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14

和亲公主 (鲜橙) 51-完 + 番外

by 鲜橙

  第51章

  原本是恨他的,恨他的背叛,不管那背叛是什么理由,在生死面前,才知道我的恨竟然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我不要他死,哪怕他活过来还是会去做他的皇帝,还是去坐拥他的三宫六院,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他活着。

  奉善看我脸色冻得发青,就忙让人在四周围上厚毛毡,并让人去燃起火盆,结果火盆还没有端来半仙老头就怒道:“蠢材,你主子的身体全靠我用内力护住,哪能沾火星!都拿开!”

  奉善再也顾不上我,赶紧又叫人把毛毡和火盆撤了。

  撑到第三天晚上的时候,我的神志已经有些不清,身体正晃悠间,就觉得一股热气从后背传来,南宫越已坐在我身后用手抵住了我的背心。

  我回头,强笑了笑,“谢谢!”

  南宫越只冷声说了句,“集中心神,别分心!”

  我忙集中心神,不去注意周围的一切,只全心全意地护住承德的双手。突然间,脑海中凭空冒出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楚杨,老子总算开完会了,你怎么样?我去接你!”

  我心中一惊,丁小仙,是丁小仙!只觉心中又惊又喜,承德一定可以有救了,丁小仙一定可以救活他的!

  身边一个光影渐渐成形,和那夜在我床头出现的一样,丁小仙的身体慢慢由虚变实,脸上挂着浅浅的笑。

  “什么人?”奉善厉喝,拔剑在手,指向丁小仙,半仙老头也睁开眼看了过去。

  “丁小仙,快点过来帮我救人!”我急忙大喊,“你赶紧把他救活了!”

  丁小仙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半仙老头,最后又把目光投到承德身上,看了片刻之后,丁小仙的脸色突然变了,喝问道:“楚杨,你在做什么?”

  我一下子愣住,不明白丁小仙为什么变了脸色。

  “你这老头,怎么可用这妖术乱了人间轮回!还不赶紧撤了回去,本仙就当没有看见,不与你计较!”丁小仙又冲着半仙老头怒道。

  “丁小仙,你干吗?”我惊道。

  “哼!”半仙老头斜了丁小仙一眼,冷冷说道,“仙人自己不也是动用法术把楚杨的魂魄缚在这肉身之上了么?如今怎么又来说别人?”

  “她怎能和这人相比!”丁小仙急道,“这公主的魂魄早已经归入轮回,我只是借她的肉身一用,等楚杨的魂魄离体,这肉身自然就没用了。而你强行把这人的魂魄扣住,违了他的命数,坏了世间规则,如今怎还不知悔改?”

  我总算有些明白丁小仙为什么变脸,可是如今这个情势之下,怎能撒手,忙央求丁小仙道:“大仙,我不能看着他死,我必须救他,我求你了,如果你要怕担责任,你就装不知道吧,我死也不会把你招出来,好不好?”

  “胡闹!”丁小仙骂道,“你赶紧和我回去,这里本就不该有你的存在!”

  半仙老头嘿嘿冷笑道:“仙人是怕自己私带凡人魂魄受到惩罚吧?说什么法则,还不是你们仙人定的不通人情的狗屁东西!”

  丁小仙脸上怒气更盛,不理会半仙老头的嘲讽,口中低低念出咒语,如同那日他带我魂魄来时一样,我一下子慌了起来,他要带我的魂魄走!

  “魂起!”丁小仙一声厉喝,一道亮光从他手中闪出,把我的整个身形都笼罩其中。

  我只觉得身体渐渐发飘,意识开始涣散,惊喊还来不及出口,就发现身体已不受我控制,惊慌之中,只听见半仙老头似也在念些咒语,“……尘秽消除……九孔受灵……”低低的听不清楚,只最后两字清晰地传了出来,“缚魂!”

  丁小仙惊怒:“你敢施缚魂术!”

  一切又陷入黑暗之中……

  猛地睁眼,眼前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家里,这是家里,我忙摁开床头的台灯,橘黄色的灯光发散开,闹钟上清楚地显示着现在的时间——凌晨四点,窗外已隐约透过丝亮光。

  我是梦醒了,还是穿回来了?我静静地看着卧室的屋顶,有些呆滞,突然间发了疯般的把手握成拳塞入口中,狠狠地咬了下去,直到嘴里布满了血的腥甜。现在不是梦,那么刚才的一切都是梦么?从来就没有过丁小仙,没有过承德,没有过福荣公主,我只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可是既然是梦,为什么心会觉得这么疼呢?

  睁着眼睛熬到天亮,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看自己镜子里的脸,这才是我冯陈楚杨真正的模样,哪里有什么福荣?都是梦,我告诉自己,然后去厨房准备早饭,刚把碗筷都摆到桌子上,爸妈那边的房门也开了。老妈睡眼惺忪地出来直接就往卫生间摸去,连路都不用看,走过饭厅门口才使劲吸了吸鼻子,嘟囔了一句:“谁家起这么早啊。”然后就接着往卫生间走,走了没两步又突然停住了,然后猛地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桌上的早饭,然后又看了看旁边的我,傻住了。

  我笑了笑,走上前去使劲地抱了一下老妈,低声说道:“老妈,我好想你!”

  “啊——”老妈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然后就听见那边卧室里传出一声巨响,老爸手里拎着一根木棒几步就蹿了过来,把我和老妈护在身后,“贼呢?贼在哪里?”

  半晌没听见老妈回音,老爸纳闷地回头,老妈瞪大了眼睛,喃喃道:“孩子他爸,楚杨今天起得这么早,还给咱们做了早饭……”

  “今天我得去上学。”我笑道,然后又抱了抱老爸,“老爸,我也很想你!”

  “想我?”老爸一脸的疑惑,“你睡迷糊了?”

  “没有。”我摇头,“就是想,一晚上没见就想你们了!”

  昨夜虽然做了个梦,可是那个梦太长,也太真实,真实得曾让我以为会再也见不到你们,我心里说道。

  生活还得继续,那不过是个美丽而又让人心痛的梦。我告诉自己,现在梦醒了,我还得做好我的冯陈楚杨,上课,自习,中午和同学一起在学校食堂吃饭,晚上照常上自习,回到宿舍和舍友一起开卧谈会,周末的时候坐着公车回家,跟鬼子进村般把家里扫荡一番……

  生活还是那个轨迹,只是不管我怎么努力,都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无忧,不再和好友一起追着路上某个帅哥看,不会再和同学拍着肩膀称兄道弟,一个人会时常发呆,对着一页书就能看上半天。

  “楚杨,你最近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似的?”姚小娟一边翻看着商场里的新衣,一边随口问道。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件衣服不适合你。”我说。

  “不好看?”她拿着衣服在身前比了比,问道。

  “价钱不适合。”我笑道,把标签给她看了看,姚小娟立刻吐了吐舌头,乖乖地把衣服放了回去,低声嘀咕道:“他奶奶的,抢钱啊!”

