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27

HeiGon: 不顾一切占有你 下

08 Missing closing parenthesis


「傲,我的傲,你在哪?没有你,教我怎样生存下去?」
计算机科学实验室。
凄厉的唤叫声传遍整个课室,但碍于各人都忙于赶功课,实在没有多馀的心思去理会那个大吵大闹的家伙。
今天是计算机科学系学生世界末日前十一小时。
破天荒的,「屈机」族乱成一团。
「傲他去了哪?唤他又不应我,这个陈世美是不是不理我,学人玩始乱终弃?」耿子骞一手托着下颚,另一手则移动黑色的鼠标,唤了另一个档案来看,黑如墨盒的双眸全神贯注地研究荧幕上密密麻麻的程序码,口里可没闲着,啐啐念出一大堆没头没脑的话儿。
「子骞,别选在这时耍宝,没人在看。」坐在他身旁的友人没好气的打断了那个除错除到语无伦次的他。
「我也不想的,但再对着这个,我猜我快要进精神病院了。」
「傲他人又不知跑了去哪──」修长的十指运键如飞,试了几回还是不成功,他轻叹口气,又道:「明明在线,又不应人。」
「可能他在忙──」来了,来了,火山爆发前的先兆。
「熙又是这样──」
耳闻受害者追加一名,友人帮忙澄清,以免被诅咒的人数越来越多。「熙说他在返校途中。」
「他们是不是串通的?」
「一个玩迟到,另一个就不接电话…」注视着不知重看了多少回的编码,耿子骞越看越不爽,越看越想揍人
然后失控抓狂。
「救命呀,今晚就是死期,我昨天不该出去的──我以为除个错不会花太多时间,真是自讨苦吃──」
「子骞,冷静些,吵吵闹闹也解决不了问题──」
「呿,我现下超不爽,你再不让我发发飙,我一发疯就会直接找人来出气──」他也想收敛脾气,但大前提是他要先睡饱。「我曾用借来的程序试过,根本是行得通,但偏偏用自己的却不行──」
「不如问小菱吧,她应该知道傲的人在哪──」
「小菱是谁?」脑袋瓜努力运作,任他怎样用力想,他都想不起来。哪个女朋友是叫小菱的?
「她昨天也在,小薏的朋友,你该不会是忘了吧?」
「小薏又是谁?」
「拜托,小薏…不就是经常借意问你功课的那个…你的记性真令人汗颜。」
「谁呀?」耿子骞还是茫无头绪,挑眉,满脸不耐:「我可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呃,我又忘了你总是记不住女人名字这个小毛病…」子骞从来都懒去记住女人的名字,只要是个女的,他就直喊宝贝,最惹笑的是女生们都很受落,屡试不爽。「小菱昨天也在的,她偶尔都有问你功课,你不是说记恨她非主科成绩比你高吗?她是傲的马子,我看她应该不会不知道傲的行纵的。」
「你说得对──」当头捧喝,一扫先前的愁云惨雾,本是黯然失色的双眸顿时亮了起来:「我怎会想不到这个呢?」
被好友这么一说,他倒是有点印象,俊眸巡视一室,最后还是要仗赖好友的「指点」才找到目标人物。
「宝贝。」有几位女生的视线投过来,但那个不知叫小什么的女生却依然固我,继续拍打键盘,接收的声音经过过滤后,自动将那声恶心的叫唤声隔离。
「宝贝。」耿不骞不耐烦地又唤了一遍,这回有好几名三八男生抬起头望了望他,然后循着他的视线找到了那位被唤作「宝贝」的女生。
「小菱,子骞在叫你。」有人好心提醒埋头苦干的季小菱。
季小菱抿抿粉唇,托托鼻梁上的黑粗框眼镜,略显红肿的眼睛微眯,迸射出万点寒光。「我不是叫宝贝。」
「都是一样。」
不一样的,你这白痴人马男。
季小菱将专注力全放在电脑荧幕上,完全不把他放在眼内,「什么事?」
傲怎会选一个不知好歹的马子?「你知不知道傲在哪?」
「不知道…」承天傲怎会跟这种人交朋友的?
「你昨晚有没有跟他联络?」
沉默。
「喂喂──」从来没有女人会无视他的存在,她是头一位会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敢玩元神出窍的女人。
「没有。」她轻咬着笔顶,若有所思的看着荧幕,那出神的模样,彷佛她的心魄还停留在昨天的那雨幕下,彷佛她的唇上还有他残留下来的馀温。
「即时通呢?」
「你自己不会唤他么?」她有点恼,不满他打断自己的沉思。
「我唤过他许多遍了,但他始终都没应我。」
心稍为舒坦了些许,她抬眸以一句「不知道」顺利终结没营养的对话。
然后以男人的惨叫声宣告落幕。
「傲一定是被坏人拐走了──」
都二十有二了,还像个无知小孩…嘴角微微抽动,真是搞不懂为啥这种人会是「屈机」族的其中一员。
看了看荧幕底下的银线上的时间,差不多快下课了,她收拾散落在桌的文具。
「小菱,你的功课进展如何?」
循声望了望侧跟,是小薏。「坐以待毙。你呢?」
「我还在写第二步。」瞥了一眼小薏有点疲累的脸,她提起大包包后,才说:「我今早已完成了第六步。」
「小菱你很厉害,那不就已完成了?」
略过小薏崇拜的眸光,季小菱揉了揉因通宵工作而变得干涩红肿的眼睛,「才怪,我借了别人的程序来写今次的功课,就算写好新加的部份,旧的程序不配合也是算作零分──」
「即是连你先前写的程序都有错?」
「是呀,其实我都处于半放弃状态。」
要不是承天傲总是在她的脑海里打转,她就不会睡不着,不会睡不着,就不会磨出个成果来。她曾找过承天傲,尝试了几回才揿下通话键,但电话才接驳了不久,她就挂线了。她很没种。
「为什么?还有时间…」
「明天还有两份功课得交呢,哪会赶得及?」
「之后的那堂课,你会上吗?」
「应该会的。」
「你不会像之前那样出尔反尔吧?」
「不会。」是又如何?这是她的自由。
「最好就是这样,不然我到时我可不会借笔记给你啊。」
她一笑置之,根本不把威胁放在心上。


数学课前的一小时。
铃铃铃──行动电话响起了,季小菱从容地在毛毛大褛的口袋里摸出电话来,可眼光接触到显示屏上的名字就瞬间定格,任由手电在手心闪动着、呼叫着、震动着。
是他。
承天傲。
丝丝喜悦才刚窜过心头不久,心口一窒,她瞅着荧幕,感到很惘然,不是说别再找他么?
为什么现在他又…
她忖度不出个所以来,拿着行动电话的手却一抖一抖的,迟迟不敢接电话。
行动电话死心不息的响着,执意要唤得主人的注意。
不用紧张,只是接一下电话而已,又不会少了块肉
深呼吸,指尖仍抖动着,但她还是鼓起勇气揿下通话键。「喂。」
彼端没吵耳的杂声,只有空气流动的声音,却有能力教她的心七上八下。
甫开口之际,醇厚的男性嗓音打进耳际,「是小菱吗?」
不是他。
「是uncle吗?」几乎是对方一开声,她就认出来了。
「我还在想这个小菱是不是那个小菱。」不太听懂uncle的意思,又不知该回答什么才对,她以干笑掩去她的窘困。
紧张的心情舒张过来,但胸口郁闷,俨如有口闷气梗塞在胸腔不上不下的。
「不是傲打来的,所以感到很失望吗?」
「不、不是啦!」怎会?!惊觉自个儿反应过敏,她马上找说词转移uncle的视线。「我只是没想过uncle会打给我…」
连心虚时的口吻都像拷贝出来,果真天生一对。「小菱,傲他生病了。」
「嗄?他没大碍吧?」
「他发高烧,我看他快要烧坏脑袋。」
怎会这么严重的?
「以后别再找我。」那嗓音,那在雨幕下逐渐隐没的孤高身影,那幕情境又在她的脑际涌现。
难不成是因为淋了雨才
「那他看了医生没?不对,走一趟医院比较好──」
忽觉自己态度欠佳,过于唐突,她慌忙致歉,活像一位生怕在未来家翁面前留下坏印象的准媳妇。「对不起,uncle,我好似多话了。」
病人是自己的儿子,uncle自会处理妥当,哪须她这个外人诸多意见?
「但他怕打针不肯去医院,我喂了他吃了退烧药片,不过我要外出公干几天,家里没人照顾他,小菱,你能否帮忙照顾一下他?」
大脑还未给予指令,她就准备答应了,但话将脱口之际,她忆及他提出结束时的画面,旋即改口:「我?」
「小菱,你没空吗?说起来,大学生的课业还满繁重。」
「不是,只是我看他不会想见到我…」
不是她借故推搪,她只是不想惹他不高兴。他话说得够白,假若她还不知羞上门打扰,感觉很差劲。
「怎会?你可是第一个他主动带回家的女生。」
「是吗?」她轻声反问,语息间渗着颇为显着的喜悦却不自知。
「如果你没空,那就不麻烦你了,我看放他在家里饿个几天或者会好过来。」
这…会真的烧坏脑的好不好?
「uncle,我下午三时才放学,放学后再去行吗?」对uncle的做法虽有不满,但她还礼貌地应答,但她却掩盖不去那几不可闻的咬牙声。
「不用急的,我只是想找个人看看他死了没,死了直接报警召灵车就可。」
季小菱当场傻眼,这、这是怎么样的父亲来?她不得不怀疑承天傲的身世了,说不定他不是uncle的亲生儿子,搞不好像某套八点档连续剧的设定,是在台湾的某地段某公厕附近的某条沟渠里捡回来的
不然关系哪会恶劣成这样?若是相处模式这么怪脚,说不定连吃的都不理他
「那个…承天傲他吃了东西没?」
「好似还没。」
响亮的抽气声乍起。
「小菱,怎么了?」uncle又用那带笑的嗓说话了。「噢,我记错了,他吃了,是我还未吃。」
不知怎的,总觉得uncle存心在耍她的…是她的错觉吗?
真是的,她在想什么?uncle可是成熟稳重的长辈,才不会花时间戏弄她!
「那,uncle,我放学后会马上去的。」
「小菱,麻烦你了,备份锁匙就在大门外头那张地垫底下。」
「知道。」她徐徐应声,表示已牢记好了。
「好了,不说了,我要上机了。」
且慢!
「uncle,等──」挽留的话还未说完,电话的彼端就传来有一下、没一下,非常有规律的嘟嘟声
这…
等一下,uncle…
她、她忘了他的家要怎样去


