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同行
响在静夜中清脆的传出。楚思这一掌力气可不小,直让她的脸半边都在发麻。不过随着脸上传来的剧痛,楚思忽然发现,心中的堵闷好似舒服了一些。
准备又扬掌朝自己甩去,楚思忽然想道:不行,再这样打下去,明天脸上岂不是会带上一个巴掌印?其实,这时的她,浑然忘记了自己带着面具。
又翻了一个身,楚思重重的在自己的手臂上一掐。直到伤处传来一阵撕痛,她才停下了手,恨恨的想道:楚思,你到底在干嘛?你疯魔了么?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慕容恪再好也不是良偶。你现在需要的不是这样三心二意,不是这样的舍也舍不掉,拿又拿不起!而是一心一意的想着谢安,只爱着谢安。
谢安!
想到谢安,她徐徐的吐出一口气。一股淡淡的忧虑浮出心头。闭上双眼,曾经的忧虑,这一刻清清楚楚的浮现在楚思的心头:就算她回到晋,就算谢安愿意娶自己,可自己以什么身份来嫁给他?以前还可以以王云娘的身份。可现在她楚思也罢,王云娘也罢,在晋都是出了名的人,她是晋帝亲自送给慕容恪的侍婢。谢家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女子为谢安的正妻?
她虽然有另外一张面具,却想也没有想过那有什么用。因为如晋这样的地方,对于身份看得极重,非常之重。她的正式身份是王云娘,便只能是王云娘。另外的面孔在晋肯定是无名无姓之人,这样凭空出现地人。谢家怎么能让谢安娶她?
还不止是这些,不止是。她做为楚思的真容已被晋人所知,难道她以后跟谢安在一起,得永远把自己的面容藏起来?
还有,谢安其实是一个极具政治抱负的人,他一直在等候一个恰当的时机出仕。而自己对他的政治前途,不但没有半点益处,反而真容只要一露,马上便会让他的声名扫地。
慕容恪不好靠。谢安不能靠,难道她真是无处可去?
想着想着,楚思发现自己又在两人中间摇摆。顿时又羞愧的闭上了眼。
时间过得再慢,转眼也到了天明。吃过中饭后,慕容恪便带着那侍女,以及成连送给他的十几个少女一起上了路。
每四个女子一辆马车,楚思也在其中。再加上成连派来护送地护卫,一时之间,慕容恪的队伍。已成了浩浩荡荡的一群。
为了避开石虎地人,慕容恪的队伍足足绕了一个大圈,从秦地拐了回去。
楚思与另外三女一起坐在马车中,其中一个少女,便是昨晚给慕容恪侍寝的。楚思低眉敛目,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她已经想明白了,自己的当务之急是离开慕容恪。并且把功夫恢复。有了功夫在身,大不了就是一个人流浪天下。
与她同车的三女,却对她这个“男人”很好奇。其余的男人都是乘马。只有她坐车,何况她与众女一样混坐。
一个少女碰了碰侍寝过地侍女,瞟了楚思一眼,悄悄问道:“沙儿姐姐,这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呀?”
她口里的这人,自然便是楚思。
沙儿看向楚思,盯了她半晌后,她眨了眨眼,笑着问道:“这位公子。敢问你是殿下的什么人呀。小妹等都很好奇呢?”
她笑得一脸温柔,让人对上有不忍拒绝的感觉。
楚思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说道:“掳奴而已。”说罢,她转头看向外面。
“胡说。”首先开口的少女娇声道:“人家昨晚看到了,你分明是殿下的爱宠。”
楚思微怒,慢慢地抬起下巴,朝这少女盯了一眼后,徐徐的说道:“别把所有人都当作玩物。”顿了顿,她加上一句:“包括你自己。”
这话明显的让沙儿感起兴趣来。她连忙坐直身子,专注地看着楚思,好奇的问道:“你不是玩物?那你是晋的世家公子么?不对,以晋的骄傲,又怎么会把他们的世家公子丢给一个蛮子?是了,你是他们的弃子,嘻嘻。一个不想当玩物的弃子。”
说到这里,沙儿低叹一声,瞅着楚思认真的说道:“我劝你一句,如果你真想活下去的话,就别端你地世家弟子地架子了。殿下是个温柔的人,你何必这些虚无地东西,弄得他不愉快?如没有他护着你,你的命会很苦的。到时的你怕是想做他的玩物也不可得!听说军中时常有使男子为军伎的现象。拂逆了他,那些人有几千几百种法子让你求生不得,欲死不能呢。”
这番话倒是真心相劝。楚思微微一愣,转而低声说道:“多谢。”
她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文章,道完谢后便转过头看向外面。表情淡然。
沙儿本来还想再说两句,见她这样微侧着脸,清秀的脸上双瞳如水,挺直的身躯自有一股常人难及的风华,似乎很高贵,也似乎很自在,竟是让她突然之间,直觉得自己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是侮辱了他。
这一刻,沙儿不由想道:这个公子虽然长相比起四王子本人来差得远了,却另有一番清贵。难道王子殿下会把他带在身边。
看着沙儿,楚思忽然问出一句她自己也觉得愚蠢的话来:“昨天晚上,殿下是不是要你侍寝了?”
她这句话刚一问出,楚思便恨不得伸手甩上自己一个耳光。暗暗咬了咬牙后,楚思很是懊恼的低下了头。
另两女不由看向沙儿,表情中带着一份塞揄,而沙儿则瞪大眼看着楚思,一脸的不敢置信。她从刚才的话中,分明听到了眼前这位世家公子的在意和酸味,天啊,难道一直是自己会错了意?他与殿下只是在闹别扭?
因为这个想法太出乎她自己的意料,所以沙儿径自傻呼呼的看着楚思,都忘记了回话。
她不记得回答,楚思自也不可能再问起。她还沉浸在自恼自恨当中,直是弄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自己本质上就是一个花心的女人,守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
恨恨的闭了闭眼,楚思命令自己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丢得远远的。
一路上又恢复了安静,自从有了那个猜测后,沙儿看向楚思的眼神总是怪怪的,表情中也添了一分轻视。楚思自是当作没有看到,她掀开车帘,看着外面越来越荒凉的农田,继续琢磨着应对之计。
在车队又走了半个月后,官道的前方出现了一队漫漫烟尘,那飞扬的尘土遮天盖地,望不到边。随着慕容恪一声令下,众人齐齐止步。
楚思远眺着那烟尘中渐渐出现的队伍,暗暗忖道: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
第182章 不安
烟尘滚滚而来,伴随着烟尘的,是那阵阵急促的马蹄声。对方似乎看到他们停下来了,渐渐的,马蹄声在变得缓和。
过了一刻钟后,对方的衣着打扮渐渐可见。是燕人!
楚思马上明白过来,是慕容霸来了!一想到慕容霸,楚思不由一阵烦闷,她看向慕容恪,苦涩的想道:现在他这么恨我,就算知道他的弟弟对我不利,怕也不会管太多了。
慕容恪肃然而立,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车队的驶近。烟尘席卷而来,不一会便在离车队还有二百米的地方停下。那走在最前面,一身青色胡服把身形收得特别高大的俊朗少年,可不正是慕容霸?
慕容霸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原地不动后,自己策马上前奔驰而来,一直冲到了慕容恪的前面,他才把缰绳一拉,冲着他朗声笑道:“四哥来得好快,还以为你会在路上多耽搁一阵呢。”
慕容恪笑了笑,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道:“累了,想早点回家。”
慕容霸哈哈一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开始游目四顾起来。他朝众骑士扫了一遍后,目光转向马车。呼地一声,他马鞭一扬,鞭子击在空气中发出一声轻响后,慕容霸笑嘻嘻的说道:“四哥,听说那晋朝的懦夫皇帝赐了一个大美人给你?在哪里,可否给弟弟看一看?”
他一句说出,慕容恪的俊脸便是一沉。
他冷着脸盯着慕容霸,慕容恪对上自家四哥的表情,脸色变了变后,强自笑道:“四哥你也太小气了,我不过是问一问你便气成这个样子。”他终是心里有鬼。说到这里便讷讷的住了嘴。
就在慕容霸疑惑不清,弄不明白自家四哥知不知道自己曾经楚思动过手脚时,慕容恪已收起了脸上的阴沉,恢复了一脸平静。
他朝后挥了挥手,示意楚思所在的马车夫策马靠近,楚思这时已半拉着车帘,透过缝隙看到了慕容霸,听到这两人地对话,她的心中暖和了一些:慕容恪便是慕容恪。不管如何,他终是把我看得很重的慕容恪。
这个想法才出来,她便发现马车在驶动。纳闷的四下打量了一会后,楚思又狐疑不安起来。
马车停在慕容恪的旁边,慕容恪走到马车旁,伸手把车帘拉开。慕容霸一直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拉开车帘,双眼刷地晶亮。
他一眼看向的,自然是马车中最美的女人沙儿,看了她一眼后。便略略扫过另外两女,最后停在楚思的身上,万万没有想到这马车中会出现一个少年男子,慕容霸不由眉头微皱。然后一脸不解地看向慕容恪。
慕容恪脸上毫无表情,甚至不曾在哪个人的脸上多作停留。
只见他微微侧头,冲着沙儿扫了一眼,命令道:“你下来!”
沙儿一怔,怯生生的抬起头看向慕容恪。她长得很美,这一表情做出,当真是楚楚动人,直看得慕容霸双眼一亮。
不过。沙儿看向的对象慕容恪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似乎一点也没有把这个美婢的动人之姿收入眼底。慕容霸暗暗感叹着想道:我这四哥也真是一个痴儿,天底下的美人那么多,他偏就认定了那么一个不服管教的!
沙儿咬着下唇看着慕容恪,见他不理不睬,犹豫了一会后,还是小心的踩着车辕,跳下了马车。她踩着莲步,小步的挪到慕容恪地马前。对着他盈盈一跪。沙儿怯生生的叫道:“四殿下!”