  我笑,谁让你来这种地方,看看也就算了,要买?还是等着自己挣钱了再说吧。姚小娟也没了看下去的愿望,拉着我就往外走,走到购物中心门口的时候,见一些人围着几个购物车抢得正欢。几乎在每个购物中心都能看到这个场景,商家会故意把一些打折的衣服堆在购物车上,放在门口,然后满足一些女性的淘宝心理。

  姚小娟一看这个眼睛都亮了,拉着我也往人群里挤了过去。大门口的音箱里放着时尚流行的歌曲,声音大得把嘈杂的人声都掩了下去,我没兴趣和姚小娟一起翻衣服,只静静地听着音箱里传出的声音:

  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作尘埃。

  再多的苦,于事无补,忘记所有才能够重来。

  漫天飞舞,一片荒芜,满眼风雪和眼泪都化作尘埃。

  再多的苦,于事无补,忘记所有才能够重来。

  镜中的人,渐渐模糊,心中的你,慢慢清楚。

  如今雪打湿双唇,泛出冷冷一丝苍白。

  ……

  听着听着,人便呆了,感觉那个他那样熟悉,可为什么我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脸?我拼命地想记住他的模样,南宫越、半仙老头、林依依、孟安阳,就连奉善的模样我都能记得清清楚楚,为什么唯独他的模样我记不清楚?

  姚小娟举了件衣服回身,高兴地喊:“楚杨,你看我淘到什么了?”

  “楚杨?你怎么了?”姚小娟惊讶地问,伸手过来摸我的脸,“你怎么哭了?你哭什么?”

  我只看着她,嘴里却说不出话来,眼泪流得更凶,甚至开始抽噎起来。那个怎么可能会是梦,怎么会有那么清晰的梦?他说只是想看看我,说怕以后记不住我的样子,他问可不可以再亲他一下……

  那天下午,我丝毫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眼神,坐在购物中心门口的台阶上放声大哭,在回到现代的两个月后,我终于哭了出来。

  第52章  尾声

  两年后,寒氏大厦。

  “楚杨,楚杨,你看,你看,大老板,大老板唉!”姚小娟扯着楚杨的衣袖,强压住心中的激动,小声说道。

  楚杨把放在自己鞋跟上的视线收了回来,顺着姚小娟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背影走下台阶,钻入一辆高级轿车中扬长而去。

  “至于么?再说也不是咱们老板,大姐,你别忘了,咱们只是实习生。”楚杨嘀咕了一句。

  姚小娟白了楚杨一眼,想不理她,可是没一会儿,又兴致勃勃地解说道:“咱们大老板以前可是有名的风流公子啊,经常上八卦杂志的主,不知道惹了多少名门闺秀和小家碧玉,号称‘女性第一杀手’,结果遭了天谴。”

  “遭了天谴?”

  “嗯!”姚小娟点头,得意地看了一眼楚杨,“出了车祸,醒过来后就傻了,缓了两年才恢复过来,才回公司没多久,据说性情大变。”

  “姚猪头,”楚杨打断姚小娟的话,“你哪里听来这么多八卦?你不打算吃饭去了?”

  “去,去。”姚小娟嘿嘿笑了两声,又嘀咕道,“你这人,真不够意思,和你聊个天还看你脸色,没良心!忘了你抽风的时候在购物中心门口号啕大哭,是谁不怕难为情地在旁边陪着你,接受无数人的观赏了!”

  “我没忘。”楚杨答道。姚小娟刚要得意扬扬地笑,就听见楚杨慢悠悠地说道:“可惜我没认出来那位大姐是谁,她可是一直用新买的T恤蒙着脸。”

  “靠,还怪我蒙脸,谁让你那么丢人,坐在那里哭,哭得那么没有形象!”

  楚杨笑了笑,没再理会。

  一眨眼就快毕业了,有学姐介绍楚杨到寒氏来实习,楚杨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毕竟人家这里是大公司,学点东西总归是好的,可是没想到说是实习,不过是给人家做跑腿的小妹,部门的哪位同事都是大哥大姐,谁说句话都能把她支得团团转。一天下来,竟然也忙得脚不沾地,刚把张姐交代的材料打了出来,就听见有人冲她喊道:“楚杨,麻烦你去印一下这份资料,快一点,急要的。”这边话音还没落,那边又有人喊:“你去打印室顺便把我要的材料捎回来吧。”

  楚杨嗯了一声连忙往外小跑,倒不是她多积极,只是怕再晚走一会儿,不知哪位又要她捎东西,到时候恐怕要抱不动了。

  从文印室出来,楚杨怀里还是抱了厚厚一摞文件,高高地摞到了下巴。高跟鞋依旧是不舒服,走在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总有一种要滑倒的感觉,好不容易赶到电梯那里,电梯门正要慢慢合上。

  “慢——”楚杨忙喊。

  “楚杨!你跑什么跑?”姚小娟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从背后拍了楚杨一下,楚杨手中的文件一下子倾撒到地上,她只得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关上,也挡住了电梯内那人震惊的面容。

  “完了!”楚杨一手拍额,这么多文件都乱了,什么时候才能收拾利索?

  下午,楚杨好容易才偷出点时间躲到茶水间,一杯茶水还没喝完,正好碰见姚小娟也过来偷懒,姚小娟也为刚才的事情不好意思呢,见到楚杨忙堆了一脸的笑,问:“文件分利索了?”

  楚杨白了她一眼,继续喝自己的茶。

  “别这么小气了,晚上我请你吃饭不就得了。”

  “你说的,不能反悔!地方我挑!”楚杨立刻接道。姚小娟翻了翻白眼,“敌人太过狡猾!”

  两人正嘀咕着,就看见楚杨部里的主任一脸着急地找了进来,看见楚杨松了口气,“楚杨,快点,总裁叫你去他办公室。”

  “总裁?大老板?”姚小娟惊叫,然后一脸震惊地看着楚杨。

  楚杨也是一脸的糊涂,想自己一个小实习生,怎么能蒙大老板召见呢?姚小娟先反应了过来:“快点,快点,灰姑娘的戏码,大老板一定是在哪里看到你了,你看你,怎么连妆都没化?江湖救急,江湖救急,你记得我的恩情啊!晚饭我就不请了。”急急忙忙地从衣兜里掏出唇膏,硬拽着楚杨就往她唇上抹。

  楚杨忙推开她的手,“姚猪头,你小说看多了啊!”

  电梯一层层地往上走,楚杨也满心疑问,好好的见什么总裁呢?来了没几天,也就是在下面几层转悠,这么高都还没上来过呢,心里还真有些发虚。

  秘书小姐看到楚杨上来,笑着领她到了总裁办公室的门口。楚杨站在门口深吸了几口气,反正光天化日的,他还能吃人不成?

  轻轻地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一声低低的“进来”。

  楚杨推门进去,办公室很大,却也很简洁大气,大大的办公桌后面,大老板坐在软椅上背对着门口,即便是听见她进来了,也没有转过身来。

  没礼貌!楚杨暗自骂道。心里虽然这么骂,可人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办公桌前,问了句:“您找我?”

