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独立自主、强势果断,至今二十九岁却连一个男朋友也没有交过,不是她的条件太差,相反的,她的条件好到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存在,明知道追她是飞蛾扑火,却还是始终不肯放弃。
她,自视甚高、孤芳自赏,至今二十九个年头却连一个男人也看不上眼,她自觉完美却始终寻觅不到一个同她这般完美的人,所以她宁可孓然一身也不愿屈就到任何一个男人的羽翼下。
朋友总戏称她为Narcissus,一个自恋到无药可救的人。但她毫不在意,她知道她不是自恋,她只是找不到一个值得她把眼光放在他身上的人。
直到有一天,她遇见了天使,那个有著一双巨大的洁白翅膀与绝美面容的女孩,一双水蓝色的眸子里盛满慈爱的温柔,但她还是觉得不够完美,他太柔弱了,柔弱的像是不堪一击的碎弱。
「Tina,你还是找不到值到你爱的人?」天使爱怜的看著Tina,他是她的守护天使,却不知道该怎麽帮她找到爱情。
无意识地摇摇头,带著微微醉意的Tina盯著墙上的时钟发楞,细长的分针以极为缓慢的速度移动到五十五分的位置,桌面上散落著瓶瓶罐罐以及吃到一半的蛋糕,那是刚刚朋友们替她庆祝三十岁生日所留下的。
「前天的Kevin呢?他的条件不是很好?」天使好奇的问著Tina,他记得那天Kevin和Tina吃饭时聊的很开心呀!怎麽才两天Tina就放弃他了?
「Kevin条件是还不错,可是他太忙了!才吃顿饭就来了两通电话。」慵懒的拿起一瓶啤酒罐了一口,Tina把脸颊贴在酒瓶上缓缓的开口,眼神迷蒙的望著天使,褪掉了强势的面具,她只不过是一个单纯的女人罢了。
「为什麽要那麽坚持?只要再把标准降低一点点就能得到幸福了。」天使眨著那双水蓝色的眼,清亮的眼底充满著不解。
「坚持?」愣愣的重覆著天使的话语,Tina突然傻笑了起来,接著,像个孩子般瞪大著一双单纯的眼睛「这不是坚持呀…我只是想找个可以心灵相通的人罢了!」
「Tina,一个人的一生是无法找到一个可以跟你完全契合的人的,每一对恋人都是因为包容才可以长久的。」天使心疼的看著Tina略为憔悴的面容柔声劝道,但身为Tina守护天使的他有何尝不明白Tina的个性,静谧的房间里只听见他轻声的叹了口气。
「Tina,既然你无法爱人,我便让你爱自己吧!」天使如此说。
语落的瞬间,分针也指上了十二这个数字,从这一刻起,Tina不再是一个人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悄声的洒落在木制的地板上,照亮了一室的光洁,也唤醒了正躺在床铺上睡的舒服的Tina,揉了揉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的双眼,Tina才刚要坐起身,头部传来的痛楚让他忍不住又躺回床上低声的呻吟著「痛…」
「很痛吧!先吃颗止痛药。」一记低沉温和的男声飘进了Tina的耳里,乾净清脆的声音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多听几次。
Tina讶异的抬头看著这个不该在家里出现的男人,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景象即是一张帅的让人无法挑剔的俊脸,绝美的脸容上有著精致的五官,不管是眉、眼、鼻、耳或者是嘴都完美的有如刀刻般的鬼斧神工。
「先把止痛药吃了再说吧!」那对Tina来说有著完美的第一印象的男人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先把他手中的止痛药吃下,那温柔的样子催眠了Tina,只见她愣愣的接过他手中的药片放进嘴里,而男人也体贴的及时递了一杯温开水给Tina。
仰头吞下了药,Tina的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那男人,对於她的好奇他也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脸上始终挂著一抹温柔的笑容,直到Tina喝完了杯中的水才像是早已看透她心情似的开口替她解答「我是天使替你造的另一半,而我是由你半个灵魂独立出来的。」
「你…是我的另一半?」Tina指了指男人,好奇的接了口。有这麽完美的男人在心里,难怪她会谁也看不上眼。
