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2-05

朱映徽: 迷情皇子

第一章


凉爽的清风,徐徐拂过辽阔的湖面,撩起了荡漾碧波。
湖畔栽种的杨柳,随风摇曳生姿,而湖的中央,有几艘美丽的画舫悠哉地随波而行。
衣小若的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曲子,莲足踩踏着轻快的步伐,独自来到杨柳湖畔,在岸边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
「啊!真是畅快!」她不禁漾开了一抹笑。
那张青春俏丽的容颜,吸引许多路人的目光,这周围的湖光山色虽然秀丽迷人,却远比不上她甜美的笑靥。
衣小若好心情地走到湖上的曲桥,低头望着洁净澄澈的湖水,看见了一群群的鱼儿在水中自在地悠游。
「哇!好多鱼儿呀!」
她惊喜地轻呼一声,眼光追随着其中一条体态特别肥美的鱼儿。
「这条鱼长得真好,如果抓来红烧应该不错,或是做成醋溜鱼片也行……」她一边盯着那尾鱼,一边喃喃自语着。
嗳,别怪她杀风景,看到鱼儿就只想到吃,谁叫她虽然才芳龄十七,却已是「南顺客栈」的厨娘。
每天待在灶房里头,面对的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让她一看到鲜活的「食材」,想不犯「职业病」也难呀!
「唉,我的青春哪!就这样整天耗费在灶房里了。」她倚靠着曲桥,双手捧着两腮,嘴里虽然发出喟叹,神情却是俏皮甜美,没有半点自怨自艾的模样。
她爹衣沅澄原本是江南第一大厨,在家乡开了一间生意兴隆的酒馆。本来他们一家三口是可以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但她爹因为戒不掉长年酗酒的恶习,最后不仅搞坏了身子,甚至还因此壮年早逝。
爹死后,酒馆也被迫关门,正当她和娘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在邻镇开客栈的姨父伍天临对她们伸出援手,收留了她们。
只是,她们母女俩虽然有了安身之处,娘却因为过度思念爹,整天眉心深锁、忧愁烦闷,过不了半年就抑郁而终了。
半年内痛失双亲,让衣小若哭红了双眼,难过了好一阵子,幸好姨父、姨母给了她许多关怀与安慰,而她又天性活泼开朗,因此没多久就挥开了阴霾。
为了报答姨父、姨母的恩情,衣小若振作起精神,主动在客栈里帮忙,认真地做起跑堂的工作。
她俏丽的容颜和甜美的笑靥,深受客人喜爱,连带使得「南顺客栈」的生意比往常要好。
这样的生活过了约莫半个多月,某日「南顺客栈」的厨子因为家乡突然发生变故,临时辞去工作返乡去。
他走得太过仓促,使得姨父、姨母为了短时间内找不到合适的厨子而乱了手脚,眼看两位老人家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衣小若便毛遂自荐,表示愿意暂时充当「南顺客栈」的厨娘。
「小若,妳真的行吗?」
当初姨父迟疑地问。
「放心吧!别忘了我爹可是江南第一大厨,我这个女儿的手艺可不会差到哪里去,否则岂不是丢了我爹的脸?」她拍着胸脯保证。
有了她自信满满的保证,姨父、姨母便怀着几分的忐忑,同意让她进厨房。
那一天,在尝了她烧的菜之后,客人们都赞不绝口,甚至还追加点了好几道菜,这样的结果不但让姨父、姨母松了一口气,也让她从跑堂晋升为厨娘。
这样的生活虽然忙碌,衣小若却觉得既开心、又充实。
今天一早,她正打算要进厨房准备食材的时候,姨父突然说为了体恤她这段日子以来的辛劳,因此决定歇业半天,让她出来透透气。
「啊!好久没有这样轻松了!」一阵清风吹过,撩起衣小若黑瀑般的秀发,为她增添了几许娇柔的风情。
眼前秀丽的湖光山色和凉爽宜人的天候,让她感到浑身舒畅,心情也跟着愉快得不得了。
她的目光继续追着湖水中的鱼儿,甚至忍不住引颈探望。由于太过于专注,她压根儿没有察觉一群七、八岁大的男孩儿一边嬉戏、一边奔了过来。
那群小毛头只顾着笑闹,也没注意到桥上还有其它人,在奔跑推打间不小心撞上了衣小若,让低头望着鱼儿的她登时重心不稳地朝桥下栽了去!
「啊——」衣小若惊惧地瞪大双眼,慌忙中伸手想要抓住什么,无奈却只抓到了一手掌的空气。
扑通一声,她整个人狼狈地掉进湖里。
「救……咕噜咕噜……救命……咕噜咕噜……」她开口呼救,却不小心喝进了好几口的湖水。
眼看那几个男孩儿因为闯下大祸而吓得一哄而散,衣小若只好自力救济,在冰冷的湖水中笨拙地划动手脚。
呜呜……她怎么这么倒霉呀?那几个毛躁的小鬼头真是可恶!
衣小若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为了活命而奋力挣扎着。
她虽然不是旱鸭子,却也只是略谙水性而已,要是不快点划到岸边,只怕她真要不幸溺毙,成为湖中的一缕芳魂了。
可是……呜呜……为什么湖岸离她这么远呀?
冰冷的湖水几乎快让衣小若的四肢麻痹,就在她以为自己的小命将休时,忽然瞥见不远处有一艘华丽的画舫。
太好了!有救了!
衣小若努力地憋气,使劲划动僵硬的四肢。就在她几乎快窒息的时候,总算来到了那艘画舫边。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攀上那艘画舫,原本以为船上的人会关心她这个可怜的落汤鸡,岂料
「有刺客!保护主子!快把她抓起来!」
一阵叱喝声宛如震雷般在耳边响起,衣小若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一个高大的男人给抓住了!
在经过最初的错愕后,衣小若一回过神就忙不迭地解释。
「等等呀!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什么刺客!」
「会有刺客笨得承认自己是刺客的吗?」抓住她的男人轻哼了声。
衣小若蓦地转头,原本想要据理力争的,但是一看见对方的脸,她的脑子里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男人,长得真好看!
他不仅有着高大的身躯、俊朗的面孔、飞扬的剑眉、挺直的鼻梁,更重要的是那双眼……
他那双墨黑的眼眸,比最深沉的夜色还要幽暗深邃、神秘莫测,彷佛能将人的心魂轻易地吸进去……
衣小若就这么怔怔地望着这张俊朗的脸孔,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她咬了咬唇,为自己的失常而胀红双颊。
「是谁派妳来的?」男人开口问道。
「没有人呀!我是被几个男孩给推下湖的。」
「是吗?」男人怀疑地瞇起眼。
「当然是呀!我骗你做什么?」衣小若既委屈、又无辜。
不小心掉入湖中又不是她的错,为求保命,她自然是拚了命地游向离她最近的画舫呀!难不成要她泡在冰冷的湖中等死吗?
原本以为自己总算是有救了,谁知道却被船上的人误会她是意图不轨的刺客!呜呜,她怎么这么倒霉呀?
早知道出门会遇上这样的衰事,她干脆就不要放这半天的假,乖乖地在客栈里头烧菜还安全一些。
正当衣小若苦着一张脸时,骆剑痕正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虽然眼前这俏丽甜美的小女人看似无辜,而她又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不是刺客,但她的出现实在是太可疑了。
谁知道这名女子是不是某个心怀不轨的家伙派来的刺客,意图要杀害或是挟持他?
他?!骆剑痕,可不是没没无闻的市井小民,也不是坐拥金银的富商巨贾,而是尊贵不凡的二皇子!
他瞇起黑眸,谨慎地盯着眼前的女子,试图看穿她的心思,就见她皱着小脸、眉
心紧蹙,像是为了自己被误会而懊恼不已。
难道她真的是无辜的吗?
骆剑痕沉吟了会儿,目光从她美丽的容颜往下望去,幽邃的眼眸忽然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唔……或许妳真的不是刺客……」
一听他这么说,衣小若顿时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明白了!」
望着她甜美的笑靥,骆剑痕的目光显得更加深不可测了。
「妳不是被某个人派来行刺的杀手,而是被派来用妳这美丽的身子诱惑我的,是吗?」
「什么?你别胡说八道!」衣小若气嚷着。
「我真的是在胡说八道吗?难道妳不是故意落水,好让自己美丽诱人的身子曲线毕露吗?」
「啊?」曲线毕露?
衣小若错愕地低头一看,果然惊见自己的衣裳因为落水而湿透,那薄软的衣料紧贴着自己的身躯,将她曼妙的曲线忠实地勾勒出来。
她的双颊蓦然飞上两抹红晕,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不准看!」
极度的羞窘,让她有股想要逃开的冲动,可骆剑痕却将她抓得紧紧的,害她根本就没法儿挣脱。
「快点放开我!」
衣小若使劲地挣扎,却敌不过骆剑痕的力气,他只消随便一扯,她娇小的身子就立刻跌入他的怀抱之中。
「在我好好地调查清楚之前,妳哪儿也别想跑!」
「那……那也犯不着搂得这么紧呀……」
衣小若不自在地挣扎,却发现一点儿用也没有。她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是让他们的身体不断地亲昵摩挲罢了!
一察觉自己浑圆的酥胸正紧紧地贴在他精壮的胸膛上,衣小若更是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怪了,她刚才明明还因为掉入冰冷的湖水中而不住地打哆嗦,怎么这会儿身子却突然热了起来?
「别再乱动了,除非妳希望我在这艘画舫上要了妳!」骆剑痕沉声警告,嗓音因骤升的欲望而显得低哑。
她那贴着自己不断摩挲的娇胴,对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简直是难以抗拒的挑逗,而他即便身分尊贵不凡,却仍旧是个男人。
「啊?」衣小若一时间听不懂他的话,小巧的檀口因怔愣而微微轻启。
望着她那嫣红柔润的唇儿,骆剑痕的黑眸一闪,下一瞬间就已低头攫获了那两瓣甜美的诱惑。
「唔……不行……」衣小若大惊失色,慌忙拍打着他的胸膛。
她不驯的抗拒,激起了骆剑痕体内征服的欲望,他一掌扣住她的后颈,不让她有
任何闪躲的机会,火热的舌趁她低呼的时候,强悍地探入她的唇间,更进一步地撷取她的甜美。
这一连串强悍火热的掠夺,让纯真生嫩的衣小若完全没有招架能力。在他灼热气息的笼罩下,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被他吻得晕头转向,几乎快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好不容易等到这长长的一吻结束,衣小若早已气喘吁吁,整个人浑身乏力地倚偎在骆剑痕的怀里。
「妳叫什么名字?」他低声问道。
「我……我叫衣小若……」她喘着气回答。
「是什么人派妳来的?」
「什么人?没有人呀!」衣小若愣愣地说。
听见她的答案,骆剑痕不禁皱起了眉头。
原本打算趁着她意乱情迷的时候套问出真相,想不到她竟还是什么也不肯说。是他的撩拨还不够?抑或她真的是无辜、被冤枉了?
「妳不说实话没关系,等上岸之后,我再来好好地审问妳。」
实话?审问?
衣小若愣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竟被一个初次见面的男人吻得晕头转向,她的俏脸顿时布满羞窘的红晕。
她悄悄瞥了骆剑痕一眼,见他大有要仔细盘问她到底的态势,她不禁懊恼地咬了咬唇。
这个人怎么这样大惊小怪?她都已经解释过了,他却不肯相信,真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将她怎么办?
回想起他刚才的「审问」方式,衣小若的心就扑通、扑通地疯狂乱跳,几乎都快蹦出胸口了!
眼看画舫靠了岸,心想自己就要被抓到某个地方严刑拷问,情急之下,衣小若想也不想地咬了这男人的手臂一口,并趁他松手的空隙逃之夭夭。
骆剑痕压根儿没料到这个小女子竟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因此在错愕松手的片刻,让她机灵地开溜,那娇小的身影一转眼就已没入人群之中,不知去向了。
「主子!您没事吧?」船上的几名护卫立刻紧张地趋前。
刚才眼看二皇子亲吻那名女子,他们几个护卫都刻意回避,想不到那名女子不但伤了二皇子,还乘隙逃脱了。
「我没事。」骆剑痕撩起衣袖,看见手臂上有着一圈清晰的齿痕。
啧啧!那个小妮子还真是「口」下不留情哪!
「主子,属下这就去把她给抓回来!」
「算了吧!人都已经跑远了,你们要上哪儿去找?」骆剑痕摆了摆手,阻止护卫们的行动。
谅她一个年轻娇柔的小女子,也没有能耐取他的性命,倒是……这么甜美俏丽的可人儿,就这样让她从身边溜走,还真有点可惜哩……


衣小若一路拔腿狂奔,片刻不敢停留,深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要落入那个有着一张俊朗的面孔,行为举止却邪恶放肆的男人手中。
好不容易回到客栈,她早已上气不接下气,就算迅速喝掉一大杯茶水,仍旧喘得要命。
「呼——呼——真是累死我了!」
打从自娘胎出生以来,她似乎还没有像刚才那样没命似地狂奔,还真是难为了她的两条腿。
「刚才那男人被我狠狠咬了一口,怕是快气死了吧!」幸好她没被逮回去,否则下场一定惨兮兮!
就在衣小若忍不住幸灾乐祸地想象那男人满腔怒火却无处宣泄的模样时,忽然……
哈……哈……哈啾、哈啾、哈啾
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连眼泪都忍不住飙出来,这才想到自己仍浑身湿透,赶紧回房去换了衣裳。
换好之后,衣小若不经意地瞥见一旁的桌上搁了一只小包袱,包袱底下还压了一封书信。
「咦?这是什么?」
她好奇地打开包袱一看,发现里头不仅放了一些银两,甚至还有几个别致精巧的首饰。
「这是怎么回事?」衣小若瞪着那些银两和首饰,一时间摸不着头绪。
为什么姨父和姨母要放这些东西在她桌上?难道是想慰劳她平日掌厨的辛苦,所以多给她点银两,还送她珠花首饰?
「姨父、姨母也太客气了,他们好心收留我,我为客栈多尽一份心力也是应该的呀!」
衣小若一边说着,一边将银两和首饰包起来,打算要物归原主。
「对了,不知道这封信里头写了些什么?」
她好奇地将信拆开,却只看了开头几句就愣住了
小若:
姨父和姨母往后不能再照顾妳了,妳快点离开吧,离得愈远愈好!
这些银两和首饰妳带在身边,自己多保重,凭妳的厨艺,日后一定会有比留在「南顺客栈」更好的发展。
姨父、姨母留
衣小若错愕地瞪着信,反反复覆看了好几次,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看错了。
「怎么会这样?」她震惊地低语。
姨父和姨母往后不能再照顾妳了,妳快点离开吧,离得愈远愈好!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包袱里的这些银两和首饰并非是慰劳她的辛苦,而是给她的「遣散费」
但是……不可能呀!「南顺客栈」并没有因为她掌厨而变得门可罗雀,生意甚至比以前还要好,姨父和姨母没道理要她离开呀!
更何况,就算他们两位老人家真的不希望她继续担任客栈的厨娘,也不可能就因此赶她走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姨父和姨母也没在信里写清楚。」
衣小若百思不得其解,决定亲自去找姨父、姨母问个究竟,却发现他们两位老人家并没有待在房里,也不知上哪儿去了?
「怪了!怎么会这样?」
她焦急地在客栈里到处寻找,却发现整间客栈竟连半个人也没有,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就在她困惑不解之际,恰巧瞥见客栈的跑堂从门外经过。
「小虎子!你等等!」
听见她的叫喊,拎了个包袱的小虎子停下脚步。
「小若姑娘,妳也要走了呀?」
「走?我要走去哪儿?」衣小若一头雾水地问。「还有,你拎了个包袱要上哪儿去?你可是客栈的跑堂耶!」
「跑堂?唉,掌柜都已经「跑路」了,我这个跑堂还跑得下去吗?」
「啥?「跑路」了?」
「这间客栈已经被掌柜的输掉啦!」
「输掉我没听错吧?」
「妳没听错,掌柜的已经把这间客栈输给了赌坊老板。」
「怎么会这样?」
衣小若错愕地瞪大了眼,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她知道姨父偶尔会去赌坊试试手气,虽然总是十赌九输,可每次下注都还算有分寸,从不曾输得太离谱,但是这次……怎么竟将整间客栈给输掉了?
「唉,还不是掌柜的这回愈赌愈大,输光了身上的银两,一气之下想要一举翻本,用这间客栈来下注,结果就输掉了!」
「那……那这间客栈……」
「听说掌柜的和赌坊老板约定好,这间客栈应该傍晚就会被赌坊的人给接收去了吧!」
「那姨父和姨母呢?他们上哪儿去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他们已经跑了!因为掌柜的不只输掉这间客栈,还有之前
积欠的赌债。那笔钱掌柜的偿还不起,又怕赌坊的人会对他们不利,所以今天上午东西收拾好之后,就仓促地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
「他们临去之前,还要我们赶紧离开,免得受到牵连,所以今儿个下午,客栈里的伙计们都收拾东西离开了。」
「可是……他们怎么没跟我说呢?」
「唉,可能是掌柜的不知道该怎么启齿吧!依我看,小若姑娘也赶紧离开吧!否则要是赌坊的人来找妳麻烦,那可就不好了。」
天哪!怎么会这样?衣小若蹙着眉心,仍无法接受这个晴天霹雳的事实。
难道姨父破天荒地放她半天假,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向她启齿,所以才特地支开她,好让他们在她房里留下那封信和那些银两?
衣小若实在不愿意相信这间「南顺客栈」真的被姨父输给了赌坊,但是事实摆在眼前,也由不得她不信。
只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姨父、姨母竟然会不告而别,只留下一封信和一些银两、首饰给她。
会怪他们两位老人家丢下她吗?不,如果情况真如小虎子所说,他们是躲债去了,那么多带一个人,不啻是多一分累赘。
对于偿还不出赌债而必须仓促离开的姨父、姨母来说,还能留下那些银两和首饰给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不会怪他们的。
只是……没了这间「南顺客栈」可以安身立命,也没了姨父、姨母可以依靠,她该怎么办才好?
「小若姑娘,时候已经不早了,妳也快走吧!要不然被赌坊的人遇到,那可就麻烦了。」小虎子好心地提醒。
「可是,我能去哪儿呢?」除了姨父、姨母之外,她在这个世上已经是举目无亲了,能够上哪里去呢?
「依我看,妳不如去京城吧!」
「去京城?」衣小若诧异地愣了愣。
对她来说,京城简直就像位在天边一样的遥远,她从来就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去那个地方。
「是啊!去京城吧!我听说京城里的大户人家,都很舍得花重金聘请手艺顶尖的厨娘,凭小若姑娘的手艺,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衣小若犹豫地咬了咬唇,在心里沉吟许久,最后终于妥协地叹了口气。
眼前似乎没有其它更好的路可以走,她只好听从小虎子的建议,去京城试上一试了。


