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蓝颜绝世
第六十一章 心力交瘁
在晨国的军营里,我竟然就到了十七岁,可是六月六日的那天,竟然是我毒发的日子,狐狸师傅前一天晚上一直陪着我,痛苦纠结了整个心口,青丝被汗水湿透,一缕一缕的黏在额上,我咬着牙死命的坚持,那一瞬间,那种悠远的箫声再一次响起,我的心慢慢的在箫音中沉静下来,痛苦也稍微平缓了一点。
脸上的痛苦被狐狸师傅一一收入眼底,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隐着深深的痛楚。
他伸出手,拂开我额上的湿发,指尖柔柔的碰触我的肌肤,让我安心不少,“雪儿,明天是你的生日。”
生日?我心里蓦然一惊,我自己都快忘记了,九岁的生日,一场盛大的宴会,在我看来却像一场盛大的烟火,该出现的璀璨全部都落在我的眼里,可是烟火放完了,他们也就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我努力的抬起头,给他一个虚弱的微笑,“我十七岁了。”可是谁知道我的心理究竟有多大了,在那个世界,二十四岁的年纪,可是来到这里,那几年我真的恍惚以为自己就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可是瞬间一切在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捉弄下迅速被颠覆。
“那雪儿明天想干什么?”狐狸师傅的眼神渐渐深沉,柔和的微光一直在跳跃,“雪儿想干什么?我一定会帮雪儿办到的。”
“我想出去走走。”不经意间话就出了口,这或许是我在这里的最后一个生日了,下一个生日,我的灵魂又不知道要飘到那里,但是无论我要到哪里,只求再也不要让我遇上你们任何一个。
“好,我答应你,明天带你出去。”他淡淡的向我保证,可是语气虽然平淡,却有说不出的把握。
听着宁静的箫音,我的痛苦慢慢的淡了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的眼睛,只是梦中,心口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灼热的难受,全身的血管似乎都在破裂,鲜血不停地涌出,却没有疼痛,我看着自己的身体流干了血,眼神却空洞的可怕……
第二天是在噩梦中醒来的,为什么会做那个梦,似乎听见自己全身的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我自嘲的笑了笑,这血还真是多啊,每次吐那么多的血,到了下一次毒发的时候,竟然还可以吐得更多。
“雪儿。”狐狸师傅揭开帘子进来了,“赶紧走吧,岚夜去主帅那里了,我们从后面绕着偷偷的出去。”
我惊讶的看着他,才记起昨天晚上说什么了,迅速的收拾好,跟着狐狸开辟的小道,成功的越过防线,深深的吸一口空气,青草混着花香入鼻,好天气,好心情。
“雪儿,你干嘛呢?”狐狸师傅不解的看着我。
狠狠的鄙视他一眼,“没看见我感受春天的气息吗?”
他嘴角勾出如花的笑容,“现在都已经到初夏了,暮春时节也在前几天过去了。”
“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我指着满地的野花,“你看看,这满地的万紫千红怎么不是春天了?”
他无奈的撇撇嘴,“我忘记了,我的雪儿还是一个大诗人呢,说不过你。”我看着他发窘的样子更加得意的笑。
闹了一会后,静静的和狐狸师傅坐在草地上,享受这战火之后的宁静,想着想着就哼起一首歌,轻盈的声音飘了出去,狐狸师傅一直静静的看着我……
影影绰绰 忽然失措
数不清花瓣有几朵
静静坐着 书卷翻过
落定的尘埃有几颗
谁料一阵风吹过 吹乱红的绿的
许多年后才发现竟是一种颜色
好多人一笑而过 悠悠然无人来贺
莫非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
我是自己的 不听别人说
冥冥中如此难把握
我是别人的 自己从不说
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
我是自己的 不听别人说
冥冥中如此难把握
我是别人的 自己从不说
在沉默中守住了沉默
影影绰绰 忽然失措
数不清花瓣有几朵
静静坐着 书卷翻过
落定的尘埃有几颗
谁料一阵风吹过 吹乱红的绿的
许多年后才发现竟是一种颜色
好多人一笑而过 悠悠然无人来贺
莫非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
莫非也是一种宿命的选择
“雪儿,我很高兴可以陪你过生辰。”他悠悠的吐出一句话,我立刻知道他误会我的歌词了,‘好多人一笑而过,悠悠然无人来贺’,这句歌词真的像我此刻的处境。
我正要开口,却被几下突兀的巴掌打断。
“谁?”狐狸师傅警戒的将我搂进怀里,看着不远处的那颗大树。
一个身着锦服,头上束着白玉王冠的人走出来,是那个暮国的皇子我凑到狐狸师傅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句,“是那个暮国的主帅,叫夜崖,暮国的六皇子。”刚说完这句话发现狐狸师傅的脸色猛然变得很难看。
那个讨厌的家伙向我们走来,眼里满是得意的笑,“想不到本皇子今天出来还有这等福气,听了一曲天籁之歌,朝颜公主的歌声果然优美动听,怪不得萧将军任主帅说,就是不放人。”
很明显的声音里带着刺,他肯定记恨岚夜上次当着他的士兵驳回了他的面子,哼,这种人竟然还知道面子,我呸,自取其辱!
“殿下,我只是和公主出来散散步,马上就要回去了,不打扰殿下的雅兴了。”说完狐狸师傅起身带我离开,我乖乖的窝在他的怀里,怎么说我也会几下拳脚,可是现在怎么觉得自己比较弱呢?
“站住!”身后立刻传来了那个人的叫嚣,狐狸师傅停下了脚步,对就是这样,好汉不吃眼前亏。
我微笑着回过头,看着眼前年轻的高高在上的皇子,“那么殿下还有事吗?”
他愣住了,虽然我带着面纱,但是我的笑容还是一般人抵挡不住的,谁让我现在看起来就是一个妖精。
“不知道我是否有幸请公主去暮国的帅营做客?”这是什么口气,征求吗?我看简直就是威胁,我能说不去吗?
继续装幽雅,“当然可以,朝颜不胜荣幸。”暗地里推搡狐狸师傅,“赶紧回去,找岚夜来,这个家伙不好对付。”
狐狸师傅犹豫了一会,转身离去,刚走几步就被挡了下来。
“殿下不是邀请我去吗?为何连我的朋友也要留下?”
他冷哼一声,“公主难道会以为我会任潮涯公子去报信吗?”
MD,丫的还真不傻,看来能得到皇帝的赏识还是有点脑子的,害我浪费那么多表情,我立刻恢复冷漠防备的状态,“那殿下想要干什么?”
他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奸诈和阴险,“公主说呢?我是把你带回去,还是交给士兵们明天押到战场上去,朝夕两国的士兵看来都很紧张你呢。”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我,似乎要把我的面纱看穿。
他还不知道颜陵毓来了吗?那我一定不能让我的存在威胁到他,重新挂上微笑,“殿下不是想请我去您的帅营做客吗?那就走吧。”我率先跨出了步子,身后传来了朗朗的笑声,在我看来却是那么刺耳,看来这个暮国的主也不是一个善类,颜陵毓你丫的要努力了。
一路上都在和狐狸师傅伺机逃走,看见个晨国的士兵也好啊,可就是天妒红颜那,我连个熟悉的小蚂蚁都没有看见,更别说熟人了,我现在才觉得每天守在我帐口的那些小兵才是最可爱的人那。
走在前面的士兵揭开了主帅的帐帘。
这是帅营?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本来我以为岚夜给我弄得已经够奢侈了,现在看来,才是小巫见大巫啊,眼前一张皇宫御用的大床,金色的流苏摇曳流转,柔软的雪缎锦被平滑的铺在大床上,右边是楠木的朱红色桌案,上面各色的玉器,香炉都是镂金镶玉的,大中小号的徽笔一次挂在笔架上……
我迅速的搜集了一下信息,发现基本上皇宫里有的这里都不会少了,这是在打仗吗?我怀疑,我很怀疑。
“公主还满意本宫这里的布置吗?”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换回了我的思绪,我慢慢的点点头,“那就好,本宫就怕一个不小心怠慢了公主。”
我猛地回头看向他,“听殿下这么说,似乎早就知道我有一天会到这里来?”
他笑着不言语,看了我一会,“公主以为呢?”
我心里一惊,怪不得首位那么森严的情况下狐狸师傅可以找到一条小道,而且他正好可以在我们刚出现一会的时间内到达,岚夜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为何一大早就被主帅叫去……一系列的巧合串联在一起,我的心里猛然一惊,这是一个有预谋的绑架。
“殿下还真是费了不少心思呢?”我冷冷的看着他,语气中满是嘲讽。
他迅速的向我靠近一步,“可不是吗?自从那天萧煜拨了本宫的面子,我就无时无刻不再想着把你弄过来,本来想着折磨折磨萧煜也就行了,最后还可以利用一下帮我们威胁敌军。”他捏起我的下巴,生疼,我狠狠的盯着他,“可是这下看,不用了呢?本宫是无意间捡到一个宝啊,怪不得时星寒和颜陵毓对你死心塌地。”他的手轻轻一挑,我的面纱飘落,脸上一阵清风拂过,他眼中满是痴迷的神色,“真美……”手就要抚上我的面颊,我厌恶的转过头去。
他的手顺势抚上了我的脖颈,我感觉他就要掐下去了,手指的温度让我一阵阵惊颤,一个利落的踢腿,他立刻后退几步,不可思议的看着我,“你竟然会武功!”
丫的,这个人武功不弱,但是还是要装会的,整理好表情,“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不是养在深闺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会武功有什么稀奇?”我斜斜的瞪着他,他认真的看了我一会,没动。
心里那个得意啊,终于有人也被我唬住了。
一只手紧紧的锁住我的手腕,“疼……”我的一声痛苦的声音溢出嘴唇,他眯着眼看着我,脸上的笑意更深,“没有内力……”
这么容易就被看穿了,我狠狠的瞪着他,“没内力又怎么养,照样打你。”左手一个擒拿手冲他的眼睛戳去,不下手狠点受苦的就是自己,不过我还是闭上了眼睛。
左手生生的被抓住,温热的气息拂上我的脸,“公主,你很不乖那……”我睁开眼睛,看着被他擒住的手腕,生疼生疼的,狠狠的剜了他一眼,立刻换来了更大的痛苦,MD,断了,早知道不硬气了。
“殿下,殇军师求见。”门外侍卫的声音及时的挽救了我。
他看了我一眼,把我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我挣扎不掉,“让他进来。”淡淡的声音,其实就是一个变态。
我的脑袋蹭在华丽的锦缎软袍上,不舒服,他的怀抱和狐狸师傅他们差了那么多,耳朵里传来接帘子的声音,一瞬间似乎有人来了,是那个神秘的军师吗?我想把头转过来看清楚一点,那个死变态竟然腾出一只手摁住我的头,娘的,别让你有一天落在我的手里,我在心里恨恨的想着,扒皮、抽筋、凌迟……
“什么事?”装好人吧你就,大尾巴狼。
那个军师停了一会才说话,我估计是看到我的存在了吧,赶紧鄙视一下你们主帅吧,求你了,让我解脱吧,我在心里呐喊,此刻我真的希望他会读心术。
“殿下……”我的脑袋翁地一下,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是这个声音……我多久没有听到了,干净温和没有一丝杂质,凝和如风。
太好了,汐儿,你没有事……
我不想看着你失去笑容,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你……要幸福……我曾经希望……给你幸福的是……我自己……可是,对不起……
那个少年在后在我耳边说的话,留在了我心底的最深处,原本以为再也不会碰触了,可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我的心里像是有什么决堤了,一发不可收拾。
我努力的回过头,不管脑袋上的手劲多大,不管我此刻有多疼,什么都极不上我心里的伤口,生生的裂开,我听见血液流动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碾过我的心,倾泻而出……
我看见了,玉面红唇,云浓冰清,温文如玉,如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是此刻是超脱凡世的空明,墨绿色的眼睛里是看惯生死的漠然,脸上有一层柔和的光晕,白色的软袍勾出他更加修长的身形,修长的手指在宽大的袖摆下若隐若现,可是看见我的瞬间,他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波澜,淡淡的划过我倾城的容颜,没有一丝变化。
我的步子趔趄一下,靠近身后的胸膛,磕的我生疼,只是眼睛再也移不开,深深的陷入那潭湖水之中,一直往下沉溺,没有一棵稻草可以抓住,就那么直直的坠下去,直到最深的底层,可是我竟一直找不到水底,就像一个飘在水中的灵魂,浮不上来,沉不下去……
眼睛里的酸涩在瞬间开始聚集,心底有些好不容易筑起来的东西在一点一滴的坍塌,一片尘土飞扬……那不是裂缝,是尘土,再也无法弥补,无法缝合;
往昔的浮云雾绕如电影的幕布一样在脑中快进,浮光掠影,却没有遗漏任何一点一滴,原来一丝一缕,都是伤痕累累……
他说,汐儿,我会陪我一辈子……
他说,汐儿,给我两年时间,我等着你长大……
他说,汐儿,我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走了……
……
原来他一直都在,只是不在我的身边,突然想起我曾经对那人说过的一句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可是我原以为再也不会相见,即使是下一世的轮回,我也选择和你陌路,可是上天给我的玩笑,似乎还没有完,我又在今生遇见你了,可是为什么你不认识我了,是因为我的容颜吗?
忘记了,我变了……
喉咙似乎有一团火在往上冒,我感觉到一道狠戾的眼光射到我的脸上,可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我的心里满满的竟然都是你。
张开嘴,木然的喊出那个字,那只是一个字,却可以让我疼千次万次,“凌……凌……”
为什么还是那么漠然的扫过我,一下都没有停留,看上那双在梦里辗转思念缱绻牵过的眸子,我隔着沧海向你遥望,可是你却不再为我驻足停留,隔岸观火,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若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悲苦的及乐世界。而有种花,超出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生于弱水彼岸,无茎无叶,绚灿绯红,佛说那是彼岸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时,只一团火红;花开无叶,叶生无花;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独自彼岸路。
“女人,你在看什么?”下巴被生生的抬起,迫使我的目光从那张魂牵梦绕的容颜上离开。
嘴里有丝丝的血腥,原来我竟将自己咬出血,“放开我!”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瞬间就到了冰点。
感觉到掐我下巴的手松了一些,我挪着灌铅的步子,一步……两步……三步……我在心里默默的数着离你的距离,六步,我站到了你的面前,可是你的脸上,有的只是陌生和厌恶,避之不及的嫌恶,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怎么?朝国的公主对在下有兴趣……”
我定住了,嘴角勾起的妖魅的笑容,漠然的双眸一点一滴的将我吞噬,一阵清风拂来,吹起我长长的青丝,可是没有一丝和他的墨发纠结在一起,我曾经想要嫁给你,做你的结发夫妻,可是如今,青丝自己都不愿意了,为什么?
我努力的抬起手,抚上熟悉的眉间,鼻梁、脸颊……
你没有躲,你还是有感觉的不是吗?直直的看着,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
是你吗,是你吗,为什么不认我,为什么不认我……
我蹲在地上,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膝盖,无声无息的哭泣。
凌,如果真的是你,你会看着你的汐儿这样流泪吗?
凌,如果是你,你会忍心你的汐儿一个人孤单流浪吗?
凌,如果是你,你会看着你的汐儿每天绝望的等待死亡吗?
……
不会的,那不是我的凌,可是看着眼前的你,我知道那就是你,可是,你为什么不认识我了……
一个人影迅速的冲了进来,看见蹲在地上哭泣的我,愣住了,又奔进来一个人,看见地上蜷缩的我,然后和我一样,眼睛愣在了那个干净的少年身上。
“汐儿……”
“雪儿……”
这两声熟悉的呼唤在你的眼里竟然没有激起一丝波澜,你真的不是我的凌,可是为什么,我知道你就是我的凌。
下一刻,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一直有人在重复,“他不是他,他不是他……”
狐狸师傅,他真的不是他吗?
我好想问出口,可是我真的好累啊……
第六十二章 心如死灰
我静静的窝在狐狸师傅的怀里,我已不再流泪,因为本来就没有多少泪水可以流,在你们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早就流干了,我只是心痛,无边无际的痛……
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狐狸师傅把我放在柔软的床上,我的眼睛一直盯着床上垂下的璎珞,死死的盯住,他们两个静静的看着我,岚夜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有丝丝的殷红顺着手心的纹路流下,一会儿他转身离去了。
岚夜,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此刻希望你帮我把那个自以为是的皇子扁一顿,要不是他,我此刻又怎会这样?相见不如怀念,那是因为再次相见已经是不相识了,相亲相思已相忘……
“雪儿……”狐狸师傅紫色的双眸中溢出一丝丝的雾气,“雪儿……雪儿……”他只是轻轻的唤着我,我想告诉你,我没事,我真的没事,我只是失魂了,失魂了而已。
我看见你眼里的雾气越来越浓,不要在聚集了,不要再为我流泪了,不要了,不要了……
“萧若雪,你给我醒醒,你给我醒来!”肩膀似乎生疼,可是我的眼珠为什么还是动不了,喉咙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萧若雪,他不是凌,他不是凌……”温热的液体终于落在了我的脸上,滑下我的面颊,我多么想伸出手帮你拭去那些珍贵的泪珠,可是为什么,我的手臂,动不了了……
他不是我的凌吗?要我如何说服自己,他不是我的凌,除了凌,谁还会吹出那样的箫音,除了凌,谁还会拥有那么温和的容颜……他是凌,可是他不是我的凌了,我的凌为我死了,死在了绝情崖顶,此刻的他,一定很安稳的沉睡在夜雪湖里,那里不会孤单。
脸上的液体越来越多,我不要流泪,我不要伤心,我不要在为谁哭泣,伸出僵直的手抹上脸颊,可是为什么泪水越来越多,不是我的,是狐狸师傅的,不是我的……
“雪儿……”惊喜的声音传进耳朵,我转了转已经近乎空洞的瞳仁,努力的朝他挤了一个安心的微笑,“他是凌。”狐狸师傅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我不去看他,“可是……他不是我的凌……”
不知道在说给他听,还是在说服我自己,他不认识我了。
昏昏沉沉的睡过去,梦中那些早已埋葬在最深处的东西汹涌倾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越想抗拒,那一切就越清晰,我累啊……
自那天以后,我和狐狸师傅都没有去提及这个人的存在,我知道他在逃避,而我也在刻意的伪装,这层伪装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会被拆穿,然后露出来的就是伪装下面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我在晨国军中待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狐狸师傅说颜陵毓已经等不下去了,如果晨国再不把我交出去,便立刻进攻,我勾起嘴角,微微的笑,丝毫不露痕迹的掩饰一切,我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么这场战争无论谁输谁赢,对我来说,都是搁浅。
岚夜已经好几天不见人了,他是不是把那个皇子怎么了,应该不会有事吧,毕竟他是晨国最得力的战将,肯定不会出事的。
我一个人在帐篷里看书,寻找最平和的事情来忘记所有的事,佛笑,不代表不痛苦;佛慈悲,不代表可以忘却痛苦。佛有前因,所以心中有爱;佛无来世,所以爱的深沉。所以忘不了,所以痛苦,所以佛笑。
我不是佛,所以我此刻竟然可以很平静的面对这一切,他忘记我了,不是很好吗?我差点就忘了,自己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我费尽心机的让所有人忘记我,放开我,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吗?
“公主,暮国的使臣要见你。”门外的侍卫恭敬地说着。
暮国的使臣?是那个皇子又耍花招,还是他怎么了?心中猛然一惊,到底还是放不下,“让他进来吧。”
一个身着战服的人走进来,低眉行礼,“朝颜公主,这是我国军师交给您的。”
他给我的,他记起我了吗?颤抖着手接过士兵手里的信签,那个士兵的眼角滑过一丝精光,下一刻我的意识有些恍惚,是弥散心智的药,不是他给我的,肯定是那个皇子……
==============================================
汐儿一瞬间颜色变得很迷离,那个士兵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开口,“待会有人问你要去哪里?告诉他们,去晨国的主帅那里。”
汐儿点点头,眼神还是一片空洞。
暮国的士兵迅速的退了出去,不久,汐儿揭开帘子走出帐篷。
“公主,请您回去。”帐外的侍卫立刻阻挡。
汐儿有点发黑的瞳仁看着他们,“我要去晨国主帅那里。”
两个士兵相对的望了一眼,“萧将军好像也在那里,公主该不会要去找他吧?”
“应该是吧,公主一般都不出帐的。”
“公主慢走。”两个士兵识相的让开,汐儿迈着及其优雅轻浮的步子,向前飘去,身后的侍卫正大了眼睛,在他们的心里,这位公主不是人间的女子,此刻更如下凡的凌波仙子。
汐儿走了几步,绕到一个帐篷后面,刚才那个暮国的使臣一掌击昏她,迅速的扛在肩膀上,消失在重重的白布之中。
================================================
头好疼,我柔柔太阳穴,从黑暗中睁开眼睛,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眼前的光亮,我下意识的伸手挡住了灯光,这下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似乎是军中堆砌杂物的仓库,破败不堪,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心中猛然一惊,自己中了迷魂香,是被人掳来的吗?
“醒了。”抬头看过去才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身着华服的正戏虐的看着我,而另一个还是那种无波无澜的双眸,一点感情都没有,心里狠狠的剜了一下。
“只是以军师的名义试试,没想到真的把公主请来了。”夜崖的声音里满是戏虐的得意,“看来公主对我们军师的情谊还是很重的,只可惜……”他的眼睛盯上我的脸,“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我别过脸,不去看他,心里一阵阵的抽搐,凌你真的知道他是要骗我来的吗,那你也默许了他的行为么,甚至还帮助他。
下一刻,有力的手指转过我的下巴,MD,上次留下的淤青还没散呢,这次还来,我狠狠的瞪上夜崖的眼睛,他却笑了,脸上绽放的微笑如同盛开的罂粟花,妖艳魅惑,“不甘心吗?给你一个机会,亲口问一下……”
他松开了手,从我的面前移开,我的下巴火辣辣的,抬头就对上少年如水的双眸,他的嘴角依旧勾起淡淡的弧度,似乎在看一出极好笑的闹剧,我呆呆的看着他,什么话都出不了口。
“不敢问吗?”温热的气息扑到我的脸上,暧昧的语气充满轻轻的醉意,“我的军师,从来不近女色的,所以你别想了……”夜崖勾起眉,瞟向不远处的凌,或许是殇。
我的眼睛直直的定在他的脸上,似乎要看穿他的伪装,可是似乎一切这么自然,天衣无缝,那不是伪装,是真的,虽然此刻我极其不愿意承认或是接受这个事实,“怎么样,还是不放弃吗?”夜崖转过我的脖颈,可是我没动,眼睛仍然停留在那个地方,一阵窒息,空气卡在肺叶里,吐不出去,也吸不进来。
夜崖修长的手指扣住我纤细的脖颈,“不准看他了,看着我……”空气越来越稀薄,我的脸此刻应该已经是绯红色的吧。
“听说上次是公主破了我们殇军师和萧煜的联手,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脖子上的手又收紧了一分,“上次峡谷口埋得东西想必也是公主殿下的杰作吧,怎么样,告诉我,就放你离开!”另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颊,细细的摩梭着,我心里阵阵反胃。
我狠狠的盯着他,“休想!”用尽所有的力气吐出两个字。
“是吗?”他的眼睛里闪出一丝戾气,我呼吸不了了。
“殿下,别玩死了,我们还有用。”淡淡的语气,字字跌进我的伤口里,化作利刃血剑,从里至外,将我刺的体无完肤。
夜崖似乎听进去了他的话,放开我的脖子,双手环上我的腰,嘴唇贴在我的耳垂处,“本想留下你的,可惜盯住你的人太多了,那么我只有用你来做更大的事了。”他的眼里闪过一丝诡诈的光芒,“你说,花陵毓会为你放弃什么,还有时星寒?”
我心里一阵寒意,入骨的寒意,他的舌尖划过我的面颊,如此犀利,身体一瞬间僵硬,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本想要了你,可是那样的你就不值钱了……”
动不了了,他将我打横抱起,走了几步,另一双手接过我,熟悉的怀抱,熟悉的青草气息,怎能让我否认你不是我的凌,“军师,麻烦你了,我这就去召集将士,直奔珀链郡。”
夜崖迈着大步走出去,他遗留的笑声充斥了整个帐篷,妖邪怪异。
我怔怔的看着抱着我的少年,我想开口问他,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可是我的哑穴也被点了,他抱着我一步一步的离开这个地方,如果他不是把我带向另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方,我会以为他是来拯救我的王子,如果他可以看我一眼,就可以看见我原本已经干涸的眼眶已经满是泪水,可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是我的凌……
离暮国的军队越近,我的心就越沉下去一分,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你真的不是陪了我那么多年的那个人?难道你真得要亲手把我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可惜,我说不出来。
我被绑在高高的木架之上,岚夜此刻应该发现我不见了吧,可是他肯定会向自己的主帅去要人的,殇,你的计算都是如此的准确吗?我想质问你,为何变得如此残忍,以前的你多么的温和;我想问你,人命在你的心里算什么,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发生什么事了,我明明亲眼看见你倒在我的面前,为什么又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
远远的,我看见站立在城顶的颜陵毓,又瘦了,离开了那么久,朝中怎么样了?绛紫色的锦袍在风中飘舞飞扬,高高的空中悬着的紫朝鸾凤旗帜猎猎作响,他在旗下遥望苍穹,这才是帝王之姿,他拥有的,又何止是这样一种气势,千万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帮我结束这个乱世,不要让夜崖那样的变态再折磨这个世界。
我不能给你什么了,但是我留下的那些东西,希望可以帮助你,留下的那封信,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可是为什么还是如此固执,千里迢迢的过来这里,我不值得的。
白色的骏马上,那个人勾起邪邪的笑容,“怎么,刚才还对我们军师含情脉脉,此刻看见花陵毓一门心思就扑到他身上去了?”
我低头俯视着他,那是鄙视,深恶厌极的鄙视。
“我讨厌你的那种眼神,最好给我收起来!”冷冷的寒霜立刻结上了他的面庞。
我被押在了最前面,颜陵毓红色的双眸中是深深的伤痛,我直视上他的眼睛,可是他避开了我的眼神,你不愿意按我说的做吗?那么就让我自己来为自己为你做最后的决定。
“花陵毓,我们的协议还有效吗?”夜崖勾起邪魅的笑容,看向城墙上俊美的少年。
他的眼睛看向我,然后重重的点点头。
“哈哈……”猖獗的笑声回荡在整个旷野之上,“花陵毓,想不到你竟然也会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他立刻停止了笑声,声音变得很柔很柔,“你很心疼她吗?”
颜陵毓的眼睛里露出一丝惊骇,“哈哈……”夜崖再一次轻笑起来,“我就喜欢看见你们这样,你们越痛苦我越高兴!”他从身后抽出长长的马鞭,下一刻,鞭子如一根慵懒的毒蛇,吐着丝丝红信缠上我的脖子,我感觉到一阵刺痛,有温热的血液流出。
死变态,我担忧的看向颜陵毓,他的脸色变得苍白,“住手!”声音中有不可抑制的颤抖,“朕说的话,绝对算数,只要你放了她,我立刻将皇位让与花博雍!”
真的是朝堂里出事了吗?夜崖竟已和端王爷联系上了,好快的速度,喉头有丝丝的甜腥涌上来,我尽力的压下去,脖子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整个人在一瞬间似乎要被抽空,不能答应他,不能啊!
我死命的瞪着他,“到现在了还这么倔强,真不愧是两国的公主啊……”他的声音没有怒气,反而有丝丝的戏虐,不过下一刻,他盯住我的眼睛,声音降到了冰点,“你的眼睛很特别,很漂亮,这么漂亮的眼睛挖下来是要送给花陵毓还是时星寒呢?”
我的身子一僵,“花陵毓,诏书和帅印扔下来吧。”
我直直的盯着颜陵毓,眼睛里全是不准的信号,坚定如铁,他柔柔的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如水的温柔、痴情甚至是痴迷,像是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出的情意,竟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脖子上的鞭子又紧了几分,夜崖狠狠的看了我一眼,转向颜陵毓,“别考验我的耐心,一个失手,杀了她我可不负责!”他突然就笑了,笑得如暗夜里的鬼火,凄厉冷清,“花陵毓,你舍不得她受一点伤害吧,你赌不起,只要我有她,你永远无法和我赌,因为你没有对等的筹码,我赌的起,而你不能……”
颜陵毓的眼神此刻都纠结在我的身上,他手中的诏书和帅印在阳光下如此刺眼,我心中一动,一口鲜血喷出,夜崖惊讶的看着我,我笑了,暮国和朝国所有的士兵看着我,目光里都是惊艳,原来面纱经不起血液的重量,竟然飘了下去,我微微张口,“他赌不起,我和你赌,而你永远赢不了。你用我的命赌,那我也用我的命赌!”
