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7-11

蝶香香:养个书童娶进门 11 - 20

【11】赌局惹出的风波

  吃完晚饭,陶陶去还了篮子,因为吃得太撑,坐着感觉晚饭都快顶到嗓子眼儿了。为了让自己还算“姣好”的身材别因为这顿丰盛的晚餐而走样,她在屋外的园子里开始来回漫步走着。嘴里还不停数着:“……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二十六……”

  叶猛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没见到小三儿的影子,想起他早上还在叫肚子疼,走到支起的窗边儿,朝外面望了望,看见小三儿正在园子里走来走去。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嘴角又扯动了几下,这才走到门边儿。

  “小三儿,你在干什么呢?”

  陶陶转过脸看着他,微笑着说道:“少爷,我刚才吃得太多了,在散步消食呢。”

  叶猛跨过门槛儿,走到园子里,站在屋檐下看着她奇怪的举动,心里有些不好受。吃饭前三弟来说了一些话,令他很不开心,他却把气撒到了无辜的小三儿身上,似乎有些不对。

  此时太阳已渐渐西沉了,淡黄色的余辉洒在园子里,小三儿口里数着数,在园子中间来回踱步。当他面向夕阳时,金黄色的光照在他白皙俊俏的小脸上,显得格外的温暖。叶猛失神地走到他旁边,跟着他的步子也走了起来。

  陶陶转过脸,对他微微一笑,说:“少爷,吃了饭,这样走走挺好的,有益你的身体。”

  叶猛看了看她,淡淡应道:“哦。”

  陶陶笑着说:“我家乡有句话是这样说的: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

  叶猛又看看她,“哦。”

  陶陶见他似乎不想说话,又开始数起数来,脸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叶猛在小三儿身边走了几步,停下提醒道:“你刚才数到五十四,不是四十五。”

  陶陶噗地一下笑出了声,“少爷,不是说一定只能走一百步的,即使一千步也是可以的。就是说吃了饭不能老坐着,要动动才行。我数数不过是无聊而已。”真当只能走一百步啊!少爷的想法有时也挺可爱的。

  叶猛还是有点儿茫然地点了下头,两人又在园子里来回走着。叶猛有种错觉,觉得这小三儿对他挺好,但一下想起之前的小一和小二,他停下了步子,转身走回了房间。

  陶陶见他忽然不走了,在他身后问道:“少爷,你累了?要不要我给你斟杯水?”

  叶猛微微回头,摇了摇:“不用了,你自己走吧!”说完就躲进了房里。

  陶陶看见时间不早了,干脆也停了下来,今天叶猛因为她没去书院,得早点休息,免得明早迟到。正准备去问他是否要洗澡,走到门边儿,便见园子外边儿走进来一个人。来人低着头,有些怯懦的感觉,陶陶偏头看了几眼,此时四周的光线有些暗了,好一阵才认出是三少爷的书童枕浓,这会儿他显得无精打采的,似乎心事重重。

  她转身朝枕浓走过去,叶猛也回过神正好走到了门边儿想吩咐陶陶去烧水,见到枕浓,他的眉头皱得紧紧的,心里一股怒气又冒了出来。

  枕浓走到陶陶身边,看了看她身后立着的叶猛,十分小心地问:“二少爷,我能和小三儿说说话吗?”

  叶猛冷眼看了他一下,见到陶陶转头过来征求他的同意,他点了下头。陶陶知道他不喜欢有人擅自进他的园子,拉着枕浓就走向了园子门外。两人在外面的长廊下驻足,枕浓忽然转过身,一下跪在陶陶面前,低泣了起来。

  陶陶被他吓得不知所措,伸手去拉他起身,忙问:“怎么了?”

  枕浓一边儿流着眼泪,一边儿说:“小三儿,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全家。”

  陶陶有些莫名其妙,他是三少爷身边的人,怎么来求她?而且她只是个小书童,能为他做什么啊?何德何能能救他啊?她一边安抚枕浓,一边说:“有话好好说!我帮得上的,一定帮你。不过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小书童,能力有限,不一定真能帮得上你的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二少爷帮忙的?不好开口才来找我?”她只能这样想,毕竟她能做的也就这些。

  枕浓摇了下头,看了看四周才说:“我是偷偷溜出来的,三少爷还不知道呢。总之这事儿只有你能帮得上我,二少爷也无能为力。”

  陶陶奇怪了,什么忙是只能她帮的啊?连叶猛都帮不上?但枕浓也说了,他是背着三少爷出来的,应该和三少爷有关吧?她问:“是不是三少爷欺负你了?”今天三少爷走的时候似乎也不太开心,难道回去朝他发脾气了?

  枕浓低声说道:“三少爷说……说我没用,他……他要你做他的书童。”

  陶陶愣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成了抢手货了?可是这和枕浓来求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枕浓见她不解,才忙说:“我家很穷,我爹身子一向不好,长年卧病在床,需要人照料,还必须长期吃药,家里全靠了我这份月钱和三少爷平时的打赏在养家。我还有个年幼的弟弟,都是我娘一个人在操劳,所以……所以我不能没有这份差事的。你也知道,做书童,月钱是很高的。”

  陶陶略微明白了一点,他是怕保不住自己的饭碗啊!不过也是,她不也想留在叶猛的身边,替自己将来的人生第一笔启动资金打拼一下吗?可是为什么三少爷想要她了呢?

  陶陶问:“三少爷为什么不要你?你闯祸了?”

  枕浓摇头,抬起袖子擦了下泪水,“其实……其实之前小二是三少爷弄走的。”

  陶陶越听越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完全不符合她的现代人逻辑,难道她遇上了伤不起的宅斗?三少爷就是幕后黑手?那他小小年纪,段位也太高了吧!

  枕浓见她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而且很纠结,四下看了看,说:“你知道大少爷的事吧?”

  陶陶点点头,这个她是知道一点的。枕浓小声地说道:“其实我也是去年才进府的,所以对大少爷的事情不太了解。只是听说二少爷因为大少爷的事情忽然性情大变,将自己关进园子里,整整半年多没出来过。后来好不容易好了点儿,小一……也就是二少爷的第一个书童,忽然说园子里有鬼,之后就变得疯疯癫癫的。”

  陶陶摇头,她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士,医院死人最多了,要是真的有鬼,恐怕早就被吓死了,所以她不认同这个说法。但想起这些日子叶猛的事情,她隐隐觉得叶猛是受了他大哥的事情影响,有些创伤后遗症。

  枕浓见她没说话,接着说道:“后来……后来小二就来了,他和我是一起进府的,大夫人将他分到了二少爷房里。但……但二少爷平时脾气不太好,他时常和我抱怨,经常到我那里来偷懒。于是……于是三少爷就告诉了小二,小一的事情,小二害怕了,死命去找大夫人,大夫人说他妖言惑众,惩罚了他。之后他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了。”

  陶陶点头,原来两人是这样离开叶猛的,但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她可是无神论者,而且自认还是很抗得住压力的。

  “那为什么三少爷又想要我了?”

  枕浓应道:“因为之前的事情,二少爷在府里和书院的名声就不太好了。下人们谁都不愿意去他园子做事,后来大夫人也试着找了几个人来做二少爷书童,要么就不合他的意,要么第二天就不愿意干了。因此……因此三少爷在书院开设了赌局,专赌二少爷能和自己的书童相处几日。其实都是他故意将二少爷的事情透露给新来的书童,这次三少爷下注说你做不过一个月,眼看就快到月底了。他……他不想输!”

  陶陶吃惊地失声问道:“就为了个赌局?”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叶猛不喜欢见到叶畅了,原来他们俩还有这么多的恩怨啊!但这是何必呢?而且叶猛为什么不替自己解释呢?

  枕浓点着头,应道:“二少爷似乎……似乎很喜欢你,所以三少爷要输钱了,不甘心,就想……就想要你到他身边去,这样……这样他就不会输了。”

  陶陶有些咬牙切齿,叶畅怎么能这样对自己的哥哥呢?他究竟是贪玩,还是别有用心呢?陶陶有些忿忿,拍了拍枕浓的肩说:“你放心,我不会去三少爷身边的。”叶猛虽然有时候怪怪的,但心地还是很好的。

  枕浓终于都放心了,握着陶陶的手说:“谢谢你,小三儿。”

  陶陶嘴角微微抽了一下,“你以后能叫我陶陶吗?小三儿……不好听。”岂止是不好听啊!简直就是亵渎她人品好不好!

  枕浓用力点点头,叫了声:“陶陶。”

  陶陶对他笑了下,“好啦,我要回去给少爷烧水了。你也回去吧!不过……不过三少爷那样对你,你不生气吗?”

  枕浓摇头,“我们做下人的,还能和少爷较真儿吗?其实三少爷平时也挺好的,就是……不过没什么啦!”

  陶陶见他似乎不在意,也没想再说什么,毕竟那是他的事,她也不好插太多嘴。叮嘱了一句,叫他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这才转身走回了园子。刚进门,便见到叶猛拿着本书,奇怪地看着她。她对叶猛笑了一下:“少爷,我们回屋吧!我去给你烧水。”

  叶猛眼神中有些慌乱,很不自然地说:“呃!我是出来看书的。”

  陶陶噗地一下笑了出来,如果他不说这句,她或许还以为他是出来寻她的,但此时天色已暗,他这不是此地无银吗?叶猛不知道小三儿笑什么,但觉得他的小三儿今晚笑得特别甜,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12】忠心耿耿小书童

  叶猛怎么看小三儿,怎么顺眼,他偷偷躲在墙后可是什么都听见了。他的小三儿说,不会跟着他三弟走的。所以一大早起身后,他觉得今天的阳光虽然还没出来,但一定是很灿烂的。

  可这好心情维持到在府门遇见叶畅就一下没了……

  虽然一如既往,叶畅等在门外,但叶猛见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脸上瞬间就乌云密布了。几人上了马车,叶猛吩咐了车把式以后,便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看见任何人一般,有种疏离的感觉。

  叶畅瞟了他一眼,转脸对着陶陶露出灿烂的笑容,“小三儿,你用早饭了吗?”陶陶瞬间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怎么这货今天早上看上去那么象拐卖小孩儿的怪蜀黍?

  陶陶也见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了,但却不知道是什么,点点头应道:“吃过了,我和少爷一起吃的。”说完看了看叶猛,叶猛的嘴角微微颤了一下。

  叶畅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二哥,坐在位置上,慢悠悠、带着点儿得瑟地打开手里的布包,露出几个果子来。看见那几个果子,陶陶偷偷吞了下口水,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油桃啊!平时她可没这福气吃,而且好像叶猛也不爱吃水果,所以她自从来了古代还真没吃过。

  叶畅从包里拿出一个,在她眼前晃了晃,递给陶陶:“我请你吃啊!用过早饭吃点儿水果,挺不错的。”

  陶陶直勾勾地看了桃子两眼,只觉得那香甜可口的桃子正对她放着诱惑之光,但心里却想着,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她必须要顶得住这诱惑。她终于狠下心说:“谢谢三少爷,早饭吃得太饱,实在吃不下了,而且……而且我也不太爱吃这些。”

  叶猛嘴角微微抽了一下,睁开眼,深深看了看小三儿,又闭上了眼睛。他看得出小三儿其实还是想吃的,不过是在强忍,心里甜甜的,这个小三儿真不错!

  叶畅一招没捞到好,立马将布包包好,放到枕浓的手里,又问:“那你喜欢吃什么?我明天给你带。”

  陶陶摇了摇头:“还是不麻烦三少爷了,陶陶没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从前在家都吃腻了。”

  叶畅有些失望,沉沉出了口气,靠回自己的位置上,嘴里有点想磨牙的冲动。他明明看着小三儿眼里放着精光,但却死口不承认自己想吃。他转脸看了下二哥,难道问题出在他身上?陶陶就那么听他的话?从前他怎么不知道他二哥还有这调教人的能耐?