第二章


经过一连好几日的跋涉,衣小若总算是来到了京城。
看着眼前热闹的街道、繁华的景象,让她相信自己并没有来错,也相信她一定能在这里找到可以安身立命的地方。
「太好了,一定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我!」
衣小若俏丽的脸上浮现一抹微笑,心情愉悦地望着眼前偌大的京城。
虽然目前她还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厨娘的工作,但她的心里有种强烈的预感,相信自己一切都会很顺利的。
咕噜……咕噜……
一阵肚皮的抗议声响起,打断衣小若的思绪。看看天色已近黄昏,的确也到了该用膳的时候。
「我看我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再说吧!」
她四处张望了下,就见一条长长的街道上开了好几间客栈、酒楼、茶馆。
「果然不愧是京城,真是热闹极了!」
衣小若左顾右盼,物色了许久之后,终于选定一间生意兴隆的客栈,满怀期待地走进去。
一看见有年轻美丽的姑娘上门,店小二立刻殷勤地迎上前。
「姑娘,这边请坐,请问需要些什么?」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衣小若一边询问,一边朝邻桌张望,见大伙儿都吃得十分开心,相信这里的菜应该还不错。
「咱们这儿好吃的可多了!涮羊肉、醋溜鱼片……哎呀!反正只要是姑娘说得出的菜色,咱们厨子几乎都做得出来!」
「这么厉害呀?」
「那当然!请问姑娘要什么?」
「呃……我……我……」衣小若忽然迟疑起来。
当初姨父、姨母留给她的那些银两,这一路上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虽然现在她肚子正饿,也想尝尝京城厨子的手艺,但……还是算了吧!
她可不希望这一餐吃饱之后,却不知道下一餐在哪里。
「不好意思,给我来碟小菜和一壶热茶就行了。」
「一碟小菜就够了吗?」店小二显得有点惊讶。
「嗯,一碟小菜和一壶热茶就行了。」衣小若点了点头。
「好的,姑娘稍坐一下,您要的东西马上给您送来。」
「谢谢。」
衣小若等了一会儿,小菜和热茶果然很快就送上来。她一边吃,一边闻着邻桌不断传来的饭菜香,肚子不时地发出咕噜咕噜声。
唉,看来,她得赶紧找个需要雇用厨娘的地方安顿下来才行,否则她恐怕过不了多久,就得沦落街头当乞儿了。
正当衣小若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恰巧听见邻桌客人和店小二的闲聊。
「嗳,我听说江家的厨子返乡奔丧,不打算再回京城了,你干脆叫你们的厨子到江家去掌厨吧!」客人半开玩笑地说。
「那怎么行呢?」店小二笑着摇头。「咱们的厨子要是跑去江家,那咱们掌柜的可就头大了!」
嗯嗯,店小二说得一点儿也没错!衣小若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当初他们「南顺客栈」的厨子离开,姨父、姨母也是因为临时找不到适合的厨子而急得不得了,所以说……咦?对了!
既然江家的厨子不再回来,那她何不毛遂自荐地前去当江家的厨娘呢?
衣小若愈想愈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便主动上前向邻桌的客人询问清楚。
「这位公子……」
邻桌的客人一看见她美丽的容颜,眼睛立刻亮起来,甚至还主动殷动地问道:「姑娘有事吗?」
「我想请问一下,你刚才说的江家在什么地方?」
「咦?姑娘要去江家呀?」
「是啊!我想去应征当厨娘。」
「啥?姑娘是开玩笑的吧?」
「当然不,我是很认真的!可以告诉我江家在哪里吗?」
「呃……好吧!」客人说道:「江家位在城南,从这间客栈出去之后直走,在第三个路口右转,然后再继续直走,等你经过一间布庄之后,在下一个路口左转,数过去的第三户人家就是了。」
衣小若一边听着,一边努力地记在心里。
看着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客人仍感到有些怀疑。
「姑娘,除非你真的很会做菜,否则我还是劝你别去吧!」
「为什么?」
「那江家可是大户人家,你若是随便去捣乱,只怕人家会报官把你抓走,那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对于自己的厨艺,衣小若可是有信心得很。听邻桌的客人说那江家是大户人家,她不禁感到开心不已。
倘若她能够顺利成为江家的厨娘,那么她接下来的日子肯定就不愁吃、不愁住、不愁穿了。
太好了!想不到一切这么顺利,她才刚抵达京城,就听见有大户人家正缺厨子的消息,让她更加相信这是爹娘在天之灵保佑着她。
衣小若的心情大好,即使眼前只是一盘小菜,她也照样吃得开开心心,吃完之后,她立刻付钱离开,迫不及待地要去江家毛遂自荐了!
「唔……我记得刚刚那位公子说,出了客栈之后,在第三个路口右转,然后再继续直走,就会经过一间布庄……」
衣小若伫立在布庄的门口,努力回想着从客栈里听来的讯息。
「经过布庄之后……好象是在……啊!对了!我记得要在第三个路口左转,然后是数过去的……第二户人家就是了吧!」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朝着目标前进,果然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宅子外。
「哈!应该就是这里没错吧!」
衣小若开心地望着眼前气派的府邸,相信自己并没有找错地方。
「姑娘,有什么事吗?」
门口的守卫眼看来者是个娇滴滴的绝色美人,质问的语气顿时放柔不少。
「我想要见你们家主子,可以帮我通报一声吗?」
「你想要见咱们家主子呀?请问姑娘是哪位?找主子有什么事?」守卫尽责地询问。
「我叫衣小若,是来应征当厨娘的。」
「厨娘?」守卫愣了愣,说道:「姑娘,你恐怕是搞错了吧!咱们这里并不缺厨娘呀!」
「不会吧?」衣小若蹙起了眉心。
眼前这守卫该不会见她年纪轻轻,不相信她烧得一手好菜,以为她是来「闹场」的,所以不让她进去吧?
不行,她非得想办法先见到江家的主人下可。她有信心,只要江家主子吃了她烧的菜,肯定就会答应让她留下来的。
「不管怎么样,请你先让我进去见你家主子一面吧!」衣小若央求着。
「可是……咱们主子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想见就见得到的,我不能随便放你进去。」守卫的眉头皱起来。
听了守卫的话,衣小若不禁要想——这江家果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就连想见他们主子一面都这么不容易,看来要是她能顺利留在江家当厨娘,往后的日子肯定就不愁吃住了!
衣小若在心里为自己加油打气,更加坚定了要留在这里的决心。
「这位大哥,我求你行行好,让我进去吧!」
「这……」守卫显得相当为难。
面对着一个美丽女子的恳求,他实在很难拒绝,但他又不敢擅自作主,要是上头怪罪下来,他可承受不起啊!况且,这儿是真的没在征厨娘呀!
内心挣扎许久后,守卫终于还是狠下了心肠。
「不行,我不能让你进去。」
「真的不行?」
衣小若蹙起眉心,看起来好失望好失望,那神情让守卫的良心一阵刺痛,仿佛自己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你别再问了,不行就是不行。」他索性撇过头去,不再看她,以免一个不小心答应了她。
「喔……那好吧……」
衣小若颓然丧气地低着头,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却悄悄地瞟向守卫,眼看他松懈防备,她毫不犹豫地朝开敞的大门奔进去。
这么做虽然冒失无礼,但她已经顾不了这么多了!
要是不进去见江家主人,她就没办法留下来,而她身上的盘缠也所剩不多了,若是再不快点找个长久的安身之处,她很快就要沦落街头当乞儿了。
「等等!你别乱闯呀!」守卫大惊失色,连忙想要抓住她。
「怎么回事?你们在吵什么?」一个男人的嗓音蓦然响起。
一听见这个声音,衣小若料想那应该是江家的总管,便匆忙地想要道明自己的来意,然而她才一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怪了,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眼熟?难道她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他?但……到底是哪儿呢?
衣小若蹙眉想了一会儿,忽然惊愕地瞪大了眼,俏脸也在瞬间苍白了几分。
她想起来了!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当初在画舫上放肆地亲吻她,后来还被她咬了一口的男人吗?
天哪!难道当真是冤家路窄?要不然,京城和江南相隔这么远,她怎么会好死不死地又遇上了他?
完了完了,这下子该怎么办才好?
要是这男人认出她来,肯定会记恨地不让她见江家的主人,那她岂不是半点留下来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管了,先装蒜再说吧!反正,距离上一次见面,都已经事隔那么久,说不定他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
怀着一颗侥幸的心,衣小若先声夺人地说道:「我有事找你们家主人,请你帮我通报一声!」
「找我的主人?」骆剑痕微微一愕。
身为尊贵不凡的皇子,若要说他有「主人」,那也只有皇上了,难不成这女人要找皇上?不会吧?
骆剑痕诧异地打量这个冒冒失失地闯进屋里来的女人,当他看清楚那张俏丽甜美的容颜时,眸光蓦地一闪。
这女人,不正是当初在画舫咬了他一口之后逃之夭夭的女人吗?
她怎么会来到京城?怎么会再一次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又为什么要找他的「主人」?
难道她不知道,这里不是寻常百姓的府邸,而是他在皇宫外的居所?
骆剑痕眯起眼,盯着这名可疑的女子,在心里揣测着她的目的。
「是呀!我要见你们家主人。」衣小若又说了一次,眼看他没有前去通报的意思,她忍不住开口抱怨起来。「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有客人来访,还不快去向主子通报?」
总管?听见这两个字,骆剑痕不禁挑起了眉楷。
哇!这小女子也未免太「不识货」了吧!竟将他这堂堂的皇子当场贬为总管,而且还胆敢开口使唤他?!
「主——」守卫想要开口请罪,却被骆剑痕阻止了。
「这里交给我就行了,你先下去吧!」在确定这女人的动机之前,他不打算先泄漏自己的身分。
「是。」
眼看守卫乖乖地听命离开,衣小若的心里更加确定眼前这个男人肯定就是江家的总管。
「快去请你们家的主子出来吧!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想见他。」
「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呃……这个……我想当面和你们主子说……」
骆剑痕怀疑地眯起眼,她的迟疑和吞吞吐吐让他更觉得这个女人大有问题。
「你要找的是这间屋子的主人,还是……」
「当然是这间屋子的主人啊!」她都已经说了那么多次了,他怎么可能还会听下清楚?
衣小若有些气闷,开始怀疑这男人是故意刁难她。
「既然是要找这问屋子的主人,那么有什么事情你现在就可以说了!」骆剑痕说道。
「现在就可以说?但……我是要找你的主人,又不是你——咦?你……你的意思该不会是……」衣小若惊讶地望着他。「你该不会……就是这里的主人吧?」
「不像吗?」骆剑痕挑眉睨着她,心里有些不悦。
难道在她的眼中,他看起来真的这么像个总管吗?
「呃……」衣小若愣了愣,抬头望着他。
刚才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见到这个男人,让她一时间太过错愕,根本就没有好好地打量他。
现在仔细一看,衣小若才发现他不仅穿著质料华美的衣衫,神情举止还透着一股尊贵的气息,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屈居人下的总管。
这么说来,她是真的认错人了?
想想也对啦!如果他只是一个总管,怎么会拥有一艘画舫呢?
「原来你就是这里的主人,真是失敬失敬……」衣小若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在心里大叹不妙。
唉!真是糟糕,亏她本来还认为自己到京城之后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谁知道她的预感竞出了错。
「你找我有什么事?快说吧!」
「呃……我……其实我是想要毛遂自荐,来当这里的厨娘。」
「什么?厨娘?」
这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让骆剑痕诧异地愣了愣,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是啊!厨娘。你们这里不是正好缺个厨子吗?」
「缺厨子?我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啊?可……可是……你们这儿的厨子,不是返乡去了吗?」
「并没有。」
没有?这怎么可能?衣小若咬了咬唇,一颗心直往下沉。
「你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将你错认为总管,所以才不想雇用我吧?」她闷闷地问。
「不是那个原因,而是我这里真的不缺厨子。」
这里真的不缺厨子?不会吧?
难不成……她被客栈的人给要了?可是看客栈那位公子说得煞有介事的模样,不像是骗人的呀!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该不会是她自己搞错了吧?
「你们这里……可是姓江?」
「江?当然不是。」
「嗄?不是?!」衣小若瞪大了眼,一切终于真相大白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她这个路痴记错位置、找错地方了!
呜呜,她怎么这么倒霉呀!不但没有找到想找的江家,还不幸遇见了这个曾与自己有过节的男人。
该不会这个男人是她的克星吧?要不然她为什么只要一碰上他,就会发生倒霉事?
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她还是离他远一点儿比较好。
「抱歉,是我太过迷糊,不小心搞错地方了,告辞!」她扔下这句话之后,转身就想离开。
趁着现在还不算太晚,她还有机会找到真正的江家,否则要是夜色深沉,她也只能去暂住客栈了。
衣小若毫不留恋地想离开,却被骆剑痕给拦下来。
「站住!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我搞错地方是我不对,可是我都已经道过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衣小若噘起嘴儿,神情有些懊恼。
「搞错地方?哼,你这一搞错,可是从江南搞错到京城来,未免也太过离谱了吧!」
虽然这女人总是装出一脸无辜的神情,但是他们之间的两次相遇都不寻常,他必须小心提防才行。
「啊?」衣小若惊愕得红唇微开。
他为什么会说从江南搞错到京城来?难道……他认出她来了?