他惊骇的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不确信,下一刻变成彻底的惊呆,怔怔的望着高架上的我。
我最后一眼,从高墙上的俊美少年滑到旁边不远处一直静静看着我的干净少年,永别了,不会有以后了。
长长的衣衫在风中轻舞飞扬,我恍惚看见我自己还是十五岁那年旋舞的那个女子,那么妖娆艳丽,长长的青丝已经散乱,随风散乱在这乱世之中,温柔乡,英雄冢!
我不是红颜,我也不是祸水,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子,可是没人给我机会,连最后的生命我也要被迫提前结束了。
舌头一阵剧痛,血液混着胸腔里的血液一起下流,我悲悯的看着眼下这个人,夜崖,和我玩你还不配,我的生命永远在我的手里。
你们继续赌吧,双方都没有筹码,那么我押,颜陵毓赢!
很痛,嘴里的痛,脖子上的痛还有心里的痛,一起将我彻底的绞杀,失去意识的时候我听见悲天悯地的喊声。
“汐……”这是颜陵毓。
“雪儿……”这是狐狸师傅。
“汐主子……”这是裴逍他们。
“汐儿……”岚夜你也来了吗?
“公主……”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是那一群铁骨铮铮的士兵,对不起,我食言了,欠你们的酒,还不了了。
在最后的一瞬间,我还是没有听见那个熟悉的呼唤,原来,你真的不是我的凌……
第六十三章 柔情蜜意
疼,全身都疼,我知道我又没死成,因为我还知道疼,昏迷的那一瞬间,我看到裴逍和几个暗卫奋不顾身的从高高的城墙上跳下来,还有一袭紫色的身影,轻盈跃地,没想到他的武功也是如此的高,真是全才了,老天你对不起我,凭什么我就得受这么多折磨;
城门大开,朝夕两国的士兵蜂拥而出,而身后出现的晨国大军竟然也向暮国出手,一瞬间混乱不堪,那是我最后的印象。
想动一下,动不了,想说话,喉咙生疼,舌头已经麻木了,我会不会变成哑巴了,当时咬舌自尽的时候没想过要是自己没死变成哑巴怎么办?后悔啊~~脖子上火辣辣的疼痛,似乎缠着厚厚的纱布,动不了,我虽然眼睛睁不开,可是我想此刻的我跟僵尸也差不了多少了,唯一不同的是人家的脸也包着。
一只手轻轻的附上我的额头,下一刻似乎在外力的作用下离开了,“不要碰她!”狐狸师傅愠怒的声音似乎不是怎么有权威啊。因为我感觉又有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这都是谁啊?上帝你赶紧让我醒来吧,我渴啊,他们怎么一点都不了解病人的需要啊……
下一刻,头被微微的抬高,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理着我的头发,“裴逍,你慢点,小心弄疼她。”颜陵毓的声音响起,裴逍在干什么啊?扶着我的又是谁啊?
温热的液体流入嘴里,我想咽下去,可是丝毫没有作用,感觉那些液体又顺着嘴角流了下去,洒在脖子上的伤口上,疼啊~~为什么会这样,一群男人什么都不懂,一只手立刻用帕子帮我擦拭嘴边的液体,一不下心触到了脖子上的伤口,一声无意识的呻吟溢出唇。
“汐儿……醒了吗?”感觉一堆人不同的呼唤,我是醒了,可是我的眼睛睁不开啊。
“太医,快!”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空气似乎充盈了一点,腕上搭上一只温暖的手。
“如何,公主怎么样?”颜陵毓焦急的询问着。
“回皇上,公主还是昏迷之中,虽然有一点反应和意识,可是如果公主不愿意醒来,那么臣也毫无办法。”那个太医颤颤巍巍的回答,原来竟是我不愿意醒吗?醒来又如何,还要面对你们每一个人,我不愿意,就这样睡着吧,睡到结束就好。
“你什么意思?她已经睡了五天了。”颜陵毓竟然会吼人,一直没发现呢?
扑通,肯定吓得人家跪下了,“皇上,公主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以前中毒加上这次的伤,臣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我无奈的暗自苦笑,我的生命又被我打折了,亏大了这次,冲动是魔鬼,这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好渴啊,谁给我点水,我一定会醒来的,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会读心术,而且我现在动不了,喝不进去水,难道我咬舌自尽没死成,要被活活渴死吗?
“砰”,一声身体的闷哼,谁被打了,不知道病人需要安静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汐主子不会出事的,都是你……”张昀这孩子到现在还是这么冲动,可是那个被打的是谁?心里猛然一震,他们抓到凌了,还是那个死变态。
“我……”被打的人说不说话来,屋里的气氛一时间很压抑,岚夜被打了,搞什么啊,岚夜不是敌人吗?窝在这里干什么?
“你们别闹了,雪儿需要静养。”还是狐狸师傅温柔,甚和我的心意,“雪儿喝不进去药,怎么办?”感觉到他把碗放在一边。
是药我也喝,只要是带水的都可以,我要渴死了……
下一刻,全屋子一阵唏嘘,我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液体再一次流进嘴里,在我以为它又要被浪费的时候,温软的触感在唇上摩梭着,硬是把液体送入我的嘴里,终于咽下去了,水划过喉咙的声音就是好听,生命的源泉啊,一口药瞬间减轻了全身的痛楚……
柔软离开了我的唇,似乎还意犹未尽的吮吸舔干了我嘴角残留的液体,虽然舌头失去了知觉,但是我还能感觉到一丝苦腥,不知道哪个人这么英勇,味觉良好,喝这种药简直就是自杀。
“颜陵毓,你……”裴逍的声音断在嘴里,原来是颜陵毓那丫的趁机又占我便宜,不过心里却划过一丝感动,我记得他是最怕喝药的,记得在宫里的时候,有次他得了风寒,死活就是不肯吃药,威胁说哪个太医敢给他开药,他就灭人家九族,最后还是我给太医出的主意,制成蜡丸他才勉勉强强的吞下去,吃药对他来说比流血还可怕。
还是动不了,真是痛苦啊,意识如此清明,就是动不了,简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不对,植物人更合适一点。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我不想醒来,醒来要面对的人,面对的事太多,我已经没有力气了,太累了。
本以为这样昏迷着那个什么破毒就不会发作了,可是我郁闷那,每次毒发之前的晚上那痛苦还是在加剧,撕心裂肺的疼,宛若冰与火的交煎,生生的将身体撕成两半。
可是我根本就不能动,只能去承受这种痛苦,那种疼让我一瞬感觉是陷入了不可自拔的沉溺,熬过这一秒是下一秒,痛苦比最长的隧道还长,无尽幽昧,不透一丝亮光。
不过还好,他们都不知道,连裴逍和狐狸师傅都因为我的昏迷而忽略了这件事,我在平静的安睡下痛不欲生,可是我很庆幸,没有人陪着我一起疼痛,以前在疼都会睡着,可是这次直到温热的液体从嘴里涌出,顺着下巴滑下去,陷入了无意识之后,才算彻底的解脱。
每天几乎都有不同的人过来陪我,我总算弄清楚人了,颜陵毓、狐狸师傅、岚夜、白影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了,裴逍和那几个暗卫轮流守着我,每天耳朵不停的被折磨,狐狸师傅几乎把我从小到大的糗事全部的过滤了一遍;白影枫大多时候只是静静的握着我的手,岚夜则是时不时的检查我的伤口;裴逍来的时候大多都在静静的看着我,而颜陵毓那厮每天折磨我的耐心,一天表白一次,一天忏悔一次,我的那个闹心啊,烦死他了,人都活不成了,他还找这些跟我说,存心让我连死都不得安生。
睡的迷迷糊糊,唇硬是被人撬开,这些天我都不知道被人强吻多少次了,每天过着这种生活,我想醒来,可是就是醒不来,甘甜淡雅的茶水流进嘴里,舌头一阵疼痛,这几天舌头已经不麻木了,所以每天喝药的时候就是最痛苦的时候,还好他们都记得我喜欢喝茶,每次喝药后还会给我弄一杯茶来,这样确实好过多了。
可是这次的人喂完茶后并没有离开我的唇,他一只手似乎伸出去放下了茶盏,另一只手却轻轻的托起我的头,加深了这个吻,滑进嘴里的舌头慢慢的前进、探索,一不小心碰上了我的伤口,心里一阵瑟缩,要是让我醒来,我一定灭你,他还是继续小心翼翼的追逐,抵死缠绵,我的舌头好疼啊,哪位大哥你就适可而止吧,我在心里哀嚎,谁赶紧进来把这个人给我拗出去,我谢谢他!
很久之后,他放开了我的唇,可是我感觉眼神一直停留在我的脸上,似乎要把我的容颜永远的刻在他的眼睛里。
过了很久,他长长的叹息一声,“我要带你走,离开这里,即使你到最后一刻还是醒不过来,那么至少让我陪着你。”听这话就知道是那个自以为是的颜陵毓,我应该想到除了他还有谁呢?这里目前来说他还是老大来着,“你为什么不愿意醒来,你可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痛,我宁愿你醒来跟我闹,跟我生气、别扭,只是不要睡着就好,只要你醒来,离开我都可以,只要你醒来……”
我的左手被他紧紧的握在手里,他的另一只手摩梭着我的手背,“我已经在为我们缔造华丽的宫殿了,汐,我知道你希望有一个平静的天下,我答应你,一定给你一个安稳的天下,所以你尽管睡吧,等着我就好,我不会让你等很长时间的,绝对不会……”
我心里漠然一冷,什么意思?我们的华丽的宫殿,我是要死的人了,可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他要我等他,等他……颜陵毓你丫的把话说清楚,你想干什么啊?喉咙里依然发不出任何一丝声响,我要醒来,我想醒来,颜陵毓,你要跟我玩殉情吗,我不稀罕,你们一个个最好给我好好的活着,都活着……
可惜我的话他什么都听不到,温热的一滴液体划上了我的面颊,这是帝王之泪吗?你哭了,为了我吗,可是这眼泪滴在手上,却已将我灼伤,被狠狠的烫了一下,我想缩回自己的手,可是依然动不了,原来你在痛的时候,我居然也在痛……
“你知不知道,当我看见血染红了你的衣阙,可是你还是笑得那么绝世,笑得那么坦然,那一瞬间,我知道了你要干什么,心底的惊慌和痛楚无以复加……我跃下城墙,从裴逍的手里抢过你,可是他不让我碰你,你的嘴角满是鲜血,可是却是满足的笑意,你安心了吗?你就这样擅自的又为我做了决定。那一刻,我好恨,我为什么会答应你离开朝国,我为什么会答应你任你留下来?如果知道此刻是这样的重逢,那我宁愿把你困在身边,然后陪着你一起等待死亡,面对死亡……”感觉到他的脸挨上我的脸,阵阵湿意渗到了心底。
“我对裴逍出手了,终于触碰到了你的指尖,可是那感觉是冰寒刺骨的,从你的指尖蔓延到我的掌心,再传递到心底的最深处,那一瞬间,我的世界也开始颠覆,急速的旋转起来,强大的力量将大地中唯一的永恒定格在了我的心间,我看见死亡的波涛迅速的从你的世界汹涌的湮没了整片天地……”他湿热的皮肤紧贴着我的脸颊,温和的呼吸轻轻的吞吐着气息,似乎怕惊吓到沉睡中的我。
“好怀念那段日子,你天天待在我的身边,我每次下朝就可以看见你绝美的笑靥,那是为我一个人绽放的,其实我要的就是那样的生活,你一直不知道,其实在遇见你之后……天下不在是我想要的,没有你的天下,不是我的天下……可是我不能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唯一可以留住你的借口,你说过会帮我拿到天下,可是你不知道,你在我身边,我就已经拥有了天下……”他轻轻的浅吻着我的唇,仿佛在品尝巡回千年在梦中魂牵梦萦的稀世佳肴,我感觉到泪滴如绽放的绝世冰莲,一滴一滴的在我脸上绽放。
“可是你一直想要逃,逃开你自己,逃开我,你要一辈子做一个刺猬吗……在你的眼睛里藏了太多人的影子,为什么不能单单为了我一个,你看我的眼睛里一直就只有一个你……”他似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不知道又陷入了什么情愫,“既然你放不下,那我也去找别人,可是那些人,我一个都没碰,因为她们不是你,我只想看见你在乎我的样子,可是我还是赌输了。我打了你,疼得是你,可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心狠狠的在抽搐;看见你绝望哭泣的样子,我知道那一刻,你是恨我的,可是我说过,恨也是一辈子,如果我注定得不到你的爱,那么你就恨我一辈子,至少你可以记住我一辈子……”
哽咽的声音,似乎一直在挣扎,我想告诉你,不是这样的,我想我有一点爱上你了,可是我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没有时间了,而且 ,他又回来了,他没有死,你们任何一个人,我都交代不起了……
“我费尽心机的留住你,我想断绝你的一切思念,你要我君临天下,那好我答应你,你要离开我,那好我也答应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对你放手,我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可是为什么,我就是等不了,似乎我已经等得太久了,离你越你近,就越觉得你是那么遥不可及……那种感觉,似乎曾经有过,是上辈子的纠缠,还是下辈子的宿命,第一次远远的看到你,心底有个声音再说,就是她,就是她,那个声音那么真切,似乎说尽了我今生所有的缱倦、追逐、等待……”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应该是累了吧,说了那么多。我的心底涌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前世今生,不会的,我的前世和今生是一起的,我没有前世,只有今生,可是为什么有那么多熟悉的感觉,颜陵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心底早已遗忘的那个影子越来越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绝对不会。
耳边温热的气息逡巡在面上,他的长发仿若流水一样绕在我的颈间,轻声呢喃的喊着我的名字,“汐……汐……”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字轻,最终落入无声无息的意识之中。
汐……汐……这个字如魔咒般回荡在我的耳边,为什么他从来不叫我汐儿,他叫我汐,“没问题,我们,都是为将来活的人呢。殷若汐,我们是同一类人呢,作为朋友,我以后叫你汐,而你,就叫我天。”曾经有个人对我这么说过,他只叫我汐,怎么会这么巧合。他就是他吗?那么他也来到这个世界了吗,怎么来的?可是他知道我是殷若汐为什么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不是他吗,可是为什么给我的感觉一点一滴都不相差,为什么可以那么快的对他动心,我该知道,这一切不会是那么巧合的,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恐惧渐渐的将我分解,那么如果真的是他,只是他不记得我了,不记得那个世界了?可是为什么又会有残留的那么多东西。还有凌,他又是怎么一回事?他来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等我的出现吗?那么我注定是要来这个世界的,可是这里出现的人和事,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简单的穿越吗,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被卷进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阴谋之中,本以为自己离开了那里,一切就可以解脱,现在才真正的感觉到,原来这里才是真正的束缚和绑困,究竟是谁,谁在操纵这一切?他想要干什么,有什么阴谋,我和凌都是死了的人,可是舒傲天,他也死了吗?
他是怎么死的?他真的是他吗……意识一点一点的涣散,原来我也累了,我差点忘记了,知道了又能怎么样,我是要死的人了,不管那个人有什么目的,我死了,就不会有任何人在受伤了……
第六十四章 叶落归根
一阵杂乱的争吵将我弄醒,我的眼睛还是睁不开,身体也动不了,谁赶紧把我了断了算了,这样活着真是煎熬。
“颜陵毓,你不能把她带走!”刚刚清醒听到的就是狐狸师傅义正严词的拒绝,颜陵毓要把我带哪里去?肯定不能跟他走的,不管他是不是那个人,在我不确定前先排除掉,而且他昨天那番真情告白也忒恐怖了,殉情?可是他是舒傲天吗,那么精明的人又怎么会做那样的蠢事,肯定不会的。
“皇宫里有最好的太医和药物,那里的环境也好的多,我必须带她走,她是朝国的公主。”帝王的那种威严在此刻又发挥除了淋漓尽致的作用,这招铁定对狐狸师傅没用。
“颜陵毓,如果你能把我们几个打倒,那么你可以带汐主子离开。”这是最近我听到的裴逍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很久没人说话,估计是被裴逍镇住了,裴逍的武功不容小觑啊,看来我是可以留下了。
“你说真的!”丫的颜陵毓真的要跟他们动手吗?
裴逍似乎冷哼了一声,“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约定?我就知道上次裴逍从睿儿那里知道我被打了,和颜陵毓鬼鬼祟祟的,他们约定了什么?我赶紧竖起耳朵听。
“可是她现在一直在昏迷,你怎么知道她不愿意和我走?”颜陵毓这句话明显的底气不足。
我不愿意和他走的,裴逍你要坚持住,革命意志要坚定不移啊,你主子剩下的日子可就交到你手上了。
“那么你又怎知她愿意跟你走,要是愿意,上次就跟你回宫了。”这句话说的慵懒至极,不紧不慢,不急不缓。
狐狸,好样的!我在心里感谢你。
“我今天一定要把她带走,她是朝国的公主,看在你们是她的朋友,跟你们打声招呼而已……”明显的耍无赖,真丢脸!
感觉到附近的呼吸一紧,似乎身上投下来几个影子,“那皇上就踏着我们的尸体过去吧!”到底几个人挡住了啊?我的空气,不知道病人要保持呼吸顺畅的吗?可是该不会要真的动手吧,颜陵毓可有几十万的大军呢,就算你们武功再高强,会死人的,别闹着玩了,大家小打小闹就可以了。
“启禀皇上,有捷报!”不知名人士闯进来了,估计是一小太监,不过我谢谢你啊,来的可真及时。
“说!”颜陵毓不耐烦的哼了一个字。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吾皇圣佑,自六月二十日大军一路前进,和夕国大军晨国大军直取暮国京城澜暮城,七月二十日已经拿下暮国皇宫,生擒夜沐风……”
“行了,夜崖皇子和那个军师抓到了吗?”颜陵毓听了一会,立刻打断他的话,直接问道重点,恰好是我此刻关心的。
“回皇上的话,夜崖皇子在兵乱时趁机逃走了……”
“饭桶,抓个人你们都抓不住!”我听见瓷器落地的声音。
小太监又吓得跪下了,“皇上息怒,不过那个殇军师不会武功,已经被擒,颜帅明日就要押解他回京……”
“是么!”我似乎都可以看见颜陵毓此刻心里的那些阴暗面了,他要怎么样对付凌,“那个军师现在如何?”
小太监的声音似乎有些激动,“回皇上,那个军师被擒以后,将士们都十分激动……要不是主帅及时阻止……恐怕那个军师连命都没了……只不过……现在……”那个太监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我什么也听不到了。
他们把凌怎么样了,既然要押赴回京,那么他还活着,可是他们把他怎么了,千万不要有事,胸口的气血开始翻涌,原来我竟已昏睡一个月了,要等我,凌,你一定要等我!
嘴角又不停的溢出血,可是似乎没人注意到,我努力的睁开眼睛,床边直直的立着四个身影,裴逍、温杰、张昀和白影枫,狐狸师傅靠在床棱上懒懒的看着颜陵毓,而颜陵毓则是看着眼前跪着的小太监,那个小太监此时颤颤巍巍的瑟缩着,看来凌肯定是受到什么伤害了肯定是……
“雪儿!”狐狸师傅慵懒的目光扫过地上的人,眼里划过一丝痛惜,辗转到我的脸上,露出巨大的惊喜和不可思议,而我的眼睛越过他们几个的缝隙正在死死的盯着地上跪着的人。
他的一声惊叫唤来了所有人的注意,“汐主子!”裴逍他们率先回过头来,下一秒,颜陵毓拨开众人也挤到了床边,我的眼睛收回来,划过他们一张张憔悴的容颜,心里涌起的阵阵酸涩卡在鼻尖,呛得难受,我努力的张张口,可是依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符,“凌……怎……么……样……”
所有人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他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稍微别过头不去看他们的眼睛,请你们原谅我,我现在有更担心的人,我想知道他好不好,你们至少可以很健康的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他到底怎么样了?
狐狸师傅眼神复杂的看着我,而其他人有的是迷惑,有的是失望和痛心,他们还不知道凌就是殇吧,狐狸师傅应该没有告诉他们,所以只有他明白此刻我说的是什么,虽然那句话含糊不清,可是我相信他会懂我的。可是狐狸,你是最了解我往昔的人,如今的你这样凝望我,可也是伤到了?那你就不要原谅我了。
“汐,你不要说话,太医说你还要养一个月才能开口说话!”颜陵毓及时的打断了我的话,连你也在逃避吗?
狐狸师傅拨开人群,坐在床边,帮我轻轻的拭去嘴角的血迹,柔柔的声音中夹杂着心痛和无奈,“想见他,就快点好起来……”声音轻的犹如叹息一般,顷刻间消散在我的耳边。
我还能见到他,不管他怎么样对我,他还是我的凌,我要他好好的就可以,只要好好的就可以。
我微微一笑,眼睛转上颜陵毓俊美的面庞,“我……跟你……回去,请……你……带我……回宫……”这句话几乎耗干了我所有的力气,裴逍不确定的眼睛看向我,可是我却无力回望他,因为我不敢。刚刚没有听错的话,凌是要被押解回京的,那么我就在那里等着他,一定可以等到的。
颜陵毓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宛若盛开的蝴蝶花,脸上晕出的光圈是如此夺目,几乎将我的眼睛晃花,可是要是他知道我此刻心里牵挂的是谁,那么他风华绝代的容颜上由该呈现什么样的难过和凄楚,那是我无法面对的。
所有人都没有开口,我知道此刻他们都默认了我的话,在我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他们唯一能做的可能就是尽量的宠溺我,陪伴我,可是我却无法在为他们做点什么……
一天以后所有的东西收拾妥当,颜陵毓也默认了所有人的跟从,或许连他也是,不忍心在让我难过。
此刻没有人看着我,我慢慢的起身,站到窗子前边,伸手推开窗子,一阵凉意袭进屋子,外面一片郁郁葱葱,高大的凤凰树投下来的暗影在风中婆娑轻舞,阳光努力的穿透厚厚的枝叶,在地上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好美的风景。
两个影子飞速的出现在窗外,脸上有掩藏不住的悲戚和风霜,单膝点地,头也不敢抬,看着眼前跪着的两个年轻人,我的手狠狠的抓住窗棱,指甲深深的嵌进去,一阵钻心的疼,可是我怕下一刻,会有更狠厉的疼痛袭来,我尽量不去看他们,把头高高的扬起,苍穹显得那么深远,蓝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朵。
“怎……么……样……”我的唇中发出支离破碎的音符,不知道是因为伤还没有完全好,还是因为此刻心里流淌的情感。
宋峥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满眼是担心和难过……
“说……”我咬着牙,我只是想要一个结果而已,这都不行吗?
“汐主子,唐翊他……我们在……浮云洞找到他的尸体……”男子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的哽咽,浮云洞,古灵山的浮云洞,我曾经在那里待了十天,可是唐翊你要在那里待多久啊?
“哐!”门被推开了,“汐主子……”裴逍慌乱的声音传来,身后凌乱的脚步传来,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都知道了吧,唐翊的尸体应该带回来了,要是当初我不加一句让他们回来立刻来见我,恐怕这件事我到死你们也不会让我知道的,对吗?可惜,我还是知道了,知道的完完整整,分毫不差。
“宋峥宋峰,你们回来为什么不先来见我,不知道汐主子受伤了吗?”裴逍的眼中竟然有杀气,厉声质问着跪在窗外的人。
我挥挥手,阻止了他的话,他看着我眼中的杀气淡了许多,“让……他们……去……休息……”他们离开了差不多一个月,一定很辛苦,唐翊也是他们的兄弟,他们能不疼吗?
我一步一步的挪回床边,看着裴逍,他的脸上有难以掩饰的悲悯,“什么……人……干的……”能杀死唐翊的,不会是简单的人。
裴逍楞了一下,下一刻才开口,“柳叶刀封喉,是暗夜教琳琅馆主夜青的必杀技,可是看唐翊的伤口,刀入喉三寸,似乎那人不是夜青,传说夜青杀人柳叶刀从来都是全部没入喉间,而伤口却丝毫看不见,跟没有伤痕一样。”
我静静地听着,是吗?现在连凶手都不知道了,那又要怎么报仇,暗夜教,又是暗夜教,为什么非要来找我的麻烦?
“我……要……见……他……”我不忍让芸姐姐见唐翊的最后一面,那就让我替她见吧,要不是我,怎么会一瞬间天人永隔,他们才成亲三个月,可是在一起的日子只有两天,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了吗?
“汐主子……”裴逍的脸色微微一沉,满是担忧。
“我……没……事……”我想扯出一个让他安心的微笑,可是我办不到,脸上的皮肤似乎早已经僵硬。
他没再开口,上前一步将我横抱起,走出了房间,我把头深深的埋在他的怀里,不要让我看见阳光,太灼眼了,风吹着树叶沙沙作响,在我听来那确实人间最悲戚的挽歌。
终于到了,我站在地上,屋里的光线似乎有点昏暗,阳光透进来的丝丝光线里飘满了尘埃,眼前是一个平板,上面盖着一张白布,依稀我可以看出底下人的轮廓,我颤抖着伸出手,在即将触到白布的那一瞬间手腕被生生的抓住,裴逍的眼睛里都是‘不要’,我摇摇头,拨开他的手,慢慢的揭开白布,只看了一眼我的眼睛立刻反射性的闭了起来,尸体已经坏了……
我的手紧紧的抓住白布,死死的扣住,止不住的战栗,全身都在发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裴逍蛊惑的声音传入耳朵,“不要看,不要看……”我的眼泪立刻宣泄,为什么会这样,我要怎么向芸姐姐交代,怎么办?
沉默了良久,我离开裴逍的怀抱,唐翊尸体上的白布已经盖好,我看见旁边的几个暗卫眼睛都是红红的,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绕过床板,走到另一边,轻轻的揭起他左手边的白布,从他已经僵硬甚至于有些腐溃的无名指上退下那枚戒指,这是芸姐姐守候的东西,希望见到了戒指,她可以不要那么难过。
我放下白布,走到温杰面前,他静静的看着我,我也默默地注视他,良久以后,我拉起他的手,将那枚戒指放在他的掌心里,后退一步,深深的鞠了一躬,“拜……托……了……”
“汐主子!”他惊讶的扶起我。
我再次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芸姐姐……拜……托了……”
他沉默着看了我一会,把那枚戒指紧紧的抓在手心里,点点头。
“一定……要……让她……幸福……”费力的嘱咐完一句话,我背过身子不忍再看一眼那具千疮百孔的尸身,“裴逍……将唐翊……火化……把骨灰……带给……芸姐姐……”然后干净利落的晕了过去,依稀看见芸姐姐橙色的双眸,她看着我不说话,只是脸上有着深深的如同雾霭的哀伤……
再次醒来我已经躺在了柔软的马车上,不过眼前的车厢还是让我叹为观止,跟林肯轿车有一拼,竟然还可以放下桌子和凳子,弄得跟一个小房间一样,我身下垫着柔软的狐裘和羽毛软垫,狐狸师傅坐在榻边温柔的望着我,淡淡的一个微笑已经说明了所有的一切。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 ,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来来往往的你我与他,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青青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希望芸姐姐可以看懂,更希望芸姐姐可以理解,温杰对她的爱并不亚于唐翊,只是她的眼里走进了一个人,便忽略了别人的付出和存在,或许温杰真的可以替她解开这个心结,让她早日走出那片阴霾的天空,以后的路,一个人走,或许走起来真的会很难过,可是有一个人陪着,就不会那么绝望了……
那些离开的,没有离开的人,都是扎在身体里或深或浅的刺,提醒着我们,曾经真的爱过、痛过、哭过、笑过……
所以此刻,生活一点都不空洞。
============================================
周华健《忘忧草》
第六十五章 乱世浮生
陵和元年春,晨暮两国无故对朝出兵,战事不宣而起,一月之内连下六城,所到之处,百姓流离失所,衣不蔽体,怨声载道,乱世之火由此更加纷乱;
同年三月,朝国失踪十六年的皇室血脉朝颜公主出使夕国,以和亲为据请求夕国出兵相助,夕帝允之;战争在四国之间持续六个月有余。
时年六月二十,晨国突然倒戈相向,与朝夕大军直至暮国京都,生擒暮帝,暮灭,至此形成三国鼎立之势。
-----------陵书 太和历
在路上行了十日左右,终于在八月十日回到了皇宫,我领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进白月宫,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奔过来,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呜呜~~小娘亲,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呜呜……”衣服立刻惨遭睿儿的图虐,鼻涕眼泪一把一把的往我身上抹,更了可怕的是身边那一群奇怪的眼神。
颜陵毓一拎就把睿儿从我的怀中移开,“怎么就看见你娘亲,没看见爹爹啊?”
