是苍白,单薄的。

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可是那与我无关。

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重重地将门关上,将过去的一切,都抵挡在门外。

屋子中,只剩下垃圾桶中的那碗刨冰,在用细微的声音,融化着。

***

我想,我和温抚寞的事情,应该是结束了。

但是我没想到,安馨会找来。

她是在我工作时间来的,当时,我刚冷眼打量完一名患者的下体,抬起头来,却看见了她。

尴尬。

我在安馨面前,总是有一种天生的自卑感。

或许,她就是那种让身边的女人自卑的女性。

每时每刻,她都是优雅而高贵的。

我想,在自卑之余,我还有些嫉妒她。

我一辈子,也成为不了安馨这样的女人。

我和她地唯一的相似处,就是头发。

但就是这一头黑发,让我吃尽了苦头。

安馨说,想找我谈谈。

我请她到医院旁边的冷饮店中先去坐着,我等会就来。

安馨依言照做。

在收拾东西时,我不停地猜测着,她究竟想要对我说什么。

向我示威,说温抚寞是她的?

不,安馨不会这么做,太掉价了。

还是说,她求我把一直缠着他的温抚寞给带走?

也不太可能,他们看来感情挺好。

怀着众多的猜疑,我来到了冷饮店中,坐到了安馨的面前。



116. 久违的真相

虽然我很嫉妒,但是我还是得说,安馨是位大美女。

她总是穿着适宜的衣服,化着适宜的妆,说着适宜的话。

皮肤吹弹可破,如烟云般的眉眼,身上总是散发着淡稚的香气。

她的一头黑发,漆黑如缎,披散在肩上。

我是不一样的,我的发,绑成了马尾。

我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开口。

其实,我倒不担心安馨会说什么刻薄的话。

她不是那样的人。

或者说,她不用这些伎俩,就已经将我踩在了脚底。

安馨看着我,对我淡淡一笑。

阳光之下,她清丽的面容上仿佛有着透明的光泽。

我不一样。

我的皮肤上有汗水,毛孔,还有黑头。

越想着,我越觉得自己要低到尘埃中。

赶紧改变思考方法。

应该说,安馨想要黑头还生不出来呢。

不错,不错,这么想来,心里舒坦一些了。

“食色。”她唤我的名字:“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我愣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当然。”

看来,安馨是打算以礼相待了。

我不动声色,继续等待着她往下说。

安馨看我一眼,接着垂下眸子,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双手,都平放在玻璃桌面上。

十指芊芊,水灵得很,像白玉一般。

连手指都这么美,老天不公平。

我发誓,当寿终正寝到下面去后,我一定要好好地威胁阎罗王,如果他下次不肯给我投个美人胎,我一定当着牛头马面的面,在阎王殿上当场把他给太阳了。

“你和抚寞,应该见过面了吧。”安馨问。

她的声音,柔和清澈,软绵绵的,特别好听。

“嗯。”我点头。

同时,腰肢挺起,身体开始进入自动警觉状态。

看来,是要到正题了。

“食色,你和抚寞,吵架了吗?”安馨问。

闻言,我的心里,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厌烦。

安馨似乎是在努力试探什么。

而我,则讨厌这样的试探。

何必呢?

她根本就是稳操胜券的,何必还要这么问。

所以,我的语气不自觉便有些硬硬的:“是吗?他告诉你的?”

“你也知道,抚寞是那种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的人。”安馨轻声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喝醉了。”

“哦。”我淡淡地应了一声。

语气平淡,没什么感情。

我觉得,我不需要再对一个想要伤害我的人,有什么感情。

“他从来没有喝醉过。”安馨道。

她的声音中有些迟疑,有些欲言又止。

我灵台瞬间清明了。

原来,安馨是想来问我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那个从来都不喝酒的乖乖生温抚寞,在和我谈话之后,回去就喝得烂醉如泥。

我觉得好笑。

为什么他们谈恋爱,要把我夹在中间。

当调味剂是吗?

即使我是一粒小小的盐,也有盐的尊严。

我没这么多美国时间和他们混搅一团。

也因此,我的口气,更不客气了:“不用试探了,我告诉你,昨晚,他来到我家,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他问我,我们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不瞒你说,我有自知之明,知道他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叫他滚,永远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估计从来没有人这么骂过他,他一时想不开,所以就去喝酒了。”我回答得轻描淡写,但事实上,心里某处,有些旧伤在隐隐作痛。

安馨抬眸,看着我。

她的眼晴很美,不同于柴柴那种令人惊艳的美眸,而是一种淡雅。

初见不过如此,但越看,你会越惊讶于那双眼晴的美丽。

就在那双畔子中,事实的花,在里面盛开与凋谢:“食色,你真的认为温抚寞是这样的人吗?你就这么看低他吗?你就这么不信任他吗?”

安馨的三个疑问,一下下撞击在我的心上。

某一处伤口,重新崩裂了。

血液,慢慢流出。

血腥的窒闷的气息,包围着我,点燃了我的怒火。

我笑了,笑得冰冷:“为什么不信任他?因为我不敢了,我不是没有信任过,六年前,我全心全意地爱着他,信任他,可是换来的,却是一个差点毁灭我的真相——我不过是你的替身!我认为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曾经认为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我认为他对我许诺的话,都会实现,可是那天晚上我在冷饮店门前等了一夜,他却毁了诺言,在陪伴你!对,我是看低他,因为他现在明明和你在一起,为什么还是要来搅乱我的生活,他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我想我的情绪失控了,因为我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

我想我的声音是很大的,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

我想我哭了,因为我的脸颊上,有一行凉凉的东西,在缓慢地,向着下巴蠕动。

我失态了。

我知道。

嘶吼出心中掩埋最深的话后,我不顾一切地冲出了冷饮店。

身后,安馨似乎在叫着我的名字。

她在追赶我。

我的脚步,却丝毫不停歇。

我不想见温抚寞,不想见安馨,我不想回忆起那件事。

时至今日,我的心,还是痛的。

并不是无法对那份感情忘怀,并不是无法放下那个人。

而是不解,而是不甘。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我?

为什么要选中我当替身。

为什么偏偏是我遭遇到这种事情。

我不懂,真的不懂。

我在奔跑着,在洒满炙热阳光的街道上奔跑着。

热热的风,在窒闷着我的口鼻。

我的耳边,开始有嗡嗡的响声。

我奔跑着,直到脚上所有的力气都游走,我才停了下来,用手拉着公路边的栏杆,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跑了很长的路,我以为自己已经给安馨给甩掉。

但仅仅隔了一会,一辆出租车便在我面前停下,安馨从里面走了下来。

我苦笑连连,看人家多聪明,大热的天,谁像你一样跟傻子似地跑?

我的血液中,也有倔强的成分存在。

所以,我转身向着巷子里跑去。

我就不信,你那出租车是变形金刚,能够追进巷子里了。

但就在我转身的当,安馨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她急切地说道:“食色,给我时间解释!”

“没有必要!”我努力地想要挣脱她。

就在这时,我终于发现了自己比安馨强的一点——我的力气比她大。

所以,安馨根本就拉不住我。

眼见着我就要逃脱,安馨急了,她大声道:“食色,抚摸喜欢的是你!……是我在中间捣乱,你们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你该看低的人,你不该信任的人,都应该是我!”

她的话,在阳光下,慢慢地蒸发,回旋到天际。

我的手,缓缓地,缓缓地,放了下来。



117.

我跟着安馨,来到了她家,听着她告诉了我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她和温抚寞,从小在一个家属院子中长大,感情很好。

安馨一直将温抚寞当成一个漂亮的弟弟,每次小孩子们在一起玩时,她都会习惯性地照顾他。

上学之后,她又担任起了为温抚寞补课的工作。

“渐渐地,我发觉,抚寞看着我的目光有些不一样,我也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不过,我并没有将他的感情放在心上。因为对我而言,抚寞不过是个小孩子。”

当安馨高中毕业后,便遵照父亲的意思,去美国念大学。

在那里,安馨遇见了一位华裔青年,双方门当户对,便开始交往。

安馨的表妹林菲云告诉安馨,说温抚寞一直在等着她。

安馨不想耽误温抚寞,便让林菲云将自己和男友的亲密照片拿给温抚寞看。

之后,她也和温抚寞慢慢断了联系。

几年之后,安馨大学毕业,未婚夫让她放弃工作,嫁给他,当个家庭主妇。

安馨自然不愿意,两人因此发生争吵,一气之下,解除了婚约。

安馨回家,看见了几年未见的温抚寞。

“他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男人。那时,他似乎是和你吵架了,整天躲在家里,闷闷不乐。我便拉着他,一起出去解闷。结果那天回家,就撞见了你。抚寞送你回去,回来之后,脸色更加愁郁。我问了菲云,才知道你们之间的问题,本来想找你解释下,但怕越解释越糟,我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几天之后,美国的朋友告诉安馨,说她的未婚夫重新交了女朋友。

安馨心情郁闷,便来到酒吧喝酒,醉了,便让林菲云来接她。

结果我也料到了,林菲云叫来了温抚寞,之后又叫来我看戏。

我看见了醉酒后的安馨躺在温抚寞怀中痛哭的样子。

之后,我打了电话,做了最后一场赌注,我让温抚寞离开安馨,来接我。

如果他这么做了,我会获得和他重新在一起的信心。

可是他没有。

“因为,那天,在接完你的电话不久后,我小腹忽然剧痛,并且,下身开始止不住地流血,抚摸赶紧将我送到医院……是宫外孕,输卵管破裂,大出血。当时的情况真的很危急,可是,在晕过去之前,我拜托抚寞,干万不要通知我的家人。”

安馨的父亲是位中文教授,为人古板,思想老旧,是无法承受这种事情发生的。

温抚寞不能告诉任何人,所以,他必须独自在手术室外守护着。

安馨说,当时,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

但是我关机了。

当安馨脱离生命危险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温抚寞赶紧跑去了那间冷饮店门前。

可是,我已经离开了。

他又赶紧地去了我家。

同样,那时,我已经坐在去云南的飞机上。

“那段日子,他一边要照顾我,一边要寻找你,每天连睡觉的时间也没有。”

之后,我回来了。

君既无心,我便休。

当时的我,就是这么决绝。

我和温抚寞分手了。

这些事情,都是安馨之后才知道的。

她身体修养得稍微好些之后,便回到了美国。

没多大,温抚寞也来了。

“那时,我以为,他是追随着我来的。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我对他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他不再是那个内向漂亮的邻家小弟。抚寞,他是个男人了。我渐渐地,开始喜欢上他。可是……很多事情都变了。抚寞的眼晴里,已经没有了我的影子。”

安馨看着我,像朵幽冷的兰花:“如果说曾经有段日子,你是我的替身,那么,在这六年之中,我是你的替身。”

听到此,我开口,苍白地问道:“为什么,六年了,为什么他没有联络过我?”

为什么,在那段时间中,在我痛不欲生的时候,温抚寞没有一点表示?

“他给你写过很多封信。”安馨道。

“不可能。”我矢口否认:“我从来没有收到过。”

“因为,”安馨闭上眼,再睁开时,里面,覆盖满了一种复杂的黑色的情绪:“那些信,都被我给收了,并没有寄出去……当时,他对美国的一切还不太熟悉,便拜托我帮他寄信。可是,我没有这么做,我是卑鄙的,我想让他留在我身边。每天一封,抚寞写了两个月,62封信。我都悄悄看过,写的全是回忆,争忆了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件事,你的每一个表情,说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到了第63天时,他放弃了。因为……我将那些信剪碎,放在盒子里,做了手脚,伪装成你寄来的样子。”

安馨说,她永远记得温抚寞看见那盒“我寄来”的东西时的表情。

他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熄灭了。

永远,也没有再点燃过。

安馨说,这些年,她和温抚寞,并没有在一起过。

“很讽刺是吗?当抚寞爱我时,我把他当成弟弟,而当我爱抚寞时,他却当我是姐姐。”安馨苦笑。

“我们……都以为你们这些年在一起。”我道,声音是直白的。

太多的感情积塞,出口的,只是直白。

“不,我曾经努力过,但是,已经没有位置了。”安馨道:“他的心里,已经没有留给我的位置了。”

安馨说,后来,她父亲被查出患了癌症,已经是晚期,他希望,能在去世前看着女儿能有所依抚。

为了让父亲安心地去,安馨请温抚寞帮忙,办了个假的订婚宴。

没多久,安馨的父亲去世了。

“那时,我心中,还是残留了一点小小的希望——或许,我和抚寞这次能够假戏真做。可是,当他毕业之后,还是决定回来。我想,他还是放不下你。”

“怎么可能?”我的声音很轻:“怎么可能?”

安馨陪着温抚寞回来了,无论如何,她想亲眼看见事情的进展。

回国之后,温抚寞变得忙碌,基本上没再和安馨见面。

昨天,安馨许久没见到温抚寞,便约他在咖啡馆中聊聊。

温抚寞来了,看上去很开心。

“我问他原因,他说,他终于找到了那家刨冰铺子。”安馨静静说道:“后来我从伯母口中得知,温抚寞在这个星期中,天天不着家,就是为了寻我以前学校外的一家刨冰铺子……我想,他是为了你。”

而那天,温抚寞拿着刨冰来到我家后,被我厉声骂了出去。

接着,他去到酒吧中,大醉。

酒保从温抚寞衣袋中找到手机,叫来安馨接他。

“我去的时候,他正趴在吧台上,脑袋埋在手臂中。他闭着眼,在喃喃说着什么。我将耳朵凑近,听见他在不停叫你的名字。”安馨的脸上,一种荒漠的微笑一闪而过:“食色,食色,食色……一遍又一遍。在那瞬间,我彻底明白,我和抚寞,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自己的行为,令人不齿,我也不想为自己解释什么,我只是想向你说清事情的经过。”安馨看着我,声音像丝缕一般,缓缓飘来:“食色,我对不想你和抚寞。”

安馨说,她几天之后便会离开。

安馨说,希望我能慎重地重新考虑和温抚寞之间的关系。

我的耳朵里,装着她的话,像失魂的人偶一般回到了家。

我连自己空间是走路回的家,还是会车回的家,都已经不再记得。

我的神智已经涣散,我的动作完全是身体凭着过去的记忆做出的。

开门,脱鞋,放包,进厨房,倒水,喝下。

凉的水,顺着喉咙灌入,那温度,渐渐扩散到全身。

我逐渐回过神来,眼角瞥见了一个影子。

缓缓地转头,看见了床边沙发上坐着的童遥。

他看着我,右边嘴角挑起:“怎么了?撞鬼了?”