  “楚杨小姐?”大老板问,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动。

  “嗯。”

  “请你看一下桌上的文件。”他说。

  楚杨想,难道我又弄错了?可我也没给他弄过文件啊?心里想着,已经伸手拿起了桌上摆好的文件夹,轻轻地打开。里面只夹了一张纸,上面写了几个字,都是团团的,笔画多得很,像是汉字,可又不是汉字。

  楚杨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周围的空气像是被抽走了一般,竟有些喘不过气来。这字别人自然是不会认识,可楚杨却清清楚楚地认识这几个字: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那人等了片刻,不见楚杨回答,问道:“认识么?”声音竟也有了丝隐约的波动。

  楚杨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紧,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个人,可那个人却一直不肯转回身来。她平静了一下心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淡淡说道:“对不起,总裁,我不知道这是哪国的文字。”

  好半晌,那人才“喔”了一声,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你出去吧。”他说。

  楚杨看了看那张纸,轻轻地在上面印了一个唇印,然后把夹子合上放回到原处,悄悄地退了出来。一进电梯,她身上的力气像是用完了一般,瘫靠在墙上,脸上却是早已经湿了。

  原来,那真的不是梦。

  正文完


  番外

  我叫寒亦诚,是寒氏企业的第一继承人,据说曾是个经常荣登报纸娱乐版榜首的花花公子,就是那种配了大幅彩照的图文,当然图片里不只是我一个人,总是会有不同的女人和我搭戏,或搂或抱,态度亲昵。

  你问我为什么我要用“据说”这个词?因为我不记得,是的,我不记得的。二十七岁那年我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开着车子撞到了高架桥的桥墩上,车子翻了,滚出去好远。

  当然那张图片又被放到了报纸的头版上,然后就有人指着图片中残破不堪的车子告诉身边的人说:“看看!这就是报应!”

  可惜,我却没死,在昏迷了二十四天之后,我竟然奇迹般地醒了过来,于是又有人指着老天骂:“你怎么不开眼呢?”

  可是,那些人却不知道,我虽然没死,寒亦诚却死了,是的,他死了,自从我醒过来,我的脑子里就再没有他一丝半毫的记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记忆,很长,整整二十三年的记忆。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分不清楚我到底应该是寒亦诚,还是那个叫做承德的男人。

  寒亦诚的父母,哦,不,应该说是我的父母,对我能活下来就感到心满意足了,所以不在乎我现在是不是忘了他们,他们说,只要我活着,就足够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哭,因为在那个叫做承德的男人的记忆里,也有个女孩子这样和他说过,她说,她什么都不介意了,只要我活着,就足够了。

  医生说我的病情也很奇怪,他见过失忆的,可是没见过我这么失忆的,因为我不但连读写的能力都丧失了,而且还忘记了所有与现代社会有关的事情。

  他说的没错,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看到墙上那个扁盒子里出现小人的时候,我惊呆了,觉得又新奇又不可思议,这世上怎么还会有这么小的人?而且,我也很好奇,怎么喂他们呢?

  第一次用电话,我总想扯着线找到和我说话的人藏在哪里,后来他们给我一个没有线的,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千里耳这样神奇的东西……

  第一次坐汽车,我感到很不舒服,恶心,想吐,他们说我是因为出车祸,所以对汽车有着潜意识的畏惧,当时我还不懂什么叫潜意识,后来我才知道我不舒服不是因为什么潜意识,而是因为我晕车……

  太多的第一次,终于让我慢慢熟悉了这个社会,也让我更加坚信,我不是寒亦诚,我是这个世上的一股幽魂,我是承德,我是瓦勒的三皇子承德。

  可是,荣儿呢?她在哪里?她就是生活在一个这样的地方么?

  在医院里住了近两个月后,医生和我说他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好消息是我身体的各项生理指标都过关了,我可以出院了。坏消息是他至今也搞不明白我为什么会失忆的这样彻底,还说如果我想要重新融入这个社会,我得从头学起了,最好从小学开始,不,他很快就改口,说还是从幼儿园开始吧,先学学abc再说。

  最后,他又用很乐观语调的告诉我,经测验,我的智商很高,学东西会很快的。

  我的父母说没关系,就算我什么也学不会也没事,家里的钱足够养活我很多辈子。

  开始我却还是开始了学习,我迫切地想融入这个社会,想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找到我的荣儿,我知道,她就在这里……

  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可以在报纸上、电视上登寻人启事,也不知道可以从公安局查人的户籍,我不认识这个世界上的字,虽然它们看起来都很简单,可是我却仍需要时间来熟悉它们。

  开始的时候,由于我的心急,我试图让别人代笔写了些寻找荣儿或者楚杨的告示,并在一个晴天的午后沿着街边一路地贴,可是还没等我贴出去几张,就有胳膊上带着红布的老太太制止了我。

  她说:看你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干这么没素质的事情啊?罚款!

  我的父母也发现了我的怪异,他们问我在找谁,我说在找一个女人,他们还以为我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就问我要找谁,我说我要找一个叫做荣儿或者楚杨的人,他们有些糊涂,问这是几个人,我回答这是一个人。他们又问她长得什么样子,我想了想,回答说不知道。

  是的,我不知道,因为我的样子已经变了,我不知道荣儿变了没有。

  我现在的父母说他们帮我找,可是我得赶紧的学东西,学汉字,学外文,学怎么管理企业,因为他们就我这么一个儿子,我是寒氏的第一继承人。

  我笑了,人总是贪心,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他们说只要我活着就知足了,而现在,他们却又不知足了。

  他们决定送我出国,一是国外有更好的医生,二是我可以学习更多的管理知识,三是有一个外语的环境,我恢复我的外语能力应该更快一些。

  其实,我心里知道,他们着急送我出去,还有一个更大原因是他们怕我重新又回到那种莺莺燕燕、夜夜笙箫的日子。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不是那个手握大权的瓦勒三皇子,我必须屈服于一些事情,而韬光养晦向来就不是我所陌生的事情,我懂得忍,也懂得该怎么忍。

  荣儿,你在这里,我知道,我会回来找你。上飞机前我这样和自己说,然后头也不会的上了飞机。

  当然,在飞机上,我又吐了,我不但晕车,而且晕机,我开始怀念我的马,还有瓦勒皇家的马车。

  两年后,我再回到这个城市时,没有人知道我发生了多大的变化,就连我的父母都想象不到,他们只是觉得我更陌生了,有一次,我的母亲推心置腹地和我交谈,说现在的我让他们看不透了。

  我暗笑,我只是开始适应了这个社会,已经成为能在现代社会中生存的承德。

  我进入了寒氏企业,开始正式接管这个庞大的家族企业,我发现,其实这些并不难,起码远不如朝堂上的权利争夺复杂。

  自从回来后,我就一直没有停止过寻找荣儿,只是这世界原比我想的要大,我心里开始升起隐约的恐惧,开始怀疑我真的能找到她么?

  直到那一天,我在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听到外面的那声“楚杨”……

  听着她推门进来,我竟然没有勇气去看她,更不敢去直接问她是不是荣儿,我害怕,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果然,她还是让我失望了,她说她不认识这些文字。突然间,我觉得有些疲惫,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却忍不住拿起文件夹来再看一眼荣儿曾写给我的那几个字,没想到只一眼,就让我惊得说不出话来,我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看那纸上的唇痕并没有消失,这才明白这不是眼花,这是她,是荣儿!

  巨大的惊喜浪头般拍了过来,差点把我拍晕,我兴奋地在屋子里转了好几圈才又想起来她竟然骗我,她竟然敢不认我!这个丫头,估计现在正要打包袱走人,可是,我怎么可能让她再跑!