第三章

看着骆剑痕那一脸高深莫测的神情,衣小若的头皮蓦然一阵发麻,心里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虽然她很不希望这是事实,但这男人似乎真的认出自己了!
想当初在江南湖畔,她为求脱身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这笔帐他要是执意和她算起来,那她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行、不行!为了她的小命着想,她还是装蒜到底好了!说不定,他只是觉得她很眼熟而已,她打死不认帐的话,说不定能够蒙混过关。
「什么江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虽然是第一次到京城,并且因为人生地不熟而搞错了地方,但不代表我是从江南来的呀!」
望着她很努力想装出一脸无辜的模样,骆剑痕的嘴角忽然扬起一抹诡谲难测的微笑。
「既然这样,那让我来确认一下吧!」
骆剑痕说着,忽然迈开步伐朝她走去,吓得衣小若连连退后,美丽的双眼充满防备地瞪着他。
「你……你……别过来!你到底想怎么样?」
「要确认你的身分呀!难道你不想离开这里?」
「我当然想!」她巴下得立刻插翅飞走!
「那就乖乖地让我确认吧!只要你确实不是我所以为的那个人,我不但会立刻放你走,还会派人送你到你想要去的江家。」
派人送她去江家?衣小若可不敢指望他会这么好心。只要能够顺利从这里脱身,她就阿弥陀佛了!
「那……你打算怎么确认?」衣小若盯着他,直觉自己不会喜欢他打算使用的方法。
果不其然,就见他唇边那抹诡谲的笑意蓦地加深,黑眸甚至还泛起不怀好意的光芒。
「只要是我吻过的女人,她们的滋味我都会记得。」
「嗄?」衣小若的下巴差点因为过度的惊愕而掉下来。
他……他的意思该不会是……该不会是打算再吻她一次,尝尝她的滋味是否如同他记忆中的一样吧?
「你在开玩笑吧?」她神情僵硬地问。
「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骆剑痕继续朝她走去,她每退一步,他就前进一步,没多久她就被他逼到了墙角,再也无路可退了。
「你当然像是在开玩笑……呃不,不是很像,而是你根本就是在开玩笑!」衣小若睁眼说瞎话。
他脸上的表情说明了他的决心,也说明了他不会轻易地放过她,但……她一点儿也不想被他吻呀!
姑且不论她的谎言会不会因此被识破,他们两人非亲非故的,甚至根本还谈不上认识,她怎能让他如此恣意地轻薄自己?
衣小若想逃,却发现自己宛如被逼到绝境的小兔子,只能等着眼前的大野狼将她吃干抹净。
「你在害怕?」骆剑痕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苍白的容颜。
「我……我有什么好怕的?」衣小若嘴硬地反问。
「当然是怕谎言被我拆穿。」
「我才……才不怕呢!明明……明明就是你认错人!」衣小若很努力想要表现出理直气壮的模样,无奈却因为心虚,连一句简单的话也说得结结巴巴。
「是吗?」
「当然是!」
「既然如此,那就更需要证明你的无辜了,不是吗?」骆剑痕说着,又朝她迈进一步。
两人之间近得隔不到一臂之遥,他灼热的气息宛如一张网,将衣小若密密地罩在其中,让她寻不出半丝逃脱的空隙。
「等……等等!」她惊慌地低嚷。
「怎么?」
「难道……非得用这种方式吗?」
「除非你有更好的方法。」
「呃……我……」衣小若结结巴巴的答不出来。
见鬼了!一时之间她能想出什么办法?他也未免太强人所难了吧!
「既然你没有更好的王意,就只能采用我的办法了。」
「可是……唔……」衣小若才刚开口想要抗议,话却没有机会说完,就被他蓦然覆下的唇给截断了。
她又惊又慌地抡起拳头捶打他的胸膛,却仿佛像在捶墙似的,除了弄疼自己的手之外,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还激起了骆剑痕的征服欲。
他以自己健硕的身躯压制住她,将她娇小的身子牢牢困在他的胸膛和身后那面墙之间,火热的唇毫不客气地品尝她的滋味。
衣小若抿紧了嘴儿不想让他得逞,然而他强悍的侵略却让她快喘不过气来。就在她忍不住轻启红唇想要吸口气时,他狡猾的舌竟顺势溜进来作乱。
他撩拨着、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非要挑起她的回应不可。
他的气息灼热、他的吮吻激狂,在他一迳地加深这个吻之下,衣小若不知何时闭上了双眼,脑中的思绪乱成一团,不但完全无法正常地思考,也完全忘了自己该要抗拒。
骆剑痕原本只是打算藉由这个吻来戏弄她,顺便惩罚她的不诚实,岂料她的滋味比他记忆中还要甜美,让他忍不住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非要吻到尝够了她的甜蜜才肯罢休。
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吻结束,衣小若早已气喘吁吁地瘫在骆剑痕的怀里,若不是他有力的手臂正搂着她,只怕浑身乏力的她已经狼狈地摔跌在地了。
骆剑痕盯着她酡红的双颊和迷蒙的星眸,突然开口轻唤了声她的名字——
「衣小若。」
「嗯?」衣小若愣愣地应了声。
「你叫做衣小若,没错吧?」他像要确认什么似的,又问了一次。
「没……没错啊……有什么不对吗?」被吻得意乱情迷的衣小若只能顺着他的问题回答。
「没有不对,一切再正确不过了!」骆剑痕的嘴角一扬,黑眸掠过一抹胜利的光芒。
「嗄?」衣小若愣了愣,直觉地感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她抬头望着他,就见他的神情透着一丝诡谲。
「怎……怎么了?」
骆剑痕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说道:「打从你闯进屋里一直到现在,我还不曾开口问过你的名字,而你也没有主动说过,不是吗?」
「呃……」是这样吗?衣小若眨了眨眼,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名字呢?那是因为当初在画舫上咬了我一口之后逃之夭夭的女人,就叫做衣小若!」
「啊?!」衣小若惊愕地瞪大眼,脑中仿佛突然劈进一道雷,将原先意乱情迷的感受给劈得半点下剩。
可恶!她中了他的圈套!
衣小若咬了咬唇,心里虽然懊恼万分,却已经无法弥补了。
骆剑痕眸光锐利地盯着她那张写满懊恼的俏脸,像是想看穿她的心思。
「快点从实招来吧!你千里迢迢地跑到京城来,还故意装出不曾见过我的模样,到底有何意图?」
「我哪有什么意图?我刚才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到这儿来是想要毛遂自荐当厨娘,谁知道却记错位置,跑错了地方。」
呜呜,早知道刚才在客栈就应该要向店小二借个纸笔,把前往江家的路径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这样就不会走错地方了。
「如果真的只是这么单纯,你有必要隐瞒身分,还故意装儍吗?」骆剑痕轻哼了声,很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那是因为……因为我怕你为了上回我咬你的那一口而报复我,所以才会故意装蒜的。」
「哼,说到这个,那天你咬了我之后倒是逃得挺快的,既然今天你自投罗网地送上门来了,我该要如何惩罚你才好呢?」
骆剑痕的黑眸紧盯着衣小若,像是在考虑着要如何处置她,那莫测高深的神情让衣小若的头皮一阵发麻。她虽然很想逃跑,却知道自己根本跑不掉。
呜呜,地本来只是单纯地不希望遭到这男人的报复,岂料却因此而被认为动机可疑、意图不轨,这下子麻烦可大了!
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打算怎么对付她?她会不会被他给大卸八块呀?
在抗拒无效的情况下,衣小若被骆剑痕抓进了一个房间。
她像只刺婿般充满防备地盯着他。没空去欣赏这房间的华丽与宽敞。
「这里是哪儿?」
「我的寝房。」
「你……你把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呢?」骆剑痕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说道:「对于一个来历不明、意图不轨的人,我当然是要好好地审问喽!」
审问?衣小若的俏脸蓦然一白。
在他那不怀好意地瞪视下,她的脑中霎时浮现许多恐怖的画面,像是他拿鞭子抽打她、拿尖针扎刺她……衣小若愈想就愈觉得可怕。
看出她的慌张,骆剑痕唇边的笑意加深,像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最好还是乖乖地招供吧!」
「你到底要我招什么嘛?」衣小若气闷地问,觉得这男人简直是有理说不清。
「当然是坦白招供你的身分,还有你前后两次意图接近我的动机。」
「我才没有意图接近你呢!」这男人未免也太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叫衣小若,我爹本来是江南第一大厨,却因为酗酒的恶习而不幸早逝。在爹死后,我和娘被姨父、姨母收留,但因为姨父欠了大笔赌债而「跑路」去了,我听说京城有许多大户人家愿意重金聘请厨子,所以就来了。」
骆剑痕听着衣小若的解释,从俊脸上看不出他的心思。
「那你怎么会到这儿来?」
「我刚才在客栈里用膳,恰巧听说江家正缺厨子,打算要上门毛遂自荐,谁知道我记错路径,找错了地方。」
「真的是这样吗?」骆剑痕挑眉望着她,很显然并没有尽信她的话。
「当然是这样!我骗你做什么?」
骗他又不能留下来当厨子,也不会有任何好处,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她才不会笨得去做哩!
「那当初你为什么潜在湖水中,攀上了我的画舫?」
「我才不是潜在湖水里,而是被几个莽撞的娃儿给撞下了湖!为了保命,我当然是努力攀上最近的一艘画舫呀!难不成要我泡在湖水里等死?」
骆剑痕听了她的解释之后,心里沉吟了会儿。
虽然她的这番话并没有任何破绽,可他们前后两次的相遇都太不寻常,他最好还是谨慎一点。
「我已经说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衣小若满怀期待地问。
「你虽然是说完了,但我可没说我就此相信了你。」
「什么?!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我走?」
「除非我很肯定你没有意图不轨。」
「可是……你要怎么确定?」衣小若的两道柳眉皱得死紧。
她可不认为自己再继续解释会有任何作用。这男人简直是不可理喻、恶意刁难嘛!就算她说破了嘴,只怕他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
「怎么确定?这是个好问题。」骆剑痕盯着她,慢条斯理地说道:「我看……第一步嘛……你先把身上的衣裳给脱了吧!」
「你说什么?!」衣小若惊愕地瞪大眼。
「我说——把衣裳给脱了。」
他的语气轻松,好象只是在叫她做一件像是吃饭、喝水这种稀松平常的事情一样,然而听在衣小若的耳里,却宛如晴天霹雳。
「为什么要我脱衣裳?」
「你不是说你不是刺客,没有意图不轨吗?既然如此,你的身上就不该藏着致命的武器。」
「的确是没有呀!」
「有或没有不是你自己说说就算了的,正所谓「眼见为凭」,不是吗?」骆剑痕睨着她。
「那……那……那你派个丫鬟来搜身好了。」
「不行,我非要亲自确定不可。」
「可是……男女授受不亲……」衣小若胀红了脸。
三番两次被他搂在怀里亲吻,她的名节都快被破坏殆尽了,怎么还可以在他的面前赤身露体呢?
不不不!这绝对不可以!
「男女授受不亲?」骆剑痕轻哼了声,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我们都已经抱过也吻过了,不是吗?」
听他这么说,衣小若脸上的红晕蓦然更深了。
「那不一样啊!」亲吻拥抱和脱光身子给他看,这中间可是有很大的差别,怎可以混为一谈呢?
「废话少说,你要是还想离开的话,就快点动手。」
「不!」衣小若紧揪着自己的衣襟,惊慌地摇头。
「不?你是怕被我发现你身上当真藏着用来行刺的利器吗?」骆剑痕危险地眯起黑眸。
「才不是呢!」
「那就快点动手,除非你希望身上的衣裳被我给撕成碎片。」
撕成碎片引听见他的恫吓,衣小若不禁惊喘了声。
要是她身上的衣裳真的被他给撕裂了,等等她要怎么离开?总不成得光着身子上街吧?
可是……要她在他的面前脱衣服,她又没有那个勇气。
「看来,你比较想要我动手。」骆剑痕说着,朝她跨了一步。
「不!」衣小若惊慌失措地连连摇头。「我……我……我可以自己来……」
在他的凝望下,她用着颤抖的小手轻解罗衫。随着身上的衣裳一件件地飘落地面,她觉得自己的心也快要蹦出喉咙了!
当全身上下仅剩兜儿、亵裤时,她整个人宛如煮熟的虾子,不仅双颊红烫似火,甚至连那一身雪白的肌肤也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绋红。
「还……还……还……要继……继续吗?」衣小若结结巴巴地问,心里不断祈祷他可以放过自己。
「当然要继续。」骆剑痕嗓音低哑地说。
「可……可是……」
「少罗唆,动作快!」
衣小若咬了咬唇,懊恼地知道如果不乖乖地让他确认自己的无辜,她是别想离开这里了。
无奈之下,她只好牙一咬地脱了!
只不过,当最后一件蔽体的衣物飘落地面,她也差点因为过度的心慌与羞窘而晕厌过去。
呜呜……或许她真的昏倒还比较好,至少不用面对此刻窘迫难堪的情况。
「这样总行了吧?我可以把衣裳穿回去了吧?」衣小若红着脸嚷道。
她低着头,双手环抱住自己赤裸的酥胸,压根儿没有勇气抬头看骆剑痕,因而没发现他的黑眸燃起了烧灼的火光。
「唔……看来,你的衣衫底下真的藏了致命的武器。」
「什么?!我哪有?」衣小若简直快气坏了!
这男人未免欺人太甚,她都已经脱光了,他竟然还指控她的身上藏有武器?简直是睁眼说瞎话!
「你当然有。」
「好,既然你这么坚持,那你告诉我好了,我的武器藏在哪里?」衣小若气不过,反过来质问他。
原本以为他一定答不出来,岂料他竟强悍地拉开她环抱住自己的双手,让她美丽的身子尽现在他的眼前。
「喏,这不就是了吗?」
她这美丽无瑕的胴体、雪嫩白皙的肌肤,是世上最可怕的武器,可以轻易地击溃一个男人的意志力。
衣小若一阵愕然,压根儿没料到他所指的「致命的武器」竟然是自己的身子。不禁又羞又气。
「放开我!」她挣扎着,却根本挣不脱他的箝制。
这种全然无助、全然赤裸的情况,让衣小若害怕得直想掉眼泪。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你明明说在确定我身上没有藏武器之后,就要放我走的,你还不快点放开我?」
「急什么?当初,你咬了我一口之后就逃之夭夭,现在我是否也该回报你呢?」骆剑痕的俊脸扬起一抹戏谵的微笑。
嗄?他……他的意思该不会也要咬她一口吧?
开什么玩笑!他和她的力气差这么多,要是被他咬一口,只怕不流血也要破皮,那肯定疼死了!
「你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和一名小女子计较,不怕人家笑话吗?」
骆剑痕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个人最讲究公平了,别人砍我一剑,我也必定回敬他一刀。」
「你——」衣小若气结。
可恶!落在这男人的手里,她认了!
「好啦!废话少说,要咬快咬!」她在心里暗暗发誓,等她离开这里之后,肯定要离京城远远的,免得再遇到这个可恶至极的男人。
「你急什么?先让我好好地瞧一瞧,看看我应该咬什么地方比较好?」
面对着他不怀好意的目光,衣小若的身子蓦地一颤。她忽然有种错觉,自己仿佛成了恶魔的祭品,即将被他一口吞下!




第四章


「依我看……不如这样吧……」衣小若清了清喉咙,好声好气地和骆剑痕打着商量。「既然你还没想到要咬什么地方,那不如就先欠着好了,等你想到了之后,再来找我吧!」
她的嘴里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却想着:要是能够顺利脱身,那她肯定会溜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了!
一听见她的「建议」,骆剑痕不禁嘲讽地扬起嘴角。
「你以为我这么笨吗?」她也未免太过天真了!
「呃?」衣小若的表情一阵僵硬。「你可别误会,我……我没有不认帐的意思,我只是……只是……」
「没关系,不管你有没有那个意思,那都不重要,因为我并不打算让你「赊帐」。」
眼看他真的不打算放过她,衣小若渴望能够逃过一劫的希望顿时破灭。
「好吧!那你快点吧!」她豁出去地催促。
既然不论如何她都非得被他咬上一口,那么早死早超生,她还不如快点被咬,快点解脱。
「好。」骆剑痕满意地点点头。「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客气了。」
眼看他当真低下头来,衣小若吓得闭上双眼,屏息地等待疼痛的到来。
一阵烧灼的欲望从骆剑痕的体内窜烧起来,他轻而易举地抱起衣小若轻盈的身子,将她放到柔软的床榻上。
在床上那袭靛蓝锦被的衬托之下,她那一身肌肤显得更加白皙似雪,美丽的胴体也显得更加诱人了。
衣小若一被放上床榻,心里升起的警戒立刻驱散原先的意乱情迷。眼看他动手褪去自己的衣衫,她简直快吓得魂下附体。
「等……等等!你脱你自己的衣服做什么?放我走了吧?」
「让你走?不。」
「什么?!」她又急又气地抗议。
「你不是要毛遂自荐当厨娘吗?就留下来吧!」
「我、不、要!」衣小若想也不想地拒绝。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留下来哩!
要是她真的留在这里,只怕她还没有机会烧一桌饭菜给他尝尝,自己就先被他给吃干抹净了。
骆剑痕仿佛没听见她的拒绝似的,仍迳自说道:「虽然我这儿已经有了手艺顶尖的厨子,但你还是可以留下来帮忙。」
「你没听见吗?我说我不要留下!」衣小若气结地嚷。
「你没听见吗?我说了要你留下。」骆剑痕的语气不容置喙。
开什么玩笑?他的情欲已被彻底撩起,怎可能让她离开?
这个自投罗网的美人儿,注定要在今晚成为他的!
「你……你……」
衣小若原本烧红的双颊被他给气白了,她气愤得几乎连话都快说不出来,而骆剑痕也不打算再继续让她说下去。
「够了,在这个时候,不适合说太多话,你这张嫣红柔润的嘴儿,还有其它更好的用途。」
骆剑痕说着,低头攫获了她的红唇,肆无忌惮地品尝她的滋味。
「不……唔……唔……」
衣小若极力想抗拒,却反而被他视为一场征服的游戏,而他注定要成为这场游戏之中的胜利者!
他轻而易举地藉由火热的吮吻与爱抚,将纯真生嫩的她撩拨得意乱情迷,让她彻底地臣服于他。
骆剑痕的黑眸如焰,一瞬也不瞬地望着她的容颜,就见原已俏丽甜美的她,因为沉浸在情欲之中而显得更加妩媚动人。
炽烈的欲望在他的体内狂烧,他一刻也不能等待了!
「听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骆剑痕的人了。将来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在霸气宣告的同时,骆剑痕将自己的欲望强悍地埋入她的体内,在她的心魂深处烙下了属于他的印记……