十字路口。
曾有人说过当人站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会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而今天她终于亲身体会得到当中的真谛,但这说法都有或多或少的误差…
她亲历其境,所以她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这不是迷茫,而是…
迷路。
这时,一个右手提着大包包,左手拿着两个白色胶袋的娇小女生,碰巧就是停驻在十字路口的正中央。
惨了──灵眸望望前方的直路,再望望右边的宽敞大道,然后望向左边的小径…脑袋瓜子卖力转啊转运转了足足五分钟,都是得不出一个结论。
受过言情小说多年熏陶的她很清楚知道,当一个女主角遇到危难的时候,一个帅到风云变色的男主角会突然冒出来,替女主角排忧解难
言情小说看多了,就会懂得什么叫作机缘巧合,什么叫作人为当天意,总之拯救女主角就是男主角的重任。不过上述情况都不会出现在她的身上,因为男主角正卧病在床,等着她去拯救。
嘴角抽动了两下,为啥她总是不会认路的?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在不久前才来过呀,为啥她就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纤指点着下唇,有节奏地打着拍子,黑溜溜的眼睛望望左,再望望右,如无意外,不是左边就是右边,还是…眼眸瞟了瞟前方的大直路,还是…直行才对?如果是直接往前走,她一定会记得;但会不会是因为走得太「容易」,所以她才忘了?
救命…她挫败呻吟,为自己的健忘症感到极之无力,要不是这里有不少人朝她那边看,她铁定会很没形象的蹲着抱头尖叫。
承天傲,我痛恨你。
没事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干么?
光是来到这里已死了不少脑细胞,她天生方向感就不好,要不是校网有一个提供乘车路线的程序,她一定不是搭错公车就是落错车。
要是有地图本从天而降,那就好了…不对,她不会看地图的。
季小菱啊季小菱,都二十有二了,还不会认路,真是丢脸丢到上天花板去
不对,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是积极寻找解决办法才对!
季小菱我可不是普通的路痴,我是有脑袋的路痴!她自我勉励着。
曾观看过不少综艺电视节目的她很清楚知道,当遇到这个景况的时候,只有两种解决方法。
要不就问其它人,不然就打电话问朋友。
水灵大眸环视四周,蒙胧中见到几个身影在移动着,有些跟她一样大包、小包的,应该是刚刚买完菜回来,虽然路上人烟稀少,但要抓过途人来问路,应该不难的…可是真是要问的话,至少要知道门牌号码。
又是号码…
啊呀啊呀呀──她很想死!
蹙起眉头,她用力地想,她记得的,她记得的,说笑的,区区四个数目字怎会难倒本小姐──她记得,一定记得,嗯…门牌号码是…
是一…
是一…
是一…
岂料一了个好半晌都一不出个所以来。
她记得有个一字,但却忘了馀下的三个数字。
她不再强逼自己去回想,反正一个连自家大门密码都会记错的人,根本不可能会记住别人的门牌号码。
事实虽然很残酷,但都得接受,现在只剩下一个方法。
就是…
打电话问朋友。
她第一个就想到亲切友善的uncle了,但uncle坐在飞机上头是不能接电话的,姑且勿论uncle接不接到电话,她自己偏偏没有uncle的行动电话号码。
白蒙蒙的脑袋冒出两名非常之适合的人选,坐言起行,小手就探向口袋,摸出行动电话来,她揿下键,进入通讯录的画面。
白痴人马男应该知道的…
找大哥哥也可以啊…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赞叹自己的机智聪明,整张小脸就垮了下来。
那一瞬,她的额上就像小丸子一样多了三条粗黑线。
没有他们的电话。她忘了自己从不主动拿男生的电话号码。
别无他法,只好问承天傲他本人。
但是直接了当的问,他会不会笑她笨的…
先别说这个,他可能会不接她电话。
虽然uncle说她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女生,但也不代表什么,一切已成过去了。
经过昨天,都变了个样了。
那么她现在还来干么?瞥了眼手上的大包、小包,稀饭都买了,现在才往去不去这个问题打转不是挺白痴么?
而且她答应了uncle。
而且总不能放他一个病人在家里不管吧。
好吧,她义薄云天,豁出去就豁出去吧
她的脸皮有几丈厚几丈厚,她不怕他不怕他的──万大事有uncle做靠山!
首先输入隐藏来电显示的拨号功能的代号,然后指尖熟稔地揿下他的电话号码,瞅了屏幕上的号码一眼,很有做坏事的感觉咧,不过感觉很赞,吸一吸气,将勇气吞进肚子里,清清喉咙,她便毅然按下通话键了。
悦耳悠长的接驳铃声响起,她耐心静候着,每等一回,心脏收紧一下,她神经末梢绷着,全身戒备的,等候彼端的人接电话的那一刻。
冷静冷静──她要冷静冷静,她二十出头有啥风浪未见过?
「卡嗒」一声,她听见电话接通的声音。
紧接而来的就是那不容错认的男性嗓音,与及冷冰冰的语调,只是现在听上来多了点鼻音、沙哑与烦躁。「喂。谁呀?」
她稍为压低声线,用着不正宗的绕舌国语,还带点中东女佣必有的口音说话。
「先生,你好。我是钟点女佣公司的替工玛利亚艾莉莎──」
他说过他家偶尔会有钟点女佣上门清洁打扫,所以她索性将计就计。
「有事找那姓承的,打给我干么?」
你也是姓承的,他开始神志不清吗?真是烧坏脑了?
别理他,呵呵,反正他上当上当了。曾任职接线生的她可不是盖的,别小瞧她咧!
「因为我们找不到un…因为我们找不到承大先生,所以才会找先生你──」差些就说漏了嘴,嘿,幸好她够机警。
「找我啥事?」
戏演到一半被人打断,她有点不高兴,不过感知他有点不耐烦,为免他会突然切线,她稍为加快了说话的速度。
「原先的那个女佣家里有点事,所以我是来替更的──」
「废话少说,入正题。」
态度真差,她认识的承天傲可不会这样跟她说话的,难不成他一生病就会化身成大暴龙么?
「该位女佣忘了将你家的地址告诉我,所以我…」
「正题。」
不满他一而再、再而三打乱她高超的演技,她一恼起来,用回原来的嗓音说话都不自知。「你家的门牌号码是什么?」
但大家别指望一个病到一塌糊涂的男人会察觉得到这项细微变化,特别是当他以为自己真是在跟一名中东国藉的女佣周旋。
「一八三二。」他答得很快,但声音有点含糊,不禁让人怀疑那只不过是本能反应,而那个正在回答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什么来着。
「真是麻烦了你,先生。」她柔声道谢,却忘了用异国腔调来演这场戏码。
「慢着…」
「先生,怎么了?」对待客人是需要有恒久的耐性和爱心。
他沉吟了半刻,一声不哼,这突如其来的冷场令她有点着慌,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不知怎地,心里越益慌乱。「先生?」
承天傲再不说话,她就切线…
但他话还未说完,她就切线。
「你…的嗓音很耳熟──」
切线。
早就该切线。
哼,她才不会让他有机会揭穿她的恶作剧。
成功取得可靠情报了,她沾沾自喜,不晓得是因为恶作剧成功,因为发现了他有趣的一面,还是因为成功跟他说话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后者,不过咱们的女主角只会承认前两项,至于馀下的一项,大家就大发慈悲,顺着她的意思,让她含混过去吧。
啧啧,早知这么容易就问出答案就不用拐这么多个弯…
对啊,早就该找男主角帮忙。


喀的一声,黑色的樱桃木大门应声而开。
「打扰了。」
但回应她的只有满室的空荡。
没有预期的吠叫声,也没有那团总爱巴着她不放的棕色小毛团,她纳闷,承小狗呢?
每次来他家,承小狗就会坐在玄关上摇动着尾巴等着,她才没进门几秒,它就会扑向她以示欢迎。她不是常客,只是偶尔会来这里,通常都是承天傲要求的,而她没啥所谓,因为每次uncle总是会凑巧出现,好巧不巧地买了她至爱的蓝莓奶酪冻饼。除了喜爱的甜吃外,uncle偶尔也会买些别的蓝莓小甜点招呼她。印象中,她不曾提及过自个儿的喜好,但偏偏uncle总是买对了吃的。有一次,她终于忍俊不住,唐突的问uncle,结果得出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uncle,承天傲喜欢吃蓝莓的么?」
「傲不爱甜吃的,喜欢吃的人不是小菱你才对吗?」
「是、是啊。uncle,你怎知?」
「不知道呢,有个很没礼貌的人要我买的。」
「嗄?」
「要假装不知道啊,不然有人会恼羞成怒。」
还记得,那天,心跳如鼓。
「小狗?」她脱下长靴子,套上拖鞋后,便提着她的大包、小包步进厅内。
走进开放式厨房,她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流理台上,乌黑的眸子瞟了瞟饭厅的椅子底下,空空如也,还是没有承小狗的踪迹。
躲到哪里去?枉她还买了新推出的狗罐头食品给它吃咧,现下连半个狗影都找不着。
也许是跑到邻处找朋友吧,她不作细想,直接爬楼梯找病人。
伫足门前,她盯着那扇檀木制的大门良久,才扭开门把内进。
甫进门,便对上了一双骨碌碌的黑眼睛,仔细一看,是一只很可爱的贵宾狗。
「小狗?」她轻唤,但承小狗不懂反应,呆呆的回望她。
黑色的小眼珠傻气地瞧着她,季小菱蹲下来摸摸它的头,承小狗呆了好一会撑起小小的身躯扑向她,两只小前肢攀住她的两膝,小脑袋用力向前伸企图亲吻她的脸。
「呜呜!」女二主人!
「小狗乖乖,很乖,不用舔了──」季小菱抱起软绵绵的它,让它趴伏在自己的左肩上。嘴里问着肩上的那头小可怜,眸光也不忘向那名躺在床上的「睡王子」身上。「吃了没?」
「呜呜…」女二主人,还没吃呀、还没吃呀!承小狗疯狂舔舐她的耳朵,偶尔呜呜的唤了两声,一副有冤无路诉的模样。
「还未吃吗?」她顺着它的毛发抚摸着,轻声诱哄着:「我买了吃的给你,是新推出的口味,打会儿就能吃噜。」
承小狗顿时眼前一亮,正想赏几个热吻给亲亲女二主人的时候,女二主人很不识情趣的将它放到地板上。
「汪汪!」它吠叫了两声表示不满,但尚未申诉成功,季小菱突然蹲身,摸摸它的头,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狗是最乖的,但要静一点啊。」
驻足床缘,她睨着在上头那个连睡都要抱着手提电脑的古怪男人。
真是的,病就该乖乖的躺,还玩电脑,他是嫌自己的命过长么?几乎是下一瞬,双手就有了动作,将那部不该出现的硬物带离事发现场,迁移到书桌上。
跟着便领着承小狗到下层拿吃的。
「咯。」把盘子递到承小狗面前,承小狗摇着小尾巴,定睛看着眼前的美点。
是电视广告介绍的叉叉狗粮!
「汪!」深情的凝瞧了女二主人一眼,它就专心一致的解决当前的美食。啊啊呀,能遇上这么深得我心的女主人,夫复何求?千祈别问它为啥懂得咬文嚼字,问一只很有文学修养的家犬这种问题只会突显你的愚昧无知。
看着小狗的满足神情,它的喜悦似乎循着空气感染她的,愉悦感充斥心头。
「味道还可以吗?我家的狗狗很爱吃这个──」
从厨柜里取出瓷碗,扭开水龙头,用温水洗净,抹干,然后将在街外买来的稀饭倒进瓷碗里去。
「汪汪!」为了女二主人,我愿意离开这个家!美食全灭后,盘子马上被「狗」冷落,承小狗非常狗腿的伏在季小菱的脚边。
掌心摸了下碗底,还是温的…不过还是翻热一下比较好。打开微波炉的门,她便将盛了稀饭的大碗放进去,关门,选好翻热的时间后,便取了张干净的面纸替承小狗抹嘴。
「汪!」谢谢女二主人!小脑袋卖力地磨啊磨,磨蹭着女二主人的脚边。
还有什么没做呢?发烧…冰枕!她往厨房的另一边转,但那个明明比她还要高大上很多的冰箱里头却没有她所需要的对象,连块退热贴都没有。
唯有原始些用毛巾吧。
身随意动,她又走上二楼,进房以后,第一件事就步进独立洗手间去。
毛巾,浅蓝色的那条,她记得。
扭开水龙头,涌出来的水,很冷,很冷,平日只要指尖沾了水,都能让她打上一个又一个的寒颤,不过今天她还是伸出两手弄湿毛巾,虽然是一抖一抖的,但她还是成功将毛巾弄湿,拧干,然后将毛巾折好,才返回室内。
黑灵的俏目瞟向黑绸大床上,他还在睡。
修长的身躯占据了泰半黑色大床,即使熟睡了也有种无形的压迫感,身上只盖了张单薄的被子,一手曲起搁在颊边,视线右移,那沉睡的脸容依旧俊朗,却少了那双总是让她心跳加速的炯炯黑眸。
坐在床缘,她抚上了他的额际,探出了惊人的体温。还不是普通的烫,小手挪到渗着薄汗的颈项,都是一样的烫──还是去医院比较好!
「呀!」可她才刚缩手,皓腕就被一股强大的力度扯去,她一失重心,整个人就跌趴在他的身上。
搞什么?身下的男性身躯灼热得惊人,她手忙脚乱的爬起身,可右腕被箝制住使不出力,撑不上个几秒,她又跌在他的身上去,茫然的眨着眼,直觉望向无法使上半点力的右手,却惊见自己的手仍覆在他的脖子上。
烫人的温度即是隔着衣衫还是能清晰感受得到,如火烫般的高温正紧贴着她,那平稳有力的心跳声,那极有节奏的声响,一下下的打进她的耳际,一下下的击打她的心门。
顷刻间,心中一阵躁动。
「你──」想干什么?抗议尚未脱口,原本睡得很沉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再回过神,整个人已被他侧身抱着,双双卧在床上。
他埋进她的颈窝,较平日烫上几倍的灼热呼息烘烤着她的颈际,在移动身位的时候,薄唇不经意擦过她洁白的雪项,颤栗一下子爬满全身,她心如鹿撞,不敢乱动,像一具听话的木头娃娃般任他摆布,任他搂抱着,甚至放任那炽热的体温,一点一滴的渗进她的肌肤,然后透过那层薄薄的嫩肌,钻进她的骨血里去。
她忍捺不住嘤咛一声,闻声,她马上掩着小嘴,深怕他会听见那羞人的声音,一颗芳心刹时乱成一片,可她等着、等着却听不见他讪笑自己的嗓音,她只感受到炽热的吐息,与及听见他规律有致的呼吸声。
一个念头蓦然冒出,他、他不会是把她当成是抱枕吧?
还是…
脑海浮现出另一个可能性,她伸出还能活动自如的手,直接抚上他颈与肩相连的位置,在下一瞬,那声几不可闻的喟叹声证实了她的猜测。
不是抱枕,他是将她误当成是巨型冰枕。
她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虽然不晓得为啥感到有点失望,但还是体贴的稍一挪动身躯,调整了一下姿势,好让此刻犹如火炉般的他靠得舒服些。
她究竟在做什么?她到现在才发现毛巾在刚刚的一场「混乱」当中弄掉了。
被他高温的呼息弄得浑身酥软无力,她软软的呵着暖气,脑袋开始堆满混凝土了,不过她尚算清醒的…
她要怎样向uncle交代…哪有人会像她照顾病人照顾到床上去?
被他这样抱法,她很快会变暖的,那他会放开她的──现在只好耐心等着,小憩一下也不错,反正昨晚通宵工作又不怎睡过,趁现在小眠一回吧。
在她天真的以为事情快完结之际,才猛然发现「好事不常来,坏事陆续有来」此话原来意味深长。
猝然间,炙热勾人的呼息逐渐蜿蜒而下,她几乎可以感觉得到他像头小兽般一再试着利用鼻尖撩开她上衣的一字领口。惨了…
她直觉往后躲开他突发性的侵袭,但他穷追不舍,不让她有机会逃开,最后由于她被逼进床缘,故此只好认命的「任君蹂躏」。
纵然她心里明白这是不具任何情欲的触碰,虽然她心里清楚他只是依着原始本能寻找偏凉的地方,但靠在他身上的她还是不争气的被引得抖擞连连,战栗不已。那个,他的唇可不可以安份些,别三不五时擦过她的…还有那个,他的呼息可不可以别这么烫?
在方才的企图挣脱间,衣襬非常不幸地撩起了,也非常之不幸地被环在腰间的大手碰到了,然后他似乎发觉了什么似的,大手开始有了动作,经过一番摸索后,终于找到后门的入口,探进她的线质毛衣里,攀上那泛凉的美背,逮住那凉快的美妙触感。
啊啊──她快抓狂了!
坏事一件接一件,快感一浪接一浪。
风生水起节目里的张珍珍曾经说过今年的整体运势差得很,但也不会演变成这样子吧?
敏锐的感知另一只热如烙铁的大掌往她的大腿进攻的时候,她简直欲哭无泪,睁着有点迷蒙的星眸,她总算体会得到什么叫做有口难言,忍啊忍,还算是她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咬唇,她含住险些脱口的呻吟,强逼自己忍受那犹如电击般的感官刺激。
轻轻喘息,怎样算他都是病人,他只是病糊涂而已,顺着他,顺着他…
这个男人怎么连病着的时候都不忘要诱惑她?
只需要硬撑一会而已,应该不会太难,更何况她是个女的…说起来,她也真是的…明明是个女的嘛,干么会觉得自己现下的景况跟当柳下惠无异?不管啦,没人跟她说过女生都会血气方刚的,她现在算是什么样子?不管不管
她忍忍忍,时间就会过去。
她再忍忍忍,时间就…
喂,他的手也移得太上了吧?!不…
感觉到内裤开始有点羞人的湿意,她当机立断,伸手欲制止那只逐往上移的大手,不再让他在她身上点燃,可是事如愿违,她的手劲不及他的,还要惨被甩开。
本是想再接再厉拯救自己的贞操,但无意间摸到的那条还是湿冷的毛巾,她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什么来着。
岂料在她专心研究对策的时候,他又玩突袭了,受不了,真是受不了,看他攻势有增无减,她忍无可忍,使劲挣挣挣开他的怀抱──抓起毛巾就往他的额上贴──「喝!」
由于毛巾没折好,连他的眼睛都一并遮住。
俄顷,悬宕在身上的热烫男性身躯瞬间石化,巨大的热源稍为离开了些许,两只大手也不再造次,不过还是烘烤着她的肌肤。
小手抵着他仍烫热的额,他不动如山,另一手则按着他的胸膛,使力一推,形势马上逆转,她趁机借力翻身,位居上方的人换成了她,最后他像是瞬间丧失所有气力似的,两手无力垂下。
KO!
哼哼哼,谁叫他乱来,可别怪本小姐出手太狠…
什么矜持什么仪态,通通被她丢到九霄云外去,瞧他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她警戒心尽减,胆子也大起来,平时在他面前骤变鹌鹑的她不知跑到哪儿凉快去,现下的她还大刺刺的坐在他身上。
她边替他折好毛巾,边又像平日一样选在不适当的时间、不适当的地点想些有的、没有。原来居高临下的感觉是这么爽的,难怪男生总爱在上头──从上面的角度看下去,处于下方的人会不会变得怪怪的?不晓得他平时是用什么眼光看她呢…
凝睇着他安详的睡颜,她玩心大起,蠢蠢欲试她梦寐以求但苦无机会的事来。
两手分别撑在他的两侧,垂肩的柔软长发有意无意搔着那张即是睡着还是很帅的俊颜上,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模仿他唇角轻勾,拖慢语调来说话。
「你的表情像是在抱怨…我半途而废。」为了能够扮演得维妙维肖,她还故意把嗓音压得低低,甚至适时加上震音,以形造出磁性的效果。
她玩得不亦乐乎,却忘了正事。
她忘了,那碗还在微波炉里待着的稀饭。
她不知道──稀饭早已凉了。