哗,一圈人的脸都黑了,这丫的绝对是故意的,这话不是很明显的在明说我们是一家子。
我讪讪的从颜陵毓怀里把睿儿拉出来,看着狐狸师傅他们臭臭的表情,“这是我收的儿子,干儿子……”
所有人的表情立刻好了一点点,睿儿看见裴逍后又扑到他的怀里了,七个暗卫都让我遣送回夕国了,裴逍这孩子我说什么他都要陪着我到最后一刻,我的理由也实在没有说服力,因为裴遥那丫头也跟进皇宫里来了,不过颜陵毓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裴遥,我怎么看怎么奇怪,按理来说裴遥那丫头应该是人见人爱型的,估计他是受不了裴遥的花痴吧,毕竟他在这群人里长得是最抢眼的。
我没理外面那群神色各异的人,径直走到屋里,两个小丫头看见我又是一番痛哭流涕,看得我直揪心,真不知道这一辈子自己怎么就这么受欢迎。
安顿下来之后,我就断断续续的知道了一些我昏迷之后的事,原来那天我咬舌自尽后,那几个武功高强的就从城墙上直接跃下来了,这个我算是看见了,裴逍直接飞到木架上将我解下来,而其他几个直扑向那个死变态,颜陵毓的武功没有裴逍好,所以他就晚了一步,这就有了那天他在我床边说的那事了。
同时岚夜知道我不见之后立刻找了主帅,在主帅说不是自己干的后他立刻调兵赶往珀链郡,看见我当时那样子据裴遥说是小脸煞白煞白的,立刻下令绞杀暮国大军,这个命令当时弄得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玩什么,然后就是大混战,暮国的十五万大军顷刻间溃散,不过在凌的组织下还算有序,迅速的向北退去。
朝夕两国大军回城,晨军继续驻扎在城外,主将萧煜一个人进城,三天后离去,回去之后立刻夺了帅印,和朝夕大军直追暮国大军,一直杀到暮国京城,生擒暮帝,灭掉了暮国。
而所有王室的俘虏都被囚禁在本国,除了暮军的主帅和军师,不过那个死变态没抓住,三国各留部分兵士守在暮国,大军基本上均已回国,而那个军师由颜帅亲自押往朝国,据说是因为这个军师曾经虐待朝国的朝颜公主,朝国士兵精神亢奋,夕国和晨国的士兵都不敢和朝国争人质,至此朝国成为最强盛的国家。
我一边探听自己不知道的事,一边打听凌的下落,原来颜伟俊只晚我们三天回到京城,皇帝给他封了威武大元帅,他的两个儿子也是军功显赫,全部都封了正式的将军,而凌据说是被关进死牢了,可是听那个小太监那天说的,凌肯定也被虐待了,他那么弱的身子骨,怎么经得住,本来刚一回宫就要和颜陵毓说这事的,可是他一直忙的不见人影,我也是巴巴的干着急,又不好派裴逍去牢里打探。
“遥姐姐!”看见裴遥坐在小亭子里思考问题,我远远的唤了一声;这声叫的我都寒那,回宫五天了,凌也被关进死牢两天了,我是一丁点办法都没有,裴逍我不敢找,只有靠裴遥了。
她回过头,眼里闪过一丝迷惑,“汐儿妹妹,什么事啊?”
我走到她的身边,也坐下,看着她还是不好开口啊,“那个,你的武功怎么样啊?”肯定比我强。
她的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噗嗤一声笑了,“肯定没有我哥好了,不过也还马马虎虎吧……”
我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在考虑她这话的可信度,最后终于决定相信她,“遥姐姐,我想要去一趟死牢,你能帮我吗?”
她惊讶的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去找我哥?”回过头继续磕自己的瓜子,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拽了。
“那个,这件事不能让裴逍知道。”我无奈的叹口气,估计他们几个现在应该恨死凌了吧,带他们去,到时候他们要动手,我又打不过,一个不小心,凌就没命了。
她重新回过头,奇怪的看着我,“汐儿妹妹要去牢里干什么?”
我的眼睛飘向远处,“我要去看一个人,一个故人……”虽然他不认识我了,可是后半句话留在了我的心里。
她似乎看了我很久,最终轻轻的吐了一口气,“好,我帮你。”
“真的!”我欣喜的握住她的手,她似乎有点不习惯。
我们约定好晚上偷偷过去,我亲手给每天守着我的那几位做了一点东西,稍微加了点料,当初无忧给我的药都没怎么用,想不到现在竟然要用到自己人的身上。
满意的看到趴在桌上睡得沉沉的几个人,我偷偷的换上让白露给我弄来的小太监的衣服,准备去找裴遥,走在凉凉的石阶上,已经是八月中旬了,天气开始微微变凉,路边的草上已经凝结出颗颗晶莹的露珠了,我也感觉到我的日子不多了,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按照姚太医的估计,我还可以活五个月,可是我觉得自己似乎连两个月都撑不到了。
月色寂寂,漫过幽暗的大地,给整片皇宫添加一丝凝重之气。
我跟在裴遥的身后,小心翼翼的走着,地图之类的裴遥已经弄好了,所以我只负责跟上就行了。
走了不知多远的路,我还没有回过神来,一把被裴遥扯到假山后边,“那里就是死牢。”低低的耳语传来。
我抬起头,远远的看见几个人擎着火把走来走去,火光映的那道漆黑的门闪着丝丝的光芒,似星星点点的幽冥之火,此刻我也感觉那道门是幽冥之门,进去了就会是另一番天地,各种残酷的刑罚,血肉模糊,还有凄厉的惨叫……
光是想着,我就打了一个冷战,凌怎么可以呆在那种地方,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么干净的一个少年,“怎么办,我们怎么进去?”我焦急的拉着裴遥,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
“别急。”她淡淡的说了一声,“待会先镇定点。”然后站起身子拉着我直直的向那道门走去。
“站住!”离死牢的大门还有三米的时候,就被人吼住了,“什么人?死牢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准靠近。”
裴遥讨好的陪着笑脸,“两位大哥,我们是奉朝颜公主之命来看望一位犯人的,劳烦通融一下。”她很识相的给既给人迅速的每人塞了一定金子,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把金子收回来,顺便解下其中一人腰间的钥匙,拍拍手,“汐儿妹妹,走吧!”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七八个人,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只剩下眼珠能动了,裴遥你丫的这武功还算马马虎虎啊,简直比‘葵花点穴手’还厉害,那个还要每人点几下呢,你只是一瞬间就搞定了。
还在惊骇中就被裴遥拉近门里了,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才将我从震惊中带回来,关门声回荡在空旷的牢房中,我们沿着阶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对面的墙上过着各种刑具,有鞭子、竹签、斧钺、刀、锯、钻、凿、杖、夹棍、烙铁……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东西,朝国的刑罚里竟然有这么多折磨人的东西,看来得跟颜陵毓好好沟通下了。
脚步的声音回荡在石壁上,我感觉那声音像是扎根在了我的心上,“汐儿妹妹,快点,我们时间不多。”裴遥早已经站在最底层,焦急的冲我挥着手。
我急忙跃下最后两级,一个牢房挨着一个牢房找那张熟悉的容颜,我没有唤他,我知道叫他凌他不会答应,可是叫他殇,我不愿意。
所有的牢房找了一遍,没有找到,“怎么会没有呢?”裴遥看着我奇怪的问道。
我木然的盯着前方,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才短短的两天时间,他不会有事的,不会的。我重新开始又一遍的搜寻,死牢几乎没有几个人,仅有的几个人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死亡的事实,双眼木然,毫无生气,身上赫然都是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看见我的瞬间眼睛里却发出一丝光亮,几步窜到木门前,痉挛污垢的手指伸出来,朝我抓着,我骇然的后退,转过头,不敢再看他们的眼睛,那不再是一个人的眼睛,那是兽,临死前疯狂的挣扎……
“汐儿妹妹……”裴遥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这里有一个人,我们刚才没看见。”
我心里一震,快步的向她走去,隔着木栏向里望去,还是没有看见一个人,我疑惑的看向裴遥。
她冲里边努努嘴,“那里!”
我再次的转过头,原来角落的茅草里蜷缩着一个人,只有一点的白色布料露出来,怪不得当时没有发现,会是你吗?我宁愿相信那不是你,此刻那个人的痛苦我尽收眼底,身体一直在瑟缩,似乎在强忍着什么极大的痛苦,白色的软袍上都是血迹,我看不到他的样子,可是我感觉得到他的痛苦。
“遥姐姐,快开门……”我感觉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颤抖,一股腥热也在喉咙里,无法宣泄。
“你确定是这个人!”裴遥看着我问了一句。
我说不出话来了,死命的点点头。
随着链子落下的清脆的响声,木门支噶一声开了,我奔了进去,在距那个人五步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那一刻,胸腔里一阵一阵破裂的声音,像是被巨大的石块砸碎的玻璃,散落成无数片,凌乱的朝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狠狠的扎下去,原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血液汩汩的往外冒。我象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看着我倾其一生追寻此刻就在咫尺的另一个木偶,却不知道此刻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心里有什么东西过去了,那是一场海啸一场地震,平静之后留下的是一场空前绝后的冰川降临。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到了,此刻我一伸手就可以触及你的容颜,缓缓的弯下身子,捧起支离破碎的你,为什么我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你的容颜,苍白的面颊上此刻都是血污,凝结的血痂粘在长长的眉毛上,浓羽似的睫毛下禁闭的眼睛似乎不愿意睁开,身子热得发烫,手却凉的酷似万年寒冰,手上都是伤口,指甲几乎没有完好的了,白色的软袍已经破败不堪,白皙紧致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伤口……
我的心近乎麻木的疼,原来还是会疼得,伸出手为他理着沾满稻草的长发,眼泪一滴一滴的打在他苍白的面颊上,怀里的人似乎有了点动静,长长的眼睫毛动了动,墨绿色的瞳仁中映出我此刻狼狈的样子,而他的眼睛里有的是戒备、冷漠、无视还有厌恶……
我的手在抖,心却在流血,“我带你走,我带你离开这里……”我喃喃的重复着这句话,因为我不知道此刻我还可以干什么,原来我骨子里竟然是这么的软弱。
此刻,他毫无生气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惑和痛苦,我不怪你忘记我,我不怪你这么久不来找我,只要你好好的就行,我站起身,想要扶起他,可是不行,“遥姐姐,你来帮帮我,帮我带他走……”我的哭腔回荡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过头,才发现,裴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凌……”我轻轻的唤着他,他慢慢的仰起头对上我的眼睛,破碎的音符从他干裂的唇中吐出,“你……是……谁……”
我的指腹抚上他的唇,粗糙有点刺手,“不要问我是谁?你能走吗?”他挣扎的点点头。
我费尽力气把他扶起来,他全身的力量都伏在我的肩上,可是他似乎依然站不直,软袍些许的滑落他的身体,我才看见他的身体上到处是猩红和淤青,“怎么了?很不舒服吗?”我慌乱的蹲下身子帮他捡起衣衫,一下子他的身体倒在了我的身上,我们一起跌倒在茅草上,他迷茫的眼睛里有个我,我冰凉的指尖抚上他滚烫的背,他一阵瑟缩,要找太医,再不看会死人的。
慌乱中记起自己还有两颗玉露丸,不管药效如何,立马掏出来一颗,塞进他的嘴里,可是他竟然不咽下去,还是不相信我吗?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唇贴上他的,舌尖抵进去,将药送入他的喉间,一瞬间觉得他的气息似乎有些紊乱,一瞬间利落昏了过去,跌落在我的身上。
“你们在干什么?”门口传来震怒的声音,我转头看见颜陵毓站在牢房门口,他身后跟着几个擎着火把的士兵,而此刻,凌趴在我的身上,衣不蔽体,画面让人遐想无限……
惨了,这下糟了。
我稍微挪动一下凌的身体,轻轻的把他放在茅草上,站起身来,“我要救他!”一句话,说的坚硬如铁。
然后我就看见他眼里的怒气,一丝一丝的冻结,冰冷,最后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将这个小太监给我拉出去!”
立刻有两个人上来拉我,我忘记了,我现在穿的是小太监的衣服,“谁敢动我,我是朝颜公主!”在我的厉声下,侍卫的手生生的停在了半空中,看看皇帝,再看看我,而颜陵毓的眼睛一直盯着我,进而挪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人儿。
我挪动步子,挡在凌的前面,颜陵毓眼中的怒意更深了,“你当真要为了一个敌人背叛整个朝国吗?”
我轻笑,呵!好大的罪名啊,“对你们来说,他或许是敌人,是罪无可恕之人,可是对我来说,他只是,我,的,凌!”
颜陵毓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不可置信的盯住地上的少年,下一刻,抬起头望向我,“那我就更不能让他活着了。”这句话,生硬如铁,什么意思,为什么他是凌就不能活,颜陵毓,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吗?
我忍住心口的疼痛抬头稍微眯着眼睛看着他,“如果他死了,那你别想我活着。”不再看他,回头扶起昏迷的少年,只是心里有什么东西堵得慌,生生的酸涩着……
我努力的把凌的身体架在身上,半拖半扛的弄出牢门,我知道颜陵毓一脸哀伤的看着我,此刻我想念你倾城魅惑的笑容,清亮飞扬的双眸,甚至是慵懒妩媚的雅音,求求你不要这么难过,现在这里已经有一个让我很心痛的了,颜陵毓,对不起,他还在,所以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的心又一次支离破碎了……
乱世浮生这是你给的活着的评语
轻蔑的笑说尽了你的神气
风吹过来吹起了你白色的衣领
也吹走了我的悲观的相信
经过了谁和谁相遇又谁和谁的分离
最后把自己交给了命运
命运像失控的马戏小丑开始哭泣
……
===========================================
五月天《乱世浮生》
第六十六章 爱的轨迹
我把凌拖出牢门,没有人挡我,颜陵毓像一尊完美的雕塑,静静的站在牢里,看着我一步一步的离去,脸上的悲戚到绝望再到漠然。
对不起,我又伤到你了。
下一刻,剑气凌空,宛若神龙,夹杂着萧瑟的秋风和满地零落的叶子迎面扑来,我还没有来得及抬起头,就已经感觉到那股浩大凝重的威势迎面扑来……
“汐……”一声急促的呼唤,一个绛紫色的身影挡在了我的面前,我怔住了,看着剑身没入他的胸口,丝丝缕缕的血液汩汩的流出,那一剑,那么灵活,可是更多的却是准狠,剑光凌空倒贯而下,宛若一片云影,华光最后消失的地方,却是他的身体,全部淹没在血肉之中,夜,又恢复了深沉的寂静……
“哈哈……”执剑之人尖锐的笑声划破了长空,目光狠厉的看向他,“陵帝,我又赌对了,对不对!”
颜陵毓的目光却望向已经呆滞的我,下一刻安心的软化下来,那一剑是冲着我来的,他为什么那么傻,那一剑是我该受的,他为什么要帮我挡,我刚才那么伤他、气他……
我的眼睛呆滞的从他的眼睛挪到对面的人身上,黑衣黑裤,黑色的面巾,左脸依旧是繁复的红色花纹,蓝色的眼睛里满是得意,“夜魅……”我听见自己的嘴里吐出两个字。
“是我。”他看了我一眼,眼里明显的不屑,“你这种花心的女人,居然有这么多男人为你趋之若鹜……”声音里满是鄙夷和嘲弄。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知道自己想问什么,我是想问他为什么要杀我,还是为什么要杀颜陵毓吗?
“哈哈……”笑声在一次响起,“只有杀你,才有可能杀他,不是吗?而且,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这么爱你,我只是做做好事,让他提前去给你引路而已!”他隔着面巾的轻笑,在我看来,却像暗夜里妖娆的罂粟花,绽放着美丽,却是死亡的气息。
“抓住他……”侍卫立刻像潮水般涌上来,夜魅一声清笑凌空而去,所有人跟着去。
颜陵毓眼里的光芒迅速的变暗,我放下肩上的凌,几乎是爬到他的身边,“不要有事,不要有事……”抬起头冲着边上已经愣住的小太监吼道,“快叫太医,快……”被我吼住了,小太监拔腿就跑。
手上都是粘稠的液体,殷红夺目,剑还在他的身体里,怎么办?他脸上的颜色迅速的变淡,苍白无力,药,对还有一颗玉露丸,我摸索着找到药喂进他的嘴里,“咽啊,咽下去……”可是似乎已经很费力了,低下头,抵住他的唇,用舌尖将要送进他的咽喉,看着喉结翻动,心有一点点下落。
他的眼睛柔柔的愣愣的一直凝视着我,“不要哭……汐……不要哭……别哭……”我没哭,我没哭,我怎么会哭,你们此刻都在我的身边啊,我不难过,我不难过,可是为什么眼泪就是止不住啊……
“汐……说说话,笑一下……我喜欢看见你笑……”断断续续的哽咽却是如此温柔,叫我怎能放得下。
我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话太多,不知道从何说起,我怕下一刻自己哭起来,虽然我此刻已经在哭泣了;我不是不想对你笑,而是我知道,此刻笑起来,肯定会比哭的还难看,我心底暗藏着无穷无尽的酸楚,我不会笑了啊,所以我还是顶着一张无动于衷的脸,虽然此刻上面已经是泪痕斑斑……
“公主,太医,太医来了……”小太监焦急的呼唤拽回了我的思绪,我抬起头,来了五个太医,全来了。
木然的站起身,看着太医在他身边慌乱的忙碌,“还有他。”我指指凌,一个太医看了我一眼,立刻走到凌的身边,开始检查。
我的目光逡巡在两张同样苍白的脸上,不得不承认,命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掌真的可以在一瞬间颠覆所有人的世界,我又再一次输给了命运,眼前血肉模糊的两个人,让我输得彻头彻尾……
“公主,皇上需要立刻拔剑,若剑再动一分,就伤到心脉了。”一个年老的太医诊断了一会果断的说。
我看着颜陵毓浑身是血,记得当初看《还》的时候,紫薇拔剑的那一瞬间,血射出很高,可是那是电视,是假的,而我眼前的人,生生的活着,他还有多少血可以流,“拔吧。”我走到他的身边,跪下,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腿上,淡淡的对太医说了一句。
太一不可思议的看着我,“公主,血会……射出来的……”
我漠然的看着他,“我知道,拔吧。”低头伏在颜陵毓的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只要你这次能活过来,我就嫁给你。”感觉到怀里的人轻轻的震了一下,还好,你还有知觉,不过拔剑会很疼,可是你是男人,多大的痛苦,你都要担得住。
太医不再言语,双手腾出来紧紧的握住剑柄,我看见他的脸上有滴滴的冷汗渗出,连你也在害怕,他眼睛一闭,双手用劲,我的眼前寒光一闪,带出无数温热夺目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怀里的人脸上一阵痉挛,我伸出指腹,抚平他微皱眉尖,似乎感受到我的温暖,他脸上的表情渐渐趋于平和。
太医的手再次搭上他的脉搏,眉头紧紧的纠结在一起。
那一刻,我觉得我的世界又重新回归黑暗,带着寒冷迅速的降临,霜冻、冰川,还有未知世界的塌陷呼啸着迎面扑来,无力感深深的挫败了我的心,“怎么样?”声音飘忽的不知道从哪里发出的。
“公主,皇上之前服了什么?”太医凝重的问道。
我的心里一凉,是我害了他吗?我给他吃的玉露丸竟然是夺他命的剧毒,茫然的看着太医,从牙缝里挤出那三个字,“玉 露 丸!”
太医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雪亮,“玉露丸,是圣手神医研制的两年才能制出一颗,保命疗伤解毒的上乘药,玉露丸!”
我茫然的看着他,点点头,那又能怎么样?此刻它是毒药。
“皇上有救了,玉露丸可以保住皇上的心脉,这样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来调理皇上的身体了。”看着欣喜的太医,我在心里狠狠的骂他,不早说,害我担心死了。
心里又一惊,裴逍他们此刻都是昏迷的,那个夜魅知道我住在白月宫,那他们……“把皇上和凌移到朝阳殿的侧宫,我待会就来。”
“是。”周围的人应声。
我迅速的起身,似乎跪久了,脚下有些踉跄,跌跌撞撞的奔回白月宫,在看见他们几个安然无恙的趴在桌子上的时候,我安下了心,又奔进睿儿的房间,还好,小家伙还在安心的睡觉,还有裴遥,她怎么会突然离开呢,不会是?立刻奔到裴遥住的地方,推开门,房间里很黑,“谁?”有些微冷的声音传来,是裴遥的。
“遥姐姐,你没事吧?”隔着黑暗我看不清她在哪,隐约之间似乎有什么闪过,看清了又没看清。
“我没事,刚刚看你的样子,想给你们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她轻轻的说了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帮她合上门,立刻奔向朝阳侧殿。
两个同样苍白的人,一个躺在紫色的雪松木头大床上,一个躺在楠木雕花软榻上,都处于昏迷中。
“公主!”侍卫统领跪在地上,他看见我的时候似乎有点惊骇,我忘了,此刻我的脸上都是血。
“什么事?刺客抓到了?”
他敛下眉眼,“属下无能,一路追着刺客可是追到新月阁那边就没人影了,那里住的都是公主的客人,我们搜了下,没有别人。”
我挥挥手,“算了,夜魅的武功又怎么能让你们追上呢,宫里的守卫必须加强,你下去吧。”
他起身行礼离去,我的头转向太医,“他们两个怎么样?”
“回公主,皇上的情况算是稳定了,有玉露丸护体不会有身什么大碍,但失血过多,仍需日子静静调养;而那位公子……”
“他怎么样?”我的心里又是一惊,这样下去,指不定哪天我就因为心脏衰竭挂了。
“回公主,那位公子似乎也有玉露丸护体,外伤没什么大碍,退了烧出了汗就行了,可是他似乎中了忘忧蛊……”他说完看着我。
“忘忧蛊,蛊毒?”怪不得他会不认识我,他会忘记我,会那么伤我,太医惊讶的看着我,“公主知道蛊毒?”
我点点头,“忘忧蛊有什么特别吗?”
他摇摇头,“臣不知道。”
汗个,那他肯定不知道怎么解了,可是要是对身体无害,也可以啊,刚好让他忘记我,“忘忧蛊对身体有害吗?”
“回公主,是毒是药对身体都有害,蛊毒尤其对身体有害。”他恭敬的回答。
我摆摆手,“好了,你们下去给皇上配药吧。”
所有的人离开了,我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一夜之间发生这么多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夜魅到底为什么一定要杀颜陵毓,谁又给凌下的忘忧蛊,凌又怎么会成为暮国的军师?还有岚夜,他是晨国的将军,和暮国合作,为什么在最后一瞬间又倒戈相向?
凌的蛊毒要怎么解?颜陵毓的身体怎么才能恢复……
这些突如其来的伤痛,真的只能靠时间来抚平了吗?可惜,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公主……”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就看见跪在门口的老太医,“还有事吗?”
“公主,请问您还有玉露丸吗?”我一怔,他要那个干什么?可惜我没有了,当初无忧给了我三颗,一颗救裴遥,现在两颗一次性用光了,我摇摇头,“那是朋友所赠,三颗均已用完。”看见老太医失望的样子,作为一个医生,这也是一种追求啊。
心中突然一亮,无忧?他的医术那么好,他应该知道忘忧蛊的,那么他会有办法的,可是我要见他吗,看着眼前苍白的人,可是我能不见他吗。
走出朝阳侧殿,慢慢的移向白月宫,苍茫的夜色下,我似乎变成了天地间唯一的存在,湖中荡漾的碧水,林间拂下的清风,都已不再眼内,永远的留在了心间。
昨夜回来根本就没睡,心里装的都是担心,刚走出房门就看见裴逍脸色很不好的看在门边,估计他已经知道我下料的事了,“对不起,我只是……”
“汐主子做什么事不必跟我交代!”啊~~火山爆发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跟我说过话,真是闹心,昨天晚上感刚把两个从鬼门关拽回来,今天又有一个朝我发飙。
我讨好的赔笑,“不要生气了吗?昨天晚上发生太多事了,那个……”
“你还知道发生太多事了,你知不知道那个夜魅武功多高,手段多狠毒,他还从未失过手,要不是颜陵毓帮你挡着,你……”我怔怔的看着他的眼睛,原来他不是怪我下药,他是担心我,“以后不要这样了,要去哪里我陪着你,去看他也可以……”语气越来越柔,裴逍也变了,你是怕我出事,你是怕有一天睁开眼睛看不到我吗?
我靠进他的怀里,头埋在他坚实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想说,总有一天我会消失的,而且那个日子会很快的到来,所以不要对我这么好,不要这么依赖我,不要这么宠溺我,以后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可是我什么也说不出来,话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伸手,将我环进怀里。
刚出大厅就看见白影枫靠在一棵枫树下吹着横笛,悠扬的声音飘满了整个院子,只是声音如此空明,遥远,有丝丝的悲伤无奈甚至是绝望,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难道我要再次消失的打击让他这么难接受吗?
我慢步移向他,看见我的瞬间,他的眼中划过一丝不知名的情绪,收起横笛就要离开,“白影枫,你给我站住!”明显的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他缓缓的转过头来,紫色的双眸看起来如此哀伤,你究竟在逃避什么,还是在掩饰什么?你的父亲不是没什么大碍吗,为什么会有那么伤感的眼神,以前那个神采飞扬的你到哪里去了?
“你最近怎么了?”我把声音放的很柔。
他的眼睛只是紧紧的盯着我,似要确定什么事,缓缓的开口,“如果有一天,我伤害了你身边的人,你会恨我吗?”
我想都没想的点点头,“伤害我可以,甚至要我的命都可以,可是伤害了我身边的人,我不会原谅的,不管他是什么人。”我的眼睛望向他,“你也是我身边的人,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伤害你,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他的脸有些苍白,可是在听到我后面的话时,眼睛里还是止不住的射出光亮,可是脸上依旧没有血色,白影枫,你为什么问这样的话,你伤害了谁吗?还是你准备伤害谁,可是如今这么平和的你,又会去伤害谁?
很久以后当他倒在我的怀里任我怎么呼唤再也醒不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他今天问我这些话的原因,如果我知道是那样的,我肯定会摇摇头,我会说,我不恨你,也不会讨厌你;那么他就不用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我了,他把我的恨变成了对我的束缚,永远的将自己留在了我的心里,那是一个伤疤,一个不可碰触的伤疤。
白影枫没再说话,只是给了我一个很安心的笑容,那一瞬间,我的心就彻底的平复下来了,他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随便问问而已。
狐狸师傅慵懒的靠在亭子的栏杆上品茗,他的小日子是过的越来越惬意了,偶尔发发小脾气,偶尔使使小性子,不过彻头彻尾还是一只温柔的狐狸,他的眼睛遥望远方,朦胧飘忽,似乎有渺渺的紫色青烟溢出,白皙的皮肤闪着柔和的光芒,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是给我的惊艳,可是如今他竟然也能如此平静的看待人生,看花开花落,每天呆在我身边靠太阳升上去又落下来,影子变短在变长。
我远远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那是一副动态的画面,唯美祥和……
付出,不是理所当然,而是心甘情愿,他曾经这样告诉我,可是要我顶着这样的借口安心去接受你们每个人的付出,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爱的轨迹可以延伸很远很远,可我只是一个平凡的人,我不能回报你们,所以我只能将你们所有人的爱搁浅。
没有我,你们一定会幸福的,这些日子以来,我就是这样想着,安慰着自己……这样,我才有力量笑着离开。
第六十七章 锁心断情
把琥珀簪子交给侍卫,让他去忘忧谷请无忧,可是我不知道,无忧会不会来,上次在他几乎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决绝的离开了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而给他却留下了一个理由。
这几天来回在白月宫和朝阳殿跑,颜陵毓和凌都昏迷三天了,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我真的怀疑玉露丸是不是有什么副作用啊?踏在青石板的小路上,想着颜陵毓受伤的第二天,太后找我时说的那番话,她是什么意思?明知道我活不久了,为什么说颜陵毓一醒来就为我举行封后大典,脑子昏昏的一片,真是头疼。
“小娘亲!”回头就看见睿儿站在台阶上,冲着我大喊,“你是不是又要去看爹爹啊?”这孩子已经大了,是不是因为我的心里年龄太大了,弄得这孩子也跟着早熟,什么都瞒不住他了。
我只有微笑着点点,“你爹爹还没有醒。”
睿儿跑到我的面前,“爹爹会不会和小娘亲上次一样睡的那么久啊?他醒来之后会不会和小娘亲一样离开睿儿啊?”
看着他认真的小脸,我眼睛有点酸涩,伸手将他搂进怀里,看来上次的不告而别对他的影响很大,可是小睿儿,小娘亲是真的陪不了你多久了,你会原谅我的离开,是吗?
“爹爹很快就会醒的,爹爹不会离开睿儿的,所以睿儿以后要好好的听爹爹的话,好好的读书,将来一定会成为和爹爹一样的明君的。”我耐心的解释着,希望我的那些掩饰可以瞒过小家伙。
他的小脑袋探出我的怀抱,“那小娘亲呢?小娘亲只说爹爹不会离开,那你还会走的,是不是?你还会不要我的,是不是?”他的小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袖,眼睛里都是质问。
我竟然不敢对上他清澈的眼睛,我要怎么回答他,告诉他我不会离开,然后再某一天突然消失,让他以为我是骗他的,可是我不能骗他;可是我要怎么说出我会离开的,而且这一离开就是永远,我不忍心看到他难过失望的样子,他已经是我的孩子了……
蹲下身子,把他拉近我,对上他的眼睛,“睿儿,娘亲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可是如果有一天……”看见他疑惑的眼神,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是说如果有一天,娘亲真的不见了,你要知道娘亲不是故意离开的,娘亲是非离开不可的,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一定不要哭,要是你哭了,娘亲离开了也不会安心的,你知道吗?”