他那张俏脸,在我的视线中,却是模模糊糊的,像是水中的倒影,不太真实。

如果是平时,我会尖叫。

我会略带生气地质问他为什么要吓人。

我会告诉童遥,说我被他吓死了很多很多白细胞,必须要他脱裤子给我看下小弟弟来压惊。

但是今天,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只是目不斜视地走到床连,“趴”的一声,倒在了上面。

我的眼睛,看着天花板。

那种沉寂的白色,占据了我全部的视线。

“你怎么了?”童遥问。

声音,已经没有了那种轻松的戏谑。

我的思绪,此刻是聚焦成一团的,在不停地膨胀,压缩。

隔了许久,我才慢悠悠地开口:“童遥,刚才,安馨给我讲了很多关于温抚寞的事情。”

我看不见童遥的表情。

就连他的声音,也暂时失踪了。

但这样的失踪,没有持续多久,童遥继续问道:“她说了些什么?”

“她说,那天晚上,温抚寞并不是刻意不来见我。她说,她和温抚寞之间,并没有什么,她说,在这六年之中,温抚寞一直想着我。”

童遥沉默了。

我却没有沉默的打算:“童遥,关于这些,你都知道吗?”

我记得,在温抚寞离开之后,童遥寻到机会,便会问道:“想知道温抚寞的近况吗?”

难道,这些,他都知道?

不过,即使是知道,又怎么样?

因为,每次面对这个问题时,我都是逃避。

是我,错过了这个答案。

只是我在想,如果当时我就知道了这个情况,我和温抚寞之间,会怎样发展?

然而,童遥的回答,却出乎我的意料:“我不知道……我和他,从几年前起,就没有再联络了。”

“什么?”我问。

“当你们在一起时,我告诉自己,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女友,即使对你有感情,我也要将其埋在心中,所以,我什么也没说,谁也看不出来,我一直在注视着你。而在你和抚寞闹翻之后,我告诉自己,你是我最好朋友的女友,我不能趁虚而入,所以,我强拉着你,却见抚寞。但最终,你们没有和好。当听见你们分手消息的那一刻起,我告诉自己,从此,你是自由的,我,也是自由的了。我知道,在友情和爱情之间,我只能选一个……我没有选抚寞。所以,我主动和他断了联系。”

童遥的发音,是清晰的,而音量,也不小,但是我却听不懂。

“那为什么,你一直表现出知道温抚寞消息的样子?”

“因为我清楚,你还不敢知道他的情况,你还没有放下他。”童遥的声音幽幽传来:“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你都是逃避……你还是记得他。”

我无法消化这么多的消息。

安馨的话,童遥的话,在我的脑子里挤成一团。

我无法思考了。

思绪,成为混沌的一团,找不到头尾。

而在这混乱的一刻,童遥直接问道:“知道了温抚寞并没有忘记你,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你……要重新给他机会吗?”

这个问题,像是冰冷的针,刺入我的脑子,将混沌,捅出了一丝光明。

是的,我和温抚寞之间,究竟该如何发展,这就是摆在我面前的问题。

我闭上眼。

薄薄的眼睑,是遮不住光线进入的。

我似乎看见许多模糊的影子,在不停地晃动着。

曾经,我也设想过,如果温抚寞有天忽然回来,说他还想着我。

但每次,我都会使劲摇头,将这个问题甩出脑外。

因为我认为,那不可能发生。

那种想象中的难题,我可以逃避。

然而现在,这种难题成为了现实。

我无法逃避。

我无法思考。

我就这么静静地躺着。

许多东西,在我的脑子里翻滚,让我的每根神经,都变得沉重。

我就这么安静地躺着。

时间,从我和童遥的呼吸间缓缓流逝。

黑暗,一点一点潜入屋子。

我觉得,仿佛过了很长的时间,我的脑子,已经被那些思绪给撕裂。

当眼睑中,再也没有光透入时,我睁开了眼睛。

然而,外面,天已经成为墨蓝,点缀着一两颗星辰。

明天,是晴天。

我忽地坐起身子。

是的,我不能逃避。

我下了床,向着门外走去。

我要,却见温抚寞。

但是,在经过床头的沙发时,我的手,被童遥拉住。

我垂下头,看向他。

童遥坐在沙发上,我看不清他的脸。

我只看见,他的鼻梁,是一种秀气的高挺。

“你要去见温抚寞?”他问,声音中带有一种黑色的沉寂。

“是,我要去见他。”我答。

“别去。”童遥抬起头来,他的眸子,是一块黑玉,沉静的黑玉:“别去。”

“童遥……”我摇摇头。

接着,我用力,想将手从童遥的手中挣脱出来。

但才动了一下,童遥忽然站起,将我推倒在床上。

然后,他压了上来。

他的身体,紧紧地压着我,我们之间,没有一丝缝隙。

我感觉到了沉重与压抑。

没有任何停顿,童遥的唇,凑了上来。

我忙闭上眼,将头偏向一旁。

我原以为,他接下来会继续强吻我,但是童遥没有。

他将脸,埋在了我的颈窝中。

那暖热的呼吸,真实地喷在我赤裸的肌肤上。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讪笑:“原来到最后,还是这样的结果。”

我的身子,因为这样的亲密而僵硬了。

童遥的声音,是回忆的丝带,在屋子中飘逸。

“食色,你知道吗?在你封闭你自己,思念温抚寞时,我告诉自己,不急,你会走出来的。当新的男人在你生命中出现时,我告诉自己,不急,现在的你,还是铜墙铁壁,他们是撞不进你心里的。当温抚寞回来时,我告诉自己,不急,因为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可是现在,已经到最后了,已经没有不急的机会。我输了,无论我怎么算计,终究还是输了。”

说完之后,童遥深深地呼吸一口,像是在记忆着我的气息。

接着,他起身,没有回头,就这么离开了。

我呆呆地躺在床上。

童遥的气息,似乎还在灼烫着我的皮肤。

而那熟悉的烟草味,还在房间中翻卷。

我一口口地,将那些气息吸入腹中。

然后,起身,出门。



118.

时间已经很晚了,夜幕沉沉,偶尔有几个行人走过,都用探究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正坐在饮料店前的台阶上。

还是那个饮料店,还是六年前的那个位置。

那天晚上,温抚寞没有来。

可是今晚,他会来的。

我将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则枕着下巴,头,微微扬起,看着那幽幽的月。

都市不灭的灯光下,那月色,淡薄,模糊。

我就这么安静地看着,思绪的微尘,渐渐落地。

月亮还是一样的,似乎永远都是这么无欲无念地俯视着地面,永远都像是天空硬着的一滴幽幽的泪。

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最伤心的事,不过是口袋中的粮丢失了一颗。

那样,就可以哭。

痛痛快快地有着充分理由地大哭。

然后一旦人长大了,眼泪便成为自己的敌人。

只有等心疼得受不了时,才能淌下。

月色,轻轻笼罩着我的眼。

而在这时,我听见了脚步声。

急促中带着点迟疑。

我知道,我要等的人到了。

收回肚子,我看见了面前的温抚寞。

这一片街的商家都已经关门歇业,灯火不再,有些黝黯。

温抚寞的模样,我看不大清晰,但是他那温润秀气的轮廓,还是勾勒着黑暗中的俊秀。

而他的眼睛,也有种温柔的光。

“你来了。”我指指身边的位置,道:“来坐吧,刚用纸擦过了,特干净。”

温抚寞依言照做,在我的旁边坐下。

他行动中卷起的风,带着一种清雅。

我还是将手肘摆在膝盖上,我想,膝盖上一定有两个红色的圈圈。

我们的面前,是马路。

偶尔会有一两辆车经过,呼啸着离去,轮胎在地面上发出绵长的“哗哗”声响。

我觉得这一切都很熟悉。

和六年前是一样的。

只不过,我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我们是沉默的,唯一的响动,就是彼此的呼吸声。

“安馨将一切都告诉我了。”我道,眼睛还是看着前方。

话音似乎在我们之间回荡了下,接着被忽然从我们面前经过的那辆摩托车放歌的声音所打断。

它放的是:“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

特喧哗。

影响气氛。

饮料店楼上的住户帮着我报仇,他打开窗门,骂道:“庞龙,日你个仙人板板!”

庞龙,甚无辜。

摩托车带着《你是我的玫瑰花》呼啸而去,颇有些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恒定淡定心态。

而楼上那位穿着大裤衩的住户也关上窗子,继续睡觉。

我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将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

这时,温抚寞开口了:“下午,安馨也将一些事情告诉了我。”

我们似乎是在打着哑谜。

我有点无力感,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不起。”温抚寞接了下去。

对不起。

他说了对不起。

恋人之间,最怕的就是这个词语。

可是男女之间的感情,不就是你欠我,我欠你吗?

我深吸口气,缓缓说道:“你确实是对不起我,你不应该抱着寻我替身的想法和我交往;你确实是对不起我,你不应该在我误会之后,一句话也不解释,就这么懦弱地退却;你确实是对不起我,你不应该六年来让自己和我陷入痛苦。”

我原本以为自己的情绪会很激动。

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揪住温抚寞的领子,狠狠地揍他一拳。

但是我没有。

我有的,只是一种无力感,对时间,对错过的无力感。

“温抚寞,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是从什么时候,你才没有把我当替身的?”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

上面的几条线,那么神秘地存在着。

我一直相信,人的命运是注定的。

“应该,是很早的时候。”温抚寞的声音幽幽的,染着加快的月的光华:“和你交往之后,我清楚地认识到,你和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而和你在一起,我是快乐的。”

“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当时不向我解释?”我继续问,一双眼睛,还是注视着自己的掌心。

温抚寞沉默了,他的呼吸,是一种浅浅的无奈。

隔了许久,他说道:“我想,无论如何,你都不会原谅我的。食色,你有自己的骄傲,你有自己的原则,你是无法原谅我做的事情的。”

温抚寞的话,是正确的。

即使六年前的那天,温抚寞打通了我的电话。

即使他告诉我,安馨因为宫外孕在做手术,他无法离开。

我,一样不肯原谅。

更阴暗地说,即使温抚寞打电话来告诉我,安馨因为出车祸,死了,他必须留在那里。

我,依旧不肯原谅。

我希望的是纯粹。

我希望我爱的人,只爱我。

我希望的是,不管是天崩还是地裂,温抚寞都能不顾一切地来到我的面前。

只因为,我在等着他。

只因为,他心中只有一个我。

我是自私的。

恋爱中的男女,都是自私的。

我想,我和盛悠杰也是一样的。

一样的,需要纯粹的感情。

所以,就算盛悠杰有读心术,知道我最爱的人是他,他也会离开。

即使,他因为太爱而留下,那种爱,也会在猜忌与自虐中慢慢消逝。

我和温抚寞也是一样,即使我知道他爱的是我,可是我曾经是安馨替身的这个事实,将无止尽地折磨着我的神经。

“为什么这六年以来,没有联络过我?我是指,如果你在想着我的话,为什么不联络我?”我的视线,跟着掌心的绞路一起游走。

难道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他的争取吗?

温抚寞沉默着。

而我,则等待着。

像是早已习惯的那样等待着。

是的,这就是我们之前的相处模式。

永远都是我说,而温抚寞,则负责听。

可是今天,我要他说。

我要听他说。

等待了许久许久,温抚寞的声音传来:“因为,我认为你不会再要我……你说过,你会寻找一个真正属于你的男人,你会和他,生活得很幸福。我认为,我已经没有回到你身边的资格。在你刚工作那年,我回来过,我在你所在的诊室外,悄悄看着你,当时,你和一名女同事在说话,你……笑得很开心。那一刻,我在想,没有我,或许你真的会快乐很多。”

夜,更加深了,空气,变得冷冽。

我深深吸口气:“那么,为什么你现在会回来?”

温抚寞没有再说话。

我帮他回答了:“因为,你知道了我那几段不成功的爱情,我还是没有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男人。所以你想,或许自己,是有机会的。”

周围的空气,沉浸着温抚寞的默认。

掌心上的那三条线,渐渐在我眼前移动。

我猝然转过身,用力地扇了温抚寞一个巴掌。

我用了很大的力气,甚至将他的脸打偏了。

温抚寞就保持着被打偏的姿势。

他用自己的侧脸,面对着我。

他的轮廓,有着朦胧的绚丽的光华。

秀气的眉梢眼角,蕴着一种淡淡的哀伤。

而他的嘴角,被牙齿给碰到,溢出了血。

少量的血丝,却像是黑暗中最华丽的花瓣。

让人的心,不自觉疼痛。

手掌上的麻木,渐渐深化成疼痛,传入我的神经中枢。

“六年前,我说,我不怪你将我当成安馨的替身,那是假的,我是骗你的,同时,也是骗自己。这一巴掌,就是你欺骗我的惩罚。”

我将手握成拳头,让那些麻木,那些疼痛都渐渐消融在掌纹中。

消融在我的生命中。

是的,我在乎,我很在乎。


119.