09 Interrupt


忘不了的并不是那个男人,你只是对当时的感情无法释怀…
就像你爱夹糖,却不太爱吃糖一样。
有些人只是纯粹喜欢恋爱的感觉,并非如他们所想的那么爱对方。
经过一番自我反省,她对于自身还存有许多找不到答案的疑惑,或许可以这样说,她不了解他,也不了解自己。唯一能使她感到安慰的是,她厘清心中的想法,她希望,他是那位陪伴在旁,纵容她夹糖的人,而不是沦落为胶钳子下的其中一粒糖。
她不想了解太多,再深究下去,她又会落荒而逃。
单纯的知道这些便可了,至少在这一刻,她是这样觉得的。
「工作纸…工作纸…在哪?」从他常用的黑色斜背包抽出资料夹,放在里头的纸张屈指可数,她重复翻查了几回,还是寻获不成,找不到明天要交的那份工作纸。资料夹没有,书桌上也没有,正常人遇见以上的情况定必感到一丁点失望或沮丧,可她却反而觉得心情踏实了些许。
「早就知道你是这样──」幸好她早有准备,顺便替他多打印一份工作纸。
只要是手写的功课,他总是待到最后一天才动工,就连将工作纸打印出来这个动作都懒得做,不到最后一天,他连一眼都不愿施舍,所以她敢打包票他肯定还没开始做。不是她自吹自嘘,她的直觉真是超强,她沾沾自喜,又为自己的观察入微而惊叹不已,却没发现自己在不觉间将这个男人生活上的小细节系在心上。
查证完毕,她一屁股坐回电脑转椅上,开始写她的工作纸了。
「恩…这题…」季小菱全神贯注地研究工作纸上的问题,查阅置在右手边的一堆笔记后,又继续埋头苦干。持续了整整两小时的对峙,她总算完成了一大半的题目了。有些题目还是不太确定…还是上即时通问问其它人比较好咧。
电脑…
糟了,程序功课她还未交的呢──半夜十二时正就是死期!
纤指下意点了点下唇,她半眯着眼,用瞄的来审视那位怀疑被恶毒巫婆下了诅咒而沈睡不醒的睡王子。他的那份写好了没?不过写好了没有都得交出去,不然就得食鸡蛋了
电脑,他的手提电脑跑到哪里去?
眯着眼眸,巡视一周,然后视线准确无误落在目标物上,瞧见那部惨被遗落到书桌一角的黑色电脑,双手蠢蠢欲动,指尖快要触碰到机壳之际,可恶的道德观又奔出来妨碍她的好事。
手提电脑怎样算都是私人物品,不问自取似乎不太好…借着眼梢馀光瞥了眼大床的方向,但她不觉得自己能够在一个睡死的人口中得到答复。说起来,眸光轻挪,来到搁在桌面上的欧式设计时钟,他还真会睡,都将近九时半了,他还在睡,难道肚子不会饿的?别理他,反正饿了自然会醒来的,稀饭正在保温壶等着他,再说,言情小说里不是常把男生描绘成是铁打的么?依她看,饿一两回不会有啥大问题,是她太多心了。
借用一下应该没啥大碍,她才不会偷看他的档案这么缺德…好吧,还是先斩后奏,事后装无辜好了。
咦,怎么显示灯是绿色的?敢情他是在玩电脑的途中睡着了?但她拿开电脑的时候怎会没发现到这个的?
呃…将它闲置了这么久,可是会浪费了不少电源…
呃…事先声明,错不在她…
甫揭开手提电脑,荧幕画面黑漆漆一片,纤指轻扫了下键盘上阔身的黑色长方格,静待黑色的部份渐渐被取替,切换为蔚蓝色的登入画面。箭咀移到画面上唯一的帐户图标上,点击,右方出现了一个细长的白色长方格。
灵眸眯得更甚,两眼几乎可以连成一条直线。
登入密码…她哪会知道什么密码不密码?
瞪着白长方格,方才的喜悦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满腔的怨念。真是的,干么不多开一个访客专用的帐户?谁来教教她现下该怎办?
她向来直觉能力佳,那用猜的。
首先是他的英译名字。
密码错误。
难不成是不连姓氏?再来。
密码错误。
生日日期?
密码错误。
难不成是不连年份?再试。
密码错误。
多番尝试后,她对自己的直觉灵力感到非常之沮丧,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索性问他本人好了。
可是该怎样问才对?他睡死了好不好?黑瞳溜到眼梢,脑中掠过数十种方法,不过一一被她否决了
不对,本小姐还有一招杀着。
「想」时迟那时快,她的人已来到床缘准备就绪。
「承天傲,登入密码是什么?」
没人答腔。
须臾,小手往他额上的「暂时冰枕」作出攻击,可毛巾才刚被拿开半寸,皓腕马上被他有力的五指擒住,这是野生动物的本能吗?
一男一女的拉锯战正式展开。「承天傲,登入密码是什么?」
他的眉头开始蹙起,呵,有反应了么?
她使劲的将毛巾往她这边扯,但毛巾还是好端端的躺平在他的额上。用力、用力,季小菱你给我用力呀呀呀,她咬牙切齿地问:「可恶的承天傲,登入密码是什么?!」
这男人的反射神经怎么好成这样?
两人之间的毛巾争夺战…继续。
「告诉我登入密码,我就不跟你抢啦──呀!」拉扯间,他突然使劲往前一扯,她下意松开手,放开那条不知何时变成贵重珍品的毛巾,一失重心,整个人横趴在他的身上,她是不是该统计一下今天当了「趴地熊」多少遍?啊啊真是丢脸死了,她怎会败在一名病人手上?
心想不如作罢了,但他却选在这时将密码告知,或许是不想睡眠再受到骚扰,或者怕她会用别的方法拿走他「心爱」的毛巾,虽然他说话像是在念呓语,而她的听觉也不太济,但她还是听清听楚噜。
「喔…原来是这个──嗄?!」
在脑袋里重组一次,马上察觉到不对劲之处。那是一组由字母及数字组合而成的密码,而字母组成的英文生字及那堆数字背后的意思,她不会感到陌生。
她连爬带滚的下床,然后僵立在床边,瞠目瞪着那个害她不知所措,自己却睡得安心理得的男人。为什么?他不是没在她面前登入,只是他打字速度太快,她还没来得及看清他输入了什么来着,画面就切换了…
心跳,心在狂跳。
季小菱你别胡思乱想,说不定他是觉得你的名字和生日日期易上口兼易记才会用来当密码…
心跳,心跳更甚。
她几乎是用火烧屁股的速度坐回原处,就怕他会突然醒来…千万别选在这时醒来,不然她会不顾一切的要他长眠不起!
看着发着光的冰冷荧幕,她紧张的咽下唾液,指尖抖抖抖个半晌才顺利完成输入的工序。
还差输入键…咬咬牙,指尖按下输入键,冷静、冷静,她要冷静,可能是她重听,搞不好待会要重新审问一次
事实证明一切,也证明她的假设是错误,登入画面在转眼间切换成一个白底黑字的全荧幕巨型视窗。
哇呀呀…
可恶,可恶的承天傲,害她心跳个不停,冰冷的指尖戳了戳脸颊,暖暖的,她不会是脸红吧?不管了,首要之务是交功课,其它的一律秋后算帐。
视窗上方有着缴交结果的英文字眼,她认得,那是用来上传功课的页面。原来他已交了功课?那么即是完成了程序噜?真厉害咧,果然是名副其实的「屈机」人──不过他人厉害归厉害,怎可以动不动就拿别人的名字跟生日日期做密码的?有够莫名其──欸?
页面上某一列经常重复的字眼夺去了她的注意力,这、这个应该是她眼花看错吧?一定是昨晚睡眠不足,眼睛不灵光了,眨眨眼,重看,影像有点蒙胧不够清晰,她引颈向前,直到脸蛋快要跟荧幕来个亲密接触才肯罢休。
心一凛,她在顷刻间忘记了要怎样呼吸。这、这这不就是她的帐号名称么?
思绪如潮般袭向她,冲击她的脑际,冲得她理智全失,疑惑泡泡随后补上,囤塞那颗小小的脑袋瓜子,她何时透过这部电脑上传功课到校网?不对──她要问的应该是为啥他能够启动她的帐户…她惶惑不已,瞧瞧荧幕,又瞧瞧这个时候还能睡个天昏地暗的男人。他知道她的密码?何时知道的?是近来,抑或是一直都知道?但他从哪个途径得悉这个,他入侵过她的电脑吗?思绪如麻花般混乱,她始终弄不清个所以来,满脑子都是问题,除了疯狂反问自己外,她根本不知道有谁可以解答她的疑难。
知道密码也犯不着替她交功课…是怕她冒失忘了交?这么要紧的事,她怎会忘掉?
还是他上传出去的档案不是她写的那个?此想法一旦跃上脑际,连她都着实地吓了一跳。
该档案的拷贝应该还在这台电脑里头,用搜寻器搜索了一回,终于找到了两个名字完全相同的档案,一个存放在使用者的专用文件夹,另一个存放在一个名为「其它」的文件夹。
毫不犹豫的,她将白色箭咀移动到存放在后者的档案,心跳急遽加快,她怀疑自己绝对会有暴毙的危险。粉拳倏然紧握,该死,她究竟在紧张什么?掐紧的粉拳松开了不一会又握紧了,泄漏了她复杂的心绪,若果不是她写的功课,那…她心乱如麻,想看又不敢看,经过一场激烈的内心挣扎后,她终于敌不过与生俱来的求知欲,唤了该档案来看。
映入眼帘的是她的名字,下一行则是她的学生编号。紧绷的心情舒坦过来,这的而且确是她的功课…
但她自己的功课,她会交,犯不着他来帮忙…救命,她真是搞不懂他在做什么,她的头颅快要炸开了…
还是──某种推测慢慢在脑海形成,不会吧?为了消除越积越多的疑团,她开了执行视窗,直接测试档案。
若果是她写的那份,案子应该无法通过。
她在家中尝试过无数遍,案子应该…
结果,她惊讶的发现,所有案子全数通过。
怎、怎会这样?「不可能…」她喃喃自语,不晓得是在问面前的电脑,还是在问自己。
这个档案明明是出自她手的,但她在家里的电脑测试的结果不是这样的,怎会一来到他的电脑就变了个样?
是中邪吗?屋里有鬼吗?
吞下莫名袭上心头的恐惧,她又把档案唤出来看,卷动页面不断往下看,之后她发现…
某几句并不是她原先写的注解。
档案曾被改动过。
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改动过。
而改动的人正正是他。
谜底终于解开了,所有疑问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瘫软在转椅子上,全身的气力早在得知真相的一息间被榨干净尽,遗下的只有弥漫至四肢八脉的虚脱感。
思忆在一息间回笼,这年几的画面又在脑海一一重演。
「做法不同,看来也没用。」
看样子,自那时起他已经在暗地做这种事了。但那时的她还怪他无理取闹,怪他不把编码传给自己看,他都已经在暗中帮助她,可她还有脸诸多不满…其实真正在无理取闹的人是她才对吧?
「做法不同,看来也没用。」
或许是好奇心驱使,或许是想引证他所言非虚,她唤了他的档案来看,结果看了头几句后就不再看下去。
一句都看不懂。
如他所言,看了也不会懂。
要理解需时比她自己用想的还要多上几倍。其实他只是在说事实,其实他只是替她设想,其实真正差劲的人是她自己。愧疚感一点一滴的增加,令她的心情越益沉重起来。
她趴在桌上,用力叹了口气,用力得像是要将腹腔里的负面情绪一并驱出体外。生病了就该乖乖的躺,他不用连这个时候都要帮她…反正那份功课能不能取得好成绩对她的影响都不会太大,她一向成绩都不济,对于主科,她向来得过且过,功课做不做到都很没所谓,随随便便合格了就罢了,她自己知道自己事,她压根儿不是读电脑的料子,她不求上进,安于现状,像她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他帮到这个地步,他不需要连病着都要帮她,不需要的…
眼睫低垂,她不曾料想过他会暗中帮她修正错误的…有时她在测试案子的时候,当晚明明是行不通的,但到翌日的上午就行得通了。她以为是学校的运作系统出现了问题,甚至有时会以为是上帝可怜她捱了几晚通宵才帮她一把,那时还傻呼呼的大喊我爱上帝,原来那位助她脱困的上帝就是他…他人生病了为什么要帮她帮到这样…他没必要为她做到这个地步,没必要的…
他根本是存心要她内疚。
他根本是存心要她心里不好过。
承天傲,我讨厌你。
她讨厌他为她做了这么多。
她之前还说了很多过份的话。
她很罪过。
一头撞上桌面。
「承天傲,其实…你可以交别的女朋友。」
额头抵着坚硬的桌面,她两手抱着头,懊恼的想着,她可不可以收回这句话?
「我不会妨碍到你们,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只要跟我说声就可以。」
啊呀,她的头越来越痛。
她当天是不是鬼迷心窍,不然怎会说出这些话来?
「我不想令你难做,那个曲发的…似乎很爱你。」
她这样子是不是叫做替人作媒?她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白痴,对不?
「你搞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只是为你设想。」
啊呀啊呀呀,搞了大半天,兜了一个大圈,她才发现她不是为承天傲设想,也不是为自己设想,而是间接为那个女的设想。
「为我设想?还是为你设想?」
俨如错按重复键般,脑海持续播放着他说的那句话,一遍又一遍,誓要勾起她的内疚感不可
不要再说了!两手捂着耳,仿佛他正在跟她说话似的,但事实上她只是被思忆中的嗓音缠绕着。
这个男人摆明是生来要她体会什么叫作罪恶感!
有些事果真是不知道比知道来得好
两只小手挪到后脑,扒了扒那头长发,她又咚一声撞落桌面上。「我的头快要爆了…」
现下该…怎么办?
良久,「啪」的一声,她拍案而起。
不管了,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是她的强求也没用!
她该以解决当下问题为先,其它的事她想管也管不着。
还是上线问功课比较实际。
看着另外一张空白的工作纸,她本身是想把功课直接抄成两份,但像他这种成绩顶瓜瓜的人,就算是一丁点的分数都会很着紧吧?可是依她的实力,没可能做到全对的…还是询问一下大哥哥的意见,反正大哥哥的人也在线。
「那个,请问你现在有没有空?」
等待了满久,大哥哥终于回应她了。
「有,小菱找我有事?」
「那个,我有问题想问…」由于感到非常之不自在,她又在对话的后面加了些表情符号,想藉此让自己看起来很好相处兼且谦逊些许。她曾经对比过两者的分别,但测试过好几次后,她发现男生很受这一套。虽然她觉得他们很奇怪,但她也愿意迎合一下他们的喜好,反正她也不太抗拒,还觉得满可爱的。
「功课?」
大哥哥料事如神!但说起来,她没事不会主动找大哥哥的,她能够成功表现出「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精髓。
「傲答不到你吗?」
她何尝不想他答她,但他还没醒过来,怎回答?「他不会答我。」
「两小口吵了架吗?」
「应该算是吧…」昨天的情况应该算是决裂吧?复想起昨天的事,再想起方才的惊人大发现,心里又感到很不舒服了。
「所以来找我?」
「我妨碍到你吗?那我再自行想想好了──」话虽她的脸皮变厚了不少,但比起其它人,呃,还是薄得很…强人所难这个,她不屑啦。
「不碍事的,你问。」
「嗯嗯…那个你第一题答了什么,是不是这个──」得到允许,她马上在键盘上霹雳啪啦的拍打着,而大哥哥又像在先前在课堂上作出详尽的回应,然后她用自己的文字将大哥哥的答案抄写下来,一题又一题,写在另一张空白的工作纸上。经过一连串连她自己都觉得汗颜的连番追问后,她开始发现自己确实地很不客气。「谢谢,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这么久…」
「不打紧,我刚巧完成了功课,当作是聊聊天。」
「对了,那你是不是做好了另一份功课?」
「恩,等我一下。」
接着她又趁着这个空档整理一下工作纸上的答案了,重新比对了一次,以免有遗漏或是犯了些不该错的地方。要是不把他的功课做到一丝不苟,日后他找她算帐那怎办?这刻的她忙着怎样写好的他那份,却没留意到自己的功课被冷落到一旁待着。
「小菱,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嗯,只要我能力所及的话都可以啊。」
「未来几天我要去拿些东西,子骞他们全都去了筹备这个月的活动,我找不到人帮忙,你可以帮个忙吗?」
她愕了下,才回话:「要做些什么?我怕我做不来…」
「只是拿些用具而已,但数量不少,我一个人拿不来。」
大哥哥刚刚帮了她一个很大的忙,而且大哥哥的要求也不过份啊,要是她还说拒的话,太差劲了。「好的,不过到时你要提醒我,因为我总是忘东忘西的──」
「真是麻烦你了,小菱。」
怎么她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是因为入夜,气温下降吗?还是她睡眠不足,开始出现错觉?「不用客气。」
那时的她并不知道,那是用来提醒她危险逼近的警号。