「嗯!简单的说,我的出现即是为了让你有个值得爱的人。」男人温柔的替Tina理了理因为刚睡醒而显得凌乱的发丝,那双澄澈的黑眼珠里有著Tina的倒影,专注的温柔满满的盛满著眼眸。
「既然你是我的另一半,你就能懂得我的心里在想什麽罗?」待消化完男人话中的意思後,Tina的唇边渐渐的扬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
「明白。」男人笑著回了Tina的话回身走出房後随即就端了一个餐盘进来,餐盘上有著一份沙拉三明治与一杯香浓的拿铁。
Tina看著餐盘上的早餐轻声的笑了,铜铃般的笑声回盪在充满著阳光的房间里,Tina第一次发现早晨是如此的美好「你果真是我的另一半。」
「我知道你习惯喝的是黑咖啡,不过一早就喝黑咖啡对胃不好,所以我就帮你换成拿铁罗!」男人静静的看著Tina吃早餐,一面还不忘替她把窗户打开让早晨的空气可以流通进来「对了!我已经帮你把客厅打扫乾净了,」
「谢谢。」Tina捧著热呼呼的拿铁,心里也暖呼呼的。
「如果真要爱我的话,就不准说谢谢!」揉了揉Tina的头,这是男人第一次卸去温柔认真的对Tina坚持,而Tina亦懂得他坚持下的柔情,所以她妥协了,毕竟有这样的男人值得自己爱还挺不错的。
「既然你是我的另一半,那你应该还没有名字吧?」Tina放下咖啡杯,偏著头好奇的问著这个她决定要尝试爱一次看看的男人。
「在等你帮我取罗!」男人对著Tina眨了眨眼,此刻的他就像个大男孩,热情且单纯。
Tina看著他的反应轻声的笑著,此刻的他让她彻底的相信他确实是由她而生的,他贴心更懂得她的心思,他独立却又能像个孩子般,也许在别人的眼中这是种矛盾的组合,但她懂,因为这就是她内心中的自己。
「你就叫Narcissus吧!」Tina如此宣布。
他的完美让他足以媲美Narcissus,而他是由她而生,倘若她当真爱上了他,那她也是Narcissus了吧!
注:Narcissus是希腊神话中河神Cephissus和仙女Leiriope的儿子,美貌出众,人们告诉他的母亲,假若他永远不看自己的面貌,他将活的更久…
Narcissus(中上)
Narcissus的出现无疑的替Tina的日子增添的更多的可能性,自从Narcissus进驻她的生活後,她的日子里不再只有平淡的工作与应酬,Narcissus的温柔满足了Tina想要被呵护疼宠的心,Narcissus的体贴与可靠也让Tina卸下了独立自主的负担,她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小女人,连朋友们都察觉出她的不同。
「Tina,现在你一出现连周围都会有粉红色泡泡出现耶!」这是好友Gina的形容,虽然有些夸张,但绝对能百分之百的反应出Tina的心情。
「Gina,你太夸张了啦!」坐在Narcissus的身边,Tina微笑著轻斥著好友的不正经。
「我哪有夸张呀!你们自己看看,连等waiter上菜的空档手也要牵在一起唷!」Gina促狭的看著两人,伸出右手指了指两人在桌下紧牵著的手。
「Gina!」Tina红著脸制止了Gina越来越大声的消遣,一旁的Narcissus却依旧只是微笑,他不在意被别人说话,毕竟他就是生来和Tina相爱的,爱她,也试著让她爱他。
「好啦!不闹你们了!快点吃饭吧。」Gina自然也懂得何谓适可而止,她眨了眨眼乖乖的把心思放到吃饭上,其实Tina能找到幸福,她这个好友是最为她感到高兴的一个了,她希望她能就这样得到幸福。
後来,Narcissus爱上了绘画,就如同Tina小时候一样,藉著绘画来表达他们的心情,用画去体察对方的心情也成了他们之间最浪漫的约会。
「你说说看,你看到了什麽?」Tina捧著刚才在抽屉里找到的画纸凑到了Narcissus的眼前,期待著他的了解。
画里完全没有人物,一大片翠绿的草地上只有低头呢喃的小草,画的右下方有一片翠绿色的湖,平静的湖面映照了碧蓝的天,而湖边有著一朵娇小的白花,花瓣微微的垂下就像是在顾影自怜的水仙,看似脆弱却又有著无穷的生命力。
「希腊神话中的Narcissus。」Narcissus扬起一抹迷人的微笑,说出了Tina心中的标准答案。
「你知道吗?这幅画是我在大四时的作品。」Tina边说边窝到了Narcissus的怀里寻找一个最舒适的位子坐下,而Narcissus则是体贴的用手臂环住Tina,用自己的体温替她祛去秋天早晨时那淡淡的凉意