这是我的一个梦魇。
我不懂为什么温抚寞要选上我。
我感觉到不公平,不过是因为我爱上了他,所以,就要遭受这样痛苦的折磨吗?
温抚寞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
我想,即使我要将他扇成猪头,他也是会站在原地,任由我发泄着自己的怒火。
“温抚寞。”我用一生最平静的语气问道:“你爱过我,对吗?”
温抚寞缓缓地闭上眼,重重地点头:“不是爱过,不止是爱过,我一直……一直,都爱着你。”
我猛地伸手,捧住他的脸颊,将他转向我。
然后,我吻上了他。
那是个非常清澈的吻。
只是,嘴唇碰触着嘴唇。
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些纯净的时光,那些无忧的往事。
他的唇瓣下,涌动的,是血色的回忆。
“那就好。”我没有离开他的唇。
我的嘴,每次的开合,都会和他的唇进行一次摩挲。
那些悸动,在快速地传递着。
“抚寞,原来,不止是我一个人在爱,你也付出了感情的。我们的这段爱情至少是值得的,至少,不是苍白。”我感觉到一滴凉凉的东西,滑到了我们的嘴角,那是我的泪:“谢谢你告诉了我——在我爱你的时候,你也爱着我,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当听见温抚寞的这番话后,当听见他亲口承认当时是爱着我的时候,一直压在我心上六年的东西,渐渐地消失了。
我的心,轻了许多。
之所以对温抚寞介怀,并不单单因为他是初恋,并不单单因为求不得,并不单单因为他是我的失败。
还有一种空洞与苍白。
只要一回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那几年中,我只是一个替身,只是一个玩偶,只是一个唱独角戏的角色,我便会产生这种空洞与苍白的覆灭感。
这样的事实,不单是否定了我,还否定了我和温抚寞的那三年感情。
那三年,只是一场幻影。
这是我最无法承受的。
而现在,我释然了。
那三年中,我们的感情,是真真实实地存在过的。
那里面,有我对温抚寞的爱,也有温抚寞对我的爱。
我们相处时,那些无法言喻的快乐,都是真实的。
不是虚假,它们,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泪,滴在台阶上,在这静谧的夜中,发出微小的响声。
温抚寞开口了,他的声音,是一种凄清:“食色,我们永远地结束了……是吗?”
我没有说话,但是,我点头了。
用一个动作,剪断了我们之间的那根线。
或许,那根线,早就已经断了。
我和温抚寞的感情,开始是错误,过程则是美丽与哀伤,结局则是解脱。
谁对谁错,在此刻,在这么多年之后,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我不能怪他的沉默与退缩,因为他从出现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就是这样。
而我爱上的,就是这样的他。
从来,都是由我猜测他的心思。
我喜欢叽里呱啦地说个不停,而他则喜欢微笑着倾听。
这就是我和温抚寞的相处方式。
我们习以为常。
而后来发生的一切误会,都由这样的方式引起。
或者,是我们双方的错。
或者,错不在任何人。
并不是爱得不够深,只是爱的方式,并不适合对方。
温抚寞需要的,是一个彻底相信他,理解他,不顾一切往前冲的女人。
而我需要的,是一个不顾一切压住我的男人。
能忍受我的猥琐,能忍受我的小性,能忍受我的神神叨叨,能忍受我偶尔抽风而起的悲春伤秋。
最重要的是,能在我们的感情遇到暗樵时,像块牛皮粮一样缠着我,说寒食色,你不听我的解释,我就不让你上厕所!
我和温抚寞,并不适合对方。
原来,如此。
我的手,摸着台阶边缘。
那个位置,还留着我当年写的字。
抚寞,你快来吧。
这次,抚寞已经来了。
而我,则要走了。
指腹所触,是凹凸的感觉。
但是,时间已经将一切都磨平。
我的心,在这一刻,比什么都要辽阔。
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温抚寞带给了我无尽的疼痛,但也给了我无限的快乐。
我的那三年,人生中最重要的三年,因为他,而精彩,因为他,而满是粉色。
我不后悔。
人生,就是一个个的故事组成。
有些故事,或许结局不尽人意,但是,却丰富了我整个人生。
我因此而成长 ,因此而懂得更多。
我最后一次,吻了温抚寞。
我们的开始,是一个吻。
我们的结束,也是一个吻。
“抚寞,谢谢你。”我这么说。
然后,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抬头挺胸收腹,猫步向前走着。
是的,谢谢他。
谢谢他给予我的那些快乐。
我想,这次,我是真的,将温抚寞放下了。
永别了,温抚寞。
永别了,我的青春年少。
永别了,我最初的爱。
我的面颊上,依旧满是泪水。
但是我的嘴角,却扬起了最真实的笑容。
而我的高跟鞋,踏出的,则是精彩自信轻松释然的音符。
是的,我,会活得很好。
寒食色,她会活得很好。


120.

从我所在的诊室窗口望出去,正好看得见医院中的那棵桑葚树。
入夏了,桑葚也成熟了,沉甸甸的红紫的果实,在阳光照抚下,显得晶亮。
暖黄的充满回忆气息的阳光。
氰氲着夏日香气的熏风。
裹着浓艳色泽的桑葚。
看上去,应该是幅如画般的美景。
我是指,如果没有拿着晾衣杆假装少男少女去打桑葚来吃的老院长和扫厕所的阿姨的话。
这两位,自从入夏,黄昏的情欲开始更加高涨,仿佛要抓住更年期前最后一次浪漫。
两人时常在桑葚树下模仿着中国大陆山寨偶像剧中的男女主角,拿着根晾衣杆,不停地打下桑葚来吃。
那刻意发出的银铃般的笑声,活像是生锈的链条扯动声。
可恶的是,他们居然每次都在我午睡时来玩这种郎情妾意的游戏,听得我鸡皮疙瘩像那春天的麦田一样,随风飘扬。
我非常想冲到他们面前,脱下高跟鞋,用那凶器般的鞋跟,将老院长的脑袋凿出个大洞。
受苦的不止是我一人,还有医院所有医生护士。
此举激起了众怒。
终于,在某天早上,老院长按照习惯左手拿报纸,右手拿茶杯,悠悠闲闲地进入厕所,准备大蹲时,却发现,所有的马桶,都被人为地堵塞了。
那天早上,所有人都看见,我们可怜的老院长,脸涨得通红,缩紧菊花,迈着小碎步,眼中饱含着痛苦的泪水,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医院中乱晃。
报应。
确确实实的报应。
我说的这件事,就发生在温抚寞离开后一个月。
温抚寞走了。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消失了。
童遥。
自从和温抚寞彻底完结之后,我还是按照老方法,在家里大睡了三天。
之后,抛开一切,去到医院上班,重新领略各位男同胞们小鸟的不同之处。
可是渐渐地,我发觉了一点不对劲。
心内,有种小小的空落。
那种感觉,很难形容。
就像是,某种你生活中一直习惯的东西,忽然之间不见了。
我开始拿着放大镜,衔着烟斗,仔细侦查,究竟问题出在哪里。
忘记储存卫生巾?
不会啊,上次超市搞活动,买一赠二,我一次性搬回家了一大车,就算是我每天都流200cc血,也够用一年的。
食物没有了?
不会啊,冰箱里堆得满满的,虽然全是方便食品,但只要不饿死人,就是好的。
水电费没缴纳?
不会啊,每次只要那位查电表的帅哥将水电气单子贴在我门上,我第二天就会屁颠屁颠嘴馋去缴纳。
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劲呢?
这个问题的难度,和那个空间是先有蛋,还是先有鸡的问题的难度是有一样拼的。
但是聪慧如我,终于悟出了。
之所以这么不习惯,是因为,童遥同学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来找我了。
扳着小猪蹄算了算,自从那天离开我家后,童遥消失已经整整半个月了。
无声无息,连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估计,他是放弃了。
这,应该是我期盼的结果。
只是,他就这么和我绝交了?
我心甚戚戚、
就在戚戚的当,童遥那位袖珍型小秘书来找了我。
她说,童遥离开这个城市了,他将公司交给了表弟打理,而自己,则独自去旅行,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或许,永远也不会回来。
闻言,我心更戚戚。
童遥,比我更决绝。
我失恋一般都是赶别人离开。
而他失恋,却是赶自己离开。
小秘书眉宇间酝酿了一阵犹豫,最终,她拿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展开,看清后,心,却凉了半截。
信纸上,有着几滴血。
褐色的干枯的血,将信纸弄得皱皱的。
小秘书说,半个月前,童遥不知受了什么刺激,晚上一个人在办公室喝酒,边喝,边在写信。
童遥喝了很多,加上前段日子肠胃本身就不好,竟然胃出血,晕倒在地,还是值夜保安发现了,及时将他送入医院,才没什么大碍。
在医院修养了三天之后,童遥似乎彻悟了,便做出了要离开这座城市的想法。
他将所有的事情交待清楚,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飞机。
他只是让小秘书在他离开后,轻描淡写地告诉我这件事。
但是,小秘书犹豫许久,还是决定亲自来向我说清楚。
我看着那封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字。
“食色:我……”
就这么几个字,下面的空白上,便是血迹。
但就是这么几个字,却表达了很多东西。
小秘书咬咬下唇,斟酌许久,终于道:“寒小姐,其实童总真的对你很好。”
我没有回应,但是我心里有个声音在道:“我知道。”
“每到一个时期,他都亲自去商场为你选购化妆品。”那些所谓的赠品,都是童遥花了心思的。
“还时常推掉重要的生意饭局陪你。”
原来,我每次蹭的饭,后面还有无数的生意订单。
“另外,还请来那名吴子淇来假装缠着他,希望你会因此稍微嫉妒一下。”
可是,那时我并没有产生嫉妒,那时,童遥还只是我的朋友。
小秘书一件件地说着,而我则一件件地回忆着。
是的,童遥为我做了很多事情。
很多我习以为常的事情后,都有着他的心血。
而现在,他走了。
没有归期地离开了。
送走小秘书后,我坐在地板上,展开那封信,茫然地看着。
走了也好,我就不用再思考着怎么摆脱他的纠缠。
走了也好,或许他能够在旅程中遇见自己的真命天女。
走了也好。
走了……也好。



121.

温抚寞,盛悠杰,小乞丐,云易风,乔帮主,柴柴还有童遥,都离开了。
世界,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每天,独自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自得其乐。
然后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反正,就是不对劲。
或许,是寂寞了吧,我这么想。
老妈消息灵通,没多久就知道了温抚寞和我彻底分手的事情。
她老人家掐指一算,发现我年龄也不小了,已经进入晚婚晚育的阶段了。
所以,她开始广撒关系网,像召唤七龙珠一般,召唤了七大姑六大婆,为我介绍对象。
别说,我虽然条件不怎么样,但我妈还挺得瑟的,居然将所有的对象都进行一次海选,选出了十个人,接着,分别和那十个人见面。
在此,我妈采取的是毛主席的军事思想。
避敌主力:将对方同样厉害的家长给找借口撵走。
诱敌深入:用老辣技法让对方完完全全落入了自己的掌控中,独自一人面对她的考察。
集中优势力量,各个击破敌人:我妈总是先海扯一大通,在对方昏昏欲睡时刻,猛地问出关键问题,比如说婚后工资是否会上缴,曾经谈过几个女朋友,如果我和他妈一起掉入进中,会先救谁等等。对方冷不防便会被击打得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在一系列的折腾之后,我妈终于选出了一个合适人选,并且发了张那男人的照片给我。
我一看,还不错啊,五官端正,看上去挺好的。
反正没事,兼具无聊,便打扮打扮,去了。
第一次见面,双方父母都在。
那男的,叫叶好。
我坐下后,故作娇羞地低头五分钟,听着我妈和叶好他妈从明天估计会下雨一直聊到超市的小白菜又涨了三毛。
五分钟后,肚子酸了,我熬不住了,便抬起头,缓缓地,缓缓地,看向叶好。
这一看,我的小菊花,慢慢地,慢慢地,缩紧了。
背时的仙人板板!
叶好那张照片绝对是pa过的!
我面前的叶好,一张脸,简直就是创维36寸宽屏超薄液晶电视!
一马平川外加广袤无边。
我禁不住感叹,龟儿子滴,pa果然是万能滴!
禁不住感叹后,我又禁不住脸红。
寒食色,你个以貌取人的浅薄女人,以为自己是李嘉欣呢,好意思挑人家。
再一深入地想,先前谈的几个男人,都太帅了,所以我没有好下场。
这次,或许能和这个叫叶好的男人修成正果也未可知。
当下,我便决定,我要好好地透过叶好贫瘠的外表,观察到他丰富的内心。
因此,我决定和他见第二次面。
第二次约会的流程是这样滴:我们一起坐公交车去吃馆子,然后散了会步,接着他送我回家。
我没怎么记清叶好说了什么,我只察觉到,我的钱包瘪了。
我开始仔细回忆。
中午叶好来接我时,提议坐公交车去馆子。
节俭是好美德,我同意。
但在上公交车时,他摸摸钱包,说没带零钱。
我刚好有,就付了。
之后来到馆子里,吃饱喝足后,他又拍拍裤子,说钱包刚才在公交车上被偷了。
我立即表示同情,当即拿出钱包,付了账。
再然后,我们散步回家,路过超市时,我让他陪我进去买包方便面。
谁知,叶好居然在我选方便面时,自顾自拿了一车的东西。
当然,最后是我这个钱包没丢的人付账。
而叶好,提着两大包由我付账的东西,挥挥手,回自己家了。
这……有些蹊跷了。
难道,我遇见吃白食的了?
刚冒出这个想法,我就开始下死劲地唾弃自己。
寒食色,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爱财如命呢?
接下来,我和叶好开始了第三次的约会。
回家时,我终于确定——个背时的仙人板板,果然遇见吃白食的了!
在这次的约会中,叶好居然骑了一辆老旧得稍微碰碰就会散架的自行车来接我。
我咬咬牙,豁出去,上了。
迎着马路上灰扑扑的风,迎着路人好奇的目光,我慷慨就义。
来到馆子中后,要了菜,我开始细嚼慢咽,并打定主意,这次死都不会掏钱。
但是,这个叶好,心才叫毒啊!
吃到半途,他道声抱歉,说是去洗手间。
但这么一去,就如黄鹤一般,不复返了。
只打来个电话,说是公司临时有事,先走了,下次再联络。
我只能咬碎牙齿,付账。
我那一颗小心肝,拧巴得紧紧的。
我靠,想不到我寒食色活了这么些年,居然遇到对手了!
人家养的是小白脸,我养的居然是宽屏纯平脸。
这么一想,我瞬间像是打了鸡血混合鸭血最后混合毛血旺一样的激动。
我决定,我要和叶好斗个天昏地暗,斗个你死我活,斗个男盗女娼。
第四次约会,我事先就表明,我没带钱包。
然后,叶好笑笑,说今天我们吃点风味小吃。
他带着脚踏七寸高跟鞋的我,走了十条街,终于来到了一家酸辣粉铺子前,要了两碗酸辣粉。
不过是一块五一碗的酸辣粉,他硬逼着老板加了三大勺的蚕豆,还将桌上的餐巾纸偷拿了一整盒。
可怜的老板,心疼得老泪纵横。
但我吃得才叫一个。
虽然只是便宜的酸辣粉,但是,我至少吃回来了!
这一仗,我胜利。
我和叶好就这么交往了。
我们之间,完全没有感情,每天思量的就是如何斗智斗法,在约会时,能不出钱,最大限度地占到对方的便宜。
我们的约会地点多在超市的试吃区,免费吃到饱。
到最后,超市的保安看见我们,立即低下头,向着对讲机道:“各单位注意,目标人物出现,目标人物出现,赶紧收摊,赶紧收摊!”
而试吃区的那些职员,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食物藏好,只要我们不走,他们就不摆开。
我敢说,本拉登来,他们都不会这么严阵以待。
每次约会完毕,叶好都会送我回家,而我则会站在阳台上,“脉脉含情”地目送他离开,而嘴中却咬牙切齿地发着誓:“叶吝啬,明天,我一定要让你出血!!!!!!!!!!!!!!!!”
而等叶好离开后,我看着小区的绿化地,忽然之间,心中会出现一种空落。
每次,我都会想起一个场景。
当我和盛悠杰分手后,童遥来接我去看飙车的那天晚上。
他就站在下面,抬头看着我。
柔柔的灯光下,眉目分明。
我这才回忆起,那时,他的眼神中,是淡淡的缱绻。
只是,他已经离开了。
毫无归期地离开了。
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个场景。
或者说,我不晓得自己为什么总是想起童遥。
这代表着什么?
每当想到这里时,我都不再愿意继续深入思考。
或者说,我不敢再继续思考。
一定是因为不习惯。
我这么告诉着自己。
是的,一定是因为不习惯。
就这样,日子在我偶尔思念童遥以及和叶好斗法中缓缓流淌。
时间,像是ml中男人最后一个步骤一样,“嗖”地一声就射过去了。


122.