他是惊醒的。
当嗅觉逐渐回复的时候,熟悉的淡淡香气穿过鼻梢,直达脑神经,他不会错认…那是她的气味。
猛然睁开双目,映入眼帘只是一室的空荡。落寞感一下子塞满腹腔,真可笑,她怎会在这里?
看样子他还病得不轻,他自嘲一笑,只不过是发个烧而已,怎会连嗅觉都出问题?该死的──为什么萦回在鼻间的全都是她的气味…床铺上,亦然。
他伏倒在床上,紧捏着被单的双手捏出深刻的皱痕,他用力地呼吸,气味虽淡,但却异常的清晰,他将头埋得更深,放任自己幻想上头有着她残馀的气息。才提出分手不久,他就想念那个女的想念到有幻觉吗?
铃铃──清脆的铃声破空而至,他一顿,循着声音的来源一探,从枕头下摸出行动电话。瞥了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调整了下心绪,才接这通电。「喂。」
「傲,资料拿到了没?」电话彼端的人劈头就问。
俊目环视一周,搜索到手提电脑的所在位置,便伸长手臂取过手提电脑。猜不到他连病着都懂得物归原处,但记忆却遗下了一缺,脑中一片混沌,他不太记得昨晚做了些什么,只记得老哥离开以后,他埋首程序除错的工作。他原是想象平日一样待到晚上才接手,他熟知她的习性,若是死期前一天功课还没写好,她就会放弃把未完成的功课交出。待到晚上才接手,就可免去同步修正这麻烦。但是昨天的状态很不济,倘然不趁神志尚清醒的时候早早解决,他昏睡过去,那她的功课怎办?
之后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记忆来到这里就没了,空白一片。
说起来,他的行为有够可笑,提出分手的人明明是他,他还担心她的功课干嘛?
「拿到了,Emperor的人事资料。」
「果然是要靠你的,Emperor幕后的网络管理主任,好似叫做凌的,看名字就知是个女生,但她做的保安很严谨的,我连第一层都突破不了…」
返回床上,他打开了手提电脑,揿下开关键。
「还好。」他随便敷衍了句,彷佛对此话题不感兴趣。
「这回真是麻烦了你…」
左手拿起手提电话,递向另一边耳朵,以右肩夹着电话,修长的十指忙着在键盘上飞舞。「举手之劳,更何况有酬金,对不?」
「傲,你有没有兴趣来Amethyst工作?」
「不了,现在我想专注学业。」他没吐实,只是在说客套话。
彼端的人沉默了许久,才开腔:「傲,你不怪我吗?」
「怪什么?」墨黑的锐眸一眯,他反问。
「怪我那天假扮你出去会她。」
闻言,阒黑的眼眸为之一黯,紧窒的气氛开始凝聚,形式了一股莫名的低气压,那紧绷的氛围甚至透过电话传递到另一端去。
「傲?」
「都过去了。」他压抑充塞在胸口的愠怒,淡漠的回道,但徒然握紧的拳头却泄漏了他的真实情绪。
「你和她还有联络吗?」彼端的人不畏死的又问。
「没有。」
「傲,这回真是很感谢你的帮忙,找天出来吃饭。」
自喉间发了个单音当是回应后,他便揿下键挂了电话。
手臂往右一伸,正想摸索床头柜上方的电话时,却摸索到别的东西。保温壶?还有匙子?
拿起放在上头的电话,他拨了直线电话,不用待多久,电话就接通了。
「喂,我是左承铭。」公式化的话语马上自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我是凌。Amethyst的人事资料和机密文件,我已拷贝了备份直接传给玄总裁,另外已将伪造的资料转交给对方。」
「很好。对了,近来Amethyst的攻势还满猛烈…凌,你要确保资料不会外泄。」
「我会跟紧些。」
「凌,我很好奇你当初做白帽骇客的目的。」
「没什么,纯粹想看看Emperor的网络保安有多严密。」他客套式的回话,只说出一部份的原因,不愿透露太多。不过,有一点他是挺意外的,有名大企业的网络系统竟有不少漏洞。其实,实情是他看准了Emperor比Amethyst来得大规模这一点。
「是吗?有传言说你是针对Amethyst某位网络主管。」那云淡轻风的语调让人听不出此话背后的意图。
「只是谣传。」他略略带过,不想让人看穿他的心思。
「只是聊聊而已,只要你做好自己本份,我们都不会多管的。」
他装佯很受教的「嗯」了一声。
「有突发事情就直接打内线。就这样,再见。」「喀嗒」一声,电话就挂掉了。
他拿过保温壶,扭开,瞥见盛在里头的稀饭时,愣了下,才执起匙子吃了一口,还热的,看样子不是摆放了多久。
老哥不是跑了去公干的吗?这么早就跑回来?


