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位于北部山区的私立圣沁高中，是一所相当有名气的学校，它的校内设施高级、软硬件一流、师资优良，就连学费也硬是比其它学校多了十几倍，虽说如此，但许多政商名流还是喜欢把子女送到这里栽培。
圣沁高中虽说是贵族学校，但也有和其它学校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十分重视在校学生的成绩。在这所学校里、每学年一共有八个班级，在每学期开学前还会举行一场考试，将成绩特别优的学生编入资优班，这些资优班的学生能够随时自由使用学校内的软硬件设备，让他们在有限的时间内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二月天，湿冷的空气加上讲台上老师没有情绪起伏的讲课，照理来说应该早已让台下的学生全部弃械投降、昏死梦周公去了。
但今天，弥漫在三年八班的气氛却特别不同；严格说起来，男同学并没有什么显著的不同，他们有的在听课抄笔记、有的在桌面下偷看色情书刊、有的低头打电动，有的则是一脸渴望地看着外面操场正在进行的篮球比赛。至于女学生的方面，就显得特别不同了，她们一反常态，坐得端庄，既没有在上课时偷化妆、修指甲，也戒掉了在平常的嘻笑、偷传八卦的秘密私语，唯一相同的，就是她们的脸上，都不时出现一抹属于少女羞涩的、甜蜜的笑容。
能让这群十七、八岁少女，一颗颗纯情芳心扑通乱跳、犹如小鹿般乱撞的人，当然不是讲台上那位年过五十、标准地中海型秃的老师，而是坐在教室最后一排，那名气质比贵族还要优雅、长相比明星还要耀眼迷人的凌司辰。
凌司辰，今年十八岁，身分同样是圣沁高中三年级的学生，除了外型高大俊美、略胜时下偶像明星一筹之外，他一入学就是资优班的学生，不管校内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考试他都是榜首。同时，他还是圣沁高中理事长的小儿子，根据校方记录显示：理事长一共有四个儿子，都从圣沁高中毕业、而且个个都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没有一个例外。
这样一个明星级的风云人物，居然在毕业前的最后一个学期，对校方提出建议，表示他已经接获美国耶鲁大学的入学通知，所以在校的这最后几个月，希望能尝尝当一个普通学生的滋味。
校方虽然觉得他的要求怪了些、诡异了些，却没有加以拒绝，毕竟自他入学以来只有为校增光、从来不曾惹出任何麻烦，再加上理事长这学期又增资为学校多盖了一间宿舍，于情于理都不能拒绝凌司辰的要求啊！于是校长与主任们在不受任何压力的情况下，在申请书上盖上了「同意」的印章，同意让这位校园王子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段时光，在三年八班、这个再普通不过的班级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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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校长同意凌司辰要求的同时，这件事也随即在三年八班引起了骚动。
「班长班长！你刚才说的是真的？确定一个字都没听错吗？凌司辰这学期真的要转来我们三年八班」刻意将头发两侧挑染成褐色的女生睁大双眼，一只手十分戏剧性地摀在胸口。
「对啊！这是我刚刚在导师办公室听到的！绝对是真的！」戴眼镜的班长认真地点头。
「天啊！我们三年八班前辈子到底烧了什么好香？居然能遇到这种好事？」另外一名女同学兴奋不已，几乎要尖叫出声了。
「哼哼！一个资优生没事干么要转来我们普通班？难道他出了什么意外、还是脑袋变笨了，所以被资优班踢出来了？」路过八卦风暴中心的男同学冷哼一声，十分的不以为然。
「少笨了！凌司辰是天才耶！就算他出过一百次的车祸ＩＱ也比你们高！」另一名圆脸女生急着为偶像护航。
「你们这些女生少花痴了好不好？不过就是会考试的书呆子！转来我们班又怎么样？无聊！」男同学皱眉。哇靠！这个阿花平常向她借个笔记都凶得跟鬼一样，没想到脸上居然还会有这种痴迷沉醉的表情，真够恶的。
「唉！说了你们也不会懂啦！人家凌司辰有长相、有身高、有头脑，还有家室，不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比的！」圆脸女生锐利地死瞪了对方一眼，转瞬间表情又转成漫画少女般梦幻。「啊！校园王子就要来这里了，如果他对我一见钟情，毕业后就直接向我求婚怎么办？虽然十八岁已经可以结婚，但是人家也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啊……」
男同学背后起了一阵恶寒，阿花就是阿花，连发白日梦都让人觉得恶心，他伸手搓搓手臂的鸡皮疙瘩，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就这样，三年八班的男女学生们整个早自习就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凌司辰，直到第一堂课的铃声响起，当圣沁高中的风云人物、校园王子随同导师踏入三年八班的那一刻起，所有女同学心中同时都响起了麻雀变凤凰的曼妙旋律……
当整个班级的女生都为了凌司辰而变得雀跃万分，甚至开始编织美梦时，唯一一个没有为这件事吃吃傻笑、不知所云的女同学，就显得格外突兀了。
注意到班上居然还有这种特殊女生的人是展少君，他向来习惯在早自习的时候补眠，但今天这短短的半小时里，整间教室只充斥着「凌司辰」这个名字，伴随着女生尖叫、惊叹的声音，存心不让人睡觉啊！搞得他最后只能烦躁地左右不断调整睡姿，在不经意之间就看到坐在隔壁排的楚璎璎，她非但没有参与八卦谈话，甚至连座位都没有离开，只是低着头看书，简直太神奇了。
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眼花，展少君还特别坐直身子，认真地环视了教室一圈，确定班上所有的女生、还有少部分的男生全都围在班长的身边聊天，就只有楚璎璎一个人始终留在自己的位置，安安静静的看书，就连凌司辰本人来到教室、站在讲台上简单自我介绍时，楚璎璎也只是迅速地抬头瞥了他一眼、然后再次低下头，那颗黑色头颅就再也没有抬起来过了。
真是奇怪的女生！不过正因为楚璎璎的反应如此奇特，展少君也不由得注意起这位坐在自己隔壁近三年的芳邻了；楚璎璎，三年八班二十八号，留着一头及肩、中规中矩的直发，五官端正，眉毛细致、眼睛细致、鼻子嘴巴也细致，组合起来就是让人觉得很温柔、很舒服的那种长相，同时也是三年八班少见的安静女生，不过她并不是那种刻意搞孤僻，难以相处的女生，不管是老师或同学和她说话的时候，楚璎璎都会适度应答，细致温柔的脸上都会挂着浅浅的微笑。
或许就是这种不冷也不热的态度，所以她在班上并没有特别处不来的同学，感觉上也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这么说，对楚璎璎来说，就算是凌司辰这位校园王子，也引不起她的兴趣喽？
「咚」的一声，一团纸条突然扔到了楚璎璎的桌上，让正在低头抄笔记的她吓了一跳。
楚璎璎疑惑地转头，看到右手边的展少君正对她挤眉弄眼，示意她把纸条打开来看。她好奇之余摊开了纸条，看到上面画了简单的讲台，下面有三十颗圆圈圈代表了班上的学生，后面则有一颗闪耀着光芒的太阳，在纸条空白的地方则写着：这么认真上课？后面有一颗这么大的太阳，你不觉得很热吗？
由于展少君笔下的太阳不但会发出光芒，还有一张很严肃的脸，像极了资优生凌司辰冷漠的脸孔，让楚璎璎忍不住笑了，拿起原子笔在上面写了好一会儿，然后再将纸条扔还给展少君。
展少君一脸期待地打开，发现上面画了一个女生撑着一把花伞，伞旁边还写着：我每天出门都会涂上厚厚的防晒油、撑阳伞，所以不怕热。
哈哈。展少君在心里暗笑，看不出她文文静静的，但还是有幽默感的嘛！既然起了头，他也没心情认真上课了，索性又在纸条上写了一些字，往楚璎璎那里丢了过去。
就这么一来一往，两人开始在课堂上丢纸条聊天，就在楚璎璎回好纸条，准备第五次往右边丢的时候，突然从教室后方传来了冰冷的男性嗓音。
「老师，虽然今天是我第一天在这个班级上课，但是我觉得本班同学上课的态度很糟糕。」突然开口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凌司辰。
校园王子话一出口，所有正在玩电动、看色情杂志、失神作白日梦的同学全部一颤，瞬间停止手边的动作，立刻将视线掉回老师身上，几个胆子比较大的男同学甚至转头怒瞪凌司辰，这个资优生真不上道，第一天上课居然就敢来这套！
「咳……咳……」老师干咳了几声，想喝叱又想到了对方的身分，他的聘雇也快到期了，这种时候实在不宜得罪理事长之子啊！「凌同学，你说说看，你认为哪些同学的上课态度不正确，需要特别纠正呢？」
「老师」凌司辰嘴里说的虽然是敬称，但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就充满了讽刺。「第四排第六位跟第五排第六位，这两位同学交换手上的字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想他们或许对老师上的课很有意见。」
第四排第六位、第五排第六位……顺着凌司辰口中所指，所有人的目光在下一秒都移到了楚璎璎和展少君身上，前者面红耳赤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用力捏紧了还没投出的纸条，后者则是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
「你……展少君，身为副班长上课传纸条是应该的行为吗？」虽然传纸条不是什么太严重的事情，但既然被人点名说出来了，身为老师也不能不处理一下。「还有你，楚璎璎，看你平常很乖、很听话，怎么今天上课这么不专心呢？你看，你们现在还影响到其它同学上课的情绪了。」
「老师。」展少君懒洋洋地举手发言，一派自然地开始辩解。「您和凌同学都误会了，事实上是我注意到了楚同学从上课开始脸色就很不好看，既然我是副班长，又坐在她的隔壁，所以我只是写纸条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去保健室躺一下等等的问题，并不是故意在课堂上传纸条，妨碍其它人上课喔！」
「喔？是这样子吗？」老师一楞，语气也就不再这么严厉了。「楚璎璎，你真的不舒服吗？要不要到保健室检查一下？」
「我……」不习惯成为所有人注意的焦点，楚璎璎一张脸胀得更红了。
「老师，看来是我误会了，就让我送楚同学到保健室，当作是对她失礼指控的赔罪好了。」凌司辰再次开口说出的话，让楚璎璎浑身一震，却让所有三年八班的女生发出了艳羡无比的叹息声。
「凌同学，那就麻烦你了。」老师点点头，很高兴这场课堂小骚动可以这么快就平息。「好了，没事了，其它同学继续上课。」
楚璎璎转头，下意识的用目光向展少君求救，不过后者完全没有意会到她的意思，反而竖起拇指做出了「放心，有我一切搞定」的手势。
在求助无门的情况下，楚璎璎只能无奈起身，假装没有看见身旁女同学又羡慕又嫉妒的目光，胀红着一张脸离开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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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隔壁栋大楼的保健室走起来不过六、七分钟，但对楚璎璎来说，这段距离远得就像是永远不会结束似的，如果不是顾及其它班级正在上课，她真想拔腿就跑，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保健室直接锁上门，连看都不用看凌司辰半眼。
唉，不切实际的幻想，那……祈祷他继续保持沉默，至少到保健室之前都不要开口说话好了，这个请求应该不过分吧！
「原来你上课的时候喜欢和人传纸条，难怪成绩这么差。」祈祷文才说了一半，老天爷瞬间驳回了她的请求，身后传来了凌司辰特有的嗓音，悦耳、低沈、优雅，却从以前到现在都让她浑身不舒服的声音。
「……我没有。」她语气僵硬的反驳。
「喔？别告诉我你们是第一次上课传纸条？不可能吧？」凌司辰淡淡的嘲讽。「我看你们两个的默契很好啊！就连被老师抓包了都还可以一搭一唱，编出身体不舒服想要到保健室休息的借口，很不错嘛。」
「展同学和我才不是那种人。」楚璎璎头也不回地再次反驳。脚啊再走快一点，上了这层楼、再转个弯就到保健室了，就可以甩掉他了！拜托！老天爷你让他别再说话了好不好！
当楚璎璎快步走在楼梯间、正准备转弯上楼的那一剎那，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道攫住她的腰，跟着往后一扯，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就被卡在凌司辰与楼梯间的墙角之间了。
「……你……你要做什么？」连续两次被老天爷背弃，楚樱樱只能可怜兮兮地抬头，坦然面对自己的恶运。
「对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现在甚至委屈自己到普通班’陪读’的青梅竹马，我问话你却只愿意用后脑勺回我话，这不是很失礼吗？楚、家、妹、妹……」凌司辰微微倾身，低嗄的字句几乎是吐在她耳边说出来的，这种过分亲密的贴近让楚璎璎紧张不已，身子甚至开始轻轻颤抖了起来。
在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的情况下，只能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望着眼前这个俊美无比、气势逼人，但自己一点也不想要的青梅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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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楚两家，原本是完全完全没有瓜葛的两家人。
当初她的爸爸楚明也不过是凌伯伯的司机，当时的凌风云继承家族事业，在商业界呼风唤雨、好不得意，却也因为年轻气盛得罪了不少人，在某次仇家有计画的绑架行动里，歹徒同时绑走了凌风云和凌家的大儿子，连车内的司机楚明也一起被绑走，由于凌家不愿意向歹徒屈服，所以选择了和警察私下合作，先交付赎金，然后再秘密跟踪，最后一路追到了山上的破屋，当警方正准备进行围剿时，歹徒眼看情势不对，愤怒地想要杀害肉票泄恨，在千钧一发之际，楚明凭着一股蛮劲冲向前，挡下了歹徒要射向年仅五岁的凌家长男的第一颗子弹，幸好警方及时赶到，制伏了所有的歹徒，也在最短的时间内送楚明进医院、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一天起，楚明不再只是单纯的司机楚明，摇身一变成了凌家的大恩人；为了报答楚明的恩情，凌风云完全将楚明当成自己的心腹，安排他到公司从基层学起，再慢慢往上升、最后一路升到了总裁机要秘书这个重要的职位。当楚明结婚后生下第一个女儿时，凌风云甚至花钱买下住家隔壁的空屋当贺礼，从此两家正式成为了邻居。
正因为两家有如此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楚璎璎可说是一出生就活在凌司辰的阴影之下。这句话要怎么说呢？得从凌、楚两家的人口结构开始说起，凌伯伯和凌伯母一共有四个儿子，而楚家则是生了四个女儿，由于老爸较晚结婚的缘故，所以两家的孩子年龄上有些差距，凌家的前三个儿子现在分别是二十六岁、二十四岁、二十二岁，这三位凌家兄弟从小和自己相处愉快，就像是她多出来的哥哥一样，但年纪最小、和自己同龄的凌司辰就和她完全不对盘了。
她和凌司辰虽说是同一年出生，但两人的命运可说是天差地远。对凌家人来说，凌司辰是凌伯母隔了四年才又意外怀的孩子，既然是家中最小的幺儿，打从一出生就得到所有人的宠爱。至于排行老三的楚璎璎，在前两胎都是女儿的情况下，楚老爸当然希望第三胎能来个小壮丁，没想到又生个女儿，她猜想老爸一定很失望，不然前面两个姊姊名叫罗兰、紫苑，都取得诗情画意的，没理由她的名字就叫「璎璎」，感觉上就好象根本懒得多想、随便取个名字似的。
始终将老爸当成恩人的凌伯伯，似乎也打算将这个想法世世代代的传下去，连他的四个儿子都得恪守「报恩」这个大原则，而既然她有幸和凌司辰同年出生，所以从小到大，凌司辰有糖、她也有糖，凌司辰买了新衣服、她也会有新玩具，同样的，凌司辰所有上过的钢琴课、小提琴课、画画课、毛笔课、英文课，她也都「有幸」参与了一份。
「如果不是当年你拚命挡了那一下，司辰哪里还有大哥？说不定老爸都没有了，他连出世的机会都没有呢！」每当老爸想拒绝他的好意，凌伯伯总会重提一次当年的往事，完全不让老爸有拒绝的机会。「哈哈，再说，难得两个孩子同龄，这是难得的缘分，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不是吗？」
凌伯伯自认为的善意，却是她楚璎璎难以承担的压力。凌司辰从小就聪明，学什么都学得又快又好，至于她呢！虽然不会是所有人当中成绩最差劲的那一个，但也绝对不会是让老师印象深刻、惊艳的那一个，在长期和凌司辰这种天才相比较的情况下，她已经觉得一天比一天痛苦，一天比一天难受了。
课后的才艺课虽然痛苦，但她感谢国内伟大英明的分班制度，这确保了她和天才凌司辰在大部分的时间不会有交集，她的国小、国中、高中一直都是如此平安顺利，再加上老爸前阵子曾提起那个臭天才连美国耶鲁大学都申请到了，她相信只要凌司辰一出国，就可以永远摆脱他，从此她楚璎璎的人生就可以从黑白转成彩色的了！
但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高中三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她因为感冒并发高烧，当日虽然勉强赴考，因此并没有被当，但成绩单的分数还是很难看，原本这只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偏偏老爸某天和凌伯伯喝酒闲聊的时候，无意间说出来：「你真好命啊！司辰这么出色优秀，连美国那么了不起的学校都申请得到！而我那丫头却连高中都不知道毕不毕得了业喔！」
明明只是老爸喝醉酒意识不清时的碎嘴，但听在凌伯伯耳里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既然恩人之女有难，他立刻召来凌司辰，吩咐他在最后一个学期要帮楚璎璎补习功课，无论如何也要让楚璎璎顺利从高中毕业。
这就是圣沁高中的天才、校园王子从资优班转到三年八班的真正原因，他根本不是想过什么普通学生的生活，而是奉父之命，打算彻底监督她的功课，换言之，是将会让她高中最后生涯过得痛苦万分的人！
第二章
如果要确实定义她和凌司辰这十八年来的关系，应该就是老鼠遇到猫吧！只要两人一碰面，她就浑身不自在。
「这是什么味道，你闻起来好香……」几乎是贴在耳边的低语，让楚璎璎整个人差点弹了起来，猛一回神，才发现凌司辰不知何时已经整个身体贴了上来，近得她都能感觉到他的心跳。
「喂！你不要靠得这么近！快点放开我啦，」心跳、体热、男性气息，随着两人紧贴的身子一波一波地传来，楚璎璎又羞又气，但完全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只好急着改变话题。「那个……我还是觉得你和凌伯伯太大惊小怪了……嗯，我的功课……也不是真的那么差，就算没有你的帮忙，我想……我想还是可以顺利毕业的，所以……你不必委屈自己转班的。」
「喔？基础化学59分，基础物理61分，基础生物65分，数学50分……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留级的标准哩。」凌司辰仅仅挑高一道眉，却丝毫没有退开身体的打算。