  叶猛没出声,抄着一对手,闭着眼睛在养神,心里有股从来没有过的满足感,小三儿对他真忠心,一开始他还害怕他跟小一、小二似的,见了他象见了鬼一般。他也不敢对小三儿太好,怕他哪天受不了他,要离开,他可不想再伤心一次了。

  这天叶猛和叶畅上课的时候,陶陶一个人站在书院的园子里,因为没人想和她说话,都把她当怪物似的。陶陶经过昨晚也知道这些人怎么看她的了,她一点都没介意。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她相信自己是匹好马!

  但有个人过意不去了,枕浓走到她旁边,偷偷递给她一个油桃,向她道歉:“陶陶,对不起。之前我也帮着少爷说了不少二少爷的坏话,今早知道你是因为我才说不爱吃的。不过我现在请你吃啊!”

  陶陶看了看他手里的油桃,皱着眉头问:“哪来的?”实则已经嘴馋得不行了,嘴里开始暗暗咽口水。

  枕浓抓起她的手,将油桃硬塞到她手里,“当然是三少爷给的。他其实自己不爱吃,本来是带来给你的,结果你没要,他就给我了。”

  陶陶冲他笑了一下,没客气,早上可是看着嘴馋了半宿呢。两个人排座在一处花坛的边儿上,就开始吃了起来,满口香甜的味道,两人望着对方笑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园子里的其他书童见到,都觉得很好奇,不是在赌这小书童什么时候会被弄没了吗?怎么叶府三少爷的书童好似和他挺谈得来的?

  一晃到了下课的时候,叶猛从学堂里走出来见到小三儿和枕浓似乎正在说着什么,他有些三急,转身便去了茅房。回来时见到叶畅也和他们腻在了一起,心里有些莫名地烦躁,这家伙还真是死心不息啊!此时叶畅似乎将小三儿拉到一处比较僻静的地方,两人在说着什么。叶猛偷偷地走了过去……

  只听叶畅说:“小三儿,你挺讨喜的,不如来跟我吧!”

  陶陶应道:“三少爷,你不是有枕浓了吗?”

  叶畅皱着眉头,瞟了一眼枕浓的方向,低声说:“他呆头呆脑的,哪比得上你聪明啊!而且,你连我二哥都伺候地妥妥帖帖的,一定很能干,来我这里嘛!大不了,我多给你些银两?就算月钱不够,我贴给你,如何?”心想大不了赢的银子都贴给他,就不信他还能抗拒这样的诱惑。

  陶陶摇头:“还是不要了。三少爷,其实……其实枕浓挺好的。”

  叶畅不知道为什么小三儿就那么执着,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二哥了?他伸手搂过陶陶的腰,低声在他耳边说道:“二哥能给你的,我都能给。”色相都搭上了啊!快来吧!

  陶陶不知道他为什么将她揽进怀里,忙挣脱出来,愣愣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居然带着几分暧昧。不会吧!他才十四岁啊!如果真是那样,她可更要离他远点儿了,她可和他玩儿不起暧昧的。难道是她想错了?是她不纯洁了?

  “三少爷,我……我只想留在二少爷身边。”

  叶畅不耐烦了,“为什么?”他不明白他哪点儿比他二哥差了。

  陶陶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其实对于叶猛,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却觉得他的确心地不错。可叶畅就难说了,至少还不了解他,他现在的作为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更不清楚。而且她还有那么点儿同情叶猛的遭遇,觉得叶猛或许更需要她的照顾和关心。

  她脑子里灵光一现,负着小手,走了几步,“为了报答三少爷对陶陶的厚爱,就让陶陶为你吟首诗吧!你就别再勉强我了。”

  叶畅哪有心思听,再过两天他可就要输钱了。钱,他有的是,但面子输不起啊!可又想讨好小三儿,立马说:“你还会吟诗?我二哥真是捡到宝了。吟来听听!”虽然没报什么期望,但不是为了满足小三儿的自我表现欲吗?一会儿赞上两句,指不定他一高兴就从了他呢?

  陶陶背着一双手,又走了几步,嘴里念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叶畅愣了一下,茫然地问:“这是什么诗?”

  陶陶微微笑着应道:“七步诗。”这个世界虽然与二十一世纪认知的那些古代很相似,却不是什么她认识的朝代,所以借用下经典名作,应该不会被人告侵权的。

  叶畅在书院算不上什么资优生,但也对诗词歌赋有些小小的造诣,毕竟学了好几年了,他听出小三儿的诗词里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叶畅低哼了一声,拂袖而去,忽然觉得这二哥的小三儿有点儿不识抬举。

  一旁花坛的草丛里,叶猛猫着身子一个人在偷笑,弄得旁边的草都在跟着他的身子欢快地微颤,心里对这个书童小三儿有了更深的好感。原来他还会吟诗?有意思。他现在心情大好啊!本来看着他那不省心的三弟将他的小三儿揽进他怀里时,他有些莫名的愤怒,甚至想冲出去分开他们,此时却更加地庆幸自己没那么做,不然他怎么能见到刚才那精彩的一幕呢?心中有种大仇得报的感觉。痛快!

  三弟说他捡到宝了,他现在也这样觉得,没想那日他无意间经过爹的书房,看见这个被四弟拖着手、笑容灿烂的小子,要了他来做他的书童,竟然会这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他似乎不在意他的一些奇怪举动,而且对他忠心耿耿,是个好书童!

  放学后,四人回到府里,叶畅自觉无趣,加快步子便离开了,枕浓也不敢逗留,跟着他很快回了他们的园子。叶猛在府门前站了一小会儿,转身对旁边的小三儿说:“你先回园子吧!我等下回去,有事要去下我娘房里。”

  陶陶背着竹篓子,对他点了下头,朝少爷的园子走去。叶猛微微转身看着小三儿的背影,嘴角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叶猛晚饭前才回到园子里,手里捧着一个小篮子,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进屋后便将它递给了正在收拾屋子的小三儿:“刚才在我娘那儿,她非要给我的。我也不太爱吃,如果你喜欢,就拿去。”

  陶陶很好奇,他带了什么好吃的回来?打开篮子见到里面居然全是各种各样的水果,有她最喜欢的油桃和红提,还有苹果之类的东西。陶陶一下兴奋了起来,搂着叶猛的脖子就亲了他脸蛋儿一下,“谢谢少爷!”他真是太可爱了。

  叶猛呆愣了,蹙眉伸手摸着自己的脸,感觉脸上热热的。随即想到小三儿刚才的举动,眼里露出些怒气,他……他怎么可以亲他?他可没有断袖分桃的情结啊!

  心里却又怪怪的,似乎不想发作,一下纠结了起来,在心里安慰自己说:小三儿只是一时兴奋,没想别的……



【13】唱支山歌给你听

  两人吃完晚饭,一起在小院子里走来走去。

  叶猛很喜欢看着小三儿笑,每次看见他的笑容便觉得心里暖暖的。小三儿说话的时候令人觉得很愉悦,就象一只百灵鸟,用那双纤细的小腿,在地上跳来跳去的歌唱,让人觉得很精神,神清气爽的。(好吧!那是麻雀,但叶猛觉得百灵鸟的名字好听,咬他啊!别咬香香!)

  叶猛一边跟着小三儿的脚步,一边低头听着他数数。但他经常会数错,就象不小心踢倒一颗石子,他关注完石子的去向后,立马能将数字从头数起,再不然就跳到后面去,从来没一次是正确的,但他仍然玩儿得很开心。

  又过了一会儿,叶猛突然想起来问:“小三儿,你会吟诗?”

  陶陶愣了一下,立马想起什么,嘴角甜甜笑着:“我只是随便胡诌的。”他什么时候偷偷在背地里偷听她和三少爷说话了?陶陶侧脸看了看叶猛,见他脸上有些慌乱,心想还是不要揭破他了。

  叶猛对白天听到的那首小诗很感兴趣,显然不是自己学过的,却看得出他的小三儿对诗歌很有造诣。(陶陶汗颜:俺是剽窃的。)又一下想起今天是躲在草丛里偷听的,有点儿不算正大光明。此时已然晚了,话已经说出去,就象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了。他干脆挺了下胸,继续问:“你念过私塾?”

  陶陶犹疑了一下,含笑点头。如果不这样说,难道说自己从外太空掉到这里来的天才?叶猛面容淡淡的,眼里却又几分疑惑,心想若是他家有这闲钱,怎么又会将他卖到府里来做下人?如果真是那样迫不得已,他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他看向陶陶的目光又多了几分怜惜。

  陶陶转头看他的时候,发现了他眼里的那丝怜悯,扭回头,翻了下白眼。为什么这府里的人个个都喜欢怜悯她?她长得很可怜?还是哪里给人感觉到她的命运很曲折了?她可没长那双水汪汪夸张的大眼睛啊!

  叶猛低头走了一阵,总是刻意地跟着小三儿的步伐,思虑很久才说:“不如我教你念书可好?”

  陶陶偏头一笑:“好啊!”她对古文化可是很好奇的,难得能实地学习一番,再说平时除了做事,其他的时间她可是很无聊的。

  没想叶猛说干就干,伸手拉了陶陶就进了他的书房,陶陶还没回过神,叶猛已经摊开身前的纸说:“你写几个字给我看看。”

  陶陶研开墨,拿起毛笔,沾了点儿墨汁,转头问:“写什么?”

  叶猛说:“随你。”

  陶陶闭上眼凝神想了一瞬,睁开眼便在宣纸上落笔,一气呵成,写了从她小学毕业后的第一篇大字,但只有陶陶两个字而已。叶猛看着小三儿的“杰作”,愣愣的,随即嘴角有些微微的扯动,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陶陶一脸愕然,“我写错什么了吗?”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的少爷笑呢!原来他也会笑的吗?而且笑起来令人觉得笑颜如花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词,太帅了,而且仿佛暖入人心。

  她有几分喜欢这样的少爷,至少比平时冰冷淡漠的他要好看多了。虽然平时也不错,但这样看更觉得他多了几分生气,这才像个翩翩少年公子哥嘛!

  叶猛手里拿着陶陶的字,嘴角的笑意没有散去,点了下头,“这字嘛!写得倒中规中矩的,就是没笔锋啊!还有,你的字怎么看起来胖乎乎的,一点儿都不像你。”难道他觉得自己太瘦小,想长胖点儿?

  陶陶觉得头顶布满了黑线,真想一根根地拔了它们,她的表情有点象平时的叶猛,嘴角微微扯动两下,“少爷说的是。”天哪!她写的可是娃娃体,当然胖胖的了,他懂不懂欣赏的?真是没办法和他沟通!那可是她练了好几年的杰作啊!能用毛笔写出这样的功力,已经很了不起了!他居然还取笑她?

  两人在书房里就那篇字帖,怀揣着各自的心思,门外来了一个女子,没走进屋子,在门口停下后大声说:“少爷,夫人叫你去下她房里,说是有事交代。”

  叶猛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有些灰蒙蒙的,他放下手里的那张字帖,扬声对屋外的人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到。”

  外面传来一声是,便响起了远去的脚步声。叶猛低眸想了一瞬,对陶陶说:“你先做你的事吧!我去去就回来。”陶陶对他点了下头,叶猛很快就离开了。

  他走后,陶陶拿起自己写的字,换着不同角度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可爱,很完美啊!心里暗骂叶猛不懂欣赏,这字体在现代,很多女生都喜欢呢!

  这晚陶陶自己找了些事情来做,叶猛去了好一阵才回来,进园子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他低着头,无精打采的,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陶陶看他脸色不太好,也不想去招惹他,默默跑到柴房替他烧了水,弄好后才去叫他出来洗澡。

  叶猛坐在小凳子上,让陶陶替他搓背的时候,表情很呆滞,眼里似乎还带着少许忧郁。陶陶故意一边搓,一边轻轻哼起了愉快的调调,她换到前面替他搓前胸,他才抬眸看向她。

  叶猛愣愣地看了小三儿一阵,低声问:“小三儿,你们家给你订亲了吗?”