慕容恪下巴一扬,转头看向慕容霸。淡淡的笑道:“五弟,此女如何?”
慕容霸一直在色迷迷的盯着沙儿打量不休,特别是见她跪下后,那浑圆地玉臀是如此的完美,直令得他连咽了两下口水。
听到四哥的问话后,他转向慕容恪,脸上还是色迷迷的,双眼中却是一片清亮:“当然是上好的美人,这样地女子我大燕可不多了。”
慕容恪不理会他审视思量的眼神,径直嘴角一扯,平静无波的说道:“五弟喜欢就好,我把此女转送给你如何?”
这话一出,沙儿和慕容霸都是一怔。沙儿傻呼呼的抬头看了慕容恪一眼,见他面无表情,眼神冰冷,不由心底一沉。于是转头看向慕容霸,这一看,却发现这个色迷迷地少年王子长相虽然也英伟不凡,不由心中稍为暖和了一些,暗暗的对着自己劝道:还好,还不是一个肚饱肠肥的色鬼老头,五殿下不但年轻还长相英伟。
慕容霸听到了慕容恪的问话后,却没有马上应承,他慢慢收起脸上的色迷,双眼清亮的问道:“好端端的,四哥为什么送美人给我?”
慕容恪淡淡的说道:“你不是喜欢吗?”
慕容霸细细的打量着他地表情,忽然间,他像想到了什么似地,迅速的掉转头看向马车中地楚思。盯着楚思打量了几眼后,他目光闪了闪,嘴里哈哈笑道:“喜欢,当然喜欢!四哥的美意,弟要是心领了!”
说罢,他长臂一伸,身子一探,如一只猿猴一般,把跪在地上的沙儿一把搂住放到了马前。再回头朝着楚思认真的盯了一眼后,他长笑一声,喝道:“启!”
“启----”
喝声远远传出,车队再次驶动。
慕容恪和慕容霸并肩而行,楚思依旧呆在马车中,安静的一言不发。刚才慕容恪和慕容霸的互动,她都收入了眼底。她并不愚蠢,第一时间便明白了,慕容恪把沙儿送给慕容霸,是在告诉他,他已经知道了他对楚思所做的事,但是,他不想为了这件事撕破兄弟脸皮,把这个女人送给你,你就忘记我的女人吧。
这种做法很冷静,很聪明而实际,可是,楚思却有点怅然若失,总觉得这样冷静理智的慕容恪,已越来越令她感到陌生。
马车颠簸中,楚思透过缝隙看到慕容霸靠近慕容恪说着什么,她不由自主双耳一竖,认真的倾听起来:“四哥,你怎么还没有把她拿下?你和她在晋王室的事早就传回了邺城了,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她扮成男子也瞒不过的。四哥,我跟你说啊,父王和你的母亲对她都很不欢喜,你要是再不把她吃下,那你五弟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奉命而行了!”
慕倥霸是靠近慕容恪,笑眯眯的一脸轻浮的说出的,他的话一说完,慕容恪便迅速的掉转头,阴着双眼冷冷的盯着他。
慕容霸似乎一点感觉也没有。他笑眯眯的承受着慕容恪那双冰寒的眼神,径直摇头晃脑东张西望。
慕容恪盯了他一会后,慢慢的掉转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失神了一会后,他忽然转过头,定定的看向楚思的方向,一脸的若有所思。
楚思透过缝隙,把慕容恪的表情全部收入眼底。看到他这个神情,不由心中突突地一跳,一股畏惧和不安从足心一直冲向后脑,令她激淋淋的打了一个寒颤。
第183章 危机
车队仍然不疾不徐的行驶着,再过两三天便会进入燕地了,这里是秦燕交界处,路上的行人,每每遇到这一支宠大的队伍,都会退避三舍。
自从慕容霸说出那番话后,慕容恪便沉默了。他抿紧双唇,时不时的盯着前方出神。有时,他也会有意无意的看向楚思的方向。
而慕容霸则搂着沙儿,当着众人的面上下其手,他的右手始终放在沙儿的衣服里揉搓摆弄,主没有歇停过。沙儿秀脸通红,头发也有点散发,时不时的张开小嘴,发出一声压挣的呻吟。
慕容霸似乎很喜欢看到她这个样子,俊脸上带着一抹得意,高兴时便是一阵哈哈大笑,或者头一低,凑到沙儿的怀中,把她的衣服向上一掀,露出雪白的肌肤便是一阵吸吮。
所有的人都是目不斜视,仿佛没有看到慕容霸的动作一般。
楚思茫茫然的望了一眼脸颊晕红,双眼迷离的沙儿,就是这个女孩,在前不久还诚恳的劝过她,要她识时务,惜命。她当时还觉得有点好笑,可是这一刻,她却不想笑了,一个念头在她的脑中出现:如果,如果慕容恪真的从此恼了我,恨了我,他要强行把我禁锢在他的身边,又不尊重我,那我可怎么办?
从来没有一刻,她像现在这样急迫的渴望,自己还是那个有着高强功夫。来去自由地楚思!
一直走到日暮时分,前面的官道旁出现了一家客栈摇曳地旗帜。远远的看去。那客栈虽然就建在官道旁,却并不简隔,二层高的木制楼占地不小,足可以容纳尽他们这数百人的队伍。
慕容霸望着客栈一声大笑,他开心的说道:“四哥,这几天为了接你,我紧赶急赶的可真是有点累了。”他声音一提。朗声喝道:“儿郎们,动作快一点,今天爷新得了一个美人,到了那里你们尽管大鱼大肉的吃个饱!”
他地声音一落,一阵欢呼声大震。慕容霸哈哈大笑,一边大笑着,他一边搂过沙儿。伸手在她的怀中重重的掏了一把后,他对着沙儿的小嘴便是一阵狼吻,直吻得沙儿小脸通红的喘不过气来,他才把头一抬,得意的冲着沙儿说道:“美人儿,今天晚上便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怎么样?爷为了凑兴。可是大把地撕银子让大伙儿吃喝的,你欢不欢喜?”
沙儿媚眼如丝的在他的怀中扭动着,娇滴滴的说道:“欢喜的。沙儿谢谢五殿下的赏!”
慕容霸哈哈一笑。笑过后,他转头看向依旧面无表情地慕容恪,重重的在沙儿的臀部上拍了一掌后,感叹地说道:“这天下的美人儿啊,还真是只能玩不能爱,四哥你说对么?”
他说了半天,慕容恪才慢慢的回过神来,无意识的对他回了一个字:“嗯。”慕容霸见此,不由摇了摇头。忍不住又扫向楚思的马车。
因为有了慕容霸的承诺。数百人的护卫队都狂呼起来。喧嚣声不绝于耳,众人纷纷甩开马蹄便向前狂奔。
不一会。楚思的马车也到了客栈外面。当她跳下马车时,众护卫早就冲入了客栈中。她犹豫了一会,低着头,悄无声息的跟在众女身后向里面走去。
供给众女地酒菜都摆在二楼,当然慕容兄弟和他们地贴身卫士也在二楼。楚思安静的呆在角落里,小心地吃着饭菜。
这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最后一楼艳红映射在大地上,带来一片光明的同时,也渲染得周围的晕暗更加的明显。
楼上楼下尽是欢声笑语,酒香阵阵,楚思听着这些欢笑声,越发的觉得寂寞难受。
她小心的拈起菜,优雅的吃着。刚吃了一小半碗饭,忽然间,一杯酒塞到了她的面前。楚思抬头,对上的正是沙儿。
“公子,奴婢敬你一杯!”沙儿说得很慢,有点小心,她的双颊晕红,双眼滴得出水来,楚思看了看她,忽然觉得现在的沙儿令她有点看不懂。见楚思没有举杯,沙儿凄然一笑,自己拿过桌上的杯子,便往嘴里送去。就在嘴流下红唇的时侯,楚思清楚的看到两行泪水顺着酒水滴到了桌面上。
低低的叹息一声,楚思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朝沙儿示意一下后,送到了嘴边。看到她把酒水喝下,沙儿开心的一笑,这一笑,倒露出她嘴角上的两个小酒涡来,显得十分的稚气。
又跟沙儿喝了两杯酒后,楚思冲她抱歉的笑了笑,摇了摇头后,便低下头,单手支着额头。这点浓度的浊酒,对她来说如同喝葡萄酒一般,并没有多少醉意,楚思这样做,其实只是在示意自己不想喝了。
支着额头,楚思望着桌面,忽然发现身边变得安静起来。她不由一笑,想道:这一招还真管用的。
正这么想着,突然间,一股温热的气息笼罩着她,伴随着这气息的,是一股熟悉的男子体味,浓烈而灼热。
楚思一惊,迅速的抬起头来。刚一抬头,下巴便被一只大掌给定住了。一个吐着酒气的薄唇出现在她的眼前,他与楚思离得太近,呼吸相闻,虽然看不清面容,楚思光凭气味,便知道来人正是慕容恪。
慕容恪灼热的,带着酒气的呼吸混合在她的呼吸中,令得楚思一阵阵眩晕,她的心跳得飞快,手指不由自主的紧紧揪住衣角。
可能是知道靠得太近,根本无法看清她的面容。慕容恪微微把头后移,带着酒意的双眼盯着她。同时,他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移动。半响后,慕容恪轻轻的嘟囔道:“这副面具真讨厌。”
话中有点郁闷,很孩子气。
楚思眨了眨眼,小心的对上慕容恪的眼睛。就在她抬起浓密的睫毛,与他四目相对时,慕容恪被酒冲红的脸颊异芒一闪。
他紧紧的盯着楚思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在这样的注视下,楚思有点不自在起来,她刚准备垂下眼敛,忽然间,慕容恪露齿一笑!他本来长得极为的俊美,这一笑又带着三分孩子气,直是炫花了楚思的双眼。
笑着笑着,慕容恪双掌闪电般的一伸,牢牢的扣在楚思的细腰之上。楚思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整个人已头下脚上的被他甩到了肩膀上!