  冲到她所在的部门,那里所有的人都惊呆地看向我,我顾不上理会他们的视线,大喊着:“荣儿”,四处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屋子的人,找不到我熟悉的荣儿,我这才猛地想起来,她也已经是变了相貌,她以为只要她不应声,我就找不到她。

  我笑了,迷着眼睛笑得很开心,我相信自己能找出她来,哪怕她的相貌变了,我也能找出她来!我走向里面的角落,看到了故作平静的她,那个果然又在准备打包走人的她,相貌变了,个子也要高了些,可是我知道,这就是荣儿,这就是我的荣儿。

  “这回又想往哪跑?”我笑着问。


番外

  我是周国的皇帝,一国之君,可是却护不住一个女人,一个我爱的女人。

  她着了盛装,缓缓的走向我,却也是一步步的离我远去,流苏隐了她的脸,让我更加看不清楚,这样也好,看不清她的脸,也就看不清她脸上的哀怨,看不清她眼中的心伤。

  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我的皇妹,我大周引以为傲的福荣公主,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她也是我放在心底的女人,即便是她自己,恐怕也是朦朦胧胧的不甚清楚。

  十几年前的她,也曾这样一步步的走向我,只不过那时的她还是个小小的小丫头,连走路也是刚刚学会,走不稳当。

  “一狗狗,一狗狗,”她奶声奶气的喊着,小手里抓了朵已经被她蹂躏的看不出原样的花,踉踉跄跄的往我这里走来,身后的宫女生怕她摔着,想抱起她,可是她却倔强的扭动着小小的身子,死活不肯让宫女抱,只急得两个宫女满脸通红,弯着身子护在她的周围。

  那时的我并不喜欢她,而且还有些讨厌她,讨厌她总是能得到父皇的宠爱,讨厌她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我身后,讨厌她总是把好好的“钰哥哥”叫成“一狗狗”。

  “抱抱,狗狗抱抱,”她终于踉跄到了我的跟前,抱着我的腿,开心的喊,我皱着眉看看她,又看了看远处正在含笑看着我的母后,无奈的把她抱了起来,真沉!她真像个小肉球,我恨恨的想。

  其实,当她两条短短的小胳膊环在我的脖子上,软软小身体依偎在我的怀里时,感觉也不错,如果她不用她的口水来给我洗脸的话。

  以后的日子过的很快,作为一个皇子,一个皇后的嫡生子,我每天的时间都被占满,学一个储君应该学的一切,甚至弓马。随着我的渐渐长大,身边的人看我的眼光也有了变化,不再是宠腻,而成了敬畏,就连以前和我玩在一起的表兄表弟们都不再和我打闹,见了我也开始恭敬的喊一声“太子殿下”,只除了她,她依旧喜欢缠我,依旧喜欢做我的小尾巴,唯一变化的就是她总算不再把“哥哥”喊成“狗狗”。

  我的母亲是大周的皇后,她的母亲是父皇最最宠爱的贵妃,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们都应该是水火不容的,可是,她们偏偏成了最最要好的朋友,我一直不明白在这钩心斗角,一句话就可能要人性命的皇宫里,她们怎么可能成为朋友,直到有一天,在母后的寝宫中我偷听到了她们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她们之所以能成为好朋友,因为她们爱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男人,我的母后以我的父皇为天,而她的母亲,心里装的却是那个姓沈的侍卫,一个整天脸上挂着一丝笑容的神秘侍卫……

  也许就是从那天起,我不再把她只看作我的妹妹。

  在她九岁那年,她的母亲去世了,看着她痛哭的样子,我只觉的自己的心也是疼的,母后也很怜惜她,把她带入自己的宫中抚养,她渐渐长大,性子也变的沉默起来,静静的看书,静静的写字。

  慢慢的,成了我喜欢呆在她的身边,喜欢看着她的静静的做她的事情,喜欢看她眼底眉梢的浅浅笑意,喜欢在自己内心烦躁的时候来到她的身边。

  情愫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生长起来的吧,犹如野草,再发觉时,已经是长疯了,只是不知道她,是否也和我有着一般的心思。

  后来,父皇薨了,丢下一个已经千疮百孔的大周给我,随后,母后也紧跟着父皇走了,临走时,母后放心不下的不是我这个皇帝儿子,而是已成为孤女的她。

  “给荣儿找个好人家,不要大福大贵,只要她平安。”母后拉着我的手说。

  我没有开口,因为我无法答应。

  母后的气息更加不稳,手抖的更加厉害。“……你不能,钰儿,她……是你妹妹。”

  “她不是!”我猛的抬起头来,盯着母后,“我知道,她不是。”

  “她是!她必须是,也只能是你的妹妹!”母后怒道,脸憋的更红,“你想置你父皇的脸面何在?”

  是啊,父皇的脸面,皇室的脸面,让她只能是我的妹妹。

  紧接着,北边的瓦勒人打过了边山地区,就在我还没来得及整治吏治的时候,曾经两次率军击退过瓦勒人的尚王叔已经不在了,瓦勒人再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了,偌大的朝堂之上,竟然找不出一个可以带兵的人来,二十年的安逸生活让周国的武将都忘记了怎么打仗。

  割城,赔款,一个帝王所不能容忍的一切我都忍了,我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让周国再次强大起来的时间,所以,不管是多么屈辱的条件,我都忍了,可是没有想到那瓦勒的皇帝会提出让福荣公主去和亲的要求,那一天,我砸了寝宫里所有能砸的东西。

  江山与女人,我从来想过它会成为摆在我面前的选择。

  为了江山,我终究是舍了她,她跑来求我,眼睛里满是哀怨,她说不要去和亲,不要去嫁那个老头子,她宁愿一辈子不嫁,只留在宫里陪我。

  我转过身去,不敢看她的眼睛,也不敢让她看到我眼中的伤痛,只硬着心肠,冷冷说道:“你必须得去,为了大周。”

  她不再哭闹,只静静的回去,看着她缓缓走出殿门,我竟虚脱般的瘫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我告诉自己,我是个帝王,儿女之情永远不能成为最重的,只要给我时间,我会再重新夺回她,给她尊宠,给她一切。

  那个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些东西一旦失掉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也更没有想到,她留给我的那个背影,竟然是如此的绝决。

  后来我想,如果当时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我还会让她离开么?想了很久都没有答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当时会不会拉住她,告诉她我爱她,不是兄妹之情,而是一个男人在爱一个女人。

  我不知道,因为从来就没有过如果,因为我那时已经是一个帝王。

番外--错过(一)

  南宫越看了看布条上面的字迹,不禁皱了皱眉头,这个沈老头总是给自己找麻烦,好好的又要去救什么公主,其实在瓦勒人中把那福荣公主救出来倒不是什么难事,麻烦的是还要得把那个娇滴滴的公主送到山上去,这一路上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劲!南宫越想,女人就是麻烦。

  不过看在老妈的份上,麻烦就麻烦吧。

  一路追了过来,在五牛镇的时候总算赶上了迎亲队伍的尾巴,到了晚上就能把那公主救出来了吧,然后再把她打包送到山上去,剩下的时候就和自己无关了,南宫越暗道。

  四周的景色还是不错的,可是因为救人这个麻烦事,所以他的心情并不算好。

  “没血性的家伙!”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让他不由的看了过去。

  一头几乎掉光了毛的毛驴,一个打扮的俗艳的婆子,这个画面怎么看怎么可笑,南宫越不禁皱了皱眉头,随意扫了一眼,顿时明白声音听起来为何这样清脆了,不过是个年轻女子在扮了老婆子玩罢了。

  那女子倒也好笑,看见他看她,竟然抬起头来冲他嫣然一笑,只可惜这装扮实在可笑,怎么看怎么怪异。

  他没有理会那路边的“婆子”,离前面的迎亲队伍不远了,没准今天晚上就能去把那个公主偷出来,他想。

  可是晚上没有他想的那么顺利,倒不是说瓦勒人的守卫多么严密,只是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为了稳妥,他打算还是看看再动手。

  从三里坡回到客栈的时候,他发现一个黑影正鬼鬼祟祟的在自己的房前转悠,凝神一看,竟然是白天那个假扮婆子的女子,南宫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竟然还敢有贼打他的主意!