「那时候身边的朋友都成双成对了,就唯我一个还是孤单寡人。」Tina温顺的把脸颊靠在Narcissus的胸膛,听著他沉稳的心跳若有所思的盯著画悠悠的说起了那时的心情「那时候追我的人很多,可是我却连一个也看不上眼,我找不到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也找不到一个值得我爱的人,那是我第一次被朋友称作Narcissus。」
「所以你才会叫我Narcissus?」Narcissus轻拍著Tina的背像在哄小孩子一般,一面还不忘好奇的问著。
「嗯。」Tina微微的点了点头,声音因为埋在Narcissus的胸前所以变的闷闷的「我以为我不会在意的,但实际上我还是很害怕,害怕自己真像他们说的是Narcissus,只会爱自己却不懂得爱别人。」
「所以我出现啦!」松开环住Tina的双手,Narcissus转而拉起她直视著她的双眼,眼底有著满满的笃定「我就是生来让你爱的呀!让你不能只爱自己,还得分心爱我才行!」
听著Narcissus的话语,Tina笑著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我现在爱你爱到连爱自己的心都快消失了,整颗心满满的都是你。」
「这才对嘛!」Narcissus笑开的嘴,随即又贴上了Tina的唇,很显然的对於她刚刚那蜻蜓点水式的一吻不够满意,灵活的舌硬是撬开她的贝齿探进她的嘴里,强迫她回应,而手当然也不得閒的往她的身下摸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Tina才从温暖的被窝中醒来,身上虽然光裸但身边的人却成了最好的暖炉,嘴畔牵著甜蜜的弧度,Tina更往Narcissus的身上偎去。
枕著他沉稳的心跳,Tina真的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在三十岁的生日当天有天使替她造了一个这麽完美的情人,让她拥有如此美好的爱情,她还有什麽可怨的呢?
想著、想著,Tina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望著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手指调皮的沿著他的眉宇慢慢的往下游走,最後才细细的在他的嘴角印上一吻,然而吻才一落下就被抓到了,Narcissus忽地睁开双眼捉住她的手取笑道「怎麽?才一早就想要勾引我唷?」
「才没有咧!」羞涩的抽回自己的手,Tina吐了吐舌打算否认到底,而Narcissus也没再逗她,只是微笑著看她拿起一旁的睡袍套上走进浴室盥洗。
等到Tina再走出浴室,Narcissus已经不见踪影了,Tina疑惑的走出房间顺著灯光走到画室,正好就看见Narcissus背著门正专注的在作画,禁不住好奇心Tina蹑手蹑脚的走到了Narcissus的背後偷看…
画架上挂的是她今天早上拿给Narcissus看的那幅画,而Narcissus正在替她重新润饰,然而仔细一看她才发现他不只是在替她润饰那张画,他替她的画添加了一些东西…
「洗好了?」没有回头,Narcissus却知道Tina正站在他的身後看著。
「嗯…」Tina忍著眼框中的泪水轻轻的点了点头,Narcissus正在用手中的画笔为她重新彩绘一个不一样的人生,他替那朵娇弱的白花在水下画出了一个倒影,让它不再只是空对著水面,而像是注视著另一朵同样娇美的花朵。
「这代表著我,会一直都陪著你,让你可以抛下『Narcissus』这个负担。」Narcissus专注的画著,像是要把所有的爱都藉著这朵小花表现出来,他的温柔、他的细心,在在的都让Tina心动、心醉。
他会是她的,专属於她的Narcissus。
注:後来在因缘际会下回音女神Echo遇见了他,但她向他求爱却遭到拒绝,众神为了惩罚他,使他爱恋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憔悴而死。後来在他死去的地方长出一朵小白花,那花向湖面低垂著头,好像凝视著自己的倒影,这花就是水仙。
Narcissus(中下)
Narcissus,一个代表著自恋、自私的只爱自己的名词,尽管完美的足以让所有的人把心思全都缠绕在他的身上,却依旧不肯把眼光抽离自己放到别人的身上。
一年过去了,转眼间Tina也迈进了她的三十一岁生日,才过了一年,先前那沮丧孤独的Tina早已消失了无影无踪,如今的她只是个单纯而且幸福的小女人,如果没有刻意想起,她甚至已经快要忘记Narcissus是由她而生的,不知不觉中她想要与他共组家庭,想要和他一起变成老公公、老婆婆,想知道绝美的他老了之後是不是也一样是最英俊的老人?