  陶陶的手停了一下,茫然地望着他摇头:“我……我在我家很不讨喜的,爹娘可都说我是拖油瓶儿。”不然她怎么会被卖到这里?

  叶猛皱起眉,“不讨喜?”小三儿挺讨喜的啊!至少和他呆在一起挺开心的,他从来没觉得有人会比他更令人快乐的了。

  陶陶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没出声。叶猛一边让她搓着澡,一边说:“其实讨喜也未必是好事。”

  陶陶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觉得他今晚情绪十分低落,不像是平时的他,平时就算他发脾气也不会象现在这样没精神的。她可不想这些负能量感染到她,立马站起身,叉着腰,对叶猛说:“嗨!少爷,不准叹气。”那可不是什么好的心理暗示。

  叶猛笑不出来啊!这两年本来就不爱笑了,现在有心事,更是笑不出了。陶陶丢下手里的汗巾,一只脚踏着节拍,嘴里念念唱到:“I want nobody nobody But You!……”

  一边唱还一边对着叶猛眨了几下右边的眼睛,手跟着节拍指指他,仿佛在对他抛媚眼一般。虽然跳不出这支舞的精髓,没有那种妩媚,却也令人觉得很可爱。加上她身上的那身牙白色的书童装,虽然没有紧身短旗袍的韵味,但却带着点儿喜感。

  叶猛完全不知道小三儿在唱什么,觉得他现在比平时还要象女孩子,但又说不出的趣致。叶猛的表情很纠结,不过节拍很欢快,他的脸上渐渐没有了刚才的阴郁。等陶陶唱完,他的嘴角已经有了一丝笑意。他问:“你都咿咿呀呀地在唱什么啊?”他可从来没听过这样的节拍,教他们韵律的先生也不会弹这样的曲子,但却比那些高雅的琴声更令人心情舒爽。

  陶陶呃了一声,说:“这是我们家乡的山歌。”心里对那帮时尚的wonder girls默默道了声歉,亵渎啊!她居然说她们唱的是山歌,估计她们穿越来了的话,得合五人之力将她活生生掐死。

  叶猛皱着眉,心想这是哪里的山歌这样欢快的,难怪小三儿成天都快快乐乐的样子,原来他们那里的人都这样吗?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哪!他好奇地问:“歌里的话都是你们那里的方言?唱的是什么意思?”

  陶陶拿起刚才被她丢进水桶的汗巾,拧了下水,替叶猛擦着身子,微微仰头,不经意地回答道:“意思就是说,我不要任何人,除了你。不要找借口把我推给别人,我的幸福,只要有你就够了。”她大概地总结了下这首歌的意思,言简意赅。

  叶猛看向小三儿的目光,越来越纠结。想起之前小三儿对他三弟和枕浓说的那些话,他有些失神,月光下,小三儿那张白净俊俏的脸十分可爱,虽然只有十二岁,但他看得出,他长大了一定是个俊朗的小子,他有些不由自主地伸手捧起他的脸。陶陶的眼睛睁得大大地,心想难道自己脸上有污渍?

  没想叶猛的脸在她眼前缓缓放大,脸上传来一丝温热的触感,温润而柔软。陶陶失了神,目光中只剩下呆滞,好一阵回过神来,一把推开叶猛,惊慌地嚷道:“少爷,你……你干什么?”

  叶猛跌在地上,清醒了过来,他刚才对小三儿做什么了?他……他难道真有这样的癖好?而且还是对那么小的小三儿?他立马站起身,拎着水桶将自己从头到脚淋了个透湿,狠狠咽了口口水,声音有些不自然地说:“对不起,我……我……总之不会有下次。”他要做个正常的男子汉,不能胡思乱想,他只是特别喜欢快乐的小三儿,可没想过要和他做什么啊!怎么就亲了他一口呢?难道是前几次亲上瘾了?

  看来娘说的话是正确的,他得找个正常的女子做娘子,不然对着他喜欢的小三儿,或许真会做错事情的。有些路还是别走为好,走了就没办法回头了。

  陶陶很纠结,叶猛刚才怎么了?居然……居然非礼她!她知道,前几次不过是意外,但这次绝对只有她自己是意外,难道少爷是背背山穿越来的?她在现代虽然也偷偷地躲在电脑荧屏旁看耽美小说,私下做腐女,但她可不想被少爷腐,不想被他潜规则啊!

  上帝保佑,叶猛千万别把她当书童受受,会穿帮的……



【14】刁蛮小郡主驾到

  第二天,陶陶发现叶猛又恢复了“正常”,从起床到出门都冷冰冰的。叶猛也不想这样对小三儿,但更不想自己“行差踏错”,唯有疏远他一点儿了。

  这一天过得很平淡,陶陶不知道为什么两位少爷都集体逃课了,午时刚到两个少爷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分别找到自家书童说要回家。回到叶府,陶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府门外那叫一个喜庆啊!家丁们都在门边儿整齐地站着,陶陶奇怪了,难道两位少爷放学也能这么大排场?但是之前怎么不知道啊?她平时一直呆在叶猛身边,没和府上的家丁们套近乎,人家也不太乐意主动和她说话,更没有什么小道消息,她直觉地感到,叶府要来贵客了……

  叶猛下了马车后,眉头就一直没舒展过,看了下门边儿的人,转身对陶陶说:“先回园子,替我换身衣服。”

  陶陶点点头,两人便很快回了叶猛的房间。陶陶在一旁等着叶猛挑衣服,见他拿起又放下,似乎犹豫不决,十分烦躁。陶陶走过去,拎起一件淡蓝色暗花的长袍在叶猛胸前比划了一下,觉得那色挺衬他的。

  “少爷,不如就这件吧!挺适合你的。”

  叶猛皱了下眉头,这件衣服是才做没多久的,挺新,不过他一直不喜欢这种淡雅的颜色,所以一次也没穿过。他问:“真的好看?”

  陶陶对他笑了笑,点头说:“是啊!挺衬你的。”

  叶猛放下手里的其他衣服,点头说道:“那就这件吧!你替我换上。”

  两人在屋里换好了衣服,陶陶发现叶猛的头发有点儿乱了,对他说:“少爷,我替你重新梳下头发吧!”

  叶猛规规矩矩地就坐到了铜镜旁,偏头看了一下铜镜里的自己,陶陶开始动手拆开他头上的束发,替他梳直。一边梳,陶陶一边儿看着镜子问叶猛:“今天府里会有客人来吗?”

  叶猛嗯了一声,“是礼亲王的女儿,伏柔郡主。”

  陶陶想起昨晚他回来的时候提起什么订亲,握着篦子便跑到他前面,睁大眼问:“是你未来的娘子吗?”

  叶猛愣了一下,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小三儿似乎兴高采烈地在说这句话心里就有气。他黑着脸咬了下牙:“或许是的!”不过是娘要他娶的。这伏柔郡主原本是大哥的菜,但大哥走了,礼亲王又不想取消这门亲事,所以才安排伏柔郡主来府上暂住,想看看府里哪位少爷能配得上他家的女儿。小三儿用得着替他这么开心吗?

  但说起来,他是叶府的二少爷,而且又是嫡出,恐怕这婚事十有八九会落在他头上。想到这个他就心烦,小三儿居然还笑!

  陶陶没见到他眼里的冰冷,一想到她家“丑”少爷要见未来的媳妇儿,她就觉得还不够隆重,兴奋地在身前的小抽屉里翻了好一阵子,抽出她认为最配得上他现在这身衣服的纶巾,转脸对叶猛说:“少爷,这条吧!这条很衬你。保证你能将那伏柔郡主迷得魂儿都没了。”叶猛其实还是挺英俊的,虽然还没长定型,但一看那张脸就是很有发展前途的。

  叶猛的脸更黑了些,几乎有点咬牙的趋势,低沉着声音说:“好啊!就这条吧!”

  陶陶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替自家少爷精心地束着头发。叶猛的头发很乌黑亮丽,摸在手上也很顺滑,陶陶很喜欢给他扎头发,也很专心,完全没见到叶猛脸上已经浮现出冰冷的表情。弄好后,陶陶拿起身边的一把折扇,随手递给叶猛:“少爷,潇洒要有道具才行,起来走两步给我看看。”这可是她亲手打扮出来的古装帅哥,怎么也要先睹为快吧?

  叶猛接过扇子,紧紧握在手里,从来没觉得折扇那么可恨,他低哼了一声,站起来走了两步。转头问道:“你满意了?”

  陶陶睁着对大大的眼睛看着叶猛,他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她做错什么了?叶猛没等她回答,重重一哼,将扇子丢在桌上,甩了下长袍的下摆便迈步走出了房间。

  陶陶愣在原地,她该跟上去?还是在屋里等好消息?

  叶猛气冲冲地快走到园子门口了,才发现小三儿没跟来,转身走回屋里,小三儿居然还呆傻地站在铜镜前。他呼吸有些沉重,心中说不出的烦躁,恼道:“你愣着干嘛?还不跟我出去?”

  陶陶哦了一声,立马乖乖走到他跟前,叶猛低头冷冷看了她两眼,又哼了一声才转身朝园门走去。陶陶跟在他身后,一直在回忆刚才自己做错了什么。是他不喜欢那把扇子?估计是的,他不是把扇子丢掉了吗?

  两人走到府门,见到很多人已经在门外等着了,连叶畅也换了身月白色的长衫,拿着把纸扇,十分规矩地站在门外,枕浓低着头站在他身后的位置。见到两人出来,叶畅微微笑了一下,又立马挑了下眉,对叶猛露出挑衅般的表情。叶猛完全当没看见一般便从他身边越过去了,叶畅待他走过以后,眼里才露出恨恨的目光。

  叶家几乎全部出动了,排场很大,陶陶不觉联想起从前在现代看新闻时见到的某国元首到访的情景。叶猛的爹,也就是本省巡抚叶骐广也在外面候着,看来这伏柔郡主来头很大啊!她爹是亲王,也就是皇帝的亲兄弟,难怪个个都对她这样恭敬了。

  叶骐广身边站着两位中年妇女打扮的美妇人,一位是陶陶已经见过的大夫人,也就是叶猛的生母,另一位想必就是叶府的二夫人了,应该是三少爷叶畅和小少爷叶飞的娘亲了。陶陶知道了叶畅的居心后,一直以为象三少爷这样有心眼儿的公子,娘亲应该也是有点儿骄横的,或者说一看就是宅斗的练家子。没想见到二夫人后,她觉得这二夫人挺慈祥温和的,脸上的笑容一直淡淡的,有股清馨的感觉。

  叶猛走到大夫人身旁才停下,陶陶跟在他身后四处打量,大夫人见到叶猛,对他温婉地笑了笑,低声叮嘱:“等下可别失礼。”

  叶猛点了下头,叶骐广转脸来看他,面上特别平静,但陶陶看得出,其实他有些担心。

  众人在府门外站了半个多时辰才远远见到一个声势浩大的仪仗从长街的另一头缓缓而来。叶骐广低声对附近的人说:“郡主到了,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不许出错。”

  下人们立刻齐声应是。

  陶陶到古代后还没见过这么大的排场,而且还是皇亲国戚,有些好奇,不觉伸长了脖子在张望。叶猛回头正好看见,暗暗伸手一把拉住小三儿的手臂,怕他一不小心冲出去,但想起之前他的那些雀跃表情,心中来气,狠狠捏了小三儿一把。

  陶陶吃痛,呲了一声。叶骐广回头皱着眉,狠狠瞪她一眼,叶猛见到,嘴角有些窃笑,陶陶耸了下鼻子,差点儿就哼出声来。叶猛终于报了仇,心中暗爽,看这死小子以后还敢不敢替他着急,把他推给别人。想到这儿,他又开始纠结了,用力丢开陶陶的手,一脸怒气。叶畅在两人身后见到两人的小动作,甩开扇子,在身前微微扇了两下,掩嘴偷笑起来。