  猛的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就见她直直的在地上跳了以前,然后就是一阵撕心扯肺的咳嗽,他冷冷的看着她,没想到她停了咳嗽后竟然冲他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告诉他说她认错了房间。

  “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想干什么呢?”他冷冷的问。

  她干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给自己屋里吹点安眠香,呵呵,这回好了,自己都吃进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

  他才不信她的鬼话,钳住了她的肩仍是不肯放手,想看看她还有什么说辞。

  果然,她又说了一大堆话,还及其老实的把迷香拿出来给他看。

  看清了那小瓶子上的三个字,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什么迷香,这分明就是媚药,可是她好像还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怎么还会有这么糊涂的小贼!

  他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她却已经是眼神迷离了。

  洗去了脸上那厚厚的白粉,她的脸看起来清秀可人,药效已经起了作用,所以现在看起来更添了几分红晕。

  她那里已经没了理智,整个身体都向他扑了过来,手也不老实的抚上了他的脸。

  南宫越的眉头皱的更紧,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糊涂,可也总不能就把她这么丢在客栈里,她嘴里念念有声,竟然连嘴都凑了过来,南宫越叹口气,只得把她从地上扛起。

  看来这媚药也不是什么高级货色,泡泡水也应该就没事了,他想,于是扛着她就往镇外走,一路上她的手就没停过,只气的他脸色也越来越黑。

  “扑通”一声把她扔到水里,他只觉的水清凉的爽人,没想到她从水里挣扎起来的第一句话竟然又是骂人!

  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在月光下露出了女性特有的娇好,竟让他有不敢低头。

  “泡清醒了?”他绷着脸问,见到她点头便转身往岸上走去。

  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心里也有些奇怪,明明河水凉的透人,怎么心里反而有些燥热起来了呢?

  她在他身后喊着,让他别走,可是他不能不走,他不想再在这河水里和她一起泡下去,再泡下去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这女人,怎么话这么多!他想,她竟然还知道她是个女人,知道为什么都不怕他呢?

  实在忍不住了,只得用石块击中她的穴道,然后上岸走开,然后再偷偷的绕回来倚在暗处守着她,她也说了,她是一个女人,大半夜的在这荒郊野外的确不安全。

  他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这么好心,竟然能这么陪着她耗到了天亮。

  看着她骂骂咧咧的从河里爬上来,他只觉的心情很不错,一扫这几日来的烦闷,笑着跟在她身后看她进了客栈。

  再见到她已是在宛城的城外了,水中的相遇,是她没有想到的,也更出乎了他的意料,可是没想到更吃惊的还在后面,她竟然就是沈老头说的福荣公主!他心里不由的冒上一个老妈经常挂在嘴头上的词:上帝啊!

  沈老头不是说福荣公主知书达理、温柔贤淑么?

  可是面前这个女人,到底哪点像一个养在深宫中的公主?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为再次遇见她而心里暗喜,竟然就这么答应了陪她去武林大会!

  去武林大会就去吧,没想到孟安阳那小子还出什么扮男装的主意,让他不禁想起来初次见她时的情景,扮成那样的婆子,也亏她想的出来!

  看到她从破庙里出来,他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也像孟安阳那样笑倒在地上,实在看不过眼了,只得自己把她拉到破庙里面,没想到她戒备心倒是很重,非要他闭上眼睛才肯脱了衣服,他心里却在想刚才在水中的时候该看的不该看的不都看了么,她当时怎么一点脸红的意思都没有呢?现在倒是知道男女避嫌了?不过想归想,他没和她废话,听话的闭上了眼睛,却没想到这女人事还真多,竟然还找了布条来把他的眼睛蒙上。

  手只在她的肩上轻拍了一下,没想到那温软腻滑的感觉就这样留在了他的手上,吓得他再也不敢停留在那里,竟有些慌张的出了庙门。

  看门外的阳光依然灿烂,他自己都不禁为刚才的慌乱而感到可笑,女人而已,又不是没有见过。

  才见过三次而已,三次,竟然就让他感到了一丝慌乱,这不是他,南宫越不会是这个样子的,他的心应该硬如铁石才对,他是要做天下第一侠客的,怎么可以为了女子就动了心?

  而且,南宫越是不会爱人的,他自嘲的笑笑,还记得那半仙指着自己鼻子所说的话--南宫越,你生性冷傲,不屑于情,少时多负痴情人,终得痴情人负你!

  他怎肯给别人负他的机会?

假做真时真亦假

  夜半,鼎沸的人声早已静寂了下来,一弯弦月挂在半空,月色并不明亮,却也称的满天的繁星点点闪闪。

  回廊的栏杆上坐了一年轻男子,有些懒散地倚靠在漆了红漆的廊柱上,一腿蜷起踏在栏杆上,另一条腿则随意的悬在旁边,时不时地晃动两下。

  回廊边种了竹子,微风拂过,引得竹影晃动,斑驳的暗影投在男子一身月白色的长衫上,给男子身上蒙了一层神秘。

  男子面貌十分英俊,闭着眼睛倚在那里,脸上带着淡淡笑意,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挑得更加厉害,竟似差点自己闷笑出声。

  “傻子,怎么撞个头还能撞出这样的傻子来。”他似在自言自语,虽然事情完全出了自己预料,可是看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似乎也能不错,他想。

  “怎么样?”男子突然轻声问道。

  一个黑瘦的汉子从竹影中走出,对着年轻男子行了一礼,“是老大的人。”

  男子睁开眼,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随即轻笑道:“果真是一群蠢货。”

  黑瘦汉子似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问道:“主子,把她灭了口不是更为稳妥一些么?”

  男子轻笑,“稳妥?世上本就没有稳妥的事情,你以为老爷子那么好胡弄?留着她反而留下了后路,再说——”他没有说下去,可嘴角却又挑了起来,再说他还真有些舍不得杀她了,也不知道周国什么样的水土,怎么会养出这样一个公主,还偏偏被捧成了宝,他又笑。

  有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日子也许真的会变得很快活,如果她不是那个身份,也许他真的会把她留在身边。

  他又想起今日上午的情形,甚至觉得有些险,不由得暗自嘲笑自己一把,纵意花丛的瓦勒三皇子什么时候也像毛头小子一样了,差点都停不下来呢,如果就在那里要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他笑,知道她对他还远达不到爱恋的地步,不过一个毛头丫头,怎么能逃出他的手段。

  可是,她还是让他心软了,原本上午的事情本是可以不开始的,可是自己却挑逗了她,而且还那么想就要了她……

  “主子,什么时候回繁都?”黑瘦汉子的话把他的思绪打断。

  他看了黑瘦汉子一眼,眼中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

  “不急,这里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在回去。”

  “可是,看样子老大那里很急,会不会——”黑瘦汉子有些疑虑。

  男子笑,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再急也会等我回去的时候再说,老大不会那么快就发作的,”他顿了顿,突然又问道:“奉善,你跟我多久了?”