今天一早,Narcissus便说要出去替她打点今天晚上的庆祝活动,要她乖乖待在家里等他,谁知等著、等著Narcissus还未回来却等到了天使出现了。
「又见面了,Tina。」依旧是那柔美的气质以及那双水蓝色的眼,可是这会儿天使的翅膀却消失了,他满意的看著Tina充满著幸福光辉的面容,他突然觉得他的决定并没有错。
「祢的翅膀呢?」Tina好奇的看著天使,语气里有著明显的关心。
「收起来罗!」天使轻描淡写的带过,顽皮的眨了眨眼笑著说「天天背著那双翅膀也是很累人了。」
「嘻嘻!」听完天使的话,Tina也不疑有它的相信了,她当然还不忘真心的感谢天使的协助「谢谢祢替我造出了Narcissus,我现在过了很幸福。」
「你不必谢我,如果真要回报我的话,就努力珍惜吧!」天使爱怜的看著Tina,那双水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安的情绪,然而正处在喜悦状态中的Tina却完全没有发觉。
默默的看著Tina,天使不忍心的离开了她的屋子,原以为一个小小的灵魂独立出来不会被上帝发现,但在昨天上帝把他找了过去,要他为自己的行为做一个合理的解释,上帝斥责他这样子的自作主张是不会让Tina幸福的,而他却第一次因为守护主人的幸福而公然违抗上帝,他相信他们会幸福的,尽管他已被贬为黑天使…
哀伤的看著自己那双由白变黑的翅膀,守护天使已被上帝贬成堕落天使了。
正在路上采买的Narcissus心里盘算著今天要替Tina煮一桌她最爱的法国料理,今天是她的生日亦是他们认识的周年纪念日,一年前他因为要成为一个值得Tina爱的人而出生,一年後他果真完成了这个任务,Tina爱他,而他亦爱她。
忽地,一阵吵闹的声音吸引了Narcissus的注意,就在街头的转角有一对情侣正在吵架…
「你刚刚说什麽?!」男子捉住女孩子的右手厉声质问,尽管外表凶狠但Narcissus还是细心的发现他眼底的害怕,他还是很爱那个女孩子的。
「我说我要分手。」女孩想尽办法要挣脱男子的箝制却怎麽也没办法,虽然男子的怒气让人觉得害怕,但仗著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的优势女孩依旧坚持著自己的主张。
「为什麽?你明明知道我那麽爱你,而且你不也是爱我的吗?」男子稍稍的松开手中的力道,他不想她因为挣扎而伤到自己,爱情真的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明知道对方不爱自己了,但想要疼惜她的心却不会因此而减少半分。
「是!我是曾经爱过你,但我腻了!我不想再玩下去了行不行?」用左手揉了揉刚刚被男子紧抓著的右手,女孩的眉宇间微微的透著一丝不耐「我厌倦了你的百依百顺,厌倦了你总是用同样的目光看著我,我想要的不是那种细水长流的爱情。」
听到这里,Narcissus皱了皱眉便走开了,女孩的话彻底的推翻了他心中对爱的定义,他以为爱情就是呵护、就是讲求天长地久不变的永恒,但女孩的想法却完全的不同,在女孩的眼中他看见了那种白玫瑰与黑玫瑰的情结:如果得到了白玫瑰,那久了之後它变成了餐桌上的饭黏子,而红玫瑰却依旧美艳;倘若得到了红玫瑰,不知不觉中它也会化成墙上那抹蚊子血,而白玫瑰依旧那般纯洁。
现代人的速食爱情观与喜新厌旧的程度他在这一年有著很深的感触,但因为他不是一个独立的生命,所以他没有把心里的疑问与情绪向Tina表现出来,如今这些问题却渐渐的在他的心中累积成一股莫名的害怕,而女孩子的话却引爆了这些负面情绪,像引信一点燃便会迅速的燃烧炸弹,接著爆炸,造成不可收拾的後果。
Narcissus疑惑了,他害怕Tina会像那个女孩一样,厌倦他、离开他,倘若真的变成那样,那他也失去了生存意义了…
「害怕她会离开你吗?」一记温和有礼的男声打断了Narcissus的思考,声音的主人是个看似三十几岁的男子,一身洁白的西装让Narcissus不自觉的联想到天使的那对翅膀,但天使给人的感觉是慈爱的,而眼前的这个人却让人有种敬畏的圣严。