他抽回自己的手,看着我,“你还是要走对不对,你说过你会永远陪着我的,你说过的。”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开始聚集。
我的心微微一疼,握住他的手,“睿儿,娘亲不是跟你说过吗,你是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的。娘亲只是说如果有一天,或许那天真的不会到来呢?”他的眼睛微微露出一丝亮光,我望着远处的天空,睿儿,那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你一定不要怪我的离开。
“小娘亲,我以后不会在哭了。”他拉上我的手,“不会有那么一天的,绝对不会的,小娘亲会永远和睿儿在一起的。”坚定的声音却敌不过我内心有一处破碎的东西。
“恩,不会有那么一天的。”我轻轻的应和着他,“睿儿,去看爹爹吧。”
“恩。”他牵着我的手,雀跃的在青石板上跳着,我看着他的笑容,心里有丝丝的温暖,还是个孩子呢?
刚刚走到朝阳殿的门口,就有好消息,小桂子告诉我颜陵毓已经有动静了,我和睿儿快步的走进去,果然他长长的睫毛已经开始颤动了,眼珠子也在眼皮下活动,我轻轻的拉上他的手,“能感觉到我吗?”手心的温度传到他的手里,他的唇间微微溢出一声痛楚的呻吟,那天那一剑,入胸可不浅啊,幸好他也是练武的,推开我的时候自己也后退了一步,要不然真的就插入心脏了,药石难救;还要感谢无忧玉露丸,要是他知道我的三颗玉露丸都用来救别人了,会不会生气啊,不过肯定不会的,医者父母心啊~~
感觉到他的指尖动了动,“小桂子,叫太医!”我回头立刻吩咐道。
“是,公主!”小桂子一个转身,飞奔出去,他现在对我也是惟命是从啊,就像当初我的白露和秋月对颜陵毓一样,不知道他醒来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
不一会儿,那个资质最老的太医进来了,“微臣叩见……”他就要撩起衣摆下跪,我立刻打断他,“不要行礼了,赶紧来看皇上吧。”
趁着他给颜陵毓把脉的时候,我移到凌的身边,他还是那么苍白,为什么还不醒,记得那天晚上我回到朝阳殿给他清理身子的时候,到处都是伤口,刀伤、剑伤……几乎我能想到的伤痕他的身上都有,到底是谁那么狠,难道是那些气愤的士兵吗?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个人和他们的公主纠结着怎样的过往,要是他们知道了,那么凌怎么样对我都是不过分的,因为我的命是他的,是他救的。
一边给他清洗伤口,一边回想着年少的时候,那个时候没有烦恼,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多好;可是瞬间,我本以为不会再相见,再次见到了,他却早已忘记了我,互相伤害,要是他重新记起一切,又当如何面对现在的自己?
伸手抚上他柔软的面颊,对于他的感情,从诞生的那天起,注定就是不会消亡的,虽然我此刻也不懂,这种感情是爱情还是亲情,可是他已经在我的心底盘了好大的根,纠结了太多的枝藤,繁茂的生长着,即使曾经因为他的离开,这棵树枯死了,可是那些在心里的枯枝断叶却依旧没有移动过,再次遇见他,那那棵树又开始重新活过来了,根越扎越深,绿色的嫩叶也开始发芽……
“公主,皇上他应该很快就能醒来。”听到太医的话,我迅速的抽回自己的手指。
“我知道了。”淡淡的应了声,“小桂子,找两个人,用软榻把凌公子抬到白月宫。”颜陵毓要醒了,在没有弄清楚他对凌的态度前,我只能把凌留在我的身边。
小桂子奇怪的看着我,“去吧。”我淡淡的挥挥手,他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处境和心意。
太医也退下了,睿儿趴在床头,我坐在床边,看着昏睡中的人,要是我们都是平凡的人,那么这是一副多么温馨的图画,只可惜,我们都不是。
手覆在他的背上,感觉到他的手指在动,“毓……”我轻轻的唤了声,他长长的睫毛慢慢的扑闪,红色的宝石开始映入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在确定了自己不是做梦后给我一个唯美的笑容。
“醒了就好。”看到眼前守了三天的人终于能动了,有些东西瞬间就流淌了出来,那是喜悦,突然想到自己曾经昏迷过好多次,曾经有一次颜陵毓足足的守了我六天,在没有知道还有希望的时候,那么那种守候,又是多么的绝望,现在我自己竟也尝到了,是谁说的,没有希望,就不会绝望?原来没有希望了,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恩,醒了。”他轻轻的应着我,稍微沙哑的声音说不出来的魅惑,我起身倒了一杯水,和睿儿扶起他坐好,他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喝着水,眼睛里此刻只剩下一个我。
他曾经说过,我就是他的天下?
可是要是我没了,他的天下又会在哪里?
看着他此刻安静的像个孩子,再也不是那个跋扈的帝王,我的心柔柔的疼,也许你就是你,只是这个世界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根本就不是舒傲天,原来那天,竟是我想多了……
“汐……”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不过听起来颇为磁性。
“恩。”我轻轻的应着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天在死牢里我们剑拔弩张的对立。
“那天,你说的话还作数吗?”他稍微眯起凤眼,红色的双眸在此刻显得有些迷蒙。
我的心里一惊,他竟然听到了吗?可是我不能,“哪句话?那天你流了很多血,我说了很多话。”
他促狭的一笑,此刻看起来分外妖娆,“不记得了吗?”声音仿佛蛊惑,我摇摇头,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又点点头。
他突然直起身子,凑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一下,不过他的双手立刻覆在了我的腰间,动不了了,我尴尬的看看睿儿,睿儿疑惑的看着我们两个,这孩子,智商到了关键的时刻,百分点老往下掉,就没有一次是超常发挥的。
颜陵毓的脸几乎贴着我的了,温热的气息拂上我的耳垂,极美的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笑容,伏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句,“你说,只要我醒来,你就会嫁给我。”
我的身体一抖,他最终还是听见了,“恩,作数的。”既然逃不过,那就让我面对吧,他稍微拉开了和我的距离,直直的盯着我,似乎在确定我话的可信度,最终惊愕的表情画作嘴角微微扬起,扬起满满的笑容,那双亮如秋水的红眸熠熠生辉,“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笑容一下子定格,薄唇微起,“什么条件?”
“他还没醒,我要他参加我的婚礼。”他知道我说的是谁,极美的凤目中划过一丝丝莫名的情绪,“太医们都没办法吗?”我懂他的意思,要是在凌醒来之前,我就死了的话,那么一切都是空的。
我抚上他的容颜,细细的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梁,最后停留在他的唇上,“放心,我有办法,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他看着我,很久很久,终于点点头。
这几天过的异常平静,我担心无忧会不会来,他要是不来,那么对于颜陵毓那就只是一句空话,而凌的生命也要终结。
“谁?”裴逍一声呵斥,门外似乎有两个人交手起来了,怎么又有刺客吗?自从上次夜魅来了以后,裴遥就留信说她要去闯荡一下,宫里太不安全了,弄得我哭笑不得,这会又有人了吗?
推开窗子,看见月下交手的两人,还好都没用兵器,裴逍的拳头冲出去,我竟然感觉到一阵劲气凌空刮过,宛若裂空的闪电,迅速的击向对方,原来这就是武林高手,对方也是轻轻一掌,这一掌有说不出的慵懒之意,幻化层层叠叠的掌影,带着丝丝的甜意就化解了裴逍凌厉的拳头。
看清了他的身形时,我喊了一句,“住手!”
两个人同时住手,月光下,那个人此刻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不敢看我的眼睛,岚夜,你在愧疚吗?可是你并未欠我什么呀,不用的,真的不用。
把他们两个让进屋,我才发现岚夜瘦了那么多,他肯定因为我受了不少的苦,而我所受的那些苦跟他没有关系,他为什么要自责,“好久不见。”我淡淡的话打破沉寂的气氛。
岚夜眼睛落在我的脸上,似乎要看出我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我轻轻一笑,“我没事,你看。”抬起自己的头,脖子上连个小疤都没有,在伸伸胳膊,“恢复的特别好。”看见他放心的样子,“倒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的眼中一丝黯淡,“我……我违背了义父的命令,不知道怎么回去见他。”
“什么命令?”我疑惑的看着他。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从两岁起就一直跟着义父,他找人教我武功,教我读书,对我特别好,后来他让我去晨国考武状元,做将军,我就去了,然后一年前,义父告诉我说服晨帝和暮国合作对朝国出兵,然后在灭掉夕国,最后再让晨暮两国自相残杀,从中坐收渔翁之利,然后统一天下。”
我听的心里一阵骇然,竟然有人存了这样的心思,也要统一天下,“你义父是谁?”
岚夜看了我一眼,摇摇头,“义父一年只见我一两次,而且都带着面具,我从未见过他的真面目。”
到底是谁?“那次本来我是该对朝国出手的,可是看到浑身是血的你,我的心都在颤抖,那一刻我只想把夜崖碎尸万段……”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你为了我,改变了初衷,放弃了一切的计划,甚至帮助朝国灭了晨国。
我握住岚夜的手,“没事的,你的义父会体谅你的。”
他黄色的双眸如金秋灿烂的黄菊,竟是那么明艳,可是只是一瞬间,他的义父,绝对不是普通的人,会是谁呢?我得提醒颜陵毓,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觊觎天下,那么凌,也是被那人控制了,他的蛊毒,肯定就是那人下的,可是凌不是已经死了吗?他又是怎么样将凌救活的,为什么要是凌?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我柔柔太阳穴,“岚夜先在皇宫里住下吧,以后的事我们继续想办法。”
“我可以留在这里?”他惊讶的看着我。
我微笑着点点头,“你可以住在新月宫那里,狐狸师傅和白影枫、裴逍都住那里。”
虽然听到这么多人的名字时,眼睛闪过一丝微微的黯然,不过还是欣喜的成分比较多。
看着裴逍领着他远去的身影,岚夜,你有为我做了这么多事,可是我只能将你们一个一个都拒之门外,我并不是无情的人,可是我必须装作是无情之人,我并不是无心之人,可是我的心已经四分五裂了,再也无法拼凑的完整,那是因为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次一别,连再见也不用说了;
认真说过再见的人,哪怕分别了再久的时光,终有一天,还会再见;
没有认真说过再见的人,是永远都不会再见了。
我离开的时候,不用对着你们说再见了,因为我们,是真的永远也无法再见了……
第六十八章 风平浪静
接下来的日子,我真的变得很勤快,每天像个小媳妇似的,出得厅堂,入的厨房,我尽我的能力为他们做着力所能及的事。
将自己所学的经济金融知识全部写成一本小册子,这是留给白影枫的;留给狐狸师傅的是一章一章的曲谱;对于岚夜,我每天尽可能的亲手给他做东西吃,看到他优雅的吃相,我就觉得很满足了;至于裴逍,我知道他终有一天是要去找裴遥的,我尽可能的多陪陪他,那么将来他离开的时候,无论抱着什么心情,对我就不会有丝丝的愧意了,也就不会那么牵挂了。
而对于颜陵毓,留给他的东西,却是最多的,他是帝王之尊,可是他竟然把我看的那么重,我要是真的离开了,只有找一些事让他来做了,我把从历史上学的东西都搬了下来,什么治国之道,法典律例,还有百家思想全部搬下来。
什么孟子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乐民之乐者,民亦乐其乐;忧民之忧者,民亦忧其忧。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然而不王者,未之有也。”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
还有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唐太宗的‘载舟覆舟’论,‘镜子论’,凡是能想到的全部用上了。
“小娘亲……”还在绞尽脑汁的想那些学过的古文时,睿儿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
我回头看着他,估计是从哪里跑过来的吧,小脸通红通红的,长长的睫毛下一双扑闪闪的大眼睛,现在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这个孩子了,如果他从来没有感受过母爱,那么我走的时候他也不会难过了,可是现在,我离开了以后他要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需要更多的关爱,而颜陵毓又是皇帝,是不会有很多时间陪着他的,看来只有向太后托付了。
“怎么了?”我拿起帕子仔细的帮他拭去头上秘密的汗珠。
“小娘亲,那间房间里躺的哥哥是谁啊?为什么你每天总是花那么多时间呆呆的看着他……”红色的双眸中尽是委屈,“你都没有天天陪着睿儿……”
我抬起头,望了一眼右边的房间,那里躺的是凌,他还是没有醒,回头来抚上睿儿柔软的头发,“那是娘亲的一个……”突然就停住了,对上睿儿急切的眼睛,我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我和凌现在的关系,曾经他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可是现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不知道,当初我一再坚持的东西是什么。
我一直以为我可以抱着一个简单的理念活下去,为了等一个人,一个承诺,有一天,他真真切切的站在了我的面前,可是那一刻,一切显得如此陌生、日此的苍白无力,仿若黄花地里开出了奇迹,可是我已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而他也不是那个时候的他了,一切遥远的如同那永远也回不去的昨日,近在咫尺,可是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他是娘亲的一个朋友……”眼睛不知道飘向何处,如今我和所有的人,都只能是朋友了。
“小娘亲……”睿儿摇摇我的袖子,拽回我的思绪,“你真的要嫁给爹爹吗?”一句话问的声音极小,我看着眼前的孩子,原来颜陵毓那天小声在我耳边说的话,他还是听到了。
嫁吗?不嫁吗?现在已经不由我了,我的命或许在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一切便成了定数。
“小姐。”白露的一声呼唤及时打断了睿儿的问题,我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又怎么能给他呢?
“什么事?”我抬眼看向她。
“小姐,外面的侍卫说今天中午朝武门来了一位公子,要见您,这是他的信物。”白露亮出手里的簪子,紫色的雾气隐隐从她手中溢出,盈盈艳丽。
是无忧来了吗?我站起身,“快去带他进宫,直接到白月宫来!”
白露领命离去,睿儿在边上痴痴的看着我,而我眼睛落下的地方,依旧是那间屋子,有救了……
不多久,白露领着一个眉间满是淡漠的男子进来,在看见我的一瞬间,那两泓平静的湖水泛起了丝丝涟漪,向外漾去,然而瞬间,他已经到了我的面前,眼里满是惊骇,他的指尖已经搭上我纤细的手腕,波澜不惊的双眸里却是阵阵的恐慌之意,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干什么?”裴逍一声厉喝,掌中蕴着一股凌风,破空而来,无忧轻身一闪,便带着我后退了几米远,手指依旧搭在我的腕间。
“你中了醉红颜?”语气里满是不可置信,裴逍再次挥过来的掌生生的停在了距无忧十公分的地方,他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无忧,而无忧的双眸紧紧的锁在我的脸上,似乎要寻求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撇过头去点点头。
“谁下的毒?”
我整理好表情,回头对上他的眼睛,微笑着抽回自己的手腕,“谁下的都无所谓了,反正现在已经中毒了。”
“那你找我来……”无忧不确定的看着我,眼中似乎隐约有一丝悲哀在逐渐泛滥。
“不是。”我赶紧解释,“不是因为我的毒,我知道,醉红颜无药可解,我只是……想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他惊骇的看着我,“可是你……”
“生死由命,不是吗?”我淡淡的看着他,“这次,我真的没有想过要自杀,可是天要收回我的命,那也没办法。”
无忧不再言语,只是眼神很复杂的看着我。
“你不要管我了,去看看你的病人吧。”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我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有微微的惊慌,顺势拉起他的手,无忧的指骨很细,如果要是在那个世界,估计这双手不适合拿手术刀,弹钢琴肯定是王子级别的。
走到房间里,无忧只是看了凌一眼,便淡淡的开口,“他的外伤没有什么事,只是中的忘忧蛊很麻烦。”
我崇拜的看着他,神医就是神医,望闻问切,他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那就是还有救?”我激动的抓紧他的手。
他疑惑的看向我,吐出了几个字,“要救他,不是不可以,只是……”
真是急死人,说话吞吞吐吐的,“只是什么?”
“只是要找到下蛊之人,用他的血可以将蛊虫化掉;或者……”无忧欲言又止,不确定的看着我。
“除了第一种办法,还有一种,是不是?”我赶紧追问,要找到下蛊之人,谈何容易,岚夜的义父那么神秘,而他也不一定就是给凌下蛊的人,蛊虫的毒,会一天一天的侵入凌的身体,到时候即使找到那个人,凌恐怕也没救了,再者,凌或许可以等,而我是真的就等不到了,可是在我离开之前,我只是想确定他们每一个人都好好的活着,活着就好。
无忧的眼睛不看我,转向桌上碧绿的琉璃茶盏,轻微的叹了口气,“没有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抓着他衣袖的手指瞬间滑落下来,茫然的望着榻上沉睡的少年,真的没救了吗?还是让他醒来,继续回到那个操纵他的人身边,那样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可是我忍心让他这样的离开吗,一辈子去做那样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的木偶,他原本是那样干净温和的一个少年,我怎么能,历尽了生死再次相遇,难道还要我再一次无条件的放手吗,这是注定的吗?
没救了,没救了……心口一热,鲜红顺势而出,无忧是你在叫我吗?可是连你都没有办法啊……
不是毒发的日子,可是竟然开始吐血,中毒已经快十个月了,难道我的生命被我生生的打了两个月的折吗?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完,还有牵挂的人没有安排好,迷迷糊糊中脑子里闪过一张有一张的容颜,美人爹爹、美人妈妈、凌、狐狸……
“北辰公子,她怎么样?”感觉到搭在自己腕上柔软的指尖移开,温暖的被子盖上了手臂。
“皇上,汐儿她是怎么中毒的?”看来无忧是不知道我中毒的事誓不罢休了。
很久的沉默,颜陵毓你不想告诉他是吗?这就对了,知道了又如何,无忧上一次中毒就是暗夜教的人下的手,知道了又如何,我是不愿意你们任何一个人在为了我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了。
温热的指腹抚上我的脸颊,久久的停留在眉间,“北辰公子,凌公子的蛊毒难道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以救治吗?”
又是沉默,肯定有的,是不是?
无忧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是不是又跟我有关系?
你说啊……
你说。
“皇上,蛊毒虽然不能和天下四大奇毒相比,但也是催人心智,食人血脉的毒,除了下蛊之人的血可以解掉蛊毒之外,还有一个办法。”一阵几不可闻的叹息声。
“什么办法?”颜陵毓急急的问道,看来他很希望凌醒来,虽然他明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可是他竟然还是想着要娶我。
似乎考虑了一会,我感觉到无忧的眼光掠过我的面庞,“以血引蛊,只要血液里有比蛊毒更厉害的毒素,就可以把蛊虫引出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你不愿意告诉我,醉红颜的毒是否真的可以将忘忧蛊引出来,那么要救凌,真的只有我了……
感觉到我眉间的指尖一僵,停留了很久很久。
“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什么名贵稀有的药材,只要你说出来,朕立刻派人去找。”
“没有了,那是解蛊毒唯一的办法。”
感觉到我眉间的指尖终于离开了,身边一阵衣物摩梭的声音,似乎有人站起来了,房间里又是一阵死寂,压抑的沉闷,几个若有如无的呼吸声悠悠的吞吐着。
“还有……”突兀的声音又重新响起,“她……支持不了多久了……”无忧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房间里轻轻的散开,漾起一丝恐慌。
身边刮过一阵疾风,我听到一声低低的惊呼,“什么意思,她不是还有三个月吗?支持不了多久是多久啊……”颜陵毓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竟是那么无助的恐慌。
一个声音里似乎有轻微的颤抖,幽幽的飘进我的耳朵,“雪儿究竟还有多少日子?”是狐狸师傅问的。
“多则……一个月,少则半个月……”无忧似乎承受着极大的痛苦,颜陵毓你是不是弄疼他了,丫的对谁下手都那么很。
“一个月……”岚夜淡不可闻的声音传过来。
看来都在啊,这次的突然毒发应该吓坏了很多人吧,长则一个月,短则半个月,竟然这么快就走到尽头了,谢谢你们陪我走了这么久,谢谢你们。
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不知道这一觉又睡了多久,缓缓的睁开眼睛,一丝一丝的光明重新将我拉回现实。
“汐,你醒了……”一阵衣服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瞬间床边多出了好几张熟悉的脸庞。
“雪儿,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汐儿,要不要喝水?”
看着他们眼里夹杂的焦急与欣喜的神色,我淡淡的摇了摇头,现在我什么都不需要。
休息够了,我又终于可以下床了,知道了自己的准确剩余时间,心里却异常的平静,手里的画笔在纸上描着,在仔细的端详端详,恩,差不多了,“好了。”我将笔放在旁边。
对面潇湘竹凳上的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舒展一下僵硬的四肢,优雅的迈着步子朝我走来,“恩,很像。”
晕,我画了那么久,就给我来一句很像,想当初给颜陵毓画了一张像的时候,他是怎么样夸我的画技神乎奇乎来着,无忧这孩子做人也太低调了,“光是像吗?”我看看手中的画,在看看眼前淡漠深远的少年,不死心的在问了一句。
他抬起眉眼看了我一眼,无声的笑了,那一瞬间又是花开千年转瞬又凋零的唯美与落寞的完美结合,心里又漾起丝丝的疼痛。
“汐儿……”一声轻轻的呼唤,却像是搅动了万年冰封沉寂的湖水,“好怀念在忘忧谷的日子。”他的声音仿若叹息,遥不可及。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无忧,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我直接就把这句话问出口了,想想当初被他和影救了后,倒是影对我的态度那叫一个关心过度啊,可是无忧一直是平平淡淡的,甚至有些刻意的冷漠,直至我离开的时候,他也是很淡漠的神色。知道我重新回到忘忧谷,让他帮我恢复容貌,才有了一点温度;可是再一次见到中毒的他,竟然有那么突兀强烈的情感,是什么让他的变化如此之大,这是我一直想不通的。
他轻轻的携起我的手,“有你在身边的感觉,很安心……”
这是什么回答啊?我一头雾水,他当我是抱枕吗?
“汐儿!”一声呼唤打破了我的迷茫,抬起头就看见岚夜微笑着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枫树上,枫叶似火,几片叶子打着转落在他的玄衣之上,如一团一团跳动的火苗。
“怎么了?”我奇怪的看着他,最近我只要一跟无忧待一起,岚夜就会随时随地的冒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又给我的身上放什么跟踪计之类的了,
“没事。”薄唇间优雅的吐出两个字,彻底无语了,看来他最近是真的闲的没事干了。
“小姐,小姐……”刚准备继续我浩大的工程,白露就慌慌张张的奔进来。
我放下手里的朱笔,递给她一杯茶,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小姐,夕国的护国大将军带着……夫人送来了夕国皇帝的聘礼……说……说希望可以早日接公主过去……”她顾不上喝口水,慌慌张张的说完话。
我轻蹙起眉,这个时星寒还真会找时间呢,战争停息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估计夕国国内的事情还没有理好呢,他竟然想到要把我娶过去,夕国的护国将军?好像是时焕词,那么依依姐竟也来到朝国了吗?
“白露,马上拿着我的拜帖请将军夫人过来一叙。”我很想知道芸姐姐的近况。
“小姐……”白露接过我手里的拜帖,眼睛里满是疑惑。
“去吧,那位是我在夕国时的姐姐。”我解释一句,白露退出了房间。
“汐儿。”清淡的一声呼唤,我回过头就看见依依姐含水的双眸,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上前几步紧紧的抱住我,此刻竟也说不出话。
“依依姐,芸姐姐她……”生生的一句话,我却再也说不下去。
她放开我的肩,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脸上却已布满泪水,“汐儿,芸……她……”
“她怎么样?”我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她的心死了……”心死了吗,就像当初的我一样,美人爹爹和凌的离开彻底的毁掉了我,可是现在凌又回来了,只是他不认识我了,我也曾经以为自己的心死掉了,可是如今才发现,她一直都是在跳动的,因为我身边还有那么多爱我关心我的人,那么芸姐姐总有一天会注意到她身边的温杰的,只是希望时间不要太久才好。
我轻轻的覆上依依姐的手背,“她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让软弱的我们懂得面对人生的残忍……
“依依姐,你们这次来?”我稍微挪开话题,芸姐姐的幸福还是要靠她自己,如果可以放手,那么就会海阔天空。
她抬眼看向我,似乎有什么话不好说出口,“汐儿,皇上他……”
“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为难的,毕竟这是自己当初选择的路,那么就得走下去,“依依姐,你能不能帮我拖着姐夫,给我十天时间,我会处理好一切的。”
“汐儿……”她欲言又止。
“姐姐,你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我的视线绕过她,远远的看着外面的花海,“无论我怎么样都可以,可是我身边的那些人,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所以请你帮助我。”
“好,我答应你。”她望着我的眼睛里都是坚定。
“谢谢。”来到这个世界,我很庆幸碰上那么三个好姐姐,我真心的希望她们都能够得到幸福,顺带把我的那份幸福一起享受。
沿着小路往朝阳殿走去,两边水榭楼台,清幽淡雅,已是深秋季节,可是宫里的树叶却未见发黄,依旧郁郁葱葱。
小桂子远远的看见我,正要大声通报,我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立刻噤声,疑惑的看着我。我走到门口,冲他微微一笑,不理会他傻掉的样子,抬脚迈进大殿。
走到侧殿的书房门口,看见颜陵毓几乎埋在一堆高高的奏章里。看来最近国事还是很忙啊,也是,暮国灭了,估计三国之间又该达成什么协议了吧,颜陵毓君临天下的计划不知道是被打断了,还是终止了,可是我知道这是因为我的缘故。
抬脚进去,走到案桌旁边,他修长的手指执一支朱色的徽笔在奏章上认真的勾画着什么,漆黑如墨的长发散在肩膀上和案桌上,浓羽似的睫毛挡住了眼睛,似乎感觉到我走进来了,抬起头,垂在案边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一个个漂亮的弧度,嘴角微勾,“你来了。”
我点点头,他放下手里的朱笔,靠在椅背上。
看着眼前堆得和小山一样的奏折,微微皱了一下眉,“怎么这么多啊?”
“前几天堆积的都在一起了。”他淡淡的应了句,我知道那些日子他受伤的时候堆积了一些,最近知道我活不久的事肯定又影响到他了。
抬眼就看见桌上皇室专用的御帖,估计应该是时焕词呈上来的吧,那么他会怎么处理这件事,似乎注意到我的视线,他顺手毫无痕迹的将那份御帖收进底下的暗格里,我也装作没看见,既然我有十天的时间,那么其他的事十天以后再说。
我抬起眼睛望着他,“毓……”
“恩。”他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直直的看着我。
我微微起唇,听见自己的声音飘出来,“我们成亲吧……”
我们成亲吧……
我看见他惊愕的表情逐渐转化为无边无际的微笑,丝丝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竟是一幅可以让人驻足凝望的绝美墨画,火树银花……
第六十九章 过眼云烟
不去看他脸上定格的笑容,我踱着步子走到窗子前边,伸手推开朱色的窗叶,驻足观望。
夕阳残照,却依然是世间最瑰丽的余晖,远处天边的云此刻应经被染成了檀紫色,我知道,太阳就要下山了。
腰被一双坚实的胳膊紧紧的圈住,鼻尖传来淡淡的檀木龙淡香的味道,我靠向身后的怀抱,享受这片刻的温馨,“真的要嫁给我吗?”温热的气息拂过我的耳际,几丝青丝抚上面颊。
我静静的点了点头,抹去他语气中丝丝的不确信,“我答应了你的。”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将我圈的更紧了,“你不是要等他……”他的话消失在了我的指尖,“他会醒的。”似是对他说,又似对我自己说,他会醒的,因为有我在。
他一路上牵着我的手,似乎一个失手,我就会迷路似的,我任他拉着前行,浅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嗦唆声,手指紧紧的扣住他的,温度由他的掌心一丝一丝的传到我的掌心,再揉进心里……
我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脚下一个不稳,绊了一下,他猛然一惊,双手扶住我的身体,“没事。”我抬起头,淡淡的冲他笑笑。
“真的没事?”他轻皱眉头,不确定的问了一句,视线落在我的左脚踝处。
下一刻,我一声轻呼,身子已经被他抱在了怀里,觉得脸上微微发红,“放我下来,这是在路上。”我紧抓着他的领口,小声的抗议,不知道跟在我们后边的小太监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没开口,只是微微的向后扫了一眼,估计又是恐吓了,我见过他发脾气的样子,真的是太可怕了。有一次毒发后醒来,他喂我吃药,可是药太烫了,本来就是他的错,可是那个小太监硬是吓得腿软,跪在地上就是起不来,最后还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看来他身上的帝王龙威还是不可小瞧的。
他回过头来温柔的冲我笑了一下,可是我却感到有丝丝的凉意,缩在他的怀里不再挣扎,任由他抱着,头紧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有一股隐约浮动的香气在鼻尖淡淡的萦绕着,我月白色的襦裙被迎面拂来的风轻轻吹起,裙上浅碧色的丝带柔柔的一搭一搭吹在他绛紫色的缂金袍上,软绵绵的无声。
他的步子不急不缓,我还不知道他要带我去哪里,不过我现在也懒的问了,安心的闭上了眼睛,风里隐约传来漱漱的声响,那是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像是极亲密的低语呢喃。那声音隔得那样远,仿佛是在遥不可及的彼岸,向我温柔召唤。此刻的我,只愿这样闭目沉醉,不舍得松一松手。
心里猛然一阵,睁开眼睛看向他宛若秋水的双眸,他一直在看着前方,在他的瞳仁里,我看见了阙日宫精致的阁楼殿宇,而我此时却希望,这条路永远可以没有尽头……
他将我轻轻的放在地上,小桂子张口喊道:“皇上驾到,朝颜公主到!”