怀恨在心。
不只憎恨那个冒认的人,甚至有一瞬间,他痛恨那个女人,恨她分不清两人的分别,恨她认不出他来。
其实真正在冒认的人,是他。
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受害者,即使明了,还是无法不生恨。
所有事都乱了套,一切都无法挽回。
当他赶到见面地点的时候,已太晚了,他只能伫立在原处静看着她的面容,细看着她的表情,甚至眼白白的看着她跟别的男人走在一起。
不能上前拆穿,不能,因为一直在冒充的人是他,而那个他才是她心仪的对像,他记得她的告白,记得那段根本不属于他的告白,就算不愿承认也得认清事实…
他只是个冒牌货。
失去了这个网络上的身份,她对他没有认识,在她眼中,他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他是时候放弃,但他执着、他不甘心,也许是无法忍受这段未能继续发展的关系,他要夺回这本是属于他的一切,用他原来的身份,去挽回这一切,不再躲在友人的影子之下去接近她。
但他不知道该怎样做,他不知道该怎样令她接受一个陌生人。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他找上了老哥。
他向来不屑老哥开什么见鬼的出租情人公司,总觉得是一种出卖色相的行业,但老哥却跟他说如何取悦身边的伴侣是一门学问,不是互相迁就就行,要知道对方需要什么,知道对方的心在想什么,才能作出恰当的应对,这样两人之间的感情才会长久。
从前总是觉得他在乱辩,但那刻的他却觉得老哥说得很有道理。
不懂怎样待对方才是最好的话,最后也会因相处不来而落得分手收场。
老哥说他为人太木纳了,女生受不了的。
故此,他拜托老哥让他来做替工。
老哥说来这里是学做一个令女生满意的完美情人,而不是一个教女生爱上的情人。
他不懂,他只是想将事情做得最好,他服务过各式各样的女人,不过工作时间都不长的,却获益良多。
他看穿她们的心思,只消对望就会懂,就会知道要怎样取悦她们。
但这个时期他心里一直都有一个疑问。
不要用这双眼睛看着我。
不约而同的,她们会在工作完结那天跟他说上同样的话来。
他不解,直到后来遇上了她,他才明了话中含意。
其实工作来到中段,他都觉累了,甚至感到惘然,不懂自己为何要执着至此,更不懂为何要为了一段网络上的恋情费尽心机,他甚至想过去接受别的女生。
某天,他以为他找到了。
那是一段长达三星期的关系。
不知怎地,她偏偏很合他眼缘,她不是特别的漂亮,只是顶着一张娃娃脸,一副稚气未脱的娃儿模样,但就是很顺他的眼。
那时,他以为自己学人玩起一见钟情来。
他要看她的笑容,要看她耍性子,要看她的全心信赖,要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她,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身上烙下他专属的印记,到后来他才发现无论占有过多少次都是没法餍足的…
他渴求在占有的过程中得到心灵上的解脱,但不行,心灵上的空缺还是无法填补,那时他以为只要习惯了就不碍事。
她是对的人,他强逼自己相信着。
结果率先放弃这段关系的人是她。
她说她累了,她说她不想再扮了,她说她想做回自己,不想继续扮演他想要的角色。
她说不要再望着她的脸寻找着另一个女生的影子。
她说他只是当她是另一个她的替身。
结果,一切又返回原点。
她的离去令他开始正视自己的心情,如她所言,每个他选上的女生都有一个共通点,均是具有她的影子,她的脸,她的眼,她的性子,她的全心信赖,原来他下意识一直在找着具备这一切的女孩。
说到底,他想要的人是她,那个他一直系在心上的女孩。
说到底,他还是放不下她,那个他一直无法忘怀的女孩。
说到底,他还是执着、还是看不开这段还未开始就夭折的恋情、还是无法过着没有她在的日子。
他不清楚这样的感情算不算是别人口中的爱情,但他唯一知道的是,他很在乎这个女人,在乎到放不下对她的执念。
他只要她,只要这个女人。
过份执着,只会令自己活得不快乐。
还记得,老哥跟他说了这一番话。
但那时的他并不在意,他知道她在等着他,等着他去实践一个又一个的承诺。
直到老哥说不用再做替工了,他才开始接近她。
那年,她大一。
其实自他决定重新开始那天起,他都有留意她的,甚至在背后调查了许多关于她的事。
她依然很抗拒爱情,依然将全部的心思放在学业上。
那年的寒冬,她主动与他聊了许多关于她自己的事。
事实上,她是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女生,她会透过得到更多的协定来获取安全感。故此,从前的她才会向他讨承诺,而他亦正因如此,允下承诺。
协定,他们的关系是需要协定来维系,只有协定才能令她宽下心来。
只要定下协议,就算明知前方是个洞,她都会跳下去,这就是她。
关系自找上她的那天开始。
然后在前天正式宣布结束。
他的耐性,早已被她的倔强磨光胎尽。
她是个错误,他一生之中最大的错误。
这次,他会记得将她从他的生命中驱离,不再让她有机会影响他的人生。
「傲,你现在才回来?」承天傲驻足,别过头睨了一眼声音的主人。
是耿子骞,还有跟在后头的任炯熙。
「还有一课就放学了…不对,上午的课你好似没上,不在课堂完结前交不行,那份功课你交了没?」人还没来到跟前,耿子骞又哇啦哇啦的罗嗦个不停。
「没,我还未做。」
「那你怎办?不如寄电邮给教授讹称你生病了,看看能否通容一下。」
「子骞,太晚了,这些要在前一晚做才有用,而且那位教授有名严格,才不会理这些借口。」任炯熙加入战圈,用着那淡如轻风的语调说出意见,那口吻像是在说些无关痛痒的事来。
「不用,这点分数,我会在终期试追回来。」懒得跟他们在这话题嗐辩,承天傲冷淡地道出心中的打算。
「傲,你还真大口气,过份自信的人很容易招致失败。」
闻出言词中的讥讽,镜片下的鹰眸冷扫向左侧那个笑容很讨人厌的家伙,猛烈搁下战帖。「到时看看失败的人是谁。」
「喂,你两个可别无视我的存在,我也是很有威胁性的!」
此话一出,还在唇枪舌剑的二人有史以来很有默契地同时盯着他看,并且同时开口:「你?」
那鄙夷的神情,耿子骞看着眼里感到很不爽,回敬他们一记嗤之以鼻。
接着耿子骞又因有新发现,而忘却了方才的不快:「傲,原来你有近视眼的?怎么今天会戴眼镜的?」
「戴着隐形眼镜睡了一整晚,眼睛很涩,所以今天只好戴眼镜。」说完,长指下意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黑粗框眼镜。
「我的傲,原来你是睡死了?你知不知道昨天的我有多担心你?」
「少恶心。」他没解释太多,只是仅仅批评耿子骞的叫法。
「傲。」任炯熙抬了抬下颚,方向正好是前方那位逐渐走近的女生。「你的小菱。」
承天傲充耳不闻,脚步没停,继续往前走着,直到她的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脚步乍停,藏在镜片下的厉目盯着她,那眸光寒冷若冰,教她直打了一个寒颤,不过她还是仰颈开口问道:「承天傲,那个…」稀饭吃了没?
岂料话还没出口,冷硬的嗓音就破空而来,狠狠打断她组织好的说词。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一股恶寒自心底升起,不祥的预感游遍全身,她紧张兮兮迎上他有别于平日的冰冷眸光,像一个行刑前的犯人静待判决的一刻。「以后别再找我。」
他说此话时,声浪不大,却如雷贯耳,震得她头昏眼花。
那天,场面非常之尴尬。
那一瞬,她巴不得脚底抹油就给跑了,但双脚却像是被钉在原地般,无法动弹。
「喂喂,傲,分了手么?不不,傲…就算分了手,做男人的都不可以没风度──」
心悬在半空无法着地,指尖在抖,甚至全身都在抖,她紧握拳头,强逼自己不要抖,但偏偏身子却抖个不停。她知道她现在很丢脸,但不能怕,不能,只要抬头向他说句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就行,季小菱开口呀,开口呀,结果她咬着唇什么都说不出口。
冷睨了她一眼后,他迈开脚步,绕道而行,往走廊的尽头走去,遗下她一面无助的呆立在原处。
「喂、喂,傲,你这样做很差劲──」走廊上仍然回响着耿子骞不满的声音,但是没人答理他。
他不是看不到的,那揉合了震惊及伤痛的表情。
或者是出于报复心理,瞥见那受伤表情的一瞬间,他尝到复仇的快感。
其实,在错的时间做对的事,跟在错的时间遇上对的人的道理类同,同样只会以悲剧落幕。



10 Return 0


她平时不是常跟友人说,假若换成是她的话,她一定会把话说清说楚,但事实证明,当主角换成是她的,当同类型的情况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却跟个哑巴无异,连半句话都吐不出来。
胆小鬼,她根本是个胆小鬼。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别再找我…
她不曾见过这样的他,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很恐怖,恐怖到那寒意彷佛还在她的体内札根萌芽,甚至逐步冷却她的身心。真是完结了吗?现下该怎么办才好?
「小菱。」微暖的呼吸懒洋洋的拂过她的耳壳,像是蝴蝶羽翼般刷过,酥酥痒痒,敏感的肌肤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疙瘩…她愣了下,偏过头,便迎上一双如清泉般清澈的眼睛。
距离有点近,怪不自在的,她直觉往后退,却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热暖的体温悄悄自背脊传来,清爽的沐浴精飘过鼻梢,心漏跳一拍,她一顿,头有一点昏,连身子也不自觉地放松了。「嗄?」
他怎么还在的?大哥哥不是跟着承天傲离开的吗?
「没事吧?」他轻问,温柔的语气真的很像一个亲切的大哥哥。
「没事…对了,找我有事吗?」她有点结巴的回话。怎么了?怪紧张的。自方才起,她就没试图拉开距离,只是眼神偶尔有点飘忽,左顾右盼,不肯直视他说话。
彷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他迳自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对了,你打会儿有没有空?」
「有…我今天要上的课已上完了,有事吗?」她诧异的问。
「你忘了吗?」温润好听的嗓音忽然又在她的耳边暴起,呼吸悄然爬过颈项,她又瑟缩了下,下意识想躲开怪异的感觉。「我之前跟你说过要帮忙的事…」
思绪在息间回巢,她复想起昨晚的答应了他的事。「对啊,是今天吗?」
「嗯。」他颔首,冲着她一笑。
反正承天傲都病好了,都不用她去帮忙照顾了,用空出来的时间帮一帮大哥哥也行的。
决定好了,她礼貌地回他一笑,应道:「可以啊。」
话毕,任炯熙便领着她走,而她便尾随在后。
不一会,人便到通往演讲厅的走廊,她踏着地下的宝蓝色的地垫,每走一步,疑惑泡泡追加一个,她按捺不住终于问出口:「那个,我们要去哪?」
「演讲厅H。小菱,你有事要忙吗?」
她「不」了两声又不知说什么才对,虽然认识了都好几个月,但二人的关系有点生疏,不太相熟,不过她还是认为他是个百分之百的好人,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事实上,她向来对浑身散发着亲和力的人很没彻,像是和煦的日光映照大地,热力恰到好处,教人冷漠不起来。面对着这类人,她免疫力低极了,三不五时会被他们的亲切笑容所煞到,不懂说拒,像是说了会被良心谴责似的。
厚重的两扇隔音木门后,是偌大的演讲厅,呈扇形由高至低层叠往下方的讲台。这时,演讲厅空无一人。傍晚时段的堂因为选读的人数不多,多数不会用到演讲厅,故此会空着。
「先将袋子放下。」
季小菱听话的将提包放在那个低一阶,但连接着讲台的小桌子上。她背对着任炯熙,水亮的眼眸看着那巨型白色屏幕。「我来过这里,上电影欣赏课要来这里上课。」
「是吗?不过会选这里也不出奇。」
「为什么?」她好奇一问,两只小手无聊的把玩着提包上毛球的小吊饰,却发现毛球下的几条银链子又打结了。
「你不知道吗?因为这里的隔音设备超佳…任你怎样叫救命都没人会救你。」
「哈哈,你在开玩笑吗?」她笑出声,别过头瞥了身后那个跟她有点距离的大哥哥一眼,又埋首解开这堆不知在何时纠结在一起的链子。
不晓得是不是近视度数又加深了些许,方才匆匆一瞥…
大哥哥总是戴着的眼镜…不见了。
「不知道咧…」霍地,专注地跟链子奋斗着的季小菱却隐约觉得桌面稍微阴暗起来,背后有股压迫感正在逼近,但气息隐藏得极佳,像是一头正在狩猎的兽正在平息静气,等待一个时机将眼前的猎物逮获。
她隐约察觉到什么的时候,感觉又瞬即没却了,她笃定是因为两晚没睡饱,所以开始神经错乱。
结果她又因为低估了女性直觉的准确度,错过了一个逃开危险的时机。
对啊,当心中的警铃大作时,已经太迟了,她的提袋被推落到地垫上…
她的人已被他圈抱在怀内,整个人完完全全被陌生的气息包围住。
「不过你倒可以来引证一下我所言非虚…」


「熙真的不上这课…」耿子骞启动了他的笔记本,浏览课堂上的笔记。
「怎说?」对此话题不太感兴趣,但承天傲还是顺着友人的话发问。忽感眼睛有点疲累,他拿掉架在鼻梁上的黑粗框眼镜,闭起双目,修长的指轻揉着鼻梁两侧。
「他刚刚撇下我们,说什么突然想起今天有点事要办,问他需不需要帮忙,他又说找到人帮忙。」
「是吗?」承天傲合上双眼假寐,用心听课之馀,还能分神回应友人。
听见讲师在详说重点的时候,对话又中断了,承天傲架回眼镜留心听着,直到讲师解释完毕,耿子骞又突然冒出一句教人摸不着头脑的问话,引得承天傲一个拧眉,完全跟不上友人的思维模式。
「对了,熙跟小菱很熟的吗?我不记得是不是这个名字,但就是刚刚在走廊上撞见的女生,即是你的前度女朋友。」
本是培养好的听课心情全然被友人的话所搞乱。「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那个答应帮他的人是小菱…」
尾音还未落地,一股肃杀之气在他身侧不足一把直尺的距离旋风式汇聚而成。「他的人在哪?」
「对面那橦大楼…」身体忽地衍生出一种刀架在脖子上的恶寒,是开了空调吗?耿子骞不作细想,吞下唾液又补充,嘴一开就说个不停,口若悬河都罢了,但他越说越兴奋,没留意到那个听的人越听脸越青。
「为什么要去演讲厅…去宣传活动的事吗?但这个时间没人会在演讲厅上课的啦──里头空空如也,有什么事好办?」
「哪个?」他几乎可以听见脑袋里有条线断开了的声音。
话被人打断了,耿子骞一时间反应不过,搞不懂好友的问题。「什么?」
「哪个演讲厅?」承天傲隐忍着直接冲上脑际的愠怒,冷硬地再重复一次。
「他没说…」若是他没记错,连新建的演讲厅都计算在内,那边总共有十一个演讲厅,其中有几个既隐闭又跟其它的相距大老远的,耿子骞又想起他担任干事时背后的辛酸史。光是当一趟跑腿,都要掉他半条人命。
「何时的事?」他气得咬牙切齿的问,那模样像是再待下去,他就会压抑不住在胸间乱窜的怒气,直接闯出去杀人灭口
「在你说完『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以后别再找我。』之后自顾自的走着不理咱俩的时候…说起来,都过了满久,小熙要办的事情应该已办妥了吧…」说到关键字句时,耿子骞还不忙模仿友人当时的恶劣语气,演个十足的像。
「妈的──」他击桌而起,也不管旁人投来的侧目就一个箭步冲出去,匆忙之际,撞到了那位刚进课室的学生都不知就夺门而出。
「傲!你去哪?!」看着他奔出去的身影,耿子骞直觉大喊,但却喊不住他,还被教授点名责难。
「这位同学,麻烦你静一点,你骚扰到其它同学上课。」
这堂课是很沉闷没错,这讲师的教授方式也是很沉闷没错…但都不可以不交代一声就给跑了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上课会闷坏的。