  没一会儿仪仗便到了府门前,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儿跑到郡主的座驾前,掀起帘子,十分恭敬地说:“郡主,叶府到了,请下车。”

  静默一阵,一只如柔荑一般的手便先伸了出来,那女孩儿赶紧扶住,车里的人才缓缓探身而出。陶陶的眼睛睁地大大的,就等着车里的人现身了,感觉跟看古装片里公主驾到似的。那只柔荑的主人出了马车,微微抬头,陶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哇!这就是古代货真价实的郡主吗?真的长得好漂亮。虽然看上去只有十四岁左右,但双眉如黛,唇红齿白,目若秋水,连鼻子也如此精巧,可以说是此貌只得画中有,画外难得几回见。

  那伏柔郡主看了一下叶府门前的地,皱起了眉头,低声说道:“这地怎么那么脏啊?还不来个人背我进去。”说着目光便落在了叶猛身上。

  叶猛眼底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冷意,神情却很木讷。叶骐广立刻对他使了下脸色,似乎在说:“还不赶紧去。”

  叶猛故意将目光飘向一边,似乎没见到眼前的一幕,伏柔郡主咬了下牙,哼了一声,对自己的婢女说:“红裳,背我进去。”之前搀扶她的那个婢女很快便背转了身子。

  陶陶本来很好奇,但见到她对叶猛的态度,也很替少爷不值。众人开始跟着郡主身后进府,叶猛故意伸手拉住小三儿,让他和他一起落在众人后边。待门前人都走得差不多了,陶陶低声对叶猛说:“早知道我就不让少爷打扮这么漂亮了。”她以为少爷以后的娘子是个温婉贤淑的娇俏郡主,没想这伏柔郡主一来她就在心里对她扣了不少分。

  叶猛愣了愣,心情一下好了起来,低声问:“后悔了?”

  陶陶点头,叶猛负手向前愉快地迈开步子,嘴角微微抽了两下。臭小子,终于知道后悔了!很好,少爷我很满意。



【15】游园意外落水记

  叶府的人陪着伏柔郡主在前厅里聊了一下午的天,说来说去话题都是围绕着京城的奢靡生活圈子。叶畅表现得很积极,伏柔郡主对这叶府的三少爷挺有好感的,不时与他聊上几句,但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过叶猛的方向。

  叶猛坐在一边,表情木然,仿佛在发呆一般,偶尔甚至令陶陶觉得他就快睡着了。

  叶骐广几次看向叶猛,都是微微皱着眉头,但也无可奈何。陶陶站在叶猛身后,看不到自家少爷的表情,唯有从他的背影感受到他似乎不想留在这里,他总是不自觉地朝门边儿移动双脚。直到叶骐广传晚饭替伏柔郡主洗尘,叶猛才说:“爹,娘,二娘,我回园子去了。”

  大夫人与二夫人都没出声,大夫人的眉头也一直拧着,二夫人淡淡笑着对他点了下头。没想却听见叶骐广说:“今日郡主刚到,你就留在前厅陪郡主吃顿饭吧!”

  陶陶看着叶猛屁股本已微微离开了椅子,又不得不坐回去。伏柔郡主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她没想过叶猛会如此不给她面子。叶畅立马为他二哥打“圆场”:“郡主别介意,我二哥这两年都是如此,平时在府里都不跟我们一起吃饭的。”说话声中带着些阴阳怪气。

  伏柔郡主端起身旁的参茶喝了一小口,低哼,没说话,但陶陶看得出她很生气。直到吃饭,叶猛除了说了那句离席的话,几乎没说过别的。吃完饭大家又坐到一起饮茶,叶骐广对两个儿子说:“猛儿、畅儿,不如你们带郡主去花园儿里走走吧!”

  叶畅很雀跃,叶猛却表情淡漠地站起身,极不情愿地低嗯。很快叶家两位少爷便跟在了伏柔郡主的身后走出了饭厅,枕浓和陶陶也很自觉地跟了出去。

  六人行至叶府内的花园,叶畅一直在前面与伏柔郡主聊天,伏柔郡主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仿佛谁都没放在眼里。叶猛故意远远落在后面,弄得枕浓不知该跟上自己的少爷,还是走在二少爷身后,与陶陶在一起。

  一路上满园似锦的繁花,但几个人似乎都没心情看。叶畅顾着说话,伏柔郡主听着他的话,将脸别向一边,似乎心不在焉。叶猛更没心情,反正他是被迫来的,此间最心不甘情不愿的人就是他了。两个书童注意力都在自家少爷身上,哪有时间分神去欣赏这些美景。

  走了一阵,叶猛偷偷退到了陶陶身边,斜眼看了看枕浓,冷冰冰地说:“你少爷已经走到前面那么远了,你还在这里磨蹭?”

  枕浓心里那叫一个冤哪!他一直不敢僭越,才没跟上的啊!二少爷言下之意居然说他不称职!他真不明白为什么陶陶能忍他,如果是他,估计早就被他气得吐血夭折了。他不敢驳二少爷的嘴,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握着,掂着脚尖小碎步般的去追自己的少爷。还是快点儿离开吧!不然真要活活气死的。

  等枕浓的身影消失在前面花坛拐角的地方后,叶猛一下拉住陶陶的手,低声说:“回园子。”

  陶陶眼睛睁地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她家少爷就这样溜了?伏柔郡主好歹也是客人哪,他这样做真的不会怠慢人家?但是陶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丫头,力气可没有叶猛这十五岁的小男子汉大,即使她再怎么想留下叶猛,也是做不到的,何况还怕逆了他的意会打破饭碗儿。

  叶猛拉着她抄近路,朝自己的园子走去,两人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叶畅在后面大声叫嚷着:“郡主,郡主慢点儿。”

  没一阵,伏柔郡主就跑到了叶猛身前,张开手臂拦着他,小脸儿涨得通红,快赶上关二哥了,她生气地质问:“跟我逛花园儿就那么委屈你吗?上次是这样,这次也这样。”

  叶猛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她,半宿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郡主,我想回园子,麻烦你让开。”

  叶畅跑到了他们身边,忙说:“郡主,上次……上次那不是二哥,是大哥。”

  叶猛没再出声,脸淡淡的,表情一点温度都没有。伏柔郡主很激动,吵着说道:“我不管是你大哥,还是你二哥,总之他们俩都对我不敬。”

  说话间,她的目光瞥见叶猛的手拉着陶陶,一下火更大了,冲过来就将二人分开,还用力推了陶陶两下。陶陶没站稳,向后退了两步,身后是花园的池塘,陶陶脚后跟磕在一块石头上,便跌下了水。

  岸上几人一下慌了神,枕浓不会游泳,叶猛和叶畅均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眼睛大大地望着眼前的水发呆。伏柔郡主见到自己闯祸,“吓”得哭了起来,她的婢女在旁不停地抱着她安抚。陶陶从水里冒出来的时候,呛了两口水,第一眼便见到叶猛皱着眉头,似乎下了很大决心般从岸边跳进水里。

  他身后的叶畅着急地大声叫着:“二哥!二哥!”看上去就快哭了。

  叶猛没游两下就没了人影,陶陶是会游泳的,她只是没有心理准备,被人一下推下水,没反应过来才呛了两口水。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叶猛会跳下来,而且他似乎根本就不会游泳。从叶畅的惊慌表情和叶猛跳下来之前的纠结看,他们俩似乎都很害怕。

  陶陶慌了,忙潜进水里去找叶猛,果然他在水里乱动,却始终手脚配合不到一处,而且似乎很惊慌。陶陶游到他身边的时候还不小心挨了几下好打,但她知道,人越是在这个时候挣扎,她越没办法施救。她在水里死死掰着叶猛的两只胳膊,对他摇了两下头。

  叶猛或许看懂了,也或许是没力再动了,陶陶好不容易将他的头托出水面,借着水的浮力,把他带到岸边。陶陶有些脱力了,对着岸上的叶畅叫道:“三少爷,帮我。”

  叶畅的目光呆滞,满脸惊恐,根本帮不上手,最后还是枕浓伸出手来,合二人之力将叶猛弄上去。陶陶从水里费力爬上岸的时候,叶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陶陶忙跑过去,捏着叶猛的鼻子就开始给他做人工呼吸。岸边几人都已经吓得魂都没了,谁也没对此时陶陶的举动有任何反应。

  陶陶对叶猛做了几次嘴对嘴的人工呼吸后,叶猛呛出一口水,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见到小三儿在他面前,神情紧张地问:“少爷,你没事吧?”

  叶猛呆呆地望着他,小三儿的脸上还挂着水珠,头发也湿湿的搭在脸上,但却看起来还是那么可爱。他知道救他的人是小三儿,他微微笑了一下,又闭上了眼睛,似乎睡着了一般。叶畅回过神来,一下跑到叶猛身边,摇着他的身子大声地叫:“二哥,二哥,你别离开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说着就啪嗒啪嗒地掉起了眼泪。

  叶猛又睁开眼,带着点儿厌恶的眼神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地说:“我还没死。”

  叶畅不顾他全身湿透,一把抱住他流着激动地泪水:“没死就好,没死就好。我不准你离开我!”

  陶陶被他们弄懵了,什么时候这两兄弟居然兄弟情深起来的?太突然了吧?可泡过水的是叶猛,为什么仿佛清醒了的却是叶畅呢?

  府里很快有人赶来了,或许是谁听见了这边的响动,一个个姗姗来迟。(注意:配角都是这个时候才登场的!)叶骐广见到叶猛一身湿透,立马叫了自己身边的人将二少爷送回园子,叶猛一直闭着眼睛。直到到了小院儿,有人将叶猛放在外间的小榻上,他才睁眼说了句:“都出去吧!这里有小三儿就可以了。”眼神里带着些疏离的感觉。

  除了叶骐广和大夫人,也没人愿意留下,但两人见到了叶猛脸上的冰冷,只好招呼下人出去。陶陶来不及换自己的衣服,也不敢在这么多人的时候去换,擦了下手,便去找叶猛的衣服。

  叶猛躺在外间的小榻上,望着小三儿湿答答地跑来跑去,眉头皱得老紧。他说:“小三儿,你先把自己的衣服换了。”

  陶陶哦了一声,拿起一身干净的衣服便跑到了他跟前,叶猛顺手抓过衣服,对她说:“好了,你去换衣服。”

  陶陶跑回自己的小屋,找出一身干爽的衣服,犹豫了一下,见到叶猛已经在自己动手换衣服了,她才跑到柴房将一身湿衣服脱下来,再耽搁下去就该着凉了。

  叶猛在房间里弄完自己身上的水渍,换上一身干衣,有些不太放心小三儿。将湿衣服丢到一边后急忙走到柴房外,轻轻敲了两下门,对里面叫了声:“小三儿。”

  陶陶在屋里刚将自己剥得干干净净,听见外面的声音,吓得立马抓起亵裤便往身上套,可手忙脚乱,越慌就越慢,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她还没出声阻止,叶猛就推开了门,吓得陶陶尖叫一声:“啊——”

  叶猛眼睛睁得大大地望着她,两人瞬间就象照片定格一般……



【16】两少爷的那些事

  叶猛站在门边儿,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三儿,他正提着裤子,腰带还没绑上,却似乎很害怕地在尖叫,声音可说是震耳欲聋。

  陶陶的小心脏可是差点儿就跳出来了,还好紧要关头将裤子拉到了腰上,刚收住她那考验肺活量的长音,正在考虑要不要丢掉裤头,护住前胸。

  还好她反应得快,她不才十二岁吗?前面那两团估计和叶猛的也差不多大小,才没在这紧要关头“弃帅保车”。她有些恼怒地问:“你……你进来干嘛?”

  叶猛不知道他进来为什么小三儿会这么大的反应,拧着自己的浓眉说:“我……我进来看看你有没有事。”关心他有错吗?那么大的反应,想吓死人哪?