「你是谁?」没有回答男人的问话,Narcissus反而丢了一个问题给他。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助你。」男人扬起了一抹诡异的弧度,深邃的黑色眼眸直直的望进Narcissus略显迷惘的漂亮眼睛里,给了他一种无言的煽动。
「Narcissus,一个代表著自恋、自私的只爱自己的名词,是你的名字,也是最适合她的形容词。」男人瞧见Narcissus眼底的犹豫,继续轻声的说著。
「够了!她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她!」Narcissus捂住双耳,拒绝接受男人的话语。 「好、好、好!我不说。」男人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摇摆著双手试著平抚Narcissus显得过於激动的情绪,随即凭空变出一本有著精装书皮的深绿色书本递到Narcissus的面前,书本的上头印著一排龙飞凤舞的烫金字体:
「这本书给你,你可以好好的看一下,相信对你有帮助的。」男人硬把书塞进Narcissus的手里後便走入人群消失了,独留Narcissus一个人傻愣愣的沿著街道走回家,街道的声音再吵杂也无法透进Narcissus的心里,因为此刻的他心里正挂著更重要的问题…
Narcissus(下)
「你回来啦!」一听见开门声,Tina迅速的迎了上去,她突然发觉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Narcissus了。
「嗯。」同样温柔的笑,Narcissus在Tina的额上轻轻的印下一吻「你先去客厅休息一下,一会儿就可以吃饭了。」
「好!」笑眯眯的回到客厅,Tina继续埋首於手提电脑里的资料,一会儿才突然像是想起什麽的对著客厅喊道「对了!今天天使有来过耶。」
「他有说什麽吗?」Narcissus一面将食材从塑胶袋里拿出来一面问著,那本书正被他摆在一旁的橱柜上。
「我跟他说我们现在很幸福呀!他还要我们好好珍惜现在。」Tina偏著头把天使的话简短的说了一次,一会儿才有感而发的开口「要是去年天使没出现的话,我到现在可能还是单身吧!」
「Tina,」Narcissus停下手中的动作,若有所思的盯著柜上的书,而男人今天说的话还萦绕在耳际「如果哪一天你遇到了一个真能和你心灵相通的人,你还会需要我吗?」
「…」Tina听见Narcissus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她偏著头想了想,突然牵起了一抹顽皮的笑容,用一种开玩笑的口吻回答「如果真有那个人的话,我搞不好会把你丢掉唷!」
人在厨房的Narcissus没有瞧见Tina的笑,更没有察觉出她语气里的玩笑,只是一味的想著今天在街头的那个女孩子,难道Tina也会和那个女孩一样,玩腻了就想离开?
匡当一声,Narcissus一个失神竟让菜刀从手中跌落到地板上了,吓的Tina赶紧从客厅冲到厨房去一探究竟「你怎麽了?有没有怎样?」
愣愣的看著Tina焦急的面孔,此刻的Narcissus脑袋里一片空白,更听不进Tina的问话,耳里不断的萦绕著Tina刚刚的话语『如果真有那个人的话,我搞不好会把你丢掉唷!』…不断的重复、重复…
那天Narcissus的失常让Tina有种不安的感觉,虽然後来他又恢复成那个正常的他,照样温柔的逗她、吻她,但她就是有说不上来的不踏实感,好似一切都在那一刻改变了,突然,脑海里浮现了天使的那番话『如果真要回报我的话,就努力珍惜吧!』
难道天使早就知道一切不对劲了?!
这个认知一闯进Tina的心里,她急忙摇头想要把它驱除脑海,不可能的!天使可是她的守护神呢!一定会帮她幸福一辈子的!