这是一场恶梦。
这是其中一段她选择忘掉的记忆。
「不过你倒可以来引证一下我所言非虚…」温暖的呼吸拂过颈际,背后陌生的男性气息持续侵袭着她,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反应不过,但提醒她现时的处境,却是流连在耳壳的湿热感,她下意想躲开,但他却穷追不舍的以舌尖顺着耳朵内侧的形状勾划着,引得她抖擞连连。
疙瘩悄然爬上心扉,她退后,却变相挨在他的怀里,温热的体温自他身上传来,她的身子又不觉地放松了。
「放、放开我…」她想开声吓唬他,但甫开声却发现嗓音又柔又软,根本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她应该要反抗的,但浑身酥软无力,只能易起眼,一抖一抖的任由那湿热的感觉烫着她的耳际,任由那淫秽的话语打进她的脑际。
「他,是怎样碰你的…」他的手探进她的上衣,大掌罩上柔软浑圆,以熟稔的技巧轻揉慢捻着,惹来一阵酥麻颤栗。「是不是这样?」
「不──嗯!」另一只大手探进她的短裙里,将丝质底裤撕碎,直接罩上那温热的湿软,长指一抹,翻弄着、逗弄着那可怜的豆蔻,专挑她最脆弱的那处攻去。「看看他把你调教成什么模样?」
她战栗不已,夹紧两腿不让他继续肆虐,但这样反而变相夹紧他的大手,他不以为然,直闯入禁地,两指夹着小小的豆蔻,略带惩罚性质轻捻着,顺便引出一潭春泉,沾染他的指掌。「只是几下而已,下面就湿漉漉了。」
一阵天旋地转,人就坐在桌缘上,张着两腿挂在外头,她心感不妙,正想跳下去的时候,修长高窕的男性身躯及时挡住她,心中一片慌乱,她直觉往后退,但还未移上个几分,嘲讽的话语破空而至:「这个高度摔下去是不痛的…但会否撞到头这个就不知道了…」
怎么办…大哥哥怎会是这种人来?她好害怕…承天傲你在哪儿?
岂知她一个失神,他就乘机伸手将她拉近自己,探上她的湿润的腿心,继续刚才的步骤,挑弄着她最脆弱的那处,不消一会,那儿已泛滥成灾。「说笑的。」
一根长指探了进去,感受她那紧窒温热的触感。
进去的长指追加第二根,然后开始抽动起来。
她全身痉挛着,身体难耐的躁热感、下体的湿意都在告诉她,她的身体享受这个男人的触碰,甚至渴求他给予更多。「停下来…」
「这么紧…傲没抱过你吗?骚成这样他都不上你,他还真能忍呢…」
铃铃──悠长的铃声突兀一响,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氛围,也唤回她纷乱的神智。
任炯熙止住了抽动的动作,但两指还停留在她的体内,折腾着她的感官。自裤袋抽出行动电话,他睨了一眼屏幕就笑了,那笑容明明跟平日无异,但却教她心寒至极。「猜猜是谁打来…是他…要喊救命就趁现在了…」
他没立即接电话,有心要来电者更加焦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揿下通话键。
「任炯熙,你把人藏到哪里去?」
「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
「承──嗯!」季小菱想伺机开口求救,但正想开声之际,停驻在她内部的长指又开始展开猛烈的攻势,她及时咬唇将那声呻吟声吞入腹中。他是有心的…迷蒙的星眸含怨的瞪着他,像是要将眼前人千刀万刮,但他却兴味盎然,彷佛很喜欢她的倔强。
看着她死撑的可爱模样,他就忍不住想欺负她了。
「猜不到连你都这么会忍…」长指掩着话筒,他勾唇冷笑,然后第三根长指挤进她的体内。
她掩着嘴,忍耐着这来得既凶且猛的快感。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让他听见这些声音…
「你敢动她一条汗毛看看──」吼叫声又自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我有什么不敢?你找到我再算──」然后挂线,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拖延时间。
说起来,她还真是会忍…傲这回真是押对宝了,害他心痒难耐…
两腿不受控的剧烈摇晃着,浑身酥麻无力,她只能像洋娃娃般任凭摆布,眼睁睁的看着他伏身,随着感知热暖的呼吸接近腿间,她绝望的闭上眸,不敢看下去,但感官受到刺激时,她的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出一幅又一幅景象,强迫她接受现实。
他张唇含住其中一片花唇,用舌尖来回扫过,另一片亦难逃厄运,被人含在嘴里戏弄着,刺激着她的感官,她想推开他,但双手却使不出力来,只能无助的攀在他的两膞上,状似在默许他的行为。
他将她的娇嫩含进嘴里,舌头撬开两瓣反复进出,一下下刺激她的神经末梢。她掐得他更紧,推开他,快推开他,快呀…但她却发现双手不听命令,就连身体亦背叛她倾前迎上,配合他的动作,那臣服的姿态像是鼓励他继续玩弄她的身体。
娇声萦回,她听着那逸自喉间的声音,感到极度的羞耻。
不是,她不是想这样的…
承天傲你快点出现…像平时一样快点出现…
「啊──啊呀…」伴随着每一下抽动的动作呻吟颤抖,她更讨厌自己,不要再叫,不要啊…但萦回在她耳边的是她的呻吟声,羞愤的泪水囤积在眼眶,她不想示弱,她不想的,但还是哭了。
「呀──」一声尖锐的喊叫声划破长空,演讲厅的大门被打开了,穿着萤光黄制服的中年清洁欧巴桑,她一手拿着水桶,一手拿着象征着正义的拖把,尖声问:「你、你们在干什么?」中年清洁欧巴桑一脸大受打击的震惊模样,心想这个年头,真是光天化日之下,道德伦亡。
耳闻其声,任炯熙停下了动作,瞳眸冷扫向那个妨碍他好事的…欧巴桑。
中年欧巴桑提着她手上的武器,一股作气的冲过来,以常人想象不到的速度,冲向狼人身边,但也维持一段安全的距离,进可攻、退可守,权杖一挥,搁开了任炯熙,拖把头戳戳戳把他越戳越后,他狼疮后退,还不忘单手执起眼镜戴上,要好好看清楚欧巴桑的芳容。
「看你眉清目秀、一副大好青年的模样,岂料你这衣冠禽兽竟想染指未成年少女──简直是人面兽心!」
「未成年少女?」任炯熙眯眼怒瞪着欧巴桑,他边说边指向桌子的方向。「你老糊涂归老糊涂──麻烦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那个你所谓的未成年少女,她哪里未成年──」
欧巴桑循着他的手指望过去,赫然发现桌上空无一人。两人呆了一下,心里都不约而同地问着:她到哪儿去了?
欧巴桑不理会已消失了的女主角,转向衣冠禽兽,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什么班的?我要向校长检举你──」
任炯熙懒得跟这欧巴桑瞎搞,迳自捡起自己的东西就转身走人,不理会那个欧巴桑在背后大呼小叫。
「你这四眼小子,我记住你!」


有时不坦白,比坦白来得好,只少所受的伤害程度变相较低。
若是能让她生活得快乐些,他不介意再替她多守住一个秘密。
「傲,听我说听我说,我收到可靠情报,原来一星期前学校发生大骚乱!有人打电话给职员虚报事实,内容大概是什么有某五个演讲厅里头有学生玩群殴──据可靠消息透露,那些演讲厅的位置南辕北辙,弄得那班守卫叔叔鸡飞狗跳──但去到事发地点后,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咧,你说那个人有多无聊,不过我不否认那是挺好玩的啦──」
「不好玩的。」友人的兴奋心情似乎未能感染到承天傲,他依然是一贯的冷然,一副对八卦不感兴趣的模样。劳师动众,不好玩的,至少他亲身体会得到。
「对了,傲那天你中途跷课跷到哪里去?」耿子骞又问,脑袋里看似有数不完的疑问。
「去托人办些事。」承天傲状似不愿答理,用几只字敷衍了事。
「谁?」
「你不认识。」耿子骞见无法从好友的口中取得有趣的资讯,不禁感到纳闷,但不消一会,他又继续努力寻找能令好友提起兴趣的话题。「傲,险些忘了跟你说,听说小熙要退学呢!」
「怎说?」
推开深蓝色的大门,他们往走廊的尽头走去。
「听说他的有钱老爸颁布下令要他出国读书,一去要去好几年,皇命难违,看来小熙要永永远远离开我们了──」耿子骞一脸惋惜,只差没摇头仰天长叹感慨一下友情的可贵。
「能出国读书,不是挺好?」
「真不明白有钱人的心理,哪会读到大三才退学?」
承天傲装佯听不见他的提问,下颚微抬了下,方向是前方整齐排列在地上的纸箱。「快去拿你的功课。」
「傲,你真好,特意陪我来这。」耿子骞蹲了下来,因应自己的授课时段,寻找纸箱。
「顺便而已。」承天傲驻足不前,伫立在耿子骞的后方,冷眼旁观,完全没上前帮忙的意欲。
「傲,你不拿吗?」
「我没交。」
「欸,什么没交?我找到你的那份了!在这里──」耿子骞像献宝的将那张功课纸递给他,承天傲一脸错愕,他愣了好几秒,才懂得伸手去接住那份「他」写的功课。「还拿满分,傲,你依然厉害得吓人!」
「傲,你写的字很可爱呢,像是出自女孩子手笔一样。」
那不是他的字迹,他认得,这是她的字迹。思绪翻飞,她软软的嗓子又在他耳畔徘徊,尚记得某天,她还拿着她平时抄写的笔记,像炫耀般硬要他看,但当时真正炫到他的却是她的笑容。
「承天傲,不要写潦草啦,很难看懂,像我这样写正楷又易懂又好看──」
「就知道你们这些爱打电脑的人不爱执笔好好写字──」
「咦,我找到小熙的那份了!怎么你两个的答案这么相似,除了有些修辞不同外,几乎是一个模呢──傲,你在找什么?你的功课在这里呀──」
找到了。她的功课。
「谁的功课?」功课上的姓名栏是写上英文译名的,即使耿子骞认识这张工作纸的主人,都不可能单凭英文译名得知是出自谁的手笔,但他的两位好友除外。
「成绩都不差啊,差两分就满分了。」
「怎么她跟你的字迹这么相似的?」耿子骞发现他的脑袋越积越多问题,但他身旁那位人兄似乎没意欲替他解答疑难,就只是像着了魔般死盯着不知是谁的那份功课看。
这傻瓜,哪有人帮人做功课像她这样?自己的那份反而草草了事,尽是犯些不该犯的小错误。
复想起那天的事,他顿时百感交杂,心里的苦涩味更浓烈,只要那家伙出国读书真是便宜了他,他应该一把揪起那家伙的衣领狠狠地揍他一顿。
他将两份功课放进随身斜背包,然后收妥。
此时,大门再被打开,进来的正是刚刚有幸成为话题一角的任炯熙。
承天傲睥睨着那抹逐渐走近的身影,虽然他已刻意隐忍着内心的愠怒,但那双带冷的俊目却泄漏了他的情感,可是向来神经大条的耿子骞并没发现气氛有变。
「小熙,你又是来拿功课的吗?你的功课在我这──」
「傲,我有话跟你说。」任炯熙没正眼看正热烈欢迎自己的耿子骞,冷冷一瞥,就转向那个迸发出寒意的高大男人。
「但我没话跟你说。」承天傲口吻冷硬,摆明不肯妥协。
「你是不敢面对我,还是──」
「不如你们出去再算…」耿子骞指了指右边那间课室里头,嘴巴动了动,努力做着唇语:「喂喂两位,有助教会在门后看着。」
「那你留在这。」他们同时开口。
为何这两人在欺负他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的…合拍?