牵起我的手,走进了阙日宫的大殿,行礼之后太后拉着我们坐在她的榻边,一只手搭在我的背上,轻轻的摩梭着,她还是没有变,依旧那么风华,只是看着我的眼底丝丝流淌过的悲哀此刻看起来却是那么凄婉,这又是为了我吗?
“母后,汐答应嫁给我了。”颜陵毓拉起太后的另一只手,声音里都是喜意。
太后回过头惊讶的看着我,我冲她点点头,眼睛里华光一闪,层层叠叠,不知道又有什么感情从这位雍容华贵的太后心里流过。
“颜儿想好了吗?”随即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一时间对上她和蔼的笑容,我的头竟然点不下来,你看得出我这是在骗他吗?作为一个母亲,就是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不受到伤害,可是母后,我现在真的是别无选择了。
“母后,我想好了。”听见我唤她母后,眼里又闪过一丝让我无法看清的神色,只是隐隐中透出一种洞察世事的精明。
“那好,母后就为你们两个挑日子了。”目光微微一动,终于恢复了正常。
“母后。”我赶紧唤到,“不用惊动朝廷,我只是想要一个简单的婚礼,毕竟我的时间……”看着颜陵毓由惊讶的逐渐变为黯淡的眼神我竟不忍再说下去,他知道我的意思,况且还有夕国的使臣,我的决定如果闹大了不知道两个国家之间又会发生什么事?我可不愿意真的成为一个祸国殃民的祸水。
太后久久没有言语,我的身体,我的身份,注定是做不了朝国的皇后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可以用来干什么?
“母后,就照汐的意思办吧。”颜陵毓看着我,很久之后说了一句,我安心的冲他点点头,虽然你不告诉我此刻你自己的难处,可是既然我知道了,那我会尽一切力量帮你撑起这片天地。
离开了阙日宫,我们并排走在青石板路上,暮色已经渐渐的沉了下来,路上摇曳着树叶投下来的斑斑幢影,“毓。”我轻轻的唤了声,“不是我不想做你的皇后,我……”
他停下来,柔软的指腹覆上我的唇,“我知道……”只是三个字,可是我却有种想哭的感觉,对不起,对不起,你一定要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和任性,千万不要恨我,有爱才有恨,如果你不恨我了,那就说明你不爱我了,那么你就可以很快的忘记我了。
他一路护送我回到白月宫门口,似乎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我转头冲他一笑,轻轻牵起他的手,扣紧他的十指,走向那间灯火辉煌的屋子,今夜我要做一个了断。
果然如我所料,他们全部都在,这样正好。
“雪儿,你们……”狐狸师傅远远的看见我,迎了出来,可是当他的眼睛落在我和颜陵毓紧紧相扣的十指上,生生的停口了。
我不动声色的走进屋子,看着一圈的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们要成亲了。”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平静,可是说出来还是那么困难。
刚说完就听见一片惊讶的呼声,“皇上,你难道不知道……”
“我知道!”无忧的话立刻被颜陵毓打断了,我想无忧要说的是知不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看看我,在看看颜陵毓,最终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过身,不再说话。
我坦然的对过他们一个个的眼睛,有不确定的、迷茫的、失望的、哀伤的,我尽收眼底,可是此刻的我,却只能选择这一个结局……
你们的爱我都可以深藏在心底,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那么我只能选择逃避你们,如果注定了要伤害,那么我只选择伤害一个人,请允许我也以爱的名义残忍一次。
“如果你们要留下,可以参加我的婚礼,如果你们要离开,那我也不勉强。”没有人开口,我感觉自己握着颜陵毓的手在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掌心的纹路此刻我都能感受得到,他用力的握着我的手,此刻悬着的心终于有些安心了。
“我留下来。”狐狸师傅的声音中竟是出奇的平静,我抬眼看向他,却不忍直视那双紫色的眸子。
不久之后几乎都决定留下了,只有无忧,他要离开去处理一些事,但是他答应会来参加我的婚礼。
婚礼最后决定在六天以后举行,六天以来,我几乎避开所有的人,甚至连睿儿都包括在内,我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希望你们都可以原谅我的自私,我的任性。
白月宫的花海中,灿烂夺目,虽然已是深秋季节,可是这花,是常开四季的,没有凋谢的时候,淡淡的花香,清香醉人。
“颜儿的心情似乎很好呢?”我抬起头就看见太后迈着及其优雅的步子进了蝴蝶亭。
“母后。”我轻身福了一礼,她拉过我陪她一起坐下。
“颜儿打算怎么办?”淡淡的一句话,我心里却蓦然一惊,果然一切还是逃不过她的眼睛,或许我能欺骗的只是那些爱我的人了,“颜儿不用惊讶,哀家也是女人。”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太后,或许是真的,只有女人才能真正的看轻女人的心意,“你爱上毓儿了,是吗?”
一句话带给我的震动却不小,可是此刻我只有点头,因为是真的爱了,心若以动,便是千年。
她的目光停在我的脸上,辗转半天,“我相信。”我惊讶的看着她,她应该已经知道我要干什么了,可是还是这么驾定,“你现在的样子,很像当年的我。”
这句户让我更惊讶了,太后的眼睛不再看我,悠悠的落在那一片花海中,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本以为深藏在她心底的过往会很轻易的说给我听,可是最后她竟什么也没说,“颜儿,有什么母后可以为你做的吗?”她的眼睛里满是心疼。
“母后,我离开后,毓和睿儿就拜托你了。”我低下眉眼不敢看她,这两个我牵挂的人,如果我真的伤了他们,或许真的只有她能替我抚平他们的伤口,然后守着睿儿慢慢的长大。
她点头答应我,很慎重的样子,“无论你的决定是什么,哀家都尊重你。”
太后起身离去,远远的我似乎听到了飘来的一句话,“销魂往昔难解忆,云烟无凭碎地尘。”
心中猛然一震,这句诗,是说给我听的吗?
呆呆的看着消失在花海中的女子,那样的女子,心中又有什么样的往昔?她在忆谁,她又在等谁,等不到了吗?
“想什么呢?”身子被人拥住,淡淡的香味飘入鼻腔,令人很安心,“母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在问自己,还是在问他,“想知道吗?”他的气息暖暖的拂在颈间,皮肤上泛起微热的湿意。
我回过头,对上他的双眸,“我可以知道吗?”
他点点头,拉着我坐在石凳上,开始叙述一个很凄婉但是对我来说却很美好的故事。
他此刻的声音很纯净,没有一丝杂质,“母后是上朝太师的女儿,闺名叫做韩雪柔,是一个很温婉的女子,饱读诗书,标准的大家闺秀,当时有很多王公贵族都向太师提亲……”
他似乎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又接着开口了,“可是她却爱上了太师府的一个侍卫,执意非君不嫁,可是太师不同意女儿的婚事,两人曾经私奔,可是被抓回来了。”
我惊讶的看着他,原来太后心中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存在,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她对颜叔叔的事几乎是不闻不问。
颜陵毓伸出手帮我理理鬓际的乱发,又继续说道:“母亲被软禁在高阁,而那个侍卫却要被活活的打死,她为了救他,答应了父亲嫁给父皇……”
我握住他的手,原来竟和我想的一样,是政治联姻,可是颜叔叔没有想过,他为了自己爱的人可以登上皇位,不但牺牲了自己的爱情,还拉上一对陪葬的人,“你恨你的父皇吗?”
他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怎么会恨他,是他救了我和母后。”我更加惊讶了,难道那个侍卫竟是负心的人吗?“那个时候,母亲已经有了我……”
这句话说的很是苍白,原来颜陵毓竟不是颜叔叔的儿子,怪不得颜叔叔做了十六年的皇帝,后宫却只有这么一个皇子,原来他竟也为帅哥爹爹做到这份上吗?可是那又何必,如果他知道帅哥爹爹当时的想法,他还会选择这样做吗,错过了十六年,却最终回到最初的起点,人那,总是要花费很久的时间去明白一件原本就很简单的事。
那么,帅哥爹爹当初对娘亲的爱也不是爱了,他许娘亲的后宫其实是为了颜叔叔的,他和娘亲一样,看着自己的爱人就在眼前,可是却再也没有办法在一起了,娘亲和美人爹爹,他和颜叔叔,原来竟都是都是一样的啊,相爱却不能相守,因为已经互相伤害了,原来,爱情原本就是伤人的毒药。
我紧紧的扣住他的十指,“不管你是谁,你就是你,是独一无二的你,既然我爱上你了,那就认定你了……”
他猛地抬头看着我,眼睛里星星点点都是亮光,此刻却是最璀璨最夺目的宝石,声音几乎有些颤抖,“你说……你……爱……我!”
我猛地一怔,我刚才说什么了,我真说我爱上他了吗?好像我是真的说了,面对他如此闪光如此温柔的眼眸,我再次郑重的点点头。
他一把将我搂进怀里,我可以感觉到他急速跳动的心,原来这就是爱了,“那后来呢?”我继续追问这故事的发展,太后现在在宫里,那她爱的那个人呢?
他挪动了一下我的身体,在他怀里给我找了一个很舒适的位置,“后来,我的亲生父亲被太师打了一百杖,丢出太师府,那时候他已经意识模糊了,他看着泪眼模糊的母后只说了最后的六个字。”
“什么字?”我迅速的追问。
他看着我,脸上似乎有很柔和的光芒,“他对母后说,等我回来接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有说不出来的震动,只是简简单单的六个字而已,可是我却觉得比任何的海誓山盟,发誓承诺都来的坚定,怪不得太后那样的女子竟然可以守着空空的宫闱等待这么久,她的心里是有希望的啊,可是这么久了,那个人还没有来吗?让那样一个韶华的女子等待那么多年,怪不得太后会说出那样的话,‘销魂往昔难解忆,云烟无凭碎地尘。’
她的心里,也有一丝动摇了吗?她当初赌的,也是自己的一生啊,谁又忍心让这样的女子失望,那个人要是知道了他爱的女子为他守了这么多年,她还会让他等这么久吗?
“那后来呢?那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吗?”
他看向远远的花海,继续说道:“父皇知道母后有了我,并没有责怪母后一句,他承诺母后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待我,而且后宫里就只会有我一个皇子。”我的心里微微一震,这句话也有人曾经对我说过,我的孩子,这辈子就只有雪儿一个,只有雪儿一个……心口又开始疼了,我伸手抚上疼痛的地方。
感觉到我的不适,他抚上我的手背,“怎么样?哪里不舒服?”惊慌和关心是不言而喻的,我轻轻的摇摇头,“没事,我想继续听你说。”微微的笑了一下,他还是担忧的看了我一眼,“我的亲生父亲一直没有出现,可是母后自从我懂事就给我说她和父亲之间的点点滴滴,她告诉我,父亲就在我们身边,我也一直觉得,父亲肯定会回来找我们的,因为能让母亲等待这么多年的人,一定是值得等的人……”
“恩,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接母后的!”我附和着他的话,很美的故事,最后的每个人都等到了自己想要的,不管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人,他们的身边此刻都有心爱的人陪伴虽然故事还没有更完美,但是我相信,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只是流逝的那些时间,太过漫长,他们不知道,红颜到白颜,其实有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月华如水,星光闪烁,原来时间竟已过去那么久了,原来时间竟可以过的那么快,那么我很快就要离开了,毓,对不起,我在心底默默的道歉,为什么我爱上的是你?
销魂往昔难解忆,云烟无凭碎地尘。
第七十章 烟消云散
转眼间六天的期限已经过去了,跟颜陵毓说好了,只办一个小小的仪式,一切都在白月宫举行,只请太后和他们来观礼,一切都瞒着依依姐和时焕词还有朝国的文武百官。
无忧也在昨天的时候赶过来了,风尘仆仆的样子,我知道最近江湖上很不平静,四大家族的人早在一个月前就广发帖子,于三个月后在弄月山庄的云梦山上召开武林大会,共同商讨对付暗夜教的事,而无忧又是北辰家族的继承人,在继承家族之前,肯定要做几件大事来树立威信的,无疑,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小娘亲……”门突然被打开,我看见秋月尴尬的站在门口,两只手前还挡着睿儿,“小姐,我挡不住……挡不住睿皇子。”
“算了,你先出去吧。”看着睿儿气鼓鼓的样子,我只得向秋月挥挥手,想不到让裴逍教他武功,他却跑到我这里来试身手了。
秋月出去合上门,睿儿还是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他是在怪我吗?怪我这几天来没有见他,一直躲着他,可是今天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睿儿,找娘亲有事吗?”我淡淡的说了句,不敢看着他的眼睛,那样我会舍不得的,可是我早以决定了。
他一双大大的眼睛直直的定在我的脸上,似乎要把我的伪装看穿,“小娘亲……”他一头扎进我的怀里,竟然呜呜的哭起来,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我的手究竟要放在哪里?
“睿儿,睿儿……你怎么了?”他的哭声像是纠结在了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一阵一阵的疼痛,捧起他的小脸,慢慢的帮他拭去眼泪,“你不是答应过小娘亲,以后不再哭了吗?”
“可是你答应过我,以后再也不离开我的?”浓浓的鼻音带了些许指控的意味,可是睿儿,你知道小娘亲就要离开了吗?
将他重新搂进怀里,“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小娘亲要看着睿儿长大……”我觉得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哽咽,此时连一个善意的谎言,我都无法说出口。
“真的。”小脸不确信的露出来,盯着我的眼睛。
我无奈的点点头,或许他长大了会明白我今天的苦心的,“好,那我们拉勾。”不管我是否同意,小小的拇指勾上了我的,可是睿儿,要是拉勾真的可以让我留下来的话,那我愿意和你们每个人拉勾。
拉完勾后,他似乎终于放下心了,窝在我的怀里一句话也不说。
“睿儿……”我轻轻的唤着,可是怀里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心里一惊,立刻低下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原来小家伙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啊。
站起身把他抱起来,还真是重啊,虽然只有八九岁,不过发育的还是蛮快的,放到床上让他躺好,轻轻的拉上被子。手抚上他柔嫩的脸颊,或许明天真的就见不了。
等到睿儿睡熟了以后,我轻轻的起身离开房间,我和颜陵毓的婚礼在晚上举行,所以我还有一天的时间做最后的事情。
推开隔壁的房门,床上的少年还是苍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无忧用银针封住了他的魂门、带脉、中府、天枢、关元五大穴位,将蛊虫封在他的右腕处,可是他也一直没有醒,隔着皮肤我可以看到那条金色的小虫游动的痕迹,一定很疼的。不知道分开的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是怎么过的,究竟是谁竟然可以起死回生,还是当时凌根本就没有死,可是为什么又给他下蛊,难道就是为了利用他的才干,挑起四国纷争,最终得到天下,究竟是谁?
你一定会没事的,我向你保证。
手抚上他的额头,划过眉间、鼻梁、脸颊……这是在我的心里放了多久的容颜,我一直固执的让自己爱着你,可是你总是在我爱的最深沉的时候离开我,为什么我们永远都是这样,要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在你离开后,我让自己逃开所有人的爱,所有人的付出,可是还是有一张网罩住了我,我逃不掉了,因为我真的累了。
如果你真的醒来,一定不要难过,一定不要!我不忍心的,连你皱一下眉我都要心疼好久好久,所以你要好好的活着,就像你当初那样要求我一样……
我再次起身离开了房间,看着床上的少年,一点的一点的合上门,谢谢你曾经陪我走过了最纯真灿烂的日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那些日子,都是最美好的日子,可是我们还是长大了……
一扇门就隔开了曾经灿烂曾经灼灼光华的年少。
回到自己的房间,我揭开镜子上的白布,取下脸上的面纱,手指抚上自己的容颜,这算是我最风华的时候吗?
镜中的女子,此刻任何语言的形容都是多余的,那已不是容颜,那是毒,一味立时毙命的毒药,我拿起桌上的眉笔,开始细细的描着,接着是胭脂,用纸捻一点抹在唇上,眉心描一朵蓝色的蝴蝶花,解开如水的青丝,拿起桌上的木梳,一丝一丝的理着,来到这里将近是个年华,或许这是最后一次理妆了,而且今夜,我是新娘。
长长的青丝只用弘颜送给我的那支紫色的琥珀簪子簪起,再没有其他饰物,打理好一切,我对着镜中恍若天人的女子盈盈一笑,可是为什么,眉间却都是离愁,不该是这样的,记住,你今夜是新娘,应该是最美丽的新娘,所以你必须微笑,必须为了那些人微笑……
找到一个自认为是很完美的微笑,伸手重新将白布盖回铜镜上,以后却是用不着了,发了一会呆,起身走到屏风前面。手指触上柔软的丝绸,微微有一点丝线划过之间的凉意,我一件一件的将衣服套上身体,系好长长的丝带,捧起一块红纱,窗外的月色洒在红纱之上,隐隐映出一片朱色的幢影。
“雪儿,好了吗?”狐狸师傅温柔的声音传过来,他说若我觉得真的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他会亲手把我交出去。
“恩。”我轻轻的应了一句。
门支噶一声打开了,此刻的他,竟也是一身绯色的衣服,更映的皮肤弹指可破,他的眼睛驻足在我额身上,良久良久,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轻轻的长叹。
他接过我手里的红色,轻轻的罩在我的青丝上,眼前立时一片绯色的朦胧之意,任他牵着,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间。
不多久,以来到大厅,朦胧之间我感觉到所有的视线逡巡在我的脸上,四周寂静无声,我躲开所有人的窥探,一抬眼就看见大厅中央颜陵毓绝世的笑容,虽然朦胧,却依旧那么抢眼,一步、两步……十步之后,我终于到了他的面前,狐狸师傅将我的手放进他的掌心,隔着轻纱,我冲他一笑。
转过头,高椅上太后也是满面笑容。
小桂子一身喜气,他是我们婚礼的司仪。
“一拜天地!”我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二拜太后!”心底有什么东西如潮水般哗哗的涌动;
“夫妻对拜!”昔日的过往如洪水般从记忆的深处席卷而过。
“礼成!”我把已经流进眼眶中的泪水生生的逼了回去。
颜陵毓抬起头深深的注视着我,轻轻抬起胳膊,修长的手指挑开我头上的红纱,我的脸上依旧是那种笑容,任何一个人也看不出破绽。
此刻他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幸福,就容许我和你一起幸福一次吧。
转过头,眼睛扫过一张张熟悉的容颜,一声一声的说着对不起,最后定格在颜陵毓的脸上,他明亮的眼睛如同北极星一般闪耀,那一刻,我恍惚以为我已经找到了回家的路……
“汐儿,祝福你。”岚夜的祝福首先送了上来,我满眼笑意的冲他点点头,我找到幸福了,你们也要幸福啊。
接着他们一个个的祝福如约而至,那一刻,我恍惚以为,我以后真的可以幸福了……
甩掉头上的轻纱,我走到厅外的枫林中,月下叶影婆娑,没有音乐,我却可以感受到远古传来的琴音;没有歌声,我却可以听到来自未来的歌声,此刻只有倾城的舞姿,慢慢的旋舞,我将自己的一生如此演绎,与飘落的枫叶化为一体,红色的丝带在秋风中高高的扬起,漆黑的青丝在夜幕中宛若轻舞飞扬的精灵,重门之后,暗藏着永恒的静黑,只想在这静黑中沉郁下去,做一个永世不用醒的梦。
大红宫灯的微弱光芒映在我的脸上,我感受到了一丝光明……
长袖翻飞,演绎世间最繁华的流云;
巧笑嫣然,演绎今生最浮华的笑靥;
美目流转,演绎此刻最奢华的风景;
黑发纷飞,演绎瞬间最荣华的风情;
我将自己两世的生命在此刻一挥殆尽,就当时做了一个冗长而繁复的梦……
恍然一梦,俯首的笑容间,掩藏着今生所有的天意;
浮生若梦,扬眉的惆怅间,映出了前世所有的尘埃。
我看见他们一个一个的趴倒在宴桌上,人事不省,是因为这一支倾天神舞吗?还是红豆酒里的落红尘,亦或是镂金香炉里的瑶草,我静静的伏在地上,冰凉刺骨的温度隔着衣服一点一滴的渗进来,可是却及不上身体疼痛的万分之一,每一寸的血管似乎都出现了一道裂痕,每一段经脉似乎生生的被扯断,有鲜血一直在汩汩的流出,切肤刮骨之痛,却难以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停泊在昨日离别的码头
好多梦层层叠叠又斑驳
人在夕阳黄昏后 陪着明月等寂寞
年少痴狂有时难御晚秋风
经过你快乐时少烦恼多
经过我情深意浓缘分薄
谁说青春不能错 情愿热泪不低头
珍惜曾经拥有曾经牵过手
珍惜青春梦一场 珍惜相聚的时光
珍惜为我流的泪 珍惜为你的岁月
谁能无动又无衷 这段珍贵
明天还有云要飞 留着天空陪我追
无怨无悔也是人生一种美
身体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泪眼婆娑的看着颜陵毓。
“汐,你又何苦……”
我的指尖落在他的唇上,“最后一次。”
他抱起我,回头看见后面一片陷入昏迷的人,眼中有一丝的不解,我微微一笑,“你想让他们闹洞房吗?”
他的脸微微一红,大步的跨进白月宫的房间。
此刻的房间里,满是红色的喜庆,可是在我的心里,却如最深沉最久远的不可退却的执念。
他将我轻轻的放在床上,身体贴上柔软的锦缎的那一瞬间,似乎又有什么东西闯出来了,身体有点瑟瑟的发抖,脑中那些掠影迅速的划过,我突然间想吐,手紧紧的抓住身下的料子,眼睛死死的盯住床上摇曳的璎珞。
“汐……”似乎发现我的不对劲,颜陵毓焦急的唤着我。
眼睛动了一下,静静的看向他,他的眼里柔的都是水,“怕,是吗?”三个字却如蛊惑一样,我不由自主的点点头,那不是怕,那是恐惧,从心理恐惧,那种恐惧生生的陪伴了我近乎两辈子,我能逃得出吗?能吗……
“有我在……”三个字似乎在保证,又似乎在承诺,我抓着天鹅绒的手指慢慢的松了一些。
他栖近我的身体,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还是很僵硬,修长的手指挑开我腰间的丝带,衣服一件一件的划着优美的弧线落在床边,然后顺着床沿滑落在地上,簌簌的声响刺激着我最脆弱的神经,有什么东西划过脑际,“不要……”我失手推开他,把自己蜷缩起来。
“汐,你怎么了?”他迅速的再次栖上我的身体,将我轻轻的抱入怀里。他漆黑的长发已经散开,交缠着我有些凌乱的青丝,一些滑进松垮的薄衣间,紧贴上我的皮肤,身体不可抑制的产生一阵阵轻颤。
脸颊有些微热,呼吸开始急促起来。
突然背上一凉,我的身体重新一僵,冰凉的指尖在我的背上划过,又是一阵轻颤,“叫我的名字……”温热的气息抚上我的耳垂,下一刻,耳垂上一阵湿热,我的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叫我的名字……叫毓……”
我仿佛受了什么蛊惑,轻轻起唇,“毓……”一个字,唤的支离破碎,“毓……”仿佛这个字可以稍微减掉心里的某些东西,“毓……毓……”我喃喃的重复着他的名字。
他仿佛受到了什么蛊惑,一身手,我身上最后一层屏障应声而裂,却是扑簌簌落地的声音,隔着他的衣服,我可以感受到他身体的灼热,似乎可以将我烫伤。
“汐……”他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唤着我的名字,我抬起朦胧的眼睛看向他,此刻他红色的双眸中仿佛燃了两团火焰,越来越炽烈,他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拉开了自己腰间的丝带,我感觉到柔软的丝绸顺着我的皮肤滑落到床下,如水般泄落在地上……
红色的宫灯,发出淡淡的光晕,洒在他的皮肤上,晕起一圈圈潋滟的光芒,我的眼睛此刻竟然有些迷离,脑中茫茫然的一片空白,伸出颤抖的手,指尖抚上他的锁骨,烫手,下意识的缩回自己的手,可是却被他握住,紧紧的固定在自己的颈间。
他的身体慢慢的下压,直到全部的重量都压在我的身上,火一般的灼热,我不安的动着,却发现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汐……”颜陵毓不满的吼了一声,声音里满是压抑的痛苦,下一刻细细的密吻如雨点般落在我的颈间,胸口,最后停留在锁骨上轻轻的啃噬着……
我的口中嘤咛的发出声音,下意识的伸手环上他的脖颈,他一手箍住我的腰,向上抬了一分,我感觉到分明有什么抵在了我的腿间,一时间一阵酥麻传遍了全身,仿佛燃起了一把火,要将我彻底焚烧,他的身体似乎也在微微的痉挛、颤抖……
湿热的唇舌一路开始下滑,留下温热的痕迹,微弱的灯光下,他精致白皙的脖子发着幽幽的光亮,不可抑制的呻吟从口中溢出,“啊……”胸前突然一痛,我到吸了一口气,敛下眉眼看见他此刻镇正起头看着我,眼神中有不可抑制的狂热和迷醉,舌尖停留在我胸前早已绽放的花蕾上,“毓……”我轻轻的开口唤着他,在他放大的瞳孔里我看到了一个已经不可自拔的女子,那是我吗?
他微微一笑,说不出来的魅惑,低下头又开始忙碌,身体上一阵又一阵不可阻挡的热浪袭击着我仅有的思维,这个绝美的高高在上的男子此刻竟然如此细腻温柔,落在肌肤上的吻似一簇簇燃烧的小火苗,夹杂着清风细雨拂面的缠绵,“汐,准备……好了吗……”他的柔软的玉手抚上我的容颜,唇中吐出来的字却也支离破碎……
我睁着迷离的眼睛看着他,一滴晶莹的汗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到我的颈间,喉咙炙热的难受,我无意识的呻吟了一声,他轻轻的笑着,似乎这一声呻吟是我的首肯,“汐……”缠绵缱绻的声音传入我的耳际,落入心底的最深处,我不安的蹭着他的身体。
他又是一路轻吻,我的手不知道何时已经无力的落下他的颈间,无力的垂在床边,此刻却因为身体过高的温度,紧紧的抓住身下的雪缎,手心里还握住了我们纠缠在一起的青丝,感觉到自己已经涣散了,似乎要彻底的熔化在这样的温度里……
我的呼吸已经变得十分困难,微张着唇吸取更多的空气,“汐……”他清唤我一声,舌尖滑入我的唇间,“恩……”感觉到胸腔里的空气严重不足,我微微抗议的嘤咛着,“啊……恩……”身体突如其来的疼痛让我一阵阵痉挛,眼泪不可抑制的涌上来, “汐……忍忍……一下……就好……”他断断续续的向我保证着,身下的动作却有快了一分,撕裂般的痛楚一阵阵随即而来,似乎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奇怪的热流……
“痛……恩……”破碎的声音从我的唇间溢出,身上的温度越来越高,“汐……别哭……”他仔细的吻去我脸上的泪珠,可是身下的动作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强烈的冲击下我的双臂无意识的环上他的脖颈,原本在我身体里狂野的冲刺又快了一分,一下又一下,一直撞击到我心灵的最深处,他白皙的皮肤上渗满了汗珠,沾湿了我如霜似雪的柔嫩肌肤,一遍又一遍的厮磨,律动……我破碎的呻吟音回荡在旖旎的房间里……
身体被填得满满的,似乎心也在这一刻是踏踏实实的落在身体里的,一波又一波的热浪侵袭着我的胸口,此时已经不像刚才那般灼热,销魂的感觉一丝一丝的蔓延到了全身……
他散乱的发丝夹杂着我的,一缕一缕的伏在我的皮肤上,排山倒海的快感又一次呼啸而来,“啊……”我不可抑制的一声惊叫,感觉到身体深处有一阵暖流散开……
我无力的趴在颜陵毓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下身微微的疼痛提醒着我刚刚的欢愉不是假的,他沉稳的心跳传进我的耳朵,此刻竟是如此安心,身体上的高温慢慢的退却,眼里的情欲也慢慢的平息,他的手抚上我的青丝,满是怜爱……
“累吗?”温热的呼吸拂过鼻尖,我一下子羞红了脸,抬起头看向他,他染着情欲的红眸似乎此刻还是有些迷离,却死死的锁在我的脸上,几缕湿湿的发丝贴在额上,说不出来的妖魅,微张的红唇轻轻的吞吐着,仿佛夜里绽放的罂粟花,让人忍不住的采撷……
我稍微起身,用力一咬,一股甘甜芳香的气息充斥在唇齿之间,环上他的脖颈,舌头探入他的口中,“汐……”他的眼中满是不确信的神色,在感受到我的温度后,立刻纠缠上了我的舌尖,一个利落的翻身将我重新压在身下,感觉到他灼热的顶端重新抵住我,眼角滑下一滴温热的液体……
他的身体安静的伏在我的身上,还是炙热的温度……
对不起……
慢慢的移出自己的身体,将他翻好躺在床上,绝美的面庞上还是满满的幸福,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暗影,白皙如玉的脸颊此刻微微的潮红,我伸出手指帮他离去额上的湿发,拉起旁边的被子覆在他的身上,指尖划过他的额头、眉尖、眼睛、鼻梁、脸颊,最后久久的停留在薄薄的红唇上,低下头轻轻的浅吻一下,“对不起……”
穿好自己的衣服,合上门时,抬头在看一次床上躺着的人,“对不起……”我在心里默默的再说一句,你已经留在我心底的最深处了,可是你要忘记我,一定要忘记我……
一扇门,阻隔了我所有的柔情和蜜意。
我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匕首,在火上仔细的烤着,匕首在火光里微微的发亮,映在床上苍白的少年脸上,显得有些阴森诡异,终于烤好了,我将蜡烛移开,仔细的拉出凌的右腕,金色的蛊虫在几乎透明的皮肤下隐隐的游动,触目惊心。
我拿起匕首,在自己的左腕上很仔细的划了一道,顿时血如泉涌,成股的顺着雪白的皮肤流下,一道温热的痕迹留下,拉起他的手,同样是一刀,却没有多少血流下。将自己的皓腕贴到他的伤口处,瞬间就看见那条蛊虫迅速的游动。
下一刻,钻心的疼痛传遍身体的每个地方,全身上下似乎有一万只蚂蚁在狠狠的噬咬,身体上的血肉也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我觉得或许不久以后自己就只会剩下一具白骨了,剧烈的疼痛沿着每一寸血脉,飞速的蔓延,游走遍全身,最后所有的疼痛集中在心脏处,宛若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那里。
我一手揪住胸口,拿起帕子咬在嘴里,另一只手艰难的给凌上了止血的药,可是却没有办法包扎,我怕松开胸口的手,下一刻,心脏会彻底的碎掉……
抬头在望一眼床上的少年,我决绝的回头,跌跌撞撞的朝门口奔去,一瞬间全身都是汗,可是身体却像冻在万年寒冰中一样,刺骨的寒冷已经深入骨髓,脚下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僵硬,我把自己蜷缩在一簇蝴蝶花旁边,手狠狠的揪住蝴蝶花的枝干,一根一根的刺扎入手心,可是我却感觉不到手心的疼痛,低眼才看见左腕袖间已经彻底的成了绯色,比红色的喜衣还要妖艳的颜色,身体越缩越小,意识终于陷入了恍惚和迷离之际,真的要结束了吗?