  陶陶紧紧拽着裤头,对他说:“出去。人家穿衣服呢!”她可是被他看了个通透,三点就剩下一点没曝光了,幸好是目前最重要的一点。

  叶猛很纠结,他进来关心他怎么了?大家都是小小男子汉,有什么怕羞的?不过既然小三儿不喜欢了,那他只有出去了,好歹今天小三儿救了他一命,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吧!他出门以后,转过身,正想去将门拉上,却见到小三儿站在里面一动不动,还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似乎很警惕地看着他,但动作着实很滑稽。

  叶猛无奈地摇头,将门掩好,自己回了屋子。小三儿还真害羞,连男人都要回避,叶猛觉得很好笑,嘴角又微微抽搐了一下。

  陶陶在柴房里将衣服穿好,心平静了一些,长长舒气,一屁股坐在了平时烧火坐的小凳子上。叶猛应该没看到吧?应该没怀疑她吧?她拿起衣服,小心翼翼地回到房里,目光不敢接触叶猛,低声问:“少爷,我给你烧水洗下身子吧!顺便煲点儿姜茶给你驱寒。”

  叶猛嗯了一声,坐在小厅的椅子上,回想刚才的一幕,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是怪怪的。

  陶陶跑到柴房去生火烧水,两人好歹也是掉进了池塘,虽然这个时代的水没有工业污染,但也不代表很干净,陶陶从前做护士时可是最爱干净的,不洗个澡,怎么都不会觉得舒服。

  正烧着水,外面传来脚步声,一听就不是一个人的,陶陶知道叶猛最讨厌谁进他的园子,忙站起身去查看,却见到枕浓跟在谁身后进了屋子。陶陶忙跟过去看,走到门边儿却见到叶畅正端着一杯东西递给叶猛,嘴里说着:“二哥,这是我娘特地给你煲的姜茶,她知道小三儿忙不过来,所以亲自给你煮的。刚弄好就让我给你端过来了,怕凉了没用。”

  叶猛接过杯子,往里看了看,想起什么似的扬声叫道:“小三儿。”

  陶陶正躲在门外偷看,听见他叫她,赶紧应着:“少爷,什么事儿?”

  叶猛见她进来,将手里的姜茶递给她说:“喝了它。”

  陶陶忙说:“少爷,还是不要了,我……我没事儿。”那可是二夫人特地给他弄的,她怎么敢随便喝呢?

  叶畅转头对着陶陶笑了笑,“你不喝,我二哥是不会喝的,你还是喝一半吧!我让枕浓再去端一杯来,还有呢!”

  陶陶走过去,接过杯子,随便喝了几口,立马递回给叶猛。叶猛往杯子里瞅了瞅不满意,又递给她说:“再喝点儿。”

  陶陶有些弄不明白了,他是想找她试药吗?害怕他二娘加害他?那他可以不喝啊!干嘛还要让她先喝呢?而且还嫌份量不够,毒不死她?陶陶将杯子再次递回给叶猛,叶猛又看了一眼,一仰头便将姜茶喝下去了。不是陶陶小心眼儿,叶猛全程就没笑过一下,说话象谁欠了他几十两银子似的,难怪陶陶会认为他在找她试药。

  叶畅见他喝完,把杯子接过来递给枕浓,“你去再装一杯来。”枕浓点了下头,转身出去了。

  叶畅找了个凳子坐下,面对着他二哥,神情似乎很关切,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叶猛有些不自在了,带着几分薄怒问道:“你看够了没有?”

  叶畅嘟起小嘴,似乎要哭不哭的样子,委屈地说:“我……我不是在关心你吗。二哥,你太无情了。”

  叶猛的脸瞬间便黑得跟煤球似的,冷冰冰地问:“你想死是不是?”

  叶畅惊慌般说道:“二哥,你真的忍心杀了我吗?然后将我处理掉?”不过在陶陶看来,他那委屈的样子分明就是扮出来的。可惜不是演技派!

  叶猛还是冷冷淡淡的,“我喝过姜茶了,你该出去了吧?”

  叶畅一把拉住他的手,左右晃着,好似个小孩儿撒娇一般,令人看了就起一层鸡皮疙瘩:“二哥,陪我玩儿嘛!”

  叶猛甩开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头,闭上眼,沉声下令:“出去!”

  叶畅站起身,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立刻转身便走,再不走他二哥就真火了。出门后,躲在门边儿伸出头,说:“二哥,你偏心,你现在有了小三儿,就不要我这三弟了。我恨你。”说完还不忘跺上一脚,直看得陶陶刚抖落的鸡皮疙瘩又爬了一身,差点儿就没打寒颤了,叶畅没等叶猛从凳子上站起来已经拔腿朝园子大门跑去。

  陶陶站在屋子中间,被两人的“兄弟情深”弄得一头雾水,直犯恶心,想起锅里烧着热水,这一阵子恐怕都能拿出来烫死猪了吧?她立马转身就往柴房跑。

  叶猛等小三儿出去以后,忍不住噗地一下笑了出来。

  这晚陶陶伺候叶猛洗完澡,又帮他弄干了头发,才去为自己烧水。她一个人呆在茅房旁边的洗澡房里,一直在回想之前见到的一幕,总觉得叶猛和叶畅之间似乎很奇怪,从前可不是这样的。从前叶畅似乎故意整蛊他二哥,而且叶猛也总是对叶畅冷冰冰的,但自从之前在池塘落水以后,两人之间似乎有了微妙的转变。至于是什么,陶陶还说不上来,但隐隐觉得是变好了。弄完所有的事情,陶陶也有些累了,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半夜又听见叶猛似乎在发噩梦,陶陶唯有起身,刚走两步,感觉到自己头重脚轻的,伸手摸了下额头,又没感觉到什么异样,只是觉得呼出的气很热,脑袋晕晕的。看来还是有些受凉了!

  她走到叶猛床边儿,听见他又在低声重复那些话,陶陶挽起纱帐,伸手去摇晃叶猛的身子,嘴里有气无力地叫着:“少爷,少爷。”

  可是任她怎么叫,叶猛似乎都没醒,她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也探不出温度,开始还念起有温度计的日子来。陶陶想起从前有人教给她的一个方法,说人的唇可以感受到别人的体温变化。她爬上床,将自己的唇贴在叶猛的额头上,发现他果然是在发烧。她一下着急了,准备去替少爷找人来看看,却听见叶猛低声地在说:“大哥……不是……我不想……救你……”

  陶陶没多想,赶紧跑到外面的园子去找人,这晚府里连夜请来大夫,替叶猛看了病。陶陶又张罗着为他熬药,一直弄到天际泛白才将汤药熬好,她端着药到叶猛床边儿,将他扶起来,一口口地喂他喝起药来。

  叶猛神志不是很清醒,偶尔有几口会流下来,陶陶一边儿替他擦,一边儿小声哄着:“少爷,喝药,乖!”

  叶猛迷迷糊糊间,睁开眼睛,见到小三儿脸红扑扑地坐在他床前,正一勺一勺地喂着他喝药。虽然药很苦,但他都几乎吞下去了,因为他好想看见他笑,每次他笑的时候,他都会觉得好开心。他的笑容能令他的心有那么一点儿温暖的感觉,他很喜欢。

  这日到了巳时,叶猛的烧才稍微退了点儿,他清醒了一点儿后,睁开眼,见到小三儿靠在他床边儿已经睡着了。脸仍是红扑扑的,他看了他两眼,伸手摸了下他的脸蛋儿,才发现小三儿居然也发着高烧。

  叶猛伸手将小三儿带进床里,他只是努了两下嘴,却没有醒来,叶猛皱着眉,将他抱紧在自己怀里,害怕他因为发热而觉得冷,两人在床上就这样又睡了过去。

  陶陶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窗外的太阳已经有些昏黄了,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似乎还被人搂在怀中。她一下坐起身子,转头看向身后,发现叶猛仍安然地睡着。她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似乎已经退烧了,她赶紧下床,一时间也想不起自己怎么就睡到二少爷怀里去的,真是罪过啊!如果她是古人,岂不是这辈子都要跟着他了?还好她不是,还能去过她的种田小日子。

  刚穿好鞋,跑到外面的小厅,就见到叶畅那货坐在外面,嘴角含笑,却有点儿让人看起来觉得阴阴的。陶陶一边儿扯着自己的衣服,一边忐忑地叫了声:“三少爷。”这货来了多久了?有没见到她躺在叶猛床上的事情?

  叶畅嘿嘿笑了两声,“吃饭时,有人来说你没去拿二哥的饭菜,怕你忙不过来,所以我特地叫枕浓带过来了。二哥醒了,你就热热让他吃吧!我也该出去了,免得他看见我,又要不开心了。”

  陶陶心虚地哦了一声,叶畅起身走到门外,忽然转身,对着她坏笑了一下,眨眨右眼说:“记住!我什么都没看到哦!”但他的笑容已经仿佛在告诉陶陶,他其实什么都见到了……

  陶陶在心里大叫一声:这附近有黄河吗?



【17】引导二少爷发奋

  陶陶感觉叶猛明明已经好了,但却故意赖在床上,不起身也不出园子,还让陶陶对府里的人撒谎说他病还没好,真是为难死她了。一连几天他都不肯去书院,也不见任何人,将自己和小三儿都关在园子里。除了一日三餐去膳房,叶猛都不让小三儿离开他半步,找着各种理由让他必须在他的面前晃悠。

  “小三儿,我渴了,替我倒杯水。”

  “小三儿,我饿了,你还有烤红薯吗?”

  “小三儿,我胳膊疼,来给我捏捏。”

  “小三儿,给我拿本儿书来,好无聊。”

  “小三儿,呃……没事儿,只是忘记了为什么叫你了。”

  “……”

  这小祖宗病了,陶陶是各种忙碌,只要他醒着连透气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歇会儿,他便又开始在屋里叫她的书童编号。她只好在心中呐喊:我也是个病人哪!

  辛辛苦苦熬到晚饭时,陶陶从园子里走到外面去透气,觉得从前护理十几个床位的病人也没伺候一只叶猛辛苦。

  刚走出园子没一会儿,陶陶远远便见到了两个人影,是三少爷叶畅和他的书童枕浓。两人表情严肃,枕浓拿着一册书,在听叶畅说着什么。陶陶很好奇,偷偷走了过去,听见叶畅正表情纠结地背着书。陶陶奇怪了,什么时候叶家这三少爷竟然开始发奋图强了?不怪陶陶瞧不起他,而是叶家这两少爷,一个是迟到大王,另一个却是早退冠军,从来没见他们勤奋好学过。(叶猛怒道:没见本少爷在园子里时常看书吗?你怎么做书童的?)

  叶畅拉着长音,回想着自己要背的内容,却瞥见了旁边回廊里“发呆”的小三儿,便停了下来,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脸上带着些玩味的坏笑:“小三儿,出来给二哥拿饭哪?”

  陶陶点头:“嗯。”

  叶畅身后的枕浓已经跑了过来,低声对他说:“少爷,你怎么又走神儿了?后天老爷可就要考你们的学业了,如果又没二少爷成绩好,小心下个月的零花钱……”

  “住嘴!”叶畅回头瞪了他一眼,立刻又转过头笑脸盈盈地对着陶陶,“小三儿,二哥这两天身子好点儿了吗?”

  陶陶自从将他归入未知生物一类以后,每次见到叶畅笑,她的背心都冷冷的,浑身起鸡皮。她下意识地摸了两下胳膊,“少爷好些了。谢谢三少爷关心!”他不是偷偷来过园子几次吗?没话找话说!

  叶畅单手一撑翻过两人之间的栏杆儿,走到陶陶跟前,伸手就搭在陶陶的肩膀上,跟小地痞似的,嬉皮笑脸地说:“真是辛苦你啦!”