「那是……那是我上学期期末考没有考好，所以才……」楚璎璎虚弱的反驳。再说，又不是每个人都想当天才，对她来说成绩只要能够ALL PASS就够了。「只要我这学期的考试考好一点，就没问题了。」
「这不就是我转班的原因，确保你最后一学期所有的考试顺利，不是吗？」凌司辰扬唇一笑，右手勾住她的腰，然后以空出的左手支起她的下巴说道：「所以，楚家妹妹，面对救命大恩人的时候，不是应该心存感激吗？老实说，你这种畏畏缩缩、不甘不愿的态度让我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什么救命大恩人？我才不需要你。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楚璎璎怎么也没胆子说出口，只好继续用眼睛瞪他。
「怎么？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出来。」从小一起长大，凌司辰早已习惯她这种像是要掉眼泪、又像是在瞪人的目光，明明内心有许多不满，却又不敢表露出来、真是可爱又别扭的丫头。
「那个……嗯……凌同学——」
「你叫我什么？」漂亮的剑眉因为听到这个称呼而蹙紧，俊脸也随之一沉。小时候司辰、司辰的叫得好不亲热，现在倒好，居然改用起凌同学了。
「呃……班上的人都这样叫你，既然是在学校，所以我想……不方便用以前的叫法称呼你。」虽说凌司辰来三年八班已经是不可改变的事实，但她可不想让其它人知道自己和这位校园王子不但是旧识，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毕竟这是她高中的最后一个学期，她只想平静的度过。
「想和我保持距离？」凌司辰黑瞳一眯，突然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楚璎璎心虚地低下头，同时点了点头，几秒后又不放心地抬头看了一眼凌司辰，就怕看到他愤怒的脸孔，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多说，一张俊脸迅速恢复成原本淡漠的表情，平静说道：「走吧！我等会儿还要回去上课。」
两人保持沈默一路走到保健室，进入后才发现保健室里并没有医护人员，室内原有的两张空床，其中一张已经被人占据，对方盖着被、背对门口，从身型和露出的长发看来是女学生，应该也是身体不舒服到保健室休息的。
「嗯……谢谢，你可以回教室了。」楚璎璎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开口道谢，不管他是不是心甘情愿，但至少他陪着自己走来保健室了。
「既然都得到老师的批准来这里休息了，你就干脆好好躺一下吧。」凌司辰见她还呆呆地站在床边，直接开口指示。「再说，你每个月「特别的日子」不是快来了，这几天身体很累吧？」
楚璎璎瞬间双眼瞪大，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刚才说的话……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吗？他……他不可能会知道自己的生理周期……天啊！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知道这种少女的隐密私事？！
「你……你为什么……不可能……」楚璎璎再次结巴，一张脸因为窘困变得又红又青，整个人都快要因为害羞而爆破了。
凌司辰见到她慌乱窘困的无助表情，再次优雅地挑高一道眉，咧开唇，露出一抹充满恶意的笑容。「你该知道我记性很好，还记得半年前我帮过你一个小忙？在那件事之后，碰巧又让我多了一件事情可以记录。」
凌司辰口中的小忙，指的是半年前她月信来访，回家时家里刚好没人，她痛得蹲在门口、连拿钥匙开门都有困难，是碰巧路过的凌司辰扶她进屋里休息，同时还特地跑了一趟药局，帮她买止痛药与女性用品这件事。
「你……你记录我的事？什么意思？你干么……干么要记录我的事？」听凌司辰言下之意，他似乎是从那个时候起就纪录下自己的一切。楚璎璎张口结舌，脑筋打结了似的转不过来。
凌司辰看到她脸颊上难以克制的晕红，笑了笑继续说：「告诉你也无妨，拜令尊和我父亲之间的「特殊交情」，我们四兄弟对报恩这两个字，听到耳朵都快长茧了，为了一劳永逸，几年前我们四兄弟做了一个决定，一个人负责看管一个恩人之女，至于你，刚好就属于本人的管辖范围，所以从那一天起，我就开始纪录你的行为。」
「哪有这种事？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楚璎璎跌坐到床上，大受震惊。他已经观察记录自己好几年了？不可能吧！
「告诉你？你听过实验室里的人在实验开始前会询问白老鼠的意见吗？」凌司辰向前一步，弯身平视楚璎璎慌乱的脸孔，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嘴角再次咧出恶意的笑痕道：「干么这样面红耳赤？你可别往什么罗曼蒂克、莫名其妙的方向想，我记录你的行为只是方便自己，就像是记录白老鼠生长进度一样，手边有准确的资料，才知道什么时候该打针该吃药，这样既不浪费时间，也不容易出现我无法应付的状况。」
「我……我又不是白老鼠。」楚璎璎虚弱无力地反驳。
「这件事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只要我父亲继续执着于「报恩」这个念头，我们四兄弟就会继续看顾你们楚家四姊妹。而我这半年的工作，就是看管照顾你、让你顺利从高中毕业。」凌司辰站直身子，做出言尽于此的表情。
当凌司辰转身欲离开的时候，楚璎璎忍不住又喊住了他。「等等！你说……你们四兄弟都得各自负责一个，那……那你为什么选我？」
如果看顾自己的人能改成凌大哥、凌二哥，或者是凌三哥，她相信自己的日子会比现在轻松很多，而凌司辰为什幺偏偏选自己？
凌司辰扭开门把的动作一顿，不徐不缓地回过头，凝视着等待答案的楚璎嘤好一会儿，才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语气说道：「谁说是我选的？我们是用抽签来决定人选的，没有其它问题了吧？」
「咯」的一声，凌司辰干脆俐落地把门关上了。
楚璎璎失神凝视着早已关上的门，脑袋瓜里瞬间一片空白……
「哇，三姊，没想到你和凌四哥还有这样一层特殊的关系。」正当楚璎璎完全处于失神状态的时候，类似孩童般甜润的嗓音从她右边传来——
楚璎璎闻声吓了好大一跳，匆忙转身，就看到原本躺在右边床上、背对着门口的女学生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掀开棉被坐在床上，而这名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妹妹、楚家最小的女儿——楚子薇。
「子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璎璎奇怪的问。
「我？我可是这里的常客哩！多亏了我这天生白晰透明的皮肤、还有可爱迷人的长相，只要皱个眉头，我连开口都不用，老师就让我来这里休息，这么好的补眠机会我当然不会白白放弃，嘻嘻。」楚子薇开心地爬下床，跑到楚璎璎的床上笑着问：「嘿嘿！多亏了我今天在这里，所以才听到了你和凌四哥之间了不起的谈话内容，三姊！快说快说！你们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还有，你们之间什么时候有这种神秘的默契的？」
「我们哪有什么神秘的默契？你不要胡说八道！」楚璎璎皱眉。「你刚才不是听得很清楚吗？全都是凌伯伯坚持要报恩，所以他们几个兄弟不得已才要抽签来看顾我们的。」
「那也没什么不好啊，这表示就算我们惹了麻烦，在不必惊动老爸的情况下就有守护神帮我们解决，多好！就像吃完东西后既不用洗碗、也不用付钱，多愉快！」楚子薇笑嘻嘻地开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张阳刚、总是被自己惹得怒气冲天的男性脸孔。「多亏了老爸当年的英勇，让我的生活多了很多乐趣哩！」
「子薇，听你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了？」楚璎璎十分诧异。
「啊！我好象说得太多了。」楚子薇及时捣住嘴巴，这是只属于自己的私人秘密，她目前可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于是楚子薇动作俐落地下床，回到原先的床上躺好，做出准备就寝的姿势，还不忘回头挥挥手道：「三姊，我晚上还有事，得趁现在好好补眠了。」
「子薇！」楚璎璎恼怒不已，明明这个妹妹小她一岁，但自己总是拿古灵精怪的子薇没办法。
「三姊，有些事不是我故意不告诉你。」子薇转过身，露出她天使般的招牌笑容说道：「大姊个性迷糊、二姊脾气暴躁，至于三姊你呢，除了胆子小、反应也比其它人迟钝，所以知道得多又有什么好处呢？只会让你整天烦恼东、烦恼西的，那不如维持现在什么都不明白的状况吧！我想会对你比较好。晚安！」
说完后，子薇将棉被一拉，完完全全地将头覆盖起来，摆明了绝不会再多说了。
楚璎璎轻叹一口气，也学子薇躺在床上、用棉被将自己紧紧地裹住。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很踏实的人，从来没有多馀的渴望和幻想，如今她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度过高中的最后半年，老天爷连她这么平凡的心愿都要刁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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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迷蒙、半梦半醒之际，楚璎璎似乎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自己。
她伸手揉揉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就看见凌司辰双手环胸、站在床旁边俯视着她，而且不知道站在那里多久了，
「啊！」她吓了一大跳，以最快的速度翻身爬起，忙着用手整理头发、也急着下床站好，无奈一时手忙脚乱、结果狼狈地连人带棉被「砰」一声摔到了地上。
「你在搞什么啊？」又气又好笑的男性嗓音自头顶响起，跟着像是老鹰捉小鸡似的她被人重新「提」回床上去。
「我……你……子薇……呃？」楚璎璎再次因为紧张而结巴，目光移到了旁边的空床，发现床上的人早已不见踪影。子薇你这个无情的妹妹，要离开也不会顺便叫醒我，完了完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你到底想说「你」还是「我」，还是「子薇」？」凌司辰疑惑地挑眉，直接伸手抚上楚璎璎的额头。「奇怪，你以前就这么笨拙吗？为什么我觉得你在学校里笨得特别严重。」
过去他们只在学校以外的地方有机会碰面，她表现得并不会这么奇怪，但瞧地现在不但说话会结巴，连下个床都会跌倒，该不会是真的感冒导致行为失常了吧？
「我没事啦！」楚璎璎直觉地推开他覆在自己额头上的手。哼！明明就是他先在上课第一天故意找她麻烦，又说了一些什么观察记录、白老鼠之类莫名其妙的话，所以她才会变得神经兮兮的，现在这个始作俑者居然还敢说她变得笨笨的，可恶！
凌司辰不以为意，看她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显然精神还不错，应该不是生病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不用上课吗？」楚璎璎奇怪地问。
「小姐，你整整睡了一个上午，现在已经是午休时间了。」凌司辰将手腕伸到楚璎璎面前，让她清楚看见手表上的时间。
「什么？我睡了一整个上午？」完了完了！也就是说，她整整睡掉了数学课、生物课、还有物理课！这些都是她最不擅长的科目，如果再缺席一定会被老师扣分的啦！
「是啊，原来你一睡着就像小猪一样醒不过来。」凌司辰咧嘴取笑。
楚璎璎并不在意他的取笑，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急急问道：「司辰，你有抄笔记对不对？生物和物理老师最喜欢一开学就考试，这些随堂考试在学期中占很高比例的！」
「喔！因为想要笔记，现在我又是「司辰」，而不是凌同学了？」凌司辰冷哼几声，显然十分在意这件事，他黑瞳微眯紧紧锁着楚璎璎刚睡醒红晕晕的脸庞。「所以说，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是司辰，在不需要的时候，就变成了陌生人凌同学了，是不是？」
「嘎？」楚璎璎一愣，一时之间无法回答，完全不知道话题为何突然转到了这里。
凌司辰伸手一把将楚璎璎扯入怀中，低头对她扯开一抹狼一般蛮横的笑。「楚妹妹，既然你睡饱了，就让我们来厘清一些事情，你想要这学期所有的考试高分通过，行！你不想让其它人知道我们是青梅竹马，这也没问题。」
「真的？」楚璎璎傻傻地问。原来天才也有大发善心的时候，真好。「你……你真的愿意吗？」
「作梦。」凌司辰在下一秒粉碎了她的美梦，冷嗤道：「你以为世界上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吗？」
「凌司辰！你耍人啊！」楚璎璎怒瞪着他。
「璎璎妹妹，各取所需这句话你懂吧？至于我是不是在耍人，就得要看你的表现了。」凌司辰扯唇微笑，不怀好意地慢慢低下头、越来越靠近她的脸，近到她的脸颊都能感觉到他呼出来的炙热气息。
「你……你要做什么……」仓皇后退之际，楚璎璎一个不小心撞倒了后面的床，整个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后倒，她情急之下只能用力抓住凌司辰，后者顺着她的力道往下、顺势将她压倒在床上。「这种谈话的姿势我喜欢。」凌司辰低笑，不但感受到她身体的温暖，也感受到她少女特有的淡淡馨香。
「起来！你快点起来啦！」楚璎璎瞬间胀红脸，一张俏脸几乎都要烧起来了。
「你躺起来好舒服，舒服得我都不想起来了，怎么办？」
就在这个时候，保健室的门突然被人大力推开，同时传来了有八卦女王之称的李清安的呼喊声：「楚璎璎！你在里面吗？不会还在睡觉吧？我告诉你——」
像机关枪一样止不住的女声，在瞥到床上躺着的两个人时瞬间停止，吃惊的双眼眨了眨，然后爆出惊天动地的喊叫声：「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李清安尖嚷了几句后，像一阵龙卷风似地又冲了出去。
一直到她的尖叫声远去、人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后，璎璎的大脑才开始重新运转；李清安看到了凌司辰和自己抱在一起的画面……八卦女王李清安看到了凌司辰和自己抱在一起的画面……也就是说，两个小时后全校都会知道凌司辰和自己相拥倒在保健室床上这件事了！
啊——现在换她想要尖叫了！但是楚璎璎并没有真的尖叫出声，只是不知所措地瞪着依然一脸无所谓的凌司辰。
「真扫兴，这下子连继续的心情都没有了。」凌司展咧唇一笑，动作优雅地从楚璎璎身上翻身而起，说道：「对了，楚妹妹，我现在突然觉得，高中最后这个学期，好象越来越有趣了。」
＊＊＊＊＊＊＊＊＊
八卦如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当楚璎璎在午休结束、重新踏入教室的时候，就接收到来自四面八方不同的关切目光；有的妒忌、有的羡慕，更多的是充满了困惑，困惑圣沁高中美女如云，为何校园王子独独看上了一朵不起眼的清秀小花？
下午第一堂课还没结束，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三年八班，下午第二堂课结束后，开始有别班的人聚集在教室门口，好奇楚璎璎究竟是何方人物，第三堂课结束后，连不同年级的学生也闻风而来了。
至于李清安在保健室无意中撞见的一件小事，在不断地渲染扩大之后，也从两人相拥，逐渐演变成两人拥吻，再变成两人衣衫不整地拥吻，再变成两人在保健室里直接演出激情戏，最后甚至有人信誓旦旦地指出，凌司辰和楚璎璎早已交往了好一段日子，她还为他拿掉过一个孩子。
即便是传闻已经到了极尽离谱夸张的地步，当事人之一的凌司辰却彷佛置身事外，一点也没受影响。事实上，在下午第一堂课结束后，他老兄潇洒地向老师递了假单，自行到图书馆看书去了，只留下倒霉的楚璎璎，明明是被人陷害的苦主，却有苦说不出，只能效仿鸵鸟精神，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看，只能在脑海里消极地思索着：正所谓八卦传不过四十九天，如果她从现在开始请假，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拿到毕业证书这个严肃的问题。
「当当当当」。在熬了四小时又二十分后，放学的钤声终于响起了，楚璎璎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打算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然后躲到棉被里一辈子都不要见人了。
「喂！」就在楚璎璎背着书包准备冲出去的时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抓住，她错愕地抬眼，发现拦住她的居然是展少君。
「你有什么事吗？我有急事得立刻回家。」楚璎璎扯了一个小谎。
「要回家没关系，我送你。」展少君露出友善的微笑。
「嗄？」楚璎璎困惑地眨眼，不仅对方为何突然这么做。
「实不相瞒，刚才我去厕所的时候……」展少君向前一步，刻意压低声音对楚璎璎小声说道。「听说有一群学妹打算放学后在校门口堵你。」
「堵我？为——」楚璎璎下一秒恍然大悟，心里对凌司辰的怨恨又多了几分。这个害死人不偿命的家伙！
「好歹同学一场，上学期好几次小考我也借过你的笔记，今天就让我好好回报你的恩情吧！」展少君大方地伸出友谊之手，见楚璎璎脸上有一丝犹豫时，他故意捧着心说道：「不会吧！同学，你连这种难得的英雄救美的机会都不肯给我吗？」
「你……为什么肯帮我？」楚璎璎忍不住皱起眉头，光想到展少君描述的画面，头皮就一阵发麻。
「哎哎！大家同学一场，不帮你要帮谁？」展少君笑得真诚。「再说，又不是演连续剧，我可不相信坐在自己隔壁、上课做笔记堪称一流的安静女生，是什么狐狸精、勾引校园王子的花蝴蝶哩！」
「你也知道了？」楚璎璎脸一红，觉得更尴尬了。果然是坏事传千里啊！
「哈哈！我想整个圣沁高中没有人不知道这件事情吧！」展少君哈哈一笑，对着楚璎璎友善一笑，刻意以夸张的动作弯身说道：「如何！我保证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的。」
「谢谢你，展少君。」楚璎璎感激一笑。对方适时伸出的友情之手，应该是今天发生的唯一好事了。
「不客气，我们走吧！」
第三章
当凌司辰听到下课钟响，带着几本书正打算离开图书馆时，十分意外地看到几名眼熟跟几名完全陌生的女同学。
「江楚萍，你有事？」凌司辰朝着其中一名女学生开口询问。她也是资优班的同学，过去在分组的时候两人常常被编排在一起做报告，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交情，不知道突然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
「我……」向来自信满满的江楚萍突然变得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不单如此，凌司辰还注意到她的眼睛有点红、看起来好象哭过似的。
「江，别怕，我们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是啊！凌学长就在这儿，直接和他问清楚，我相信学长不是这种人。」
「对啊！对啊！楚萍你快问！」