清晨的曙光,自窗棂斜映而人,那柔和的光芒宛如一张细致的网,将衣小若温柔地包覆住。
本来习惯早起的她,在这样一个美好的早晨,却娇佣得不想起床。
她懒懒地在被窝里翻了个身,柔润的红唇在半梦伞醒间弯出一抹微笑。
唔……好舒服喔……
她捉着温暖的被子,在心里发出愉悦的叹息。
从江南前往京城的这一路上,她所住过的客栈连十根手指头都数不完,可从没有一间客栈的被子这么的舒服,摸起来这么的轻软柔滑。
还有还有,除了被子之外,这张床也好棒,又宽、又大、又舒服,真是让人无从挑剔起!
衣小若蜷缩着身子,沉醉在愉悦的幸福之中。
这到底是哪一间客栈呀?「设备」怎么这么好?
衣小若一边微笑,一边回想自己昨晚究竟是投宿在哪间豪华的客栈,但却愈想愈觉得不对劲。
不对呀!
她昨天抵达京城之后,并没有投宿任何客栈,而是在吃了一碟小菜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前往江家,结果却不幸记错路径、找错地方,遇上了前不久被她狠狠咬了一口的男人……
「天哪!」
衣小若惊慌地睁开双眼,残存的睡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半点也不剩。
原来,让她满意得不得了的舒服被子、柔软大床,根本就不是某间客栈的房间,而是那个男人的寝房!
「不……不……这一定只是一场恶梦……」
衣小若瞪着眼前这间宽敞华丽的房间,惊愕地喃喃自语,甚至还忍不住动手捏了下自己的脸颊。
「啊——会痛!」
天哪!真的不是梦?这就表示……她昨晚真的被那个男人留下,真的和他……和他……
昨晚那一幕幕激情的画面蓦然浮现脑海,让她的心跳乱了节奏,整张俏脸也在瞬间红烫似火。
「天哪……怎么会这样……」
她到京城来,是为了当大户人家的厨娘,用自己的才能换得三餐温饱,可不是要当名侍寝的女子,用胴体来换得安身之处呀!
「现在我该怎么办才好?」衣小若无助地低语。
她到底该留下,还是该离开?
昨晚,那男人说要她留下,帮忙这儿的厨子。仔细想想,她在京城举目无亲,身上的盘缠又几乎已用尽,倘若离开这里,只怕自己真要流落街头了。
因此,如果能够让她留下来当厨娘,那当然是再奸不过的事,只不过……回想起昨天所发生的一切,她就觉得留下来似乎下是个明智之举。
留?或是不留?
衣小若的内心陷入一阵激烈的挣扎,当她仍在犹豫之际,蓦然想起骆剑痕的话
听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骆剑痕的人了。将来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他的话言犹在耳,那强悍霸气的宣告让她心悸不已。
就算她想走,真的能够走得了吗?
衣小若咬了咬唇,犹豫了许久,终于作出决定——
「我还是离开吧!」
留在这里,只怕他又要继续对她做出放肆的举动,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她还是赶快离开比较奸。
打定主意后,衣小若便要下床。一掀开被子,却发现自己仍浑身赤裸着,而雪白的肌肤上布满激情的吻痕。
「天哪……」
她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他是如何用他火热的唇舌吻遍她的全身,让她意乱情迷、无法自拔……
「哎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还在想这些做什么?」
衣小若甩甩头,努力挥开脑中那些不应存在的画面。
「趁那男人不知道上哪儿去,我还是赶紧开溜吧!」
衣小若穿好衣裳之后,蹑手蹑脚地打开房门,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眼看四下无人,她不禁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今天的运气还不错,说不定真的可以顺利离开哩!」
她依照昨天记忆中的路线走去,果然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门。
「太好了,幸好这回我没有记错路。」
衣小若扬起一抹愉快的笑容,高高兴兴地朝门口走去,原本以为可以顺利地离开,想不到却被守卫给拦下来。
「衣姑娘,请留步。」
「守卫大哥,请你让我出去吧!昨天是我搞错位置、找错了地方,我得赶紧离开了。」
「抱歉,主子今天一早特别下令,不许让衣姑娘离开。」
「什么?你是开玩笑的吧?」衣小若愕然地瞪大了眼。
「不,主于确实这么吩咐过。」
眼看守卫一脸认真,衣小若的俏脸下禁垮下来。
可恶!原来那男人没有派人随时随地盯着她,是因为他早就吩咐守卫不许让她离开了!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倘若守卫不肯让她离开,她恐怕很难闯出去。
「这位大哥,求你行行好,放我出去好吗?」她低声下气地恳求,就盼能够打动守卫。
只可惜,有了骆剑痕亲口的命令,守卫纵然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擅自放人。
「不行,主子要是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当不起。」他毫不犹豫地拒绝。
衣小若蹙起眉心,知道守卫不可能悄悄放了她,只好象当初来的时候一样,用半溜半闯的方式拚了!
无奈的是,有了昨天让她得逞的经验之后,守卫对她早已有了防备,她才刚跑到门边,就立刻被拦下来。
「衣姑娘,请不要为难小的。」
「你真的不肯让我走?」
「不是小的不肯,而是不行呀!」
衣小若懊恼地咬了咬唇,心里明白自己是逃不了了。
她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离开大门,脚步却突然一阵迟疑。
这座府邸虽然宽敞,却没有属于她的房间,她能上哪儿去?难不成,要再回到那个男人的寝房?
不!她才不要哩!
「唉,我看不如先找找灶房在什么地方好了。」既然她往后可能会待在灶房里帮忙,那先去熟悉一下也好。
打定主意后,衣小若开始在借大的府邸中随意走动。
由于骆剑痕只吩咐守卫不许让她离开,并没有派人跟着,因此她这一路上还算畅行无阻,只不过……
「奇怪?灶房到底在哪里呀?为什么我到处都找不到呢?」衣小若困惑地蹙起眉心。
唉!屋子太大也是有坏处,不熟悉环境的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从何找起,只奸漫无目的地乱逛。
走着走着,她忽然听见花林间似乎有交谈的声音。
「嗯……我看干脆找个人问问好了。」
衣小若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然而她愈是靠近,就愈觉得不对劲。
原本她以为自己听见有人在交谈,但此刻听起来却像是……呻吟的声音?而且……而且那声音竞和她昨天发出来的很像!
衣小若的双颊蓦然胀红,昨夜她在骆剑痕身下被撩拨得娇喘不休的情景,再一次地浮现脑海。
「哎呀!真是见鬼了!我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为什么总是一直想到不该想起的画面?」
衣小若脸红心跳地责怪自己,脚步却仍忍不住地朝声音的来源处接近,然后,她瞥见了在桃花林下纠缠的一对男女。
其中那抹高大颀长的身躯十分眼熟,衣小若眯起眼睛一看,立刻认出那正是昨晚夺了她清白之身的男人!
眼看一名容貌艳丽的女子倚偎在骆剑痕的怀里,衣小若的心忽然没来由的一阵揪疼,那种感觉就仿佛有一根细细的尖针在扎刺着。
怪了!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反应?
骆剑痕又不是她的什么人,为什么她的情绪会这么轻易就被他牵动?
衣小若咬了咬唇,不想再看着令她不自在的画面,然而她才刚转身要走,骆剑痕就已发现她了。
「既然都已经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他低沉的嗓音,定住了她原欲离去的步伐。
衣小若的身子一僵,极不情愿地、极为缓慢地转过身来面对他。




第五章


骆剑痕怀中的女人一看见衣小若,媚眼一眯:心里顿时升起了戒备。
「主子,她是什么人?」龚晴儿忍不住问。
「怎么?你很介意?」
「不,我只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她,所以感到有些好奇罢了。」龚晴儿口是心非地说。
事实上,看见这么美的女子出现在二皇子的居处,她当然会介意,而且还介意得要命!
她虽然只是骆剑痕身边的一名侍寝女子,可最近这几个月来,骆剑痕几乎专宠于她,这让她感到骄傲得不得了。
为了赢得更长久的宠爱,龚晴儿尽心尽力地服侍,就盼有朝一日骆剑痕能给她更多的恩典,例如……名分。
她知道自己的出身低微,因此并不奢望能成为他的妃子,只要能让她当个侧室,永远留在他身边,她就心满意足了。
为了自己的将来,龚晴儿小心翼翼地服侍骆剑痕,而一直以来,她虽然知道他的身边偶尔会有其它的女子出现,却从没有一个让她心生警戒过,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和身段都胜过她们。
可眼前这名女子,和其它女人不一样!
她太过美丽,容貌和气质都远胜于其它女子,让龚晴儿的心里蓦然敲响了警钟,忍不住细细打量起这个骤然出现的「劲敌」。
即使龚晴儿用着最严苛挑剔的目光盯着她,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有着一张清丽脱俗的容颜。
在没有美丽衣裳和首饰衬托的情况下,她就已如此出色,若是仔细打扮起来,不知道会是个怎样倾国倾城的绝色丽人?
龚晴儿的眼神一黯,一颗心直往下沉。
这女人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她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
「主子,你还没说呢!她到底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她叫衣小若,是新来的厨娘。」
「厨娘?」龚晴儿诧异地愣了愣。
听见原来她只是名身分卑微的女子,龚晴儿不禁感到有些轻蔑,可衣小若的美貌,却仍让她不敢掉以轻心。
「她是新来的厨娘?那也就是说……现在的厨子风大叔要离开喽?真是可惜呀!风大叔烧的菜可是顶尖的呢!」龚晴儿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起,实则是想要探得更多的讯息。
「不,原本的厨子并没有要离开。」
「啊?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找新的厨娘?」龚晴儿问着,忍不住偷偷瞪了衣小若一眼。
这女人真是愈看愈碍眼,真希望能够赶紧将她撵走!
「是她自己闯进门,说要来当厨娘的。」骆剑痕懒懒地说。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龚晴儿心里的警戒更深了。
眼前这个名唤衣小若的女子,该不会也是妄想着能够飞上枝头当凤凰,所以才处心积虑地想接近主子吧?
不行!她不能容许这种情况发生!
衣小若的存在对她来说,不啻是莫大的威胁,谁知道主子会不会为了这个女人而冷落她?
嗯,为了她的将来着想,她非得要想办法把衣小若给赶走不可!
「主子,你的身分是何等的尊贵,这女人贸然跑来说要当这儿的厨娘,动机实在太可疑了,主子可要多加防备啊!」
骆剑痕嘴角一扬。「我知道,她的确是很可疑。」
听着他们两人你一言、我一句地交谈,衣小若的心里蓦地涌上一股不舒坦的感觉,而眼看他们仍亲昵地靠在一起,她心里那股针扎似的异样感受突然间变得更加强烈了。
她蹙起眉心,忍不住抗议道:「够了吧!你把我叫住,就只是为了当着我的面,假装我不存在似地评论我吗?」
「放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分儿!」龚晴儿先声夺人地叱喝,打算一开始就让这女人知道,她才是皇子身边最亲密的人。
哼,最好这女人识相一点,自个儿知难而退,滚得愈远愈好!
「就凭你,能烧出什么好菜来?说不定你什么也不会做,来当厨娘只是你想要接近主子的借口,对吧?」
听了她的话,衣小若气急败坏地嚷道:「才不是这样!你少胡说八道了,我本来就会烧菜,而且厨艺一点儿也不输人!」
这女人的质疑,对她来说简直是严重的侮辱。
哼!她爹可是江南第一大厨,而她传承了她爹的手艺,就算没有爹的十成功力,七、八成也总有的!
龚晴儿睨着她自信满满的模样,心里仍不相信这么一个年轻的女人,能够胜任厨娘一职。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提出证明来呀!只要你真的能烧出一桌好菜,我自然就信了你,就怕你的厨艺根本不如你所说的那么好。」
「好!证明就证明,我才不怕呢!」衣小若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个挑战。
骆剑痕的俊脸扬着一抹笑,并没有阻止这两个女人之间的战争,因为他也想看看到底这美丽的女子是不是真如她所说,有着顶尖的厨艺。
问清楚位置之后,衣小若便立刻来到灶房,就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正在里头忙碌着。