  奉善一愣,随后恭声回道:“十二年了。”

  “这么久了?”男子笑,“知道作贼最怕的是什么么?”

  奉善一脸的迷惑,不知道被他称作主子的人怎么突然问了这么个问题。

  “怕得是心虚。”男子轻声说道,“所以咱们不能心虚,咱们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

  奉善还是有些不明白,但也不敢再问,只垂手站着等着男子的吩咐。

  “另外一件呢?查得怎么样了?他和高丽那边是什么关系?”男子又问。

  “是高丽大将的儿子,暗中的身份是高丽的细作首领,统辖瓦勒内所有的高丽探子。”

  “哦?高丽怎么会知道地图中的玄机?”男子像是在问奉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们和先太子怎么会扯上关联?”

  奉善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保持沉默。

  过了片刻,又听那男子吩咐道:“去把江安邦手里的孩子换出来,送到我母亲那里,就说——”他顿了顿,似想了想,又说道:“就说是范家的孩子就行了,母亲那里自会明白,手脚干净点,别让江安邦看出来。”

  奉善“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地方。

  男子漠然地扫了奉善一眼,嘴角却挑上了一丝笑意,“还想说那丫头的事情?”

  奉善似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足了勇气,低声说道:“主子,别怪我多嘴,您对那丫头有些……您可不能——”

  “我心里有数。”男子笑道,似笑非笑地看着奉善,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你还怕我陷下去?”他轻笑了两声,面上的笑容突然又敛了回去,轻声说道:“我哪里还有这闲心思,你跟了这么多年,还不能明白这点?”

  奉善没有回答,只低了头下去。

  他跟了他十二年,眼看着他长大,心机渐深,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让人摸不到底,可他知道,面前这人却早已经不是初见时那个高高在上的骄横少年了,身份没变,皇宠没变,变的只是少年自己,以前那个满脸意气的瓦勒三皇子承德早已经消失了,或者说在他十六岁的那个生辰过后,承德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三皇子了。

  从那以后,他也渐渐触不到了他的心思。

  “那跟在她身边的人怎么办?”他又问。

  承德笑笑,“接着跟着,她不能有事,一旦发现老大把她送到老爷子那里,外面的那个就要——”

  他没再说下去,可是奉善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虽然还不明白自己的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辛苦培养了替身出来,为什么又毫无原因的除了去,就他看着,把那真假公主放在一起,一百个人得有九九个说那丫头才是假的!

  奉善没问原因,也知道承德不喜他问,于是也只点了点头,又让身影消失在竹影之中。

  当天夜里,江家起了一场大火,等人们发现的时候火势已大了,幸好着的只是江家大公子的书房,与周围的房子并没有连在一起,也没有损失太大,只是可怜睡在书房的书童,还在睡梦中就丢了性命。

  江安邦脸色有些不好,恨恨地骂了儿子几句就来见了承德,进了屋门,看承德早已经穿戴好了坐在那里等他,忙上前跪下行了一礼,这才低声禀道:“那孩子没了,里面只剩下烧焦的尸体。”

  “这火起的太是时候,你可知道那孩子是谁?”承德寒声问道。

  江安邦见一直是笑模样的三皇子隐隐皱了皱眉,心中更是有些惶恐,脑门已略露汗珠,把头俯的更低,答道:“可能是范家的孩子。”

  “亏你也知道是范家的孩子!”承德怒道,“你也信这火是倒了烛台起的?恐怕就连那尸体也不会是正主的!”

  江安邦的汗已开始滴答下来,溅在地板上,泛开点点水印。

  “求殿下救我一家性命!”江安邦颤声说道。

  承德沉默了片刻,似在考虑些什么,好半晌才叹口气道:“我也知道这事全怨不得你,可你也知道咱们设这个局等的就是范家的人,好容易等到一个送上门来,还让你弄丢了,父皇那里知道了,恐怕我也护不住你。”

  江安邦身体已经有些抖,虽也知道如果这是捅了出去,就算是三皇子恐怕也会受皇帝训斥,可人家毕竟是金贵的皇子,顶多训训了事,而自己这一家子恐怕就要送命了。

  承德那里似乎看出了江安邦的心思,冷笑一声说道:“虽然我也脱不了责任,不过——”

  “殿下救命,殿下看在老奴对您忠心的份上,救老奴一家性命!”江安邦连连磕头,头磕在平整的青石砖上,咚咚作响。

  承德叹口气,上前扶起江安邦,柔声抚慰道:“江老起来吧,你我现在已在一条船上,我为了自己也自会救你。”

  江安邦又磕了几个头这才爬起来,脸上已是汗水淋漓,甚是狼狈。

  “只求我大哥那里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好在图我们已经找到了,我自会在父皇面前替你周全。”承德又说道。

  江安邦又是一番千恩万谢,这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承德嘴角却挑起了一丝冷笑。

  荣儿果然是被老大弄了去,而且还在府里养了些日子才给皇帝送去,承德看到这个消息,嘴角挑了挑,接着又往下看去,看到说荣儿还把老大气的够呛,嘴角弯的更加厉害。

  荣儿啊,呵呵,他又怎么会是你的对手,承德笑,心里有些轻松,不知道为什么,即便只是她的消息,竟也能让他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

  承贤,你差的还太远啊,承德叹了口气,闭上眼,你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也许只争皇位的话,他会轻松很多,可惜他争的,从来不只是那把椅子。


番外

  繁都,皇城,勤政殿内。

  时间正是春光明媚的上午。

  瓦勒皇帝新帝承德还奋力工作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书案旁),唉,做皇帝苦啊,你看看,在连朝臣们都有了休息日的今天,瓦勒皇后定的规矩,每隔六日便有全民休息日一天,据说当时定次规矩之前,皇帝原不肯答应,笑话,全民休息日?那么敌国来犯怎么办?无奈皇后态度强硬,而咱们皇帝向来对皇后又,咳咳,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但是据当日当值的宫女的可靠消息,那晚皇帝和皇后在寝宫足足打了一晚上,虽说众人不敢近前,可第二天早上皇帝出来时,精神萎靡不振,脸色呈不自然红色,当天就召告天下,定了休息日之事,此役虽皇后完胜,但也胜得甚是辛苦,整整一天没下得去床!可见当时战斗之残酷,扯远了,远了,话再从头说。

  话说在全民休息日的今天,皇帝却还得辛苦地工作,书案上的奏折竟不见少,终于,皇帝再看到宛城城守上的“天降祺瑞,天佑瓦勒”的折子之后,气得把则子扔到了地上。

  tnnd,什么天降祺瑞,什么白虎,当俺们什么也没见过么?荣儿早就说了,那才不是什么祺瑞呢,只不过是得了白化病的老虎罢了!皇帝喃喃嘟囔道,他伸了伸个懒腰,早有机灵的小太监奉了茶水上来,皇帝这才想起今天还没有着皇后的面,便随口问道:“皇后呢?”

  “皇后在御花园。”叫小喜的太监轻声慢语地回答道。

  “御花园?”皇帝一愣,突然一个激灵,猛地想起自己那不着调的老婆上次在御花园差点搞出大火来的事情,忙问道:“又是烧烤?”