隐约间看见一袭白色的身影向我走来,冰凉的指尖拖上我的下巴,喉间一股清凉,那是什么东西……
可是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我就彻底的栽进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太阳沦陷、明月坠毁,我的世界不会在有一丝光亮……
第七十一章 沧浪新生
这是一个孤岛,飘在茫茫水域中间,岛上漫着长年不散的薄雾,隐约之间不似属于人间的地方。
当然,二十一世纪的地球绝对找不到这样的地方。
可是岛上的风景却不能不让人流连忘返,绿翠环绕,风淡花香,一泓碧水掩映其中,湖边密集的坐落几间简单的房屋,屋后的小院子里,各类植物竞相生长……
肯定的,二十一世纪的地球这样的地方绝对能赚大钱。
平静的湖水在微风的戏弄下,泛起圈圈涟漪。
一袭淡淡的白影伫立在湖边,俊眉星目,湖绿色的眼睛似乎已经和眼前的水融为一体,可是俊逸的脸庞上依旧是眉头紧锁,最终所有的感情只化作长长的一声叹息。
必然的,二十一世界这样耀眼的人一定是明星大腕。
看着他孤立的身影,心里没由的一丝隐痛,我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到他身边,“相公,你怎么了?”
他回过头看着我,眸子里却是两潭深幽的湖水,深邃悠远。
※ ※ ※ ※
如大家所见,我一场车祸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个地方,无地理可循,也无历史可遵,用物理知识来解释,就是我到了太阳系之外的时空,用主流词语来修饰,那就是我穿了,还是被架空的。
犹记得当初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这样一个干净的如谪仙一般的人守在我的床边,眼睛里都是心痛和焦急,对上他的眼睛,痴痴的凝望着,脑子里迅速的划过一些东西,可是却是什么也抓不住,一阵阵的疼痛迅速的蔓延到了全身……
我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头,可是什么事都想不起来,头还是疼得像要裂开一样。慢慢的一些事情出现在我的脑子里,车子飞出去划出完美的弧线,我的身体重重的甩到挡风玻璃上,剧痛立刻蔓延到全身,我隐约听到血汩汩流动的声音和天惊恐的呼唤……
他紧紧的将我拥进怀里,温柔的声音让我的痛苦减少了很多,“不要去想了,不想就不会疼了……”这句话在我听起来,哀伤的仿若叹息,倚在他的怀里,触上柔软的布料,才发现一切似乎都不一样,一种信息在心里丝丝的散开,指尖触上他长及腰间的黑丝,视线落在古色古香的房间里,一切似乎已经不言而喻了,若不是撞进片场里,那就是我……
终于确定一件事,那就是我莫名其妙的穿了,稍抬眉眼打量眼前的人,看着他如玉的面庞,我的心中一阵恍惚,好帅的人啊,怎么一过来直接就送我一个大帅哥。
低眼看看自己的装束,一身繁琐的古装,如瓷器般的手臂,看起来皮肤似乎很好,又确定了一点,我好象只是灵魂过来了,不知道此刻占据的这具躯体的主人到底和眼前的帅哥是什么关系?可是他刚才的那句话,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会忘记一些事,真是天助我也啊!先装失忆吧,这好像是穿越的老套路,但是没办法啊,像我这种莫名其妙飘进人家身体里的灵魂,确实没有继承人家的记忆啊,心里打算好一切,我怯怯的抬起眉眼,“你……是谁?”
他敛下眉,温柔的拉住我的手,一丝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似乎以前有过这种场面,可是我确定以及肯定不认识他,可是他给我的感觉似乎很熟悉,有一种璟哥哥的气息,我直直的盯上他的眼睛,似乎有什么……头又开始疼了,微微闭上眼睛,伸出手指点上太阳穴,“我是你……”似乎迟疑了一会,薄唇间终于吐出了两个字,“相公。”
我猛地抬起头惊讶的对上他明亮的眸子,“相公?”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字,不会吧,我这具身体到底多大了,是一个有妇之夫?有夫之妇!!脑子迅速的短路,不是吧,在各个玩笑也开的忒大了点,我还没有嫁人的思想准备呢,我嘴唇微动,终于说出了一句完整的话,“那我是谁?”看着他的俊颜,先勉强接受吧,毕竟占了他老婆的身体,看他的样子绝对不超过二十岁,不过这件事还得慢慢的和他沟通沟通。
他取下我太阳穴旁的手,和另一只手全部包容在他温暖干燥的掌心里,脸上隐隐有一丝哀伤,“你是我的娘子……”
我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把眼前这个神仙似的人儿,他都说他是我相公了,难道我不知道我是他的娘子吗?我狐疑的看着他,该不会我的相公是个傻子吧,那我不是很惨啊……“我是问,那个,我叫什么啊……”在仔细的打量他,不会的,这么清秀俊雅的人,怎么会是傻子呢?不会的,我暗自的摇摇头。
他呆呆的忘了我一会,嘴唇动了一下,可是没有一丝的声音发出,很久以后,才缓缓的吐出一句话,“你叫夜,黑夜的夜……”
我叫夜?好奇怪的名字啊,还是殷若汐好听一点。
就这样,我有了一个相公,我还知道了我住的地方叫沧浪岛,真是一个好地方啊,岛上的什么都好,甚至包括那些小毛毛虫,可是唯一令我不满意的就是岛上除了我和相公之外竟然还有一个糟老头,每次我和相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他总能冒出来。
据相公说那是他的师父,还是什么天下第一神医,在我看来就是一个混世老顽童,洪七公和老顽童的代言人,只不过人家可比他的身份地位高多了。
他老是逼着我去厨房,自从我接受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后,我就决定彻底的洗心革面,前世活的太累了,有太多的束缚,既然上帝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放开性子的活一次还真对不起他。
由于我特异类的表现,相公只是稍微的惊讶,总的来说还是很宠我的,可是那个老头在被我狠狠地整了若干次之后,彻底的放弃了我的名字,一直叫我野丫头,打量一下自己,我哪里长得像野丫头了,他才长得像死老头呢;
再者,他一直逼我进厨房,说句实话,我以前的手艺还真不是盖得,楼均皓那么刁的嘴都被我拿下了,可是在这里实在不是我不愿意去,住人家的,吃人家的,总的做点什么吧,可是那套厨具真的是用着不爽啊,第一次差点就发生火灾了,自那以后,我就彻底的放弃了这项营生。
回忆打住!
※ ※ ※ ※
相公伸手将我捞进怀里,我的脸颊贴在他柔软的白袍上,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我安心的闭上眼睛,自从醒来在这里已经呆了半个多月了,每天的日子过得很平淡但是很安心,也很充实,一直想着怎么解决和相公之间的事,既然我占据的身体是他妻子的,那么夫妻之间的尴尬肯定就少不了了,不过那天我无意间说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没想到他竟然脸红了,体贴的告诉我他会等我的身子复原,刚好给我找了一个借口,真是什么事都比较顺心。
在这里的日子又是玩心大起,其实在那个世界我也是一刁钻的主,要不是没有曾经扎根的那些事,我想我会很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不会去伤害那么多人了……
“夜儿……”轻轻的呼唤自头顶传来,似乎有浓浓的不舍。
我抬起头看着那张俊颜,“相公,怎么了?”他最近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
“没事。”对上我的眼睛,他轻轻地笑了。风轻轻的吹着,夹杂着些许淡淡的花香,相公的笑容就在这淡淡的香味中弥漫开来,一直漾到我心底的最深处,如果可以一直这样下去,我想有一天我一定会爱上眼前这个男子的,就当先结婚后谈恋爱了。
“哦。”我闷闷的哼了声,肯定有事,又不告诉我,可是你不告诉我就以为我不会知道吗?傻相公啊,你可是忽略了你娘子的智商了,怎么会连你的小心思都看不清呢。
“野丫头……”讨厌的声音飘入耳朵,一阵恶寒,真是阴魂不散啊,我努力的又朝相公的怀里挪了挪,我听不见,听不见……
“野丫头,野丫头,野丫头……”结果我的神经就在这恶魔般的呼唤声中彻底的崩溃了,“你疯吼什么,死老头!”感觉到拥着我的身子微微的一僵,我扬起头歉意的朝着相公笑笑,没办法,最近和这死老头掐的已经很有水平了,声音的高度也见长啊,真的已经有成为女高音的潜质了。
“死丫头,到时间了,你还不去做饭吗?”胳膊被人拽着,一下子就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这个老头真的是一个超级死心眼的主,他说只要我肯进厨房,烧一座他重新盖一座,我就纳闷了,他就不怕哪一天我把自己给烧死了。
我转头斜视着眼前鹤发童颜的死老头,如果眼睛可以杀人,那我敢肯定,他死的回数一定不下一千遍了。
“师父,不是说好了吗?夜儿她不愿意做,以后都由我来做吗?”相公感性的声音犹如天籁般及时的响起来。
听听,多好的相公啊!你这死老头,还冲我嚷嚷个什么劲啊。
死老头看看我,在无奈的看看他心爱的徒弟,“无忧,你不是说这个丫头多么的温柔,多么的体贴,饭做的多么的好,可是半个多月了,师父怎么一丁点都没有发现啊?”
我疑惑的望向相公,我以前真的是这样的人吗?那就是我现在已经把人家娘子的形象破坏殆尽了,不过那样的人我倒是也能做到,可是我已经不愿意带着面具生活了,那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可是在这里有没人认识我,没人捆着我,还不容许我真性情流露了啊???
“师父,你又不是不知道,夜儿她……”又是半句话,相公你老是这样,关键的时候卡壳,不就是失忆了吗?当然对我来说不是,“师父,我去做饭了。”说完便要离开。
隐约中我感觉死老头的眼神划过我的脸庞,似乎有一丝的无奈之意,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呢?还是他们已经发现什么端倪了,低头看看自己,没露出什么破绽啊,至于我的性情大变,相公给我找了一个很好的理由,那就是我生了一场大病。
“相公。”我拉住他的衣襟,微微一笑,他一瞬间就愣住了,我迷惑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我的脸上有东西吗?”
他的双眸微微的动了一下,指尖抚上我的容颜,当时发现我的房间里竟然没有镜子,问相公要的时候,他说不需要,夜儿不打扮已经是最好看的了,我终于理解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我估计自己肯定长得不怎么招,相公肯定也是这意思,既然怎么打扮都不是美女,那知不知道自己的样子都不重要了,反正肯定不是我原来那张脸,有几次好奇,在水里也照了下,不过水面一直波动,也看不太清,不过据我的手感,脸上应该没有什么瑕疵,估计也就是一张大众化的亲切面庞吧。
“无忧,做饭去?”那个声音又不合时的响起来,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回头转向温柔的注视着我的人,“相公,我去吧。”
不理会旁边僵掉的某人和早已经僵掉的相公,我越过他们提起自己的篮子走向那个讨厌的地方。
狠狠地把篮子仍在一边,对着案板发呆,拿把菜刀,还是发挥一下吧,让相公看看他现在的娘子并不比以前的差,拿起篮子里刚摘的东西,死老头的那个园子里,好东西可真多啊,有的好香啊,还有的挺好吃的,今天刚采的海棠花和几种比较特别的植物,放在粥里肯定很好吃的。
淘好米,将摘来的叶子和花捣碎,和米一起放入锅里,?翻了许久,终于找到一点枣、莲子之类的,全部丢进去,再找出一些佐料,加进去,等啊等,终于好了,舀起一勺尝尝,恩,看来手艺好像进步了不少啊。
盛到碗里端出去,就看见那个好吃懒做的死老头已经坐在桌上等了,相公走到我跟前接过我手里的盘子,温柔的给相公一个笑容,在狠狠的瞪一眼死老头。
死老头舀了一勺粥,慢慢的送入口中,哎,明明就是一流氓,偏要装什么雅士,真是难为他手中的勺子了,“恩,好吃啊~~”看看,我说什么来着,明明就是一流氓啊,吃了一口立刻拍案而起,无奈的翻翻白眼,人那,真是本性难移啊。
“野丫头,你怎么弄得啊?”开始迫不及待的逼问我。
回头瞥他一眼,“你看你都吃了我这么好吃的粥了,你那个野丫头的称呼可不可以改改啊?”不急不缓的开着我的条件。
“不行!”他竟然一口否决,“你不是也一直叫我死老头吗?要不,你也把我的称呼改改?”
“不行!”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站起来,和他形成对立的局势,只是手好疼啊,要是知道拍桌子这么疼,我就该用脚了。
“咳咳……”微弱的咳嗽声惊醒了我,“相公,有没有怎么样?”我赶紧转过身帮他顺着气,还不忘白了那个罪魁祸首一眼,每次我和他争锋相对的时候,受苦的总是相公。
“夜儿,你做的东西真好吃。”相公平复了一下气息后,抬起头看着我,声音仿若清泉,流入到心底的最深处,看看,还是相公会说话啊。
“呵呵~~”我傻傻的笑笑,“也没怎么弄,就加了一点在园子里摘得东西而已,下次给你做更好吃的……”
“什么?”有个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正想邀功的话,“你说你加了一些园子里的东西?”袖子被人生生的扯住,我回头立刻变脸,那人还不知死活,“野丫头,你到底加了什么?”这句话简直就是声嘶力竭了,我闪过一步捂住耳朵,这样下去估计再过不久我肯定会变成聋子的。
“我就不告诉你!”很不满意的吼回去。
那死老头立刻拿起勺子在粥里捞,翻翻这个,闻闻那个,最后视线终于落在我的脸上,看得我一个劲的发寒,毛骨悚然,“你是不是加了一种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的东西,还有一种全部是碧色的草,还有一种只有在枝头开着一朵绯色的花朵的,还有一种只有在根部才开出一朵绛紫色的层叠的小花。”我惊讶的看着他,竟然一点都没有错,那些东西都被我弄碎煮熟了,他竟然还看得出来,不得不说,这个老头真是个天才。
其实他不说话的时候,真的有一种道骨仙风的感觉,想当初我第一次见他,真把他当神仙了,不过人的第一感觉看来总是错觉啊,在后来循序渐进的了解中,我终于看清了,他要是神仙,那也绝对是一好吃懒做的主,神仙中的下等。
不过他说话的语气似乎不怎么善意那,可是我做人还是比较诚实的,因为下意识的头就自己点了点,等我想到要摇头的时候,那老头已经凌空而起了,没想到和低智商的人处久了,连我自己也变傻了,真是物以类聚啊,呸呸~~说什么呢,晦气啊!
“师父……”相公也站了起来,我呆呆的看着离自己脖子不到一尺的鹰爪,我干了什么了,竟然要灭我?
我瑟瑟的往相公身后缩了缩,不满意的探出脑袋,“我不就拔了你几棵花草吗……”不过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彻底的淹没在老头杀人的目光和相公无奈的眼神里了,我毫无底气的把脑袋扎回去。
“哼,几棵花草?”老头的胡子已经被我气的翘起来了,“你可知道你拔得那几棵花草是什么吗?”凌厉的眼神扫过来,我刚刚伸出去的脑袋立刻缩回去。
“师父。”相公的声音似乎也底气不足,以前我和死老头掐的时候,相公都是理直气壮的帮着我的,难道我真的做错事了,可是那些花草看起来真的很普通啊。
“我真的不知道啊?除了那海棠花。”我瘪瘪嘴,一狠心还是把脑袋伸出去,换上谄媚的笑容,“要不,我明天帮你栽几棵?”
我这句话说的这么诚恳,可是好像根本没有起到相符的作用,老头瞟了我一眼,轻哼一声,“你说的到轻松,七星海棠、红菱花、绛月草、失魂花,是说栽就能栽的吗?”
我惊讶的睁大眼睛,七星海棠?“七星海棠,其叶与寻常海棠无异,花瓣紧贴枝干而生,花枝如铁,花瓣上有七个小小的黄点。其花的根茎花叶均剧毒无比,但不加炼制,便不会伤人。制成毒物后无色无臭,无影无踪,令人防不胜防,死者脸上还带着怡然的微笑。”脑子里出现的东西迅速的脱口而出,金大侠笔下的神奇之物竟然成了现实,七星海棠?
“你知道?”相公惊讶的看着我。
一瞬间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博学了一点,嘿嘿的笑笑,“无意间在书上看到的。”的确是在书上看到的,只不过是《飞狐外传》。
突然心里一惊,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相公,那我们……那我们不会要死了吧,我们……可都是吃了粥的啊?”
那死老头又给我一个白眼,“现在知道害怕了,晚了……”
真的晚了吗?心里一凉,抓紧相公的衣襟,“对不起啊,相公,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觉得眼泪已经流出来了,我怎么能那么粗心大意呢,摘花之前都没有仔细的观察过,本以为小说里的东西都是不可信的,而且那个死老头是什么神医,那么园子里的那些东西肯定都是比较异类的草药。
“傻丫头……”相公轻轻的把我搂进怀里,“没事的,七星海棠的毒对别人来说是无药可救的,可是你忘记了,我和师父都是医者啊?”我立刻抬起头,瞪大眼睛看着他,哼,不早说,害我浪费眼泪,伸手用袖子抹一下眼睛,不管其他两个人目瞪口呆的样子,我做到桌前继续开吃。
刚舀了一勺粥,生生的停在口边,刚才那老头可是说了一串名字啊,那么其他的会不会还是毒药啊,我疑惑的又望向相公,“相公,那其他几样是什么东西啊?”
他宠溺的看了我一下,做到我的身边,“而红菱花却是天下奇毒之一青尘绝的主要配置成份,绛月草和失魂花更加珍贵。而这些花草,都是及其难栽植的,天下第一用毒大帮越门曾经为了栽活一棵七星海棠,不远万里,费尽心思从晨国的最西边栢玲山上挖回一车土,可是那颗七星海棠还是在一个月后死去,从此,世间便在没有人见过七星海棠。而红菱花、绛月草和失魂花都只是传说中的植物,闻者居多,但是并未有人见过。”
“哇,那这些东西是不是很珍贵啊?”听完相公漫不经心的话,我大发感慨,这要是拿出去卖,能卖多少钱啊?
“你才知道!”听这不友好的语气,就知道是谁,我狠狠地瞪了死老头一眼,他一把抓过我的手腕,“你干什么?”我惊叫一声,他没理我,食指搭上我的脉象,不过手上的力气似乎不小啊,我疼的呲牙咧嘴的,公报私仇,小人。
“师父,你轻点,弄疼夜儿了。”我泪眼汪汪的看看相公,他的眼里满是不忍和焦急,可是似乎又毫无办法。过了一会,死老头终于放开我的手了,他望着我,怔了一会儿,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真是莫名其妙啊~~
第七十二章 迷途归路
终于吃完饭了,我在心里琢磨着怎么在弄些那些花草过来,拿它们来熬粥,可真不是一般的浪费啊,等到什么时候出去闯闯,可以当盘缠用啊。
蹑手蹑脚的放低身子,打算从死老头的窗底下爬过去,看着不远处迎风招展的花花草草,我在心里狂喜,我来了啊……
“师父,她怎么样?”恩,这是相公的声音啊,他指的是谁,是我吗?我把耳朵在贴近一点,虽然偷听不是什么好孩子的做法,可是这事关乎自己啊,能不听吗?
“师父……”相公的声音里音里竟然有一丝颤抖,那个老头在干嘛啊,为什么不答话,纳闷啊……
“无忧,你又何苦执着,师父已经舍下了那颗流景,可是她的性命也不过在能撑半年而已。”苍老的声音里满是无奈。
心里蓦然一痛,半年?什么意思,是说我吗?可是我没觉得自己怎么样啊,这些天挺好的,怎么会只能活半年呢?不会的,不会的……感觉到有一种恐惧在心里蔓延,我的身体软软的滑下来,靠在竹屋墙上,老天你这玩笑开的也太大了点吧,把我送过来,给我半年的时间,是不是太小气了。
“师父,难道你也没有办法解这毒……你可是圣手神医啊……”似乎有微微衣帛扯动的声音,一丝一丝的划过我的神经。
“醉红颜,为师一直研究天下奇毒,可是几十年了,唯独醉红颜没有一丝头绪,而且,她身体似乎一直在吸附醉红颜的毒性,怕是神仙难救了……再加上忘忧蛊……”话似乎在也说不下去,苍老的声音生生的打住。
醉红颜是什么?我的体内到底有什么,还有那个什么忘忧蛊,又是什么东西,难道我这具身体是中毒身亡的,而且那种毒还一直在我的体内,怪不得每隔六天我的心口会像灼烧一样,那是毒发的日子吧,可是相公为什么要骗我,他说只是生病留下的后遗症,只要慢慢调理就会好的,那么他每次给我吃的药丸又是什么,压制毒性的吗?
紧紧的抱住脑袋,生疼,有什么东西划过,却一丝也抓不住,难道这是她的记忆,她还在这个身体里面?
“无忧,你明天就要离开吗?”一个响雷,彻底的将我拽会,相公要离开吗?可是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师父,武林大会快开了,我得去一趟弄月山庄,毕竟我是北辰家族的继承人。”相公的语气颇为无奈,可是似乎隐约间又有坚定的意味,北辰家族?武林大会?一个个词跳入我的脑子,我一直不知道相公是什么人,当初就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岛上也没有其他人,我以为这样平静下去会很好,可是相公竟然是江湖中人。
江湖,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记得以前看的武侠小说,所有的江湖人基本上都逃不脱这样的宿命。
何谓江湖?江河为何?那是一片冰封的原野。
“无忧,师父明白,你放心去吧。”
“师父,我一定在十五天之内赶回来,她就拜托你好好的照顾了。”相公的话里都是诚恳,他不准备带我去吗?把我留在这里,都不怕那个死老头虐待我啊?
指甲深深的抠入泥土里,我真的只能活半年了吗,他们口中的人听起来指的就是我,可是我这具躯体到底是谁,只是相公的娘子吗,为什么他从来不告诉我过去的事?
浑浑噩噩的离开竹屋,此刻脑子里都是疑问?冲到湖边,终于赶到没有力气了,跌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碧绿的湖水,微微的漾着涟漪,不是这样的,湖水不该是这个颜色的,可是湖水应该是什么颜色呢?我把自己紧紧的蜷缩在湖边,腕上的镯子蓝色中隐隐透着黑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我抬起朦胧的眼睛,远远的,湖面上似乎有一个影子,衣袂轻摆,态拟若仙,远远的仿若天籁半温雅纯醉的声音飘入耳朵,如蛊惑一般,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轻了很多。
“汐儿……”他唤着汐儿。
他问,汐儿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说,汐儿我已经等得太久了……
他说,汐儿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在一起啊……
谁在叫我?是谁?
好疼,似乎身体里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蓝色的天空没有一朵云彩,可是那蓝色却是那样的惨淡无光,整片大地也是苍凉的凄素,好多人在说话,好多人在喊……
“杀了她,祭天,杀了她,祭天……”人影攒动,可是我什么也看不清,我又在哪里?
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处境,高高的一座凸起的巨大石块上,象是一座祭坛,巨石的表面光滑如镜,可是这是我吗?
石镜上映出来的人影,一袭白色的轻纱长袍,更衬得她此刻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容颜却微微有些苍白,可是这并不影响她的美,那种美是深深的扎入人的心底的,只要看一眼,都不会忘记,她的美,我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却记起两句诗,“闭月羞花花愁颤,沉鱼落雁鸟惊喧”。
可是此刻她的眉间,却似有淡淡的哀愁,期盼更多的却是无奈和绝望,长长的水袖挥起,转眼间便是一支绝舞……
那是舞吗?不是,那是生命的绝唱,心一阵一阵的痉挛,抽搐,“好疼啊……”
“夜儿,夜儿……”焦急的呼唤传入耳际,我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有光线了,相公湖绿色的眸子映入眼睛,他一直凝望着我,似乎要望尽我灵魂的深处。
原来是一个梦啊?可是我记得我在湖边,还有那个湖面上的男子,他是谁?还有梦中的那个女子,她又是谁?
“相公,我怎么在床上?”揉揉还在发疼的胸口,我又昏倒了吗?
他担忧的看着我,“夜儿刚才在草地上睡着了,我抱你进来的。”
睡着了吗?我狐疑的划过相公有些闪躲的眼神,突然间记起他和死老头的谈话,原来一直以来你眼中那浓浓的忧伤是因为我。
“哦。”我轻轻的应了一声,转头看向窗子上的白纱,相公也没有说话,外面风吹叶动之声悉悉索索的传进耳朵,我似乎还可以听见自己和相公呼吸的声音。
“夜儿。”他轻轻的唤我一声。
“恩。”眼睛回到他的脸上。
他躲过我的眼睛,“夜儿,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心里木然一动,相公还是决定一个人离开吗,这是在嘱咐我吗?
“恩,有相公照顾,我不会有事的。”我拉住他的手,轻轻的笑道,不会有事的。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明亮的光芒射出,手轻轻的覆在我的手背上,“不会有事的。”似乎在重复我的话,又似乎在说给我和他自己听。
我安静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愤怒的瞪着他,为什么点我的穴?可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转身一步一步的朝门口走去,忘着相公离去的身影,门支噶合上的声音,彻底阻隔了我心底撕心裂肺的呼喊。
门合上的瞬间,若有若无之间传来一句话,“等我回来……”
温热的液体自眼角滑下,我哭了吗,可是我为什么要哭,这一别还会见面不是吗?什么时候,我竟已习惯了依赖你,习惯了你温暖的怀抱,我只是一抹游魂,无意间你却给我一个温暖的港湾,如果注定了我在这个世界待不久,那么剩下的日子,让我陪在你的身边也好,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可以那么的安心和平静,可以任性的大笑,畅怀痛哭,其实我就是那么一个简单的人而已。
睁开眼,看见窗子上摇曳的树影,天已经亮了吗?可是我怎么睡了那么久,赶紧爬起来,一不小心打翻了案桌上的香炉,一时怔住,银白色的粉末……
“相公,为什么我房间里香炉里的灰烬都是银白色的呢?”