慕容恪把楚思甩在肩膀上后,转身便向外面走去。楚思大惊,双手成拳不停的敲打着他的胸脯,叫嚷着“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她的叫声,很快便淹没在一阵欢呼声中。
二楼的众人都欢笑起来,慕容霸更是连连拍着大腿,乐不可支。他一边拍得叭叭直响,一边叫道:“这样才对嘛!我慕容家的儿郎,怎么能被一个女人迷得都忘记了男人本“色”呢,哈哈哈哈!”
伴随着慕容霸的大笑声的,是众人助兴的呼喝声,一时喧嚣四起,欢呼声不绝。楚思被这样倒挂着,腰肢又被慕容恪的大掌牢牢的按住,根本动弹不得,听到慕容霸的呼喝,感觉到身上的慕容恪浓烈而灼热的呼吸,急促而兴奋的心跳,她的心绞成了一团,恐惧和担忧,羞涩和不安,如潮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
见慕容恪脚步一拐,走向了客栈供人住宿的后院,楚思结结巴巴的惊叫道:“慕容恪,你,你这是去干什么?”
颈后传来一股温热的呼吸,紧接着,慕容恪低沉沙哑中带着愉悦的声音传来:“去洞房!”
第184章 危机二
洞房?
洞房!!
得到了证实,慌乱立刻如潮水一般的涌向楚思。急乱中,楚思挥动了四肢,她双手胡乱的打着他的胸脯,被放在他后背的双腿也不停的踢着。奋力的挣扎中,楚思恐惧的叫嚷道:“放下我,慕容恪,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这样对我……”叫到后面,声音中带着呜咽。
慕容恪不为所动,反而脚步加快,他三步并两步的冲进为他准备好的客房。脚一反踢,砰地一声便把房门给关上。
大步走到床前,他扯着楚思的腰一甩,砰地一声,把她重重的甩到了大床上。楚思被他甩得一阵头晕眼花,刚扶住额头晃了晃脑袋,清醒了少许,脑袋便被慕容恪重重的按在床上,他吐着酒气的呼吸扑在她的脸上:“把你这该死的男人脸撕掉!”
楚思眨着泪眼,愣愣的望着他。片刻她眼敛一垂,低声羞涩的说道:“你先放开我。”他的左边大掌正实实的按在她的乳房上,给罩了一个结实,温温的体热顺着掌心和衣服,让她本来慌乱的心雪上加霜。
慕容恪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手掌正在进行虎狼之行。他定定的盯着楚思,然后慢慢的直起上身,放开了对她的制锢。
楚思连忙翻身坐起,她脚一移,便向床上跳去。才一动,腰身重新被一双手臂给牢牢锁住,同时,慕容恪的声音从耳边温温的传来:“想逃?”他此时的声音沙哑灼热。
楚思咽了咽口水,喃喃地怯怯地说道:“你不是叫我取下面具吗?我去叫小二弄点东西来把它取了。”
“不必!”慕容恪咬着她的耳垂。低沉的说道:“你要什么令他准备便可。”
楚思脸上挤出一抹笑。努力忽视他在自己身上游移的双掌,以及那被轻轻啮咬中的耳垂,低声求道:“我不行,师傅交待过的,不能让别人看到我地面具是怎么取下的。恪,求求你。”最后四个字。温柔而呢喃,带着一分羞意。
果然,刚一说出慕容恪的身子便是一僵,那游移在她身上的大掌也是一顿。
正当楚思心中暗暗欢喜,以为起了作用的时候,慕容恪忽然冷笑起来:“是吗?楚思,直到这个时候你还在耍花招?楚思,我对你的一切都感兴趣。就算你戴着这副男人的面具上了我的床,我也不会介意。”
说罢,他地双掌徐徐的扯开她上裳的结扣,顺势向里面的束胸摸去。
在他大掌经过的地方,一串鸡皮疙瘩迅速的泛起。楚思咬着唇,声音平静的叫道:“小二,来一下!她清越的声音远远的传出,不一会外面便响起了一阵脚步声。耳听到店小二越走越近,慕容恪地双手还根本就没有抽出的打算。楚思恨恨的伸出手。正准备按住它们说些什么时,慕容恪忽然把手慢腾腾的从她地衣服里抽出,并且帮她理了理衣服,然后放开了她。
“客倌有什么要吩咐小人的?”外面传来店小二小心得近乎谄媚的声音。
楚思咬了咬唇。清声说道:“送一盆清水,一壶酒,一盒胭脂,一条毛巾,再到药店弄点田七,艾草,野山参来。”
“这?”小二迟疑了一下。慕容恪冷哼一声,大步走到门口,丢了一碇金子出去后喝道:“马上去办!”
“是。是!”
楚思低下头。掩住脸上浮出的喜色。那些胭脂药草的,都是她胡乱添加的。目的就是想拖延时间。现在慕容恪这么爽快的给了小二钱,那表明他已经信了。现在时间不多了,楚思,你得赶紧想法子脱身!
正当楚思在心中暗暗对自己打气的时候,她地下巴被人用力地握起,慕容恪紧紧的盯着她地双眼,扯了扯薄唇,轻笑着说道:“思儿,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在笑?”
他吹出一口温温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薄唇一扯,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刚才的话还记得吗?对我来说,你就算以这副男子面孔上我的床,我也不会介意的。”
手指微微用力,强迫她的下巴抬起后,慕容恪轻轻的危险的说道:“那小二准备的东西,就留待我们明晨醒后再用吧!”
说罢,他头一低,便吻向她的樱唇,就在薄唇凑上时,楚思急急的叫道:“慢!”慕容恪微微一顿,墨眸瞟了她一眼。
楚思苦涩的说道:“我现在就去把面具拿下。”
这个时候,她忽然想道,以前的慕容恪对自己一往情深,说不定露出真容后,还能唤醒他心中的疼惜,进而得以保住这个身子呢。
对于这个身子,楚思是重视的。两世为人,她都没有让男人真正的碰过自己,天下间,又有哪一个女人不重视自己的第一次呢?
更何况,还有谢安。她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代中如果自己失了身,她与谢安之间,怕是真正的隔了一条银汉,从此遥遥相望,再也无期一聚了。
所以,就算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也喜欢,就算对于他的亲近她并不是那么排斥,可是她绝对绝对不能走错一步。以慕容恪侍婢的名义,成为他的女人!
慕容恪盯着她,慢慢的放开了手。
楚思站起身来,慢步向帏帐后面走去。慕容恪淡淡的望着她的背影,并没有跟上。
过了好一会,帏帐动了动,楚思取下面具放在袖袋后,微微侧身。
这时,小二的声音在门外传来:“客倌,清水和毛巾已经准备好了,胭脂也送来了,那几味药还要一会才能送到。”
“放下吧。”慕容恪的声音淡淡的传出。
“是。”
等小二离开后,慕容恪拉开房门,把几样东西拿了进来。他把毛巾放在清水里,朝楚思递来,楚思低头接过,先用酒倒上,然后就着清水慢慢的清洗起自己的颈部和双手来。
不一会,素白如玉,肌肤泛香的一个美人出现在慕容恪的面前。
慕容恪慢慢走到她的身后,伸臂搂着她的腰,右手抬起她的下巴转向自己。对着这张熟悉的,无数次梦中相见的绝美容貌,他的眼神一阵恍惚。
楚思看懂了他眼中的相思,不由樱唇颤抖了几下,烟波双眸望着他,轻轻的,无助的说道:“慕容恪,我现在只是你的侍婢,你,你一定要我用这个身份成为你的女人吗?”她咬着下唇,轻轻的泣道:“慕容恪,别让我感到绝望!”
慕容恪目光中的恍惚慢慢的淡去,他紧紧的盯着她,忽然傲然一笑,正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薄唇。伸出生着厚茧的食指在她的红唇上轻轻游移,慕容恪低声说道:“绝望?什么是绝望?思儿,你已经令我生活在绝望中!”
声音平静却狠厉!
楚思无力的闭上双眼,绝望的想道:难道就真的不能幸免吗?
第185章 欢好一
慕容恪见她绝望的闭上眼,表情中尽是伤心,薄唇微动,无声的叹了一下后,他的神情又转为坚定。
头一低,他轻轻的吻住了两片樱唇。薄唇轻轻的在樱唇上摩擦着,他的动作温柔而缠绵。
楚思的心,怦怦的跳得飞快,这个时候,她实是无比的渴望自己能无知无觉,可是她做不到。
慕容恪伸出舌头,顺着她的唇线慢慢的舔吮着,他的动作一直是温柔而执着的。忽然间,他舌尖用力一挤,挤破她的牙齿吻到了她的口腔深处。
楚思无意识的发出一声呜咽,仿佛是这声呜咽令得慕容恪惊醒了,他迅速的抬头看了她一眼,双臂一搂把他横抱起来,楚思突然发现自己身子凌空,吓得睁开了双眼。
就在这里,她的身子一沉,这一次,她被慕容恪平整的摆到了大床的正中。紧接着他的身子一沉,稳稳的叠在她的身体上方。
这个时候,两人的嘴唇还紧紧的相贴着,呼吸相闻。慕容恪的舌头,在她的口腔中搅动着,不时的追逐着她的小舌,与它相戏。楚思的头被他的双掌定位,动弹不得,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吻,同时,她的身子也被他牢牢的压住,他的双腿制住了自己的脚。
在深吻的间隙中,楚思摆在两侧的双手慢慢的移动着,她微闭的双眼闪过一抹精光,暗暗想道:我现在功夫已失,只能在最关健的时候出手,一定要一掌便令得他晕倒过去。
这样想着,她伸出的手越发的缓慢起来。慕容恪还在深深的吻着她,疯狂的与她地唇舌相戏。就在楚思的右掌来到他后颈之上时。慕容恪的动作一顿,慢慢离开被他吻得红肿不堪地樱唇,眯着双眼感叹的说道:“思儿。你的小嘴真甜,比我想象中还要香甜。”他的感叹是呢喃的,温柔的,眼神也带着着一抹绵绵的情意。
楚思依旧半闭着眼睛,她看到慕容恪头一低,又亲向自己地小嘴,右掌成刀。迅速地向下切来!