  “不是,皇后娘娘说是搞什么游园会。”小太监回到,嘴角憋着一丝笑。

  “游园会?”皇帝有些纳闷,不过也放下点心来,游园就游园吧,只要别点了园子就好。

  “嗯,听说还有什么猪蹄呢,叫‘玫瑰之约’,宫内全部的宫女都可参加,不论老少。还邀请了很多臣工,还有京都有名的才子啊,富商啊,奴婢就不明白了,好好的游园会弄些猪蹄干吗呢?”小喜最近两年一直跟在皇帝身边,说话也随便了很多。

  “猪蹄?”皇帝也是一脸的惑色,心道荣儿不会这么不上道吧?搞个游园会还要挂些猪蹄子?最后烤来吃?不会的,荣儿向来爱财,才不会白白送给他们吃,没准就是用来卖钱的!

  “你,快去,看看皇后在园子里弄些什么!”皇帝突然急声说道,突然想起了昨夜皇后对自己的柔情蜜意,极力地卖好取悦,总觉的有一些不祥的预感,这荣儿可别再给自己搞出什么事端来。

  小喜得了皇令,急匆匆就走了。

  皇帝暂送了口气,再想继续看奏章,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又想起这几日忙碌,实抽不出时间去陪自己那双儿女玩耍,既然今天是休息日,那么他做皇帝的也给自己放个假吧,干脆把孩子抱来玩玩好了,那双儿女正是三四岁好玩的年龄,粉雕玉琢的一对娃娃,谁看着都喜欢,尤其是那皇子,小小年纪偏偏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一本正经地说自己的母后:老妈,你不要见了我就啃我的脸,一脸的口水,很脏哦,还有,你就吃吧,你吃多了可是会长肉肉的哦,父皇会不要你的!

  想着想着,皇帝突然笑出声来,来到孩子的寝宫,却发现里面人少的可怜,全没有平时的热闹,找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打扫宫室的太监。

  “人都哪里去了?”皇帝问。

  “回皇上,宫女们很多都去参见了皇后娘娘的游园会。”老太监答道。

  “那太监们呢?”皇帝皱眉道。

  “去御花园帮忙了,娘娘说了,今天是休息日,加班的话是双薪!”

  皇帝气得直翻白眼,忙又问:“那皇子和公主呢?”

  “回皇上,让皇后娘娘送到二王爷的府里去了。”老太监平静地答道。

  “老二?送他那里干什么?”

  “娘娘说明天是二王爷续弦的日子,借了小皇子和公主去做花童。”

  皇帝怒了,前些天老二亲自向自己来借人,荣儿死活不借,自己这才驳了自己哥哥的面子,她倒好,说借就借出去了,让他这一国之君言而无信!过分的家伙!

  “皇后不是说不借么?怎么又借了?”皇帝接着问道,自从自己和荣儿大婚的时候用了花童之后,这繁都富贵人家娶亲也学了来,都找了贵族的漂亮男女来作花童,不但要求这儿女的身份尊贵,还要求漂亮,这么论来,自己的那对儿女还真是没得挑了。

  “娘娘原本不借,可是二王爷最后出了一万两,娘娘就借了。”

  “啊!”皇帝睁大了眼睛,一万两,就把自己两孩子给卖了?“那小公主呢?她不是也说不去么?怎么又老实地去了?”

  “娘娘应了她,说给她三成的提成,……”老太监还要说,一抬头,却只见到了自家皇帝的一片衣角,皇帝早去的远了。

  御花园外,彩旗飘飘,园里还不时传来丝竹声,门外摆了一溜的桌子,卖什么的都有,游园用的面纱,雕了花的木牌,守摊的大多是太监,还有些上了年纪的宫女,每个摊前都挂了“御批”两个大字。

  小喜还在门口和守门的宫女争着什么,看皇帝过去,这才委屈地向皇帝诉冤道:“皇上,她们,她们还要奴婢买票,说只有宫女可以免费进去,男人都得买票,还得戴面纱,可是,可是,皇上,奴婢哪里能算男人……”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走进了还没说话,一群人见皇帝来了,忙都跪下行礼,皇帝摆了摆手,让她们起来,还没开口,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慢慢地往园子里蹭。

  “素儿!停下!”

  那宫女只得停了下来,回头笑嘻嘻地看了看皇帝,“奴婢给皇上请安。”

  “请安?”皇帝冷哼一声,“你别合着伙跟你主子糊弄朕就好!你主子呢?”

  素儿只是笑,“嘿嘿,嘿嘿,娘娘,”

  “哪去了?”皇帝皱眉。

  素儿忙回道:“娘娘在园子里。”

  “这里面搞什么呢?”皇帝又问。

  “游园会!”

  “游园?”

  “嗯,娘娘说也可以叫相亲大会,宫里的未婚宫女太多了,总这样下去不好,不利于生理健康,而且娘娘说咱们还能趁机受点门票钱,反正御花园闲着也是闲着,所以……”

  “相亲会?”皇帝狐疑,“既然是相亲会,你主子去里面掺和什么?”

  素儿不敢回答,心道,我敢说么?说你老婆觉得好玩,想看看自己到底魅力如何,所以也戴着面纱进去装未婚少女去了?说了你还不剁了我?我才没那么傻呢?

  皇帝看素儿低头吭哧不语,那不祥的预感又上来了,眯了眯那好看地桃花眼,“嗯?素儿,荣儿到底进去干什么去了?”

  “公主,公主说她要体察民情……”

  皇帝怒哼一声,抬脚就往园子里走,刚走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从一宫女手里抓过一片黑色面纱,问:“都得戴这个?”

  宫女战战兢兢地回答:“是!”

  皇帝低头看了看自己穿地便衣,把面纱覆在面上,低声恨恨说道:“荣儿,你最好别让我撞上,不然晚上咱们没完!”

  (完)


番外 楚杨VS南宫越(恶搞)

  夜晚,有点风,徐徐吹来,撞在人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这个时候,原本是万物寂静的时刻,夜色下,一座大大的宅院沐浴在柔和的月光之下,从墙头上看去,里面庭院深深,楼阁林立,想是乡间的富贵人家。

  墙头上蹲了个黑色的人影,正冲着墙外低声说着些什么,语气里有些急躁,更多的却是无奈:

  “你快点,一会护院就过来了!”

  低下纤细的人影还似乎有些犹豫,抬了脸低声问:“你看仔细了么?有狗么?”

  南宫越更是无奈:“都说了好几遍了,没有!你到底要不要去,不去就算了!”做势就要从墙上跃下来。

  楚杨在墙下赶紧低声说:“去,去!你别急啊,着什么急啊,对得起这么好的月色么?”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又退了几步,然后助跑了几步,到墙下时猛地发力向上跃起,跳的不低,足足有三尺来高,眼瞅着手就要扒到了墙头上,可惜这大户人家墙院垒得实在是高了些,差了一点。

  “tnnd!”楚杨低声骂了一句,拍拍屁股上的土,重新做起。

  南宫越双手抱肩蹲在墙头上,冷眼看着她在下面折腾,他实在是没了脾气了,想起什么来教她学什么轻功吧,现在后悔得直想扇自己耳光,轻功学了就是来偷鸡摸狗的么?而且,有见过半夜来别人家院墙上练轻功的么?而且,她怎么会这么笨?

  大前天,上树上练轻功,愣是能把碗口粗的树都踩断了!幸好他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她,不然那小屁股还能要?再说了,她那是练轻功么?正常点的人都踩不断啊,碗口粗啊!!