正当Tina一个人在胡思乱想时,Narcissus从书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拿著那本有著深绿色书皮的书,习惯性的走到了Tina的身旁坐下,右手将她揽进自己怀里。
「这本书是你买的吗?」抽过Narcissus手里的书,Tina疑惑的问,她记得她没有买这本书的呀?
「一个朋友送的。」Narcissus笑著从Tina的手中拿回书本,将它放到桌上。
「朋友?谁呀?」因为是由Tina而生,所以Narcissus的生活圈基本上和Tina是完全重叠的,他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你不认识。」Narcissus轻描淡写的带过,右手点了点Tina的鼻尖笑著安抚她,但不知怎麽的,这些平常的小动作却让Tina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心里那股不安越来越强烈,女性的直觉告诉她一切真的不对劲了…
「你有哪个朋友是我不认识的?」Tina紧张的追问著。
「你知道为什麽Narcissus不愿回应那麽多崇拜自己的目光却只愿意凝望自己的倒影吗?」没有理会Tina的问句,Narcissus右手抚著桌面上那本关於Narcissus的书,迳自问著Tina,那个曾经与他最为贴合的灵魂。
缓缓的摇首,Tina望著Narcissus绝美的面容,眼底规划著淡淡的绝望,因为在他的眼里她看不见自己的影子,好似他的眼神是直接穿过她望向她身後那片洁白的墙。
「因为水面下的那个倒影是唯一一个完全不把眼神放在Narcissus身上的人,所以Narcissus爱上的不是他的面貌,而是他那捉不住的飘渺。」Narcissus伸出那双修长的手,温柔的抚过Tina的颊边替她把鬓边的一缕发丝塞回耳後,如同以往一般连眼神都充满著柔和的眷恋,但这会儿他的温柔却让Tina浑身颤栗,因为她真的确定了,他做这些动作时的眼神里根本没有她。
「Narcissus是你给我的名,而我的原本即是你对吧?那个水面下的倒影。」Narcissus在Tina的耳畔低喃,那专注的神情如同在说著情人间最亲密的甜言蜜语,然而此时流窜在他们身边的气氛却完全失去了以往那完全契合的亲腻。
Tina的嘴开了又合,看著Narcissus的眼眶逐渐变的湿润,喉咙却乾涩到完全吐不出任何的话语,只能勉强发出单一的音节「不…」
像是没有瞧见Tina的反应似的,Narcissus只是持续刚刚的动作,温柔的把Tina拥入怀中,细细的像是不愿伤到她似的,但此时的Tina明白,他只是不想伤到自己罢了,因为他是她,她亦是他,他们都是自恋的,自私的只爱自己…
太多的绝望充塞在心中,Tina一把推开Narcissus的怀抱,不理会Narcissus的叫喊转身跑了出去,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他、这样的爱,一切一定都只是她在作梦,等她醒来就会好了,Narcissus就会用他之前的方法爱她,而不是这样的…不是的…
在路的另一旁有一辆轿车正以高速往前冲来,而这一旁的Tina也正以百米的速度往前冲去,一阵刺耳的煞车声伴随著一记尖锐的尖叫声,当Narcissus追出来的时候只来的及看见那个在眼前以完美的抛物线殒落的倩影…
Narcissus(尾声)
「欢迎光临!」清脆的女声充满著朝气,甜甜的笑容望著那个有著绝美面容的男人「先生,又来替女朋友买花了吗?」
「嗯!麻烦你了!」Narcissus依旧是温文的笑容,双眼漫不经心的看著店里的花朵,不知为什麽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只有水仙最美,也许是不小心学到了Tina那的太过完美的审美标准的吧!想到这,Narcissus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好了!」店员将包的精美的水仙交给Narcissus,一面还不忘羡慕的说「你女朋友好幸福唷!每天都有人可以送花给她。」
「你不也很幸福吗?每天都被花香围绕著。」Narcissus笑著接过花束。
「呵呵!说的也是!」女孩看著Narcissus笑了笑,她的确是因为喜欢花才决定开这间花店的,因为喜欢,所以能够执著「对了!下次也带你女朋友来吧!我请你们喝茶。」