她的动作飞快。却没有想到掌刀刚切到慕容恪地后颈时,他的头蓦地一偏。同时,一只铁掌闪电般的划出,牢牢的扣住了她的右手腕!
慕容恪右手向上一带,同时左手伸出,把她地两只手都移到头顶上后。他伸出左手一并扣住。
做完这些动作后,他深深的凝视着楚思,眼神中闪过一抹悲凉:“思儿,我听说过,你们晋女子喜欢上一个男人后,是不畏对他献出身体的。我虽然一直不承认,却终是知道,你并不欢喜我。”
他嘴唇下移,用下巴上青青的胡渣在她的小脸上摩擦着。声音中含着伤痛的说道:“只是几个月而已。我的思儿便移情别恋,爱上了那个叫谢安的晋人!”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中添了一分狠厉:“可能我在思儿面前温柔惯了,使得思儿都忘记了我也是一条狼!思儿,你就认命吧,今天晚上我们是一定会洞房花烛地。”
说罢,他地头一移,恶狠狠的再次封住了她地樱唇。
他这一次的吻,强硬而坚决,楚思转眼间便被他强行冲破牙齿,探进了口腔。
同时,他的右手伸出,在楚思的外裳上搜索着,不一会,他便抓住外裳上的结扣重重一扯,随着“滋----”地一声衣裳破裂声,楚思的男子外袍已断成两截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的亵衣。
感觉到慕容恪的大掌透过她的亵衣碰上了肌肤,被他牢牢吻住的楚思“唔唔”的叫出声来。她费力的挣扎着,可是现在四肢被制,身体被压,又没有功夫在身,哪里挣脱得了?
才挣动几下,又是“滋---”地一声布帛破裂的声音传来,转眼间,楚思的亵衣也掉落在地,露出里面粉红的束胸。
束胸只包着她的双乳,雪白的颈子和细腰,以及乳沟清清楚楚的出现在慕容恪的眼前!
他似乎被这片雪白的莹光给惊住了,慢慢的放开了她的小嘴,痴痴的看向她的上身。
楚思小脸涨得通红,泪水如同喷泉一样不停的向外流着,顺着她的玉颊,顺下她的耳际,再滴到了被面上。
慕容恪双眼痴迷的盯着她的雪白的玉颈,胸乳和细腰,渐渐的,他的呼吸声在变粗,那抵在楚思下身处的地方,已经越来越灼热而坚硬,如同一根铁鞭一样,令得她的泪水流得更欢了。
无声流下的泪水,时不时发出的抽噎,终于在片刻后,把慕容恪的目光从她裸露的肌肤上,强行拉回她的小脸。
看着泪如泉下的楚思,慕容恪薄唇动了动,同时,他脸上的痴迷和喜悦也在渐渐的转为苦涩。
盯着楚思,慕容恪慢慢的低下头,伸出舌头舔去她的泪水。一颗,又一颗,他舔得很慢,很温柔。
楚思在抽噎中,感觉到他的动作,心中不由涌起一股希望来。
细细的把她的泪水接住,然后送到嘴里,慕容恪温柔的吻过她的双颊,然后在鼻尖上轻轻一吻。
伸齿在她的玉鼻上磨了磨,慕容恪低低的,温柔中带着苦涩的,坚定的呢喃道:“思儿,别伤心了,女人都会有这么一天的。你成了我的女人后,我一定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对你的,别害怕我,我的思儿。”
轻轻的叹息一声后,他又说道:“本来,我是不想告诉你的,可是你却这么伤心。思儿,你们那个懦弱愚蠢的皇帝的话,我从来不会把它放在心上。不管你是我的侍婢还是我的妻子,对我来说,你都是一样。思儿,把你的身体,你的心都交给我吧,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含糊的说到这里,他便不再说话。把唇细细的扫过她的长长的,泛着泪珠的睫毛,再吻过她的眼光,舔过她的玉耳,慕容恪脸上的苦涩,已渐渐被喜悦和情欲所取代。
他嘴唇向下,细细的含着她的下巴,慢慢的品了品。然后右手小心的转到她的背后,撑起她细嫩的背梁的同时,他解去了束胸的系带,轻轻一扯,一对玉兔便突地弹跳出来。
玉兔那耀眼的白,顶尖那夺目的粉红,令得慕容恪明显的一呆,他的双眼完全被吸引了过去,嘴下的动作也忘记了继续。
在他低下头,含住一颗樱红的时候,楚思无力的呜咽出声。
慕容恪含住一颗樱红,细细的啮咬着,轻轻的舔吻着,吮吸着,表情温柔中带着膜拜,眼神中耀满了快乐。
瞅了瞅另一只玉兔,他伸出手,一把把它握在手掌中。侧了侧头,细细的对比了一会后,他离开了左边这只被舔得满是口水的樱红,含住了另一只,同时,一个模糊不清的声音从他的口中吐出:“我的思儿,我从来不知道你美成了这个样子。”声音中满是感喟和满足。
楚思只感觉到他黑色的头颅在自己的胸前移动,他每动一下,一种又酥又麻又如触电般的异样刺激便从胸前传遍全身。楚思慢慢的闭上眼睛,无力的停止了挣扎。
第186章 欢好二
楚思僵硬的躺在床上,双眼直直的望着床顶,冷冷的说道:“慕容恪,你非要这样做么?你现在的行为与畜生何异?”
听到她强装起来的冰冷语调,慕容恪在她胸前移动的头颅一停。他慢慢的抬起头来,那双充满着情欲的眼睛中,在看到楚思的表情时,添了一抹嘲讽。危险的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他轻轻的说道:“楚思,我马上就是你的男人了,这个时候你激怒我,对你没有半点好处!你要明白,我不可能放手了!你恨我也罢,恨你自己也罢,或者,你就算想要自绝,我也停不下来。楚思,你只能有我一个男人,不管是生还是死,你都只能是我慕容恪的女人,你明不明白?!”
重重的说完这席话后,他头一低,恨恨的在一颗樱红上咬了一下。随着楚思一声不可控制的呻吟,那白嫩和晕红间,留下了几个清楚的牙齿印。
慕容恪的俊脸已经明显的变得阴沉,一开始笼罩在他脸上的喜悦和激动都已被取代。他冷着脸,伸手扯向她的亵裤处。随着重重地“滋----”地裂帛声响起。亵裤在他的大力下一分为二,露出她白嫩地大腿。
歪着头。惊异的打量着她白嫩的大腿间,那小小的白色布料,慕容恪眨了眨眼,伸手在布料的边缘移动,问道:“这是什么?”
楚思双腿并得紧紧的,看到他对着自己自制的内裤打量个不休,不由又是羞又是恼,她咬着下唇,恨恨的回道:“内裤!”
“内裤?”慕容恪伸手扯着小裤头一提。薄唇勾起一抹笑意,轻声呢喃道:“你就是名堂多!”声音不知不觉中带着宠溺。
说到这里。他调皮的把裤头高高地扯起,凑过头朝里面一瞅。
看到他半张脸都凑到了内裤里。楚思的小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她闭上双眼侧过头去。
慕容恪抬眼一瞅,见楚思脸孔通红,长长地睫毛不停的扑闪着,一脸地羞涩。不由心中大乐。对他来说,这样的楚思比之前实在是可爱太多了。
他轻轻一笑。伸手把内裤向下拔开一点,脸贴了上去,嘴唇在下腹部如蜻蜓点水般,来了一串轻吻。
被他碰过的地方是敏感地带,再加上楚思因为紧张,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动作上,因此,他地嘴唇一动,楚思便轻颤不已。随着他的一串轻吻。楚思也不停的颤抖着。
慕容恪抬起头。看到楚思双手紧紧的抓着被子,牙齿咬着下唇。小脸明明是一片羞涩,却又强力的想装出平静和僵硬来,那种害怕和羞涩,不安和强自镇静混在一起的神态,令得她的小脸生动之极,也令得他的喉结连连的滚动几下,忽然之间,无比渴望地想看到她情动地模样。
大掌平贴在她的腹部,感觉着来自肌肉紧张和瘙痒引起地颤抖,慕容恪的嘴角浮起了一抹笑。
呼地一声,他把身子挪到了一旁。感觉到身上一凉,楚思好奇的睁开眼来,见慕容恪伸手扯着他自己的系扣,他充满着情欲的俊脸上带着浅笑,右手正稳稳的解去自己的衣袍。
此时,楚思的双手还被他压制在头顶,楚思眨了眨眼后,忽然身子一缩一滚,便准备向床尾溜去。
她才缩成一团滚到一旁,一个重物沉沉的压到了她的背上,同时,慕容恪带着嘲弄的轻笑声从她的颈后传来:“现在还想跑?”
说罢,他恶意的把全身重量置于她缩成一团的身子上,赤裸出来的胸脯在她的裸背上轻轻的摩擦着。随着这摩擦,楚思越发直觉的感觉到,自己正在与慕容恪皮肤相贴,气味相闻。
她脸一直滚烫滚烫的,这时,慕容恪已扯下了自己的亵裤,光着身子向上移了移。
忽然之间,楚思清楚的感觉到,一个柱状的火热的物体紧紧的顶在自己的臀部,并且,它还在恶意的顶撞摩擦着自己。
随着那物的碰触,一股难以形容的酥麻和羞涩强烈的涌出心头,楚思再也忍受不住,张开嘴“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她这一声大哭,丝毫没有顾及自己的形像,直像个孩子似的哭得又响亮又悲愤欲绝。慕容恪先是一怔,转而哈哈一笑。
听到他的笑声,楚思哭得更加响亮了。
慕容恪伸出肘子和双腿,支起自己的重量,然后右手一翻,便把楚思给翻了过来。这时的楚思,拼命的把手脚缩成一团,小脸上眼泪汪汪,扁着嘴哭泣不已,哪里还有以前的半分从容?