“夜儿生病那几天老是睡不安稳,那个是安魂香,等到夜儿好了,就不用燃那种香了,安魂香会让人昏睡,吸多了对身体也不好……”
可是我记得,十天前我香炉里的香已经换成紫映苏了,一种上等的檀香,味道淡淡的,却是极容易安神健身的,可是现在,怎么会是银白色的粉末……
“相公……”来不及多想,我奔出房间,一直奔到水边,阳光穿破云层,投射在澄清的江面上,江中凝起的水波反射出五彩绚丽的霞光,瑰丽无比,可是江面一片沉寂,空空如也,船没了……
我跌坐在江边,孤帆远影碧空尽,可是哪有孤帆,哪又有远影?
“相公?平静的江水,没有一丝回应。
“丫头……你……”身后传来的声音唤回了我已经接近呆滞的眼睛,“为什么他不带我一起走……”我喃喃的问着眼前看起来略微有些伤感的老人,他也是舍不得相公的。
“丫头。”他上前一步坐在我的身边,眼睛望着无边无际的水面,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无忧不带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我把头转向他,可是眼里却有无穷无尽的悲哀,“他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是他的娘子,不是吗?”
老头惊骇的望着我,“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知道又能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我淡淡的微笑一下,起身离开,不再理会他探究的眼神,你们都瞒着我,是不是怕我知道什么,可是我只是我,不是以前的那个夜了,我不要任何人左右我的思想,我只想做我想做的事。
朝霞映在柔软的草地上,似乎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我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管梦中出现的是谁,不管我以前到底是什么人,我一定要弄清楚。
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我一定要离开这里,相公一定还有很多事瞒着我,我一定要去找他,可是没有船我怎么离开啊?眼睛落在窗子上,窗纱上映着随风摇摆的竹叶,竹筏????
第二天我就开始了自己的秘密计划,幸亏那个死老头忙着钻研自己的医术和毒药呢,没时间理我,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扎竹筏,整整花了多半天的时间,才扎出一小小的竹筏,不过要是我一个人的话,肯定不会掉下去的。
还要准备什么?钱,应该是要的吧,可是我没有,老头的那些花草和药应该很值钱吧,可以弄一些出去卖掉;还有吃的东西,这倒是难不住我;可是我要怎么离开呢?老头肯定不会让我出岛的。
“野丫头,做饭了,你想饿死我啊!!”听见这震耳欲聋的吼声,我打了一个冷战,迅速的把刚扎好的竹筏藏进竹林里,整理好衣服,起身离开。
远远的就看见老头一身白衣,站在湖边向我遥望,无奈的摇摇头,相公不是拖他照顾我吗?现在看来事情好像都是颠倒了,我照顾他还差不多。
收拾着手中的碗筷,脑子里还是在想着怎么样喜爱能离开这个破地方,避免相公还没有回来,我就被那个老头给虐死。
“野丫头,你在用力点,估计我的白玉碗都要被你捏碎了。”回头就看见老头靠在门框上,若有所思的看着我,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碗,却是已经很干净了。
尴尬的笑笑,把碗放好。
等等,那个老头说这碗是白玉的,我死命的盯着那只碗,不过避免老头怀疑,还是迅速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我去休息了……”闪过身子,直接从门缝里挤出去,直奔自己的房间。
郁闷的坐在床沿上,那个老头看起来很不好对付啊?用药肯定不行,他本来就是神医,什么能逃过他的眼睛啊,那我也打不过他,难道真的要呆在这里等死啊,要是相公万一回不来怎么办?
第二天我照样给老头做饭,自己发呆,想着如何逃出去。
“野丫头?”
“恩。”我一时回神,奇怪的看着他,“你叫我吗?”
他皱皱眉头,“野丫头,你最近怎么老爱跑神啊?”
讪讪的笑笑,“我只是……我只是想相公了。”我低下头,虚心的说了一句,其实也不算撒谎,我真的是很想他。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忧他很快就会回来的。”我抬起眼睛看着他,忖度这句话的可信度,结果是他的话至少有一半不可信,“丫头,我要练一种药,明天就开始,估计需要三天时间准备,所以这三天你就自己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什么?他这意思就是三天之内不会管我了,是不是老天听到我的祈祷了,真的给我这么一个机会,三天那,足够我跑出去了。
“三天吗?”我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
“哦,我知道了。”我继续低下头扮无辜,绝对不能让他看出来我怀的什么心思,要不然功夫全部白费了。
第二天起个大早,首先冲进厨房里,迅速的将几只白玉碗塞进包袱里,在偷偷的跑进园子里,拔几颗顺眼的花花草草。
蹑手蹑脚的往竹林撤退,经过一间竹屋,里面盈盈绕绕的传出馥郁的香味,这间屋子?好像没来过啊,相公说过,里面都是死老头炼制的毒药和解药,慢慢的推开门,一个闪身进去,再轻轻的合上门。
哇,好多东西啊,我迅速的奔向一堆精致的小瓶子前面,‘玉露丸’听着耳熟啊,先带着;‘落红尘’,也带着,先不管是干什么用的,慢慢在研究吧,迅速的搜罗几个好看的小瓶,塞进包袱里。
闪过一件东西,立刻后退一步,在回到那件东西前面,镜子啊!望着镜中的女子,我的手下意识的抚上脸颊,这不是我吧,回头看看,可是真的没有别人那,光洁莹白的额头上没有一丝瑕疵,细致白皙的脸颊,弯弯如黛如柳叶的秀眉下,一双黑蓝色的眼如夜空一般纯粹,深邃的望不到底,顾盼之间流光溢彩,秀挺的鼻子,殷红的樱唇……
迷惑的望着镜中的美人,我的这副皮囊也太倾国倾城了吧,怪不得相公不给我的房间里放镜子,这要一出岛,那绝对是祸水啊,看来还得想想办法。
回过神,忘记了时间可不多啊,站起身的时候指尖触上了一件东西,薄薄的,好像皮肤的感觉啊,低下头拎起那个东西,和脸差不多大小啊,人皮面具?我惊讶的望着手中的东西,这也太顺利了吧,心里想到什么就能找到什么。
对着镜子,贴在脸上,凉凉的感觉,看着镜中一张苍白的容颜,没有一丝血色,像一个久病之人,这张容颜也就凑合着用吧,估计会方便很多的。
飞快的闪进竹林,将竹筏拖到江面上,包袱往上面一丢,推一下然后自己爬上去,动了呀……心里那个激动呀,我坐在竹筏上撑着下巴,怎么老觉得缺了什么东西呢?头上飞过一群乌鸦,我好像忘记准备一支浆了,我这也太有才了吧,欲哭无泪啊……无奈的看着水面,任竹筏飘着,好像我还不知道往那个方向走呢?
以前出去郊游什么东西搜是璟哥哥和舒傲天准备好的,我只要负责跟上队伍就好,看看,不自己动手最终受苦的还是我。
无奈的望着蔚蓝的天空,听天由命了……
就这样,我窝在竹筏上,饿了就吃带的干粮,渴了就喝带的水,不知道飘了几天,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四周都是茫茫的水域,我已经连哭的心都没有了,现在好怀念死老头亲切的叫我野丫头呢?
鄙视自己一把,活的太没有品了……
当江中卷起滔天巨浪,铺天盖地打过来,我惊恐的握紧手中的包袱,仿佛这是唯一可以抓住的东西,竹筏经不住水的冲击,顷刻间涣散成一根根的竹竿,我落入冰凉的水里,拼命的扑腾着,没沉下去,那点破游泳技术刚挺了一会就往下沉去,之后的黑暗,有一千年那么长。
好温暖啊,好像阳光照在身上的感觉,身下是柔软的绿草,一瞬间我以为我又回到了那个世界,身边还是那两个陪着我的人,不知道璟哥哥到底有没有事,如果我在这里,那么那个世界的我又是什么状态。
慢慢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片沙滩上,我没死?掐一下,好疼啊,看来真的没有死,还顺利着陆了,起身坐起来,低头看看,包袱还在,心里又松了一口气。
离开沙滩,往里走了一段路,四周都是参天的树木,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似乎是野外,可是究竟是哪里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我应该是要去弄月山庄的,相公应该在那里。
漫无目的的往前走,不多时终于看到城门了,低头看看自己一身蓝色的衣裙已经不成样子了,头发上似乎也已经占了不少的叶子,这个形象,真是对不起广大的人民群众啊。
大摇大摆的进城,抬眼看了一下城门上边,黎阳郡三个大字在阳光下闪闪的发光,真是气派啊,不过我进城的时候那几个守城门的官兵特异类的看了我几眼,狠狠的瞪回去,我就不相信了,这么大的城,难道没有一个乞丐吗?更何况我现在还不算是乞丐吧。
进城之后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大的错误,潜意识里还准备跟着丐帮混呢,那个武林大会说什么丐帮也得去参加的啊,可是珀链郡这么大的城,真的连一个同类的人都没有找到。
我垂头丧气的窝在一家店铺的角落里,看着满大街熙熙攘攘的人群,珀链郡很繁华,可是就是几乎每天大街上都挂着白幡,不同程度上的大家脸上都有淡淡的一层哀伤,这种状况,据我的脑子里暂存的信息应该是国丧了,可是这里是哪个国家?皇帝死了吗?
经过我仔细的打听,才知道现在正是三国鼎立时期,本来是有四个国家的,可是暮国已经灭亡了。
而一年前晨国和暮国无辜攻打朝国,当时珀链郡当时已经被攻陷,后来好像是什么朝国的朝颜公主和大军一起逐步赶走了敌人,使百姓免受战火之苦,得以安居乐业,可是战争结束不到一个月,那个据说是倾城倾国、犹如仙女的朝颜公主就因为心力耗尽,香消玉殒了,朝国的百姓为了怀念感恩她,举国为她守灵半年,现在好像已经三个多月了。
真是红颜薄命那,我在心里无限的惋惜,这样一位公主,真是一个奇女子啊,竟然会兵法,心里佩服死了,要是她还活着,我一定得想办法拜会拜会。
不过现在我饿了,得去换钱了,要不然没找到相公之前,我先被饿死,那就惨了。
第七十三章 旅途趣事
走到一家店铺前面,上面飘着的紫色布片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当’字,看来虽然是被架空了,可是和中国的古代没什么大的区别呀,是谁说的,知识无国界来着,不管了,我跨着步子走进去。
立刻一个小厮打扮的人屁颠屁颠的上前来,不过在扫过我的样子后,明显的有一些怀疑,幸好还不是鄙视,我也知道自己的尊容现在的确挺难为人的,“客官,您想要当什么东西?”
我艰难的动了一下脖子,走到桌子前面,将包袱打开,幸好那几只碗还没有遂,小心翼翼的捧出带出来的白玉碗,“就是这些了。”
小厮接过我手里的白玉碗,看了一会眼里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丫的不会不识货吧,“这可是汉白玉的。”我立马补了一句,迅速的在脑中搜集讯息,“这是我家祖传的,要不是家道中落,哥哥近日要去京城赶考,没有盘缠,我断是不会卖的。”真佩服自己,随便拈来就是一段故事啊,果然那小厮看了我一眼,似乎若有所思。
“姑娘等会,您的东西我无法估价,还是容我找一下掌柜的再说吧。”我眼巴巴的看着他拿着白玉碗向内堂走去,可千万别让我碰上什么奸商啊,虽然我也对玉器没有什么研究。
焦急的等了一会,出来两个人,前面的人锦衣素冠,似乎就是掌柜的了,后面跟着的就是那位小厮。
“不知道姑娘这两只白玉碗想当多少?”那个掌柜的看了我一眼,慢慢悠悠的说道。
我一下蒙了,“那个,掌柜的你能给多少啊?”我把皮球踢回去。
他的眼睛一直留在白玉碗上,良久以后吐出了一个数,“三百两!”
我看了他一眼,三百两是人民币二万四,我迅速的在脑子里换算, “我要六百两。”一狠心开出一个价,抬头看着那个掌柜,他似乎挣扎了一会,“好,成交!”似乎迫不及待,他立刻吩咐小厮给银票,送我出了店门。
站在当铺前面,我一时间还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唯一的感觉就是我肯定被坑了,那两只碗,应该可以值更多钱的,没想到我这个学金融的竟然会栽倒这个上面,想想心里就窝火啊。
不管了,反正又不是我的,不心疼,不心疼……
摸摸咕咕叫的肚子,离开了当铺前,晃悠着找东西吃,一个趔趄向后退了几步,MD,谁撞我,饿的头昏眼花的,这一撞,估计半条命都没了,转头看见身后留下一片烟尘,撞我的连人影都没了,真是一脱兔啊,混蛋!我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又一个人瑟瑟的缩在墙角里,身上的衣服已经辨不出本来的颜色了,长长的头发胡乱的散在肩上,脸上也是一塌糊涂,不用怀疑,这个人就是我了,为什么会这样?昨天刚拿到的六百两银子,在我大吃一顿准备付账的时候,发现钱没了,一时间才想起那个撞我的人,他根本就不是混蛋,是人渣,城里唯一的乞丐的钱他也偷。
本来以为这里连乞丐都没有,肯定是帝王治国有道,民风淳朴,结果都是被表面现象迷惑了,狗屁!还不是照样有人偷盗,也不给我留点,害我丢面子,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竟然被人家说是骗子。
本想糊弄过去,但是古人的智慧还真是不能忽略啊,那个老板太精明了,我七绕八绕硬是把他没拐进来,最后在我万般的解释下,饭馆的老板也没有怎么为难我,估计是这张苍白的容颜起到作用了,一看就是虚弱之人啊,可是在我洗了不知道是几百只还是几千只的碗和碟子后,我终于知道,什么叫无商不奸了,不就吃他一顿饭,几乎榨干了我的劳动力,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出客栈大门的那一刻,我就发誓以后当什么东西都不会在当碗了,这简直就是现世报。
之后我拿着偷出来的那些东西去药铺看看可不可以换点钱,可是我只是说出了名字,人家连东西看都不看,直接喊着骗子把我轰了出来,任我怎么说就是不相信,最后在口干舌燥的情况下,我终于放弃了,挪着疲惫的步子离开了药店,不怪他们,这么闭塞的地方,又怎么会听过那么有名的药材呢?
走在路上的时候,先是无缘无故的被一盆脏水泼到,结果我还没说话,泼水的那位打骂一个箭步冲出来,先是狠狠的指责了我一番,是在没力气跟她争了,而且看样子,人家明显的比我高出很多个泼妇级别,无奈的叹口气,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不知道那个缺的的家伙吃完香蕉把皮仍在路上,结果我很光荣的摔了一个狗吃屎,那个疼啊,脸上都是灰……
最后实在饿的没力气了,我找个旮旯将就睡着了,知道太阳再一次温暖的照在身上,我又一次回到了现实世界。原来,我所处的这个角落,还并未被阳光遗忘,自嘲的勾勾嘴角,我好后悔啊,为什么要一个人离开,现在才发现,原来沧浪岛是那么的好,死老头也是那么的可爱,那些穿越的人命一个个都那么好,不是公主就是小姐,谁会混到我这么个境界啊,简直就是万中无一。
我站起身,整整脏兮兮的衣服,朝前走了几步,头一晕,又后退了几步。
“妈的,那个不长眼的撞老子啊?”一个粗鄙的声音响起,我下意识的抬起头,摸摸撞疼的鼻子,眼前的人,长得还真对不起观众啊,眯眯眼,宽额头,有半边脸上还爬着一只蚯蚓,我饱了,我真的饱了,估计今天都不用吃东西了。
“爷,您没事吧。”旁边那几个小厮赶紧扶住他。
靠,我饿的头昏眼花的,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可是他脸动都没动,倒是我,已经坐在地上了,怎么没人问问我怎么样?
他眯起眼睛,不对,现在已经没眼睛了,“原来是个小乞丐啊?”哗的一声展开扇子,可怜的扇子啊,“黎阳城里何时有乞丐了,怎么没人通知爷啊?”视线扫过身后的一群跟班。
那几个狗腿子立刻唯唯诺诺,“爷,前几天却是没有啊,估计应该是这两天才来的吧。”
“恩,恩,可能不是黎阳郡的人呢?”
恶少低下头看了我一会,“哟,还是个女乞丐呢?”
听听那声音,女乞丐怎么了?女乞丐就不是乞丐了,我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我现在没力气跟你耗,我一定说得你找不着北。
“脾气还挺倔。”下一刻,他的扇子支上我的下巴,看着眼前放大的脸,我觉得胃里有酸水在狠狠的往上反,“小模样还算清秀啊。”他直起身子,扇子也离开了我的下巴,“小三,弄过去交给李妈妈好好调教调教,改天爷去乐乐。”
什么意思啊?我疑惑的看着一个跟班狞笑着来拉我的胳膊,看来不会是什么好事,李妈妈?一听这个称呼肯定就是勾栏妓院里的那号人物了,其实本来打算也可以去那里混上几天的,就当开开眼界了,可是我还要去找相公呢,没时间搁那耗着。
我下意识的向后退一步,“小姑娘,别躲啊?”那个不怕死的还继续栖上来,在他要碰到我的胳膊时,我的腿立刻踢出去,一个漂亮的回旋,那个小厮抱着肚子倒在地上,虽然不会武功,但是基本的防狼术关键时候还真给我长脸啊。
抬起头就看见恶少惊讶的看着我,“给我上,今天谁抓住她爷我通通有赏。”扇子指向我的同时,一群人也扑了上来。
我立刻手脚并用,不过身体似乎太虚了,挡了几下有些吃不消了,“停!”我大声喊道,所有人惊讶的看着我,我眼睛惊恐的望向前方,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指,说了一句,“看你们的后边……”
在他们回头的瞬间,我转身撒丫子跑掉,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吼声,“给我追!”
我跑我跑我跑跑跑!可是越跑腿越软,MD,早知道昨天多叫点东西了,反正要洗那么多的碗,感觉到身后的人已经追到了,我想都没想的扑向前面不远处的一身红衣的人,只是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好熟悉,可以让我安心的那种。
迅速的冲进他的怀里,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扑入鼻腔,“救我!”我抬起头说了一句,可是在瞥见他容颜的那一刻,彻底的僵掉了。
一席绯色的长袍松松的披在肩上,里面是一套红色的紧身红衣,一双狭长的凤眼,迷惑的望着我,金色的双眸仿佛和阳光混成一色,让我一时间睁不开眼睛,墨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的跳跃,而我的身体此刻正挂在他修长的身躯上,似乎隐隐能感受到他的体温。
脸上的温度急剧的升高,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都是有相公的人了,怎么见了美人还是这般没有定力啊,不过这个人,也长得太太美了吧,虽然看惯了舒傲天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但是此刻仍是忍不住的惊艳,眼前的人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阳光,非常耀眼的那种;微微的埋下脑袋,扎进他的怀里,不去看他,一定要对得起相公啊,他对我那么好,美人的身体似乎也已经僵住了……
“小丫头片子,竟然敢骗大爷我,也不打听打听,我黑豹在这片地上的名头,给我拿住她。”身后一片气喘吁吁的声音,夹杂着微怒的指责。
我把眼睛稍微的露出来,看了那个瘪三一眼,在看看美人一眼,还是不说话,已经有几个楼罗上来拽我了,我死命的拽着美人的袖子,“救救我……”嘴里喃喃的说着
美人似乎动容了些许,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微微的一飘,在看一眼,已经里那群流氓至少五米的距离了,“哇,好厉害啊!”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我崇拜的看着美人,他冲我笑了一下,我彻底的傻掉了。
“这个小姑娘,我要了,多少钱?”这句话怎么那么耳熟啊,我疑惑的望着朱唇微起的美人,我确定没见过他啊。
“我不是他们什么人?”我立刻叫到,凭什么给他们钱啊。
美人饶有兴趣的看了我一眼,抬头看向对面的那群家伙,“那么就不管你们的事了,人我带走了。”美人转身开始离开,我还是挂在他的身上,他似乎也没有拨开我的意思,我发现,他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我弄脏了,哎,真是可惜了……
“站住,人是你说带走就能带走的吗?”身后传来一声厉喝的声音,“要是你陪我一天,兴许爷还可以卖你个面子,让你把人带走。”继而是有点猥琐的语调。
我明显的感觉到美人有些愠怒,“不知死活!”薄唇间冷冷的飘出四个字,下一刻,后面传来一阵惨叫声,我偷偷的露出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身后竟出现四个特别漂亮的少年,关键问题是身手那叫一个凌厉,美人看似慵懒的袖子一挥,对面的人立刻躺在地上起不来了。
一袭绿衣的少年掏出素色的帕子抹抹手,厌恶的弃掉帕子,转身之间立刻变成恭敬的神色朝我们走来,“少主,已经清理完毕,现在是否要去客栈?”声音宛若清泉一般淌入耳际,煞是动听。
美人只是漠然的点点头,那个绿衣少年看了我一眼,眼里的嫌恶之情特别明显,我脑袋又往后缩了缩,我知道他肯定是怪我弄脏了这个神仙似的人儿,他这么的不沾凡尘,可实现在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命背岂能怨社会?答案:绝对不能!
讪讪的松开自己的手,从美人的身上下来,退后了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对不起,弄脏你的衣服了……”我声音小的似乎只有自己听得到,抬起头打量了美人一眼,“可是,我赔不起……”我是真的没钱,自己还饿着呢。
一瞬间发现没人的眼神似乎有些迷离,那双眼睛似乎在瞬间就可以淹没众生的痴迷,我不禁也呆了,“不用你赔的。”漂亮的嘴角微微勾出一个弧度,天下怎么会有如此美的人,可是刚才好像感觉到他不是个女人,那么天下怎么会有这么美的男人?
我摇摇发昏的脑袋,这一摇,更晕了,黑暗迅速的冲上脑际,我彻底的晕了过去,丢人丢大了,我竟然被饿晕了……
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隐约听见一句话,“怎么那么像……”
再次醒来,躺在柔软的雪被里,真是舒服啊,我低头看看,自己的脏衣服已经被换掉了,现在身上是一件月牙白的软袍,青丝如水般泻在枕头上,估计已经被彻底的清理过了,全身轻松了好多啊。
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人,我转头看向他,是刚才那个绿衣少年呢?“你醒了!”语气冷冷的,我点点头,“那就赶紧离开吧。”我疑惑的看着他,他似乎很讨厌我啊。
“你是谁啊?”我不着边际的问了一句,凭什么每个人都冲我横啊,欺负我新来的,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不能给穿越的人丢脸。
他碧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立刻恢复冷漠,“你没有必要知道,既然休息好了赶紧离开……”
“朝歌!”门里飘进来一个红色的影子,迅速的打断了他的话,绿衣少年看了美人一眼,不再开口,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美人朝我走来,看了我一会,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姑娘没有大碍,这里是些银票,休息好了就回家吧。”温柔的语气,却有莫名的熟悉感,酸的让我有种想哭的感觉。
我呆呆的看着他绝美的容颜,“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似乎沉默了一会,朱唇吐出两个字,“弘颜。”
“红颜?”我重复一声,好奇怪的名字啊,他微微一笑,“恢弘的轰,容颜的颜。”我一时间怔住了,好像很久以前,也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头又开始发疼,手下意识的抚上太阳穴,是不是身体里原来的那个灵魂真的没有离开呢。
“姑娘,你怎么了?”美人的指尖抚上我的手背眼里满是担忧。
我虚弱的摇摇头,“没事。”对上他的金色的双眸,怎么样介绍自己呢?还是说本人的名字吧,殷若汐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我叫夜,黑夜的夜。”
“夜?”他惊讶的看着我,我点点头,“恩,我相公叫我夜儿。”
“你有相公了?”站在不远处的绿衣少年惊讶的叫了一声,我无奈的看着远处的俊逸少年,我也无奈啊,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可是醒来后却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身体里,凭空还多出了一个相公,但是不也是没办法麻,谁让我占了人家娘子的身体。
美人伸出手帮我理理鬓际的细发,眼睛里似乎有一抹奇异的光辉,耀眼的看不到所隐藏的情绪。
“我就是要去找我的相公。”我对着那个绿意少年说了一句,不理会他诧异的眼神,转向美人,“你知道弄月山庄在哪里吗?”估计他应该会知道吧,从我离开沧浪岛应该已经过了不少的日子里,鬼知道我还能活多久,此刻我怕只想快点找到他,顺便见识一下传说中的武林大会,不过还是要想办法赖上眼前的人,看起来他们一群人的武功貌似很不错,一个人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世界就是比较危险,最近的倒霉事已经让我彻底的得到教训了,再者养养眼也不错啊。
美人抬头看着我,似乎久久不愿意说话,最后才问了一句,“你去那里干什么?”
“我去找我的相公,他说他要去参加武林大会。”我一下子就将实话脱口而出,总觉得在他面前,谎话似乎说不出口。
他的眼睛飘向远处,“他竟是个江湖中人……”猛地回过头看着我,看的我心里一惊,“我们也要去弄月山庄,你就和我们一道吧。”
“真的!”
“少主……”
同时两种不同感觉质疑的声音响起,却都在他微微颔首里尘埃落定,哈哈……真是太幸运了,几乎心里想什么就是什么啊,上帝你是不是看我穿越的这几天是在是太背了,从此刻起给我转运了,还是从一个超级大美人开始的。
就这样我有了一张长期饭票加几个一流身手的保镖,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我收回前面说的话。
知道了那个俊美无双的公子叫做弘颜,他身边的那四位少年是朝歌、夕舞、晨钟和暮鼓,除了那个朝歌似乎有点讨厌我意外,其他的几位对我可都是欣然相待,看那个朝歌好像很讨厌我亲近弘颜的样子,不得不让我反思这孩子估计有什么暗含的感情因素吧,摇摇头,暂时还是不要乱想了。
不过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一定要在到达弄月山庄前,把这个朝歌拿下,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咱现代人的实力,不能永远被人家鄙视啊。
一辆华丽的大马车,晨钟和暮鼓在外面驾车,弘颜慵懒的靠在锦被上假寐,夕舞拿着扇子在给弘颜扇风,我的脑袋枕在弘颜的左肩膀上,没办法,最近老是头疼,朝歌在我的对面恨恨的瞪着我,车里的气愤,那叫一个压抑啊,本来不觉得热,现在看来是真的有些热了。
“咳咳……”我咳嗽一声,朝歌又鄙视了我一眼,我讪讪的笑笑,“朝歌,我给你出个题吧。”不理我,“我敢肯定你一定答不上来。”还是不理我,我两手往头后一放,舒舒服服的躺下,瞟了一眼朝歌,“肯定是没胆量,怕回答不出来丢人。”
他哼了我一眼,唇间吐出两个字,“幼稚!”
我怒了,幼稚怎么了?忽地坐起来,“你不幼稚吗?你还没我大呢?”弘颜似乎给我的声音吵到了,睁开眼睛困惑的看着我们两个。
朝歌斜视我一眼,“你多大啊?”明显的不屑,看他的样子,顶多也就十八岁左右吧,“我二十一了。”我不满的吼道,虽然我怎么看也不像有二十一岁的样子,不过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有些人就是要用唬的,随便说说小谎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况且也不算说谎呀,那个世界的我已经二十四了,现在还缩了三岁呢,虽然我这个身体据相公说才十七岁。
果然,他奇怪的打量我一番,“你……你有二十一……”
我不满的点点头,发现弘颜似乎一直看着我,“那是我前些日子生病了,一直呆在房间里没出来,所以看起来比较虚弱,比较小。”我耐心的解释着,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真正的去考察我的真实年龄吧,“所以,朝歌你以后要叫我姐姐,明白吗?”
朝歌撇撇嘴,还是那两个字,“幼稚!”
我盯着他,还真的就和他卯上了,敢鄙视我的IQ,真是不可原谅,想当初我可是学校里的高材生,公司里的精英人物呢,也不能说时代不同了,就把我淘汰了啊,“要是你回答不出来我的问题,那就乖乖的叫姐姐吧。”我不死心的蹭到朝歌旁边,他往旁边挪了挪,我在追,他在挪,我继续跟上去。
“好了好了,你说……”终于被我逼到无路可退的角落里了,“不过要是我答对了,你以后不要跟我说话。”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无奈的翻翻白眼,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可爱啊。
“好了,听着。”我扫视一眼三个人,他们都做好了准备回答的样子,“有一种动物,在天上时四只脚,在地上时八只脚,在水里时五只脚,请问他是什么?”
满意的看着三张迷惑的俊颜,我窃笑着看着他们,不知道吧,其实我也不知道,呵呵……
朝歌的脸越来越黑,终于受不了我荼毒的眼神了,“答案是什么?”嘿嘿,还是忍不住了吧。
我抬起头,看着另外两个人也是眼巴巴的看着我,眼睛转了一圈,“答案就是……”我顿了一下,生生的吐出两个字,差点没把大家弄得重伤,“怪物!”
“什么?”朝歌暴起,下一刻马车一阵强烈的晃悠,我无奈的看着捂着脑袋的朝歌,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不知道自己在马车里吗?你撞坏了不要紧,要是马车万一散了可怎么办啊?”