「谢谢,我会转告她的。」Narcissus客气的回应,接著才捧著那束纯白色的水仙走出花店,初秋午後的阳光还是有著夏天的威胁,但今天的太阳却是温暖舒适的,Narcissus边享受著这温暖边走进医院。
习惯性的走进那间充满著淡淡药水味的病房,Narcissus温柔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Tina,默默的走到床头柜把花瓶里那微微凋零的水仙花换成刚刚买的那束,接著才坐到Tina的床边轻抚著她的额柔声说道「Tina,你这只小懒猪,都已经躺了两年睡也睡够了吧!你知道吗?刚刚花店里的店员还说你很幸福呢!有我天天买花给你,她还说下次你去的话要请你喝茶呢。」
然而躺在病床上的Tina却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紧闭著双眼苍白著那张脸蛋,静静的让Narcissus替她整理头发,听著他说他最近发生的事「我前两天才遇到天使,他当了两年的堕落天使後也终於被上帝重新召回天堂了!虽然在上帝的面前他终於承认错误,但他私底下还是偷偷告诉我,他相信我们会幸福的,所以你要快点醒来才不会辜负他的心意。」
「…」Tina依旧没有回应,两年前的那场车祸并没有夺去她的性命,只是在她的身上留下了一些外伤而已,但不知道为什麽从那天起Tina就再也没有醒来过,就连医生也查不出原因。
「Tina你真的很奸诈,不把眼光投在你身上就是为了能让你一辈子爱我、不厌倦我,」Narcissus温柔的目光里掺著淡淡的哀伤,紧紧的握著Tina的右手靠在她的耳边低喃「结果你竟然抢走了我让你爱我的手段,真的就这样闭起双眼不再看我一眼,让我就这样继续爱你两年…」
「想知道她会什麽醒不来吗?」一记温和的男音打断了Narcissus的话语,依旧是那身白的圣严的西装,然而此刻他唇边的笑不再诡异,而是透露著慈祥,就如同当初他遇见天使时那样的笑容。
「又是你,你到底是谁?」Narcissus皱著眉看著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上次就是因为他的出现和那本书才让他突发奇想用了这麽烂的一个方式去试著留住Tina的爱,结果不仅一点用处也没有,反而还害Tina昏迷了这麽久。
「我就是你们口中的上帝。」自称是上帝的男子优雅的理了理袖子,黑亮的双眼则是锐利的盯著Narcissus和Tina交握的手,这间病房里也只有他能看见Tina那潜藏在心中的灵魂想和Narcissus继续相爱的渴望有多大。
「祢就是上帝?!」Narcissus讶异的和眼前的这个男子对望,他想起天使说的话──上帝不准我擅自让你从Tina的灵魂中独立出来,所以才把我贬为黑天使,他还说他会亲自弥补这个失误,所以你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我是。」上帝微微的一笑,想知道Narcissus这个根本就不是完整灵魂的人类会有什麽反应。
「Tina会变成这样是祢安排的吧!」Narcissus克制著自己的情绪,平稳的嗓音因为压抑而略显低哑。
不承认也不否认,上帝俊美的脸庞上依旧勾著那抹淡淡的笑意,然而明明是同样温文的笑在此时却让Narcissus觉得充满著讥讽与残酷「既然祢是上帝,就不该做出这麽无聊的事。」
Narcissus放开牵著Tina的手,缓缓的站起身来与上帝平视「祢说天使把我从Tina的灵魂中独立出来是错的,所以把他贬为黑天使;祢觉得我跟Tina不能相爱,不能同时并存,所以就把她的意识锁进心里,不准她醒来,祢真的觉得祢做对了吗?祢真的觉得一切都是别人的错吗?」
Narcissus的问句让上帝敛起了笑容,他充满深意的看了Narcissus一眼,并不打算开口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的继续听他说下去。
「其实造成一切错误的根本是祢,要不是祢的疏忽,一个小小的守护天使把人的灵魂拆成两半祢会不晓得?要不是祢的失职,把我的灵魂封进Tina的体内,她会因为无法爱人而孤独到让守护天使不得不违法天条帮她?」