「这位想必一定就是风大叔了吧?」刚才在花林间,她听见那个女人这么称呼这位厨子。
风大叔一听见有人叫他,立刻转过头来。
「这位姑娘是……」
「我叫衣小若,是新来的厨娘。」她扬起一抹友善甜美的微笑。
「新来的厨娘?你在开玩笑吗?」风大叔的眉头皱了起来。
「没有呀!我当然不是在开玩笑。」
「你不过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娃儿,能烧出什么好菜?」
衣小若笑了笑,对于这样的质疑,她已经听过太多次了,因此并不以为忤。
「能不能烧出好菜,和年龄可是没有绝对关系的。我今天就是来向风大叔借用这里的器具和食材,好烧出一桌菜来向主子证明我的手艺。」
「这……可是没有主子的许可,我不能擅自作主。」
「别担心,就是因为你家主子许可了,我才会到这儿来的呀!」
「真是这样?」
「嗯。」衣小若点了点头。「放心吧!风大叔,我用完之后会收拾妥当,不会给你制造麻烦的。」
「那……好吧!这里就暂时交给你,我先去外头忙别的事了。」
「好的,谢谢风大叔。」
微笑地目送风大叔离开后,衣小若回头看着这间借大的灶房。
「哇!果然不愧是大户人家,所有器具应有尽有哩!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好好地一展身手了!」
衣小若咧开满意的笑容,开始认真地物色眼前的食材,并在心里盘算着要做出什么样的菜色。
「哼!我非要烧出几道拿手好菜,让那两个可恶的人心服口服、刮目相看不可!」
衣小若考虑了一会儿,在心里拟定好菜色之后,便开始动手。
她首先挑了些新鲜的青葱,清洗干净之后,便开始切丝。
这些动作她做起来,已经宛如吃饭、走路一样轻松,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因此她手里切着青葱,心思不知不觉地随意飘走。
她不禁回想起刚才在花林间那女人倚偎在骆剑痕怀中的画面,而那让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恶劣极了。
「可恶!哼!真是莫名其妙!现在是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他们竟然也敢这样下害臊?」
衣小若忍不住喃喃低咒,结果一个下留神,不小心切到了手。
「哎呀!好痛!」
虽然她及时警觉地收了力道,可锋利的刀刃还是划伤她的指尖,鲜红的血珠立即渗出来,疼得她差点当场落泪。
「连切个菜都会弄伤自己了,你真的会做菜吗?」一个低沉的嗓音,蓦然从身后传来。
衣小若浑身一僵,光是听见这个声音,她就知道来的是什么人了。
回头一看,果然就见骆剑痕走进来。
瞪着他那张俊朗的脸孔,衣小若的心里懊恼不已。
可恶!他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非要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做菜的时候弄伤自已了,结果却偏偏被他瞧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都怪他!每一次遇见他,她都不会有好事情发生!
衣小若没好气地瞪着骆剑痕,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看你有没有在饭菜里头下毒啊!」骆剑痕似笑非笑地说,让人看不出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心话。
「什么下毒?我才不会做那种缺德的事情哩!」
「是吗?」
「那当然!你若是真的害怕的话,等会儿每一道菜我都在你面前先吃一口,这样总成了吧?」衣小若哼道。
「嗯,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听见他的回答,衣小若简直为之气结。
「你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要看我有没有下毒吗?你若有时间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怎么不去多陪陪你的美人儿?」
她的语气之中,带了些许的醋意,听起来酸溜溜的,她自己并没有察觉,但骆剑痕却发现了。
他望着她,黑眸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从她不自觉的反应,他知道这个小女人对自己不是无动于衷,甚至还挺在意他的,这让骆剑痕感到满意、愉悦极了。
「你在嫉护她?」他冷不防地丢出这个问题。
「嗄?」衣小若蓦然一僵。「开……开……开什么玩笑?我怎么……怎么可能会嫉护她?」
「真的不会?」
「那当然……我……我没事干么要……干么要嫉护她?」
「既然没有,那你为什么说起话来结结巴巴,一副相当心虚的模样?」骆剑痕的黑眸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将她的反应全看在眼里。
「我哪有心虚?我才没有……」她的否认说起来理不直、气不壮的,半点说服力也没有。
「是吗?你刚才不小心切到手,难道不是因为想到我而分心?」
「我才……才不是因为想到你……你不要……不要往自己的脸上贴……贴金……」
哎呀!她是怎么搞的?为什么只要一心虚,说起话来就会结结巴巴的?这样不是很容易被人家看穿心事吗?
衣小若有些懊恼地回避骆剑痕的目光,就盼他不要看穿她的心思,但……他的黑眸灼亮而深邃,仿佛任何事在他的盯视下都无所遁形。
「既然和我无关,那你就继续吧!不要管我在不在这里。」
「好,那我就不管你了。」
为了证明自己刚才所发生的意外真的和他无关,衣小若转身抓起菜刀,继续切着青葱。
恼人的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烈了,即使不看着他,她依旧无法将他当成隐形人。
就算她没有面对着他,却仍旧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就站在自己身后,他灼热的气息拂在她的后颈上,那种异样的感受不仅让她的身子莫名地燥热起来,握着刀子的手也微微轻颤着。
「你可不可以不要待在这里?」可恶!这男人一定是故意贴得这么近,想要看她出糗的!
「为什么不?」
「因为这样我没有办法好好做菜。」
「你尽管烧你的菜呀!我又不会拉着你,不让你做事。」
「可是……你待在这里,我没有办法专心。除非你想吃到失败难吃的东西,否则就不要打扰我。」
「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找龚晴儿恩爱,来打发等待的时间?」
「我才没有!」衣小若的脸色骤变,脱口嚷道。
她直接的反应莫名地取悦了骆剑痕,他忍不住放声大笑,那浑厚的笑声宛如鼓棒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敲击着衣小若的心。
「你……你莫名其妙笑什么笑?」
骆剑痕没有回答她的话,只说:「好吧!既然你这么介意我的存在,那我离开就是。不过你可别让我失望,我等着吃你烧的菜。」
话说完后,骆剑痕果然转身离开灶房,留下了心湖被搅乱的衣小若。
「可恶!这男人真是莫名其妙!」她忍不住低咒了声。
哼,等着瞧吧!她一定会烧出一桌好菜,让他吃了之后赞不绝口,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衣小若就做好了五道菜、一道汤,此刻正香喷喷、热腾腾地搁在桌上。
「喏,这些可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衣小若骄傲地说。
骆剑痕和龚晴儿望着眼前的菜肴,心里都感到相当讶异,尤其是龚晴儿,她在错愕之余,脸色显得有些阴沉。
原本她以为这个叫做衣小若的女人根本不会做菜,所以才会刻意刁难,要她烧一桌菜出来看看,打算等她露出马脚之后将她给赶走。
想不到这女人竟然真的会做菜,而且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似乎不输给原本掌厨的风大叔。
可恶!这么一来,她不就没借口赶人了吗?
龚晴儿愠恼地瞪着眼前的几道菜肴,真想伸手将它们全给砸了!
「看起来的确是挺像一回事的,但光是看起来好看没用,也要好吃才行。」她冷冷地说。
哼!说不定这些菜只是看起来还不错而已!
「好不好吃,你们试试看不就知道了?」
「试是一定要试的,倘若这些菜尝起来不像你自己说得那么好,那你就立刻卷铺盖走路吧!」
「放心吧!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对于自己的手艺,衣小若可是有信心得很,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料理会受到负面的批评。
她满怀期待地望向骆剑痕,迫不及待地想看见他吃下自己所烧出来的菜肴时,脸上浮现赞叹感动的神情。
眼看骆剑痕和衣小若的视线交缠,龚晴儿美艳的脸一沉,一股夹杂着气愤与嫉妒的情绪霎时涌上心头。
她拍了下桌子,打断衣小若的思绪,颐指气使地说:「你还不快点盛饭来?杵在那里发什么呆?」
「啊?」衣小若愣了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啊什么啊?你这个下人是怎么当的?连该怎么服侍主子都不知道吗?还不快去盛饭来?不然你要我们怎么吃?」龚晴儿刻意以女主人的身分自居,毫不客气地使唤衣小若。
衣小若蹙起了眉头,对于龚晴儿骄态的态度虽然心里颇有微辞,但是仔细想想,倘若她真的留下来当厨娘,那她的身分的确是下人没错,因此她的心里虽然有些抗拒,还是乖乖地盛了皈。
「喏,两位请慢用。」
「这还差不多!」龚晴儿哼了声。
衣小若的听话让她稍微满意了些,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成了这里的女主人,只是尽管如此,衣小若仍旧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她巴不得能立刻将之拔除!
「快吃啊!你们在迟疑什么?」衣小若催促着。「该不会真的怕我下毒吧?要不然,我每一道菜都先吃一口好了。」
「那倒是不用,不过你也拿副碗筷,一起吃吧!」骆剑痕开口说道。
「主子!一个下人哪有资格和咱们同桌用膳?」龚晴儿立刻发出抗议。
「她不算是下人。」
「不算是下人?那她是什么人?」龚晴儿立即追问。
「对啊,那我是什么人?」衣小若也忍不住问。不只龚晴儿想知道答案,就连她也不禁感到怀疑。
既然她的身分是厨娘,对他来说,她不就是个下人吗?
在两个女人疑惑的目光下,骆剑痕的嘴角一勾,好整以暇地回答——
「她呀,她是我的女人。」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在场的两个女人都不禁惊愕得倒抽一口气。
「你……你……你别胡说八道!」衣小若呐呐地嚷道。
「我有胡说吗?昨晚,你不是在我的房里、在我的床上、在我的身下,成了我的女人?」
听见骆剑痕的话,衣小若的双颊立刻烧红,而龚晴儿则是恨得暗暗咬牙,几乎无法维持表面的冶静。
一股强烈的嫉护宛如千万只虫蚁,很狠地咬噬着她的心,让她巴不得当场掐死衣小若,免得这女人将来要继续和她争宠。
「主子,我突然有点儿累。」龚晴儿脸色难看地开口。
「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间有些不舒服。」
「那你先回房去歇息吧!」
「嗯。」龚晴儿在起身之际,一个坏念头蓦地浮现脑海。
她故意佯装突然晕眩,脚步一阵踉舱,接着她的手「正好」不小心撞倒盛着热汤的碗,而那碗汤也「正好」洒到衣小若的身上。
「啊——」衣小若惊呼一声,虽然她已经及时闪躲,但那碗汤仍洒了不少在她身上,痛得她的泪水当场在眼眶中打转。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龚晴儿的嘴里虽然迭声道歉:心里却有种报复后的快感。
她甚至忍不住想着——可惜那碗热汤不是洒在衣小若的脸上,要是能一举毁了那张花容月貌,那就再好不过了!
「怎么了?你还好吧?」骆剑痕的脸色因为这场措手不及的意外而骤变。
他拉着衣小若,低头审视她的情况,两道浓眉立刻皱起来。
「你得赶紧换下衣裳,然后涂些烫伤药才行。」骆剑痕说着,转头对龚晴儿吩咐道:「你去拿药,送到我房里。」
说完之后,他便立刻拉着衣小若离开,留下了脸色难看至极的龚晴儿。
本来她是想要替自己出一口气,所以才故意要烫伤衣小若的,想不到她虽然顺利得手了,结果却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她怎么也想不到,主子竟然会这么在意衣小若,甚至还为了那个女人而使唤她跑腿拿药!难道主子忘了她才刚佯称自己不舒服吗?
除此之外,让龚晴儿更感到无法接受的是,主子竟然将衣小若带进他的房里!
即便是前阵子还深受主子宠爱的她,也不曾在主子的房里过夜,而那个女人竟让主子毫不犹豫地带回房里?
这段日子以来,她尽心尽力地服侍、费尽心思地讨好主子,为的就是要得到主子的专宠,那女人凭什么一来就抢走她所有的光彩?
「可恶!我一定要想尽办法把那个女人弄走不可!」龚晴儿沉着脸,信誓旦旦地说。