晃眼,到了我的生日。
我提前告诉了叶好,叶好拍拍胸口,豪爽地一挥手,道:“我请你去吃麦当劳。”
那姿势,豪情万丈,就像是秦始皇说:“朕赏你半壁江山!”
我一听,感动得泪水像重感冒中的鼻涕一样直刷刷地往下淌。
我的个妈啊。
平时他请我,一般都是进那种厕所旁边的无证经营小摊上吃一块五以下的四面围绕着无数苍蝇嗡嗡嗡的凉粉之类的,想不到今天脑子进水,居然大手笔地请我去吃麦当劳。
我敢说,有人送我一大颗钻石我都没这么激动。
就这么,我屁颠屁颠地跟着他进入了麦当劳里。
坐定后,我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看着叶好那宽屏纯平脸,意思就是:呕爸,快帮我去叫餐吧。
谁知,我的叶呕爸和我频率不合,没有理解我的意思,只是继续坐在位子上吹空调。
面对叶好,我认为自己的脸皮即使是像地壳一样厚,也是情有可原的。
所以,我抛弃小学思想品德课上学到的所有东西,直接开口:“那个,我肚子饿了,可以叫餐不?”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叶好双眼发出豺郎一般的光。
然后,他鬼鬼祟祟地从自己随身拾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两个空的麦当劳咖啡杯。
再然后,他将那华北平原般的脸靠近我,用兴奋的语气悄声道:“听说,麦当劳的咖啡可以免费续杯,昨天,我拜托我同事将喝完的杯子送给我,这样,一毛钱也不用花,就可以喝到咖啡了。放心,杯子我是洗得干干净净的,你等着,我给你盛咖啡去。”
说完,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拿着那两个别人喝过的咖啡杯去续咖啡了。
我呆立在原地,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开始龟裂,掉落。
不愧是强大的叶好。
没多久,叶好拿着咖啡回来了。
我僵笑着,将他的心意推到了一旁。
叶好呕爸灰常客气,殷勤地道:“喝吧,别客气,喝完了我再去续。”
我挑起我的小手绢,默默垂泪。
叶好将一杯咖啡喝完,然后打个饱嗝,拍拍肚子,道:“对了,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闻言,我这个已经成为灰烬的人,顿时又重新燃烧起了生命的火花。
因为,叶好从衣袋中拿出了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就是偶像剧中装求婚戒指用的那种盒子。
我那一颗小心肝,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能够让叶好呕爸如此破费,我实是三生有幸,祖上烧了高香啊。
紧接着,叶好将盒子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轻柔地套在我的手指上,那张宽屏纯平脸上,镶嵌着的那双眼里,闪着得意的光:“怎么样,喜欢吗?”
我看着自己手指上那在日光灯下不停闪烁的东西,继续咬着小手绢,嚎啕大哭。
我的手指上,是一个无比华丽无比销魂无比光耀门楣无比山寨的易拉罐拉环。
在我晶莹的泪花中,叶好将那黑色丝绒盒子重新装回自己包里,解释道:“这也是我同事借的,等会要还。”
“噼里啪啦”,天雷滚滚,我被雷得捶胸顿足,无限悲泣,屁股炸裂,屎尿横飞。
叶好,你果然是新一代的开山怪。
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到无法战胜的人。
叶好就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我的血量已经不足,无法经受他日复一日的折磨。
于是,在麦当劳快餐店中,在我25岁生日的这一天,我和一名强大的男人,分手了。
听见我的分手宣言,叶好张大嘴,一脸惊诧。
如此一来,那张宽屏纯屏脸,又无端端延伸了两倍。
实是惨不忍睹。
为了安慰叶好受伤的心灵,我提出请他吃汉堡鸡翅。
这么一来,叶好顿时眉开眼笑,完全像没事人一般。
在回家的路上,我幽怨,原来我还不如汉堡鸡翅呢。
不过,他的这种行为挺熟悉的——我就这么做过。
我是指,以前无数次在童遥身上白吃白喝的时候,我不也表现出他还不如一块牛肉的样子?
那时,童遥的心情又是如何呢?
我不得而知。
和叶好分手的那一刹那,我的心瞬间空了。
我灵台尚清明,当然知道这不是因为我忽然之间意识到已经默默爱上了叶好的缘故。
而是因为,在放弃和叶好斗法之后,我的全副精力,估计会用来思念童遥。
我真的很难理解,为什么自从童遥离开后,我就一天天想他更多。
难道是那句老话:人性本贱。
人在身边时,从来不会珍惜,而当人走了,才会想念。
是的,我一直在想念着童遥。
而且,连我自己也开始分不清,我想念他的立场。
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一个被他暗恋的女人?
先前童遥在我身边时,我忙于应付他的狂轰乱炸,没有精力来思考这些问题。
而现在,他离开了,所有的情愫,开始慢慢浮上心头。
我隐隐发现,或许,我对童遥的感情,有些是连自己也看不清楚的。
只是,现在想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已经走了不是吗?
我长叹口气,继续向家里走去。
正走在小区的石子路上时,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一种熟悉的不对劲。
这些日子以来,我总觉得,有时候走在小区中,背脊会毛毛的。
像是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似的。
我寒食色奉公守法,是对国家社会无危害的善良老百姓,所以国家安全局和警察叔叔不会干这种事。
我寒食色银行卡中也没几个闲钱,所以那些绑架勒索犯也犯不着这么费劲。
我寒食色的相貌离美若天仙还差得远,另外,就算那些图谋不轨的色情犯想对我怎么怎么滴,估计到头来还会被我怎么怎么滴。
以上几个最常见的可能都不成立,那么,是真的有人盯着我,还是我多疑了?
我拿着一双雷达眼四下一望,很快地就找到了犯罪嫌疑人。
那个穿着白衬衫,牵着拉布拉多狗的帅哥肖常,他正在偷眼望我。
我三步做两步,猛地冲了上去,大吼一声:“你和我明明有相同的性取向,干嘛没事还偷看我?”
估计是被我的大嗓门给吓怔了,肖常隔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道:“不是的,我就是刚才才看了你一眼。”
我死都不信:“我这些日子,总觉得有人对我进行偷窥,这个小区,除了你,没人会有这个可能性。说,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这么一番没脸没皮的质问,再加上凶神恶煞面目狰狞,成功地将肖常帅哥给吓得灵魂出窍。
他忙解释:“也不是啊,小区中还有人可能偷窥你的!”
我双眼睁成铜铃一般大:“谁!”
肖常凑近我耳连,叽里呱啦地说了一番话。
然后,我的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阖了起来。


123.

晚上11时。
夜深人静,实在是偷汉子红杏出墙的好时机。
乔帮主家的房门,在此刻悄悄打开。
接着,一个高挺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经过走廊,向着电梯走去。
然而,就在拐弯处,那个人停住了脚步。
因为他看见,我正背靠着墙壁,双手环在胸前,嘴里衔着一根棒棒糖,眼尾对着他一扫,轻哼一声:“童遥,你好啊。”
是的,那人,就是童遥。
今天下午,肖常告诉我,他这段日子,经常看见自己曾经看上的惯用左手的那位帅哥在这个小区出没。
当然都是夜晚时分。
惯用左手的那位帅哥。
也就是……童遥。
原来,童遥一直悄无声息地潜伏在我的身边。
略一思量,这个小区中,他最有可能隐藏的地方,就是空置许久的乔帮主家。
所以,我深更半夜在此埋伏,果然将正要出门买东西的童遥给抓了个正着。
此刻,我脚踏着黑色长筒流苏靴,套着小马裤,头戴一顶时髦的牛仔帽,非常山寨地模仿了柴柴的御姐形象。
不容易,为了渲染气氛,那牛仔帽还是坐出租车去市场买的。
本来想衔根稻草什么的,但考虑到楼下小区绿化带中的草,估计都被那些个带把不带把的狗狗给浇上了化肥,所以,最终还是只买了根棒棒糖衔着。
气场,瞬间弱了许多。
不过,聊胜于无嘛。
我眼皮懒懒一抬:“怎么,现在还有话好说吗?”
童遥看着我,慢慢地闭合了下眼。
然后,他慢慢地将手举到我眼前,“趴”的一声打了个响指。
“幻觉,生命,只是一场幻觉,你现在所看见的我,同样是幻觉。”他这么催眠着。
幻你个头!
我怒气勃发,将棒棒糖一扔,上前一步,揪住童遥的衣领,质问道:“你居然骗我,你居然还敢骗我,说什么去外国旅游,说什么没有归期,害得我……”
我的这番话,完全是没有经过大脑就从嘴中蹦出了。
但是话说到这,我像是被怪叔叔倏地摸了下屁股似的,全身一颤,接着紧闭双唇。
闻言,童遥的眸子中“唰”的一声射过来一道精光:“害得你怎样?”
害得我思念了这么长的时间。
我刚才想说的,就是这个。
但是,这句话,我是不可能说出口的。
所以,我选择噤声。
“害得你怎样?”童遥不放过我,步步紧逼。
我脑子快速运转着,想说出什么话来搪塞。
但这是件困难的事,脑子不小心进H2O了,此刻根本想不出什么话。
童遥的眸子锁着我,里面,是繁华的黑色。
此刻,虽然我的手揪着他的衣领,但他却逼迫着我步步后退。
童遥那完全到极致,性感到极致的的水润嘴唇,缓缓开合,诱惑的词句从里面飘逸而出,像是华丽的沾着蜜汗的丝线一般,牢牢地将我缠住:“食色,告诉我,我害得你怎样?”
我记得我是说过的,童遥是一只功力深厚的妖。
此刻,他的眸子里,放着一块黑玉。
那种黑色,是最纯粹的,仿佛能将世间万物都吸入。
柔白的光从后打来,映着他的眉目如画。
他的舌,若隐若现,时不时舔舐着如花的唇瓣。
嘴角一勾,最娇艳华丽的花便绽放了。
他是千年的妖,我是道行尚浅的僧,就如此,被他给诱了去。诱得心猿意马。
诱得动弹不得。
诱得思了凡尘。
我眼见着他那张俊脸缓缓向我靠近,眼见着他的气息喷在我的腮边,眼见着他故意往耳内吹着诱惑的暖气:“色,告诉我……告诉我。”
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啊!
闻言,我的骨头,就像被放入了岩浆中,瞬间给融化得一干二净,连点渣渣都不剩。
童遥身上那淡淡的烟草气息。
童遥那时不时着我耳连那小小软骨的高挺鼻梁。
童遥那染满情丝的声音。
全部,都是诱惑。
我感觉自己的脚,开始发软。
是真的软了。
而童遥,则眼明手快地扶住我的腰,同时趁机让我们的身体靠近,近得不留一丝缝隙。
他将唇,靠近我的脸颊边,柔声道:“食色,你应该告诉我的,你会告诉我的,是吗?乖,告诉我,听话。”
他的气息,吹动着我的青丝。
而我的情丝,也同样被牵动。
他的态度,是一种宠溺,我的一颗小心肝,瞬间软成了鼻涕虫,扶都扶不起来。
那滋味,怎一个销魂了得。
我的脑子晕沉沉的,嘴也不受控制地张开:“你,害得我……害得我……”
“嗯?”童遥继续询问着,宠溺而耐心地:“我害得你如何?”
他的那一声“嗯”,又是旖旎无比,染满了欲望的馥郁香气。
而与此同时,童遥的唇,在向着我靠近。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
就在我们的唇瓣要接触之际,我像被开水烫了一样,猛地醒悟过来。
我的个仙人板板啊!
差点就沦陷了!
我来不及多想,下意识便竖起食指和中指,向着童遥的眼睛插去。
童遥身手不错,一下便躲开了。
虽然没有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至少将童遥给逼退了两步。
我趁机转身,按下按钮,打开电梯,像只被人追赶的老鼠一样,“嗖”的一声便钻进去了。
本打算快速关门,但是电梯,那万恶的电梯,它从来不会让你如愿。
我的意思是,在即将关上门的那一刹那,一只手轻巧地隔在中间。
所以,电梯门重新打开了。
所以,千年妖孽童遥进来了。
我赶紧缩在电梯角落里,戒备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童遥没有说话,只是非常优雅地向着我走来。
他刚才进行的一系邪魅行径还在我身上留有作用,我的脚,依旧有些酥麻,只能背部紧紧贴着电梯壁,以免滑到地上。
而如此一来,我便只能坐以待毙了。
童遥的右边嘴角,还是习惯性地抬高。
痞子,坏心的痞子!
他在我面前站定,接着忽然伸出双手,撑在我身体的两侧,完完全全地将我给环在了中间。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他奶奶的暧昧了。
我脑部僵硬,只是紧张地吞咽着唾沫。
电梯的灯光将童遥的脸部轮廓衬得更加鲜明,那双眼睛,黑得更加深邃,但同时,媚得要化为水:“乖乖告诉我,我的离开,给你带来痛苦了吗?”
我感觉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要脱离身体,向着他的眼眸飞去。
如果能在那里沉溺,也是好的。
我很没出息地这么想着。
也许是迷极必醒,我猛地意识到,好像反了吧!
明明我是来兴师问罪的,为什么反倒被童遥给追问?
想到这,我的腰也挺直了,倏地将下巴一抬,质问道:“说,你没事躲在这里,安的是什么心?”
童遥的脸,慢慢趋近我,那声音,带着地狱的黑暗和堕落的快感:“我的心,你应该是知道的。”
混蛋,禽兽, 毛毛虫!!!
我咬牙切齿。
童遥知道我色欲熏天,抵抗力低下,所以他次次都用这招,扰乱我心智,诱惑我情欲,沦陷我的全部。
够狠,够绝,够有技术含量。
我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阻止他向我靠近的趋势:“这么说来,那些什么胃出血,写了一半的信,还有小秘书告诉我的事情,都是假的了?!”
想到这里,我开始磨着锋利的牙齿,准备一口将他的脑袋给咬下来。
就像是母螳螂吃公螳螂一样。
但等等,人家是交配以后才吃的,那我要不要奸了童遥之后再吃他?
算了,越想越离谱,我回过神来,气势汹汹地道:“童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你这个骗子!!”
“有些是真,有些是假。”童遥并没有激动地辩解,他的手,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颈脖边缘,若有若无地触碰着:“胃出血是真,写了一半的信是真,住院也是真。只是离开这件事是假,因为……我不会离开,我已经等了这么久,如果要离开,我早就走了。”
童遥的手,在我的颈脖上滑动,那修长干净的手指,触碰的每一下,都引起绮丽的涟漪,从那一处,传递到全身。
“那么,如果我和温抚寞真的在一起了呢?”我问,呼吸因为他的举动而有瞬间的停滞:“如果,是这样,你会离开吗?”
“不会。”童遥的声音,很柔很轻,却是坚定:“虽然这么做可能不够光明磊落,但是,既然你们能分开一次,指不定就会分开第二次,那时,我就会趁虚而入,将你夺过来。”
闻言,我的心,不知为何,忽然有了种痒意以及暖热。
“至于小秘书说了什么,我完全不知道。”童遥解释:“他们真的认为我是离开了,为了演得更加逼真,我决定连他们一起欺骗。”
看来,这起诈骗案的受害者人数又急速上升了。
“那为什么小秘书要帮着你讲话?”我怀疑。
“因为,”童遥妖魅地一笑:“我的心思,她平时都看在眼里。”
这么说来也对,小秘书整天跟着童遥,知道他的心思也不奇怪。
那么,小秘书的那番话,是真实的?
我的心,又在瞬间,动了那么一咪咪。