听完Narcissus的质问,上帝毫不掩饰的笑出声来,浑厚的声音回盪在虚弱的病房里显的格外的突兀「你很有胆量,只可惜这样的结果是你们自己选择的,上辈子的你们是对无法结合的情侣,在殉情前你们双双发誓下辈子绝不会再离开对方一分一秒。」
听著上帝的解释,Narcissus讶异的看著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决定。
「一切都是你们的决定,而我只是帮你们完成心愿罢了!」上帝耸耸肩,不甚在意的说著。
「那麽我想重新许愿。」Narcissus忽然绽放一抹凄然却又有著满满笃定的笑容,那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决心,为了所爱的人、事、物「我要…」
然而上帝却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只见他优雅的伸出食指轻触在唇上示意Narcissus别再说话「嘘…当初你们许愿时是因为心念和一才让我决定帮你们的,如今我也要看看你们两个的选择是否一致。」
上帝顿了一顿,锐利的双眼扫过Narcissus与躺在病床上的Tina,一会儿才又缓缓的开口「想要找到真实的另一半,一个身体只能存在一个灵魂,你们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不是你生,就是她活。」
上帝语落的瞬间,病房里亮起了一阵柔和的光,而始终站在门外的天使担忧的望了房门一眼,不确定自己的坚持是否真有帮助…
Narcissus(完)
「欢迎光临!」清脆的女声充满著朝气,甜甜的笑容望著那个有著绝美面容的男人「先生,又来替女朋友买花了吗?」
「不!我带她来喝茶的。」Narcissus扬起了一抹温柔的笑容,稍稍的撤开身体让站在他身後的Tina露面,只见Tina眨著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好奇的看向那个她已笑经听了整整两年的花店店员。
「你就是那个喜欢水仙的女孩吧!」店员笑著走到两人面前问道,清亮的大眼正好瞧见两人紧握的双手,他们的爱情似乎比水仙更加的甜美。
「是呀!爱上一个自恋的象徵。」Tina用著开玩笑的语气回答,眼角却意外的瞥见花店墙上挂著的那幅画,那幅有著一大片翠绿的草地与低头呢喃小草的画,画的右下方有一片翠绿色的湖,平静的湖面映照了碧蓝的天,而湖边有著一朵娇小的白花,花瓣微微的垂下就像是在顾影自怜的水仙,看似脆弱却又有著无穷的生命力,因为湖面下的那朵水仙倒影正陪伴著它。
顺著Tina的目光看去,店员急忙解释「听说这幅画是你画的,因为感觉上有种淡淡的幸福,很像花店里的氛围,所以我才拜托你男朋友让我挂上的。」
一直都站在Tina身边的Narcissus这才低下头来用温柔的语气缓缓开口「想说你都已经有我了,这幅画就拿来让别人也感受一下那与另一半相遇时的感动罗!」
「谢谢你。」Tina望进Narcissus的黑眸里衷心的说道,然而这麽简单的一句话却已经足够让Narcissus明白她心里的涵义了,她是想谢谢他对她的爱以及他本身的存在,因为有他,独自望著水面的水仙才不是孤独的。
「既然我们都已经是独立个体了,我总可以改名了吧!」Narcissus趁著店员进去泡茶时靠在Tina的耳畔低声问著。
「不行!」坚决的摇了摇头,Tina带著笑意的眸子看著Narcissus认真的提议「我们就留著它当纪念吧!」
「不是真的吧?!」Narcissus刻意装可怜的声线却没有得到Tina的同情,她笑著转过头去看向窗外,她会让他改的,只是那会是在未来的某一天。
窗外阳光明媚,一抹纤细的身影正站在一个高大的身影旁,两人散发出的光芒是柔和的白色,几乎与阳光揉合。
「他们到底许下了什麽愿望?祢竟然肯这麽大方的让他们并存在这世上。」明亮的阳光映在那双洁白巨大的翅膀上,反射出的柔和光芒照在天使完美的面容上。
「当两者不能共生时,他们超脱了生死的挣扎。」上帝的唇边弯起了一个满意的弧度,他确实是低估了这两个人,不!是这两个为爱而结合的灵魂。
「超脱了生死的挣扎…」天使喃喃的重覆著上帝的话语,忽地,他明白了!
既然不能同生,与其在挣扎留下哪个人独自痛苦,不如就同死吧!这是他们最终的选择,但他们却没有料到,上帝还是慈悲的,超越了生死的同时,他们亦获得了相爱一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