「长话短说,那个匿名人是你吧?」任炯熙两臂环胸,倚墙,鲜少地开门见山,懒得跟眼前人兜圈子。
「是又如何?」承天傲认得干脆。
「你寄了什么给我爸看?」
「只是一些资料。」他停顿了一下,瞥见任炯熙的脸上罕有地写着烦躁,才徐徐地续道:「就是你那位失了忆的妹妹在这里读书…我只是威胁他,要是他不想这单豪门丑闻传到记者耳中,就得给我一笔钱作掩口费。」
闻见某个关键字眼,任炯熙脸色丕变,但还是隐忍着不发作。
「不过我倒没想过,他会送你出国读书。」不过这是意料中事,他就是看准了任老总裁是一个很要面子的商人。
「你在说什么傻话?」他偏过头,瞳眸直接对上承天傲的视线。
「你要我把话说得白一点吗?」承天傲唇角轻勾,扯出一抹冷笑。「雍可娸,原名任兆娸,就是和你近亲相奸的妹妹。」
清秀的俊容上血色尽褪,不过他还是极力保持冷静的样子,沉默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谁跟你说这些?」
「我要查的就会查到,还是你想我告诉她真相…」话尾曳长,墨色瞳仁掠过一抹阴狠,他嘲讽道:「其实每次跟她做爱的人是她的亲生哥哥?」
气氛渐趋凝重,弥漫于周遭的气息一度绷紧,如同小小的火种,稍作点燃就会变成燎原大火。
「就因为我碰了她,所以你玩报复?」
承天傲口吻冷淡,但眼神冰寒至极。「你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你不会不知道──」仰首,任炯熙掏出手轻触那张俊帅的脸庞,讥讽的笑意爬上唇角,感知健硕的身躯徒然一震,他笑得更乐。「你知不知道她下面有多湿,又湿又暖,只是随意用舌头顶几下,她就喊得好大声──」
冷不防,承天傲单手揪起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抵到墙上去,冷锐的眼眸浮上野蛮之色,正常人触及这眸光都会识趣闭嘴不说话,但任炯熙却偏要玩火。
「想打我吗?快出手呀,老实说,我还嫌那天舔不够,玩不够──」说话时,还忙不迭附上一抹恶劣的笑容。
骨节咯咯作响,他强逼自己松开拳头,但他得深呼吸才能压抑住在胸前翻腾的愠怒。「你的谎话还没说够吗?」
大手翻好被弄皱的领口,任炯熙唇畔弯扬,露出了一抹别具深意的笑容。「那个女的不会是跟你说什么都没发生过,我没对她做什么之类的话吧?别跟我说你相信她的话──」
「是又如何?」
「傲啊傲,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任炯熙偏着头,笑容更深,「这种蹩脚谎言都信,不会吧?」
「她这样说了,我就相信。」
「真受不了你们…」任炯熙翻了翻白眼,搭着他的肩,把玩着他的发尾,俊容上的笑意敛去了,他靠在他耳畔轻声道:「傲,我不否认我是针对你的,但你也怪不得我,谁叫小娸自高中起就喜欢你这家伙?失忆后喜欢的人又是你…」瞳眸闪过复杂的情绪,不过还是给两片镜片挡下,教人无法看清他的思绪。「不说了,总之,我只是想说小娸是无辜的,不要让小娸知道这件事。」
「不用说了,条件是我得待在外国不回来,我收到了,就这样了,有缘再见。」任炯熙重重拍了下他的臂膀后,就转身离开。
直到任炯熙的身影消失在两扇厚重的大门中,他才发现了那抹躲在暗处的小身影正鬼鬼祟祟的探头探脑,不知道在干什么,说不定已待在那处偷听了许久。
「你听进去多少?」
不知为何,明明跟他有点距离,她压根儿不可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可是他的情绪却彷佛能循着空气传送到她的大脑去,他的口吻好似夹带了点焦虑?
「由『你的谎话还没说够吗』开始…」她干笑,缓慢走近,速度绝对可媲美一只中风乌龟,好不容易才拉近距离,她又执意站在离他三尺范围外的位置。
她来到的时候只见两抹蒙胧的身影,一黑一白,以她中度近视来看,只见两人靠得很近,近到像是在…嘿咻嘿咻。她当然嗅得出气氛很浓重很紧张…所以生怕坏别人家「好事」的她只好躲到一角去,免得多出一个不识趣的封号外加被人咒骂祖宗十八代啦…
她是靠声音认出其中一人是承天傲啦,至于另外一个,她知道是男生来的,她不否认她有一刻以为承天傲在…嘿嘿,进行耽美大业啦。多听两句才发现自己想错方向,还有猜到另一人是谁,话题主角是她…
真是的,旷课几天之后,一回来就撞见这些…他干么要替她说话,她根本什么都没跟他提过,他无端端说什么相信她的话来?害她又心跳加速噗噗跳个不停…再这样下去,她怀疑她快要得心脏病了。
「承天傲,那个…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沉默不语。他怎么又不说话…她会很紧张的,好不好?!
等了又等,等到她快变望夫石的时候,他终于大发慈悲,大开金口:「陪子骞拿功课,你呢?」
「都是拿功课…」很尴尬…上帝请饶了她吧,她答应以后都不旷课了。
「我替你拿了。」他主动走近,并将功课递给她。他这么好心干么,她的心脏负荷能力有限…
「喔,谢谢…」不晓得是觉冷抑或是紧张过头,她颤着手接过,然后收好。拜托,很窘迫…神爱世人,上帝快来救救她吧
「你之后会去哪?」
「回家…」你也是时候回家,乖,不要盯着她看,不要再刺激她那颗可怜的心脏…
「一起走吧。」
赫!
语音一落,他略视她震惊的表情,没问她意愿就直接牵着她的手离开。
她的手快要冷僵了,但他的手却暖得像暖炉一样,被他牵着的感觉真好,如果能够一直牵着他的手就好了…
从后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熟悉的异样情感塞满胸腔,其实旷课的几天,她躲在被窝里想了许多许多…刚刚听到他说的那番话,说实话,她真的很感动,感动到心头在打颤,他真的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害她像个花痴般心跳心跳个不停!最令她受不了的是她自己很喜欢这种心跳的感觉…
「承天傲。」
「嗯?」
「真是我说什么,你都信?」刚刚是听到他这样说没错,但她还是希望听他亲口跟她说,上帝,她越来越像个无知少女了,她自知罪孽深种,但她终期试会努力读书的,所以,饶恕她吧。
脚步乍停,他忽然转过身,大手托着她的后脑,两额相抵,深邃的眼瞳锁住她的眼睛,薄唇坚定地道:「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
心震颤着,心坎里的暖流快要满泻了,天气很冷,全身都很冷,但她的心头却是暖暖的,她紧紧瞅着他好半晌,才轻声回话,「那天,他没对我做过什么,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相信你。」
心扉莫名悸动,胸口盛载满满的暖流,笑意攀上了唇畔却不自知。「承天傲…那个…」
「嗯?」
她垂下眼眸,粉唇尝试了几遍,都发不出半个单音来,虽然有点不甘,不过她还是选择放弃了,不勉强自己了。「还是没什么了。」
他回过身,牵着她的手走。
感受着自那只大掌传来的温暖,她盯着他高大的背影看,她真的不想放开…但她可以怎样做?另一只小手懊恼的抓住该边的长发,眼看快要到车站,她的心咚咚咚的跳得很快,她不是自诩点子多的么?快点想些办法──快点呀──呼吸开始急速了,她要窒息了──死就死吧──她没眼看了,她还当真合上眼睛,带怯的问…
「承天傲…那个去你家可以吗?」
啊呀啊啊呀──她说了她说了,身为女孩子怎可以做主动的?她要昏了。
「可以。」
啊呀啊啊呀──他答好他答好,她怎可主动说要去男人的家?她堕落了。