124. 高段数(上)

“但是,为什么你要骗我,好玩吗?”我瞪他。
“因为,”童遥的手,继续在我脖颈上缓缓移动,每一下,都引发了小小的敏感,在我的皮肤上跳跃:“我在给你时间,看清自己的心。”
闻言,我脚趾丫丫猛地一缩。
看清自己的心。
那么,这样日子以来,我对他的想念,都是看清了自己心的结果?
我不敢置信,赶紧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只是习惯而已。
“我想,我也并不是没有机会的。”童遥看着我,嘴角微挑,那种坏坏的帅气又开始在他脸上蔓延:“食色,你说呢?”我吞口唾沫,紧张地看着他。
又来了,又来了,又来了。
童遥又要开始吱吱吱吱地放电了!
果然,他的眼眸,顿时柔成一泓春水,要将我沉溺,同时,又是妖魅无边,勾魂摄魄。
我刚才凝固成型的骨头,又开始融化了。
眼见着童遥一点点地向着我靠近,眼见着我就要惨遭毒手,眼见着事情就要不可逆转。
我急中生智,大叫道:“童遥,我警告你不要过来,不然,不然……我就放个屁给你闻!”
这一招说出来,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
平时,我的生化武器即使在空气流通畅顺的地段,也能造成无穷杀伤力。
而现在,在如此狭小的空间中,此屁一出,岂不是生物全无?
我原本以为,童遥会被我的这番话给吓得躲到电梯角落中。
开玩笑,我寒食色的屁啊,谁敢小瞧?
但是,童遥没有一点惊慌的神色,只见他微微一笑,接着冒出一句让我冷汗直淌的话:“好啊,反正我也有想放的感觉了,大家就一起吧。”
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啊。
我的个乖乖隆里咚啊。
我的个穿破红裤衩的阎罗王啊。
居然遇到高手了。
平时一听说我要放屁,大家都是思想有多远,就赶紧跑多远。
可是童遥却气定神闲,脸不红先不跳地说出了陪我放屁的话。
果然是只妖孽!
当我无比惊诧之际,童遥的脸继续向着我靠来。
我手不能动,口不能说,脑子不能思考,屁也不能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童遥的俊脸向着我袭来。
就在这大错即将酿成,就在我晚节即将不保时,电梯里忽然一暗。
随后,应急灯自动点亮。
看来,是停电了。
所以我进来的那一刻就说了,万恶的电梯,这个万恶的电梯!!!
我向来是有些电梯恐惧症的。非常担心有一天电梯会急速下降,把里面的我给活活摔死。
所以,此刻的我,开始出现脸色苍白,呼吸困难,心跳紊乱的现象。
当童遥通过电梯中的电话向有关人员求助后,转过身来,看见得就是这样的我。
“别担心,”他走过来,挨在我身边,安慰道:“这里安全得很。”
“才不安全!!!”我瞪他:“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等会我要是摔成肉酱,我一定保持那样的形状来吓你!”
童遥笑着摸摸我的头:“真乖,都到那时候了,还是想着我。”
我不得不承认,童遥的脸皮有时候确实比我还厚。
但是我已经没有空去理会他,我紧张万分地靠着电梯壁,拼命地喘着气。
太恐怖了。
我又想起了当初童遥告诫我的话。
“遇到这种情况,一定要在电梯着陆的前一刻跳起来,就可以减少对身体的损害。”
“如果我不小心跳早了呢?”
“放心吧,那时我一定会给你买个名牌花圈。”
而现在看来,估计是柴柴帮我们两个买名牌花圈了。
正在我紧张得浑身僵硬之际,童遥忽然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你干……干什么?”我大惊。
童遥低头,看着我,痞痞一笑:“这样,即使电梯会下滑,有我抱着,你的身体会少受一些损害了。”
“那你不是很惨?”我呐呐道。
“放心,我会在它落地的前一秒跳起来的。”童遥轻松地回答。
“你就这么又自信?”我好奇。
“毕竟,你在我怀里不是吗?”童遥这么说。
不知为何,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男人,还真爷们。
童遥不用跳起,因为电梯没有下滑,三分钟后,电便来了。
我赶紧从他的怀中跳了下来,打开电梯门,冲了出去,接着靠在墙壁上直喘气。
终于脚踏着实地了。
“没事吧。”童遥走过来,拍抚着我的背脊。
没事?只要你有就没事。
我调整好呼吸,接着抬头,扶了扶牛仔帽,道:“好了,你回自己家去吧。”
“为什么?”童遥勾勾嘴角:“我最近就住在这里。”
“你没事住这里干嘛?”我将牛仔帽脱下,当蒲扇闪着风:“我说,你该干啥就干啥去,回去继续造房子,卖高价,当你的不法地产商去。”
“你是在害怕什么吗?”童遥那黑玉般的眸子里,浓重的墨色在滚动。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害怕做什么?你有什么好怕的?”我连问四句,充分证明了自己……确实在害怕。
这不知道还好,现在真相大白,一想起自己楼下住着童遥这颗定时炸弹,我全身像是有蚂蚁在爬似的。
看来,我确实是在害怕。经过童遥这么一弄,我对我们俩的关系感到困惑了。


125. 高段数(下)

是朋友还是暧昧男女?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
友达以上恋人未满,这就是我对童遥的感觉。
以前,是完完全全的朋友,但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我了解到童遥默默对我的付出,同时感觉到某些以前深埋的没有察觉到的东西。
我想,就像是童遥说的:我意识到,我和他,也是有向着狗男女关系道路上发展的机会的。
可是,当了那么多年的好友,你说要忽然之间就跟他跳跃成为男女朋友,这个跨度,比长江大桥还长。
我无法现在就答应童遥,和他交往。
可是,如果接下来,很久的一段时间,我都是这样的状况,无法将与童遥的关系升华为爱情,那么,又该怎么办?
我实在是犯难了。
“既然你已经给了我一段自由的时间和空间,为什么就不能好人做到底,再给我一段自由呢?”我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我好好思考一下行不?”
我拧了下自己的大腿内侧,少量的眼泪因为痛觉而涌上眼眶,营造盈盈泪光的楚楚可人或者自认为楚楚可人的表情:“拜托了。”
可惜,这个天杀的连穿红裤衩的阎罗王也奈何不了他的童遥居然完全不为所动:“给你的空间和时间已经足够了,风筝,飞得再远,也必须要有一根线牵着不是吗?”
“再说,”童遥微微阖眼,那双瞳仁,如最华丽的黑玉,流转着动人光华:“你所谓的思考,不就是吞下几片安眠药,接着昏睡,不理世事,只顾逃避吗?”
果然是童遥,够理解我。
这确实是我的打算。
但是,我怒了:“你这样做,完全是一种监视!”
“你也可以反监视啊。”童遥耸耸肩。
“我才没你这么变态。”我将牛仔帽“啪”地一声罩在他脸上,道:“我管不了你的行动,但是,你不准来烦我!”
说完,我踏着靴子,“蹬蹬蹬蹬蹬蹬”地跑回了家。
我知道,既然被我发现了,童遥一定会是出浑身解数,来诱惑我。
我一定要像抵抗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一样,抵抗他的柔情美色攻势。
我一定要忽视他,让自己的心变得宁静。
只有在宁静的状态下,我才能思考和他之间的关系究竟该怎样发展才是正确的。
可是,在童遥的面前,我一向都是惨败的份。
第二天早上,我揉着鸡窝头,打着哈欠开门取报纸,却看见,童遥就站在我家门口,手中,端着为我买的早餐。
我这才知道,这人早上六点就起床,买了早餐就守在我家门口,也不敲门,就等着我自然醒。
第一天,我忽视。
第二天,我再忽视。
第三天,我再再再忽视。
第四天,我再是铁石心肠也忽视不了了。
你想想,一个帅哥每天天还不亮就端着热气腾腾的早餐站在你家门口,怕吵醒你,还不敢按门铃,就这么直愣愣地站着,一直到你自然醒。
只要想到门外站着这样一个人,我哪里还睡得着。
但是每次劝他不要再这么做,童遥都会灰常灰常灰常文艺地说一句:“爱你,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
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啊。
我的个穿纸尿裤的玉皇大帝啊。
我的个和观音发展办公室恋情的如来佛啊。
他咋个不学徐志摩,饱含深情地说一句:色色,许我一个未来吧。
没错,送不送早餐是他自己的事情,我无法干涉。
但是,每天害得我无法睡懒觉,就是我的事了。
没办法,我被逼无奈,只能将那把早就从他身上抢回来的钥匙重新给了童遥。
我允许他每天早上可以自行进入我家,将早餐放在桌上,不用再站在门口等待了。
然而,我万万想不到,这就是噩梦开始的第一步。
本来,平时我都习惯裸睡,但现在,为了不给平白看了去,我只能穿上睡衣睡觉,多不舒服。
更重要的是,童遥每天开门进来,将早餐放在桌上后,并没有立即离开。
他,居然跑到我的床前,看我的睡相。
我时常做梦,梦见奥特曼从眼睛里射出光波来刺杀我。
每次惊醒,便看见童遥蹲在床边,用那双风流无限的眼睛看着我。
我很无奈。
因为这么一来,我就会被猛地惊吓到。
而我被猛地惊吓到之后,膀胱一缩,有时候会控制不住外加情不自禁地洒出来两三滴。
于是,那天晚上,我就会像地下游击队一般,悄悄地洗自己的被单。
终于有一天,我洗被单洗的疯狂了,便对着童遥一阵发飙,命令他今后不准没事蹲在床边看我。
我也奇怪了,早上刚醒,满面油光,眼屎堆积,脸部浮肿,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童遥当时是应了。
可是第二天,当我醒来时,却发现--他居然躺在我身边!!!
我忙从床上一蹦而起。
检查自己的衣服:好像没有被脱过的痕迹。
检测自己的胸口:好像没有草莓印。
仔细将注意力移到下体:好像没有做过的迹象,当然,如果童遥是牙签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看来,自己那不怎么清白的清白暂时没有被夺。
“童遥,你在怎么可以比我还禽兽?”我痛心疾首地质问:“居然趁着我睡觉,来楷我的油。”
“对不起,”童遥道歉,可是眼神却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他接着说道:“为了补偿,今晚你就来睡我吧。”
我的个心肝脾肺肾啊。
我的个用杜蕾斯螺旋纹状增加快感的王母娘娘啊。
这究竟是什么人啊。


126. 和氏璧和绝世好剑

因为童遥出格的举动,我决定没收他的钥匙。
童遥乖乖地将钥匙交了出了,没有一丝反抗的痕迹。
可是第二天一早,当我睡意朦胧地打开门时,却看见,童遥又开始端着清香的豆浆,提着油亮的油条站在门口。
睹此状况,我那因打哈欠而长大的嘴,居然忘记了合上,直接导致那堪比臭鸡蛋的口气弯弯曲曲飘了出去。
因为此时天气渐热,虽然是早上,但童遥的额上还是布满了汗珠。
发丝紧紧贴在他的脸颊上,不狼狈,却让人无端生出一丝怜惜。
并且,他那端着滚烫豆浆的右手,已经起了红印。
可是童遥完全做出一副没有怨言的样子,含情脉脉地看着我。
意思是:没关系,尽情地蹂躏我吧,折磨我吧,sm我吧,我能抗得住!
您老能抗得住,我可扛不住啊!
没办法,我只能挫败地第二次将钥匙交给他。
管他娘的,我在睡梦中不仅毛孔刷刷地往外冒油,并且还会磨牙,流口水。
童遥要是能将这样的我给吃下去,也算是他的本事!!!
童遥没有饥不择食,他每天只是躺在我身边,看着我,偶尔会伸手,在我的皮肤上滑动。
每当这时,还在半梦半醒中的我,就会淡定而准确地向着他的方向哈出一口气。
接着,便听见重物从床上翻滚而下,坠地的声音。
这时,我的嘴角,就会绽放出一个油腻腻的笑。
童遥啊童遥,要是每次都被你欺负了去,我还配叫寒食色吗?
每次想起来,我还是挺自豪的--我寒食色,那可是智能型无污染免按电池型的生化武器。
上下两个洞,都可以全天候发射出敌敌畏毒气,真是佩服自己一个。
当然,马也会失前蹄,有时候,睡到半夜,无端端被臭醒,仔细掀开被子一嗅,发现那鲜活的味道竟是自己的。
但从这可以看出,我的生化武器是多么高端。
虽然时常遭受这样威力无穷的袭击,但童遥还是乐此不疲地出入我家。
俗话说,夜路走多了,是会遇见鬼的。
同理可证,进我家进多了,也是会撞见好东西的。
这天傍晚,我在浴缸中泡澡跑得正欢,那一双因为整日竖立起偷听楼上小两口叫床声而变得灵敏无比的耳朵却听见了熟悉的钥匙开门声。
还用得着说吗?
就是那个天杀的童遥。
仙人板板哦,现在他不仅白天来,连晚上都要来了。
我赶紧从浴缸中起身,拿着浴巾裹住自己赤裸的身子。
谁知地板上有水,我没注意,脚一踩上去,顿时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与此同时,我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童遥循声打开浴室门,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没事,我随意高歌一曲。”我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摔倒的,只能以其他理由来搪塞。
揉着屁股从地上爬起,却忽然察觉童遥好像一直没有作声。
疑惑抬头,却发现他正坏坏地看着我,眸子里的暧昧缓缓蔓延。
我顺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胸前一看,顿时像是被火给烧了屁股。
仙人板板哦,因为刚才那一摔,我右边的那个大白馒头就这么滑出了浴巾之外。
我寒食色,成功地露点了!!!
不,岂止是露点,是整个西半球一起露了。
童遥吹了声口哨,右边嘴角抬起,坏坏一笑,道:“终于见到庐山真面目了,不错,比我想象中的还要丰满。”
这是调戏,赤裸裸的调戏。
我瞬间觉得自己像是穿越回了古代,被童遥这个纨绔子弟给当街拦住,捏了把小脸:“小娘子真嫩啊,随爷回府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于是,我深吸口气,淡定地握住露在外面的那个西半球,将其往浴巾中一塞。
然后,我双手扶着胸前的两坨,调整了下位置。
接着,我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既然你都看光了我的半球,那么,为了公平起见,也必须把你的小弟弟给我看二分之一。当然,是有头头的那二分之一。”
说完,我便冲上去,准备脱下童遥的裤子。
小娘子一把握住纨绔子弟的腰带,笑得比纨绔子弟还要纨绔:“公子,跟奴家回去吧,奴家家里,不仅有我,还有十个猛男,保证公子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不寂寞,春宵那个苦短,公子就不要羞涩了。”
童遥自然不会站在原地任由我这个女色魔脱裤子,他转身就走。
既然都是女色魔了,我怎么可能平白吃亏。
所以,我快步上前去,将他的衣领给揪住,扶着把童遥给按在墙壁上。
我的眼睛半眯着,门牙上“嗖嗖嗖”地闪着淫光 ,眼里“霍霍霍”地冒着欲火:“你,是要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我记得自己曾经说过,除非你给我看了上面,我才会给你看我的下面。”童遥这么回答。
“我的上面已经给你看了啊!!!你刚才明明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别抵赖!!!”我磨着牙齿威胁。
“但是,我只看见一半,谁知道你另一半长什么样?再说,有只播放预告片就让人买全票的电影院吗?”童遥同学言辞优雅,语速不急不缓,脸部表情平和,像是晴天的晴,像是晴天的天。
他的语气和神态,会让任何人都相信,这番歪理就是真理。
可是我寒食色不管。
欠债还钱,看了别人私密的地方,就必须给别人看自己私密的地方,这实在天经地义不过的事情。
“反正两边差不了多少!!!”我像是混黑道的大姐大似的,就差叼一根烟了:“难不成你小鸡鸡两边的睾丸一个像弹珠一个像兵乓球吗?废话少说,给我把命根掏出来!!!”
童遥完全没有被我的气势给吓到,他依旧气定神闲,呼吸平静,眉梢眼角,全是繁华的从容。
所以我说,我应该去楼下小区的绿化带中撬一块红砖的。
到时候,直接抡起往童遥头上一砸,等他晕过去之后,别说是要看他的命根,就是剁下他的命根放进泡菜缸中腌制他估计也没反抗的能力。
“你要看,也不是不可以。”童遥松了口。
“真的?!”我激动万分,顺便口水澎湃,热血沸腾,小腹灼热,尿意膨胀。
终于可以看见小童遥了。
等了这么久,盼了这么久,终于可以见到小童遥的庐山真面目了。
我那个欢心,那个雀跃,那个喜不自胜,那个欣喜若狂,差点就去找居委会大妈们借腰鼓和红彩带来跳忠字舞了。
此刻的我,仿佛站在了珠穆朗玛峰之巅。
但是,童遥的下一句话,却让我瞬间跌落到死海。
他说:“我的那里,一掏出来,就要使用的……只要你愿意使用一次它,那么,你想看多久,我就让你看多久。”
背时的仙人板板哦。
那个偷 拍嫦娥裸体照片给玉帝看的吴刚都没有这么卑鄙。
感情我看一眼他的小童遥,还要给大童遥给太阳一次?
这个算盘可真是精,难怪说地产商都是最奸诈的,我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怎么样?”童遥微微扬起嘴角,笑得暧昧横溢,风流无限,那眉梢,那眼角,写满了坏坏地意思,就像是一种华丽的黑暗,一种堕落,让人的心,都痒了。
“你以为自己的小弟弟是24k纯金镶钻石吗?!”我冷哼一声。
“不,我认为自己的小弟弟是绝世宝剑,一出鞘,就必定要嗜血而归。”童遥说这话时,脸不红先不跳,脸皮果然是够厚的。
“你那是绝世宝剑?那我上面的两坨还是和氏璧呢!”我哭笑不得。
“那不是很般配吗?宝剑美玉,我们完全可以做做实验,看它们合不合。”童遥微微一笑,那笑意,从嘴角慢慢扩散道整张脸,有种低调的动人光华,在他的脸部轮廓上游移。
同时,那双黑玉般的眸子,渐渐释放出一种魔力的勾魂摄魄,牵动着人心。
即使是习惯勾引的我,此刻也开始心猿意马,深思不定了。
“有胆量试试吗?”童遥开始使用激将法。