第六章

骆剑痕将衣小若带回寝房,在命人为她张罗一套干净的衣裳之后,便立刻拉着她来到寝房旁的浴池。
「呃……其实我没那么严重……你不用这么紧张……」见他一路眉头紧皱,像是很关心她的情况,衣小若的心蓦然涌上一阵感动。
「没那么严重?你难道忘了你是被热汤洒到?」骆剑痕睨了她一眼。
她那一身细皮嫩肉,哪受得了热汤的泼洒?
「其实我已经躲掉了大半,热汤没有直接洒在我的肌肤上,只不过还是有点痛而已。」
「既然你都觉得痛了,还说不严重?再说,你沾了一身的油腻,怎么可以不快点清洗干净?」
「啊?可是……」
「够了,现在可不是争辩的时候。」
骆剑痕不容她拒绝地动手褪去她的衣衫,不一会儿就将她剥得精光,甚至还一把将她赤裸的身子给扔进水里。
「啊!好冷!你想害死我不成?」
天哪!这池子的水怎么是冷的?简直跟外头的溪水一样冰凉!
「你烫伤了,难道还想泡热水不成?」
「可……可是……」
「放心吧!这池子的水是从外头引进来的山泉,多多浸泡对你的身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听他这么说,衣小若只好皱着小脸,乖乖地待在池子里,冷得不住打哆嗦。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适应了池水的温度,她还当真不再颤抖,甚至有股舒畅的感觉自体内蔓延开来。
她在冷池里蜷起身子,偷偷觑了骆剑痕一眼。
想不到这男人竟然会如此关心自己,她才一被热汤给烫着,他就立刻将她带到这里来。
衣小若想着想着,心里蓦然滑过一道暖流,更不觉得冷了。
「怎么样?舒服多了吧?」骆剑痕望着她。
「嗯。」衣小若点了点头,俏脸悄然浮上两抹红晕。
「等会儿再上点药,应该就行了。」
「其实我真的没那么严重,不搽药也行的。」
「不行!不上药,难道你想要在身上留下疤痕吗?」骆剑痕说着,目光朝池水里望去。
当他看见清澈澄净的水光中,她那白皙美丽的胴体时,眸光忽然变得异常深浓而灼亮。
「你……你……别乱看……」
听见她心慌意乱的低语,骆剑痕不禁扬起一抹戏谵的微笑。
「你全身上下,还有哪个地方是我没看过的?」
「嗄?」衣小若的俏脸在瞬间烧红。「你别再说了!」
「好,我不说。」骆剑痕蓦然迈开脚步,朝她走了过去。
「等等,你……你想干么?」
「你不是要我别说吗?那我只好用「做」的了。」
「什么?但是……呀——」
在衣小若的惊呼声中,骆剑痕将她从池水里抱了起来,吓得衣小若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你做什么?快点放开我!你的衣服都被我给弄湿了!」
「不碍事,反正等等也是要脱掉。」
嗄?脱……脱掉?
他的意思该不会是……他又想要做昨晚的「那档子」事了吧?
骆剑痕以实际的行动证实了衣小若的猜想。他抱着她回到寝房,将她搁上了床,三两下就脱去了自己的衣服。
「别……别这样……」衣小若满脸通红,没有勇气看向他。
「怎么?咱们都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你还这么害羞?」骆剑痕忍不住取笑她的心慌意乱。
「我……我……」被他这么一取笑,衣小若更是羞得说不出话来。
骆剑痕的嘴角一扬,笑望着她那副娇羞无措的神态,墨黑的瞳眸因为盈满了宠溺而更显温柔。
这个甜蜜美丽的小女人,实在是太可爱了,可爱得让他想要一口吃了她,更想要将她永远地留在身边。
「你是我的,知道吗?你的一切一切——你的身、你的心、你的魂,全部都只能属于我一个人!」
衣小若的呼吸一窒,被这番话和他认真的神态给贡慑住了。
「可……可是……你不是已经有龚姑娘了?」
一想到龚晴儿,衣小若的心就突然揪了起来,一股酸涩的情绪驱散了原有的甜蜜与感动。
原来,这就是嫉妒的滋味。
此时此刻,她才不得不承认他在灶房里说得没错,她的确是嫉妒龚晴儿,的确很介意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和她,你们两个不一样。」骆剑痕回答得毫不犹豫。
「有什么不一样?」衣小若忍不住问。
有什么不一样?骆剑痕愣了愣,一时也答不出来。
他只知道,对于龚晴儿或是其它女人,他从不曾有过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从不曾如此认真地想将一个女人永远地留在身边。
对他而言,衣小若就是特别,就是独一无二。
「总之,你就是不一样。」
骆剑痕的答案虽然根本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但是他专注的眼眸和认真的语气,却仍深深打动了衣小若。
她的胸口热呼呼的,荡漾着一股汹涌的情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就霸道而强悍地进驻她的心,不许她忽略,更不容她抗拒。
而她,似乎从来也抗拒不了,只能无助地陷溺,只能一再地沉沦……
她仰着头,视线与他交缠。此时此刻,她的心、她的目光,再也容不下其它的事物——就只有他,从此也只有他。
一股缠绵的情意,在他们眼波交流之际无声地扩散蔓延,在这个时候,已无须任何的言语。
骆剑痕缓缓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细细品尝她的滋味。
这一回,衣小若没有任何的抗拒,甚至还心悦诚服地为他轻启唇瓣,任由他更进一步地撷取她的甜蜜。
骆剑痕在品尝她柔润红唇的同时,大掌也在她的身上游移爱抚,宛如巡视自己的领上一般,不错过任何一寸肌肤。
火热的激情,随着热吻与爱抚而不断加温,将他们两人同时卷入一场激狂的爱欲风暴之中。
衣小若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弓起身子,如他所愿地,将自己的身子、自己的心魂,毫不保留地献给他……
就当他们正陷入激情的风暴之中,奉命去准备一套干净新衣裳的婢女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主子,您吩咐的衣裳拿来了……啊——」婢女低呼一声,僵在门口不敢再前进一步。
刚才她眼看主子吩咐得如此仓促,心想主子一定是急着要,所以才会没多想地闯了进来,不料却撞见了主子的「好事」。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得不是很清楚,她也没胆子再多看,可光是那惊鸿一瞥,就已经够让她脸红心跳,尴尬不已了。
「把衣裳搁着,你出去!」骆剑痕用着异常低哑的嗓音命令。
「是!」
婢女放下衣裳之后,便匆忙地退下,想不到却在门口遇见了龚晴儿。
「啊!龚……龚……龚姑娘……」
「怎么了?说个话结结巴巴的,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龚晴儿没好气地瞪着她。
一想到主子竟然吩咐她替那个可恶的女人拿药,龚晴儿就一肚子火,看什么事情都不顺眼。
「奴婢没有……奴婢只是……只是……」
龚晴儿蹙起眉心,不耐地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呃……是……是……」
「啐!一个死丫头,连讲话都讲不清楚,想把我给气死不成?算了算了,懒得理你了,快让开吧!」说着就要推开房门进去。
「不行呀!」婢女忙着阻止。
「不行?」龚晴儿当场发怒。「你凭什么阻止我?」
可恶!连一个地位低下的奴婢,也开始瞧不起她了吗?
「不是奴婢想要阻止,而是主子正在里头忙……」
「忙?主子在忙什么?还不就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龚晴儿说着,忽然怀疑地眯起眼。
不对!倘若主子只是忙着照顾被热汤溅到的衣小若,这丫头也不至于一脸为难地想要阻止她。
难道……主子并不只是在照料着衣小若的烫伤?
「他们在里面做什么?」龚晴儿怀疑地问。
「呃……这……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快说!否则我不放过你!」龚晴儿不耐地叱喝。
「是!主子在里头……正在……呃……宠爱衣姑娘……」
果然是这样!听见婢女的话,龚晴儿的脸色在瞬间变得相当难看。
她恨得咬牙,气得浑身发抖。
那个该死的衣小若,她绝不原谅她!绝不!
和煦的朝阳,从开敞的窗子映入。
衣小若坐在铜镜前,整理自己一头宛如黑瀑般柔亮的发丝,明亮的铜镜中,映照出一张绝美的容颜。
梳理完毕之后,她站了起来,身上美丽的罗裙随着她的走动而轻轻飘扬,看起来极具妩媚风情。
身为客栈老板的女儿,衣小若从不曾拥有过这么美丽的衣裳,因此一开始时她还有些不习惯,但毕竟天底下没有女人是不爱美的,她自然也不例外。
衣小若伸手顺了顺自己胸前的发丝,低头望着身上这袭美丽的衣裳,心里不禁想着——不知道骆剑痕是否会喜欢她这样的打扮?
女为悦己者容,她……也为了骆剑痕而希望变得更美……
「哎呀!我的心思怎么老是绕着他打转呢?」
一察觉自己又忍不住想起了骆剑痕,衣小若的双颊不禁染上了一抹红晕,让她美丽的脸蛋更显娇媚。
回想起他们两人第一次碰面的情景,衣小若忍不住感到好笑,而当她想到事隔半个多月之后,他们竟因为她的迷糊找错了地方,再度在遥远的京城相逢,更是让她感到不可思议极了。
她和他好象冥冥中注定非要相遇不可,要不然为什么会被接二连三的意外给拉到了一块儿?
原本地到京城来,只是想要找个大户人家当厨娘,能够安身及三餐温饱就已满足,从没有想过自己的一颗芳心会遗落在某个男人的身上。
一开始时,她只是不服输,想要烧出一桌好菜,让骆剑痕对自己刮目相看,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并不只是这么单纯而已。
她其实还渴望看见骆剑痕在尝了自己所烧的菜之后,那一脸幸福感动的神情,就像……就像当初爹尝了娘亲手炖的汤一样。
她还记得,爹虽然身为江南第一大厨,有着顶尖的厨艺,但娘有时还是会亲自下厨,替爹炖一些滋补身子的汤。
在她尝来,娘的手艺远不如爹,不论是炖汤或是烧菜,爹弄出来的东西肯定比娘做的味道更好,可爹每次在喝了娘亲手炖的汤之后,总是洋溢着一脸幸福,甚至还连连称证。
原本她一直以为,爹是因为不忍心让娘失望,所以才刻意那么说的,可现在想想,她相信爹一定是真心那么认为的。
不论原本的味道如何,有了浓浓的爱意当作调味佐料,就算是再平凡的一道料理,也会变成人间美味。
「难道……我也像娘当初一样,渴望看见骆剑痕脸上幸福感动的神情?而这……是因为爱吗?」
倘若真是这样,那她到底是什么时候恋上他的呢?衣小若忍不住偏着头,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她会是在当初那艘画肪上,被骆剑痕搂在怀里吻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就不小心遗落了一颗芳心吗?
或者是……当她被热汤溅到,而他立即拉着她回寝房清洗、上药的时候,就无法自拔地沉溺于他的关心之中?
不管答案是什么,她想……她是真的对骆剑痕动了心,否则,当初她也不会光是看见龚晴儿倚偎在骆剑痕的怀里,一颗心就宛如被一根尖锐的针不断地扎刺,疼得她难受极了。
一想到龚晴儿,衣小若原本甜蜜的心情顿时布满阴霾,整个胸口更是宛如压了块巨石,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对于男女之间的情事,她虽然单纯却不愚蠢,她的心里明白,早在自己出现之前,龚晴儿和骆剑痕之间肯定就已有过无数的激情。
想象着骆剑痕也对龚晴儿做着那些调情撩拨的举动,想象着他也曾亲吻、拥抱过其它女人,衣小若的心就仿佛被人狠狠划了一刀,痛不可遏。
「难道爱上一个人的结果,就是尝到痛苦的滋味?」
不,她相信不应该是如此,当初她的爹娘是如此的相爱,那份甜蜜真挚的感情是至死不渝的。
只是……为什么爹和娘的感情如此甜蜜,她的感情却带着酸楚?衣小若想了想,立刻有了答案。
她的爹和娘是真心相爱,并且只专心地恋着彼此,而她虽然对骆剑痕动了心,却不知道他是否也对自己有着同样的情意?
他虽然说过她是属于他的,也曾说过她和其它女人不一样,但……这能够代表骆剑痕也是爱着她的吗?
更何况他们之间还夹了个龚晴儿,那个女人目前也仍和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这让衣小若的心宛如被掐住似的,怎么也无法感到真正的开怀。
「唉……」她愈想愈觉得闷,忍不住幽幽地叹息。
就在衣小若很努力地想要将龚晴儿的事情抛诸脑后时,想不到龚晴儿竟然自己找上了门。
看着她一脸不悦地走进房里,衣小若的心里多了分防备,她相信这女人绝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只怕来意不善。
「龚姑娘,有什么事吗?」
龚晴儿哼了声,眯起眼睛瞪着衣小若。
眼看这女人在精心装扮之后显得更加甜美娇媚,她心里的那把护火顿时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一想到主子这几天的冷落,龚晴儿就不甘心极了!这个半途冒出来的女人,凭什么夺走主子的所有宠爱?
不行!她不能容许这样的情况再继续下去了,否则难保主子不会逐渐遗忘她,甚至将她赶出去!
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她非将这个女人弄走不可,这也是她趁着主子这次进宫面圣的机会,特地来找衣小若的原因。
龚晴儿瞪着衣小若,眼里充满了嫉妒与忿恨。
「你不要以为王子现在宠你,你就洋洋得意了起来。」
「我并没有洋洋得意呀!」衣小若忍不住替自己辩驳,她才不是那种恃宠而骄的人呢!
「哼!没有?你以为我会相信?」龚晴儿哼了声。「不过没关系,因为你也得意不了多久的!」
「为什么?」
「这还需要问吗?你不仅只是个平凡百姓,更是个地位卑微的厨娘,主子不可能对你多认真的!」
「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更何况,厨娘也是人,既不偷又不抢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衣小若一点儿也不相信龚晴儿的挑拨之词。
她才没那么笨哩!她才不会光是听了这女人的几句片面之词,就相信骆剑痕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
更何况,她感觉得出龚晴儿将她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她才不会中计呢!
其实想想,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她也希望龚晴儿能够离开,只不过,她不会用这种恶意造谣的方式。
眼看衣小若并没有受到这番话的影响,龚晴儿的表情显得更加难看了。
「对一般人来说,或许娶个厨娘还不算什么,但是对主子来说,那可就不一样了!他是不可能娶一个厨娘为妻的,你根本一点儿也配不上尊贵不凡的主子,还是趁早死心吧!」
听龚晴儿一直说她配不上骆剑痕,衣小若不禁感到气恼了起来。
「为什么厨娘就不行?难不成非得要公主或是郡主才配得上吗?」她想也不想地脱口反问。
「你说对了,除了公主或是郡主之外,其余的平凡女子根本没资格当主子的妻,顶多只能当当小妾罢了!」
衣小若讶异地怔了怔,见龚晴儿似乎不是在随口胡赞,她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
「这有这么难以理解吗?难道你不知道主子的身分?」
「主子的……身分?」衣小若又是一愣。
由于她一心认为骆剑痕是个经商的富贾,而骆剑痕也没主动提起过他的身分,因此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难道……骆剑痕的身分并不是个富甲一方的商贾?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眼看衣小若一脸茫然,龚晴儿在诧异之余,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哼!告诉你吧!主子正是当今的二皇子!」
「什么?!」衣小若瞪大了双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骆剑痕是当今的二皇子?这怎么会?
「你别开玩笑了!」
「我没必要跟你开这种玩笑!你若是不相信,尽管可以去问问这宅院里的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给你肯定的答案。」
见龚晴儿说得如此肯定,衣小若纵使满心震惊也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毕竟她相信龚晴儿不会笨得去捏造这种会被轻易拆穿的谎言。
「可是……那为什么大家都喊他主子?」
「那是因为主子不喜欢大家:「二皇子」、「二皇子」地挂在嘴边,所以才下令要所有的人喊他主子。」
「那他……他为什么从来就没有告诉过我……」衣小若喃喃低语,整个人仍沉浸在极度的震惊之中。
「那还用问吗?主子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认为没那个必要!」
「没那个必要?为什么?」过度的震惊让衣小若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愣愣地发问。
「你以为像皇子这样尊贵的男人,会娶一个平凡的、卑微的厨娘为妻吗?你少作梦了!」
「可是……」
难道骆剑痕根本一点儿也不爱她?难道他对她的撩拨挑逗或关怀呵护,全都只是为了得到她的顺从与感动,让她毫不保留地将身心全献给他?
「像主子这般尊贵不凡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坦白告诉你吧!每隔一段时间,主子都会带新的女人回来,一开始对她们宠爱有加,就像主子现在对你一样,可是你知道那些女人的下场吗?」
衣小若摇了摇头,没有勇气去想这个问题。
「告诉你吧!她们的下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等主子对她们腻了、烦了之后,便会毫不留情地将她们赶出去!」
听了龚晴儿的话,衣小若只觉得宛如晴天霹雳,让她从幸福的云端狠狠地坠入绝望的深渊!
她很不想相信龚晴儿的话,可脑中却蓦然浮现骆剑痕曾经说过的话——
听着,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骆剑痕的人了。将来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
衣小若的心蓦然一阵揪紧,她忍不住要想,当初骆剑痕所说的那番话,是否就已宣告了有朝一日他将会无情地抛弃她?
衣小若简直不敢去想象那样的情形,倘若真有那么一天的到来,她肯定会痛苦得心碎而死。
龚晴儿睨着她,眼看自己的谎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她的眼眸深处不禁掠过一抹冰冷的光芒。
「坦白说,我很讨厌你,因为主子本来是最宠爱我的,但是你一出现之后,主子就开始冶落我,所以我希望你立刻离开!」
听见龚晴儿坦白地说出对自己的厌恶,衣小若并没有感到太受伤,因为她的心已经疼得不能再疼了。
在知道了骆剑痕的真正身分之后,她其实也想要离开,因为她不认为自己能够承受得起被心爱男人嫌恶、厌倦,甚至是无情抛弃的打击。
或许趁着现在离开,是她避免将来心碎而死的唯一办法……
「我知道你身上没有什么盘缠,看在同为女人的分上,喏,这些银两和首饰你拿去吧!」龚晴儿取出了一只小包袱,硬是塞到她的手中。
「这……」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希望你滚远一点儿,最好永远也别回来!」
「可是……门口的守卫……」
「守卫那边我会想办法引开,你只要乘机溜出去就行了!别犹豫了,现在快走吧!要是晚了,等主子回来之后,你就算想走也走不了!」