凌司辰表情淡漠地看着围绕在江楚萍身边的女同学你一言我一语，显然在催促她做某件事，听起来像是和自己有关系，但他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凌同学……虽然我们同样是资优班的学生，但你却是本班……不！应该说是全校最优秀的学生，像你这么优秀又聪明的人，为什么在最后一个学期要转到普通班去？白白浪费这半年的时间呢？」
「你来就是想问我这件事？」凌司辰好奇地挑眉。
他并不以为自己和江楚萍的同学关系有好到必须向她报备自己的行为吧！如果不是她现在这副欲言又止、像是世界末日的模样，和过去意气风发、自信满点的江楚萍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他根本不会耐着性子听她说这些没意义的话。
「不……嗯，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件事，虽然说你才转到普通班一天，但是我听到很多人在传……传说你和普通班的一个女孩子……嗯，好象发生了一些纠葛……」江楚萍为难地轻咬着下唇，犹豫着到底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打从她和凌司辰同班起，她就深深为他俊美的外型、脱俗的气质，聪明的头脑给深深吸引了，她知道家凌司辰这种高高在上、条件完美的天之骄子，是绝对看不上普通女孩子的，虽说她对自己的长相有自信，但光有美貌是无法吸引住凌司辰的，所以她非常的努力，努力在每科成绩上表现得亮眼，就连和他分在一组做报告的时候，她都刻意表现、让对方印象深刻，目的是希望凌司展知道她不光是只有美貌，同时还有配得上他的聪明头脑。
同班两年多以来，虽然凌司辰并没有主动表示什么，但她却是资优班其它同学眼中最适合凌司辰的女孩子，因为她够漂亮、够聪明，能完全配得上凌司辰的水准，偶尔也能和他争锋相对，是资优班上公认的才子佳人。
她相信凌司辰一定也明白自己是和他最匹配的女孩子，所以在得知凌司辰已经获得耶鲁大学的入学许可后，她也立刻准备资料打算提出申请，只希望追随着他的脚步一直走下去。却万万没想到，在最后一个学期的第一天，他居然一句话也不说，就离开了资优班，转到再普通不过的三年八班，而且转班还不到半天，就传出了和三年八班某位女生在保健室搂搂抱抱的暧昧行为，怎么能不让她又气又伤心呢？
在烦恼了一个下午、怎么想怎么不甘心后，江楚萍在几名要好女同学的陪伴下，直接找上凌司辰，要他给自己一个真确的答案。
「……嗯，我和普通班的一个女生发生了纠葛？你是这么听说的？」凌司辰听了老半天，总算听出了些许端倪，却因为江楚萍努力修饰过的言语而扬起了唇角。究竟是目击者的表达能力差劲，还是资优班的江楚萍压根儿不愿意重复真实的八卦流言？
「难道……这件事是真的吗？」江楚萍难以置信地看着凌司辰若有似无的笑容。不可能！凌司辰绝对不会看上普通班的女生！那些八卦流言不可能会是真的！自己不就是因为了解凌司辰的个性，所以才特别拉下自尊过来找他的吗？
「这件事很重要吗？」凌司辰正想虚应几句，却听到下面似乎有骚动，他循声改变视线角度，就看见校门口不知为何站了一群学生，正对着不远处一辆机车上的男、女生挥舞着手，愤怒地叫嚣着。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凌司辰还是瞬间辨识出骑在机车上两个人的身分，一边熟练操纵着机车、想找出空隙冲出去的是三年八班的副班长展少君，而坐在后面，以一副标准鸵鸟心态躲躲藏藏的，不就是自己的青梅竹马楚璎璎吗？
看到她以一种溺水者紧抓着最后一根浮木的姿态用力搂着展少君，凌司辰的黑瞳一敛、俊美的脸庞瞬间笼上了暴风雨即将来临的阴沉气息。
「凌同学，我对你……」依旧沉浸在必须立刻告白、否则或许会失去凌司辰的情绪之中的江楚萍，丝毫没有察觉到对方早已将心思转开，正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准备向心仪已久的凌司辰告白。
「我还有事，各位，失陪了。」凌司辰冷着一张脸，随着踩着大步离开了。
「啊！凌司辰！」江楚萍错愣在当场，一张美丽的脸又青又红，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呃！凌学长可能突然有急事，明天再说吧！」
「是啊！说不定他是突然肚子痛，你知道人有三急是不能忍的。」
「对啊对啊！你并没有失败，因为凌学长根本没听你说完，我相信任何人要是听到你的告自都会点头接受的。」
眼看江楚萍都快哭了，围在旁边的娘子军人立刻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
自凌司辰离开后始终低垂着头的江楚萍，不一会儿就重新抬起头，美丽的脸上除了眼眶微微泛红外，神情又恢复到属于资优生特有的骄傲与自信。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没事。」江楚萍以充满信心的口吻说道。「凌同学和那个普通班女生的事情，相信只是一场误会，我想凌同学一定会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我们不应该随便相信这些无意义的八卦流言。」
一旁的女学生没人敢应声，但心里却在嘀咕：最相信这则八卦的不就是你吗？不然你要我们陪你来这里找凌司辰干么？
「我要回去了，明天学校见。」江楚萍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刚才没有将告白说出口，要不然就真的丢脸了。但没关系，不管凌司辰和那个普通班的女生发生了什么事，她相信他最后一定会选择自己的。
只有她——江楚萍，资优班最美丽、最聪明的女生，才是唯一有资格站在凌司辰旁边的人。
＊＊＊＊＊＊＊＊＊
楚宅——
热水让浴室弥漫着白茫茫的水蒸气。
莲蓬头下的楚璎璎举高双手、心不在焉地洗着头发，虽然持续在淋浴，但整个心思依旧停留在今天下课后的惊险事件——
尽管她早已从展少君口中得知，有一群凌司辰的爱慕者对她非常不满，打算聚集在校园门口堵人、给她一个教训，但是当自己真正坐在展少君身后、面对那群人的时候，她简直吓坏了。
从小到大，她知道自己不是容貌甜美的小天使，也不是什么活泼外向的万人迷，但至少不讨人厌。没想到今天就为了凌司辰，那些和她念同一所学校、不同年级的人却对她充满了恶意和敌意，她们甚至不认识自己不是吗？为什么要用这么愤怒的眼光和口气对待她呢？
因为害怕、因为紧张，从头到尾她都是闭着眼睛，绝望的、死命地抱着展少君的腰，耳边听到一群陌生人的叫骂，还可以感觉到展少君骑着车，不断地闪躲、冲刺，不知道经过多少次的尝试，正当她觉得整个人都快崩溃的时候，展少君已经载着她回到家门口了。
她知道自己的状况看起来一定很糟糕，脸色苍白、眼眶含泪，双手颤抖……但展少君很有风度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体贴地拍拍她的肩，以轻松的语气说声「明天见」，就骑着车潇洒离开了。
她踩着心神不宁的脚步打开大门、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咚」一声瘫倒在床边失神发呆，期间陆续听到爸爸、妈妈敲她房门告知说要出去，要她记得吃晚餐的叮咛，还有二姊敲门说要回公司加班、要她小心看家的声音，但自己因为太疲倦了什么也没回答—等到她真正回过神的时候，窗外早已一片漆黑，转头看向闹钟，已经晚上九点半了——不会吧！她整整在自己房间里失神了三个半小时？！
明天该怎么面对同学与其它陌生女学生的刁难？楚璎璎依旧毫无头绪，只好起身到浴室先冲澡，打算等会儿找小妹子薇商量，毕竟她从小就聪明，再加上两人又同校，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做的。
「唉……」楚璎璎轻叹一口气，伸手关掉了水龙头，如果连小妹都想不出法子，或许她就要拜托妈妈向学校请长假了。
二十分钟后，头上包着毛巾、身上围着大浴巾，楚璎璎一身清爽地踏出浴室，当她一边低着头、一边伸手用毛巾擦拭头发时，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双不属于自己的脚——
「啊！」楚璎璎惊叫一声，仓皇后退，「砰」的一声撞到后面的梳妆台，然后十分狼狈地跌坐在地。
「不会吧！你连在自己家里都这么笨手笨脚的？」揶揄的男音自楚璎璎头顶响起，不是别人、正是凌司辰。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楚璎璎胀红着脸、神情紧张地抓住身上的浴巾指控着。就算两家人再怎么熟，甚至彼此有备份的钥匙，但也不表示他可以随便进来，甚至闯入自己的房间啊！可恶可恶！
「受人之托中心人之事，伯父、伯母出门前打电话给我，说你的个性迷糊，要我提醒你吃饭。」凌司辰无所谓地耸肩，黑瞳却没放过欣赏眼前的美景；她白晰的肌肤因为淋浴过后染上一层自然的红晕，裸露在外的四肢纤细修长，而毛巾下的曼妙曲线透着青涩少女特有的性感。
「我等等就会下楼煮面，不用你操心！」他明显打量的目光让楚璎璎更加窘困—直接下达逐客令。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人。」凌司辰双手环胸，极为挑衅地挑高一道居，刻意以暧昧的声音说道：「再说，我又不是没看过你的身体。」
「请你不要把五岁以前的往事和现在混为一谈。」楚璎璎怒瞪他。如果真的有时光机这种东西，她一定会回去告诉幼年时的自己，长大后的凌司辰非常可恶，提醒自己从小就和他保持距离、离得越远越好。
「是吗？我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啊！」凌司辰摆明了要和她杠上，故意缓慢地上下打量她胸前的位置，继续激怒她。
「凌司辰！」楚璎璎果然气得举起拳头，但手才一动，就感觉到身上围的浴巾向下滑动了一些，她吓得立刻用双手抓牢，避免春光外泄的危机。
「有什么事吗？」始作俑者在另一端笑得好不得意，俊美的脸上甚至还有一丝遗憾的味道。
「你到底要干么？」她实在没有围着浴巾和人闲聊的习惯，只希望能以最快的时间打发不速之客。
「展少君在追你？」凌司辰俨然一副主人模样，一派悠然地坐上楚璎璎的床，以闲聊般的语气丢出问题。
「啥？」楚璎璎一脸错愕，好半晌无法回应。
「今天是他骑车载你回来的吧？」想到当时楚璎璎紧搂着展少君的画面，凌司辰的语调转为冷漠。
「你在胡说些什么？展同学只是好心送我回家，才不是你说的那样。」楚璎璎大声辩解。
一想到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楚璎璎就气得全身发抖。「这一切全都是你惹出来的！如果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有一群人在校门口要堵我？都是你啦！如果你不转来普通班，我就不会发生这种倒霉的事情！」
「既然你要保持距离，就得承受这样的结果！」凌司辰不怒反笑，起身一步步走向楚璎璎。虽说他嘴角带着笑意，但俊脸上透着一股强硬的冷漠，让后者不由自主地后退，被他迫人的气势一路逼到了墙角。「是你执意不想让其它人知道我们既是邻居也是旧识的，不是吗？不就是因为我们的「不相识」，所以即使是在保健室的闲聊，也被某个八卦女学生渲染得沸沸扬扬，好象我和你在里面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在指控我之前，你最好自己先想清楚，楚家妹妹。」
「你……」楚璎璎被他堵得哑口无言，十分不服气地瞪着他。
「我哪里说得不对？」仗着身高的优势将她逼在墙边后，凌司辰不客气地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霸气十足地继续道：「是你先将问题复杂化，现在想将麻烦全都推给我，没这么容易。」
最让他不舒服的一点，自从他转班正式成为三年八班的学生后，楚璎璎对他随即摆出了应对「陌生人」的态度。开什么玩笑，明明是从小认识的人，为什么自己要配合她的要求，装成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想保持距离？嘿嘿……事情没这么容易。
「那……那你到底想怎样嘛！」哇！看起来像是特地过来找人吵架似的。
「我还没想到，不过我现在要开始帮你补习功课了。」凌司辰先前的慵懒神情全退，瞬间换上了资优生冷漠的脸孔。「换衣服，我们现在就开始。」
「补习功课？」
「我是你专属的家教？忘记了吗？」凌司辰好心地提醒，伸手用力一弹她光滑的额头说道。「还楞在那里干么？难道要我动手帮你换？」
楚璎璎脸一红，急忙忙地冲到浴室里去了。
＊＊＊＊＊＊＊＊＊
上了两小时的课、强迫她解了一大堆数学、化学习题后，楚璎璎已经被他严厉的魔鬼训练折磨得昏昏欲睡，当他终于点头同意放人的时候，楚璎璎根本顾不得他还在房间里，直接倒在床上拉起棉被，准备立刻就寝。
「晚安、你自己认得路，不送了。」楚璎璎从棉被中伸出一只手随意挥了挥，很快地又缩回被子里去了。五分钟后，她就完完全全睡着了。
确定楚璎璎睡熟了以后，他弯身、凝视着她的睡容好半晌，这才起身离开她的卧房。
当凌司辰关好门、准备走下楼的时候，听见房门打开的声音，一回头，就看到楚子薇探出一颗上了浓妆的脸。
「半夜不睡觉扮鬼吓人吗？真是好兴致。」凌司辰微微蹙眉。
「哼。」楚子薇皱了皱俏鼻，一点也不在乎他的污蔑。「阁下你又好到哪里去，三更半夜居然从三姊的卧房走出来，喂！我三姊可是很清纯的。」
「所以特别需要保护者。」
「啧啧！不愧是大家口中的天才，明明就是想「监守自盗」，还好意思把自己说成是保护者，大坏人！」楚子薇冷嗤一声。
「再坏也坏不过一个专混夜店、还喜欢把人耍得团团转的未成年少女吧！」凌司辰也不是省油的灯，冷静地回击
楚子薇危险地眯起眼，偏头想了想，然后重新绽放一抹笑容说道：「明明是亲兄弟，你们的个性和头脑为什么差这么多？」
「这是抱怨吗？」凌司辰似笑非笑。
「呐，凌四哥，你有没有想过，明明我跟你都是这么聪明的人，不配成一对真是太可惜了。」楚子薇半撒娇半玩笑地说。「如果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能相处得很愉快。」
「或许，但我肯定不会有什么乐趣。」凌司展微笑。没事放个捣蛋鬼在身边，老实说比身边有定时炸弹还来得危险。
「这倒是。」楚子薇甜甜一笑，忍不住打了一个呵欠。「啊！再不睡明天上课又要迟到了，晚安了，凌三哥。」
「晚安。」凌司辰颔首。
「对了」在关门之前，楚子薇再次探出头，好心地提醒道：「对付胆子小又迟钝的人，要她明白你的心意太浪费时间了。」
「喔，有什么好建议吗？」
「鞭子与糖果。」楚子薇天使般的脸庞出现了宛如恶魔的笑容。
「受教了。」凌司辰莞尔一笑，十分有趣地挑高一道眉。
「祝我们早日成功。」楚子薇挥挥手道晚安。
「晚安，小恶魔。」凌司辰再次颔首，踩着愉悦的脚步离开了。
第四章
「璎璎，上课要迟到了，快下来吃早饭。」早上六点整，房门外传来母亲熟悉的叫唤声。
楚璎璎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看向闹钟，这么快就天亮了？她觉得自己根本都没睡，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天一见了？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后，楚母一脸关切地推开门探视，发现楚璎璎还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不禁嘀咕道：「怎么还不起床？上学快迟到了！」
「我今天……」糟糕！昨天经凌司辰那个恶魔帮她补习，被恶整到她几乎头一沾上枕就睡着了，根本没想到今天要怎么应付学校的问题。
「怎么了？你的脸有点红，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楚母注意到她有些不对劲，十分关心地问。
「咳咳！我的喉咙……好象有点痛。」听见妈妈这么问，璎璎立刻低下头咬了几声。明知道说谎不对，但她今天根本不想去上学，不想面对那群凌司辰的粉丝。
红着脸扯了谎后，楚璎璎坐回床上，更卖力地咳了几声，很小声地开口说道：「妈妈，麻烦你帮我打电话到学校请假好不好？我真的很不舒服。」
「好，你先躺着。」楚母皱着眉，目光流露着不赞同，看着楚璎璎躺回床上。真是的，怎么说感冒就感冒呢！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照顾自己。」
断断续续叨念了一阵子，楚母这才离开房间，等到妈妈离开后，楚璎璎才有胆子掀开棉被，庆幸自己暂时躲过了一劫。
「烦死了！」常在电视上看到学生在校园里被同学欺负，因而不敢上学的新闻，虽然她的情况有些不同，但也差不了多少。
这全都是凌司辰的错啦！都是他！让她这学期的全勤奖泡汤了，
＊＊＊＊＊＊＊＊＊
凌宅——
「……是，楚伯母，我会和老师说明的。」充满教养的男性嗓音在电话另一端有礼地应答。「您放心出门，下课后我会立刻回来，我会帮忙照顾璎璎的……不会，一点也不麻烦，您太客气了，再见。」
挂上电话后，凌司辰迎上父亲若有所思的目光。
「璎璎身体不舒服，楚伯母要我帮她向学校请假。」凌司辰将电话内容大致说给父亲听。
「司辰，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嘛。」凌风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和儿子闲聊。先前确实是自己要司辰转去普通班照顾隔壁的丫头，儿子虽然什么也没表示，但也未必是心甘情愿的。
楚家的四个女娃娃都长得漂亮标致、也都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倘若个个都能成为凌家的媳妇那该有多好，从以前到现在，他不止一次这样想过，但年轻人毕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他也不会过度要求。但至少，他这个做老爸的可以多鼓励他们在一起，至于能不能成为情人眷属，就看孩子们各自的缘分了。
「还不错，普通班并没有我想象中的无趣。」凌司辰淡淡一笑。
「是吗？我还以为你会觉得在那里上课浪费时间呢。」听凌司展这么说，凌风云也放心了。「再过半年你就要到美国去了，这一去不知道要几年才会回来，怎么样？心里都做好准备了吧！就这么离开会不会有点舍不得？」
「会。」
「喔？」凌风云有些吃惊。想不到司辰也会有舍不得的东西，真稀奇。
「身为人都会有舍不得的东西，这并不奇怪吧？」凌司辰挑眉。父亲的反应好象听到什么奇人怪事一样。
「真的？是什么东西，说来听听吧！」凌风云有点不好意思。虽说凌司辰是家中最小的儿子，但从小就早熟懂事，很多事情都是自己独力解决，并不常找父母商量，因为放心的缘故，所以他和妻子也从来不多问，只是会像朋友那样借着聊天了解儿子。
「放心吧！爸爸，我正在处理。」凌司辰对父亲露出自信的一笑，以再笃定不过的声音说道。「因为舍不得，所以我决定一起带去美国。」
「喔？」凌风云点了点头，虽然还是不太明白儿子口中舍不得的东西是什么，但看他那种自信满满的模样，应该没问题吧！
「我上学去了，再见。」
「路上小心。」凌风云挥手目送儿子出门，再次将视线调回手上的早报去了。
＊＊＊＊＊＊＊＊＊
中午十二点半，身穿学生制服的凌司辰再次以手上的备份钥匙打开楚家大门，光明正大地踏入屋里。
他将钥匙收入口袋，直接上二楼来到目的地——楚璎璎的卧房。
轻敲了三声，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他伸手扭开门把，一眼就看到在床上熟睡的楚璎璎，手上还握着一本看到一半的小说，看来她这个喜欢躺在床上看书的小毛病始终没有改过来。
他放轻脚步走向床边的她，低头静静凝视……
她睡着的时候像个孩子，毫不设防地甜甜沉睡着，白里透红的肌肤泛着透明的光泽，形状美丽的两道弯眉下，是一双明亮的眼睛，不过，此刻正由两扇长长的睫毛所覆盖，以一种纯然的安静姿态诱惑着他，而那微微张启的红唇，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抽签那年他才十一岁，只庆幸自己选到了最不会惹麻烦的楚璎璎，但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看着她逐渐长大，他发现自己不再满足于沉默守护者这个角色，他想要更靠近她、更亲近她，直接参与她的生命。