127. 世上没有白捅的小菊花

  我的手,抚上了他的嘴唇。
  指腹,沿着那水润与性感的所在来回移动。
  童遥的唇,是确确实实的漂亮,不是锐利的薄,也不是憨厚的厚实,而是恰到好处的性感。
  那种肉色,仿佛有妖孽的力量在里面涌动,让人心神摇曳。
  我靠近他的耳朵,用最轻的声音道:“你想得美。”
  当我寒食色没脑呢?
  如果我兽性大发,实在是要看小弟弟,只要坐在诊室中,那些病人争先恐后地就会脱裤子。
  当然,质量估计比不上小童遥。
  但人家那可是交钱来让我看的,想起来就爽到了。
  说完,我将童遥往门外推,准备把这只笑面虎给赶出去。
  可是童遥身形一个虚晃,居然反将我给压在了墙上。
  “你想干嘛?”我皱眉。
  “咱们都这么熟了,还没正式啵一个呢?想起来就太见外不是?”童遥笑得特别无害,此刻眼神乍看上去才叫一个纯真,仿佛谁不相信他的这番话就是心里黑暗的人似的。
  仙人板板哦,我咋个就撞上这个人了嘛!!
  一会像是地狱最黑暗最魅惑最耀眼的曼珠沙华。
  一会又像是世上最干净最清澈从未受过污染的小溪。
  童遥道行之高,实在是难以想象。
  “来嘛,来嘛,一回生二回就熟了。”童遥继续鼓动,像个孩子似地,仿佛在撒娇。
  我的锤子哦,他这么一来,我这颗一向憧憬着吃嫩草的心,又开始活动了。
  敢情这童遥是将我的弱点给全部拿纸记下来了是不?
  那么,我今后岂不是要被他给吃得死死的?
  这么一想,脑海中顿时警铃大作,我将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头,一双眼睛开始在童遥的那张俊颜上来回移动,寻找着下手点。
  算了,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只把他鼻血打出来就好。
  主意打好,我气沉丹田,深吸口气,准备直接对着他的鼻子揍去。
  台词都想好了,总共三句:“我叫你长这么妖孽,我叫你诱惑我,我叫你不给我看命根!!!”
  仔细想来,我确实是有黑道大姐的气势。
  然而,人生的痛苦与快乐就在于,你永远也猜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我确实也没猜到。
  我的手还正举在半途中,下一秒,门“咚”地一声被人给大力打开。
  而此刻好死不死正在门后玩暖味的我和童遥就像是拖鞋下的小强一样被拍扁了。
  仔细说来,是这样的:童遥直接被门撞到,接着,他又直直向我撞来。
  这么做的结果是,我们真的啵了一个。
  那确实是很不浪漫的一个吻。
  因为是被门给拍的,所以更像是嘴唇撞嘴唇,牙齿碰牙齿。
  我怀疑,童遥这孩子是从小缺爱不缺钙,那牙齿,才叫一个刚硬啊。
  我被撞得泪花朵朵飙。
  我的个仙人板板,是谁这么缺德啊?居然直接撞门!!
  我拭去泪水推开门,看见了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柴柴以及乔帮主。
  这对冤家,回归了。

  兵荒马乱,飞沙走石,鸡飞狗跳一阵之后,大家安静下来。
  我边嗑瓜子,边了解到两人失踪这段时间的情况。
  柴柴拿出我家那个装饰用的地球仪,开始从东半球指到西半球,详细地说明了她为了躲乔帮主的跨国追踪而走的路线。
  路途之长,行程之艰辛,艳遇之多,实在是出乎的人想象。
  结果最后的最后,在一个什么什么什么斯坦的地方,乔帮主终于把柴柴给找到。
  那时,柴柴正在和一个小偷集团搏斗,乔帮主上前去帮她。
  一个用砖头,一个用拳头,两个夫妻档就这么把那个据说是当地最大的盗窃集团给打趴下了。
  在那次打斗中,乔帮主帮柴柴挡了一铁铲,负了伤。
  柴柴心怀愧疚,打算等照顾到乔帮主伤好之后再跑。
  也不知是因为照顾之中的温情脉脉,还是打斗之中建立的阶级感情,或者是柴柴想念乔帮主的强硬胸膛,总之,两人就这么好上了。
  更重要的是,在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斯坦的地方,柴柴算错了安全期,居然珠胎暗结!!!
  柴柴怀孕了。
  我惊讶得喘不过气来。
  所以,两人准备回为补办婚礼。
  我实在是不敢相信,这也未免发展得太快了吧。
  我这边刚和童遥同学啵了一下,柴柴和乔帮主的受精卵就开始成长了?
  在感叹完后,我想到一件事,忽然心跳加速,眉梢跳跃,狂喜起来。
  既然正主回来了,也就是说,童遥不可能再住乔帮主家。
  那么,我就此可以摆脱他火力强大的纠缠了!!!
  想到这,我立马奔到乔帮主面前,握住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眼泪哗哗滴。
  乔帮主看着我,长叹口气,然后抽出手,在我的肩膀上拍了两下,安慰道:“食色,你是个好女孩,但是感情的事情是不可以勉强的,对不起,我一直想要的,只是柴柴。不过,我们局的小张挺喜欢你的,要不要我帮你们牵牵线?”
  我差点没被噎得翻白眼。
  乔帮主居然认为我喜欢他?怎么可能?我只是喜欢他的裸体而已啊!!!
  我深吸口气,问道:“小张是哪一位?是那个留着门帘头的白净帅哥吗?”
  话音刚落,身后飘来一个声音:“食色啊,才给我看了半个胸部,才被我啵了一口,你就开始寻找新的对象了吗”
  童遥。
  我握紧手掌,叹口气。
  怎么就忘记还有一个道行高深的童遥呢?
  我赶紧岔开话题:“对了,人家屋主回来了,从今天起,你就回家去吧。”
  “现在天色太晚,我一个单身男人怕有危险,还请收留我住一宿吧。”童遥又摆出那种无害的笑容。
  我狠心道:“不会的,不就是菊花不保吗?说不定你真的会喜欢那种非一般的感觉呢?童遥啊,男人的前列腺不用的话,白长不是浪费吗?”
  童遥微笑着靠近我的耳边,灯光将他的轮廓蒙上了一层柔光,显得魅惑,如同他的声音:“亲爱的,人家的后面,可是要留给你的。”
  我的脸,“砰”地一声就红了个透,血压,像是神舟六号一样,“嗖”的一声就升上去了。
  仙人板板,天杀的仙人板板啊!!!
  童遥怎么又知道我心心念念地捅人小菊花呢?
  这么说来,如果我和他在一起,真的能想捅就捅?
  我兴奋得接近颠狂。
  “不过,那得在你伺候好我之后。”童遥接着道。
  这句话让我稍稍冷静了下。
  果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世上更没有白捅的小菊花!
  “今天确实晚了,还是让童遥住一晚再走吧。”柴柴估计是有了身孕,因此母性大发,居然展现了人性的光辉。
  “好,不过,今晚柴柴你和我睡,童遥和乔帮主睡,”我也不可能随便被吃了豆腐。
  乔帮主对此非常不满,但熬不信我和柴柴的双向夹击,最后只能悻悻同意。
  在离开时,我对着童遥小声道:“小心乔帮主今晚兽性大发,将你当成柴柴的替身,无情地蹂躏之,糟蹋之,sm之。”
  童遥微微一笑,柔声道:“那时,我一定会遭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因而神经错乱,将某人拿来,千万倍地无情地蹂躏之,糟蹋之,sm之。”
  看着他远去的修长高挺背影,我不禁竖起大拇指。
  童遥,算你狠。
  晚上,和柴柴躺在床上,我开始询问她为什么会看上乔帮主。
  柴柴一脸爱慕地说,她觉得乔帮主被那个什么什么什么斯坦的小偷用铁铲拍头时,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帅。
  我动用了自己全部的想象力,却只能看见一副画面:晴天下,异国的街上满是黄沙,一个拿着铁铲的留着山羊胡的男人,一个被扁得翻白眼的乔帮主。
  我对柴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怎么可能爱上呢?
  原来以为被平底锅扁已经够丢脸了,现在乔帮主居然被铁铲扁,更重要的是,柴柴因此而爱上了他。
  地球实在是太疯狂,我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买票返回火星。
  因为没有童遥的打扰,我一觉睡到大天亮。
  在浴室刷牙时,忽然想到一件事:童遥似乎是每天早上醒来就洗澡的。
  昨天被他白看了半边胸部去,实在是不爽,今天,说什么我也要年回来!
  所以,我拿了乔帮主家的钥匙,准备去看美男出浴。