第七章


有龚晴儿帮忙引开守卫,衣小若果然顺利地溜了出去。
她独自一个人走在陌生的京城街道上,每一步都仿佛重重地踩在自己的心头,沉闷而难受。
她忍不住要猜想,当骆剑痕发现她不见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会在乎她的离开,千方百计地将她追回去?还是丝毫不介意她的消失,并且立刻寻找另一个女人来取代她?
一想到或许对骆剑痕而言,自己的存在并没有太大的意义,衣小若的心就仿佛破了个大洞,痛得她几乎承受不住。
她恍如一抹失了心的游魂,茫然地走在京城的街道上。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下步伐,感觉到有一股深深的悲哀涌上心头,因为她赫然发现——她人虽然是离开了,心却还在骆剑痕的身上。
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原来,不是两情相悦的感情,竟是如此的痛苦……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忍不住哽咽。
她不懂,像骆剑痕那样尊贵不凡的人,为什么偏偏要来招惹像她这样的一个平凡女子?
她玩不起这样的爱情游戏,她的感情没办法说放就放、说收就收,难道正因为如此,她就注定要在这场爱恋之中被伤个彻底?
倘若毫不保留地付出真心,结果却换来了残酷无情的对待,那么倒不如他们一开始就不要相遇……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单纯、无忧无虑的衣小若了。
她的心里很清楚,就算她真的远离京城,永远不再回来,只怕也将一辈子怀着对骆剑痕的思念、爱意,还有……无尽的伤痛。
胸口的疼痛让衣小若的脚步显得格外沉重,她望着眼前陌生的京城街道,心里感到一阵茫然。
她该上哪儿去呢?京城虽大,却似乎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我看……我还是离开京城吧……」
衣小若叹了口气,转身朝城外走去。
美丽的她,一路上吸引了许多人的惊艳目光,而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立刻引来了坏人的觊觎。
她出了城,心不在焉地走着,一点儿也没有发现四周的景色愈来愈荒凉,更没有察觉自己被人一路跟踪,直到她差点撞上了人,才猛地回过神来。
「对不起!」她连忙道歉。
「没关系,只要你陪我乐一乐,我就原谅你。」
一听见这个不怀好意的声音,衣小若蓦然一惊,抬头一看,发现眼前是个相貌猥琐的男人。
「你想做什么?」她防备地问。
「别这么紧张嘛!我看你这一路上闷闷不乐的,所以才好心地想和你做点能让你开心的事。」
让她开心的事?衣小若可不认为这个一脸淫邪的男人会安什么好心!
「多谢你的好意,不必了!」
「不必?这可由不得你!」
衣小若咬了咬唇,知道光凭自己的力气,肯定敌不过眼前的男人,于是她便转身拔腿就跑。
男人没有料到她会二话不说地突然逃跑,先是诧异地愣了一下后,才立刻追了上去。
「不用浪费力气了,你是跑不掉的!」
一个女子的脚程,怎么可能快得过男人?衣小若不一会儿就被追上,甚至还被扑倒在地。
「放开我!」她惊慌地嚷着。
「放开你?嘿嘿,到了手的天鹅肉,我怎么可能会儍得放开?」
「不!你放开我!救命啊!」衣小若放声大喊。
「哼!这里是荒郊野外,没有人会来救你,你觉悟吧!」男人涎着淫猥的笑容,伸手就要探向衣小若浑圆的酥胸。
「该觉悟的人是你!」
身后突然传来阴骛森冷的低语,让男人愣了愣。
他回头一看,就见一道银光凌厉地扑向自己,而那道冷戾的光芒,是他此生所见的最后景象——他甚至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断了气。
看见前一刻还意图伤害自己的男人,竟在转眼间就丧了命,那血腥的画面简直快吓坏了衣小若。
她惊魂未定地抬头一看,就见一抹高大俊挺的身影矗立在眼前,而他不是别人,正是骆剑痕!
他的俊脸因为狂怒而显得阴騺骇人,手中染了血的长剑更是令人心惊。
「胆敢碰我的女人,就只有死路一条!」骆剑痕收了剑,冷冷地将那该死淫贼的尸首踹开。
他那双凝聚风暴的黑眸移向衣小若,一看见她苍白如纸的容颜,满腔的怒气忍不住爆发出来。
「该死的!你竟然敢逃跑?」
刚才他从皇宫里回到住所,就发现她竟然趁他不在的时候悄悄溜走了,他在震怒之余立刻追了出来。
幸好一个上街采买东西的婢女瞥见了她出城的身影,连忙向他禀告她的行踪,否则他恐怕还在京城里到处找寻她的踪影。
「你这个笨蛋!要是我晚了一步,你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将她抓了起来,愤怒地朝她咆哮。
刚才他一赶过来,就见她差点被人欺负,一股前所未有的怒气爆发开来,嗜血的冲动也在瞬间被挑起,让他在一怒之下杀了那个不可原谅的混帐!
面对着骆剑痕愤怒的叱吼,衣小若不但没有被吓哭或是吓跑,反而激动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我好害怕!幸好你来了!」
一忆起刚才的情景,衣小若就吓得脸色发白。不过一想到他在她最危急的时候出现了,她的一颗芳心就忍不住激烈地跳动。
他会来找她、会因为她的安危而震怒,是否表示他是在意她的?
这么一想,一股交织着酸楚与甜蜜的情绪就蓦地涌上心头,让她的眼眶一阵湿润,有股想哭的冲动。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爱情会让她变得如此软弱?为什么只要感受到他一丁点儿的温柔与关怀,她就觉得感动得不得了?为什么只要能够置身在他的怀抱中,她就觉得自己是幸福而安全的?
难道爱上了他,就注定一辈子离不开他的怀抱?
衣小若主动投怀送抱的举动,总算是让骆剑痕狂怒的神情缓和了些,不过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突然将她从怀中拉了出来。
「你为什么对晴儿下手?」
「啊?下手?我下了什么手?」衣小若一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到底在问些什么。
「在我面前装儍?没有用的!你伤了晴儿,夺了她的东西之后逃跑,这笔帐等我们回去之后再慢慢的算!」
听见骆剑痕的话,衣小若更加错愕了。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到底在她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一看见骆剑痕将衣小若带了回来,龚晴儿的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不等他们开口,龚晴儿就瞪着衣小若,先声夺人地哼道:「我真想不到,你竟然还有脸回来!」
「我……我……」衣小若的心情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若说她一点儿也不想回来,又好象并不尽然,毕竟她的一颗心早已遗落在骆剑痕的身上,其实是不舍离去的。
可若是要继续留在这里,其实她的心也有点畏怯,深怕自己很快就要尝到被心爱男人遗弃的伤痛。
但下管她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她被骆剑痕逮到了,就算不想回来也得回来。
「你什么你?说不出话来了是吗?」龚晴儿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这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看你外表柔柔弱弱的,还以为你是个善良的女子,想不到你的心肠竞如此恶毒!」
「啊?」衣小若诧异地愣了愣。
心肠恶毒?为什么这么说她?
「哼!你装儍也没有用,刚才发生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主子了!」
听见龚晴儿的话,衣小若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刚才骆剑痕说她在装儍,现在连龚晴儿也说她在装儍,到底她装了什么儍?衣小若困惑不解,简直要被他们给弄儍了。
「到底怎么了?」她干脆直接问个明白。
「哼!你竟然还有脸装无辜?你刚才趁着主子不在,不但伤了我,还夺了我的银两和首饰离开!你看,这就是你刚才抓伤的痕迹!」
「什么?!」
听见龚晴儿的指控,再看着她白皙手臂上那道长长的红痕,衣小若不禁错愕地瞪大了眼。
「我哪有伤了你?明明是你——」
「明明是我怎样?难道我还会弄伤自己不成?」龚晴儿激动地嚷着,打断了衣小若的话。
其实,她手臂上的伤的确是她自己弄的,目的自然是要嫁祸给衣小若,好彻底毁灭衣小若在骆剑痕心里的地位。
依照她的盘算,最好主子在发现衣小若离开的时候,那女人早已经不知去向,而要是不幸,主子将衣小若给找了回来,那么有了她这一套苦肉计,她就不信主子还会宠爱一个骗子兼小偷!
「你怎么说?」骆剑痕盯着衣小若,打算听她解释。
「她说的不是事实!我才没有那么做!」
「你竟然还敢否认?」龚晴儿哼了声,忽然伸手将她之前塞给衣小若的一只小包袱抢了过来。
她当着骆剑痕的面打开那只小包袱,让骆剑痕瞧见里头的银两和首饰。
「要是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为什么这东西会在你身上?你说呀!」龚晴儿咄咄逼人地追问。
「这明明就是你自己塞给我的呀!」
「我塞给你?哼!你这谎也未免扯得太离谱了吧?」她将那只打开的小包袱递到骆剑痕的眼前,说道:「主子,您看,这些首饰可全都是您赏给我的,我喜爱得不得了,怎么可能送给别的女人?」
骆剑痕低头一看,那些首饰的确是他过去送给龚晴儿的没错。
「不!你别相信她!」衣小若摇头嚷道:「我真的是无辜的!明明是她自己跑来找我——」
「够了!你不用再辩解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不是吗?」骆剑痕不想再听她解释了。
衣小若的脸色一白:心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宁可相信龚晴儿的片面之词,也不愿意相信自己。
就算龚晴儿拿出「证据」好了,但……难道他真的相信她会做出这种事情吗?难道他对她一点儿也不信任?
「主子,要是让这女人继续留在这里,不知道她又要背着主子做出什么更恶劣的事情来?依我看,还是快点将她赶走吧!」龚晴儿乘机怂恿。
「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反正……我本来就要走了……」衣小若颓然丧气地低语,转身往外走去。
虽然她本来就打算要离开,可没想到竟会被套上骗子与小偷的罪名,那种不被信任的感受,让她的脚步更显沉重。
「站住!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别想去!」骆剑痕将她拦了下来。
「主子?像她这样的女人,您还留她做什么?」龚晴儿无法接受地嚷着。
骆剑痕没有理会龚晴儿的抗议,他伸手抬起衣小若的下巴,不许她低头逃避他的目光。
「别忘了我曾经说过,要你永远留在身边。这辈子,除了我身边之外,你哪里也别想去!」
听见他的话,不只衣小若的脸色苍白,龚晴儿更是恨得暗暗咬牙。
想不到她费尽了心思,竟还赶不走这个女人!她该就此放弃吗?
不!她绝不容许这个女人继续留下来和她争宠!
这些天,日夜温差大,厨子风大叔不幸染上了风寒,为了怕会传染给主子和其它人,因此风大叔特地告假休息几天。
衣小若一得知这个消息,便自告奋勇地表示愿意在这几天顶替风大叔。
一早,她就来到灶房忙碌地张罗着,从食材的挑拣、清洗、切刨、烹煮,她都一手包办,让一旁本来要来帮忙的丫头只能负责拍手叫好。
「衣姑娘,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的,手艺居然这么好!」丫头由衷地说。
「我爹的手艺更好,我的一切厨艺,全都是传承自我爹呢!」衣小若想起了死去的爹娘,心里忽然一阵感伤。
就在她努力打起精神,打算开始烧下一道菜的时候,龚晴儿忽然不请自来地走进灶房。
她一进门,就对一旁的丫头说:「风大叔卧病在床,没法儿起来用膳,你先帮他送些东西过去吧!」
「是,我这就去。」
丫头乖乖地听命离开后,龚晴儿才转头望着衣小若。
「你可别怪我,那天主子发现你离开之后怒气冲天,要是他知道你的离开其实是我们暗中计划好的,那我们可就完了,所以我只好那么说。」
原本衣小若心里是无法谅解龚晴儿的刻意栽赃,可现在她都亲自来道歉,而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她还能怎么办?
「算了,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
「那……你还想离开吗?」龚晴儿试探地问。
「我走得了吗?」衣小若勉强扯动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
她的心里明白,除非骆剑痕愿意让她离开,否则只怕不论她逃到天涯海角,都会被他给抓回来。
唉,其实想想,这样也未尝不好。
既然她根本没办法忘了骆剑疵,既然她其实也舍不得离开,那她干脆就如他所愿地乖乖留在他的身边。
倘若她注定要为他心碎的话,那么能够多留在他身边一天,多承受一刻他专注的目光,她就能假装自己又多过了幸福甜蜜的一天……
龚晴儿的脸色变了变,不是滋味地说:「主子对你可真特别啊!」
「特别?但你不是说,他对其它女人都一样吗?」衣小若还记得龚晴儿先前所说的话。
「呃?喔……是啊!的确是一样没错!」龚晴儿口是心非地硬「拗」回来。
其实,她跟在主子的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主子对衣小若的在意与强烈的独占欲,是她前所末见的。甚至就连她最受宠的时候,主子也不曾对她如此。
龚晴儿虽然满心不甘,但很清楚主子是真的对这女人另眼相看,所以即使她诬陷她是个小偷、骗子,依旧无法将她从主子的身边赶走。
看来,为了赶走这个女人,她非得采取一些更强烈的手段才行了!
眼看衣小若转身去张罗其它的食材,龚晴儿走向已经烧好的几道菜。
「咦?你已经烧了这么多道菜呀?你的动作可真快!」她在赞叹的同时,双眸却浮现一抹森冷的光芒。
眼看衣小若正忙着切菜,根本没有转头看她,龚晴儿的红唇不禁扬起一抹诡谲的笑容。
「好香喔!我真等不及要吃了!」
「别急,只要再过一会儿就行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忙吧!」
龚晴儿又睨了衣小若一眼后,才噙着一抹胜利的笑容离开。
「衣姑娘,我回来了!」刚被支开的丫头去而复返,有些疑惑地转头看着龚晴儿离去的背影。
「你回来得正好。」衣小若将最后一道菜起锅盛盘。「我全部都弄好了,快帮我端出去吧!」
「喔,是!」丫头回过神,连忙帮着将几道香喷喷的菜端了出去。
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骆剑痕满意地点了点头。
「幸好有你,否则可就麻烦了。」
「别这么说,我很高兴能够帮风大叔的忙。」
「坐吧!你也一起吃。」
「嗯。」衣小若乖顺地坐在骆剑痕的身旁,还没开始动筷,骆剑痕就先挟了块醋溜鱼片到她的碗里。
「忙了一早上,你一定饿了,快吃吧!」
他的这个举动,让衣小若的心一甜,也伸手为骆剑痕挟了一块。
「你也快吃吧!」
眼看他们根本忘了身旁还有别人存在,龚晴儿的脸色难看极了。她气闷地舀了一碗鲍菇鱼翅汤,喝了一小口。
当骆剑痕正打算要吃下衣小若为他挟进碗里的那块鱼肉时,龚晴儿忽然摔碎了手中的碗,美艳的脸痛苦得扭曲起来。
「主子!不要吃!这……这菜有问题……」她喘着气,费力地说。
「有问题?怎么可能?」衣小若惊愕地瞪大了眼。
「这菜……有毒!」龚晴儿整个人倒在地上,不住地颤抖。
「你说什么?!」骆剑痕不愿相信这是事实,可是看龚晴儿的情况,的确是中毒没错。
他震惊地转头望着衣小若,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竟然在食物里头下毒?」
「不,我怎么可能这么做!」
「你不用再辩解了……没有用的……」龚晴儿喘着气说:「你这女人心怀不轨,想害死我也就算了,难道……你连主子也要毒杀?莫非,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接近主子的真正目的?」
听见龚晴儿的话,骆剑痕的脸色蓦然变得铁青。
他冷騺地盯着衣小若,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有……不是我……」衣小若拚命地摇头。
「这菜是你烧的,不是你,会有谁?」
「我……我也不知道……」衣小若百口莫辩。「可是我真的没有在菜里头动手脚,你要相信我呀!」
她焦急地抓着骆剑痕的衣袖,急忙想要解释,想不到却被他狠狠地甩开。
「啊!」她痛呼一声,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跌倒在地。
「我对你太失望了!」骆剑痕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之后,便转头去探视龚晴儿的状况。「晴儿,你还好吧?来人啊!快去找大夫来!」
看着骆剑痕决绝的背影,衣小若仿佛被人狠狠地鞭笞,疼得她几乎快承受不住地落泪。
「你真的不肯相信我?」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不是吗?」骆剑痕头也下回地说。
事实?难道他真的相信她是那种会下毒害人的女子?
衣小若的心一阵剌痛,泪水终于忍不住自眼眶淌落。
当初,她被热汤溅到的时候,他好紧张、好担心,立刻带她去清洗、上药,可是现在,他却无情地将她甩开,连回头看她一眼也不愿了……
虽然早就知道有朝一日会为他心碎,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会尝到这种伤心欲绝的滋味,但她怎么也想下到,这一天竞会来得这么快!
望着骆剑痕的背影,衣小若美丽的眼眸盈满哀伤。她费力地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桌子旁。
望着眼前这一桌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下了毒的菜,再望着龚晴儿那虽然痛苦地喘气,却不经意流露出得意光芒的眸子,她蓦然懂了。
这一切,只怕又是龚晴儿自导自演的苦肉计!
但……就算她明白了,又如何呢?
就算她把一切的真相告诉骆剑痕,只怕他也不会相信,说不定他根本已不愿意再听她作任何的解释了。
「不管我再怎么说,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了,是不是?」她揪着心,怀抱最后一丝希望地问。
眼看骆剑痕头也不回,甚至连吭也不吭一声,衣小若的心也跟着坠入了绝望的地狱之中,再也不得超生。
「那好,既然你不想再听,也不愿意相信,那我就下再白费唇舌地解释了,我直接证明给你看。」
证明?她想怎么证明?
听出她语气里透着一股决绝的意味,骆剑痕忍不住转头,赫然惊见她竟端起那碗下了毒的鲍菇鱼翅汤,大口地喝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骆剑痕惊骇地瞪大了眼。
刚才龚晴儿只是喝了一小口,就浑身颤抖、痛苦不已,她竟然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一整碗?难道她不要命了吗?
「不!」骆剑痕低吼一声,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焦急地街上前,只来得及抱住她那宛如折翼蝶儿般无力坠跌的身子。
看着衣小若口吐白沫,整个人昏了过去,骆剑痕的心绪大乱。
「来人哪!大夫呢?还不快把大夫找来?」他怒吼着。
「回……回主子的话……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一旁的丫头苍白着脸,被眼前的情况给吓着了。「主……主子……其实……您误会衣姑娘了,不是她在饭菜里头下毒的……」
一听见丫头的话,骆剑痕的黑眸危险地眯起,而龚晴儿则是脸色大变。
「你知道些什么?快说!」
「是!刚才……龚姑娘曾到灶房去,还把我支开……等我回去的时候,正好看见龚姑娘她……她趁衣姑娘不注意的时候,不知道在烧好的菜里头撒了些什么东西,我想……毒一定就是那个时候下的。」
「住口……你……你这个贱丫头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龚晴儿气结地咒骂。
「不,主子,奴婢绝对没有胡说!就算奴婢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欺瞒主子呀!」
骆剑痕眯起了黑眸,狠狠地盯住龚晴儿。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最好老实招来!」
「主……主子……你……你别相信这贱丫头的话……难……难道……我还会毒害自己不成?」
「哼,会不会,你自己心里有数!」骆剑痕的神情又更阴騺了几分。
就算他原本对丫头的话有几分质疑,可此刻见了龚晴儿心虚的神情,也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现在想来,只怕上次她说衣小若伤害她、抢夺了她的钱财和首饰一事,也全都是自导自演的计谋!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倘若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肯定会要你陪葬!」骆剑痕恶狠狠地撂下话之后,抱起了轻如羽毛的衣小若离开。
龚晴儿的脸色惨白,神情绝望。直到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自己在骆剑痕的心里根本半点重量也没有……