结果某人的眼睛有一次处于肃杀中,我缩回脑袋。
“怪物?”弘颜低醇迷醉的声音重复了一句,唇间发出一声轻笑,我呆呆的看着他的笑容,一瞬间似乎似曾相识。
收回眼睛,蹭到朝歌旁边,“来,叫一声姐姐听听。”
他总不能说话不算数吧,看着他满脸的黑线,紧闭的薄唇,“想反悔啊,晚了。”还是没反应,我摇摇头,“真是没气量啊?不像个男人……”这句话好像说的严重了,因为我同时听到弘颜的咳嗽声和夕舞的窃笑声。
回头转向来脸色已经变为青色的朝歌,他愤恨的看了我一眼,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姐姐!”
虽然叫得不是怎么情愿,不过咱也满足了,毕竟是给我拿下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弟弟乖啊。”立刻闪到一边去狂笑,要是让他知道我还不到十八岁,会不会一狠心就把我给灭了啊。
一路上打打闹闹,朝歌被我气得不轻,夕舞他们都很乖的叫我小夜姐姐了,而在弘颜的眼里,我感觉到自己像个好玩的东西一样,或许是因为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和一切似乎还是那么格格不入,有些行为在他们看起来确实是挺异类的。
有的时候,我觉得弘颜竟会看着我出神,要是以我人皮面具下的容貌来言,有这种效果我是绝对可以接受的,但是就目前这张脸来说,的确是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他啊,因为他本身就长得比我不知道美了多少倍,总觉得他像是在透过我看我身后的某个人,可是每每回过头去发现身后除了影子,什么也没有……
第七十四章 海市蜃楼
我把头使劲的探出窗外,尽情的呼吸没有受过污染的空气,青山绿水在我的眼里飞驰闪过,风中夹杂着不知名的花香,真是好天气,好心情啊。
“女人,你知不知道那样很危险啊?”身后传来很不满意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那个不懂事的弟弟。
我把头收回来,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瞬间抬起手赏他一个暴栗,满意的看着他捂着额头,拍拍手,丢出去一句,“以后要叫姐姐,知道吗?这是起码的礼貌问题。”
某人还是不满意的瞪着我,不过只是一脸铁青,也不跟我计较了,估计朝歌这丫的这几天是被我彻底弄崩溃了。
“弘颜,我们还有几天才能到弄月山庄啊?”我不理他,直接转向大美人,自从在我叫了一声弘公子后,差点被自己的这句话逼出内伤,最后还是决定直接喊名字了,实在是不习惯啊。
美人收回发呆的眼神,“离武林大会还有十几天,我想先去一下涟日城。”语气里似乎有微微的伤感和战栗,眼中也飘过不知名的情愫,隐隐的我的心尖又是一阵微疼。
我立马掏出一粒药扔进嘴里,连水都没喝直接咽了下去。
“你吃的什么药?”朝歌盯着我,眼里划过一丝担忧,原来这孩子还是关心我的,至少说明他在心里已经承认我这个姐姐了,估计就是面子上挂不住吧,那我更不能让他知道我活不久了。
“没事,没事。”我连忙摆摆手,“只不过是前些日子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用药物调理而已。”看着他怀疑的眼神,我又一连说了两个真的才换来他安心的神色。
好险啊,我在心里微微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注定在这个世界待不久,那么还是不要和太多的人有牵扯吧。
过了差不多半天的时间,车外隐约传来喧闹的声音,我还是忍不住好奇,揭开帘子向外望去。
真是热闹啊,这就是古代的大街,卖什么的都有,珠玉摊、胭脂水粉摊、捏面人的、卖扇子、灯笼、字画……真是应有尽有,再往远处看看,又发现表演杂耍的,有上杆、打筋斗、舞剑,还有比较惊险的高难度动作,例如扛鼎走索、吞刀吐火、硬气功劈砖……这里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繁华,由于人太多了,马车的速度也放慢了很多,阵阵的吆喝声、欢笑声、讨价还价声传入耳朵。
“这个涟日城怎么这么繁华啊?”我回头问向弘颜,一路上也穿过几个小城市,我本来以为古代的城市都是那样了,很热闹但是繁华还是欠缺点;可是看看这里,到处是摊子,后面是成排的店铺,不远的地方依稀可以看出各个府院内的亭台楼阁,绿瓦红墙颇为壮观,颇有大唐盛世长安的繁华之风,看这个景象,俨然是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啊。
“这里是朝国的京都。”朝歌及其鄙视的说了一句,我瞪回去,我就是乡下来的,怎么招了?
不理他,继续观赏我的画。
真不愧是一国之都啊,我早该想到的,况且现在是三国鼎立时期,但是不是乱世,况且这朝国还是三个国家中最强盛的,据说朝国现在的皇帝还不到二十岁,但是他推行的一系列政策却已经给百姓带来了极大的福祉,估计也是,朝国的那个什么公主才十七岁就可以带兵打仗收回自己国家的国土,那么她的皇兄应该是一个更了不起的人吧,果然是物以类聚啊,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妈竟然能生出这样的一对人中龙凤,只不过那个公主,真是可惜了。
马车不知不觉中已经停下来了,我抬头一看,原来已经到了一家客栈前面,‘君悦来’客栈几个大字写的甚是飘逸,看看人家名字就是取得好啊,要是来个什么XX大酒店,那也是很气派的。
我们几个人下了车,办理好房间,我一个人单间,弘颜也是单间,其他四个人均是两个人一间房,真是不好意思啊,到时候见了相公一定要让他把钱还给人家。
收拾好一切后,我们几个人到大堂去吃东西,看着桌上一堆好吃的东西,我都要忍不住了,八宝野鸭、佛手金卷、炒墨鱼丝、干连福海参、花菇鸭掌、五彩牛柳……看来我认识的还不少呢,我眼巴巴的看着弘颜,他微笑的点点头,我拿起筷子就开始奋斗,不过还是要注意下形象的,加了一块牛柳,送入口中,凉凉的感觉,不过还是很爽口的,看来这家客栈的菜色还是相当有吃头的。
“大哥,明天你去不去太庙啊?”邻桌一个稍微稚嫩的声音入耳,我微微的回头,才发现竟是两个二十岁左右的少年,都是锦衣华服,看起来都是世家子弟,只不过看起来似乎已经有些喝醉了,两个人俊逸的脸上都微微有一抹潮红。
头上簪着白玉冠的少年一把将酒杯拍在桌子上,有几滴透明的液体溅到桌面上,微微颤动着光芒,他瞥了一眼碧玉冠的少年,口齿有些不清,“明天是第一百天了,能不去吗?”
“哥,你别喝了。”碧玉冠的少年抢下他手里的酒杯,放在旁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其实我也是……”此刻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已是颤抖的说不下去。
“颜江,你说她怎么就死了,怎么就能那么死了?”束着白玉冠的少年站起身,有些不稳,双手紧紧的抓住那个叫颜江的少年的肩膀,使劲的晃着,眼睛微微的发红,口中吐出的却是一句一句的质问,颜江的眼睛似乎也有些呆滞,他一把又抢过桌边的酒杯,仰头将一杯水酒尽数喝入腹中。
“哥,你别喝了,你这个样子,明天怎么去送她?”颜江一瞬间清醒过来立刻抢过他哥手里的杯子。
“送她?”束着白玉冠的少年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似乎全身已经没有力气了,跌坐在凳子上,“我不要送她,我要她活着!”生生的吼了一声,客栈里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被吸引过去。
我稍微回头,才发现弘颜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白玉琉璃杯,指骨都有些泛白了,脸上却是一种极度忍耐的神情。
“弘颜,你怎么了?”我放下手里的筷子,覆上他的手指,才感觉到他此刻竟然微微有些颤抖,我惊讶的目光落在他精致的下巴上,那么淡漠温和的少年,此刻究竟有什么出现在他的心里,竟然要如此的隐忍才能不宣泄出那种感情。
“哟,两位将军,你们别闹了,到时候,颜大人又要拿小人问话了。”回过头就看见似乎是客栈的掌柜的,他此刻正在和颜悦色的对着我身后的两位少年说道。
心中猛然一惊,他们两个竟然是将军?那么年经竟然就是将军了,可是他们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啊?堂堂两个将军竟然为了一个人跑到市井之上来喝酒,还喝成这样,估计皇帝知道了,他们两个也该被免职了吧。
“滚开!”那个已经喝醉的少年一手将那个掌柜的挥到一边的桌子上,“你知不知道,明天是你们朝颜公主死去的一百天,她明天就要彻底的离开我们了,要不是有她,你们还能这么逍遥的在这里开店赚钱吗?”他摇晃着身体一句一句的说着。
原来他们嘴里的那个‘她’是那个朝国的公主啊,皇帝不是下令为她国丧半年了吗?可是她好像已经死去很久了,明天就算是第一百天……真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人死后的第一百天里还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吗?
“颜将军,我们都知道公主是为了我们这些百姓死去的,明天全城的百姓都会去送公主最后一程的,你……你也应该保重身体啊……”似乎提到那个公主,掌柜的声音也有点哆嗦了,看来这位公主真的是深得民心那。
一声闷哼,那个少年已经趴在桌子上不能动了,估计是醉晕了,哎,酒不醉人人自醉啊,或许醉了,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死了一百天的人了,他此刻的情绪竟然还是这么波动,估计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应该很重吧。
“哥……哥……”颜江摇了他几下,似乎没反应,他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架起,“掌柜的,酒钱待会派人来颜府领吧……”
“不用了,两位能来是小店的荣幸。”一直以为这样的话说出口肯定都是谄媚阿谀奉承型的,想不到此刻听起来竟是如此的真诚。
颜江看了他一眼,“你们的心意,公主在天之灵会知道的。”他扶好身边的人,眼光淡淡的扫过所有桌在,只是在扫过我的时候,微微的变了一下,不过立刻恢复正常,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弧度,架着人走出了客栈。
视线又落到弘颜的身上,金色的双眸看不出来一丝情绪,可是我知道,平静之下必定是深藏的暗涌,弘颜应该和那位朝颜公主也是认识的吧,她在他心里的地位应该也不会浅……
我突然有些好奇,那个朝颜公主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晚上躺在床上就是睡不着,很明显的,弘颜绕道来涟日城肯定是为了赶上朝颜公主一百天的下葬礼,刚才已经从小二那里打听过了,原来这个公主和皇帝竟然不是亲兄妹,名义上的公主其实是未来的皇后,至于究竟又有什么纠葛,我也没仔细听,只知道那位公主在打仗时被暮国的大帅捉去威胁皇帝,公主不愿意拖累国家,咬舌自尽,不过没有死,只是陷入昏迷,可是回宫后不到三个月,就传出公主殡天的消息,国民和将士都很尊重这位公主,皇帝更是为她造了一座水晶玉棺,百姓很自觉的为公主守灵百日,明天就是最后的封墓之日。
据说这位公主可是倾国倾城的类型,我突然有点像恶作剧,不知道她和我的容颜比起来又会怎么样,可是经过几次努力后彻底放弃了,因为我压根就不知道脸上这玩意怎么去下来,看来还是得尽快的找到相公了。
“起来了没?”一大早门外就传来朝歌的声音。
我无奈的睁开眼睛,用力的伸了一个懒腰,这孩子,连姐姐都不叫,“醒了,一会就好。”我淡淡的应他一声。
迅速的起床洗漱,终于在十分中之内搞定一切,我真是太佩服我自己了,这才几天啊,那繁琐的古装对我来说,简直就和牛仔裤之类的便装一样得心应手。
推开门就看见朝歌懒懒的靠在墙上,我疑惑的看着他,“等我?”
他嗤之以鼻,淡淡的说道:“少主让我看着你,今天街上比较乱,你最好乖乖的待在客栈里。”
乱?我顿时两眼放光,“什么事?怎么乱了?”
“姑娘还不知道吗?今天是朝颜公主封墓的日子,皇帝要亲自去皇陵,而且有很多百姓早早的就起来,准备送公主最后一程了。”旁边凑过来一身素缟的小二,不过立刻在朝歌的怒视下说不出话了,灰溜溜的溜走了。
介于这位公主的事迹,我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看来这回势必会是一出十里长街送公主的壮观景象了,其实从小我的偶像就是伟大的周总理,一直在想着当时十里长街送总理是个什么场景,悔恨自己竟然晚生了那么多年,可是之一次竟然有这个机会,总不能白白浪费吧,总得找找感觉啊。
“那弘颜干什么去了?”我在心中打定主意后,问了一句,他让我好好的待在客栈,那他自己呢,该不会真的被我猜中了,他就是来见那个公主最后一面的。
“少主他有事。”朝歌这孩子真是一个好跟班啊,什么都不问,算了,当我没问。
闷闷的坐在床边,看着朝歌靠在门上,我就一肚子火,想想刚才我刚说一个字,他直接就是不可以,看来得想想办法了,我得溜出去一趟。
无意间手触到包袱,心里一动,那些药,我也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有好几样竟然是超级厉害的迷药,看来这次真的派上用场了,偷偷的拿出一瓶,朝歌只是看了我一眼,估计他又以为我该吃药了吧,倒出一点洒在袖子上,搞定。
装模作样的站起来,走到门口,一个急刹车,其实我真的不想停下来,只是已经有一道障碍物横道门上了,看了一眼神色严肃的少年一眼,我心一横,一手捂起鼻子,同时,袖子挥出,下一刻,一个软绵绵的身体倒在了我的身上。
哇,这也太厉害了吧,这下我真的不敢下看死老头的医术了,这哪是迷药啊,简直比尖端科技还管用,小心的架起他,其实是办拖过去的,其实我对现在这身高也挺满意的,目测绝对不下165,况且估计还会长高的,扶他躺好,盖上被子。
对着他熟睡(其实是晕过去的)的容颜说声对不起,转身溜出去。
跨出客栈大门的那一刻,我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就被如潮水般的人群向前涌去,被挤在人群里,我觉得呼吸都有一点困难,开始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安心的待在客栈了。
记得在那个世界的时候,有一次被舒傲天拽着去一个什么庙里求签,其实我是不信这些的,可是他二话没说就把我塞进车里;到了才发现那一天竟是庙会,人也是如此的多,可是任人潮怎么汹涌,总一只手牢牢的牵着我,无论眼前的景象怎么繁华模糊,我一抬头就可以看见身边那张倾城的容颜,那个时候,我真的希望可以那么一直走下去,不再去理会心里那片最阴霾的天空,可是我却逃不掉。
我不怕做困兽之斗,也不怕作茧自缚,只要不会陷入举步维艰、进退维谷的境地就好,所以我选择了放手,转过身决绝的离去,不再回头,不再给自己任何机会。
此刻却如一根浮萍,被人群推到哪里便是哪里,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人可以那么认真的牵着我了,原来真的是时无常,间无常,欢乐无常,生死亦无常,假若我能早一点知道我会那么轻易的就离开,那么我的选择是不是会有些许的改变呢?
一切都没有错,只是在了然时才发现,刹那间一世已尽……
“快看,公主的车辇来了。”不知道谁大声的呼唤了一声,我拉回即将涣散的意识,抬起头向大街的中央望去。
两队工整的侍卫中间是一辆华丽的马车,车辕上雕龙刻凤,嵌着的玉石在阳光下隐隐的泛着光辉,只是此刻马车蓬顶的四周都飘着长长的白纱,长纱在风中瑟瑟的摇摆,却像是悲戚的挽联,透过轻纱隐约可以看见车中的水晶玉棺,淡淡的透出绿色的光晕,里面散着各色的花瓣,可是却看不见棺中女子的容貌。
我将视线移开,落在马车旁边的几匹骏马之上,眼睛扫过一张张俊美的容颜,心里着实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出色的男子,而且都聚在一起了,黑色的骏马上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估计也就二十岁上下吧,面如冠玉,脸上的线条却极为刚毅,可是隐约之间透着一丝隐忍的苦楚;他旁边的枣红色马上是一绿衣男子,眉尖流淌的都是水,他紫色的双眸似乎含烟带雾,一直落在水晶棺上;还有白马上的白衣男子,剑眉星目,嘴角挂着淡淡的隐哀,似乎有说不出来的痛苦;再者旁边还有一玄衣男子,深邃的五官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只是黄色的双眸中却没有一丝神采;看他们的神情,想这些应该都是对公主倾心的男子吧,那么优秀的女子,没有几个人追求才是怪事呢?
我伸手摁住胸口,为什么扫过那一张张容颜后,心口仿佛被什么堵住了,酸涩的疼,可是今天应该不是毒发的日子啊?
此时街上已经有了隐隐的悲戚之声,接着越来越多的压抑之声响起,我环视了自己的周围一圈,大家都是红着眼睛,默默的流泪,极力的忍着,却不放声哭出来,似乎怕打扰到棺中凌波仙子似的人物,这个公主的一生,真的是值了。
忽然人群中一阵惊呼,我的视线重新顺着大家的目光集聚过去,一身红衣的少年,静静的伫立在华丽的车辇辕上,他的旁边,是一匹高大的白马,上面一袭紫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起风,他们长长的衣阙在风里翻飞乱舞,长长如墨的发丝高高的扬起,我的脑子里立刻蹦出了一个词,‘绝世双骄’!
第七十五章 弄月山庄
红衣似火,跳跃飞扬,金色的双眸如冉冉升起的太阳,灼灼耀眼;
紫衣如电,翻飞轻舞,绯色的瞳仁如层层绽放的红莲,分外妖娆;
淡漠久远的气息看上去不似凡间之人,他是弘颜。
高贵雍容的气质看上去犹如天神下凡,他是谁?
可是为什么看到那双红色的眸子时,心里像是狠狠的疼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涌出来,可是瞬间便无影无踪。
我痴痴的凝望着车边的一群人,不只是我,几乎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这一群人,因为此刻他们是如此的耀眼,可是又有几人知道,他们的心,都系在棺中的女子身上。
生离是苦,死别是痛,苦在心里,痛彻心扉,为什么此刻我会有这样的感觉?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声震天,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跪下去,原来那个人竟是朝国的王,那么他也是棺中女子的未婚夫了,可是弘颜,你究竟又是为了什么?
我跟随人群,匍匐在地,其实却是心里的疼痛已经无边无际,到底是谁在痛,我还是她?或许她真的从未离开过。
“弘颜!”绿衣男子和白衣少年惊呼一声,原来他们竟都认识。
“你是弘颜?”紫衣的王者淡淡的开口,仿佛只是确认一件事而已,弘颜慢慢的点点头。
紫衣男子的目光温柔的落在水晶棺上,“不要在打扰她了,她已经很累了,让她休息吧。”这句话说的极其轻微,仿若是九天之外飘来的一丝天籁,或许他此刻也是不愿意打扰已经沉睡的人吧。
弘颜轻转眼眸,定定的落在水晶棺上,似乎要把棺中女子的容颜刻进心里,久久之后,忽然俯身下去。
“你干什么?”黑衣男子转眼间已经跃上马车,好高的武功啊,我顿时目瞪口呆。
不过他似乎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弘颜起身后手里已经多了一根紫色的簪子,他的木管辗转于簪子和女子的容颜之间,最后将簪子插入自己如绸的长发间,隐隐流动的似乎是一滴泪水。
如玉的面颊上,那滴泪晶莹闪亮,反射出最绚烂的色彩,寂寞的划出妖娆的弧线,散落在空气里,只留下一行清晰的痕迹,美妙绝伦。
长长的红色水袖翻出,一声孤寂的轻啸传出,弘颜已经不见踪影,徒留的是痴迷的人群,还有此刻瑟瑟发抖的我。
那滴泪,明明隔得那么远,可是似乎已经将我灼伤。
送葬的队伍又恢复了正常,悲天悯地的哭声几乎将我湮没,可是此刻的我眼睛里一点一点的闪过送葬的长队,那些人的影子却似定在心里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街上的人少了很多,因为他们都跟着车辇出城去了,回过神,看着繁华过后空旷的大街,心里似乎多了一点什么。
我挪着有些僵硬的步子,回到客栈,朝歌还在昏迷中,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因为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嫉妒那个朝颜公主了。
甩甩头,我都在想什么呢?亏还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怎么能羡慕一个古代的公主呢,该不会是因为那些帅哥美男吧,我觉得我自己还没到花痴的地步呢,难道我心里也有这样潜在的因素存在?太可怕了,这里这么人杰地灵,今天更是大开眼界,要是有了这个毛病,以后可怎么混啊?我都忘记了我已经是有相公的人了,况且相公也不比他们几个人差,我绝对不能精神出轨。
床上的人似乎有动静了,长长的睫毛似乎动了一下,怎么给他交代啊,来个死不认账,这个好像不可能,干脆我也装睡,就说不知道。
打定主意后,我一狠心越过朝歌的身体,自己合衣躺在里面,闭上眼睛,似乎真的有点累了,我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喂,醒醒,醒醒……”刚做一个好梦,就被人摇没了,真是不爽极了。
我慢慢的睁开眼睛,看着朝歌脸上的红云,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决定出了多大的纰漏,这里是古代,我竟然一时间给忽略了,不过这戏还是要演下去的,我装作迷惘的样子,伸手揉揉眼睛,“朝歌,出什么事了吗?”
他有些疑惑的看着我,不过我的演技岂能是你能看穿的,我继续装,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吐出两个字,“没事。”脸上的颜色还是相当绚烂啊,看来以后这种玩笑还是少开,幸亏我是有相公的人了,应该不会给他造成困扰的。
“哦。”我闷闷的应了一声,胸口到现在还堵得慌呢,继续翻身睡觉,睡着了或许就会好一些的。
再次醒来天色已晚,估计朝歌也回去休息了,可是我却一丝睡意也没有了,白天所看见的一切竟如荧幕一般在脑子里不断的回放,究竟是惊鸿一瞥,还是惦念太深。
推开窗子,夜幕寂寥,月华似水,冰玉无暇。
究竟是我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还是她的意识一直在吞噬我的思想,我可以坚强到面对一切的悲哀和血色,却始终无法面对太多的纠缠,因为无论我怎么挣扎,都逃不出自己编织的那张网,我无法让自己自由,不管是在前生还是现世,所以这具身体,还是不要有太多的纠缠才好。
前世的一切,我感觉到那些事似乎已经离我很远很远了,久远的似乎有些东西我自己都记不起了,虽然穿过来才一个月左右,可是我却觉得真的已经是前世今生了。
关上窗户,重新回到床上,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累,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心灵上的缱倦。
一大早我就起来了,推开门就看见朝歌红着脸站在我的门口,估计这孩子还是记着昨天的事呢,希望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才好,要不然以他的火爆脾气,非得把我给灭了。
“弟弟,早上好!”我微笑着打声招呼。
他看了我一眼后脸更红了,真是罪孽深重啊,主啊,你一定要原谅我,我绝对不是成心的。
走到大堂看见弘颜他们几个已经坐在那里吃早饭了,弘颜平静的仿若一潭湖水,似乎昨天那个当众落泪的人不是他似的,我本想说几句话,可是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终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走到桌边坐下,随后朝歌也坐下了,一顿饭吃得无语。
或许,对于所有的事,所有的伤痛,时间就是最好的药。
坐在马车里又是无聊的慌,弄月山庄据说是在晨国的地界,所以还有十天左右的行程才会到的,弘颜越发的沉默慵懒了,那个女子或许真的带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吧。
我凑到朝歌旁边,又脸红了,我都没怎么样,他动不动就脸红,不知道是我的脸皮太厚了,还是他的脸皮太薄了,“弟弟,姐姐给你出道题吧,测测你的智商。”
他迷惑的看了我一眼,突然意识到自己用了新新人类的词汇,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测测你的智慧,看看我的弟弟有多聪明啊。”
他瞥过眼睛不看我,又是鄙视啊,没事,我继续努力,“没摇头我就当你默许了,听题吧。”不理会他的无动于衷,我自顾自地说着,你不陪我玩还有一个夕舞呢,“说外婆送给弘颜一只小兔子,三个月过后,外婆再次来到弘颜家,小兔子没了,小兔子既没有走丢,弘颜也没有把小兔子送人,小兔子也没有死掉,那么请问,小兔子去哪里了?”主要是想安慰一下弘颜,至少让他不要那么安静也好。
因为他是在安静的让人害怕,记得那次我也是,安静的可怕,冷静的更可怕,所以最大的悲伤并不是嚎啕大哭,而是将这种伤痛深深的埋在心底,如果有一天一旦爆发,那便不可收拾。
终于他有点反应了,抬头看了我一眼,我继续保持善意的微笑,无意间扫到他发间的紫色簪子,心里蓦然一怔,这根簪子应该是那位公主的吧,人都死了,还拿这个来念想什么,又是给自己编网啊,人就是走不出自制的牢房,画地为牢,才是最可怕的禁锢。
“朝歌,猜出来了没?”我收回自己的目光,直接转向似乎在思索的弟弟。
“夜姐姐,答案到底是什么啊?”夕舞就是急性子,不过看来大家的脑子就是转不动啊,我还是满怀期望的看向弘颜,给点回应吧。
他对上我的视线,漠然的摇摇头,我的心中没来得隐隐一痛,不会吧,这才相处几天啊?我该不会……肯定不会的,我是有相公的人了,对他应该只是感激,我拿他当朋友了,所以我不忍心看着他难过。
“答案就是……”扫视一圈大家期待的眼神,我继续揭晓,“答案就是小兔子变成大兔子了。”
刚说完就看见朝歌鄙视的眼神,一副早知道你会这么幼稚的表情,而夕舞则是满脸的恍然大悟,弘颜还是淡淡的表情,似乎没有太大的波动。
我也不再说话,马车里的气氛跌至冰点。
要是这十几天都是这种状态,那我真的不要活了,本来就只能活那么几个月了,还不能风生水起的玩一遭,每天对着几个伤心之人,估计我这以后的日子也会郁闷无比的。
“弘颜。”我轻轻的唤他一声。
他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后又低下眼帘,沉浸回自己的思绪中,仿若曾经的我,熟悉了黑暗,习惯了绝望,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妥协给了仇恨,结果真的,我输得什么都不剩。
我移到他的身边,将他的头放在我的肩膀上,不理会朝歌夕舞惊讶的眼神,在某些方面来说,我已经是二十四岁的人了,应该算是他的大姐姐了,“弘颜,不要把什么事都放在心里,难过的时候,一个人真的很难过,所以不要什么事都一个人承担,有些伤痛真的很犀利,如果你将它搁置的久了,会将你伤得更深,所以该面对的就不要逃避,该过去的也不要刻意的去挽留,有些人,如果注定了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忘于江湖吧。”
他们都没有说话,弘颜也很安静的靠在我的肩膀上,静静的听我说着,“命运像一部长长的书稿,在某一章某一节上某个人对你至关重要,无可替代,但当这一章终于要翻过去时,你必将与这个人挥手告别,有时甚至只能无可奈何的失之交臂,因为冥冥之中,一种力量早已决定,他不是陪你走完整个故事的那个主角,在某一章某一节上,你可能铭心刻骨,但是在以后的章节上,你必须走的云淡风轻……”
我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这一段话,或许是想到了便说出来了,虽然我一直很喜欢这段话,可惜我始终是个凡人,我做不到,也领会不了,我的执念我根本就放不下,可是他那样的人,或许真的会看透一切的,希望他会比我幸运。
久久之后,肩上飘来一句淡淡的话,“谢谢。”轻的如同飘过一片羽毛,他若有若无的气息拂上我的耳尖,有点微微的麻感。
接下来的日子里,朝歌看我的眼神总是若有所思,估计在他的眼里我就是一个知道闹、知道吃饭和睡觉的小丫头吧,那番话说的应该是震撼到他幼小的心灵了,知识的力量就是大啊……弘颜虽然还是淡淡的,但是明显的情愫已经解开了些许,或许这些伤痛,真的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消退。
从马车上看出去,古朴的大门上弄月山庄四个大字透出震慑人心的威严,我起身就要下去,一把被人扯回去,我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朝歌,“你干什么?不是到了吗。”
“武林大会要明天才会开始,而且是在弄月山庄后面的云梦山上。”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话。
“关我什么事啊?”鄙视他一眼,“我是来找相公的,不是来凑热闹的。”热闹也顺便凑凑,不过还是先找人要紧,他说他十五天之后会回去,也不知道那个老头有没有把我离开的消息告诉他,千万不要让他担心才好,我知道这次自己也是太任性了一些。
他无奈的看了我一眼,“你打算如何找起?”
一句话问得我没语言了,的确,这弄月山庄看起来不是那么好进的,看看门前守得那八个素衣弟子,每一个来的人都要收拜帖,可是我没有啊?
我把视线转向弘颜,他无奈的笑笑,看来他也没有拜帖,没有拜帖来凑热闹吗?他应该不是一个简单的人,他一直没有说自己的来历,我也没有问过,应该是世家子弟吧,看他的气质,肯定是大有来头,是来增长经验的,还是来历练的?
真是无法理解啊,我继续将头探出窗外,远远的,一袭修长的身子和一个浑身充满英气的女子从门里走出来,似乎边走还在边说着什么,我的眼睛定格在那一袭修长的影子上,再也动不了了,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涩涩的疼,那些天所受的那些委屈似乎一瞬间全部涌向心头,模糊了我的双眼,什么时候我竟然也变得这么小女儿姿态了,真是该狠狠的鄙视自己一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