慕容恪忍着笑,俯下头亲吻着她的小脸,伸舌接去她脸上的泪水,他呢喃着说道:“在我们燕人的传统中,洞房花烛夜如果新郎把新娘弄哭了,那是幸福圆满的特征。”
楚思虽然哭泣着,这句话却听到了耳中。她恨恨的大力的抽噎了一声,在心中骂道:“胡说八道!”
这时楚思已经被他剥光,两人都是赤裸着相对。慕容恪把目光从她的脸上一移,双眼便痴住了。灼热的盯着她身上的每一片肌肤,慕容恪低下头,在她染着泪水的小嘴上轻轻一吻,低低的说道:“真好,终于可以得到你了。”
说罢,他一把含住她的樱唇,双手拉开她的小手,双腿也分开她的大腿,整个人重新叠到了她的身上。赤裸肌肤毫无间隙的相贴的时候,楚思的哭声不由一哑,而慕容恪也发出了一声满足的轻吟。
这时的楚思,因为赤身裸体的羞涩,也因为极度的不安,早就忘记了自己的双手已被慕容恪放开。她只是拼命的把自己缩成一团,似乎这样便可以保护到自己一样。
慕容恪火热的躯体与她的严实的相贴,他的唇每到一处,都引起楚思一阵轻颤。
颤抖,羞涩,对既将来临的事情的恐慌,已完全占据了楚思所有的思绪。她满眼满口满鼻,都充斥着慕容恪的强烈的男人味,还有他的唇舌和手指。
薄唇覆在她的左乳上,伸舌拔弄吮吸一会,慕容恪的右手开始下移,一直移到她的双腿间。
忽然间,身体最为隐密的部位,被一只手指插进,楚思不由叫出声来。她的叫声中满是惊慌和害怕,慕容恪在左边的樱红上轻轻咬了一口,低低的呢喃的说道:“别害怕,思儿,把你的一切都交给我,交给我,你的心,你的身体,你的将来,都交给我。”
说罢,他双腿再次把她的大腿朝两边一分,挤了进去。那火热的柱状物,重重的抵在那细嫩的花心上。
就在这时,慕容恪头一抬,准确的封住了她的小嘴,同时,他的下身一挺!
第187章 欢好三
一股剧痛从花心处传来,楚思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来。尖叫声传到外面,却只是发出“唔唔”的声音。
就在那火热物深深的顶进体内,几滴鲜血滴下被子时,楚思泪如泉涌。一种绝望深深的袭卷了她:完了,完了!
此时,她的脑海中完全被这两个字所占据,伤心,绝望和无力感混合在交杂的思绪中。不过这思绪只是一瞬,随着来自身下的抽插和撞击,她的头脑已渐渐空白,空白……
慕容恪仿佛不知魇足一般,一次又一次的把她弄得昏睡过去。这个时候,楚思忽然痛恨起自己因为练武而强健的身体来,它令得慕容恪越来越放开了顾及,她也痛恨自己,居然越到后来,越是不受控制的感觉到欢愉。为什么明明是绝望和恐慌的心,身体却能感觉到欢喜?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思无意识的轻吟一声,隐隐约约的听到慕容恪凑在自己耳朵,温热的印上一吻后呢喃道:“思儿,我真是要不够你,我要把你绑在床上,三天三夜也不许下来。”
他躺下后,搂着楚思翻了一个身,把她置于自己身上后,便搂着她的腰沉沉睡去。
太阳的点点金光照在眼帘上,楚思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慢慢的睁开了眼来。她茫然的望着外面的阳光灿烂,身子刚动了动,便发现自己的身体酸痛难当。无力的抬起手,楚思错愕的瞪着光裸的手臂,身体和上面纵横交错地青痕。昨晚发生的一切,如电影一般在她的脑海中不停的上演。
手臂无力的一放,楚思紧紧的闭上眼:她已经失身了,要了自己的人是慕容恪。一滴泪水流到了枕头上,楚思苦涩地想道:一切都已无可挽回了!
身体酸痛,大脑空白一片。此时此刻的楚思,心中只剩下一片茫然。对于自己,对于前途。对于一切地茫然。
外面喧嚣声不绝于耳,楚思从来没有感觉到过。那喧嚣声离自己如此遥远如此遥远。
不一会,一阵强而有力的轻快地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越走越近,楚思不用看,光听这声音便知道来的人是慕容恪。
慕容恪大步走到门外。低沉的问道:“可有异常?”
一个少女的声音响起:“回殿下,里面有轻响声。”
“思儿醒了!”慕容恪欢快的说道。“你们下去吧,去准备一些洗漱地物品和衣物。”
“是。”
“吱呀----”一声,房门打了开来,慕容恪高大俊美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口。他一眼便看到了乌发散在床头,海棠春睡般的楚思。嘴角不由浮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放慢脚步,轻轻的走到床边坐下。
见楚思侧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地也不知睡了没有。慕容恪轻笑了笑,伸手放在她光裸的肩膀上,然后低头,在其上深深的印上一吻,戏谑的说道:“再不看我。我又要脱衣服上床了!”
果不其然。楚思明显的轻颤了一下。慕容恪呵呵一笑,伸手抚在她的裸肩。玉颈和小脸上,他长着薄茧的手指在她的肌肤上一一划过,嘴角始终轻扬着,笑意盈盈。
不过楚思还是没有回头,她紧紧的闭着双眼,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慕容恪。要说对他有恨吧,却也不似那么强烈,她只是不甘,只是觉得茫茫然。
慕容恪见她还不回过头来,不由轻笑出声:“呵呵,还真是倔强。”他右手伸出,捧着她地脸颊朝外面一移。
楚思地上身被他强行移得面向着他。
笑呵呵的看着楚思紧闭地双眼,还有那一扇一扇的睫毛,慕容恪伸出手指,在她的樱唇上轻轻的划动。他本来以为会见到一个要死要活的楚思,或者,是一个哭得不可开交的美人,哪里知道,她现在脸上并没有泪水,只是紧闭着眼而已。
捉住她的粉颊,顽皮的在其上捏了两下后,慕容恪头一低,把自己的面颊与她的相贴,面也蹭了蹭,感觉到那滑嫩肌肤的美好触感后,慕容恪轻叹道:“这样不好吗?我每次一回家,便可以看到你睡在我的床上。我们一起过日子,你为我生儿育女。思儿,外面的事,男人的事你就不要多想了,你只须守在我们的家中,天天快快乐乐的过日子呢。”
想到以后长相相处的美好情景,慕容恪满足的叹息一声,覆过唇在她的睫毛上吻了吻,低低的说道:“我应该早下手的,早下手便没有了后面的这些烦恼和痛苦了。”
楚思还是紧紧的闭着眼,没有动静也不回应,慕容恪不以为忤,他径自笑呵呵的,像是孩子似的在她的小脸上不停的亲吻着。“叭唧叭唧”的响声不绝,转眼间便在楚思的脸上涂了一脸的口水。
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少女怯怯的声音传来:“殿下,已备好了。”
慕容恪抬起头,清朗的说道:“知道了,放在门外你们退下吧。”
“是。”
等众女一退,慕容恪便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外。他把那些东西都拿进来放在几上后,笑眯眯的冲着紧闭双眼的楚思说道:“思儿,我要亲自给你洗脸,换衣服。”
说到换衣服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她玉白滑嫩的肌肤上,那肌肤在阳光照耀下,发着淡淡的莹光,实在诱人得紧。
慕容恪咽了咽口水,自顾自的笑道:“思儿,我又想要了怎么办?”轻轻一笑,他拧起毛巾向她走来。
把湿毛巾铺在她的脸上,然后拎起一角细细的帮她擦拭着。一边擦,慕容恪一边轻笑道:“我的思儿真美!就算闭着眼睛装哑巴,也是一个最美的哑
楚思还是没有理他。
慕容恪细细的把她的脸,耳朵,玉颈擦了一个遍。他擦得非常仔细,仔细而温柔,仿佛把自己做的事,当成一种享受一般。
当擦到锁骨处时,他的目光落在她赤裸的胸背上,喉结滚了滚,咽了一口口水,慕容恪声音一提,喝道:“来人,给本王弄一桶浴汤来。”
喝声一出,却如落在空气中一般,没有半个人回应。慕容恪一怔,马上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轻笑道:“我真是傻了,刚才才把她们都赶走呢。”
他站起身来,大步走向门口,把门一拉又喝道:“来人!”
声音才落,一个男子的笑声便传来:“好你个四哥,我就奇怪呢,怎么才喝了两杯酒便看不到你人了,原来是偷跑回来抱美人了。”
说话的人正是慕容霸!
见到是自家弟弟,慕容恪不由呵呵一笑。
慕容恪细细的打量着他的表情,叹息道:“四哥,那样的一个绝色美人,吃掉的感觉是不是特别的好?”说到这里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遗撼。不过这神色只是一闪便逝,慕容霸见他笑得傻呼呼的,不由长叹一声,又说道:“哎哎哎,我英明神武的四哥啊,不过一晚时间便变成傻瓜了。”
“胡闹!”慕容恪轻喝出声。纵是喝声,他的声音中也带着笑意。
第188章 温柔
慕容霸刚走到房门前,慕容恪便警惕的走了出来,小心的把房门带上。
看到他这个动作,慕容霸连连摇头,啧啧连声:“四哥,你怎么这个痴劲就是改不了?女人嘛,用用也就算了,用得着当宝贝似的,连我都生怕给看到了么?”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便对上慕容恪冷冷瞟来的目光,顿时舌头一结,不由住了嘴。
知道四哥虽然与自己交好,但他在这个情字上陷得太深,慕容霸怕他计较起旧帐来,连声岔开话题,淫笑着说道:“四哥,你刚赠给我的那个什么沙儿,果然是个极品啊,四哥也真是的,与那样的美人儿共了一晚,居然还没有破她的身子,倒让小弟我占了便宜。啧啧,真是我的好四哥!”