128. 湿花飞不起

  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浴室中果然有水声。
  于是,我笑得嘴都要裂到太阳穴,笑得大牙上的蛀虫洞都露了出来,笑得扁桃体都在颤抖。
  那双充满欲望的眼,就这么闪着幽幽的光。
  而那双母狼爪子兼猪蹄子,也放在浴室门把手上,快速一转,将门猝然一推,狂喜地大叫道:“童遥,交出你的命根!!!”
  然而,当眼前的雾气消散之后,我才猛地察觉--浴室内那个正在洗澡的人,是乔帮主。
  我的嘴,张得快要吞下自己的拳头,而那清亮晶莹的口水,也开始从牙齿缝中淌了出来。
  仙人板板哦,乔帮主的那个东西,果然不是一般的。
  那长度,那粗细度,还有那茂盛的毛,果然是男人中的男人,命根中的战斗机啊!!!
  我边淌着口水,边笑得一脸花痴,完全不顾乔帮主那张像是中了世间第一奇毒而变得黑漆漆的脸。
  柴柴,果真是普天之下第一性福的女人呀。
  按照乔帮主的命根看来,柴柴能这么快怀孕纸对是理所当然。
  这家伙,简直就是那美军最新miaztusk主战坦克,例无虚发。
  我敢打包票,别说是算错安全期,就算是套两层杜蕾斯,乔帮主的子弹也能穿透无数防备,直接和卵子妹妹会合,为咱们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建设和精神文明建设添砖加瓦啊。
  正当我目瞪口呆无比惊诧之际,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其实,我的,和他差不了多少。”
  童遥的声音,像柔纱一般,带着点高贵的淫靡,轻易纠缠住我的肢体,让我心痒难耐。
  我的眼睛依旧望着乔帮主那掩埋在草坪中的宝贝,嘴上不自觉地问道:“此话当真?撒谎的男人,可是会一辈子无法勃起的。”
  “我从来不撒谎,我家的,和他的,像是双胞胎......怎么样,想看吗?”
  童遥的眼睛也看着乔帮主那,而声音,则更加魅惑,让人闻到一种暧昧的熏香。
  那是种古典的欲念:解香囊,分罗带,鹅黄襦裙落地,玉肌呈现。
  一切的好,都在暧昧之上。
  这就是童遥那千年的妖法所给予我的震撼。
  面对我和童遥这对看着自己命根来进行对话的狗男女,乔帮主此刻化身为挖煤的工人,黑黢黢的脸上只剩下两只眼睛,里面,燃烧着熊熊怒火。
  接下来,童遥被赶回了家。
  而我,则被罚半年之内不准去乔帮主家蹭饭。
  狠心,乔帮主实在是太没有人性了,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那里当成大萝卜,大大方方地给我们看一看呢?
  我和童遥又不是饥民,会扑上去把它给啃了,用得着这么小气吗?
  原本以为,童遥离开之后,我可以轻松一点,至少,用不着整日整日被他给缠着了。
  可惜,童遥缠人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尽管他没再和我住在一起,但每天中午和晚上他都会守在医院门口,等着我下班。
  无论是我从正门走,还是从后门走,甚至有一次从厕所的窗口爬出去,都会被童遥给拦住。
  我怀疑,他是开了天眼。
  每次被童遥抓住,我都无比挫败。
  这天,我从窗口处翻到医院的草坪上时,不幸目睹了老院长和扫清洁的阿姨在那花丛中嘿咻。
  正午的阳光下,老院长那光滑白皙得能反光的赤裸屁股瞬间刺瞎了我那双纯洁的孩子似的眼睛。
  仙人板板哦,难怪最近我中午在诊室睡觉时,总感觉有强光从外面射入,在墙壁上忽上忽下,忽下忽上。
  先前不明真相,还以为是有谁在拿镜子射我,搞恶作剧呢。
  谁知,那发光体或者是折射体,居然是老院长这两瓣与年龄完全不符的光屁股。
  想到那几个不能安睡的中午,我瞬间紫涨了脸,额边的血管像是大青虫一样,突突地蠕动着,而一双眼睛,则亮得像滴了广告中那一回头就射死一片路人的眼药水。
  因此,我冲上前去,鼓动着鼻孔,甩动着舌头,摇曳着头发,抬起玉足,对着老院长那光溜溜的,像是安了小马达的正在抽动中的屁股狠狠踢了三下。
  其中两下,成功地将老院长那白净的两瓣屁股瓣分别印上了黑黑的鞋印。
  而最后一下,也是最严重的一下--我那七寸细跟,就这么捅入老院长的老菊花。
  只听见一声无比凄厉的嚎叫,老院长从地上瞬间就跳起了一米高。
  我赶紧捂住脸,快速逃离案发现场。
  这刚一跑出草坪,就看见童遥那孩子站在树荫之下,身体倚着树杆,右边嘴角抬起,就这么看着我。
  一些遗落的光晕,慢慢地从他的脸庞上滑下,从眉梢,到眼角,一点点滑落出无尽的迷离桃色。
  一朵白色的花,慢悠悠地飘到他的头上,就这么停留下,湿花飞不起。
  那微卷的花瓣,映着他的漆黑发丝,带着清雅的风韵,有着青烟的飘渺,染着暖日的缱绻。
  童遥的面容,在那一刻,有些模糊,仿若被烟云笼罩。
  让人沉醉的夏风,从他所在的方向着我袭来。我们并没有对视多久,因为童遥很快地便向着我走了过去。
  这么一动,那花瓣就滑下了他的发丝,遗落在那暖暖的夏风之中。
  魔法瞬间破除,我走上前去,猛地握住童遥的手,激动地说道:“我破了咱们老院长后面的处了!!!”
  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整个世界都会因此而震动。
  闻言,童遥的脸,色彩斑斓了。
  我开始将事事情添油加醋,手舞足蹈,喷着唾沫星子,唯恐天下不乱地对着他讲了一遍。
  之后,童遥的脸,才算是恢复了正常。
  他微笑着告诉我:“亲爱的,咱们去重新买一双鞋子吧。”
  “为什么?”我看看自己脚上这双才穿没几天的高跟鞋,咕哝道:“这双很好看呀。”
  童遥继续微笑:“可是,你的鞋跟上可是沾染着某人的体液啊。”
  闻言,我的鸡皮疙瘩开始像雨后春笋一般,刷刷刷刷地往外冒。
  所以,我忙拖着童遥来到商场中的女鞋区。
  眼睛一晃,看中了一双尖头高跟鞋,造型颇性感,但那全黑的颜色又增添了一丝沉稳的神秘,更重要的是,那鞋跟,细长坚硬,绝对能将人的脚掌踩穿。
  凶器,绝对的凶器。
  既然我没有36E的胸,那么,我一定要有能戳穿人身体的鞋跟。
  麻烦专柜小姐拿来适合我穿的号码之后,我坐在皮凳上,翘起脚,正准备换鞋,谁知一旁的童遥忽然蹲下身子,帮着我脱鞋。
  我承认自己心里阴暗,因为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童遥要乘机偷看我的裙底风光。
  所以,我赶紧将双腿夹紧,戒备地看着他。
  童遥好奇:“你干什么?尿急了?”
  “我怕你看我内裤。”我实话实说。
  童遥目不斜视:“又不是没看过。”
  他这么一说,我倒记起来了。
  高二时,我穿着长度到膝盖的裙子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狂奔,一不小心,就跌了个狗吃屎。
  偷偷往四下一看,发现周围没什么人,正在抚胸庆幸,谁知眼角却瞥见了角落中的童遥。
  他的表情,是戏谑,但眼神,却黑得暧昧。
  顺着他的眼光看去,我发现自己那本来很安全的,长到膝盖的裙子已经翻一了,那装可爱用的,hello kitty粉红内裤,就么这暴露在空气之中。
  我眼睛半眯,一人鲤鱼跳,就从地上跃起,向着童遥冲去,嘴中叫嚣着要将他的裤子给扒下来。
  我紧追不舍,而童遥则轻松地跑着,两个就这么在走廊上疯打,直到温抚寞唤我。
  听到温抚寞的声音,我顿时缩起利爪,成为一只温顺的小猫,向着温抚寞走去。
  记得,当时无意间回头,看见的,就是童遥略带着寂寥的身影。
  而此刻,我回过神来,看见的,是蹲在地上的童遥。
  我一直觉得童遥是个很奇特的存在。
  有时,他会如淡淡的烟,疏疏的雨,带着哀哀的愁。
  有时,他会如三月的烟花绚烂,如满山欲然的繁花,涌来炽烈的情感。
  而更多的时候,那种黑色的坏意,会环绕在他的全身,甚至进入了他的头发丝中,让他整个人,都弥漫着一种繁华的黑色。
  而有时--比如现在,他又会像是隋堤旁的杨柳,如春日的飞絮,温柔得不像话。


129. 王子与灰姑娘的继姐

  童遥垂着头,单膝着地,将我有脚放在他的膝盖上。
  他穿着套黑色的西装,没系领带,里面衬衣最上面三颗纽扣松开,隐隐约约能看见那起伏的胸膛。
  些许不羁,些许散漫,些许蛊惑。
  真他王母娘娘地诱人。
  他额前的发,漆黑柔顺,轻轻拂动着,像是帘子,挡住了那双黑玉般的眼睛。
  很不要脸地说,此刻的童遥,有点童话中拿着水晶鞋的王子的气质。
  但很可惜的是,我不是灰姑娘,我是灰姑娘那邪恶的继姐。
  因为,在弄了许久之后,童遥终于抬起头来,轻轻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的脚大了,穿不下。”
  我正躺在梦幻般的公主床上做着粉红色的梦,童遥忽然一脚把门踹开,拿着灭火器到处喷洒白色的泡沫渣渣--这就是此刻我从美梦中被惊醒的感觉。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我的小猪蹄,居然真的塞不进那鞋子。
  旁边的柜台小姐,憋笑憋得脸通红,解释说这一款鞋子的码数普遍比较小,于是又给我拿了大一号的。
  但我的脸,已经是丢得一点不剩。
  买完鞋后,我忙想拉着童遥出去,谁知他却反拉着我来到了营养品专柜。
  看着他选了一大堆的珍珠粉,燕窝,我开始有些好奇。
  紧接着,当他选了一系列的虎鞭,鹿鞭之后,我的身子顿时凉了半截。
  凭着这么多年的默契,我敢确实,童遥这些东西,纸对是买给我家那两个老而不尊的爸妈的!!!
  我赶紧想要脚底抹油,逃走。
  可童遥却一把揽过我的肩膀,道:“乖,这件事早晚也是要发生的。”
  就用这样的逻辑,童遥暗中使力,将我给拉到了爸妈家。
  果然,我妈看见那些养颜品,笑的合不拢嘴。
  我爸看见那些壮阳品,则笑得要多猥琐就有多猥琐。
  我捂住脸,不忍再视。
  虽然我和童遥是多年的好友,但为了安全起见,我从来没有让老爸老妈见过他。
  老妈用那双笑意中射着精光的眼睛将童遥上上下上,从头发丝丝到脚趾丫丫,从言谈举止到屁股挺翘的弧度全都仔细观察一番后,最后确定,此人大有前途。
  所以,她老人家开门见山:“食色啊,这位是......”
  那个“是”字,被她故意给拖得绵长不休,袅袅绕绕。
  意思很明显,就是要童遥自报家门。
童遥同学很上道,当即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地说道:“伯父伯母好,我叫童遥,今天是来报备的,我在寒食色同学身边潜伏多年,最近目标暴露,于是,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加强火力将她给拿下,还请二老帮忙。”
  最近的我,在老爸老妈面前,已经成了滞销货。
  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一个帅不拉登的优质男人跑来说要追我,他们二老的老心肝,激动得颤巍巍的。  
  更重要的是,居然用我换到了珍珠粉燕窝鹿鞭虎鞭,这让气极了,总是叫嚣说“生你还不如生个西瓜,至少还可以吃吃”的二老感到无比欣慰。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们就因为这几样东西出卖了我。
  老妈说是自己做菜,油烟大,就把我和童遥给赶到了房间中,还带上了门。
  当被赶进去后,我猛地发觉不对劲。
  因为床上摊放着色情彩色杂志,而没多久,里面的录影机忽然自动打开,一个娇滴滴的混着呻吟和痛苦的“呀买爹”就这么响了起来。
  而屋子中那小电视荧屏上,则是两个人在做爱做的事情。
  房间中的气氛,一下就绮靡起来。
  我忙不迭去开门,却悲哀地发现,房间门已经从外被锁得死死的,根本就打不开。
  “放我出去!!!”我捶打着门,凄厉地大喊。
  谁知老妈拿着菜刀在门上砍了三下,道:“生米没煮成熟饭之前,不准出来,放心,我和你爸现在出去散步,三个小时后再回来,抓紧机会吧。”
  老爸补充道:“未来女婿啊,看在我们帮你的份上,下次来的时候,记住多带些鹿鞭。”
  卖女求虎鞭!!!
  我的眼泪,四下狂飙。
  狂飙了一阵之后,我又猛地察觉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危险就在我的身后啊。
  把脖子咯咯咯咯咯地转过去一看,却发现,童遥果然就站在我身后仅一步之遥,那双眼睛,黑得凛冽,黑得暧昧。
  我闭了下眼,深吸口气,蹲下身子,倏地拿起高跟鞋,将那细长的堪比凶器的鞋跟举在面前,严声警告道:“你不要过来,你如果过来,我就把你的脑袋给敲出一个洞!!!”
  “没想到,”童遥笑笑,那笑容,带着一点小小的恶意:“原来寒食色也是个胆小鬼。”
  激将法?
  想我将鞋子一扔,衣服一扯,胸部一露,豪放地说道:“谁说的?不信你来尝一尝!!!”
  如果是打的这个算盘,那童遥就错了。
  我寒食色的性格就像是优质男人的小弟弟,要伸就伸,要缩就缩。
  所以,我依旧将高跟鞋横在胸前,绕过他,冲到电视机边,对着荧屏一砸。
  无辜的电视机就这么报销。
  估计我的老父老母会心疼得捶胸顿足,呕血三升。  
  不过,正合我意。
  终于,房间中绮靡的气息,被我的这一暴力动作给冲淡了些许。
  我又将那本少儿不宜的杂志给顺便从窗口扔了下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我稍稍放下了心。
  但是细看童遥的眼神,却满是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满是一树春风千万枝,嫩于金色软于丝,满是江碧鸟逾白,青山花欲燃。
  换句话说,王母娘娘咧,那才叫一个春意盎然啊。
  那眼神,就和我们小区那个一年四季都在call spring的小野猫没什么分别。
  那双眼睛,是勾魂摄魄的,仿佛里面有一个只有纱巾挡住下体的波斯舞男在跳着盅惑的舞。
  波斯舞男,媚眼如丝,身形妖娆,伸出十指,在碧绿的眼珠前摇晃,浓浓的诱惑气息扑面而来。
  我感觉有一根无形的线,正从童遥的眼眸中伸出。
  慢慢地,一重一重地缠住我的身子,缠住我的理智。
  我像是被蜘蛛网给缠住的小虫,只能认命地看着童遥这只蜘蛛精向着我走来。
  渐渐地,渐渐的,他来到了我的面前。
  童遥此刻的脸颊,像是天际的浮云,聚与散,都是沉静。
  没有挑眉,没有勾嘴,没有微笑。
  但是他的那双眸子,开阖之间,却像是满园桃花开放,最是华丽。
  我的脚,开始因为他的靠近而发软,开始一步步地后退着。
  寒食色,果然是怂人一个。
  我在后退,童遥则在靠近。
  忽然,我的脚,碰到了床沿,身子一晃,止不住躺倒在床上。
  而童遥,则顺势扑了上来,压在我身上。
  我的一颗心,顿时被紧张所胀满,双手开始在空中乱晃,并尖叫着:“不要!!!不要碰我,我没有洗澡,身上还有汗味,另外,我忘记刮毛了,会刺得你很痛的。童遥,如果你还想对女人存有幻想,就不要碰我!!!”
  丢脸地唤了许久,我才发觉,好像童遥没有下步的动作来着。
  偷偷睁开眼,发现童遥正看着我,笑得一脸坏意。
  我不明所以,只能直愣愣地瞪着他。
  良久,童遥的眼神慢慢地变得像春日的鹅黄柳絮般柔和,他伸手,在我的脸颊上一点,轻声道:“放心,我是逗你的,除非你自愿,否则,我不会强迫你的。毕竟......我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已经习惯了。”
  说完,童遥低下头,在我的额头上留下了一吻。
  他的嘴唇,润滑,清澈,柔软,让我渐渐迷失。
  吻完之后,他在我的身边躺下。
  我们的呼吸,相互交织着,汇集成和谐的曲调。
  我们就这么躺了三个小时。
  老爸老妈本来一心想要看见喷香的小米饭,谁知开门一看,水和米,根本还是两清。
  老爸拍拍童遥的肩膀,叹息道:“未来贤婿啊,虎鞭鹿鞭别总是想着送人,也要自己留些才是。”
  童遥笑笑,没说什么。
  但我却熬不住了,直接拉着他冲了出去。
  我发誓,以后,是死也不会回那个魔窟去了!!!
     

130.