第八章


衣小若一睁开双眼,就发现自己身在一片黑暗之中,不仅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更是没有半点亮光。
怪了?她到底在哪里?
她疑惑地动了动,本想迈开步伐,却发现自己的脚仿佛陷入了泥沼之中,不仅无法动弹,甚至还往下沉了些。
「奇怪?怎么会这样?」衣小若一阵愕然。
这一切是她的幻觉吗?
衣小若疑惑地试着动了动,却发现自己的身子又往下沉了些,当她不死心地又试了一次,果然感觉到自己陷得更深了。
「怪了,为什么会这样?这里到底是哪儿?」衣小若疑惑地左右张望,却仍旧看不见任何景物。
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知道要是再这样下去,她的身子恐怕很快就要被黑暗的泥沼给吞噬,然后窒息而死……
咦?死?!
衣小若怔了怔,蓦然忆起了先前所发生的事情。
她忆起了龚晴儿偷偷在她烧的菜里下毒,故意诬陷她意图不轨;她也忆起了骆剑痕不听她的解释,不相信她的无辜;她更忆起为了证明自己的无辜,她毅然决然地喝下那一碗被下了毒的鲍菇鱼翅汤,然后,她就失去了知觉。
在她的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之际,她似乎依稀听见了骆剑痕的吼叫,依稀感觉自己又再一次置身于他的怀抱之中。
那会是真的吗?不,不可能的……
他焦急的低吼、他温暖的怀抱,肯定都只是她的幻觉罢了。
她可没忘记,那时骆剑痕决绝地背对着她,不仅不愿意再听她的解释,甚至也不想再回头看她一眼。
那态度仿佛觉得她的存在是多余的!
既然如此,他怎么可能会关心她的死活,又怎么可能会来抱住她呢?
她在昏迷之前所感觉到的那一切,肯定只是她的幻觉,因为她对他仍有着无限的眷恋,所以才会在将死之际产生那样的幻觉……
一想到骆剑痕,一股无法言喻的痛楚就蓦然自她的心口蔓延开来。
那种感觉,就好象有人一刀、一刀地刺着她的心,每一回她觉得自己已经痛到了极限时,下一刻却又感到一阵更加猛烈的痛楚……
「咦?不对呀!」衣小若蹙起眉心,忽然感到不对劲。
她……怎么还会感到疼痛?一个死人,该是没有任何知觉的呀!
倘若她已经死了,应该什么也感觉不到才对,但她却还会心痛,这表示……她还没死?!
衣小若愈来愈困惑了,她实在下明白自己到底身处在什么样的状态之中?
「这儿到底是哪里?我又怎么会在这里呢?」
她不死心地左右张望,很努力地睁大双眼,希望能够看见什么线索,可黑暗却是她所能看到的唯一景象。
就在衣小若感到茫然无助之际,忽然间,从某个不知名的角落,传来了隐约的呼喊——
「若若!若若!」
若若?是在叫她吗?如果是的话,又是什么人在叫她?
衣小若屏气凝神地聆听,发现那声音的来源竟是来自天际,可她仰头望去,却还是只看到无穷无尽的黑暗。
「若若!快点醒来,我不许你死去!」
到底是谁在呼喊她?那霸气的语气、低沉的声调,听起来好熟悉,就像……就像是骆剑痕!
难道是他在呼唤她?
这个猜想让衣小若的情绪一阵激荡,身子不自觉地动了动,整个人又朝黑暗的泥沼更陷入了些。
忽然间,她有些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倘若她猜得没错,此刻她大概是正处于生与死的关口,若是她被黑暗的泥沼给吞噬,那么她大概就将真的死去了。
「若若!快醒来!」
听着骆剑痕一声又一声的低吼,衣小若的心一阵刺痛,也有些犹豫。
她要醒来吗?还是继续待在这里,任由黑暗的泥沼将她彻底吞噬?
回想起骆剑痕对她的不信任,衣小若赌气似地动了动,她的身子因此几乎是半陷在泥沼之中。
得不到他的真心与信任,她不如就此死去吧!
可……一想到自己对他的爱恋,她不禁又犹豫了起来。
她真是不中用啊!衣小若悲哀地感觉到自己的矛盾与无助,一种欲泪的酸楚狠狠地揪住她的心。
明明她已经被骆剑痕给伤透了心,却还是无法自拔地恋着他,却还是……想再见他一面,即使只是一眼也好……
「若若!快醒来!你要定再不醒来,我就要龚睛儿那女人陪葬!」
骆剑痕恶狠狠的声音再度在耳边响起。
咦?为什么他会这么说?衣小若眨了眨迷蒙的泪眼,诧异地愣住了。
为什么她若是从此不再醒来,他就要龚晴儿陪葬?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的无辜?
「我不许你死!你听见了没有?我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就算定冥王也不许将你夺走!」
听着他那蛮横霸道的语气,原本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衣小若,嘴角竟忍不住轻轻地扬起。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水远的自信、永远的霸气,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不可,让人只能柔顺乖巧地臣服于他……
忽然间,衣小若的心里充满了苏醒过来的渴望。
她渴望回到骆剑痕的身边、渴望投入他的怀抱中,但……她却什么也做不到,只能无助地陷在黑暗的泥沼中,丝毫动弹不得。
她心慌地伸出双手,试图抓住什么来让她从泥沼中脱身,可黑暗之中什么也没有,她什么也抓不住!
就在衣小若的指尖逐渐冰凉,希望逐渐幻灭之际,她忽然感到一股强劲的力道握住了她的手,不仅带给她温热,还将力量透过指尖一点一滴地传递给她……
「衣小若!你快点给我睁开眼睛!快给我醒来!听见没有?」骆剑痕忍不住又焦急地吼叫。
见他不断地在病人耳边咆哮,就连大夫也快要看不过去了。
「皇子别急啊!」大夫劝道。
「你要我怎么能不急?她若是死了,难道你要赔我一条命不成?!」骆剑痕对着大夫怒吼。
「皇子请放心,衣姑娘已经服下解药,很快就会醒来的。」
见大夫说得一副极有把握的模样,骆剑痕焦灼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下来。
「她真的不会有事了?」
「是的,皇子请放心,依老夫估计,衣姑娘大约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清醒过来了。」
「是吗?」
「是的,皇子尽管安心,衣姑娘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你去看看另一个女人吧!她也中了同样的毒。」那龚晴儿虽然可恶至极,但他也不希望有人死在他的屋子里。
「是,那老夫退下了。」
大夫拎着药箱离开,留下骆剥痕守在床边,急切地等着床上的人儿苏醒。
骆剑痕望着床上苍白虚弱的人儿,心里充满了懊悔。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轻易相信龚晴儿那个女人,不该怀疑你的。」
倘若不是他不相信她、不愿意听她解释,她也不会用这么决绝的手段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
骆剑痕握紧了她微凉的小手,简直不敢想象倘若刚才连大夫也束手无策,那该怎么办才好?
回想起当初她被热汤溅到时,他的焦急担心;回想起她差点被恶人欺负时,他的嗜血狂怒;回想起她中毒昏迷时,他的震惊心痛,骆剑痕知道,自己的心已彻底被这个小女人掳获了。
或许,打从他的心里升起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的冲动时,就已经爱上她了!
「若若,快醒来!否则就算是要我追到阴曹地府,我也要亲自把你给抓回来!你听见了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就见衣小若的眼睫轻微地煽动了下,过了一会儿之后,她缓缓地睁开双眼。
「你终于醒了!」
骆剑痕在松了一口气之际,忍不住将她拥入怀里,态意亲吻。
直至品尝到了她的甜蜜、感觉到了她的温热,他悬在伞空中的心才终于安稳地回到胸中。
当这缠绵的一吻结束,衣小若虽然羞中带喜,却忍不住开口埋怨:「你不怕我嘴里有残存的毒,把你给毒死吗?」
骆剑痕轻抚着她的脸,说道:「倘若是你口中的毒,无论再怎么凶险我也愿意品尝。」
他刚才的亲吻和他此刻的这番话,让衣小若的心感到一阵暖意,原本苍白的双颊也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害你受苦了。」骆剑痕握着她的手。
一想到自己差点害她丢了一条小命,他的心里就有无限的愧疚与怜惜。
衣小若有些诧异地望着他,在感动之余,忍不住说:「一个身分尊贵的皇子竟向一个地位低下的女子道歉?我实在承担不起呀!」
「傻瓜,说这什么傻话?我从来就没有嫌弃过你的出身,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
在爱情之前,恋人之间没有身分的高低,只有爱情的深浅与真假。
「可是……我配不上你……」衣小若的心里有着挥之下去的阴霾。
「不要再自寻烦恼了,那些问题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我就是要你。」
听见他肯定而认真的语气,衣小若的心涌上一阵甜蜜,情不自禁地投入他温暖的怀中。
正当他们沉浸在幸福的拥抱之中,守卫突然杀风景地前来禀告。
「启禀主子,外头来了几位大臣,说是要来向主子道喜,属下已经请他们在大厅里候着了。」
「来向我道喜?喜从何来?」骆剑痕一脸的莫名其妙。
「呃……那个……」守卫看了看仍亲密相拥的两人,突然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支支吾吾了起来。
「有话快说,下要吞吞吐吐的!」
「是!」守卫不敢违令,只好坦白说道:「听外头那些大臣说,皇上有意赐婚,要将柳絮郡主许配给主子。」
「什么?!」
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不仅让骆剑痕大感诧异,也让衣小若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此话当真?」骆剑痕皱眉追问。
「听说皇上是当着众大臣的面提起此事的,只是还没有正式下旨赐婚,但……应该是错不了。」
听见守卫的话,衣小若的心掀起了一阵难以遏抑的痛楚。
皇上赐婚,是不容抗拒的事,因此他是非要娶那位柳絮郡主不可了!
仔细想想,娇贵的郡主配上尊贵的皇子,这桩婚事是再相称不过了,至于她……她不过是个平凡卑微的女子,怎能奢望飞上枝头?
就算骆剑痕真的不在意,却也无法改变他们身分悬殊的事实,那是她永远也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
残酷的事实逼得她不得不低头,她强忍着剜心的痛楚,颤巍巍地开口道:「恭……恭喜了……」
「恭喜?!你竟然跟我说恭喜?!」骆剑痕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简直不懂她的小脑袋瓜在想些什么?
「皇上亲口赐婚,的确是件喜事,更何况对象是身分娇贵的郡主,和你再相配不过了,我当然……皆田然要恭喜你……」
她的话和她的反应,让骆剑痕感到愤怒极了!
「你就这么希望我娶别的女人为妻是吗?」他瞪着她,恶声恶气地问。
衣小若咬着下唇不说话,深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哭出来,但她的沉默却让骆剑痕更加光火。
「好!既然这样,那我就如你所愿,去娶柳絮郡主好了!」撂下话后,骆剑痕气呼呼地离开。
当偌大的寝房只剩下她一个人后,衣小若的泪水终于忍不住落下。她心痛难当地趴在床上,痛哭失声。
如果可以选择,她当然不希望骆剑痕娶别的女人为妻,但她有什么办法?难道要他抗旨不成?
皇上的旨意一旦诏告,除非是不要脑袋了,否则任谁也得乖乖地照办哪!
一想到日后他的身旁将伴着别的女人,衣小若的心就仿佛被人狠狠地撕裂,痛得她的眼泪像永不干涸的泉水,不断地落下。
骆剑痕原本被她气得怒发冲冠,可因为放心不下她,忍不住去而复返,想不到一进门,就看见她趴在床上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你呀!真是个无药可救的小笨蛋!」他又气又不舍地低骂了声,伸手将她搂进怀中。
一看见他又回到自己的身边,衣小若再也克制不住地紧紧搂抱住他,在他的怀里伤心哭泣。
「皇上赐婚……那是不容抗拒的……我只求……只求你不要丢下我……」她抽抽噎噎地说。
「小儍瓜,你尽管放心吧!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丢下你的。别忘了我说过,要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
永远?她也这么希望呀!但……她真的能吗?他未来的妻子说不定会像龚晴儿一样,容不下她的存在。
衣小若想着想着,一颗心又再度被忧伤给占满。
「好了,别再胡思乱想了,你才刚苏醒过来,身子还虚弱得很,先躺下来好好歇息吧!」
「嗯。」衣小若乖顺地点了点头。
骆剑痕温柔地为她盖好被子,陪伴她直到她睡着。
眼看她连在睡梦中仍忍下住落泪,他的心里一阵怜惜,低头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之后,才转身走出寝房。
「来人哪!准备一下,我要进宫面圣!」他扬声吩咐道。
衣小若作了个噩梦,她梦见骆剑痕娶了别的女人——一个气质高雅、娇贵不凡的女子。
梦中,他们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是如此的相称、如此的美丽,而站在一旁的她,显得如此的多余。
看着他们亲密地拥抱、亲吻,衣小若的心仿佛被撕裂了!她克制不住地冲到骆剑痕的面前,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他明明说过,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她;他明明说过,要她永远留在他的身边的!为什么一娶了别的女人之后,就开始对她视而不见?
面对她的质问,梦中的骆剑痕回以一抹冷冷的笑。
「你也不回去照照镜子?论身分,你比不上柳絮郡主娇贵;论气质,你也比不上郡主高雅,你有哪一点比得上地?」
「我……我的厨艺比她好……」
梦中的她这么回答,想不到却惹来骆剑痕一阵大笑,甚至就连柳絮郡主也忍不住掩嘴轻笑。
「厨艺?身为我的妻子,不需要具有顶尖的厨艺,只要拥有能与我匹配的身分地位和娇贵气质就够了。」
「可……可是……」
「待在拥挤的灶房里工作,不是身为我尊贵的妻子所该做的。」骆剑痕搂了搂身边的柳絮公主,说道:「不论她想要吃什么,只要吩咐厨子去做便行了,又何必要亲自动手,弄脏了她的一双纤纤柔荑?」
「对了,夫君,我突然想要吃一碗冰糖莲子。」柳絮郡主轻声说道,那甜美的嗓音宛如黄莺出谷,悦耳极了。
「听到了没有?还不快去弄一碗冰糖莲子来?」骆剑痕使唤着衣小若。
「不!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衣小若的心痛楚难当。
「因为凭你的身分,只配当一个下人!」
「不!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样对我!」
梦中的她伤心欲绝地嚷着,然后蓦然从那场噩梦中惊醒。
当她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时,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作了噩梦。
「那梦……实在太可怕了……」她余悸犹存地喘着气。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虽然骆剑痕说他一点儿也不介意身分的问题,但她的心里仍有着挥之不去的阴影,深怕梦中的情境有朝一日会成真。
回想起刚才的那场噩梦,那种心痛的感觉仍旧强烈,疼得衣小若眼眶一热,再度掉下眼泪。
骆剑痕一进入寝房,见她又哭了,忍下住叹了口气。
「这么爱哭,看来我得赶紧拜堂成亲不可了。」
拜堂成亲?听见这四个字,衣小若的心一阵刺痛,眼泪掉得更凶了。
「哎呀!怎么又哭了?你应该要笑啊!」
「你都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了,还要我笑?未免太欺负人了吧!」衣小若抽抽噎噎地抗议着。
听见她的话,骆剑痕先是一愣,继而忍俊下禁地失笑。
他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取笑道:「谁说我要娶别的女人为妻?你这些眼泪呀,全都白流了!」
咦?她的眼泪全都白流了?
衣小若诧异地怔了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他不娶别的女人为妻?难不成……难不成要娶她为妻?
这个猜测让衣小若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她想要问个明白,却又没有勇气问出口,就怕希望落空之后,会感到更加难过。
看着她那一脸忐忑不安的神情,骆剑痕既好气、又好笑。
「唉,如果你对我的信心,有像对你自己的厨艺一样多就好了!你以为我刚才上哪儿去了?」
「我不知道。」衣小若摇了摇头。她只知道自己刚才作了一个奸可怕、好可怕的噩梦。
「我刚才进宫去见皇上了。」
「什么?你进宫见皇上做什么?」衣小若紧张地问。
「我去禀告皇上,说我不娶柳絮郡主,还有……」骆剑痕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吊人胃口似地顿了顿。
「还有什么?」衣小若忍不住追问。
「你真的想知道?」
「我当然想,你快说呀!」
「好吧!我除了说我不娶柳絮郡主之外,还对皇上说——我要娶一个名唤衣小若的女子为妻!」
听见骆剑痕的话,衣小若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她不敢相信这是事实,狂喜和担忧的情绪同时涌上她的心头。
「你……你是开玩笑的吧?你下会真的这么跟皇上说吧?」
「为什么不?我的确那么说了。」
「那……那皇上岂不是大为震怒?」衣小若忐忑地问。
「那当然,他老人家气得吹胡子瞪眼哩!」
一听见骆剑痕这么说,衣小若的脸色瞬间刷白。
完了完了,这下子糟了!惹得龙颜大怒,这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呀!
若是皇上在震怒之下要杀了她,那也就罢了,但是他怎么办?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而害他出什么意外呀!
骆剑痕看出她的忧心仲仲,忍不住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安抚。
「放心吧!皇上再怎么生气,总也不会忘了我是他的儿子。再说,我这个儿子是什么脾气,他老人家也不会不知道。」
他从小就特别的叛逆不驯,不过说也奇怪,他的性格似乎反而对了皇上的脾胃,不但对他多了一分宽容,还特别地欣赏他。
「那……皇上怎么说?」衣小若不安地问。
「他老人家在气过之后,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不能改变我的心意,所以就说他想要看看你。」
「啊?看我?」衣小若错愕地瞪大了眼。
「是啊!他说除非他亲眼看过你,觉得你真的够特别,否则就不同意咱们的婚事。除此之外,他还说要尝尝你亲手烧的菜。」
「什么?不会吧?」衣小若一脸的惶恐。
就算她对自己的厨艺再怎么有信心,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口竟会烧菜给皇上吃呀!
「放心吧!你一定行的。」
她真的行吗?衣小若忽然觉得一点儿信心也没有。
「可是……要是皇上对我和我的厨艺不满意……」
「放心吧!就算他老人家下满意,我也非娶你下可!」
听见他肯定的话语,衣小若心里的不安也一点一滴地消失了。
她感动地倚偎在骆剑痕的怀里,因为知道他会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因此她有了无限的勇气,即便是要去面对皇上,似乎也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衣小若怎么也料想不到,自己生平第一次进皇宫,第一个去的地方竟然会是御膳房!
在皇上的许可之下,她能够任意取用这里的器具和食材,这对一个厨娘来说,简直是莫大的荣幸,但衣小若却觉得压力好人!
到底要做什么样的料理给皇上尝呢?大小若伤透了脑筋。
眼前的食材既珍贵又新鲜,只要是能够想得出来的东西,这里应有尽有,让她看得眼花撩乱。
考虑了许久之后,衣小若舍弃那些珍贵豪华的食材,决定烧几道家乡口味的拿手菜给皇上尝尝。
虽然那些料理称下上豪华,味道却是她最能够掌控,也是和爹所做的味道最相似的料理了。
衣小若怀着戒慎的心情,战战兢兢地烧好几道拿手菜之后,由侍女们端到了皇上面前,而她和骆剑痕则坐在一旁。
「别紧张,有我在。」骆剑痕在她的耳畔轻声安抚。
衣小若不想让他担心,因此努力扯动嘴角,但笑容却显得十分僵硬。
「放轻松点,没什么好伯的,皇上也是人呀!」
衣小若僵硬地点了点头。
她当然知道皇上也是人,只不过这个人不是普通人,而是天子啊!
「你要是再这么紧张,我就吻你吻到忘了紧张为止。」
「你别乱来呀!」衣小若红着脸轻嚷。
真是的,她都已经够紧张了,他竟然还这样闹她?
「好了,别担心了,一切有我在,不会有事的。」他微笑地轻握着她的小手,安抚她的情绪。
他们两人之间的这些小动作,全逃不过皇上那双睿智犀利的眼。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眼底浮现一抹赞赏。
嗯,不错!果然是个标致水灵的可人儿,难怪他这个儿子会为了她而不要柳絮郡主。
「你叫做衣小若?」皇上缓缓地开口。
「是的。」衣小若恭敬地点头。
「这些菜全都是你烧的?」
「是的。」
皇上瞥了眼桌上的菜肴,说道:「看起来的确是有模有样的,就不知道味道尝起来如何?」
「父皇请放心,若若烧的菜肯定美味!」骆剑痕信心满满地说。
听见骆剑痕如此赞赏自己的料理,衣小若差点昏倒!
他这样大力吹捧,要是皇上尝了之后大失所望,那该怎么办?
并不是她对自己的手艺没信心,只是皇上吃惯了山珍海味,或许不会喜欢她家乡菜的口味呀!
在衣小若的忐忑不安中,皇上动筷尝了眼前的菜肴一口。
听见皇上突然发出「咦——」的一声,衣小若紧张得差点当场惊跳起来。
「怎……怎么了?」
皇上没有回答,只是又动筷尝了一口。
眼看皇上一边品尝着她烧的菜,一边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衣小若的情绪也跟着紧绷了起来。
唯一让她感到稍微安心的,是皇上并没有露出不悦或是厌恶的神情。
只是让她感到困惑的是……为什么皇上在尝了她烧的菜之后,会有这样奇怪的反应?
衣小若想问又不敢问,最后是骆剑痕开口问出了她的疑惑。
「怎么了?父皇,这些菜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这些菜的味道,让我有种熟悉怀念的感觉,勾起了我的一段回忆。」
「回忆?熟悉怀念的口味?」
这个出乎意料的答案让骆剑痕和衣小若诧异极了,他们对望一眼,不懂皇上为什么会这么说。
「约莫十年前,朕有一回微服出巡到江南,在一间酒馆尝了几道菜之后,对那些菜的味道惊叹不已,甚至还因此在那儿多留了几天,为的就是要多尝几道那位厨子所烧的人间美味。」皇上娓娓地述说着往事。
「咦?」这回换衣小若感到讶异了,她犹豫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开口:「敢问皇上,当年的那间酒馆可是开在杨柳湖畔,叫做「云心酒馆」?」
「是啊!你怎么会知道?」皇上显得相当惊讶。
「因为那间酒馆是我爹开的呀!」衣小若忍不住笑了。
她记得爹曾经说过,好几年前有个客人因为很喜欢他的拿手菜,特地在附近的客栈住下,一连好几天都到酒楼来品尝他烧的菜。
原来,当年的那个人就是皇上!
知道原来皇上不但尝过爹烧的菜,而且还十分喜欢,让衣小若感到相当荣幸,心情也顿时放松不少。
「竟有这么巧的事?原来你是那位厨子的女儿,难怪能够烧出相同的滋味。」皇上也忍不住笑了。「看来,肤和你们一家子还真是有缘分啊!」
望着眼前这对年轻人郎才女貌的登对模样,皇上的心里作出了决定。
「好吧!朕从即日起,收衣小若为义女,并封为「岚心公主」,让你们两个择日完婚。」
听见皇上的话,衣小若惊喜莫名,但骆剑痕却忍不住怀疑地眯起眼。
「父皇该不会是希望能够常吃到若若烧的菜,所以才答应得这么快吧?」
「呃?当然不是!」皇上否认的速度快得令人起疑。
「真的不是?」
「那当然!难道你敢质疑朕?不过话说回来……如果可以常常吃到这些菜当然也不错,哈哈哈!」
望着皇上朗声大笑的模样,衣小若也忍不住展颜而笑。
不论皇上答应的原因是什么,她都不在乎,因为对她来说,能够和心爱的男人厮守一生,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