凝视了好一会，凌司辰再也无法克制内心深处涌起的冲动，俯首轻吻了下她柔嫩的唇瓣，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彷佛害怕再多施加一点力道，就会伤到她似的温柔。
片刻后，当凌司辰结束了这个轻吻，他注意到在睡梦中的楚璎璎动了动，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嗨！小懒虫，看来你又睡了一整个早上。」凌司辰揶揄地开口。
「吓！」一睁开眼看到的又是凌司辰，这个冲击将楚璎璎吓得睡意全无，像机器人般直挺挺地从床上弹起！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拜托！这两天他出入自己家的次数频繁到她都要以为他是楚家人了！
「你这是什么口气？不想要今天的笔记吗？」他不满意地挑眉，直接扔出鱼饵钓鱼。
「啊，笔记！」楚璎璎双眼一亮，转头看向闹钟显示的时间，奇怪道：「奇怪，现在才十二点半，你为什么回来了？学校下午不用上课吗？」不可能吧！
「如果我要请假，比任何一个同学都容易，你信不信？」凌司辰以一种「这有什么困难」的目光瞥了她一眼。
「既然没上课，你哪来的笔记？」楚璎璎回他一记白眼。
「这么小看我？」凌司辰不以为意，只是咧唇露出自信一笑。「如果我说，只要我每天帮你复习功课抓重点，你甚至不用上课、不用抄笔记就能考高分，你信不信？」
楚璎璎瞪着他半晌，最后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嗯，既然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你也睡饱了，我们出门看场电影吧！」凌司辰微笑提出邀请。
「什么？看电影？」
「没错，读书和休闲一样重要，头脑彻底得到休息后，学习起来会更快、更有效率。」见楚璎璎还是一脸难以置信，他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说道。「这可是对你的奖励，你不接受？」
「奖励？」楚璎璎完全被他的话弄糊涂了。从头到尾自己有做了什么值得奖励的事情吗？等等……这人不可能这么好心的，突然说要去看电影一定有问题。
「是啊！请你看电影是为了奖励你昨天晚上的表现……」见楚璎璎还是一脸迷惘，他决定说得更清楚一些。「奖励你昨天晚上数学和化学的习题都解得很正确，并不是我教过最笨的学生。」
「结果还是在损我嘛！」楚璎璎嘀咕埋怨。
凌司辰低笑几声，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宠溺地拍拍她红通通的脸颊道。「那就快点准备，我在楼下等你。」
一直等到凌司辰起身离开房间后，楚璎璎的脑筋还处于完全混沌的一片。到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凌司辰会突然对自己这么好、这么温柔？这些改变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虽然凌司辰昨天说了，转班照顾她只是遵循凌伯伯的意思，因为他们四兄弟必须要照顾恩人之女，但他也同时表示得很清楚，不过是抽签决定谁保护谁，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而既然自己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甩不掉的责任，有必要对她这么好吗？再说，昨天晚上补习的时候严厉得像个鬼，现在突然又说要奖励她，才短短一天，改变未免太大了吧！
「啊！好烦啊！」才短短的两天，她觉得自己的世界就彻底颠覆了，完全不再是过去她记忆中的样子，到底为什么嘛！
虽然有满脑子的疑问和困扰，但楚璎璎最后还是起身，从衣橱里挑了毛衣和牛仔裤，本来她是想穿裙子的，但又不想穿得太正式，不然看起来太像是约会，这只是家教老师奖励学生、邻居之间的一场电影，毛衣和牛仔裤才是最适合、不会引起任何误会的装扮！
十分钟后，楚璎璎穿著套头白毛衣、牛仔裤，手上还拎着一件浅蓝色外套下楼了，虽然一再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电影，但她刚才还是忍不住用梳子将头发刷得又直又亮，这才满意地下楼。
凌司辰听见她的脚步声抬头，黑色眼瞳停留在她身上好一会儿，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是目光中流露的欣赏却让楚璎璎的心跳硬生生的漏了一拍。
「可以出发了。」凌司辰并没有忽略她有点紧张、有点羞怯的模样，看来小魔女提供的「鞭子与糖果」确实是个好方法。「我刚刚看了电影时刻表，有好几场电影都是两点开演，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然后再决定要看哪一部。」
「好。」他难得温柔的态度、难得温柔的语气，除了让楚璎璎心跳加快之外，更让她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认识」凌司辰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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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简单的快餐餐点后，两人买了票一起进入电影院，由于现在是平常日的下午，戏院里并没有很多人，只有三三两两的观众坐在里面。
既然是基于奖励，所以看哪部电影由楚璎璎选择，她在一堆科幻、恐怖、暴力片中选了一片温馨爱情片，内容描述男女主角是青梅竹马，从小就已经认定了彼此，但是在成为未婚夫妻后，男主角却因为战争必须离开，留下女主角在故乡苦苦等候，几年之后，她接获了男主角的死讯，但是女主角拒绝相信，因此毅然决然踏上找寻未婚夫旅程的凄美爱情故事……
片子拍摄的方式充满了浪漫的气氛，尤其是女主角回忆他们当年相处的点点滴滴；因为思念对方而哭泣、因为忆起他的脸而微笑的种种感人画面，楚璎璎一边看一边已经忍不住热泪盈眶了。
就在她因为入戏、悲伤得猛掉眼泪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凌司辰低低的询问：「等我到了美国，你也会像女主角一样因为想念我时而哭泣、时而微笑吗？」
楚璎璎一愣，这才想到凌司辰高中一毕业，就要到美国去了。再半年不到的时间，这人就不会在自己的身边了……
「楚家妹妹，你会吗？」凌司辰追问，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她的表情，还是想得到答案。
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问话—却让楚璎璎再也无法专注于眼前的剧情，心里被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给笼罩住了。
如果他不在身边，去了那个再也无法天天见面的美国、以后不管是课业上的问题，生活上的问题，都没有人在身边帮她了，就连今天这种跷课看电影的机会，也都不会再有了……
紊乱的情绪，无法形容的心情就这么突如其来的涌上心头，配合着银幕上刚好演到了剧情的最高潮，女主角认定自己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男主角，终于情绪崩溃嚎啕大哭的场景，两种情绪交迭在一起，让楚璎璎再也忍不住，当场在戏院里也嚎啕大哭了起来。
银幕上的女明星痛哭失声，坐在下面的楚璎璎也为了自己不明所以的原因嚎啕大哭，虽说戏院里观众不多，但她完全无法克制的哭声已经引起了其它人的关切和注意了。
「小姐，只是一部电影，不用这么认真好不好？」前方传来了嘘声。
「拜托你别哭了！你再哭我老婆也要跟着哭了！」左边位置也传来男子不满的抗议声。
凌司辰完全没想到楚璎璎会突然哭成这样，但为了避免她的哭声引起公愤，只好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电影院。
用掉整整三包面纸后，楚璎璎终于止住了泪水，这已经是离开电影院十五分钟后的事情了。
「早知道你这么能哭，就不让你选电影了。」凌司辰似笑非笑，低头看着她哭得红通通的脸颊和双眼。
「女主角真的很可怜嘛……」楚璎璎吸了吸鼻子，并不打算告诉凌司辰真正的原因——连她都不明白的原因，如果说出来一定会被笑。
「那现在呢？回去把结局看完？」凌司辰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电影结束还有十五分钟，还来得及看最后的结局。
「不要，现在回去很丢脸，等到电影结束后灯一亮，大家都会知道刚才是我哭得这么大声。」楚璎璎很在乎面子挂不住。「以后我再租DVD看结局就好了。」
「那要回家？」凌司辰不认为她会想睁着这双红肿的眼睛继续行走在街上。
「可是我的眼睛肿得这么厉害，回家一定会被问东问西的，这样他们就知道我们跷课来看电影，会被骂的。」回家也不好。
「那要怎么办？」凌司辰又好气又好笑，第一次发现她也会有像小孩子一样耍脾气的时候。
「你不是天才吗？快想办法让我的眼睛消肿啦！」楚璎璎软声哀求。
「……」
「不管啦！是你找我出来看电影的，你要帮我想办法！」正因为他是从小就认识的邻居，所以她可以毫不在乎的任性。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想办法。」凌司辰轻叹一口气。原本想在看完电影后带她到处走走、聊聊天的，但现在……只好认命地去便利商店买冰块帮她冷敷了。
＊＊＊＊＊＊＊＊＊
三个小时后，楚璎璎带着微红的眼回到家，为了避嫌，她还刻意要凌司辰早自己十分钟回家，她则在附近药局逛了逛，还特别买了一瓶眼药水，就算被人看出眼睛有点红肿，也可以推说是感冒引起的毛病。
带着略微心虚的心情，楚璎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大门，内心祈祷爸妈都还没回来，这样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回房间了。
可是才一打开门，楚璎璎就发现屋里灯火通明，不但家人都坐在客厅里，而且还多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展少君，你怎么来了？」楚璎璎十分诧异，完全没想到回家后会看到展少君坐在自己家的客厅。
「你今天生病请假，身为副班长，我代表班上的同学来探望你，顺便帮你带来今天的笔记。」展少君笑得十分坦诚。昨天送楚璎璎回家时他就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看，再加上今天又请假，他很自然地以关心同班同学的立场，亲皂刖来楚家探视她的情况。
「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展少君的善意让楚璎璎很不好意思，因为只有她知道，自己非但没生病，还跷课看了一场电影。
「璎璎！你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楚妈妈起身，有点不开心地拉着她到旁边问话。「你今天不是请假在家里休息吗？我们回家时连个人影也没看见，就看到你的同学站在门口等，你这孩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我去药房买眼药水，然后随便逛了逛……对不起。」心虚之馀，楚璎璎结结巴巳地说着先前想好的理由。
「妈妈，姊的同学亲自送笔记来，你就让他们先处理功课的事嘛！」坐在客厅里表面上看着电视、实际上是在看好戏的楚子薇甜甜地开口。嘻嘻……看不出三姊的行情这么好，不过是一天没去上课，居然就有一个斯文的男生抢着送笔记来，他脸上的关心可不是假装的，嗯，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是啊！要教训孩子等会儿再说，别怠慢了客人。」楚爸爸也开口了。
「嗯，我们先去讨论功课了。」楚璎璎松了一口气，对子薇投以一记感激的目光，就带着展少君上楼去了。
「哎！这孩子什么都不说就跑出去，你们也不帮我念念她？」等两人上楼后，楚妈妈忍不住继续唠叨。
「哎！璎璎这孩子平常这么乖，她说出去走走就是出去走走，没什么好担心的，再说，有司辰这孩子帮忙看着，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楚爸爸丝毫不紧张，注意力重新回到电视上，不再多说什么。
「是啊！三姊不会做什么坏事的。」子薇也力挺姊姊。但是在应付妈妈的同时，她不忘拿出手机，霹哩啪啦地打了一串简讯，跟着拨了一组号码、按下「传送」，最后再将指头按住电源关机。
等到一连串的动作都结束后，她重新收起手机，甜美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痕。
＊＊＊＊＊＊＊＊＊
「看你气色好很多，我就放心了。」一进到楚璎璎的房间，展少君就率先表达关心。昨天送她回家时她的脸色不太好、隔天就请假，他实在有点担心，直到现在见到人了，他才真正放下心。
展少君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楚璎璎的房间就像她的人一样，充满了温柔的味道；整个房间漆成粉橘色，书桌、书柜、床铺都收拾得很干净，床上则不像一般女孩子塞满了玩偶，只是简单地放了一个超大型的布了狗。
「你的房间就像你的人一样……很温馨、很可爱。」他微笑着说出评论。
话一出口，不仅楚璎璎一愣，就连展少君自己也吓了一跳。两人虽然同班三年，但一向只是说声嗨或拜拜，偶尔借笔记的同学罢了，私底下其实根本不熟，也从来没有对对方有什么特殊的印象或感觉。
至于真正注意到楚璎璎这个人，其实也是从昨天才开始的，从她对校园王子无动于衷、两人开始传纸条、一起被老师骂，跟着传出保健室流言，他一时好心决定送她回家，今天放学则是再次临时起意送笔记过来，这全部都是一时的兴起，但现在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讨厌这种临时起意、想立刻看到她的感觉。
「我说的话让你不自在吗？」展少君爽朗一笑。「不过这可不是谎话喔！只是脱口而出的实话。」
「也不是不自在啦！只是很少人会用「可爱」来形容我。楚璎璎微笑地解释。可爱这个名词，多半会用在子薇这种外向活拨、既漂亮又亮眼的女孩子身上吧！用在她这种话不多、个性也不活泼的人身上似乎有点怪。
「不会吧！」展少君有些吃惊。以一种半开玩笑的语气继续说：「其实我和你满像的喔。我在家里也是排行老幺，大哥、二哥都很优秀，一个当医师、一个正在念博士班，两个人都又帅又聪明，虽然我爸妈总是要我向他们两个看齐，但我才不理他们呢！一家子全部都是如出一辙的菁英份子那多无聊，做自己比较重要啦！再说，我觉得虽然我不是兄弟中最优秀的，但我很肯定我是最帅的！」
楚璎璎被他自信的语气给逗笑了，突然绽放的笑意让她温柔细致的五官染上一层光晕，让展少君忍不住看得傻了……
「楚璎璎，我们……我们交往看看好不好？」毫无预兆地，展少君就迸出了这样一句话。
笑容倡在楚璎璎的脸上，她一双眼睛睁得又大又圆，完全被吓到了。
「呃……我只是突然有这个想法啦！」展少君也显得有点狼狈，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主动的告白，但对方显然被吓到了，真是伤脑筋。「我是说……真的没有强迫的意思，只是我在想，你和我……如果我们可以试着交往应该很不错，因为我们还聊得来，你很可爱，我很健谈，除了上课之外，平常时候我们也可以一起到处走走……你真的别紧张，我只是突然这么想……如果你想拒绝我也不会怎么样的。」
似乎越解释越糟糕，展少君烦躁地搔搔头，决定先撤退再想对策，于是他动作迅速地从书包拿出笔记、放在楚璎璎的桌上说：「嗯，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笔记就放在这里，我先走了。」
「……展少君……」楚璎璎脑子里虽然乱成了一大片，但还是叫住了他。
「什么事？」展少君充满希望的回头。
「谢谢你的关心、还有你的笔记。」楚璎璎微低着头，不好出息思看他。
「……」等了半天，再也没有其它的话了，展少君虽然有点失望，但庆幸至少楚璎璎并没有说出「对不起」这三个字，所以说，自己还是有一点点的希望不是吗？
「别客气。」身为男人，一定要有风度啊！展少君自我砥砺。「真的，如果刚才的话让你很困扰，麻烦你一定要忘记，明天起我们还是好同学、可以交换笔记的好伙伴，对吧！」
「嗯。」楚璎璎点点头。
「明天学校见。」展少君恢复了最初的笑容。
「再见。」
第五章
午夜十二点，楚璎璎却还是毫无睡意地呆坐在书桌前。
在她过去十八年里，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就像是潮汐一样，规律、少有动荡。而她很习惯这样的生活，也适应这样的生活，但最近这几天似乎所有刺激的事情都陆续发生了……
姑且不论凌司辰态度的改变，就连同班的展少君也突然提出了交往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她伸手拿起镜子盯着自己的脸，她还是她、一点改变也没有，那为什么其它的人变了？
「砰」的一声，床边的窗户突然传来了被物体掷中所发出的声音，她奇怪地起身到窗边检查，却被另外一颗往上扔的石头给吓了一跳。
「可恶！是谁半夜不睡觉，在外面扔石头？」楚璎璎皱眉，伸手打开窗户正想探头骂人，却看到楼下站着自己绝不会认错的人——凌司辰！
见到楚璎璎打开了窗户，凌司辰立刻攀上庭院的大树，动作十分俐落，三、两下就从窗口跳进她的卧房了。
「你……你干么要用这种方式进来？」楚璎璎奇怪地问。他不是有家里的备份钥匙吗？「喔！你把我家的钥匙弄丢了，对不对？」
凌司辰嘴角一撇，一点也不打算回答她这个愚蠢的问题。
「展少君那家伙又来干什么？」凌司辰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问道。两人刚分手不久，他就接到子薇传来的简讯，说什么「竞争者已经出现，请小心」这种语焉不详的句子，大约半个小时后，他就看到展少君从楚家离开了。
「啊？！」不会吧！连展少君来了他都知道，太神奇了。
「回答我的问题，他来干什么？」凌司辰口气不悦地追问。
「嗯，只是送笔记过来。」楚璎璎回答得有点心虚，直觉地知道凌司辰并不会想知道展少君突然开口表白的事情。
「就这样？」他不相信。那家伙离开的时候，还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好几次，他才不相信会只是送笔记来这么单纯。
「本来是这样……」由于楚璎璎自己也很苦恼这件事，因此并没有在意到凌司展越来越阴沉的表情，只当身边多了一个人可以商量事情。「我问你喔！你在班上有比较要好的女同学吗？」
「还好，为什么这么问？」
「如果有一天……嗯，我只是假设，如果有一天，你并不讨厌的女同学开口对你说「我们一直都相处得不错，要不要试着交往看看」，你会怎么做？感觉很奇怪对不对？本来都是同学，突然要变成交往的对象……怎么想都很奇怪吧！虽然说我不讨厌他，可是就是觉得怪怪的嘛！」自顾自地说了一堆，楚璎璎这才注意到凌司辰的脸色好象不太好看，连忙解释：「只是假设啦！我只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刚好你来了就问问看。」
「这是你的问题？展少君和你说了什么？」凌司辰听完后，先前有的猜疑、不确定此刻全部都消失了。正因为她如此的坦然，也让他明白了展少君一点希望也没有，那么现在自己应该做的，就是让这迟钝的丫头彻底断了胡思乱想的念头。
「对啦对啦！就是刚才他送笔记来的时候，本来我们只是在聊天，他就突然说「我们交往看看好不好？」？虽然他很认真，但那种语气就像是「我们去吃牛肉面好不好？」？」见凌司辰毫不客气地嗤笑出声，楚璎璎心里有点受伤，但还是全盘说出刚才的经过。「我当时真的只有这种感觉嘛！所以什么都没说，你看该怎么办？明天见面要和他说什么？」