  陶陶微微动了两下肩,将他的手从肩上挪开。枕浓皱着眉,很无奈地叫了声:“少爷。”

  叶畅有点儿不耐烦,语气不太好地说:“知道啦!二哥不是病了好几天吗?连书院都没去,这次一定比他成绩好。”

  陶陶觉得满头黑线,还外带一个井号在头顶,这货就这点儿出息?她望着他无奈摇头,绕过他身前才说:“三少爷,陶陶出来有一会儿了,等下少爷该骂我了。我这就去给他拿晚饭了,你还是好好地和枕浓一起温书吧!”

  叶畅很失望,撅着小嘴,嘟囔道:“好吧!谁叫你是我二哥的书童呢?又不肯跟我。如果我看着你,一定会精神百倍的。”

  陶陶看看枕浓,觉得他恐怕都要将嘴里的牙齿咬碎了,为了不做他们之间的“小三儿”,她唯有立马逃离两人身边,朝膳房走去,身后又传来两人的说话声。

  “我刚才背到哪儿了?”

  “第二句,少爷。”

  “胡说!明明就剩下两句了。怎么才第二句?”

  “少爷,你真的只背到了第二句,之后你就看见了陶陶,接着就走神儿了。”

  “少来,这阵子我已经在心里背过了,就差最后两句了,你少唬我。我只背最后两句!”

  “好吧!少爷请继续。”

  “呃!倒数第三句是什么来着?”

  “……少爷,正是我要你背的第二句!”

  “……”

  陶陶走在前面,嘴角微扬,发现做书童还是有乐子的。不过想到过两天老爷要考核少爷的功课,她又开始替叶猛担心了。担心他考得不好还是其次,刚才听枕浓的意思,考核还直接关系到少爷的经济问题。如果少爷的零花钱少了,那他不是就没钱打赏她了?离她种田的小日子又远了一个月的距离,人生有多少个一个月啊?不行!这种事情一定不能发生在她身上,她得回去督促叶猛念书。

  陶陶走进膳房的时候发现今天的膳房没有前两天忙碌了,她又和伙头工大叔套起了近乎:“大叔,怎么今天看起来似乎闲得很哪?”

  伙头工大叔嗨了声:“你还不知道啊?那伏柔郡主走了呗。这两天把咱府里折腾得,那真是四脚朝天哪!”

  陶陶好久没八卦了,凑过去问:“走了?不是听说她要来住上一段日子的吗?”

  伙头工大叔压低声音道:“前几天不是累得二少爷病了吗?这几天没人陪她了,加上京城似乎有信来,说是她什么表哥忽然去了她家,她还不立马回去?自从那天二少爷和你掉进池塘里以后,听说连三少爷也时常躲着她了,她没趣了,不就走咯。”

  陶陶想想,点点头,笑着挽起装晚餐的篮子,对他说了声谢谢,高高兴兴回园子去了。刚走进园子,就发现叶猛黑着一张脸站在房间的门边儿。等她走近后,他盯着她问:“去哪儿了?这么久?”

  陶陶赶紧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替他摆好筷子。叶猛没坐下,盯着她看了好一阵子又冷冰冰地问:“你不打算回答我的话?”

  陶陶以为他只是责怪她的一句话,没想他是真的在问她啊!他说话什么时候变得跟怨男似的?她低着头,小声应道:“刚才在路上遇见了三少爷,他正和枕浓在背书。聊了两句……”

  叶猛瞥了瞥小三儿,脸色比刚才还黑,“吃饭吧!”

  陶陶坐到他旁边儿,以为他心情又莫名其妙不好了,没吱声儿,默默地夹着菜,也不敢象平时一样“造次”。叶猛看着小三儿总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夹菜到碗里,眉头又皱了起来,从一个装了东坡肘子的盘子里夹了一团肉到小三儿碗里,说:“怎么吃饭跟个小丫头似的,多吃点儿。”

  陶陶哦了一声,开始不跟他客气,心里嘀咕了一句,她不是小丫头,难道还成了纯爷们儿了?叶猛吃了两口饭,问:“你和三弟聊什么了?”

  陶陶想想,是时候要激发少爷的上进心了,放下了筷子,很认真地说:“我刚才见到三少爷在背书,听说老爷要考查你们了,是吗?”

  叶猛一边儿夹着菜,一边漫不经心地应道:“嗯。”

  陶陶见他一点儿不紧张的样子,不觉有些替他着急:“少爷,你就不担心输给三少爷?他今天可是很刻苦的!”她觉得白花花的银子在她面前正一个个地在溜走。

  叶猛继续夹着菜,仿佛不关他的事一般,淡淡应了声:“哦?是吗?”

  陶陶虽然知道他平时偷偷躲在园子里看书,但也知道他一向在书院名声不太好,又很认真地说:“少爷,难道你就一点儿不担心?打算这样一点儿都不上心?”男儿不该有大志向的吗?

  叶猛见小三儿激动的样子,颇有点儿皇上不急太监急的模样,心里暗暗发笑,却不理会。陶陶越看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低哼了一声,拿起筷子猛往自己嘴里扒着饭。

  谁知叶猛还在旁边似笑非笑地“叮嘱”:“慢点儿吃,小心噎着。”

  陶陶白了他一眼,低声哼哼,继续扒饭。无视他!无视他!不长进的家伙!

  叶猛忍不住了,暗笑,放下手里的碗筷,“你怎么那么在乎我会输给三弟?”

  陶陶愣了,总不能说她是为了自己的荷包重量着想吧?那样估计叶猛得立马掐死她,然后将她处理掉!她很快为自己找了个光面堂皇的理由:“我是你的书童啊!当然希望自己的少爷比谁家的都好啊!”她很忠心的好不?不过是对银子!

  叶猛轻笑一声,“放心吧!临时抱佛脚的人,不足为惧。”

  陶陶略微放了点儿心,立刻问道:“少爷,你将来想做什么?”她颇有点儿好奇。

  叶猛的笑容消失了,想想,应道:“或许和爹一样,入朝为官吧。”

  陶陶对古代“公务员”的考核十分陌生,也从来没去研究过,一点都不懂。心里想着,就叶家这两少爷目前的状态,估计两人是指望着让他们的爹去走后门吧?

  陶陶正在腹诽,没想叶猛拿起筷子,偏头问她:“那你呢?将来想做什么?”眼里带着少许期盼。

  陶陶正YY得很开心,想也没想地就说:“将来啊?将来等我存够银子,替自己赎身以后,我就买块地,种种田,过过小日子。”就差没说娶房媳妇儿了,不过这也是不现实的,做人家小媳妇还有可能。

  叶猛的脸瞬间便黑得跟锅底似的,差点儿就咬碎了自己嘴里的牙。这家伙居然想离开他?没门!想都别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小三儿离开他,但心里就是有点儿阻阻的感觉。

  一句话说错,说不定会毁掉一生的悲剧,就是这样发生的。陶陶多年以后对自己说过这句话,那是时常追悔莫及啊!



【18】三少爷的小秘密

  陶陶发现,自从那晚吃完晚饭后,她家少爷又变得十分冷漠了,成天对她绷着张脸,一点儿笑容也没有。陶陶小心翼翼地伺候着这小祖宗,就怕做错点儿事儿,让叶猛抓住痛脚,指不定她在古代创业的小饭碗就没了。

  老爷的考核因为叶猛的病而押后了,说是老爷要等到再下个月才会考查两位少爷的学业。这两天叶畅象松了口气似的,居然在心里开始期盼他家二哥的病能再病久一些,虽然这样想有点儿没人性,但如果能逃避考试的话,他觉得做个没心没肺的人也是不错的。

  可惜天往往难从人愿,叶猛的“病”终于都好了,又开始天天去书院上课了,不过忽然之间就恢复到了从前的状态,每天一到午时,他就准时无误地收拾背篓走人。

  陶陶又要为他的学业担忧了,这样下去,他真的能一辈子不输给他三弟吗?她很担心,总在想办法让叶猛积极起来,一切为了丰厚的打赏金。但叶猛的脸这几天都黑黑的,她拿他也没办法呀!谁让她要看他的脸色吃饭呢?

  为了让自家少爷成为有为少年,陶陶决定去找枕浓商议,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好建议,毕竟他“入行”比她早,也算是府里书童中的“前辈”,虽然这府上也只有他一个“前辈”……

  趁叶猛小憩,陶陶偷偷溜出了园子,去找枕浓,今天书院放假,他们应该也在府里。她依稀记得三少爷的园子在后院儿长廊的尽头,一路走过去都没遇上什么人,连进到叶畅的小园子也没见到一个下人。陶陶有些奇怪,毕竟三少爷和少爷不同,他可不是“生人勿近”的角色。

  来到叶畅的小书房外,门是虚掩着的,她正要抬手敲门,听见里面传出了说话声,显然是叶畅在和枕浓对话。

  “真没用!抬高点儿。”

  “少爷,你轻点儿。很痛的!”

  “忍着,一会儿弄出来就不疼了。又不是第一次了,真麻烦!”

  “哎哟!少爷……轻点儿……”

  “别叫!弄得我都没心情了。”

  “少爷……呜呜……”

  “哭什么?来,我疼你。”

  “哎哟……哎哟……”里面传出呻吟声……

  陶陶越听越奇怪,两人在做什么呢?脑袋里不觉想起了一些不雅画面,忙捂着嘴,心想,不会吧?他们俩……有那癖好?古装版的背背山?要是被他俩知道了可不好,她立马转身欲走,不小心踢在旁边的一个小木凳上。

  只听里面的叶畅问道:“谁?谁在外面?”

  枕浓声音沙哑地问:“会不会是猫?”

  叶畅说:“去看看。不是叫你说我要温习,遣走附近的人吗?”

  枕浓哦了一声,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怕是准备朝门边儿来了。

  陶陶立马拔腿就跑,一口气冲回了叶猛的园子,一路跑到房间里,才靠着门扉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叶猛正好起身,坐在不远处的睡榻上伸展筋骨,见到小三儿似乎受惊一般的表情,微微蹙眉:“你怎么了?”

  陶陶瞄了他一眼,心里有些忐忑,总不能说她刚才撞破了三少爷和枕浓的“奸情”吧?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她眼睛咕噜一转,“外面……外面有只蟑螂。吓死我了!”说完还拍了几下小心脏。她的确是吓到了!不过不是蟑螂作祟罢了。虽然都有个“狼”的同音字,可是两只色狼……

  叶猛面色不太好,站起身,走到屋外去查看,却没见到小三儿的“天敌”在附近。进来以后,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杯弓蛇影。”也不知道小三儿见到什么了,就以为是蟑螂,还吓成这样,说完便自己走到书房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他的气还没消呢!

  陶陶透过两间屋子中间的挂落,望着叶猛执笔的身影,暗自庆幸他没怀疑。想起刚才在三少爷园子里听到的那些话,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处境来。叶猛会不会和他弟弟一样,有这样的癖好啊?而且叶畅才十四岁,快十五岁的样子,居然那么早熟的吗?那叶猛呢?

  不过想想也是,古代的男子娶妻不都很早的吗?叶猛不也在和那伏柔郡主相亲吗?但他们对这些事情已经有那么多经验了?想起之前叶畅对她笑的样子,陶陶不觉又起了一身的鸡皮,这次比他在眼前还厉害,他不会把她当下个目标吧?看来得对叶猛好点儿,免得沦落到叶畅手里,她可就悲剧了。

  叶猛在屋里写着字,偶尔抬眸瞥上两眼,小三儿还站在门边儿,似乎正打着摆子。他转眼望了下屋外,此时虽然不是骄阳似火,但也有阳光的温暖,看来他不是冷,而是惊吓到了。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谁怕蟑螂能怕成这样的,但总觉得小三儿有些与众不同,比起他从前的几个书童,他似乎更象女孩子一些。他喜欢见到他笑,每次他笑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好似也被阳光照到一般,暖洋洋的。所以他不想他离开他,一刻也不想,他喜欢这样的笑容,需要这样的笑容。

  可是这种想法正常吗?他也知道现在的贵族们,谁家里没几个男宠?难道他也被他们影响了?对于小三儿前些天和他一起吃饭时说的话,他到现在都不能释怀,

  他不想他走,不想他去种田,那他要将他当成自己的男宠吗?心里很矛盾!而且也不知道小三儿心里怎么想的,接不接受得了?