慕容恪笑了笑,又朝门内看了一眼,再转回头轻声说道:“好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老为了女人说事。对了,你吩咐一下,就说在这里休息两天再动身吧。”
慕容霸一听,马上意会到他是为了房内初破身的美人。不由朝着兄长贼嘻嘻的一笑,拱拱手应了一声是后,又胡乱取笑了两句才离开。
他一走,慕容恪便迫不及待的把房门打开,走了进去。一进房门他便呆了呆,只见楚思正坐在床上,慢慢的着装穿衣。她的动作缓慢,脸上没有表情。虽然没有表情,但那睡眼惺忪的模样,凌乱的披在身后地长发。还有苍白的玉颜,都使得她过于明艳轻活的气质上,另增了几分楚楚动人。
慕容恪靠在门边上,侧着头细细的打量着她,他的嘴角始终带着笑,墨眼中尽是愉悦。楚思的动作十分地缓慢。有时牵扯到酸痛的身体,她还会忍不住皱一下眉头。她的表情越是难受,慕容恪便越是得意,直觉得因为自己的占有,才令得向来骄傲强硬的楚思变成如今的小女儿模样,让他大生成就感。
楚思慢慢的把外袍穿好,才小心地扶着床靠近桌几上的清水。她躺在床上还不觉得。这一动,才发现自己的下身可能红肿了,这样走一下都摩擦得灼痛难当。
锁着柳眉,就着清水细细的把脸洗好。用青盐漱完口。她地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仔细,从头到尾都没有抬一下头,仿佛没有看到慕容恪正倚在门房,微笑的注视着她。
料理完后,楚思再对着铜镜把衣服整理清楚。昏黄的镜面上,显出里面的玉人头发凌乱,楚思抿了抿唇,拿起牛角梳慢慢的梳理起来。这时,她的身后响起了脚步声。
慕容恪缓步走到她身后。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他缓缓的用力,直把她压得坐在塌上,便从她的手中拿过梳子,对着镜中地玉人打量了几眼后。他拂起一把青丝,温柔的梳理起来。
他的动作缓慢而仔细,嘴角始终含笑。青丝在他修长的手缝中不停的滑落,他又细心地一一拾起。
楚思茫然的望着镜中的一男一女,他们紧紧依偎着,女的美男的俊,青丝连接着两个人,看起来仿佛是一副极美的画面!
眨了眨眼,楚思静静的任慕容恪整理着自己的长发。她直到现在。还是一片茫然无措。仿佛一直以来计算好的人生被彻底地打破,也仿佛是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自处。
慕容恪慢慢地拾起一缕结成一团的青丝。梳子轻斜,慢慢地顺着头皮向下梳去,望着手中的青丝,再望一望镜中的玉容,他轻启薄唇,低低的吟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他吟得很慢很慢,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唱起一支遥远的歌谣。
楚思知道这歌谣,它是女儿出嫁前,母亲为女儿梳理头发时所唱的祝福语。万万没有想到会从慕容恪的嘴里听到,楚思不由痴了,茫然的眼神中,也添了一分几不可见的泪意。
慕容恪慢慢的把这歌谣吟完,然后低下头,在他刚刚梳理好的青丝上映上一吻。
他的吻很细,很深,渐渐,吻向下移去,一直移到她的耳朵,把玉耳含到嘴里吮了吮后,他靠在耳洞旁,轻轻的吐了口气,低声喊道:“思儿,”伸出舌头在耳洞中舔了舔,他低沉的缓慢的说道:“思儿,我们成亲了!”
一语吐出,楚思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慕容恪薄唇继续下移,一路的湿吻印过来,一直来到她的下巴处,侧过头,把玉质温润的下巴含在嘴里啃了几下后,他忽然把她拦腰一抱,转身便向床上放去。
就在他把楚思放在床上,身子压上她。细细的吻向樱唇时,楚思低低的开了口:“别,我好痛。”
这是两人欢好后她第一次开口,声音沙哑而脆弱,直让慕容恪心中一揪。他抬起头,露出雪白的牙齿一笑后,同样哑着嗓子说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吻吻你,好好的吻吻你。”
说罢,他的嘴唇再次俯下,含住了那两片樱唇。
轻轻的吮了吮樱唇,他的吻一路下移,直吻向玉颈,而他的双手,又忙碌的解向刚系好的衣结。这时,楚思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传来:“我饿了!”慕容恪一愣,慢慢昂起头来看向她。对上他的目光,楚思不由自主的偏过头去避开。慕容恪哑然一笑,低声温柔的说道:“是我不好,我居然忘记了。昨晚我们太疯狂了,起来时我也很饿的,可是一想到你,便又连肚子饿也忘记了。”
他说这话时,是盯着楚思的小脸说的,果然,在说道“昨晚我们太疯狂了”时,楚思的脸上露出了一抹隐隐的羞意和恼恨。他得意的一笑,挑了挑眉头。
放开楚思,他转身走向门口,把房门拉开,慕容恪喝道:“来人,送些饭菜上来!”
声音才落,身后传来楚思的声音:“不用,我们下去吃吧。”
她这时的语气很平缓,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的平缓。慕容恪狐疑的转头看向她,见自己目光到处,她依旧掉头避开。不由暗笑着摇了摇头。
挥退闻声过来的侍女,他大步走回楚思的面前,把她温柔的扶起,再蹲下身,细细的把她的袍角也整理好后,慕容恪才站起身来。他一站起,便看到正对着自己发呆的烟波双眸急急的移开。
又是一笑,慕容恪忽然把她拦腰一抱,大步走向门口。楚思低声说道:“我自己走。”她的声音依旧平缓而低弱。
慕容恪脚步一顿,看了她一会,慢慢的把她放在地上。
楚思才向前走出一步,腰间便被一双大掌扶起。楚思挣了挣,又说道:“我自己走。”
“不!”慕容恪拒绝道:“我要扶着我的夫人。”
他的声音十分坚决,楚思没有心思与他争持,便任由他搂着腰,半抱着向外面走去。
一走出房门,便可以听到更加热闹的喧嚣声。慕容恪扶着楚思,慢慢的向前走去。楚思一边走,一边暗暗的锁着眉想道:肯定肿得不小,怎么这样走都摩擦着生疼?她有点不明白,昨晚似乎都没有这么难受,怎么今天反而厉害了?
慕容恪扶着楚思,慢慢的出现在大堂口。两人一出现,顿时堂内一静,上百个人同时转过头来。
第189章 回燕
这些上百人中,大多是慕容兄弟的护卫,但也有一些本地的客人,他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盯着楚思,久久回不过神来。
楚思本身有着极为夺目的艳光,可是现在的她,却少了三分明亮,多了三分脆弱和女人味。那种“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楚楚动人之态,在晋地之外是极为少见的,更何况,她本身便是罕见的绝代美人。
一时之间,大堂中寂静无声,一众痴呆的人中,已包括了慕容霸,他神色复杂的盯着楚思,眸底光芒难测。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慕容恪,这时已收起他满脸的小心,抬起头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他目光到处,头颅纷纷低下,私语声再起。
扶着楚思来到二楼处,把她安置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后,慕容恪招来痴痴呆呆的店小二,点了几样饭菜。
楚思转过头,静静的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同样的车水马龙,同样的热闹景象,可不知为什么,她却有一种雾中看景的错觉,似乎昨天还熟悉的一切,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了。
感觉到连同侍女在内,也盯着自己的思儿不放,慕容恪有点不耐烦起来。他挥了挥手,示意一人侍卫下楼去买一顶纱帽后,便转头看向楚思,温柔的问道:“在看什么?可是不适了?”
楚思没有回答。
沙儿等人侍立在角落里,这时慕容霸已跟在后面上了楼。她是慕容霸的侍婢,自然要跟随左右。
沙儿错愕的看着楚思,实有点不明白这个美丽的女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与她有相同不解的不在少数,一阵阵窃窃私语声不断地传来:“四殿下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美人的?”“奇怪,她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天下人都说。晋女子之美才是世间罕有,现在我才明白这句话。”
“不错不错,看起来就是比别的地方的女人精致些,女人些。”
男男女女的私语声混在一起,不断地传了过来。楚思仿若末闻,她静静的看着窗外。这时小二已把饭菜端上。慕容恪时不时的挟起一把菜放到她地碗里,楚思也没有拒绝,她慢吞吞的小口的吃着。一副味同嚼醋的样子。
慕容恪的体贴,众人都看到眼底,因此打量她的目光已越来越小心,越来越顾虑着。
只休息了一天,一众人便起了程。楚思现在坐地是马车,马车里与她同行地是慕容恪。她任慕容恪把自己搂在怀中。低着头,青丝时不时的拂过面颊。
昨天晚上,因为红肿末消,慕容恪给她上过药,抱着她一顿亲吻后并没有再深入。可赤身相抱着入眠,那种夫妻般的亲热。越来越让楚思觉得茫然。她有时在梦中惊醒,会望着他俊美的侧面想道:既然成了他的人,便就这样过着日子罢!
这是一种很实在的想法,楚思深刻地知道,在这个时代中,如自己这样失了身的女子,纵使自己心中不以为然,男人们也绝对绝对的会在意。除了慕容恪外,不会再有第二个男人愿意娶她为正妻的。做妾。她是想也不想的。因此,茫茫然中。她一次又一次的告诉自己,从此后她与谢安便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慕容恪对她很温柔,他的心意也很真,要是自己真的能放开心怀,便就这样跟他过罢!这个想法一次又一次地出现,可是每一交换来地只有苦涩。她不敢深思,不管是慕容恪的背景家世,还是他强要了她所造成地心理伤害,都让她的心中直泛苦涩。
这是一个死结,她现在没有找到解开的法子。
马车稳稳的向前面驶去,再过几天便会直入燕境,一路上已是越来越安全,众人的心也越来越放松。
这一天,慕容霸策马来到马车外,朗声叫道:“四哥,我们到家了!”