「没关系，既然你有疑惑，我们一步一步来，把问题弄清楚。」凌司辰慢慢靠近楚璎璎，故意问得漫不经心。「第一个问题，你会想让展少君吻你吗？」
「吻？」楚璎璎脸胀红。「当然不会！我从来没这样想过！」
「连幻想都没有过？」凌司辰一步步地将她逼到墙边，微笑地再问。「你知道，就是女孩子那种睡梦中偷偷的幻想？」
「没有啦，」楚璎璎被他逼到了角落，开始觉得找错人商量了。她连要不要接受展少君的告白都很困扰，怎么可能会想到接吻这种事情嘛。
「那你会常常想他吗？」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虽然不觉得展少君会构成威胁，但总得弄清楚自己在楚璎璎心里的位置。
「……好象也没有。」楚璎璎偏头想了想，小考写不出来的时候会忍不住往展少君的方向偷看，这算是想他吗？好象不算吧！
「那应该没什么问题，你既然不曾幻想和他接吻、也不常想他，我确定展少君对你来说根本只是一个同学，不可能成为交往对象的。」凌司辰果断地下定论。
「真的？」楚璎璎半信半疑。「可是，既然我不会把他当成交往对象，为什么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他？而且我也觉得对他很不好意思，总觉得以后见面都不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了。」
「因为一起去吃牛肉面这种邀约确实很难拒绝。」
「你笑我？」楚璎璎忍不住伸手槌了他一下。「我很认真在说这件事，你可不可以也认真一点？」
「是。」凌司辰憋住笑。突然很坏心地希望展少君此刻就在这里，那么就可以直接让那家伙死心了！他轻轻咳了咳，跟着以再认真不过的语气说道：「你的问题一点也不难解决，你没有在第一时间拒绝他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你目前并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我想只要你心中认定自己属于某个人，你就可以轻松拒绝任何的追求者。」
「原来如此。」楚璎璎猛点头。天才不愧是天才，连感情的事情都可以分析得头头是道。
「所以，你明天到学校后，应该清楚地告诉展少君，说你很抱歉，但是你心中已经有一个人了。」凌司辰以老师教学生时耐着性子的口吻说道。
「嘎？」楚璎璎困惑地眨眼。刚才不是说她心里没人吗？为什么现在又变成她心里已经有人了？有谁？为什么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呃……我有漏听了什么吗？我心里有谁？」
「你心理当然有人，这个人还是你初吻的对象。」凌司辰低笑着。
「初吻……初吻对象？」楚璎璎脸一红，除了迷惘困惑之外，突然发现凌司辰贴她贴得好近好近。
但楚璎璎发现得太迟，当她试着想退开时，凌司辰已经伸手捧住她的脸，迷人的薄唇缓慢地接近目标——那张因惊讶而微启的樱桃小嘴。
凌司辰没给她半点选择的馀地，在她什么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灵活的唇舌一下就撬开了她甜蜜柔软的唇瓣，而她只有被迫承受，完全无法抗拒。
他吻她！他竟然真的吻下去了！
楚璎璎被他探入唇间的放肆给吓了一大跳，伸手直觉地想推开，却抵不过他的力气，反倒被他抓得更牢、更紧。
「唔……」一次、两次，不管再怎么推打，楚璎璎都无法自他怀抱里挣脱，干脆鸵鸟似地闭上眼睛，假装自己正在作梦好了。
隐隐约约，楚璎璎似乎听到了凌司辰低笑的声音，她不确定地偷偷睁开眼睛，果然看到凌司辰黑瞳里充满了浓烈的笑意。
「你在笑什么？」她又羞又恼，气得用力推他一把。
「没有。」凌司辰见她再次抡起拳头想打人，眼明手快地将她的双手抓住压到身后，低头抵着她红嫩嫩的嘴唇说道：「好好好！我笑，是因为我很高兴自己是你的初吻对象。」
「谁……谁说你是我的……这种事情……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楚璎璎羞红脸，虽然想反驳、但一点说服力也没有。
「我就是知道，不然我们再试试……」凌司辰扬起一抹傲慢的微笑，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再次低头深深吻上她甜蜜的红唇。
这一次的吻持续了很久很久，直至她全身的空气都快要被他抽尽干了，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怜爱地瞅着喘息不已的她，凌司辰微微一笑，再度吻上她柔嫩的粉颊、雪白的耳垂，还有隐约泛着处子幽香的颈际，嫩白的肌肤让他情不自禁地在上头一次又一次烙下热情的印记……
感觉到怀中娇躯的体温逐渐上升，凌司辰心里明白如果再不停手，说不定真的会直接在这里吃了她。但现在不是适当时机，至少，不能在这迷糊丫头什么都不明白的情况下占有她。
凌司辰深吸一口气，试图平息体内翻腾的欲望。他伸手轻轻推开楚璎璎的身体，自嘲道：「再不停止，我说不定就会变成大野狼了！」
「啊？」楚璎璎眼神朦胧，初尝情欲的她一副完全不知身在何处的迷惘。」
「晚安，现在所有的难题都已经解决，你可以上床睡觉了。」凌司辰笑地迷人。今晚前来原本只是想叫她离展少君远一点，却没想到一切只是庸人自扰，还意外和璎璎有了进一步的开始，真是不错的收获，
他拉着楚璎璎上床，还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说道：「晚安，明天早上我再来接你上学。」
楚璎璎看着他再次动作俐落地爬出窗口，身影完全消失后，她伸手抚摸自己的脸颊，发现依然烫得吓人。
凌司辰吻了她……他真的吻了自己！好象作梦一样……
＊＊＊＊＊＊＊＊＊
早晨醒来，楚璎璎就被镜中的自己给吓了一大跳——正确来说，她是被自己脖子上一块块红色的印痕给吓到了！
这是什么？该不会是睡觉没关窗，被什么奇怪的虫子咬了？或者是她一夜之间染上什么怪病了？
奇怪……奇怪……为什么脖子上会多了这些红红的、洗也洗不掉的印痕呢？她伸手仔细地摸，回想昨天睡觉前做了什么？下一秒，她的脑门「轰」的一声，整张脸更是红得像西红柿一样。
这些印痕既不是被虫子咬、也不是什么病毒，而是凌司辰那个可恶家伙印下的吻痕！可恶可恶！这样叫自己怎么上学啊！
「叩叩」突然的敲门声，让楚璎璎吓得连忙冲向柜子，慌慌张张地拿出一条围巾紧紧地缠住了自己的脖子。
「璎璎，快点下来吃早餐，司辰已经来了，准备接你去上学呢！」楚母隔着门催促着。
「喔！我马上就来！」楚璎璎以最快的速度换好制服，还不忘检查围巾是否完全遮住脖子，这才拿着书包下楼去。
「早。」一下楼，饭桌上只剩下楚爸爸、楚妈妈，还有凌司辰，两个姊姊早已经去上班，就连子薇都已经吃完早餐出门去了。
「动作快点，司辰都在这里等了好一会儿了。」楚妈妈将牛奶、面包递到楚璎璎面前，忍不住念道：「干么围了这么大条的围巾？今天又没有寒流。」
「我觉得有点冷嘛！」楚璎璎低头喝着牛奶，深怕母亲再追问下去，抓了片吐司就对凌司辰喊道：「快走吧，今天有小考，我还要请你帮我恶补一下，我们先走了！」
「伯父、伯母再见，我们上学去了。」虽然被楚璎璎拖着跑，但凌司辰还是很有礼貌地致意。
「你看！今天有体育课，这下要怎么办？」一路拉着凌司辰往外跑，到了巷外，楚璎璎立刻拉开围巾，让凌司辰清楚看见他的杰作。
「哇！你昨天睡觉没关窗吗？好毒的蚊子！」凌司辰挑高一道眉，似笑非笑地开口。
「凌司辰！」楚璎璎气得想咬人，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扔下他转头就走。
「这样就生气了？」凌司辰几个大步就追上她，拉住她的手笑道。「昨天晚上我没想那么多，绝对不是故意的，以后我会小心一点的。」
不知为什么，「以后」这两个字眼代表的意义让楚璎璎一下子胀红了脸，更加不好意思了。老实说自己哪有什么立场指责他？因为昨天晚上她也没有挣扎，才会任由凌司辰在自己的脖子上种下一堆草莓。
「……你为什么要……嗯……为什么要吻我？」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以后，楚璎璎还是小小声的问了。「老实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我自己想了一些理由，但好象都不太对。」
如果记忆无误，他们先是在讨论同学与交往对象这个话题，聊着聊着，就突然变成初吻对象，然后他就吻了她！甚至到了现在，她都还觉得自己处在一种迷惘的状态，正常来说，一个男的会吻一个女的，那表示他喜欢她，但凌司辰喜欢她吗？
「喔，你想了哪些理由？」凌司辰挑眉好奇地问。
你喜欢我吗？虽然满脑子只有这个想法，但楚璎璎真正开口说出的却是「嗯，可能是因为我们昨天在聊「吻」这个话题，我们又都没有经验，所以你想找我试试看，因为我们是青梅竹马嘛！试起来比较不尴尬。」
「哈！」她的答案让他气结。这钝丫头果然迟钝到了极点，昨天晚上明明和自己一样陶醉，隔了一天居然会说出这种没大脑的答案。
看到凌司辰俊脸一沈，楚璎璎心里也跟着一乱，急得再换一个理由说道：「不然……不然就是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展少君，所以你就亲我，让我有理由可以拒绝展少君。」
「不错嘛！还有没有第三个答案？」气得想杀人，但他还是以冰冷的语气继续问。
「没有了，就是不确定所以才问你啊！」楚璎璎面红耳赤，虽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但讨论起这种问题还是很尴尬。
「楚璎璎。」凌司辰干脆停下脚步，双手平举用力地压住她的脸颊，恶狠狠地开口说道：「你这个人不管什么事情都钝得可以，你有任何疑问我都会回答你，就只有这件事没得商量，你自己动脑筋想清楚。」
说完后，像是再也无法忍受她似地用力捏着她的脸颊，捏得她大声呼痛，脸颊都被捏红了。
「小白痴！」他不知道该把她抓起来打一顿，还是将她抓过来吻得天昏地暗，但最终他什么也没做，踩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直到他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楚璎璎才小小声地开口：「……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这是她最想知道、却最没勇气开口问的答案。因为她知道，如果自己问了，而凌司辰否认、或者是讥笑她，那么她一定会很难过、很难过，难过到她宁愿一辈子不知道，也好过他给了一个自己无法承受的答案。
「好痛……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她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脸颊。呜……真的好痛！就算自己回答得不好，他也没必要捏得这么用力巴！
鸵鸟少女楚璎璎就这样带着一脖子的吻痕、揉着微肿的脸颊，像老太婆一样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学校的方向沉默的前进……
第六章
人一旦认定了自己开始走霉运，那么所有的衰事和倒霉事就会在最短的时间内陆续降临
为了避免听见任何的八卦，也为了不想立刻与展少君面对面，所以楚璎璎一直拖到上课铃声响起时才踏入教室。
椅子都还没坐热，向来喜欢出怪招的数学老师随即在黑板上写了「随堂小考」这四个大字。楚璎璎心中暗暗叫苦，但是在看到试卷内容时，却不由得绽开了笑容。
啊！这些题目是前天晚上凌司辰帮自己恶补过的题目，他连续教了一个小时的内容，就是专门解这一类型的方程式。因为这个缘故，所以楚璎璎不到半小时就解完了所有的题目。
从来没想到自己对数学会有如此顺手的时候，多亏了凌司辰！他真不愧是天才，带着愉快的心情，楚璎璎好奇地开始打量四周，发现大部分的同学都还埋头在考卷上，和方程式苦苦缠斗。
视线转向左边，就看到了展少君低头解题的模样，一看到他就想起昨晚他的告白，楚璎璎急忙抽回视线，转到了另外一边，是座号二十号的卢方瑜，往她这个方向看应该没问题吧！
正当楚璎璎这么想的时候，一旁的卢方瑜突然迅速遮住自己的考卷，同时举手大喊：「老师！楚璎璎想偷看我的答案！」
尖锐的声音一喊，教室内所有的人都停下笔，看向楚璎璎这边，就连数学老师也不禁蹙紧了两道眉头。
「楚璎璎，虽然只是随堂考试，但作弊、偷看都是不允许的。」数学老师拉高分贝。「你是不是真的有偷看？是的话考卷要算零分！」
「我没有！」楚璎璎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和卢方瑜虽然不是特别要好，但也不是仇人，为什么要这样陷害她？
「还顶嘴，现在就把考卷交上来。」数学老师冷声命令。生平最讨厌不聪明又喜欢作弊的学生了，亏她长得一副老实的模样，没想到居然偷看其它同学的答案，真是太恶劣了。
楚璎璎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默默起身将考卷交给了讲台上的老师，数学老师瞄了一眼她的考卷，正想骂人，却吃惊地发现楚璎璎的考卷上已经填满了答案，而且，全部都答对了。
「卢方瑜，你的考卷也拿过来。」数学老师决定调查清楚。
卢方瑜拿起考卷走到讲台前，还不忘瞪了楚璎璎一眼，楚璎璎的数学一向很差，刚才这样探头探脑的，一定是想偷看她的答案。
数学老师比较了两份考卷，一份只写了一半，其中还有一题的解题过程不正确，另外一份，则是以标准的方程式解答正确的一百分考卷，当下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楚璎璎的考卷全部答对，我想她大可不用偷看你这份才写了一半的考卷吧！」数学老师的语气已无刚才的严厉。「你们都回去吧！应该只是误会。」
「不可能！」卢方瑜脸色一变，根本不敢相信结果会是如此。「楚璎璎的数学每次都不及格，她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部写对，她一定是作弊！」
「楚璎璎？」数学老师决定给她一个回答的机会。
「我没有作弊，这真的是我自己写的……」楚璎璎虽然觉得委屈，但还是坚持要捍卫自己的清白。
「不可能！这些全部是昨天老师上课的内容，楚璎璎昨天请假，怎么可能会解？」卢方瑜也相当坚持自己的看法。这种又笨又蠢的女生，怎么可能让校园王子喜欢呢？姑且不论传言是真是假，总之她现在非常讨厌楚璎璎，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楚璎璎，你为什么会解题？」虽然卢方瑜说得有道理，但楚璎璎考卷上的解题步骤正确、详细，怎么看都不像是看小抄能做到的。
「我……我的父母帮我请了一位家教，这些题目他前天刚好有教过我。」楚璎璎诚实回答。
「哪有可能这么巧！」卢方瑜抵死不信。
「吵死了！她的家教就是我，你有什么问题吗？」教室后方传来不耐烦的男音，打断了讲台前的争执。
开口说话的正是凌司辰，先前他一直冷眼旁观这场闹剧，虽然数学老师从解答过程中看出楚璎璎没有作弊，也愿意接受她的解释，但他实在受不了那个女同学对璎璎咄咄逼人的态度。
「啊！原来你的家教是凌同学，难怪难怪！」数学老师一愣，随即点点头，忍不住称赞。「我想他一定教得很仔细，看得出来你是真的懂，才知道要利用这些方程式解答。好了，你们两个都回座位吧！其它人继续考试，还有十五分钟就要收卷了，别发呆了。」
小小一场的作弊风波虽然很快就结束了，但弥漫在三年八班的气氛却显得越来越诡异，关于楚璎璎和凌司辰之间的八卦传言，再次悄悄地蔓延了开来……
「听说你用上床当代价，要凌学长帮你补习，是不是？」第二堂下课时间，楚璎璎才踏入厕所，就被一群不认识的学妹押到角落逼问。
「啊？」楚璎璎瞠目结舌，完全无法回答这种充满恶意的指控。
「不要脸！成绩烂就算了！还用这种下流的招数勾引学长！」一名二年级的学妹恶狠狠地开口。「看不出来你这么有手段，烂女人！」
「我没有。」楚璎璎有口难言。明明只是补习这么单纯的事情，为什么会被传得这么难听呢？
「没有？凌学长明明是资优班的天才，没事为什么要帮你这个丑女补习？」对方根本不接受楚璎璎的回答，气愤难平地开口。「说啊！不然他为什么肯帮你补习？你回答不出来是因为心虚，对不对？丑女，」
楚璎璎从来没受过这种侮辱，又气又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个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女子的警告声：「快闪！教官来了！」
女同学们一听到教官来了，脸色一变，立刻准备撤退，但是离开前还不忘警告楚璎璎道：「你自己小心点，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扔下这句警告后，她们迅速地离开了。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后，楚璎璎难受地缩在角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三姊，你不会打算就这样让她们欺负你吧！」头顶上传来不以为然的声音，楚璎璎抬头，这才看到楚子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刚才……是你？」难怪她觉得声音听起来耳熟，原来是子薇出声吓退那些人。自己实在太丢脸了，居然还要让妹妹帮她解围。
「不就是我喽！」楚子薇笑嘻嘻的。「哎！我可没有兴趣在这么臭的地方聊天，我们换个地方吧！」
「三姊，不是我说你，被人欺负成这样还不吭气，真有你的！」楚子薇带着楚璎璎来到楼顶，仰着美丽的小脸接受阳光的照拂，忍不住念了姊姊几句。「青梅竹马的关系有什么不能说的！这种事又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楚璎璎皱着眉头，好几次她也想脱口说出自己和凌司辰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不是其它人想的什么暧昧关系，但偏偏是她自己和凌司辰说过，要在学校里假装陌生以避免麻烦，现在如果自己先说出事实，会被他认为很反复无常吧！
「那凌三哥怎么说？他不可能对这些八卦流言一点反应也没有吧？」楚子薇好奇地问。连她这个二年级生都将他们两人的八卦倒背如流，凌司辰这个当事人不可能没听过吧！
「ㄟ……我不太清楚。」楚璎璎扯谎。事实上，凌司辰是摆明了：既然你坚持划清界线，那么所有后果就自己承担。
「没反应？不可能吧！」楚子薇眯起眼，想起了昨天自已发的简讯，该不会是因为吃醋所以故意不理三姊吧？「喔！我知道了，因为你们吵架了，所以他故意不帮你？」
但不对啊！就算吵架，凌三哥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会眼睁睁看着三姊被人欺负、还被骂得这么难听，身为三姊守护者的他不可能这么冷漠吧！
「也不算是吵架啦！」楚璎璎想起了他昨晚热情缠绵的吻、还有今天早上他突然变得愤怒的脸孔，以及刚才数学课时冷漠、没有情绪的护航，老实说，她已经被凌司辰弄糊涂了。
「唉！被你们彻底打败了！」楚子薇摇头叹息。一个是感情迟钝，一个又喜欢装酷，难怪老是在原地打转。
「当——当——当——当」上课钤声在这个时候响起，楚璎璎起身准备离开，这才发现到子薇似乎没有离开的打算。「子薇，上课了。」
「阳光好舒服，我要在这里补眠，你自己去上课吧！」楚子薇索性闭上眼睛，十分潇洒地挥挥手。
「子薇，跷课不好……」楚璎璎试着摆出姊姊的威严。
「三姊，我们之中成绩不好的人好象不是我吧！」楚子薇睁开一只眼，以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快去上课吧！你最好找凌三哥好好谈一谈，虽然小妹我很同情你，但我可不保证每次都救得了你喔！」
「喔。」楚璎璎随意点了点头，踩着无奈的脚步离开了。
＊＊＊＊＊＊＊＊＊
虽然处境艰难，但楚璎璎依旧选择了最消极的鸵鸟方式来逃避，她决定一步也不离开三年八班，下课时不动、午休时不动，连水都尽量不喝，打算一路忍到回家再上厕所。
「咚」一声，一张纸条轻声地弹到了楚璎璎的面前。