  想到这里,叶猛有些烦躁了,丢下手里的笔,不知该怎么办。他不喜欢强求,因为一旦如此,恐怕那张脸就不会再对着他笑了。但又不舍得他走,那唯有一点点的去教化?小三儿还小,他有这时间,他也不想这么早要他。

  思及此,他心情稍微好了些,或许只是自己的一时错觉呢?或许过两年就会好,又或许他真的娶妻以后,就会正常了呢?只是好奇吧?或许只是因为小三儿的性格象女孩子,所以他才有这样的错觉吧?这不正好证明他是喜欢女孩子的吗?

  晚上,两人吃过晚饭,陶陶烧好一桶水替叶猛洗澡,叶猛一边闭着眼享受,一边在想怎么试探小三儿的心意,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问问总是没错的。

  “小三儿,你上次和我说,你想以后种田是吗?”用这个开场,应该不会让小三儿怀疑的。

  陶陶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起这事儿,只道是他心情好些了,又乐意和她说话了,笑了笑说:“是啊。”

  叶猛沉思一阵,续问:“将来你怎么替你的终身大事打算的?”

  陶陶正替他搓着背,想也没想地说:“还没考虑过,不过将来要是遇到合适的,我就嫁……我就娶她回家咯。”小心脏一下跳了起码一百下,差点就说漏嘴了,和少爷说话还是专心点儿好,免得露出什么破绽来!

  难得赚了二十几年,童年的乐趣还没享受够呢!哪有那么“远大”的人生计划?等再过几年,她长大了,熟透了,到时再找个眉清目秀、勤勤恳恳的小伙子,过过古代种田小日子也不错。一定得是自由恋爱的!

  她微微瞥了叶猛一眼,发现他似乎没听出什么,暗自吐了口气。叶猛的眼睛眯了一下,小三儿说嫁?还真将自己当姑娘家了?是小三儿自己将自己当了女孩子了,可不是他要扭曲他的。只要能绑住他的心,他就不相信他还不从了他?心里又纠结了一下,他就这样决定将小三儿当他的男宠养了?

  可是就算要开始他的男宠养成计划,又该从哪里着手呢?他可是没经验哪!难道要去向别人求教?越想就越纠结,有些心浮气躁的。

  陶陶转到叶猛身前时,见到他皱着眉,似乎很不开心,想起刚才他问的那些问题,以为他想起了伏柔郡主。她开解般地说道:“少爷,你也别太担心了,顺其自然吧。指不定哪天你会遇上自己的心上人呢?”

  叶猛望着小三儿有些微微出汗的脸,这张脸太可爱了,也太会笑了,他有些舍不得,咬了下牙,心里有些恨恨的。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他或许不会“误入歧途”的。但已经这样了,那就要他付出代价。他问:“心上人?你有心上人吗?”如果他敢说有,他今晚就办了他,他完全忘记了小三儿还只是个十二岁的小破孩儿。

  陶陶望着他结实的胸膛摇头:“还没有呢。”她自己都还没养活呢!哪来的闲情逸致泡帅哥?

  叶猛暗自松了口气,淡淡问道:“那你想过喜欢什么样的吗?”

  陶陶停下手里的动作,很郑重地想了想,“第一要勤劳,第二要疼我,第三最好要能干,第四嘛……他心里只能有我一个。不对,是这辈子都只能有我一个,无论是心里,还是生理。”她可是有洁癖的,想到那些渣男,她就直犯恶心。

  叶猛纠结了,小三儿说的前几个要求似乎都不难做到,但只能有他一个,他不是要断子绝孙吗?就算他同意,他爹也不会同意的!但对小三儿的话有点儿不太明白:“什么是生理?”

  陶陶愣了一下,说话又穿越了?这怎么和叶猛解释呢?但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而且眼里是那么的纯洁无瑕,她觉得自己是在教坏小孩儿。陶陶红着脸低下头,蝇声应道:“就是……只能和我一个人亲热。”说完抓起水桶就倒了叶猛一身水,丢下汗巾就往柴房逃走了。

  “少爷,你自己清洗下吧。我再去给你弄点儿水来!”

  叶猛愣愣的,刚才小三儿的脸红了,两团红晕在他俊俏的脸上点缀出的羞涩,让他的心居然慢跳了几下。他居然在他面前害羞了?这代表什么?

  小三儿原来是懂的?



【19】大夫人的打赏钱

  叶猛最近心情很舒畅,去书院也越发的积极,每天都上足了所有的课才会打道回府,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不少。大夫人看在眼里喜出望外的,十分满意,毕竟大儿子的事情过去两年了,有些事情是时候放下了,总不能让小儿子一生背负着他大哥的包袱过日子吧!

  叶猛放学带着陶陶回府,门房对二少爷行礼,十分恭敬地说:“二少爷,大夫人吩咐让小三儿回来就去她房里一趟。”

  叶猛回头微笑着看看小三儿,见他一脸茫然,他的嘴角又有点儿抽搐,点着头对小三儿说:“去吧。”

  陶陶进府已经几个月了,自从那天被叶猛领走后,基本都和他呆在园子里,这个时候听说大夫人要见她,心里十分忐忑,该不会是她做错了什么事吧?

  叶猛看见小三儿纠结的表情,伸手轻轻揉了下他的前额,对他眨了眨右眼,微微颔首以示鼓励,“我娘很好说话的,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去吧!”

  陶陶点点头,走进府门,又回首看看叶猛,还是有些不安。叶猛含笑说:“万事有我呢!你怕什么?”这小子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小!

  陶陶深深吸了口气,转身走过回廊,来到大夫人的房里。大夫人一只手托着头,斜靠在屋里的贵妃榻上,见到小三儿出现在门边儿,对他微微笑了笑,招招手。陶陶的心瞬间沉淀了下来,看大夫人的表情,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陶陶在大夫人倪氏的屋里规规矩矩地站定,倪氏才缓缓地从榻上坐起来,或许是刚睡醒,耳边有几缕稍显凌乱的发丝,更显得她慵懒而高贵。她微微含笑问道:“小三儿,你觉得二少爷对你如何啊?”

  陶陶低着头,心想她是二少爷的亲娘,当然希望听到好听的,含笑低声应道:“二少爷人挺好的。”心里却在嘀咕,不过是他心情好的时候,那小祖宗如果哪天心情不好,她就提心吊胆地在做事,不过最近稍好些。

  倪氏听小三儿说叶猛好,脸上笑意更浓了,续而说道:“其实猛儿的性情确实十分温顺,只要你不惹恼他,他是不会忍心惩罚你的。”

  陶陶小心地应了声是,倪氏十分温婉地笑了笑,又说:“我也知道,你伺候猛儿不容易,不过现在不是挺好吗?猛儿最近心情好了不少,虽然还是很少在府里走动,但至少偶尔能见到他笑了。小三儿啊!我是个明眼人,你做得尽职,我也不想亏待你。”

  她说到这儿,对旁边的一个侍婢微微招了下手:“香荑,把东西拿过来。”

  那叫香荑的侍婢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布荷包,十分恭敬地递到了倪氏手里。倪氏接过来随手掂了掂,就递向了陶陶:“这是我打赏你的,你可要记得好好伺候二少爷,知道吗?”

  陶陶本想伸手去接,一下想起如果就这样接下,指不定大夫人就觉得她贪财呢?而且说不定还是在考验她呢!她立马摆了下手,“大夫人,小的……小的平时有月钱了,这钱……小的不能要。”

  倪氏噗地掩嘴笑出了声,旁边的香荑也抿嘴笑了笑。倪氏转脸看着香荑说:“你看这孩子,老实成这样。谁见到有钱袋子在面前晃,不两眼发绿啊?他倒好,还不敢要了。”

  香荑微微捂着嘴,窃笑几声说:“是啊!夫人。”

  陶陶低着头,翻了下白眼,心想,有钱谁不想要啊!只不过是不敢一点儿都不推却啊!她也想早点儿储够银子,替自己赎了身,去过种田的小日子的。也不是矫情,这不是对她们都还不太熟吗?万一要是打破了这暂时的饭碗可不好。

  倪氏又对她扬了下手里的袋子,含笑说道:“小三儿,拿去吧!这是你应得的。若不是你,估计猛儿现在还一天到晚将自己困在那园子里。不过拿了钱,以后可得更上心点儿,有事儿没事儿多陪陪猛儿聊聊天儿什么的,开导开导他。”她可是早听说了,这小三儿成天都是一张笑脸,兴许是自己儿子见得笑脸多了,所以最近才那么大转变的。

  这次陶陶没再推却了,人家都当了她是叶猛的“三陪”了,她总得收点儿劳务费吧!陶陶看着那钱袋子的时候,仿佛看见了一个穿着“种田小日子”外衣的英俊小伙子在向她招手,心里甜滋滋的。她双手接过钱袋子,立马道了声谢。

  倪氏躺回贵妃榻上,对她微笑着说:“好啦!你先出去吧!记得对猛儿好点儿,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陶陶又说了几声谢谢,退出了大夫人的房间。走到外面长廊的时候,她几乎抑制不住地就快尖叫出来,虽然还不知道袋子里装了多少钱,但怎么说有好过没有。看来恢复自由之身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她一蹦一跳地拿着那袋钱,就跑回了园子,一张脸笑得跟似锦繁花一般。刚走进园子便见到叶猛拿着本儿书,负着手在园子门口徘徊,但心思却不在书本上,仿佛在等她。陶陶跑到他跟前,围着他兴高采烈地跳了一圈,将钱袋子藏在身后,仰起头问:

  “少爷,你猜。大夫人找我什么事儿?”

  叶猛看着小三儿开心的样子,也微微笑了一下,眼睛假作望着天上想了一瞬,又看着她说:“定是娘打赏你了。”

  陶陶撅起嘴低哼,嘟囔道:“你要不要这样准的!”真没意思,一下就被他猜到了。

  叶猛伸手刮了下小三儿的小鼻子,带着点儿宠溺地说:“我娘一般特地叫人去她房里,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这人做了什么坏事儿,要挨罚了;再不然就一定是打赏了。”这有什么难猜的?他可是他娘的亲生儿子好不好?他娘掌管着叶府内的一切内务,忙都忙不过来,平时可是很少叫府里下人到她房里去说话的。

  陶陶又嘟了下嘴,心想也是,他们可是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亲母子,哪有儿子一点儿不了解自己的娘的?随即她又笑了笑,问:“那少爷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开心吗?”她还不信他能看穿她的心思了,总要找点儿事来考住他才甘心。

  叶猛带着微笑,皱起眉,想了想,脸色瞬间渐渐变得暗沉起来,低哼一声,转身便走回了屋子。陶陶愣了愣,心想这小祖宗疯病又犯了?他不愿意猜就算了呗。干嘛哼她?猜不着就发脾气啦?

  叶猛回到房里,将手里的书重重丢在书案上,有些咬牙切齿。这死小子高兴还能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距抛下他,独自去种田又近了一步吗?不行!他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叶猛转身走出了房间,狠狠瞪了小三儿一眼,不顾他眼中的迷茫,忿忿地就走出了园子。叶猛走了一阵,气才稍稍顺了一点儿,一下想起这样冒冒然去找娘,会不会让她觉得小三儿做事不顺他的意呢?刚才在生小三儿的气,竟然将这一层给忘了。

  他已经走到了娘的园子里,正想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柔柔的叫唤声:“猛儿。”

  叶猛蹙了下眉,唯有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声唤道:“娘。”

  倪氏见他似乎心情不好,仔细端详了他一瞬,才问:“怎么了?这是谁又惹我家猛儿生气了?”