慕容恪闻言,轻轻的把睡着了的楚思的头枕到另一只大腿上,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他眺着渐渐出现在视野中的邺城,薄唇向上一扬,轻声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便可进城了。”
慕容霸看了一眼睡梦中的楚思,扬眉笑道:“父王今晚一定已在宫中备下了酒宴,四哥可以携美参加了。”
慕容恪一怔,他马上回头朝楚思看了一眼,剑眉微锁,低声说道:“五弟,你出来时父王可有话说?”
慕容霸挑了挑眉,漫不在意的说道:“可有话说?”见慕容恪看向楚思,他轻轻一笑,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说的这个啊?四哥,晋帝的旨意,可是把她赐予你为侍婢的,这一次你回去,联姻之事当然是势在必行。”
刚说到这里,慕容恪的俊脸刷地便是一黑。
他拉下脸时,表情威严而杀气腾腾,煞是怕人。慕容霸苦笑道:“四哥你冲我摆脸色干嘛?你这么聪明,又不是不知道这事的重要性。再说了,她不是已经成了你的女人吗?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做不成正妻就算令她生了气,哄一哄便是,女人嘛,过个一阵子便会认命的。”
他还要滔滔不绝,见慕容恪的脸越来越黑,不由有点说不下去了。
慕容恪怔怔的转头看向楚思,半晌后,他低低的说道:“你不懂的,五弟,你不会懂的。她太骄傲了,我强要了她,她已是气恨交加,如果再负了她,今生今世只是只会有这数日之缘了。她的心性很高,不会轻易认命的。”
慕容霸闻言,不屑的挑了挑嘴角,正准备再说些什么,一眼瞟到伏在他膝头,那张面如春花般的小命,不由一阵恍惚的想道:这样的美人确实罕有,为妾为婢自是留她不住,倒也不妨许之正妻之位。
这样一想,他才低叹一声,盯着慕容恪欲言又止半晌后,轻轻说道:“四哥,你好自为之吧!这中间难度可是不小!”
慕容恪点了点头,轻轻的把车帘拉下,隔开了慕容霸投来的视线。
刚把车帘拉下,外面又传来慕容霸低低的声音:“四哥,不如折她羽翼,断她根源,令她无处可去,再生一个孩子,她再强也会无计可施的。四哥,父王和你的母亲还有众大臣对她的成见极深,如你强行娶她,以后怕是会寸步难行!”
慕容恪没有回话,半晌后,慕容霸的声音又从外面传来:“四哥,她虽然值得最好的,不过这样做的代价太大。大丈夫生于世,怎么能被女人给捆住了手脚?弟刚才所说的法子不错,最不羁的狼关久了,也会成为家狗的,你何不为之?”
他说了良久良久后,里面才传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别说了。”
车队渐渐的驶近城门,这时,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从城门处传来。那些欢呼声中,夹杂着一阵阵尖亢的女子嘻笑声和叫嚷声。这些,都是自发出来欢迎慕容两兄弟的队伍。
睡得昏昏沉沉的楚思,在一阵又一阵的呐喊声中被惊醒,她刚睁开眼,便听到外面传来如潮水般的叫喊声:“恪小郎,恪小郎!”
“小霸儿,小霸儿!”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中,倒是恪小郎的欢呼声更多些。慕容恪人既俊美,又屡立战功,早已成了燕国少年男女最为崇慕的对象!
一阵阵欢呼跳跃的队伍后,静静站立着五六个少女。站在最前面的那个少女,高鼻深目,身材高挑修长,身穿着艳红的外裳,是个漂亮的胡族女子。她正一脸娇羞的站在那里,兴奋的望着越来越近的车队。耳听到众人叫着“恪小郎”“恪小郎”的,她脸上的娇羞越来越盛,双眼也越来越亮。
第190章 末婚事
不一会,车队便驶到了靠近城门处,那胡服少女的身前。那少女的五官长相清丽,在一众女子中还是很显目的,更何况,站在她身后的少女们个个长相都不错,一时之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慕容霸一眼瞟到了少女,咧齿一笑,叫道:“哎哟,四哥快看看,是谁来接你了!”
马车中的慕容恪,正温柔的低着头,理着楚思的头发,听到慕容霸的叫声后,他把车帘一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对上那少女的惊喜羞涩的目光,慕容恪俊脸便是微沉。他迅速的转过头,担忧的看向低头静立的楚思。
楚思一直没有抬头,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幕。
见状,慕容恪的心微微一放,他冲着车外众人露齿一笑,便把车帘一拉遮住了身影。
正在羞涩的喜悦的望向他的少女,万万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个动作,小脸上先是一抹愕然,
紧接着,却有点气苦了。
慕容霸把这一幕收入眼底,他暗中叹息一声,策马向那少女靠近,来到少女身前时,他纵身下巴,冲着少女抱拳笑道:“晴纶郡主安,我们一路奔波跑回,实在是有点累了,如有失礼之处还请郡主不要在意。”
少女抬头对上他明亮的双眼,微微还了一礼后,说道:“恪小郎的马车里有一个女人,她很美吗?是不是他从晋地带回来的汉女子?”
关于慕容恪在晋庭中发生的事,看样子她并不知情。慕容恪笑了笑,应道:“是的,她只是一个汉女子,郡主不要在意。”
睛纶郡主的薄唇一抿,抬起下巴盯着慕容恪的马车说道:“她一定很美,是不是?听说晋女子都很美。我听人说,恪小郎以前为一个晋女子痴迷过,那女子便很美。”
她的声音又快又清脆。话气也有点尖锐。慕容霸本不是一个有耐性的人。不由有点后悔了:关我什么事?我犯得着上前来听这些女人间的争风吃醋吗?
想到这里,他冲着睛纶再次一抱拳,打了一个哈哈后说道:“有事郡主不妨问我四哥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得急着见过父王呢。”
说罢。他纵身跳上了马车,策马靠向迤逦进城的车队。
睛纶郁怒地在地上一跺脚,恨恨地喝问身后:“那晋女子你们看清了没有?长得怎么样?比我如何?”
楚思原来是低着头的,众人都是匆匆一眼,她没有看清。别人自是也没有看清。身后的几女相互看了一眼后,一个尖下巴地少女清脆的接道:“看清了,虽然还不错,可比郡主你差得远了,差得太远了呢。”晴纶听到这里。脸上才稍稍一喜。
车队慢慢地进入了邺城,这是楚思第二次来,第一次在这里的经历绝对说不上愉快,听着外面传来的叫嚷声,和飘过来的一阵阵汗臭,楚思的头微微抬了抬。
慕容恪一直注意着她地表情,见她终于有了变化,不由微微低头,让自己的脸贴着她的脸。轻声温柔的说道:“到了邺城了。到了我们的家了,思儿。你要不要看看外面地景色?”
楚思没有回话,头又低了回去。
慕容恪苦笑了一下,把她搂到膝盖上坐好,下巴搁在她的头发上,轻声说道:“我等着你回到这里很久了。”
他的手微微下移,一直移到她的下腹处才停下来,在那里轻轻的抚摩着,慕容恪低低的说道:“思儿,你说这里会不会有我的孩儿了?”
怀孕?
楚思打了一个寒颤。
随着她这个寒颤一打,紧贴着她的,背后的慕容恪全身便是一僵。
楚思垂下眼敛,茫茫然地想道:孩子?不可能,不可能会有孩子。
这样一想,她便把他刚才说地话抛到了脑后。
慕容恪僵了一会后,忽然双臂用力,把她紧紧的锢着,一直锢得她生疼,一副恨不得把她摁入自己身体里地模样。这时,摇晃着的马车停了下来,一个青年的声音从外面朗声传来:“四殿下,陛下的使者来了,说请两位殿下马上入宫。”顿了顿,他又加了一句:“还有殿下身边的美人。”
“知道了!”慕容恪应道。他双臂一收,把楚思紧紧的搂了一下,然后放松开来。
这时,慕容霸的声音的叫嚷声从外面传来:“四哥,你怎么还坐在马车里?这一路上大伙可都在问,恪小郎怎么像个娘们一样呆在马车里不肯出来?邺城的人看不到四哥你俊美的脸,可是会闹意见的!哈哈。”
慕容恪笑了笑,掀开车帘朗声说道:“把我的马牵来。”
一个护卫牵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小跑过来,慕容恪跳下马车,伸手把楚思搂在怀中,然后纵身一跃,便跳上了马车。
在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当中,素来洁身自好,端方有礼的四王子慕容恪这么抱着一个女子上马,可不是一件常见的事,一时之间,大街上围观的人都停止了叫嚷吵闹,兴奋的向他怀中的女人看去。
慕容恪坐上马背后,小心的把怀中的楚思调好位置,如抱婴儿一样让她横睡在怀中。她长长的青丝这时散了一小半,丝丝缕缕遮住了她的脸。众人看不到她的面容,好奇心更强烈了,掂起脚眺望的人比比皆是。
旁若无人的把楚思安置好,慕容恪双脚一踢,轻喝一声“驾----”,便策马起程。白马才迈开几步,还没有跑起来,一个女子有点娇柔的声音清脆的从身后传来:“等一等我,恪小郎!”
喊他的人,正是睛纶郡主。慕容恪置若罔闻,策马还在前进,睛纶郡主清脆的叫道:“恪小郎,是我,睛纶郡主,你的末来夫人!”