纸条来自于展少君，虽说自己一整天都不太敢看他，怕他问起昨天的事，但她还是将纸条打开来看。
你没事吧？想聊聊吗？别误会我有任何的企图，我只是基于同学的立场想关心你。字句最后还画了一张笑脸表示打气。
「我没事。」楚璎璎转头无声地开口，努力对他挤出笑脸。虽然她很感谢展少君的关心，但自己也不好意思每件事都麻烦他。
你和校园王子的关系连我也不说？我以为我们是朋友？相信我，我是个很好的倾听者，如果改变主意随时欢迎来找我。第二张纸条再次扔来，文末换上了他伤心、不被信任的哭脸。
「谢谢。」楚璎璎觉得窝心极了，至少，他的关怀是她今天接收到最温暖的善意。啊！肚子好痛……算算日子，差不多是月信来的时间，不如早退回家，今天她的身体太疲倦，无法再承受更多学妹和同学的问候了。
「老师，我身体不太舒服，想早退。」楚璎璎举手，决定回家休息。
「现在？已经是最后一堂课了，你不能再忍一忍吗？」老师犹豫了一下，不希望学生养成了早退的习惯。「如果真的不舒服，你趴下来休息好了，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
「是。」楚璎璎也不坚持，决定继续忍耐。
装模作样。才坐下，楚璎璎就听到旁边传来的冷哼声。但她实在太不舒服了，根本不想去分辨那是谁的声音，只是趴在桌上静静地休息。
「老师，楚璎璎的脸色不太好看、好象真的很不舒服。」坐在旁边的展少君虽然在上课，却注意到楚璎璎的脸色似乎越来越苍白了。
「是吗？那……」
「我送她回去。」凌司辰抢在展少君之前开口。
「凌同学，你知道楚同学住哪里吗？」老师有点诧异。
「当然，我们已经当了十八年的邻居了。」凌司辰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出他和楚璎璎的关系。
此言一出，霎时在三年八班又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原来楚璎璎早就认识王子了！两个人还是邻居！
「原来只是邻居而已，我本来就觉得楚璎璎不可能会是凌同学的女朋友，她怎么都不像是他会喜欢的类型嘛！」
难怪凌同学愿意帮楚璎璎补习功课，是邻居耶！好好喔！
「既然璎璎是凌同学的邻居，一定最了解他的喜好。哈哈！我和璎璎交情最好，她一定会告诉我很多关于凌同学的秘密的，」
对啊对啊！只要有璎璎当桥梁，我们一定能更接近王子的！
三年八班的女生窃窃私语、兴奋无比地讨论着，刹那间楚璎璎已经从「可恶的狐狸精」升格成「可以帮忙牵线的可爱红娘」了。
「原来如此，那就麻烦你送楚同学回家了。」老师点点头，很放心地将楚璎璎的安危交给了凌司辰。
早已经因为腹痛而心神恍惚的楚璎璎，完全没有意识到凌司辰说了些什么，也没有注意到其它人注视她的目光，已经褪去了敌意，完全转变成羡慕，她只知道一股熟悉又温暖的力道靠近自己，她依顺着这股熟悉的力量起身，完全信赖地将自己交给了对方。
在众人羡慕不已的目光中，楚璎璎被凌司辰搀扶着离开了教室。
青梅竹马啊！展少君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内心有点失望，但又不是太难过，失望的是，自己原本打算展开的纯纯校园恋情，好象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不太难过的是，对手不但是校园王子，又是她的青梅竹马，在起跑点上就已经不公平了，所以自己并没有输得很难看。
高傲的天才配温柔的小花，老实说还不算太差！他展少君只好献上自己的祝福了，谁让他是最有君子风范的人呢！
＊＊＊＊＊＊＊＊＊
两人搭了计程车回家，凌司辰拿出钥匙开了门，先将楚璎璎扶上床，跟着动作熟练地张罗热水袋、止痛药，最后还泡了一杯热可可送进房间。
「起来，喝完这杯热可可、吃了药再睡。」凌司辰唤醒楚璎璎，执意要她喝完这杯热可可。
楚璎璎顺从地吃了药、慢慢地啜饮香浓的热可可，放在下腹的热水袋逐渐发挥作用，她现在已经不觉得那么难受了。
「谢谢。」疼痛减缓，她的精神也恢复了一些。说实在的，现在这种场面真的有点奇怪，每个月的这个时候，大部分都是由妈妈或是姊妹们帮忙照顾她的，但自从半年前凌司展意外帮过自己一次后，每个月的这个时候似乎都是他在旁边照顾。
起初一、两次她尴尬得几乎想死，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却慢慢适应了，习惯果然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还是当男孩子比较好，你们都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楚璎璎试着找话题。
「这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只要体质改变了就可以解决问题。」凌司辰说出从书上得到的知识。半年前自己确实被她苍白的脸、要死不活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还特地找了许多相关的书籍来研究。
「真的？要怎么改变体质？」楚璎璎也想听听天才的看法。
「充实的性生活。」
「噗——」楚璎璎含在口里的热可可忍不住喷了出来。
「喂！你搞什么鬼啊？」凌司辰皱眉。如果不是自己问得快，就要被她喷得满脸都是了。
「谁叫你乱说话！」楚璎璎脸一红，娇叱道。
「这又不是我说的，是书上写的。」凌司展也以认真的语气说道。「中药、西药、维他命等等都只能暂时纡解不适的状况，但性行为会改变体内的贺尔蒙，连带可以治疗经痛的毛病，这可是临床实验后的数据。」
「好了好了！我不想和你聊这个话题。」楚璎璎开日喊停。
「是你先开始的。」凌司辰挑眉。看在她身体虚的分上，就暂时不和她计较。「算了，你睡吧！我先回去了，晚点再过来帮你复习功课。」
看到凌司辰起身要走，楚璎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喊住了他。「等等。」
「还有什么事？」凌司辰闻声回头。
「……」楚璎璎一时词穷，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那个……」
「什么？有话就快点说，别吞吞吐吐的。」凌司辰突然想起了早上的不愉快，很快地加上了但书。「不过如果是早上那个蠢问题，我的答案还是一样，你自己想，我绝对不会告诉你的。」
「不是那件事啦！」楚璎璎怕他又捏人，直觉地伸手护住自己的脸颊。「……凌伯伯要你们四兄弟好好照顾我们，是因为想报恩，难道……难道你们四个人不会觉得很烦吗？」
「很烦啊！」凌司辰毫不犹豫地回答，看到楚璎璎受伤的神情，他愉悦地笑了「但一迳烦着也没用，只好从里面找寻乐趣了。」
「什么意思？」楚璎璎一愣。
「你的脑袋这么不聪明，很难解释给你听。」凌司辰笑得更恶劣了，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似笑非笑地说道：「停止你的胡思乱想吧，虽然我不知道其它人怎么想，但我知道，如果我真的不愿意，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左右我的想法。」
「所以你的意思是……」楚璎璎双眼一亮，心中因为他刚才说的话燃起了一丝希望。
「我没什么意思，满意了吧？」凌司辰再次伸手，恶意地又捏了她的脸颊一下。迟钝又爱胡思乱想的家伙！
「好痛！我是病人耶！」楚璎璎哇哇大叫。
「知道自己是病人，就闭上嘴乖乖睡觉」凌司辰冷哼，不忘威胁道：「快睡饱养足精神，今天晚上还有一百题数学等着你！」
不顾楚璎璎哀呜的声音，凌司辰转身离开了房间。望着他的背影，楚璎璎嘴角露出了很淡很淡的笑痕。
虽然凌司辰嘴巴坏、性格怪，但他就像是自己握在手上的热可可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毫不保留地给予甜蜜和温暖……
第七章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美好得几乎是她高中生涯最平静、也是最快乐的时光……
首先，在凌司辰每天补习、严厉的督促下，楚璎璎的成绩突飞猛进，其实她的脑筋并不差，只是读书每每抓不到重点，但现在有了凌司辰这个天才相助，为她精确抓出各科的重点，再经过反复的温习，期中考的成绩公布后，她每科成绩全都在80分以上，而数学更拿到了高分91分。
不过凌司辰对此并不满意，毕竟他可是每天帮她复习做笔记，比自己念书的时候还要费神，但楚璎璎居然只拿到这样的成绩，让他这个天才也觉得很挫败。
倒是楚璎璎却不这么觉得，她对自己的成绩可说是满意得不得了，毕竟她对自己的要求本来就只有ALL PASS，这样的成绩对她来说已经是太好太好了，好到她觉得走路有风，连在父母面前都变得自信了许多。
功课方面顺利，就连同学之间的关系也恢复了，甚至比以前还要好。说起这件事，也多亏了凌司辰那句「我们已经做了十八年的邻居」，将她从人际关系的谷底给拯救了出来。
追根究柢，女同学对楚璎璎感到不谅解，是认为她既不特别漂亮、也不特别聪明，一定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才有办法在校园王子转班后的第一天就引起他的汪意，直到凌司辰主动公开了他们的「邻居关系」，女同学们对楚璎璎的反感立刻都平息了。
不仅是邻居，而且还从小到大一起长大！这当然不是普通的关系，而楚璎璎最初不但没有四处张扬自己和校园王子的关系，反倒装作是一般的同学，这种低调处理的方式让她们觉得很佩服。
但真正让她们开始讨好楚璎璎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她拥有青梅竹马的身分，既然认识的时间这么久，那么一定很清楚王子的喜好，如果想要接近凌司展，先讨好楚璎璎准没错。
因为大多数人都抱持着这样的想法，楚璎璎幸运地脱离了被圣沁高中女同学唾弃的日子，反倒成为众人争先巴结讨好的新宠儿。
「璎璎，下一堂家政课可以选择烤饼干或是蛋糕，你觉得凌司辰比较喜欢蛋糕还是饼干？」
「璎璎，下周的生物考试，你可不可以拜托你那位天才青梅竹马，帮我们划一下重点？」
「璎璎学姊，白色情人节快到了，你想学长喜欢什么礼物？」
「璎璎学姊，这是我为学长织的毛线衣、还有我写给他的信，你可以帮我转交给学长吗？」
每天每天，都有不同需求的同学和学妹开口央求，希望楚璎璎帮忙，为她们搭起和凌司辰友谊的桥梁。她天生性子软、脾气好，更不擅长拒绝，只好全部接受答应代传。
刚开始，楚璎璎试着装傻，总是在每天晚上补习过后，以再无辜不过的表情将礼物交给凌司辰，表示有人委托她转交给他，但自己并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企图以这种无辜的姿态蒙混过关，凌司辰将一切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是冷眼看她想继续到什么地步。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白色情人节的脚步越来越近，楚璎璎被委托转交的礼物也一天比一天多了，等到三月十四日当天，希望转交给凌司辰的情人节巧克力已经得用一个麻布袋来装了。
凌司辰像是早已算准今天会是个麻烦的日子，一早到校就请了假，直接躲到图书馆去了，而楚璎璎则是望着堆满了自己桌上、桌下的巧克力，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璎璎，先不管其它班的女生，但是你一定要亲手把我们的心意交给凌司辰。」三年八班的女生以同班同学的身分施压。
「是啊！其它班女生送的巧克力你可以放学后再处理，但我们的巧克力，你一定要亲自送给凌司辰。」
「拜托！这么想送巧克力不会自己去喔！」展少君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仗义执言。「楚璎璎又不是圣诞老人，还要背着麻布袋帮你们去送礼喔！别这么夸张好不好！」
「你懂什么？以前多少人写给凌同学情书、多少人送给凌同学的礼物，他看都不看就当面退回，但现在有璎璎这个青梅竹马出面就不同了，至少他会收下、不致于退回，这两者差别有多大你根本不懂啦！」一名女生喝叱，要展少君少插嘴。「璎璎，我们说的对不对？」
楚璎璎冷汗直流，完全不敢应答。虽说凌司展不像过去那样当面退回礼物，但却是当着她这个转交者的面将东西扔掉，同样是看也不看，虽然意义一样，但至少这种残忍的画面只有她看见，这算不算是一种体贴呢？
「璎璎，你最好了，今天是情人节耶！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们送巧克力去，不管凌同学收不收，我们都一辈子感激你！」圆脸同学做出跪拜的姿态，让人实在很难拒绝。
「嗯，我没关系的，只是小事一件，我午休的时候就帮大家送过去。」
「哇！璎璎万岁！璎璎最棒了！」
在众人的欢呼声之中，楚璎璎又一次屈服了。
中午休息的钤声一响起，数十双闪着星光的眼睛瞬间投射到楚璎璎的身上，让她连「我想先吃便当」这句话都硬生生吞了回去。
「我现在就去。」楚璎璎露出淡淡的笑容，像圣诞老人一样背起一个大大的布袋，准备为众人传递心意。
「我陪你去。」展少君自告奋勇。
「嘎？不必了！我自己拿得动。」楚璎璎来不及反应，背后的布袋就被展少君轻松扛了过去。
「哎！我刚好要去图书馆借书，只是顺路啦！」展少君不给楚璎璎拒绝的机会，背起布袋大步离去。
「璎璎！上切拜托喽，」
「璎璎！一定要看着凌同学吃下去喔，」
楚璎璎干笑几声，只希望凌司辰他今天心情不错、给点面子，别让她把整袋再背回来就万幸了，怎么还敢要求他吃这些巧克力呢？
「我尽量、我尽量。」但面对一双双充满仰慕与崇拜的眼睛，楚璎璎只好再次硬着头皮逞强了。
＊＊＊＊＊＊＊＊＊
「喂！我说楚璎璎同学，你和凌司辰到底在搞什么？」前往图书馆的路上，展少君突然开口问。这两个不是一对吗？为什么男的依旧冷得像冰块，女的一天到晚帮人代转情书、礼物的，真是诡异啊！
「我们？我们没有在搞什么啊！」楚璎璎一脸茫然。「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你们不是一对吗？」展少君问得更直接。「我从来没看过哪一对正在交往中的男女像你们这样，男的漠不关心，女的则是一天到晚帮忙其它爱慕者转交礼物。」
「我们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啦！」楚璎璎红着脸辩解。
事实上，自从一个月前那个吻之后，她和凌司展的关系就好象停顿在那里了；每天晚上他会过来补习、指导功课，如果考试有进步，在周末的时候他会带她去看电影，或是陪她到处走走，除此之外，好象什么都没有了。
交往……这不能算是交往吧！交往中的男女……出门时都会手牵手、说说笑笑，时而拥抱、时而热吻，一想到这里，楚璎璎的脸忍不住又红了。唉！她和凌司辰，只是家教和学生、邻居与朋友的关系，还有一次尝试性接吻的男女同学，就只是这样，没有其它了！
「不是？」展少君这下也觉得奇怪了。不可能吧！凌司辰和他并没过节，但他总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存有一股敌意，特别是他和璎璎讲话、开玩笑的时候，时常会感觉到背后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射过来，如果说这不是吃醋，他展少君的头可以割下来当球踢！
「嗯，你想太多了。」楚璎璎自我解释。「司辰他一毕业就要到美国了，现在他一有空都在准备出国的事情，没有时间想其它的啦！」
「那你无所谓吗？」展少君察觉到她语气中流露出来的落寞，觉得事情不太单纯。
「哎！这和我有什幺关系。他那幺聪明，早就把未来都计划好了，我们只是邻居，嗯，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而已。」这一个多月他已经屈就来读普通班，还浪费了许多时间帮她补习，牺牲已经够大了。
她虽然不够漂亮、不够聪明，但很有自知之明。这段时间，就当作是凌司展最后的报恩吧！她一定会顺利毕业，不再让自己成为凌司辰的负担和麻烦，让他自由的、毫不牵挂的到美国去。
「那我之前的退让不就是多馀的？」不想看到她忧愁的表情，展少君开始努力自嘲。「哎呀！既然你们不是一对，为什么不早说呢！我对你的爱意全都收回来了，现在要再放也放不出去了啦！」
过去，他对楚璎璎有那么一瞬间产生类似爱情的感觉，那应该是年轻人费洛蒙作祟吧！在知道她和凌司辰有那么一点情怀的时候，他就决定退出了。虽然如此，但他现在还是很喜欢楚璎璎，她温柔可爱，相处起来又愉快，就算没有爱情，他也相信毕业后他们还会是好朋友。
「你还说呢，哪有人告白后没两、三天又收回去，真没诚意。」楚璎璎十分捧场地陪着他开玩笑。或许是感觉到展少君又恢复成当初的态度，所以他们之间也恢复到过去的情谊，聊天、丢纸条，互换笔记，是同学之中较要好的朋友。
「不管！是你害我的初恋幻灭，你要负责帮我找一个女朋友！」两人就这样说说笑笑，一路嘻嘻哈哈地走到了图书馆大楼。
由于凌司辰长时间在图书馆看书，校方为了巴结理事长之子，特别在五楼辟了一个读书室，专门提供凌司辰在里面看书、写报告，不致受其它学生的影响。
当两人抵达五楼读书室的时候，一向安静无声的房间居然传出了女孩子兴奋的喊叫声。
楚璎璎原本打算进入，却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停下了脚步。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念耶鲁大学了！就像过去那样，我可以继续做你的同学，继续做你研究的好伙伴了！」女子又笑又叫，情绪兴奋到了最高点。
「是吗？恭喜你了。」凌司辰淡淡的回答。
「你不高兴吗？你不觉得这是最棒的消息吗？」说话的女子正是江楚萍，好不容易她申请入学的通知下来了，她第一时间就想告诉凌司辰，告诉他他们能一起去美国、继续共同研究的美梦了！
「我不是说了恭喜吗？」凌司辰还是同样平静的语调。江楚萍很聪明，成绩也很不错，能通过耶鲁大学的入学考试并不稀奇，但同学一场，多说几次恭喜并不为过。
「哈！原来是资优班的女王江楚萍。」站在楚璎璎旁边的展少君自然也将房间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同时也认出了说话的是江楚萍，圣沁高中美丽自负、眼高于顶的女生之一。
「凌，要去美国还有好多事情要准备，这么多事情我怕忙不过来，你愿意帮我吗？」江楚萍主动提出要求。
「我？我可能没空，你还是找其它人吧，」凌司辰平静的回绝。
「凌！」江楚萍撒娇地喊。「你转到普通班的原因我都知道了，不就是想帮那个脑筋不太好的邻居补习，这么简单的事情你闭着眼睛都会做，怎么可能抽不出时间？」
不过就是成绩好一点点的资优生，有必要把他们普通班的学生讲得好象脑袋有问题的白痴吗？展少君听到这里，忍不住皱起眉头。
「走啦！等那个讨厌的女人离开我们再来。」尤其她侮辱的人刚好是楚璎璎，如果不是尊重女性，他真想冲进去赏她两巴掌。
「谁在那里？谁在偷听我们说话？」虽然展少君刻意压低了音量，但江楚萍还是听见了，她大喊一声，顿时暴露了展少君和楚璎璎的行踪。
「如果你再大声一点，恐怕全台湾的人都听得见，还需要偷听吗？」展少君无聊地撇嘴。
「你……」江楚萍咬牙切齿，但碍于心上人就在身边，只好忍住脾气。
「有事吗？」凌司辰起身，原本听声音以为只有展少君一个人，但站起来后才发现展少君身后还站着楚璎璎，淡漠的黑瞳因为这两人一起出现的身影，凝聚了几分阴沉的色泽。
「没什么事，我们班上的女生就是罗曼蒂克，做了一堆巧克力想送给你这位万人迷，但是脸皮薄不好意思送过来，就将这袋礼物托给了璎璎。」展少君当然没有忽略到他眼中的敌意，顿时觉得很有趣。「身为副班长的我向来体恤同学，怎么可能让璎璎自己背这么重的东西上来呢？所以当然就陪着她来咯！」
「哈哈！」江楚萍噗哧笑出声，神情充满了鄙夷。「这么多巧克力谁消受得了？果然是普通班的人才想得出的点子！」
「全世界的女生在情人节都会送巧克力，只有头脑不清楚、不知道是不是女生的人才会在情人节炫耀自己的成绩单！「喔！凌！我可以和你一起去耶鲁大学了！你说棒不棒？」」展少君以同样讽刺的话语回敬。
「你！」江楚萍恶狠狠地瞪着他。