  前天,说要先到房顶练胆量,结果他把她提到房顶上后,她愣是一动不动地趴了一个时辰,连站都没站起来过,他上去揪她的时候,她还嘴硬,说什么原本想走动走动了,结果发现太阳挺好,就晒了会太阳。可那叫晒太阳么?想他小时候也曾见过老妈在沙滩晒太阳,可人家也没像她似的,手脚紧抱着房梁撅着屁股晒啊!再说了,有晒太阳晒地四肢都僵硬的么?抱下来给她揉了半天才会动!

  还有昨天,唉,算了,昨天的不说也罢!

  南宫越不由得摇头叹气,就这资质,还想学什么“凌波微步”?对了,她还没告诉他到底嘛叫“凌波微步”呢!

  她在下面都助跑了好几次了,结果跳的一次比一次底,到最后的时候,像是连跳都跳不起来,双手杵了膝盖,弯着了腰在那里喘了半天的粗气,这才气呼呼地抬头冲着他低吼:“你有良心没有啊?不知道拉我一把啊?”

  南宫越差点栽倒墙下去,气得无语,心道是谁开头一脸严肃地讲好了不能帮她的啊?这人怎么翻脸就不认帐了啊?算了,他忍,他忍,南宫越深吸了几口气,跳下墙来,把楚杨打横抱起,又跃上了墙头。

  她一上了墙头,立刻兴奋了起来,兴冲冲地问:“啊!还真有钱啊!贼不走空!咱们弄点什么好啊?”

  南宫越一愣,“你说什么?”

  “你耳朵背么?我说贼不走空啊!”楚杨说着,从怀里还掏出一黑布包袱皮来,冲着南宫越扬了扬,然后又掏出一小块点的黑布来,跟头巾似的就包在了头上,结打在脸前,鼻子下面。

  南宫越看她这副怪样子,皱眉,问:“你这是干吗?”

  楚杨一愣,“干吗?作贼不都得这个打扮么?”突然间又低声叫一声,“啊!错了,nnd,日本漫画看多了,不应该是这样的,应该蒙面!”说着又把那类似头巾的黑布解下来,当做面巾似的蒙在了脸上,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在夜色下眨动。

  “你很兴奋?”南宫越问。

  “嗯!”楚杨急急地点头!巴巴地看着南宫越。

  “因为要作贼?”南宫越脸色有点不对。

  “嗯!”楚杨还是点头,扯了南宫越的袖口,就要跳下去。

  南宫越没动,直直地看着楚杨:“你学轻功就是为了什么?”

  楚杨想了想,回答:“跑的快点,跳的高点,嗯,不对么?”

  南宫越点头,“差不多,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作贼呗!跑那么快,跳那么高,不作贼多浪费啊!”楚杨理所当然的说道,“再说了,你一江湖游侠,说白了,放我们老家也就一社会不稳定分子:一没正当职业,二没稳定收入,你瞪什么眼睛啊?瞪眼睛也是这么回事啊,大侠不都得劫富济贫么?我没那么高理想,也没那么高追求,只求自己吃饱穿暖就好了!……”

  南宫越有点上火,强压了怒气:“你怎么知道我就非得作贼才能养活你?”

  楚杨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心道,不然你那些金子银子哪里来的,俺们不揭穿你也就巴了,还抛弃自己心中的道德线来和你做一对“贼夫妻”,他倒好,还给她装纯洁了。

  南宫越一个劲的在心里默念: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她一小孩子,我不和她致气,女人嘛,都这样,老爹说的对,女人嘛,哄着就算了,实在忍不住了就打两下屁股……

  楚杨见南宫越不说话,以为把他说得没理了,嘿嘿笑了两声,刚想再教育几句,就见南宫越突然提了她,噌的一下子跃到了院子里,闪身躲入树后的阴影中去。

  楚杨怒,低声喊:“干吗?用你显摆么?我不会自己跳啊!真是的,蹦不上去,难道还跳不下来么?你……”

  声音突然被堵住,远处隐约传来脚步声,两个护院打着灯笼相伴着在旁边小路上走过,灯笼昏暗的光照过来,映出两个人影,恍惚的有些吓人。

  好半天,灯笼的光亮才渐渐远了,消失在小路劲头。

  楚杨推开身前的南宫越,红润的嘴半张着,气息有些不稳,羞怒道:“你干吗?有这么趁机吃豆腐的么?”

  南宫越不语,只在嘴角挂一抹淡淡的笑,等她说完了,这才低声说:“刚才不是来人了么,我怕你乱说话,你耳力又不好,等你再发现的时候,人家都到了眼前了。”

  楚杨无语,恨恨地瞪了南宫越一眼,心道这男人绝对不可以看外表!想当初他南宫越多纯情的一孩子啊,怎么现在也学会狡辩了呢?“以后提前告诉我!”

  南宫越点头,突然间,低声说道:“又来人了!”

  “啊?”楚杨一愣,然后又看到南宫越的唇压了过来……

  半晌后,

  “人呢?人呢?”楚杨提了南宫越的领口,怒问。

  南宫越笑笑,“提前在那边拐弯了。”

  ……

  “前面那楼是什么楼?”楚杨问。

  南宫越把身后的包袱紧了紧,扫了一眼,没好气的说:“小姐的绣楼吧!”不能怨他没好气,谁能想到他堂堂一南宫少侠来偷人钱财,而且还是给自己老婆打下手来的?

  “去看看!”楚杨拉着南宫就往那边走。

  “去看那个干吗?你东西不都偷了么!”

  “笨!采花呗!”

  “你采花?你去采花?”南宫越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不禁想起她以前的“采花壮举”。

  “哎呀,采不了也可以看看啊!真是的!帅哥你不让我采,美女我看看总算可以了吧?”楚杨说着,拉着南宫越的手,东躲西藏地往绣楼处迂回前进。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去吧!”

  “不去!”南宫越冷冷说道,也有些怒了。

  “我今天过生日呢?”

  “还过?你今年都过了八个生日了!”南宫越怒道。

  楚杨把南宫越的手甩开,气冲冲地说道:“你不去我自己去!”说着便蹑手蹑脚地上了楼。

  南宫越也不理她,冷了脸站在原处看着她,看着她趴人家窗户上沾湿了指尖去杵窟窿,然后又把眼睛凑了过去看,南宫越不禁摇头,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个女人,晕了头了么?看半天她都没动地方,南宫越有些纳闷,凝了神,仔细去听那边的动静,这一听可不要紧,脸一下子憋的有些红,眉头却真的皱了起来!

  楚杨这里还努力地往里面看着,nnd,真黑啊,什么也看不到啊,那小姐在哪里呢?隐约有点动静,也听不清楚啊,真是的,你说好好的,这屋子弄这么大干吗?她正想是不是要跳窗户进去呢,突然发现身后多了一人。

  南宫越一把扯过楚杨,不顾她的惊讶,抱了她就往外面疾走。

  “喂,喂,你干吗?”楚杨压低了声音惊问,这人,中什么邪了啊?

  “回去!”

  “干吗啊?我还没看——”

  “你!你还是女人吗?”南宫越怒道,她竟然还敢说她还没看够!

  “我是不是女人,你不知道?”楚杨奇道。

  南宫越一时语噎,这女人,真的无法无天了!她又勾引他?心里突然有点燥热,刚才听到的那声音似又在耳边响了起来,南宫越回头瞅了一眼远处的绣楼,这是哪门子绣楼!又低头看一眼怀里的楚杨,怒道:“不知道!看来还得回去再确认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