最终指令 Restart


承家二少的卧室。
「承天傲,那个…你之前说你玩厌了,对不?」她坐在他的床上,战战兢兢地问,十只青葱白玉小指甚至在短裙上绞出十多个小结来。
锐利的眼瞳看着她片刻,才淡淡的回答:「对。」
「那个…你之前说你厌…」说你厌倦了我,这句她不敢问出口,也不敢听见他的答案,她旋即改口:「说游戏玩不下去,对不?」
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她,那模样像是在盘算着什么似的,不过由于她太紧张,紧张到指节泛白的关系,所以没去深究目光背后的含意。
「对。」
闻言,她得深呼吸才有勇气问下去:「那个…是因为你玩厌了才说游戏玩不下去,对吗?」
这次,他无语,只是看着她,之后她被沉寂的氛围逼疯了,别问她为什么说自己疯了,向来崇尚女生被动主义的她竟然扑倒他,这不叫疯,还能叫什么?
「是不是只要令你再对我产生兴趣,我们的关系便可延续?」
她无视他的意愿,就直接扯着他的领带,第二度主动献吻。她合上眼睛不敢看他的表情,也没空臆测他的心情,因为小嘴正忙碌着,她本身想模仿他用舌头撬开他的嘴,可小舌才刚探过去,就直接进了他的嘴里,她感到有点奇怪,但最后都没多理,很认真很努力的在他的嘴里搅动,在她觉得自己做到好捧,正想加把劲的时候,有股吸力像是要把她舌头吸进去,她诧异的睁开眼,便对上那双深邃得犹如无底黑洞的眼睛凝睇着她,她心里一怯就草草结束这个吻了。
接着她扑向他,千万别问她为什么她有力气将男主角推倒床上去,还可以大刺刺地跨坐在他身上,她当天真的以为自己正如家中的尧少爷所说的,她天生怪力,但到后来她才发现是他有心纵容她对他乱来──啊呀,光是回想起都觉得自己丢脸,觉得头皮发麻,说到底她都是个三步不出闺门的黄花闺女…如今却少女矜持尽失,连尸骸都不留给她做纪念。呜,星座小王子说得对,凡是天蝎座的男人都是阴险的!
居高临下…
在上面的感觉真是太赞了,心跳是加快了没错,但窘迫的感觉却渐渐褪去,反之兴味暴增,做男人真好,怎样看都是位居高处的人占尽优势…
跟着该怎样做呢…新条小姐的漫画她扪心自问看不少,对该类情节都颇有研究,故此她很有信心能将男主角压倒女主角的戏码演绎得个维妙维肖!接着她代入了男主角的角色,而自我兴奋过头不能自己,开始动手侵犯身下的「女主角」了
两手撑在他的双膊,俯下身,水嫩的唇在他的耳背、颈项印上细碎的舔吻,来到颈肩的相连位置还像猫咪般伸出小舌舐过一遍又一遍,柔嫩的小手抚过他的侧脸,溜到他的颈项,隔着衬衣,探上他的胸膛。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尝试解开领带,但忙了好几回都不成功,她就任那条领带松袴袴的挂在他的脖子上,双手转移阵地,解开衬衣上的钮扣,她伏下身,舔吻着光滑且结实的胸腔,速度缓慢,她很小心很认真的烙上每个吻。除了偶尔感觉到身下的人肌肉抽动了下之外,就不见得下方的人有任何反应,果然还是不行吗…
当她以为自己勾引大业不成,有感无面目见江东父老与及曾请教她的唐恬,正有意欲潜逃的时候,身下的承天傲有了反应,他反客为主,一个翻身将她压回身下,回复昔日的姿势。
「都蛮舒服…」他的气息有点不稳,拂着她的吐息温度较平日来得高…那温度跟他生病那天一样的烫人。「但我比较喜欢在上面。」
她也很喜欢在上面…
整个背部陷进软绵绵的床铺里,察觉情势逆转的她抬眸,就对上了一双湛黑的锐眸,两臂撑在她须边,他就跪在她敞开的大腿间,黑白格子绒裙不知何时被推高,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这种暧昧的姿态,加上他灼然的凝视,害她的心怦怦乱跳。
「我想要你。」荡着情欲的逼人黑眸紧紧锁住她的脸,他粗嗄沙哑嗓音在她的头顶上暴起:「这次…我不会停下来,这样你还要留下来吗?」
其实她很怕他会做最后的步骤,所以才会跟他定立多条不平等协议,相信这世上只有他会在明知吃亏的情况下都照样妥协。
「没问题的,我吃了避孕药。」
「你之前不是担心会有后遗症?」锐眸危险的微眯,眸光既灼热又锐利,盯得她心里直发慌。
她眼神有点飘忽,眨眨眼,眸光再度迎上他的,唇畔漾出一抹甜笑。「以防万一啊!」
他神色复杂,深深凝睇了她一眼,那眼光彷佛看穿她的灵魂,被他望得有点头皮发麻,然后在她甫开口唤他的时候,温热的薄唇压下来,汹涌如潮水般的热情铺天盖地袭来,在短短的一息间将她的思绪搅成一吨烂泥。
他倏地俯身,薄唇扫过白晢的颈间,引出阵阵颤栗的疙瘩,然后,落在锁骨处,舔咬着,难以言喻的刺激感让她全身又酥又麻,小手只好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不安分的大手沿着秀美的颊边扫向肩膀,擦过敏感的胸线,隔着衣衫,撩拨着线条姣好的浑圆,滑过小腹,暖热的掌心撩开毛衣的下摆,探进去,轻抚着她,惹出喉间的呻吟。
熟悉的「啪」声响起,她张唇轻呼,感到胸前的束缚放宽了,大手从后扣移向前,捧住一盈柔软,长指邪恶地捻弄着雪嫩上的红芯,她本能地想伸手推拒,下一刻,他已张唇含住那挺立的红芯,快感如触电般泛遍全身,小手变得虚软无力。
她眯起眼,无助地任他在身上肆虐。
他吻着、舔着柔软的浑圆,像燃点火种一样,害她愈来愈热。
她想伸手遮着胸前的春光,手腕却被擒获,按在床边。
他突然仰起上半身,解开项上的领带,她彷佛意会到他的意图,慌忙问:「承…承天傲,你…你想怎样…」
不会吧?他不会这样做吧?上帝快快来拯教袮迷路的小羔羊啊…
他扬唇,双眸噙着笑意,他拿下领带,在她带着强烈不安及抗议的眼神中,将她双臂按在上方。
「你你你…你别啊!承天傲…」她叫着,可是双手已被绑着,手背还抵着冰冷的床栏。
上帝已遗弃她了。
细碎的吻痕落在胸下、小腹间,另一手则抚上光滑的大腿内侧,将原本已不算长的绒裙子愈推愈高,使力扯下内裤,沁凉的春潮流泄而出。
她羞得想合上大腿,却遇上阻力,他低笑着,唇舌舔过那源春泉滑过的肌肤,逗弄着幽径的入口,她被快感折磨得眯起眼,连脚趾头也蜷曲起来。
唇舌被长指代替,花唇被来回翻弄抽进,汨出更丰沛的情潮,她压抑似地呻吟着,难以承受这样的挑弄…
他抽出深入的手指,被情欲掌控的她难耐地嘤咛,她衣衫凌乱,胸前、裙下都若有似无地现出诱惑的曲线,他低吭,起身,褪去长裤,亢奋的男性抵住她,腿间的濡湿让他差点忍不住马上要了她。
「等…承天傲──等一下──」她粗喘着,高声喊住了他。
他半压在她柔软的身段上,额头抵着汗湿的额际,烫滚的浓重呼息全数喷落她的小脸上,替那白嫩的肌肤熏染出美丽的粉红色泽。「现在后悔太晚了…」
可恶,她不是说这个啦──「那个…不要在床上好不好?」
「为什么?」他几乎是用吼的问,每个字似是从牙缝里迸出,像是强忍着极大的痛苦回应着她似的,但她不为意,因为她是真心为他设想啊!
「那个…我会弄脏你的床单…」
「我不介意。」镶嵌着纯男性意念的黑眸锁着她迷蒙的星眸,他咬牙道。
「承天傲…那个会不会很痛?」
「我尽量。」眼见他又开始动了,她紧张过头,又有问题,还是先问清楚较好…她对这些小细节的知识可是贫乏得很…「那个…之后要怎样处理?」
瞥见他嘴角的贼笑,摆明是想些坏东西,汗,她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没没没──当我什么都没问过──啊!」
缓下急速的呼吸,让她适应他的存在,渐渐地挺进她的柔软之中,不让她分神再想些无关痛痒的事。
她的脑袋乱糟糟的,耳朵嗡嗡作响,隐约地听见他好似说了什么,但当情感攀上极致的时候,她已忘了这回事,可她想破头脑都不曾想过他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还当真附诸实行…什么「我会帮你洗」?!那天说有多放浪形骸,就有多放浪形骸──她没救了没救了,她被他带坏了!
「呃嗯…」分不清是痛楚还是快感,她被这莫名的感觉扰乱了,下意识地扭动着身躯。
将修长两腿架在肩上,他捧起她,更深更入地刺进。
比之前强烈百倍的兴奋瞬间淹没了她,她几乎尖叫出声,一整日,他不断地吻着她,诱哄着她,直至倦了,直到她累坏了…
晌久,她累极睡去,还清醒的他环着她躺在床上。
深明第一次不该让她太劳累,但他还是不住要了她一次又一次,无论要了多少次都无法餍足,也许他等这天等太久了,才会纵欲成这样…要她将欠他的一次过全讨回来。
以防万一…吗?
是防那家伙吧。其实她潜意识里还在害怕那次的经历,是担心会案件重演才做好防范操施,为免事后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才会有此反常的举动吧…
大手若有似无地触碰她的睡颜,指腹轻轻在她的眼肚上滑动,这几天她没好好的睡过,他知道,但除了赶走那家伙与及陪她自欺之外,他已想不出他还能怎样做了。
那天的晚上他就接到老哥的长途电话了,劈头就问他病死了没,还要感谢他的大恩大德,好心将病倒的他推给她托管。他向来很讨厌接老哥的电话,但出奇地的一晚,他竟然记恨这通迟来的电话。其实看到网上纪录多了很多他不曾上过的网站,他心里就有个谱,再查看登入时间,就不难发现她的人来过,老哥的电话只是让他更加确定这项猜测。其实就算没有这通电,就算她没有来过也好,他还是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只是他现在的心情比之前来得更添沉重。合上眼目,那天的景象又再脑中重演了。
他是凭着直觉找到她的。
推开第二扇大门的时候,透过门缝,他听见了女人的呻吟声,他不会错认的…那是她的声音。
那一瞬,他慌乱了。
那一瞬,他犹豫了。
若果她是不情愿的,他贸然闯进去只会令她更加难堪。
反之…他就只不过是个来搅局的外人,进去只会令他的身份更添尴尬。
那天,他因为臆测不到她的真正心意而退到后头。
他是在替她设想。
他只是在替她设想。
任他把话说得有多好听,他都无法欺骗自己。至于实情是什么,他最清楚不过,所谓的设想实际上夹杂了不少私心…
他无法否认,那一刻他亟欲撇下她不理…不为什么,只为了保护自己的心情。
直到瞧见她匆忙逃去的身影,他才暗地里松了口气,但内疚感犹在,仍然在心间盘旋,摆脱不了。再多一分迟疑,再多一分自私,她的人生就间接毁在他的手上。
若果早些发现这一切,他不只能拯救到她的心,而是能保护她的心情,不用受到伤害。
其实她比谁都来得脆弱,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他那天却为了保护自己的心情而间接将她推进虎口作堆。
只是一次的失误,就足以铸成大错。
心灵上造成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但只要不去触碰它,就不会痛。
他唯一能做的只是不让那家伙再出现在她面前,不让那混蛋有机会再去碰到她的伤口。
曲起的长指滑过柔嫩的唇瓣,停驻在两片唇瓣之间,感受着她呵出的温暖吐息,怀内的她明明像梦境般虚幻,却又矛盾地存在着,就在他的怀里。
学会再自欺些吧,这样伤口就不会再痛。
对不起,我的小菱。
原谅他没勇气请求她的宽恕。
原谅他那天的懦弱,原谅他无法向她坦白。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承诺,他以后会尽他所能,好好保护她。




尾声


据说要看一个人是否在撒谎,看看对方的瞳孔有没有扩张就会知道
至于她的真心话,他可以悄悄地告诉你,不是用看的,只能用听的。
翌日。
砰──半开的樱花木大门被一度狠劲给带上。这一幕…似曾相识。
无需多番臆测,会用这种手法阻人去路的只有一个人──承天傲。
「怎、怎么了?」心漏跳一拍,她回身,故作镇定的问,不是是时候上学去么?他想干什么?前车可鉴,他每次用力摔门后总尽做些令人脸红心跳的事,要她不紧张根本是不可能的吧。
他欺身上前,大手托起她瘦小的下颚,深沉如潭般的眼眸紧盯着她,那热炽专注的眸光,盯得她头皮发麻,不过她还是很有耐心的等着,岂知等了好半晌都等不出个下文来,而最可怜的莫过于是她因不小心吸入过量男性气息而开始头脑不清醒了。「承天傲?」
他别过头,逼人的眸光挪开了不一阵子又投回到她的脸上去,后来她才发现他是在害羞。「我喜欢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犹如一道旱天雷劈得她头昏眼花。
「赫!你刚刚说了什么来着?」她傻眼,疑惑的眸光投到他的俊脸去。是她生活压力太大,开始有幻听吗?
黑水晶般的眼眸又瞟开了,他抿唇似乎有点懊恼的样子,但她还没捕捉到那时怎么样的情绪,灼人的目光又朝她那边射来。「我喜欢你。」
这回她听得很清楚,心头乱颤,不知该作何种反应才对。
「你、你…」他的告白俨如一个魔咒能够夺去她的语言能力,害她你你你了好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跟我说笑吗?」
他沉吟,望进她眼睛的黑眸锐不可挡,像是要从中看出些许端倪似的,她紧张地咽下一口又一口的惧意,耐心等着他的回应,但他偏要玩沉默,害她穷紧张不已,要不是她还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她会以为心脏早已奔离胸口,不理会她的死活。
「我是认真的。」
汗…有没有办法令心脏跳得慢一点?她怕心脏跳得太快,很容易会衰竭…
「那你的意思呢?」他退开,温暖的呼息随之褪去,冷空气迅速钻入肺叶,换掉那些让人窒息的男性气息,她是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没错,但却总是有点不知怎的感觉,说不定她比较喜欢脑袋乱糟糟的感觉。「我…」
「那个…」她支吾以对,那个了很久到那个不出个下文来,不过他被因此感到厌烦,一双墨黑的眼眸依旧瞅着她的脸不放,害本是紧张的她更加不知所措,心脏狂跳不已,她咬咬轻颤的唇,季小菱拿点勇气出来,他都表白了,她都应该表示些什么才对,别被他盯个两眼就变了个哑巴才行!「那个…」
勇敢,她要勇敢,又不是未表白过的青春少艾,文字上的告白算不算呢?但在网络上的打字比较容易呀…想到此,她又开始气馁了,不行不行,她要一股作气将心底话说出口!「我…」
结果她吐了一个字后又瞬间哑掉!她开始生起自己的气来,然后她顺利说了一句话,但不是她应该说的台词,她暗咬牙,她究竟在干什么?怎么她总是一到重要关头就变得跟鹌鹑无异?「那个…承天傲,你可不可以先蹲下来?」
听罢,他很体贴的蹲下来与她平视,那双锐利得像是能洞悉人心的眼睛正近距离击杀她好不容易才储起的志气。「这样吗?」
她颔首表示同意,话虽她很有意见,可是既然是她提议的,总不能要他站起来…但眼睛对望的感觉令她很紧张,她心如鹿撞,手足无措,为什么她这么胆小的?这是先天遗传的吗?现下要怎样说话才好…他可不可以不这样看着她?致亲爱的上帝,她胆敢用人头担保,要不是他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的话,她一定会告白成功的──所以错不在她!都不知哪个混球说什么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说话才是有礼貌的表现──她现下真想把那家伙揪出来狠狠揍一顿!
他们互望了许久,然后她一声不哼就伸手遮住他的眼睛,他愕了下,但没抗议,似乎默许了她的行为。
「这样会好些?」实在好太多了!她在心底里暗忖。她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胆子开始长大了──「承天傲。」
她看到他的喉结滚动,发出了一声单音来应她。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容,虽然被她遮一遮,只剩下半张脸来,但她还是有点别扭。为什么电视剧里的主角表白表得这么容易?她都心跳到快要暴毙了
「那个…你不准笑我。」心噗噗狂跳──她季小菱当天发誓,除了今天会豁出去之外,她不会再跟他说第二次──不然,她永远都长不高──但事实上当关系认定了之后,天天在表白的人却是这个发了毒誓的家伙;另外,她自小学四年级开始就不曾长高。
「好。」
「那个…真的不准笑我。」心跳得更快了──呜呜──可不可以效法一下古人用写的?
「好。」
可恶,他答得可轻松…他就不能紧张一下吗?拜托,紧张的人只有你一个,好不好?
握着粉拳,不管了,她的脸皮几十丈厚──她豁出去啦
「那个…我很高兴你说喜欢我…」呼,她很夸张的吁了口气,她已迈向成功一大步了
上帝,请再赐她勇气吧,她答应终期试会努力读书的
「承天傲,其实你有没有发现…」抖抖抖她全身在发抖,拳头握个死紧,她可以的,可以的,还差一点点──「我也喜欢你…」
然后全身瘫痪外加虚脱,她要挨着背后的厚实门扉才不致于滑落至地。
尔后,一片静默流动在二人之间。
他干么不说话?她半眯起灵眸,死盯着他的…呃…嘴巴看,因为他的眼睛被她遮住了。该死的,刚刚答得该死的快,现在却学人沉默起来…他在想什么?难不成他后悔想反口?啊呀啊啊呀──覆在他脸上的小手轻颤着,那她不就很丢脸噜?还是趁现在反口──在她快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之际,一只大手擒住她纤细的手腕,拿开她的小手,不让她再遮住他的眼睛。
「我知道。」他唇角往上扬,睇她窘困的模样,睇着睇着就笑开了。其实他想好好看清楚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但偏偏她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害羞。
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很不自在,乌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溜动,就是不肯正视他的眼睛。
「不要笑啦。」灵目不时偷瞄他一眼又逃开,他双肩颤动着,似乎憋笑憋得很辛苦。「承天傲,不准笑呀!」
知道有人恼羞成怒,他稍为收敛了些许,掏出手抚着她的脸,姆指轻轻在上头滑动着,感受那柔滑的触感。「好,不笑。我也很高兴你说喜欢我。」
胸口泛着阵阵暖意,心里甜滋滋的,有种令人心安的幸福感包围着她…同时间亦感觉到有股热气冲上两颊…
「那个,我有没有脸红?」水亮的眼睛瞅着他,粉唇抿了几回才开口问出现下比较担心的事情。
「没有。」他信誓旦旦的道。
「真的?没骗我?但热热的──嗯!」她疑惑的摸摸自己的右颊,但她还没研究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吻住了她的嘴,吞没她全部的抗议,不让她有机会分神想些无关痛痒的事。
对了,他忘了跟她说,他可以当作看不见──她脸红。
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事他忘了,不过他下回会记得像从前那般,向她允下她最爱听的承诺。
我会养你。
这承诺,他会坚守一辈子。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