  叶猛沉默了小刻,应道:“娘。下次你要打赏小三儿,还是将银子给我吧!我自己打赏他比较好。”

  倪氏看了看自己的儿子,掩嘴一笑,问道:“这是为何啊?你倒是说个理由给娘听听,否则娘怎么知道你的心思呢?”心想,怎么为了这么小的事儿就生起她的气来了?

  叶猛想了下措辞才说:“娘,我……我只是想自己打赏给他,这样他才能记住我的好。当然,我也会说这钱是娘您打赏给他的,但好歹经过我的手,让他也念念儿子的好啊!没我,你能打赏他吗?”

  倪氏噗地笑了声,问:“你当真那么喜欢小三儿?”

  叶猛的脸一下红了,浑身不自在地低下头,微微颔首:“是的。”

  倪氏伸手拉住儿子渐渐长大的手,温软地说:“好!下次娘把打赏小三儿的银子都交给你去做好人,总成了吧?可不许再生娘的气了。看你气得那个样子,象娘欠了你十袋八袋米似的。”说着揉了下叶猛的头。

  叶猛微微让了一下,对倪氏笑了笑:“娘,那我回去了。”

  倪氏念念不舍地唉了声:“等等,娘还有话给你说。”说着就捉着儿子的手,将他拉到一边儿的角落里。

  叶猛有点儿不明白他娘现在的举动,皱眉看着她。倪氏见到四下没人了,才低声叮嘱:“娘知道你也到了年纪了,也明白你对一些事情开始好奇,不过有些事情还是要悠着点儿。小三儿还小,知道吗?”

  叶猛愣了愣,瞬间脸涨得通红,抽回手,别扭地说:“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我跟小三儿……我……”

  倪氏掩嘴笑笑:“好了!看你难为情的样子。你是娘亲生的,娘还不知道你的那些花花肠子?总之听话,多注意点儿自己的身子就是了。”

  叶猛觉得整张脸跟埋进了热水里似的,不想解释了,免得越描越黑,忙说:“娘,我回去了。还有书没看完呢!”

  倪氏含笑对他点点头,叶猛转身便逃了出去,神色有些慌乱。不过想起他终于争回了主动权,嘴角又抽动了几下。想想娘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虽然现在没有,但他可是打算让小三儿对他做过的事情负一辈子责任的。否则怎么会千方百计地断他财路呢?他要小三儿在他身边留得再久些,让他死心踏地地跟着他,一辈子也不准他离开……



【20】两位少爷去赴宴

  叶猛回到园子的时候,发现小三儿已经不在园子外的空地里了,他静静走到门边儿,偷偷往里望了一眼。这不望还好,一望火就大了去了。

  小三儿正坐在屋里的桌子边儿数着他娘打赏给他的银子,显得特别开心,还不时掰着手指头算着什么。叶猛在外面看得咬牙切齿,这死小子就那么想离开他?之前他对三弟说他不会跟他,他还以为小三儿对他不离不弃,没想他心里想的却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他怎么都不会让他得偿所愿的了!

  两人一里一外地各怀心思,园子里进来两个人,正巧看见叶猛猫在自己书房外面的门扇后偷看什么。叶畅忙对身旁的枕浓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两人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叶猛身后,也偷偷望了里面一眼。只见二哥的书童小三儿正一个人在里面望着身前的一小堆碎银子窃笑,象捡到宝似的,尽管叶畅立马捂住了嘴,还是不小心发出了“噗”的一声。

  叶猛闻声转过头,脸上的表情比寒冬腊月的雪花还冻人,他微微眯了下眼,支起身子,将手背到身后,冷冰冰地问:“你怎么又不请自来?”这家伙还真是二哥不发威,当了他是小弟了吧?他之前可是说过不下百遍,他的园子不许任何人随便出入,即便是他娘,也没这三弟那么随便的。

  叶畅没理会他二哥,径直就走进了书房,对着正在慌忙收拾桌上银子的小三儿笑着问:“小三儿,数银子那么开心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偷着乐呢?”怎么看他刚才都是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之前为何没看出小三儿那么贪财的?可是上次的金钱攻势也没打动到他,难道自己出的价没二哥的高?

  陶陶一边将银子小心地放进口袋里,一边低着头,翻了下白眼,心想谁见了银子会不开心的?虽然她是小女子爱财,取之有道,但一想到好日子一步步地朝自己款款而来,能不兴奋吗?

  陶陶抬起头看到叶畅和枕浓,就有那么点儿不自在,她那天无意中撞破了他们,有些害怕被他俩知道她就是门外的那只“猫”。很不自然地对叶畅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忙站起了身立到一旁。

  叶猛走进来,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装模作样地理着自己的袖口,不时瞥上三人一眼。叶畅见小三儿似乎对他爱理不理的,这才转过身对叶猛说:“二哥,我是来找你的。”不过哥字后面拖了个长长的尾音,令一旁的陶陶浑身鸡皮又一次集体出来示威游行了。

  叶猛一脸漠然,目光扫过叶畅的脸,没出声。叶畅立马拉着他的袖子,晃了两下:“二哥,你听说了吗?聂丞相的孙子回来了。”

  叶猛眼底流过一丝异样,很快便消失在了他淡漠的目光中,他冷冰冰地问:“关我什么事?”

  叶畅似乎很兴奋,一个劲地拉着自己二哥的袖子晃着,几乎快跳起来一般:“聂旸啊!难道你忘了?”

  叶猛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皱着眉头说:“我知道是他,你究竟想说什么?如果是这些废话,那你可以回去了。”这家伙明显此时提起那人,根本就是有意图的,说话说一半的人,他也懒得浪费时间去搭理,他可不喜欢去揣摩别人心里的心思,做他肚子里的那条虫。

  叶畅拖过一张凳子,与二哥面对面地坐着,将手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他今天派人到府里来送了两张帖子,是请你和我今晚去镜花水榭的。你去吗?”说完眨巴了两下眼睛,看上去挺无公害的。心想,你就答应了吧!

  叶猛淡淡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他身后的枕浓,冷笑一下:“是你想去吧?”分明已经将那渴望的眼神暴露无疑了,还故意想让他说出来。

  叶畅呃了一声,嘴角有些微微的抽搐,嘿嘿笑道:“二哥,你知道的,如果我说要出去,爹和我娘肯定不会同意的。所以……所以……”二哥说话从来就是这么直接的,他的小心肝好受伤,为什么不给他留点儿面子呢?好歹面前还有两个书童不是?

  叶猛轻哼,挑眉:“所以你想拉我下水?”这家伙终于都肯承认自己这次来的目的了吗?和他说话还真是费神,刚才直接表明来意不就结了?

  叶畅笑了笑,颇有点儿讨好的味道,“二哥,如果是你要去赴约,爹和大娘一定不会阻拦,你就当成全三弟吧!”说完又眨了两下眼睛,让一旁的陶陶怀疑,他进门时是不是被风沙迷了眼睛。

  叶猛想也没想地就说:“没兴趣。”

  叶畅愣了下,他二哥这时的样子还真是“冷酷无情”啊!他又伸手拉了下凳子,坐得离叶猛更近了些,头一偏便倒在了二哥肩上,额头贴在叶猛的脖子上,神情十分亲昵,像极了一只温顺的小狗。

  “二哥——”那声长音,顿时让陶陶觉得头皮发麻,心想这小子难道对他二哥也有意思染指?

  叶猛耸了下他枕着的肩头,眉头皱得老紧,几乎想一把将他推到地上,咬牙切齿地怒道:“坐好!”不觉有点儿怀疑屋里进了凉风,寒寒的。

  叶畅不情不愿地嘟着嘴,慢悠悠地支起身子,瞟了陶陶一眼,顿时让陶陶觉得毛骨悚然,还好他立刻转回脸看着叶猛了。

  “二哥,刚才你在……”

  叶猛狠狠瞪了他一眼,带着点儿心虚看了看小三儿。

  “算了,不过我坐会儿就走。”这家伙居然威胁他?但现在他还没打算对小三儿说什么,做什么,可不能从他三弟嘴里说出来,坏了他的事儿。

  叶畅从凳子上跳起来,十分兴奋,拉着叶猛就说:“谢谢二哥。”说完转头对小三儿眨了下右眼,转身开心地就离开了。看来小三儿还真是二哥的软肋,以后就不用这样辛苦地绕弯子了,有个小三儿在二哥身边真好!

  陶陶下意识地伸手搓了几下自己的胳膊,差点就龇着牙咦出了声,但瞥见叶猛黑漆漆的脸色,立刻就规矩了起来。她很识趣地问:“少爷,晚上要出门吗?”

  叶猛漠然地嗯了一声,走到了书案边儿做起自己的事情来。陶陶耸了下鼻子,心想这小祖宗看来今天心情不靓丽啊!只怕又要小心点儿了。究竟谁又惹到他了,她的命怎么就那么苦呢?

  黄昏,叶猛换了身衣裳,带着小三儿慢悠悠地走到府门外,叶畅已经和枕浓一起在门外等着了,见到二人立刻迎上便道:“怎么那么慢呢?”

  叶猛负手微微扬了下头,眼里全是冰冷的神色,不紧不慢地说:“嫌慢?好像我突然想起有点儿事情要做,那还是请三弟自己去吧!如何?”他就不信求人的反而把被求者吃定了!

  叶畅立马换了张笑脸,伸手就拉过二哥的手说:“二哥,人家和你说笑呢!你怎么就老是这么正经的?这样会令人觉得你这人十分无趣的。”说着就故意瞥了小三儿一眼,似乎在对叶猛暗示什么。

  叶猛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小三儿,冷笑一声,问道:“我很无趣吗?”

  叶畅立刻住嘴,再和他纠缠下去恐怕今晚就真的不用出门了,他拉着二哥的手,半拖半哄地说:“谁说的?谁敢说我二哥无趣,我立马扒了他的皮。我们还是走吧!”

  叶猛轻笑,不再和他拌嘴,甩开他的手,自己上了马车。四人在车里坐好后,叶猛对车把式说:“镜花水榭。”

  马车缓缓跑了起来,陶陶伸手拨开窗帘,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她从小就在一个小村庄里长大,即使被卖到叶府以前也很少在这样的古代“大城市”里走动,有些好奇。

  叶家居住的这个地方据说离京城只有两天的车程,算是直隶的范围以内,当然也算得上本朝的一座大城了。此时华灯初上,车窗外古朴的青石街面在马车的车轮下渐渐地向后倒退着。街道两旁的景色如走马灯似的换着,越来越多的商铺和酒肆替代了之前的民居、府邸,陶陶知道他们已经进了这座古城的“商业中心”。

  昏黄的余辉中,许多商铺开始打烊,店里的伙计正收拾着店前的招牌,显得有些懒洋洋的。陶陶开始幻想,兴许将来不种田,开间小铺子也是不错的,但卖的东西一定要和别人的不一样,究竟做什么好呢?

  马车经过一条长街,拐进了旁边的小巷,四周传来声乐的韵律,她探着头看向窗外几所特别亮的屋子,愣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古代“红灯区”?她家的两位少爷是来这烟花巷里寻花问柳的?

  还好马车停下的时候,眼前的那处宅子没有脂粉的味道,陶陶这才打消了心中的疑惑,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叶猛起身,顺手拉了陶陶一下,低声说:“呆会记得跟着我,哪儿也不准去。”

  陶陶茫然地点点头,心想,她是跟他出来的,她还能去哪?就不怕走丢了,没了饭碗儿,饿死街头啊?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丐帮可以收留她的。就算有,她暂时也不想无故就沦为流民,好歹叶府有吃有住,勤快点儿,将来还能种种田、做做小生意。倒是他别把她弄丢了才是!

  四人下车后,门边儿站着的两个人立马迎了上来,俯身行礼道:“想必是叶家的二少爷和三少爷吧?我们家少爷已经和两位的几名同窗在里面等候多时了。请!”

  叶猛背着手,稍稍停顿了一下才迈开步子走了进去,前院儿的一间较大的屋子里传来了几人的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