耳边听着展少君和江楚萍的针锋相对，楚璎璎觉得难受极了。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情，她宁愿被同学责怪都不想过来。美丽又自信的江楚萍、可以顺利和凌司辰一起到美国的江楚萍，和成绩普通、毕业后甚至不知道要做什么，在情人节像个傻瓜一样背着一大袋巧克力站在这里的自己相比较，结果当然是悲惨加三级。
「算了，懒得和你们普通班的人说话。」江楚萍儿自己占不到上风，决定先撤退再作打算，离开时还刻意上上下下仔细地打量着楚璎璎，确定她没有一处比得过自己后，才踩着得意洋洋的步伐离开了。
刺眼的电灯泡终于走了，展少君得意洋洋，这才注意到凌司辰以一种若有所思的目光凝视着自己。
「干么？」展少君被他看得毛毛的，十分不自在。
「展同学只是帮忙送货对吧？」凌司辰笑得诡异。
「对啊！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只是帮璎璎把东西带过来。」
「是吗？东西已经送到了，展同学还不走，我难免要误会你是不是也想送我巧克力了。」凌司辰冷冷嘲讽，只差没亲口说出要他快点滚。
「呸呸呸！少说这种恶心的话！」展少君只觉得一阵恶心，虽然想走，但又不确定楚璎璎是不是想继续留在这里。「璎璎——」
他低头正想询问楚璎璎意见，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被凌司辰大手一抓、拉到身后去了。
「喂！你——」
「送货员先生，谢谢你，不送了。」凌司辰也没好脸色，当着展少君的面直接将读书室的门甩上。
虽然不满意被人糟蹋成送货员，但至少他看到了校园王子眼中的醋意，能被圣沁高中的天才当成情敌，想起来也满过瘾的！
「璎璎！谢谢你送我的巧克力，我现在就回去慢慢品尝你对我的情意。」隔着门，展少君大声地喊，然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你送他巧克力？」读书室内，凌司辰一张俊脸因为这句话瞬间垮下。
「没有啊！」楚璎璎急忙否认。「他是开玩笑的啦！」
「我的巧克力呢？」
「啥？」楚璎璎眨眨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么一大袋鬼东西里面没有你要送给我的巧克力吗？」凌司展火气又窜升了----
一个人迟钝也有个极限吧！她自己没送，却辛辛苦苦代送其它人做的巧克力来，到底是脑袋糊涂还是根本不把他当一回事呢？
「那个叫江楚萍的女生，她要和你一起去美国？」楚璎璎问得可怜兮兮。生平第一次觉得他们两人之间距离如此遥远。
「只要有钱、有护照，谁都可以去美国，哪里算一起去？」凌司辰随口回答，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只想看到楚璎璎送他的巧克力。「我的巧克力呢？快点拿出来！」
「真的吗？可是她明明说和你念同一所大学，不是吗？」她再问。
「一起念耶鲁大学的学生每学期有上千个，这有什么稀奇？」凌司辰因为不耐烦，语气更加暴躁。「你根本没做巧克力给我，对吧！干么拖拖拉拉的，」
「是你自己说过你不喜欢吃巧克力嘛！」楚璎璎被他的双眼瞪得直发毛，紧张地为自己辩解。「我是有做一小块啦！不过形状不好看、味道也不知道怎么样。」
「找出来。」凌司辰命令。
「啊？」不会吧！要在这个大布袋里找出她做的那块不起眼的小巧克力，这太强人所难了吧！「真的要找？」
「找不出来的话，这一袋巧克力你自己吃下去。」凌司辰恶狠狠地威胁，火气更大了，情人节他当然只想吃她做的巧克力，但看璎璎一脸为难的样子，真让人生气！
楚璎璎没办法，只好打开布袋，认命地开始找寻自己做的巧克力，找呀找、翻啊翻，在她找到汗流浃背、欲哭无泪的时候，终于摸出了自己做的那块小小的、丑丑的巧克力。
「在这里。」楚璎璎显得十分难为情。「因为被一些大型巧克力压到了，所以现在更丑了。」
摊开手心，露出一块已经看不太出原本形状的巧克力。
「打开来。」凌司辰瞥了一眼，再次下达命令，盯着她拨开包装纸，然后张开嘴，示意她将巧克力送到他嘴里。
楚璎璎顺从地将巧克力放到他嘴里，看他闭上嘴咀嚼，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甜蜜。虽然她的巧克力外形不好看，但制作的心意却是真诚的。
「唔——」咀嚼了几下，凌司辰突然伸手捣住自己的嘴巴，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这巧克力为什么是咸的？！」
「怎么会？我放的明明是糖啊！」楚璎璎脸色大变，立刻冲上前急道。「你快点吐出来！」
就在她上前的那一刹那，凌司展突然一把将她抱住，低头霸道地吻上她，让她和自己一起品尝情人节巧克力的滋味。
一直到两人嘴里的巧克力都融化了，凌司辰才依依不舍地结束这个吻。「情人节快乐。」
「你……你骗人，巧克力明明是甜的，干么骗我？」楚璎璎面红耳赤，忍不住开口骂人，虽然只是第二次接吻，但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刺激，整个人像是坐上云霄飞车一样，到现在都还晕头转向的。
「情人节的巧克力本来就是这样吃的。」品尝过她做的巧克力、还有香吻过后，凌司辰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不再难看了。
「情人节……」他吃了她做的巧克力，又吻了她，这么说，他把自己当成了情人吗？是吗？是这样吗？
「怎么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是你第二次亲我，为什么？」这到底代表了什么？因为情人节到了，所以这是应景的吻吗？
「如果你再问这些蠢问题，我发誓我一定会揍你！」凌司辰事先警告。
「我接吻的技巧很糟糕、很差劲吗？」或许是这样，所以他才会隔了这么久才想吻自己。
「……」
「我是认真的。」楚璎璎红着脸，很认真很认真地问：「上次你亲我，是一个月前的事情，我看书上说，如果两个人接吻以后，一定会不停地吻下去，但是我们没有，事实上自从上次亲完我以后，你就变得不太一样，但情人节到了，你突然又亲我，我当然觉得很奇怪啊！」
「你想知道原因？」凌司辰又好气又好笑。
楚璎璎用力点头。
「真的想知道？」凌司展再问。
她点头点得更用力了。
「因为你的脸藏不住秘密。」凌司展将她拉人怀中，低头在她耳边解释：「上次吻过你以后，我发现你连续几天都心神不宁，有意识无意识地都会往我的嘴巴看，而且那几天你学习的情绪都很差，既然你的自制力这么差，我怎么敢再试？到时候不仅你家人，我想全世界都知道我亲过你。」
「我真的……」
「有，你有。」凌司辰叹息。正因为这个小丫头完全藏不住情绪，害得他只能苦苦压抑，就怕她在众人面前露了馅，至少得先忍过了高中最后一个学期，直接将她拐到美国去，到时候自己就可为所欲为了。「说好了我是你最后一学期的家教，我当然得尽责，要是一天到晚让学生心神不宁、魂不守舍，只怕楚爸爸跟楚妈妈要拿刀子砍我了！」
「喔。」听完了解释，楚璎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好傻，老是在胡思乱想，将事情想偏了。
「不过今天是情人节，当然得破例一次。」说完后，他再次吻上她两片红唇，彻彻底底品尝过她的甜蜜，耳鬓厮磨了半天后，才松开双手。
「那这些巧克力要怎么办？」好不容易气息平稳了，楚璎璎看向地上一大袋的巧克力，光是想到那群女生失望的眼神，她就觉得很难过。
「你为什么这么大方要帮她们送巧克力？」压抑了这么久的疑问，凌司辰终于趁着这个特别的节日问出口。
「啊！因为她们都是真心想送你巧克力啊！」楚璎璎诚实回答。「虽然你不喜欢巧克力，但是你也应该珍惜其它人的心意。」
「情人节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心意，而不是一堆人对一个人的心意。」凌司辰并不领情。
「这对她们来说，也是高中生涯最后的回忆，你是校园王子耶，别让大家失望嘛！」楚璎璎温柔的拜托。「至少随便吃几个，让我回去好交差，拜托！」
「除非你愿意像刚才那样喂我，否则免谈。」凌司辰十分坚持。
「哇！那是其它女生送你的巧克力，我为什么要喂你吃？」
「随便你，反正要把一大袋巧克力背回去的人又不是我。」凌司辰故意表现得冷漠。「再说，要回去承受一堆人失望目光的也不是我。」
「卑鄙。」楚璎璎气呼呼地瞪着他。
「你自己决定。」为了能再品尝巧克力与香吻融合的滋味，被说成卑鄙也无妨。
楚璎璎左想右想，为了下午平静的时光，还是象征性喂他吃几颗比较保险，所以她打开其中一些巧克力，装在一个小盒子里，然后像服务生一样乖乖地端到凌司辰的面前。
「大少爷，请用。」
「嗯，我们先从这颗开始好了。」凌司展指着其中一颗，示意楚璎璎先吃。
楚璎璎把巧克力放入嘴中，轻轻一咬，巧克力包里的甜酒瞬间从齿间渗了出来
「哇！好香的巧克力。」
「我也试试看。」凌司辰也毫不客气，大手一抓就将楚璎璎带入怀中，低头深深吻上她，一起品尝巧克力的甜蜜滋味。
一颗接着一颗，一粒接着一粒，唇齿交缠，两人彻底地沈醉在情人节最甜蜜的世界里……
第八章
春天降临的四月刚好有连续三天的假期，楚、凌两家早已订好东部的饭店，计划一起出游，但凌司辰却突然感冒了，临时决定留在家里休息，而楚璎璎也因此被家人要求留下照顾病人。
「为什么？」三天两夜的温泉之旅耶，她最喜欢泡温泉了，为什么要被留下来？当然并非她不愿意照顾凌司辰，而是应该大家一起留下来照顾才公平嘛！
「现在是旅游旺季不能退房，我们只好把损失减到最低，只有两个人不去，感觉就不会那么浪费。」楚子薇奉命传达消息，笑嘻嘻地说道。「凌三哥是你的家教呢！把你从及格边缘挽救到中上的成绩，他现在在爸妈心中的地位就和神一样，神生病了你还想去泡温泉，简直作梦！」
「可是……」
「没有可是，凌大哥、凌二哥、凌三哥，大姊、二姊都是上班族，平常都是工作狂的他们难得有机会去休息一下，当然不能放弃。你只是一个学生，少玩一趟又不会怎样。」楚子薇完全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喔！别把我和你一起比较，我只是高二生，升学压力没有你大，你想爸妈怎么可能带你去而不带我？死心吧！三姊，这三天你就捧着书、煮鸡汤照顾凌四哥吧！」
「那……你要多买一点土产给我。」眼看情势是没有翻盘的机会了，楚璎璎只好认命了。
「放心放心，你好好照顾凌四哥吧，」楚子薇突然压低音量，语气暧昧地说道
「不过凌四哥生病了真可惜，不是吗？不然这可是你们两人可以偷偷亲热的好时机。」
这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和过去没什么两样，但可骗不过她，过去三姊可不会一听到凌四哥的名字就眼睛一亮，而凌四哥虽然还是整天酷酷的，但只要和三姊在一起，神情就会变得柔和很多，要说这两个人之间没什么，鬼才相信呢！
「你……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啦！」楚璎璎面红耳赤。
「哈哈！心虚了吧！」
就这样，两台休旅车按照原定计划出游，只留下凌司辰和楚璎璎，以病人和护士的身分被留下。
虽然只是感冒，但既然被赋予重大责任，所以楚璎璎也很认真地开始在厨房炖鸡汤，很努力地想为病人补充营养、调理身体。
凌司辰虽然坐在客厅，但看着她在厨房忙进忙出、俨然一副小妻子的模样，心里感到十分满足。
或许因为有着传统的思想，他从不觉得男女交往需要什么轰轰烈烈、激烈悲壮的情绪；他和楚璎璎从小一起长大，几乎是从有记忆起就熟悉这个人的存在，从只是一起长大的女孩，到爸爸以郑重的口气表示：楚家是他们凌家的大恩人，所以他们四兄弟必须将楚家四姊妹当作最重要的人来保护—然后慢慢变成在他、心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女孩。
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当然也觉得爸爸的要求很蠢，甚至是强人所难，但既然无法违背反抗，就只好在自己能力范围内尽量做到。当时四兄弟为了要选谁而有过一番争议，最后以抽签来决定，虽说是公平抽签，但他的三个哥哥各有私心，早就私下做出了协议，不过当时他也无所谓，甚至还庆幸自己守护的对象是楚璎璎，因为她是四个姊妹中性子最温和、最单纯，应该是最好照顾的一个。
在选定必须守护的人之后，他才开始认真注意起楚璎璎，说老实话，她的行为就和她的个性一样，单纯、规律，就像是实验室里的白老鼠一样，只要顺着指定路线走，它就会很乖、很安静，如果突然改变了周遭的环境，它就会变得仓皇不安，该说是有趣、还是怪异呢？
他始终看着她，看着她从一朵毫无香气的小小花朵，慢慢成长、慢慢绽放，散发出属于自己特有的温馨与甜美，虽然不像其它姊妹那样的耀眼美丽，但却另有一种淡淡的、甜甜的，让人觉得很舒服的感觉。
至于半年多前，发现她因为身体不适、半蹲在家门口的情景，楚璎璎那副苍白、楚楚可怜的模样在他心中激起了前所未有的保护欲，也就是从那一天起，他下定决心要保护楚璎璎，一生一世地保护她。
虽然自己心中作了决定，但要楚璎璎这个钝丫头对感情开窍反而是项大工程，不过显然他是个幸运的男人，连老天爷也选择站在他这边。楚璎璎因为上学期成绩不好，所以希望他能帮忙，而他也趁着这个机会转入璎璎就读的班级，希望借着更频繁的接触，让两人能有更进一步的交往。
从他转入普通班到现在也将近两个多月了，虽然一切都按照他想要的方式进行着，但对他来说还是不够。主要的原因在于璎璎对自己始终缺乏自信，对于两人交往这件事，更是以一种如果有更好的女孩子出现，她随时可以退出的鸵鸟心态。
还有，关于他一毕业就要去美国这件事，璎璎明明非常在意，却从不在他面前提起，这个小傻瓜真以为他会把她一个扔在这里、什么打算也没有吗？
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不问、他也不说，虽然自己已经有一大堆关于未来的计划，但是在璎璎没有做好准备之前，他什么也不会说，他要的是璎璎自己选择走向他，而不是永远被动地等着其它人安排一切。
将他和璎璎的未来赌在美国之行会不会太冒险？几个哥哥都深表怀疑，毕竟他们都知道楚璎璎生性害羞，对自己完全没有自信，但他知道，他的璎璎并没有其它人想象中那么软弱，只要她愿意，一定会改变。
「司辰，鸡汤好了。」温柔的唤声，拉回了凌司辰飘远的思绪，他调回目光，发现楚璎璎已经端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站在他面前了。
「谢谢。」凌司辰笑着接过，香气四溢的鸡汤刺激了他的肠胃，他毫不犹豫地拿起汤匙开始喝了起来。
「味道怎么样？」楚璎璎一脸期待地问。平常虽然也会在厨房帮忙，但这可是她第一次独立完成的料理呢。
「很不错。」
「真的吗？」楚璎璎被称赞得很开心，十分豪气地说：「养病的人最大，你想吃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虽然我不一定会做，但我一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这么厉害？」凌司辰怀疑地挑眉。
「当然，我在我家当二厨当了这么久，一般料理都难不倒我，但如果太复杂的，我就得看食谱了。」楚璎璎坦白。「不过你还在感冒，不能吃太油腻的，那些大菜等你感冒好才可以吃。」
「我真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病人。」凌司展微笑，以闲聊般的语气说道。「不过等我到了美国，如果生病了就享受不到这么好的待遇了。」
楚璎璎脸一僵，好半晌后才以不确定的语气说道：「那……如果你在美国生病，我立刻搭飞机过去煮鸡汤给你喝好不好？」
「花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煮鸡汤给我喝？然后再飞回台湾？」凌司辰似笑非笑。「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做这么疯狂的事情吧！再说，你以后也会有自己的事情，我怎么可能要你放下手边的事情飞去美国照顾我呢？」
但是我想照顾你啊！楚璎璎这句话含在口里，但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硬挤出笑容说道：「那你在美国自己要小心，不然感冒就没人理你了。嗯，趁超市还没关门，我先去买点东西，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喔。」
她知道自己很像鸵鸟心态，但没办法啊……只要一想到司辰毕业后就要去美国了，她就完全开心不起来了。
「路上小心。」凌司辰知道她再次回避了话题，却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低头喝他的鸡汤。
「嗯。」小心掩饰沮丧的心情，楚璎璎披上薄外套离开了。
＊＊＊＊＊＊＊＊＊
「呦！璎璎同学！你在这里做什么？」在超市闲逛的时候，突然有一双手从背后搂住她的脖子，楚璎璎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居然是展少君。
「展少君，你在这里做什么？」她吃惊地瞪着他身上的超市制服。
「我在这里打工啊！」展少君微笑着回答。「现在是打临时工，就当是以后念大学时的兼差实习，等我拿到学位后，实务的经验也有了，应该可以从这里的储备经理开始做起吧！我一直对于行销方面的工作很有兴趣。」
「你已经规划好未来了？」楚璎璎更吃惊了。
「还没有到规划未来这么伟大啦。」展少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高中毕业后也算是半个大人了，总得为自己的将来想一想。这年头没有大学毕业几乎找不到工作吧！我不讨厌念书，但也不是很喜欢啦！所以想一边读书、一边打工，说不定在打工途中又会找到自己更有兴趣的事业呢！」
「真好。」楚璎璎忍不住表示羡慕。关于自己的未来她还是一片茫然。反正高中毕业后就考大学，如果考不上大学就补习继续重考，但自己真的想念什么、想做什么？仍然一点概念都没有。她既无法像凌司辰一样展翅高飞到美国，也无法像展少君一样对未来充满了信心和希望。她——是一个什么都没有，既没梦想也没未来的人……
突如其来的挫败感，让楚璎璎忍不住淌下泪水来了。
「喂！璎璎同学！你怎么啦？怎么哭啦？」展少君吓了一跳，原来女生真的是水做的，说掉泪就掉泪，真厉害！
「少君，你在干什么？怎么把客人弄哭了呢？」超市里其它的服务员好奇地围了过来。
「唉呀！我都说这种火腿很难吃，摆出来给人试吃一定会出问题的嘛！」展少君扯下制服，随手扔给旁边的服务员，伸手拉住楚璎璎道：「没事，我会努力安抚这位小姐，不让她写投诉书指控我们的！记得帮我和经理说一声，我是去处理顾客纠纷，不可以扣我薪水喔！」
不给其它人反应的时间，展少君拉了楚璎璎就离开了。
「来！本公司免费招待的咖啡，请慢用。」一路将楚璎璎拉到了员工休息室，展少君还体贴地为她倒了一杯咖啡。
「谢谢。」楚璎璎拿出手帕擦眼泪，不好意思地开口：「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
「没这回事。」展少君摇摇头，不解道：「发生什么事？你为什么突然哭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说来听听嘛！」
「我……」楚璎璎欲言又止，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说起才好。
「朋友一场，就算我不能帮你解决，但说出来或许会舒服一点喔！」展少君温柔地鼓励。
「我只是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楚璎璎吸了吸鼻子，开始说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都知道未来要做什么，就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我以为毕业后你会和凌司辰一起去美国，不是吗？」展少君十分诧异。和楚璎璎成为好朋友以后，他对楚、凌两家过去的渊源也很熟悉，甚至觉得他们是一对充满故事性的青梅竹马。
「我跟去能干什么？我并不想成为司展的包袱。」楚璎璎一想到这里，眼眶又红了。
「为什么是包袱？你是你、他是他，在异乡互相扶持、遇到困难一起解决，不都是这样吗？」展少君还是一头雾水。