既然童遥已经表明,不会违背我的意思对我作出什么,我也就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疑问——我对童遥的态度究竟是怎么样的?
对我来说,童遥是特殊的。
而我对他的这种感觉,也是从所未有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暧昧,我觉得自己跟他,也是可以发展成狗男女关系的。
可是,一旦童遥真正地靠近我,一旦他想要将我们的关系向着前面更进一步发展时,我就会下意识后退,逃避。
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不成是内心那个邪恶淫荡的我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应该不会,我寒食色一向是有新鲜的肉体就不客气的主。
童遥同学的肉体,光用看的也知道是一等一的好,既然他都说喜欢我,愿意给我使用了,照例说,我应该是迫不及待,硬扑上去,将他的骨髓都吸允的一干二净的才是。
为什么现在居然还像个未经人事的纯情小女生呢?
诡异啊诡异,是在是诡异。
我将这个问题抛给了柴柴。
自从柴柴怀孕之后,便住在了乔帮主家。
乔帮主果然是个好老公,天天变着方给柴柴弄好吃的,那香味,直接穿过他们家的天花板跑到我家来,引诱得我的胃都差点蹦出来了。
柴柴每天的工作就是大吃海喝,没事就将腿伸出来让乔帮主揉。
每次看到她的样子,我就会在心中哀叹:为什么怀上乔帮主孩子的不是我呢?
此刻,柴柴便边啃鸭脖子,边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想,应该是你还不太相信童遥爱你的这件事吧。”
“不会啊,”我否认:“看童遥的样子,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否则,他的演技也未免太一流了。”
“我的意思是,你只是理智上相信了童遥爱你,但你的是内心深处,仍然有些怀疑。”柴柴吸吮着手指,津津有味,完全破坏了她的高贵形象。
我沉默了。
柴柴的话,似乎是有那么点道理。
童遥一直将对我的这份心意埋藏在心底,所以,这些年来,谁也没有发觉,包括我。
而现在,他突然之间就将这份感情吐露而出。
对童遥而言,感情是一直存在的,他所做的,不过是将那层纱布揭开。
可是对我而言,却像是劈头向着我盖上一床厚厚的棉被,弄得我眼前发黑,呼吸不顺兼具晕头转向。
我内心深处,还是有那么点疑惑。
在夜深人静之时,我还是会问自己:是真的吗?童遥,他这些年,真的一直在默默喜欢我?
不确定的感情,造成了不确定的举动。
毕竟,那些他暗恋我的岁月,对我而言,是陌生的。
正说着,乔帮主又端了一盘卤鸡爪子过来了,随口问道:“在说什么呢?”
“她和童遥之间的关系还是没有进展,正在发愁呢。”柴柴左手拿着鸭脖子,右手又去拿卤鸡爪子。
但手刚刚碰到鸡爪子,乔帮主便用那威严的目光瞪我一眼。
我悻悻地收回爪子,眼泪汪汪地吸允着手上沾染的鲜美可口的卤汁。
看着柴柴啃得起劲的样子,我心里那个酸水,像是喷泉一样,不停地往外涌,真相将乔帮主给拖进屋子里,把他给太阳了,怀了他的孩子,就可以无止尽地吃这些美食了。
乔帮主自然不知道我脑海中这些邪恶的计划,所以他还是热心地为我出主意:“霸王硬上弓不就行了,记住,量变引起质变,看看我们的样子就知道了。”
是啊,质变出了一个胎儿。
“对,用砖头吧,我们家有,特制的,可硬了。”柴柴非常慷慨:“一砖头下去,童遥处于昏迷中,你也就可以随心所欲。只要做了以后,你自然而然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估计从这两个人口中问也问不出什么好主意,我只能带着卤鸡爪子的香气离开。

火球一般的太阳整日在城市上空肆虐,安了心似地要将人烤成肉干。
一到夏天,我的原则就是,除非屋子失火,否则绝不出门。
但这个星期天,我却必须要出一次门,去一回母校。
高考过了,暑假也到了,有个别老师也要退休了,其中,就包括那位非常像安西教练的物理班导。
再怎么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所以以前班级的同学便决定在学校里举办个聚会,表示下仅存的人性。
我,柴柴,童遥应邀前往。
聚会也就那么几个流程,活跃点同学发些感慨,回忆下过往,歌颂下老师的成绩,也就差不多了。
这算是毕业之后,第二次回来。
上次是和盛悠杰一起,这次,则是和童遥。
感觉,确实是不同,因为心中,已经把某个人,把某件事放下了,因此,这次回来看见些旧的事物,更多的是感慨时间的逝去。
我对物理班导以前对我的蔑视还是有些在意,所以见到他,只是客套地叫了声老师,便远离。
物理班导几年没见,身材更圆鼓了,而且,也许是由于年龄的增加,他居然变得慈眉善目起来。
他拍拍我和柴柴的肩膀,道:“来帮老师个忙。”
我觉得老师估计是改邪归正了,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得与柴柴一道,跟着他走。
我们乘电梯一起坐到负一楼的地下室中。
一进门,便有股微微发霉的气息,按下房间电灯开关,那日光灯扑闪几下后,亮了。
而我的心,却凉了。
原来,这里是个储物室,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得满屋都是。
“这个储物室三年前校长便交给我,希望我有空时整理一下,结果老师年纪大了,记性差了,一时就忘记了。还好今天有你们,那么,就麻烦慢慢整理一下,然后将东西的数量,名称,记在这本子上。那么,我就先去休息一下,喝点饮料,你们慢慢弄,今天弄不完,明天再来也成。”物理班导笑嘻嘻地说出这番话。
我那个气啊,刚才真是瞎了眼,这个臭老头,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真想把他迷晕,将他用板板车送到老院长床上。
这两人,真是乌龟配王八,天生一对。
物理班导说完便走。
柴柴是孕妇,自然是无法干重活,所以她便坐在一旁看杂志,我则抡起袖子,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东西可真是多,什么教具,运动器具,报废的电视机,缺了条腿的课桌,还有教师收缴上来的磁带,漫画,小说,以及过了期的零食。
翻着翻着,在角落中,忽然看见一堆课本,参考书,还有作业本。
仔细看了看,发现封面上的名字都不相同,并且,科目也不同。
想了想,我忽然悟了。
过去,我们打闹时,总是喜欢将对方的课本等东西从教师窗口往外扔,那些东西就落在这个地下室的空地上。
所以,这个应该就是清洁工们从地上捡的吧。
反正也弄累了,我便坐在地上,想看看这些东西的主人,有没有认识的。
第三本是李成义的数学课本,这人可是我们班的尖子生,后来考上了清华。
翻开一看,人家的书上,全用蝇头小楷工工整整地抄着笔记,这么用功,怪不得成绩好。
第24本也是我所认识的,是我们班陈冉冉的语文参考书,当时流行韩国组合HOT,所以上面贴满了张佑赫的照片,还写着N多的LOVE。
接着继续翻,第九十六本是物理书,我在封面上看见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童遥。
忽地记起,那个中午,那个他唯一一次和我翻脸的中午,就是因为我要看这本物理书,童遥死活也不给,我抢的紧了,他居然将其扔了下去。
究竟里面有些什么,我赶紧翻了起来。
我说过,童遥虽然成绩不错,但他一向不喜欢用功,所以书上都很干净。
我大致翻看了下,没发现什么东西,只是在最后一页,写了个“婆”字。
想要丢开,但又不死心——如果没什么,童遥不可能这么紧张的。
所以,我又开始认真地翻看了第二遍。
这次有了发现,有些页数上的字被黑色的笔勾画了起来。
而且那些字也没什么意义,难不成是密码?
我好奇,于是,拿了张纸,把那些字一个个地记了下来。
第12页上,勾画了个“颜色”的“色”。
第25页上,勾画了个“我们”的“我”。
第29页上,勾画了个“老师”的“老”
第37页上,勾画了个“是否”的“是”。
第53页上,勾画了个“寒冷”的“寒”。
第69页上,勾画了个“他的”的“的”。
第89页上,勾画了个“食物”的“食”。
我将笔放下,将那张纸拿起来,轻轻在心中念着:“色我老是寒的食。”
脑海中,那些字慢慢地分解,重新排序。
好像,有我的名字——寒食色。
将我的名字抽出来,我再喃喃地念着:“我老是的。”
我的老是寒食色。
我将书翻到最后一页,上面的那个字,写的小小的,轻轻的,浅浅的。
“婆。”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我的脸,突然一下红的透了明,而心脏,则噗噗地跳个不停。
像是瞬间,回到了那个青葱岁月。
像是瞬间,我又成为了那个少女。
一个被暗恋着,懵懂无知的少女。
仿佛看见,夏风吹动着教室的窗帘,阳光,一点点洒入,像揉进了金色。
一个眉目分明的少年,温柔地看着熟睡中的我,嘴角微弯,在自己的物理书上。勾画着心中那句话。
我的老婆是寒食色。
那句,他无法告诉我的话。
我的一颗心,被那句话烘烤着,慢慢地变为一泓春水。
脸不可抑止地红烫着,即使已经成人,即使已经远离那个纯洁的岁月许多年,即使生命中已经经历了无数的事,但是现在的我,就像是第一次收到情书的少女。
身体中,仿佛有冲动,具体是什么,我也不清楚。
“你怎么了?”柴柴发觉了我的不对,开始发问。
“没什么?”我轻咬住下唇,轻声道:“没什么。”
就连自己也没有察觉,我此刻的声音,像是朗诵情诗般的喃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但在看完那本物理书上的字后,我还是耐心地整理着地下室中的东西。
正整理着,门便被人打开,不放心孩子他妈的乔帮主找来了,要接柴柴回去。
我让柴柴先走,自己留下,继续清点着。
等全部弄好之后,看看手表,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
走出地下室,关好门,上了楼,口袋中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还是那个熟悉得让我软化的名字——童遥。
“你在哪呢?到处找你,手机也没信号。”接起电话,那边传来童遥的询问。
“刚被老师叫到地下室去帮忙,我们在后校门等吧。”我道。
和前校门的繁华不同,后校门处的街道比较偏僻,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天,来往的行人就更少了。
当我走到那时,看见童遥靠在墙壁上,左手夹着一根烟。
夕阳下,高挺的身影,颇为出尘。
白色的烟,袅袅绕绕上升,将他的脸包围着。
但那隐约轮廓,依旧有着无尽风采。
我慢慢走到他的面前,高跟鞋在水泥地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在他面前站定,我发现,穿了高根鞋的我,刚好能到他的耳垂。
谁说过,当你开心时,踮脚,能将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当你生气时,抬起膝盖,能恰好踢中他的小弟弟,那么,这个男人的身高,便是和你最搭的。
而童遥,就是这样一个男人。
“来了。”他道。
我转转头,四处望望,道:“很熟悉的地方呢?”
“嗯?”童遥扬眉做询问状。
“某人曾在这里吻了校花。”我眨眼做促狭状。
依旧记得,那次,他在这里,发挥自己的风流,俘虏了高傲的校花姐姐。
童遥嘴角勾起一个很淡的弧度,他将烟灭掉,低头轻声道:“可是,某人看见了,也只是在旁边张着嘴傻笑,之后,还像兄弟似地拍我的肩膀,让我交给她强吻的诀窍,好去对付她当时的男友。”
童遥说话的同时,便将最后一口烟从嘴角喷出,那眉梢眼角,都被晕染得有些淡薄。
这么一听,我心里毛刺刺的。
因为我想起来了,童遥口中的某人,正是不才在下我。
这么说来,他是故意吻给我看,想要试探我?
可惜,我当时对温抚寞是一心一意。
并且,还一心一意了好多年。
我透过童遥,看向他身后的围墙。
我记得,这围墙是我们高一时新修的,当时是全白的,光洁干净。
而现在,却已经斑驳了,一块块的石灰像枯叶一样蜷曲着,欲坠不坠。
上面,还用粉笔写满了,小石子划满了大胆而稚气的话语。
“XX是我儿。”
“XX喜欢YY。”
“我爱XXX一生一世。”
都是时间留下的痕迹。
这堵围墙竖立了将近十年,而童遥,也默默等待了我十年,爱了我十年。
他为了和我在一起,故意考砸,以求和我分到同一个班。
他明明知道,我的心中,只有一个温抚寞,却还是为我唱歌,为我买零食,陪我练跑步。
他将心中的话写在物理书上,可是那份心意却只能由他亲手从窗户扔下。
因为那是见不得光的,因为当时,我和他的好友在相爱。
即便我和温抚寞分手,可他知道,在我心中,还是有着温抚寞的位置,所以,他静静等待着,等待着我真正释怀的那一刻。
不,是童遥在等待着他自己真正释怀的那一刻。
温抚寞,是我们两人的劫数。
我放不下他,而童遥,也一样放不下他。
他将我和温抚寞之间的故事看的一清二楚,他亲自有所参与,他知道那份感情有多炽烈,因此,才会退缩,才会将自己的心意久久掩埋。
如果不是那次车祸,不是那次死里逃生,他还会打着朋友的幌子继续隐瞒下去。
当时,童遥告诉我,说他胆小,他害怕,他懦弱,所以他看着我继续在情海之中沉浮,却什么也不敢表露。
对此,我一直半信半疑。
因为在我心中,童遥是什么也不怕,什么都能解决的人。
可是现在,我信了。
我信那个在课本上写着“寒食色是我老婆”的少年。
我记得那个少年当时被我夺去物理书时的恐慌,甚至于,颧骨上还有一丝暗红。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推掉生意陪我吃饭。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每隔一段时间便买些小礼品逗我开心。
所以,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我最无助的时刻拉着我。
是的,在面对感情时,童遥是懦弱的,我是懦弱的,童遥是矫情的,我是矫情的。
我和他,都是不完美的。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一面新墙变得斑驳。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我们经历许多的故事。
十年的时间,可以让我们的心,变得伤痕累累进而更加坚强。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
可是有一件事,一直没有变。
那就是,有个人,一直在我身边。
童遥,他一直在我身边。
夕阳的光,让空气里也揉进了金色,美得像是幻境。
我看着童遥,轻声说道:“等了很久吗?”
童遥看着手表,不在意地遥遥头,道:“还好。”
我捻一朵微笑的花在嘴角。再次道:“我是说,你,等很久了吗?”
童遥忽然抬头,看着我,那眸子,漆黑得接近纯净。
然后,他开口,微笑,发自内心的微笑:“还好……只是十年。”
在这揉了金的阳光中,我走向童遥,将双手环住他的颈脖,踮起脚尖,吻上了他。
生平第一次,主动地吻了他。
我一直在寻找着,寻找着自己生命中的王子。
我攀悬崖,我砍荆棘,我斩巨龙,我受伤,我痛苦,我休克,我一直在不断地寻找,只为找到对的那个人。
兜兜转转了这么久,蓦然回首,却发现,我要找的那个人,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他不是王子。
他是童遥。
我吻着他,闭着眼,轻轻地吻着童遥。
原来你在这里。
原来你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