「我当然是包袱，我既不够聪明，也不够漂亮，继续跟在他身边就会成为麻烦嘛！」楚璎璎自怨自艾。「再说，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进入耶鲁大学，像我这么没用的人，哪有资格和他一起去美国。」
「等等！」展少君听出问题的症结了。「你们是不是继续交往，和你会不会进耶鲁大学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有资格留在司辰身边的，必须是和他一样聪明的人才行。」
「拜托！你这是什么鬼逻辑？」展少君忍不住翻了一记白眼。「你不会是被江楚萍那种神经质女人给洗脑了吧！再说，那种交往有么乐趣？「凌，我所有科目拿了A，你没有，所以你得再加油，不然我要换男朋友！」还是「凌！如果我拿到了奖学金，你就要娶我！因为我是全世界最聪明的女人！」这样很恐怖吧！没有感情是这样算的啦！」
听见展少君刻意的夸大模仿，楚璎璎不禁被逗笑了。
「可是……司辰也没有开口要我一起去。」楚璎璎还是没有信心。「如果我说我也要去，他一定不会拒绝，但这样我就成为他的累赘了。」
「你问过他的想法没有？」展少君再问。
「没有，我不敢。」楚璎璎坦承自己的惶恐。「我怕他拒绝，我也怕他是不得已才接受。」
「你们女人真麻烦！」展少君下了结论。
楚璎璎委屈地望着他，看样子又要哭了，展少君急忙解释：「第一，我从来不觉得凌司展是一个会勉强自己的人，他喜欢你，所以和你在一起，就是这么简单，和你是不是全世界最漂亮、最聪明的女生无关，喜欢就是喜欢，不是吗？第二，你一直觉得他会拒绝你，难道没想过他之所以没开口问，也是因为不想勉强你？」
「是这样吗？」楚璎璎可怜兮兮地问。
我又不是凌司辰，我怎么知道！展少君差点冲口而出，但为了避免再看到她的泪水，只好耐着性子，以十分认真的口吻说道：「喏！虽然我不是他，但我以同样身为男性的立场来回答这个问题，如果我打算到美国去，我当然希望我喜欢的人也一起去，但偏偏呢！我喜欢的这个女孩子对自己一点信心都没有，总是觉得漂亮、聪明的女孩子才适合我，那我能怎么办呢？我不希望她是以勉强的心情和我一起去，而是要以充满自信、想和我一起去探索未来的心情才去的。」
「真的？你觉得他是这样想的吗？」
「璎璎同学，你要不要考虑直接换一个对象？换一个普通一点、平庸一点，不是那么天才、俊美的男朋友？」展少君快要被她打败了。「这才是最根本的解决之道，换个丑一点的、平凡点的，你会不会因此对自己有自信一点？而不至于身边一出现漂亮聪明的女孩子，就急着把他们送做堆？」
「不要！我就是喜欢他！」楚璎璎冲口说了出来。郁闷已久的心就像打开了一扇窗似的，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是啊！她就是喜欢司辰！不管怎么样就是喜欢他，如此而已。
「这不结了？你喜欢他、他喜欢你，你们之间没有问题啊！」顽固的女人终于开窍了。展少君仰天长叹，几乎要流下英雄泪了。
「谢谢你，不好意思占用了你工作的时间。」楚璎璎道谢，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开朗笑容。
「不客气，很高兴能帮到你。」展少君也微笑，或许，自己也很有当心理辅导师的潜能也说不定呢，
「嗯，我该回去了。」楚璎璎起身，朝他行了一个九十度的感谢大礼。
「再见，快点回你那个万人迷的身边去吧！」展少君挥挥手，愉快地送走了楚璎璎。
＊＊＊＊＊＊＊＊＊
当楚璎璎踩着愉快的脚步，带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到凌宅时，突然在玄关发现了一双陌生的女鞋。
「咦？」楚璎璎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提着食物袋走进屋里。
她换上拖鞋、探头往客厅看去，就看到凌司辰依然坐在客厅，而他的对面则多了一位访客——江楚萍。
「嗨！」楚璎璎一探头，凌司辰就看到她了，因为他随即皱起两道眉，不高兴她居然这么晚才回来。
「楚璎璎。」情敌见面分外眼红。江楚萍看了一眼楚璎璎手上的提袋，半讽刺半嘲笑地说：「你这位看护真是失职，居然把病人丢在这里不管，幸好我来了，要不然凌都没人照顾呢！」
不会吧！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感冒，说得好象身旁没人就随时会断气似的。经过展少君的开导后，楚璎璎的心情已经完全不同，就连过去看到江楚萍顿时会觉得自己矮一截的感觉，现在也都没有了，真是太神奇了。
「我在超市遇到了朋友，所以忍不住就多聊了一会儿。」楚璎璎对凌司辰解释。
「你听听，你生病一个人在家里，她居然还有心情和朋友在外面聊天，真是太过分了。」江楚萍很努力地把握机会。
「你们慢慢聊，我先把菜放到冰箱去。」楚璎璎不以为意，一心只想立刻躲到厨房去，因为她感觉得出凌司辰似乎注意到自己的眼睛有点红，等下一定会追问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他知道自己是遇到展少君才聊了这么久，又要开始闹别扭了。
将大部分的菜都摆进冰箱后，江楚萍突然来到了厨房，以」副女主人的姿态开口道：「凌生病了，今天的晚餐就由我来负责，我可是职业厨师教出来的弟子，知道煮什么菜对他的身体最好，你没意见吧？」
自从申请到耶鲁大学后，她不惜请了专业厨师到家里指导烹饪，本来打算留到去美国再好好表现的，但没想到现在就有机会。她会让凌司辰彻底看清楚，不管在哪一方面，自己都比这个楚璎璎优秀许多。
「哇，这么厉害，那晚餐就交给你了。」不愧是江楚萍，明明还是高中生，就已经成为职业厨师的弟子了，看来今晚的晚餐有口福了。
「咦？」看楚璎璎毫不迟疑地让出厨房、一点也不生气，反倒让江楚萍觉得诡异。还有，每次自己和楚璎璎说话的时候，她总是畏畏缩缩，但是今天好象不太一样，真是太奇怪了。
不管那个楚璎璎了，电视上、书上不都是说：要征服一个男人，得先征服他的胃！嘿嘿，今晚她一定会让凌司辰惊艳的，
离开厨房的楚璎璎，先为自己泡了一杯热茶，然后走到客厅凌司辰的身边，细心地帮他再量了一次体温，确定没有发烧后，才微笑说道：「托你的福，今晚有职业级的厨师掌厨，真让人期待。」
「你刚才去超市遇到谁了？还有你的眼睛为什么红红的？」凌司展并不在乎晚上吃什么，一心只想知道她刚才遇见了谁。
「呃……」楚璎璎不确定是不是要把展少君的名字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司辰对他有很强的敌意，毕竟他刚才好心的听自己说了这么多心事，又让他平白无故受到司展的怨恨未免太可怜了。
「谁！」凌司辰眯起眼，有预感自己不会喜欢这个答案。
「晚点再告诉你。」楚璎璎决定晚上再说明白，就像展少君所说的，她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凌司辰，而不是放在心里胡思乱想。
「为什么？」凌司辰不悦，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对了，江楚萍为什么来了？」楚璎璎转移话题。她不但知道司辰感冒了，还立刻赶过来煮饭，太神奇了，难不成她在这里装了监视器？
「啧！」说到这他就一阵烦躁。「她打电话来，说我们是同班同学，将来又要一起在美国念书，所以她的父母想过来拜访一下我的父母，联络联络感情，我告诉她我的家人都去度假了，只有我一个人在家，然后她听出我说话有鼻音，挂完电话就过来了，可不是我请她来的。」
「不错啊！这样我们就有免费的晚餐了。」楚璎璎还是笑吟吟的。
「你今天有点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以前只要江楚萍一出现，璎璎脸上就会出现不知所措、甚至是不安的表情，但现在完全不会了。
「我刚才不是说了，晚上我会一并告诉你。」楚璎璎依旧坚持要卖关子，弯身在他皱起的眉头上印下一个吻，微笑说道：「乖，现在和我一起耐心等待大师的晚餐，然后我就会全部都告诉你，耐心点。」
三个小时后，媲美五星级餐厅的晚餐出现了；前菜、浓汤、主餐、甜点，每道餐点都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偏偏凌司辰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楚璎璎那句「晚餐后才告诉你」，所以他一上桌，就以秋风扫落叶的方式将每一道餐点解决了，原本江楚萍以为是自己的晚餐大好吃他才会吃得这么快，后来发现他根本没花心思品尝，只是想在最短时间内吃完，一张脸气得都发白了。
「对不起，我人不太舒服，璎璎，麻烦你帮我送客。」最后，凌司辰更是以最直接的方式下达逐客令。
「啊？送客？」还在细细品尝牛排的楚璎璎一脸茫然，这才注意到凌司展早已经将眼前的食物全都扫光了。
「那个……晚餐很好吃。」眼看凌司辰真的就迳自上二楼去了，楚璎璎觉得有点尴尬，只好由她代替主人致意了。
「哼！你别得意，到了美国以后，凌就会知道我比你好千百万倍了！」江楚萍气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不用到美国，你现在就比我好千百万倍了，不是吗？」楚璎璎诚实地说。「你比我漂亮、比我聪明，又会煮这么好吃的东西，本来就比我厉害太多太多了。」
「这么说，你知道自己配不上凌，不会和他一起去美国喽？」江楚萍怀疑问道。
「这两件事没关系，我喜欢他，所以我想和他一起去美国，和配不配得上他没关系吧！」楚璎璎笑了，过去始终想不通的道理，现在却再也不是困扰了。「过去我一直不明白，但多亏一位好朋友的提醒，现在我已经不害怕了，虽然我不够好、不够完美，但我还是想和司辰一起去美国，或许我也不够聪明，但我会努力跟上他的脚步，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负担的。」
「你……」江楚萍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气冲冲地离开了。
「你要和我一起去美国？」凌司辰的声音突然传来，原来他根本没有真正上楼，只是在楼梯间等闲杂人自动离开，却意外听到了楚璎璎和江楚萍的谈话。
「你都听到了？」楚璎璎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我想和你一起去，不过可能没有这么快。」
「什么意思？」凌司辰不明白。
「我以前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总觉得如果不能和你一样的念耶鲁大学，就会变成你的负担，但后来有人点醒我，两件事情是不一样的，所以，我会开始慢慢找寻我真正有兴趣的科目，然后再申请学校。嗯，虽然不是同一所学校，但距离也不会很远，不是吗？」楚璎璎坦白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的脑筋没有你好，英文也没你厉害，不知道通过考试要花多少时间，很有可能会比你晚去美国，不过我一定会努力的！真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先去念语言学校，一边学英文一边找大学，这样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还更省时间，不是吗？」凌司展微笑着建议。
「嗯，这个主意好！」楚璎璎开心地认同。「咦？听起来你早就想好了，对不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在等你自己想清楚，到美国是人生中很大的改变，我不希望你有一丝一毫的勉强。」凌司展轻叹一口气，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谢天谢地你终于自己想通了。」
「如果我一直没想通你要怎么办？」楚璎璎抬头好奇地问。
「那没办法，我只好把你打晕，直接带上飞机了。」凌司辰以一种莫可奈何的语气说道。
「过分！」楚璎璎笑着捶他一拳，温柔地躺在他怀中，静静地品尝两人独处的滋味。
突然，楚璎璎从他怀中跳起，有些不安、有些害羞地问道：「还记得你第一次吻我的隔天，我问你为什么要吻我那件事，然后你很生气、很生气那件事吗？」
「记得。」凌司辰颔首。
「嗯，我现在有最新的答案了。」
「真的，是什么说来听听。」凌司辰闭上眼睛微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要听她古灵精怪、不可思议的答案了。
「咬咬。」楚璎璎很害羞、很小声地开口说：「你会选我当初吻对象的原因，是因为……是因为你喜欢我……」
凌司辰睁开眼睛，黑色的眼瞳漾起了醉死人的温柔。「虽然是标准答案，但已经超过了时效，所以还是零分。」
「零分会怎样？」楚璎璎冷哼一声。
「零分得接受处罚，这次的处罚就是和我一起罹患感冒。」说完后，凌司辰用力扑向楚璎璎，故意在她的脸颊、嘴上又亲又咬，惹得她哇哇大叫，一边讨饶一边大笑。
两人嬉闹了好一会儿，闹到气喘吁吁后才停止，她重新回到他的怀中，像是小猫咪一样窝在他的胸口。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帮你想通这一切的那个好朋友是谁？」凌司辰想起还有一件事没问。「还有你今天在超市遇到谁了？」
「呃……是同学，我今天刚好在超市遇到的人。」楚璎璎顿了顿，这才公布答案。「就是展少君，你也认识嘛！」
「展少君，又是他？他又不住在附近，为什么会在超市遇到？」
「他在那里打工嘛！」
「全台北这么多超市，为什么偏偏在这附近的超市打工？」
「……」
「还有，你有心事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找展少君商量？他有我聪明、比我有条理吗？」
「唉呦！就是随便聊天聊到的嘛！」
「随便聊？我和你的事情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聊的吗？」
「司辰，你平常看起来很酷，可是吃醋的时候真可爱。」
「……」
当三天后两家人返回时，不仅凌司辰的感冒没好，就连楚璎璎也染上了感冒，两人分别被自己的家人训了一顿，同时隔离开来各自养病，等到两人有机会再碰面，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终曲
蝉呜的六月，当歌声响起，就是正式告别高中生涯，迈向人生下一阶段的时候了。
三年八班的女生个个哭得十分起劲，除却离情依依的伤感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再也没有机会和校园王子一起上课了。
毕业典礼结束后，凌司辰几乎是被大批毕业女同学、低年级的学妹们给团团包围在操场中央，连一丝逃走的机会都没有。
楚璎璎虽然对他深感同情，但她相信如果自己出手救人，可能会被众女生围殴致死，既然是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天，她就大方借出凌司辰，让她们尽情看个够吧！
楚璎璎独自一人走在校园里，慢慢地走、仔细地将这里所有的景物烙印在脑海里，今天过后，就再也不是高中生了，实在有点舍不得啊……
打从决定要和司辰一起去美国后，凌司辰再次恢复成补习魔鬼的严厉脸孔，开始用力地为她恶补英文，无非是希望她出国时再多一点自信。
关于她要去美国先念语言学校、再找大学这件事，出乎意料地得到家人的赞同，事实上，他们几乎以一种「如果你不和他一起去，留在这里干么」的态度看待这件事，也是到了那一刻她才明白，司辰优等生的形象在她父母眼中有多么崇高伟大。
「当然，为了让楚爸爸、楚妈妈放心把你交给我，我可是用心良苦。」凌司辰h百经这么说。但他究竟做了什么却始终不肯透露，难不成是保证一定会督促她念到博士这样的恐怖承诺吧？
想起她这位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楚璎璎的嘴角不禁弯成甜蜜的弧度。半年前只希望他快点去美国、快点消失，但现在却变成她最重要的人，命运实在太奇妙了
「璎璎同学。」漫步到一半，后方突然传来了有人呼叫她的声音。
「展同学，恭喜毕业了。」楚璎璎回头，笑吟吟地打招呼。
「是啊！今天是最后一天站在这里，还真有点舍不得。」展少君笑了笑，忍不住问道：「你站在这里适合吗？刚才我从操场经过，那个场面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啊！全校的女生几乎都挤在那里，你不担心自己的亲亲爱人就这样被生吞落肚了吗？」
一个女生、两个女生，最多到十个女生仰慕自己那是一种快乐，但被全校的女生仰慕，那就是恐怖了。
「只有一天，他应该忍得住吧？」楚璎璎忍着笑，想起刚才凌司展被留在操场时那张郁闷的脸。
「啊！说曹操曹操就到。」展少君往操场的方向看去，似乎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往这里走来。「我先走了，我很识趣不当电灯泡的。」
「展少君！」楚璎璎喊住他。「记得写信给我，保持联络！」
「没问题！」展少君潇洒地挥挥手，大步离开了。
展少君前脚才离开，一脸阴郁的凌司辰后脚就到了。「你们两个为什么老是粘在一起？」虽然展少君跑得快，但他还是从背影认出对方的身分。
「你不要对他这么有成见嘛！少君是我的好朋友。」楚璎璎笑着解释，一边动手帮凌司辰整理刚才被众女生拉扯过的制服。「咦，全校的女生都想和你拍照，你是怎么脱身的？木会已经照完了吧？」
「还没，因为我和负责校刊的摄影师说好要给他拍些更有趣的，他才暂时放人的。」说到这里，凌司辰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什么是更有趣的？」楚璎璎一头雾水。
「例如说，校园王子和他的秘密情人——」凌司辰话才说完，就突然倾身吻住了楚璎璎。
当他两片唇落在自己嘴边时，楚璎璎什么都来不及反应，只听到相机连续按下快门的喀喳声，还有，充满难以置信的尖叫与叹息声此起彼落。
「怎么回事？」楚璎璎吓了一跳，直觉地将凌司辰推开。
一转头，才发现原本在操场上的女学生、还有校刊的记者、摄影师们通通都过来了。
「璎璎！你太过分啦！原来你就是凌同学的秘密情人！还骗我们说你们只是青梅竹马、只是邻居！」
「对啊！亏我们这么相信你，始终对你不设防！」
楚璎璎花容失色，忍不住瞪了凌司辰一眼。「你设计我！」
一直以来，楚璎璎之所以能平安存活，是因为她努力维持「只是邻居、除此之外毫无关系」的形象，再加上她始终大方地帮忙其它人转交情书、礼物，所以自然成为女同学心中无威胁力、好心人的形象。
但如今在凌司辰一吻之下，她过去辛苦维持的形象全都没了！
凌司辰当然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无非就是胆小、不想惹事，而他始终没有多做解释的原因，也是不想让璎璎惹上麻烦，但既然今天是毕业典礼，就再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与其让她事不关己、自由逍遥地和展少君聊天，倒不如完全公开，让两人一起承担后果。
「楚璎璎！你欺骗我们的感情啊！」
「楚学姊太过分啦！」
「快跑！」凌司辰一把抓起楚璎璎的手，开始没命地往前跑，而情绪激动的女学生们则在后面猛追过来。
校刊的摄影师见状，也追在后面拚命的拍照，认真地为这场热闹的毕业庆典作见证。
「还在追吗？不会吧！」
「嗯，我想我们跑下山，直接回家吧！」
「都是你啦！干么把我也扯进去？」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才是青梅竹马应该有的情操！」
「见鬼！我跑不动了啦！」
「亲我一下，我就抱你跑！」
「……」
「快点，再犹豫下去她们就追上来喽！」
「卑鄙！」
楚璎璎忍不住用力踢了凌司辰一脚，迟疑了半秒钟后才踮起脚尖，朝他的嘴唇上轻轻吻了下去，凌司辰伸出掌心扣住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而这个浪漫又唯美的画面，正巧被追上来的摄影师给拍个正着，他当下决定将这张照片做为下一期校刊的首页照片，相信一定会大受好评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