她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当着这么多人自承身份也表情十分自然。坐在马背上慢跑而来的身子正是挺得笔直,如一个骄傲的公主。
慕容恪清楚的感觉到,睛纶公主的话一出口,他怀抱中的楚思便是身子一硬,接着,他看到她无力的闭紧了眼睛。
看到这样的楚思,慕容恪心中莫名的烦躁起来。他脚一踢,看也不看睛纶郡主一眼便向前冲去。看到他这么不给面子,马背上坐得端直骄傲的睛纶郡主抿紧的小嘴白了白,终于忍不住又叫道:“恪小郎,是你的母亲要我来接你的。”
母亲?
慕容恪拉住了马,慢慢回头看向睛纶郡主。
看到他总算停下来了,没有在大伙面前让自己太过难堪,睛纶群主泛白的小脸露出一抹笑,她对上慕容恪乌黑的眸子,策马向他靠近。
近看慕容恪,越发觉得他俊美而挺拔,实在是世所罕有的俊儿郎。睛纶郡主的心荡了荡,脸上的笑意更加盈盈雅致。
来到他的面前时,她羞涩的望着慕容恪,略略福了福后,娇柔的说道:“恪小郎,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我是晴纶郡主,你的末来妻子。”
“说完了?”
慕容恪淡淡的丢出三个字,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后,转头又准备策马前行:“说完了便出发吧。”
睛纶郡主小脸白了白,她恨恨的瞟了他怀中的楚思一眼,抬头对着慕容恪时,笑得很明亮:“她是你从晋国带来的女奴吗?”
第191章 燕宫宴会
慕容恪冷冷的说道:“不是。”
他显然没有心情多说,策马便准备再次起行。
睛纶郡主看了一眼窝在他怀中动也不动的身影,眼波一闪,声音温柔了下来,她似乎没有看到慕容恪的不耐烦,清脆的说道:“她真美。”
这三个字说得十分的真诚,慕容恪锁着的眉头松了松,策马起步。
晴纶郡主策马跟在后面,清脆得近乎快乐的说道:“这位妹妹真的很美呢,让我这个女人看了也心动。”她瞟了一眼根本看不清面容的楚思,笑盈盈的继续说道:“恪小郎,她是你的楚思姑娘吗?”
她并不清楚楚思的身份,这句话纯是试探。一句话问出,慕容恪的侧面又松驰了少许。他望了一眼怀中紧闭双眼的楚思,笑道:“是啊,她就是楚思。”
睛纶郡主脸一白,半晌后讷讷的说道:“恪小郎,我真是不会说话。我刚才居然把她看做你的女奴了。楚思姑娘这么美丽高贵的女人,我这样说真是对她不住。”
这一句,彻底的让慕容恪回过头来,他讶异的看向她,表情柔和而友善。见她脸色发白,慕容恪笑了笑,摇头说道:“不必这样在意,她不是一般的女人,不会计较的。”
睛纶郡主听到他的赞美,迅速的垂下眼敛,隐住眼底的情绪。转而她便欢喜的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我从很久以前便听过恪小郎与楚姑娘的故事呢,嘻嘻,没有想到可以看到她本人,真开心。她长得可真美啊,也只有恪小郎你这样的英雄男儿才能配得上她。”
最后一句,可以说是极为慕容恪地心,他笑了笑,脚下的马匹行慢了少许。望了一眼睛纶郡主笑意盈盈的脸,慕容恪伸手抚上楚思的长发,长叹一声。
睛纶郡主把他地表情转变收入眼底。又轻声问道:“恪小郎。你们这么相爱。她会不会恨我怪我抢了她地位置?”抿紧薄薄地红唇。她瞟了慕容恪一眼。低下头弱弱地说道:“其实。她那么美。你们地感情又那么好。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地。”
慕容恪苦笑了一下。右手在楚思地青丝上理了理。低声说道:“你不必内疚。这种事。我自会处理。”
“真地?”睛纶郡主欢喜地叫问道。接着她声音一低。说道:“楚姐姐这么美。连我这个女子看了也喜欢呢。我可真怕她生了我地气。怪我抢了她地位置。”
她地话一说完。慕容恪便是薄唇一扯。他低低地叹息了一声:“要是她把责怪说出口就好了……”
说到这里。他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深究。转头看晴纶郡主问道:“你也一并入宫?”
“是啊。”睛纶郡主笑得眉眼弯弯地说道:“本来我是想直接去跟你母亲说话玩儿地。只是你父王有令。要我随你们兄弟一起入宫商议大事。只好急急地追上你了。”她吐了吐舌头。带着三分天真。三分羞涩地解释道:“我叫了你几声你都不理我。我只好说是你地末婚妻了。嘻嘻。恪小郎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
慕容恪笑了笑,瞟了她一眼,暗暗想道:她的性子倒是比一般的燕女子都要好,甚至比思儿的性子还要绵和些。
他对睛纶郡主好感大生,脸上的表情便也带了几分笑意,有一句没一句地与她搭着话,并肩策马缓缓而行。
路上的众人他们有说有笑的。便暗地里指指点点的。大有些感慨郎才女貌。
这样策马走了一个时辰时,王宫已近。慕容恪等人一路上风尘仆仆。自不能就用这个样子去见燕王和大臣们。各打了一个招呼后,慕容恪搂着楚思向府中走去,他要抽空回府清洗了一下,一个时辰后再聚王宫。
楚思任慕容恪搂着回到了他的府第,供两人清洗的时间并不多,因此慕容恪是行色匆匆。楚思恍恍惚惚中也注意到并没有看到慕容恪地母亲。
清洗罢,楚思换上一袭嫩黄色的绣着孔雀和牡丹的绸裳,头也挽成了流云髻。二个侍女细心的把她料理好,还为她在脸上扑上胭脂,唇上涂上朱红。刚打扮妥当,外面便传来慕容恪清朗的问侯声:“好了么?”
二个侍女同时应道:“回殿下,已经好了。”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黑发披肩,发尾还滴着水珠,一袭黑色胡服,显得腿长身长的慕容恪出现在房门旁。
这时天已入暮,一缕淡淡的金光从纱窗外映射进来,投在楚思的身上,她的小脸半明半暗,眼神幽幽,宛如一副最美地江南水墨画卷。
慕容恪双眼一直,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不是第一次看到楚思穿上这种正式的仕女服,可是,每一次见到都让他地心神激荡了好一阵子。
这时的楚思,没有了在晋宫中的明朗飞扬,却另有一种幽静淡雅之美,她处身的角落明明触手可及,可总令他觉得遥远。
屏住呼吸,他大步走到楚思的身前,伸手抚上她的小脸,凑近嘴唇在她湿润的,刚刚沐浴后泛着水汽的小脸上印上一吻,慕容恪哑声说道:“思儿,我真恨不得把你锁在房中,不让第二个人看到你!”
楚思双眼看着地面,面无表情。
看着她,慕容恪忽然伸过手来把她拦腰一抱。忽然间,他身子一转,抱着楚思旋了一个圈!一圈旋罢,慕容恪笑呵呵的说道:“思儿,我就这样抱你到王宫中去可好?”
楚思自是不答。
慕容恪心情很好,他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重重的“叭唧”一声,朗声的宣布道:“对,我就这样抱着你到王宫中去。我的思儿这么美,那些会一定会妒忌得紧,哈哈哈。”
大笑声中,他居然真的这样抱着楚思跨出了房门。
来到院子中,仆从早就备好了马匹和马车。慕容恪搂着楚思跳上马背,冲着身后的几个贴身近卫笑道:“儿郎们,走吧!”
“是。”
暮色中,主要由石头和木制构造而成的燕国王宫显得有点冷清,即使它灯光通明,喧嚣不断。慕容恪抱着楚思赶到宫门处时,慕容霸也已经赶到了。
燕国的规矩并不复杂,兄弟俩径直便向主殿赶去。慕容霸看了一眼被他搂得紧紧的楚思,双眼一亮说道:“四哥,弟怎么发现现在的楚姑娘,比之以前还要美上一分?”
慕容恪低头看了一眼楚思,得意的扬眉说道:“那还不简单,她成了我的女人了,自然更加美了。”
慕容霸妒忌的看向他,说道:“四哥,你现在这得意的模样,可真是让人看了心烦。”
“哈哈哈哈……
慕容恪的大笑声中,一行人抵达了议事殿前。笑声刚一收,一个太监便站了出来,尖声叫道:“四王子殿下到!五王子殿下到!”
太监尖锐的通报声,在大殿中传荡开来。灯火通明的大殿中,飘出一股威严的爽朗的中年男子的声音:“是恪儿和霸儿啊?进来吧。”开口的人正是燕王慕容。
慕容恪连忙放下楚思,细心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衣物后牵着她的手走在前头,而他们身后的慕容霸,则紧跟其后向大殿中走去。
楚思顺从的跟在慕容恪身后,踏出大殿门坎,出现在众人和燕王面前。
第192章 许诺
在楚思和慕容恪出现的那一瞬间,灯火通明的大殿中,有一刹那的寂静。这些人都在打量着楚思,有的是惊艳于她的美貌,可更有一部份,却是审视和玩味。
三人端端正正的走到燕王面前,在离他约五米处,慕容恪兄弟同时行礼,恭敬的叫道:“父
“呵呵,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坐,坐吧。”
慕容的笑声是温和的慈祥的,慕容恪牵着楚思的手,走向左侧第一排。他现在是燕地最被寄以厚望的将军,因此所坐的位置也极为显赫。
也不知是谁的安排,在慕容恪的塌几旁,安置着一副小了一半的塌几,那应该是给楚思的了。把楚思安置好后,慕容恪转头燕王的身后,向那些藏在暗处的女人看去,不一会,他便看到了他的母亲,如一年前比,现在他的母亲已显得尊贵多了,身上手上颈间尽是一片金光闪动,脸孔也丰润得多。此刻的她,正紧紧的盯着慕容恪身边的楚思,一脸的不快。
不止是高氏,在座的大臣,包括燕王在内,都是对楚思印象深刻之极。他们都在打量着这个女子。打量的结果,让他们还算满意,眼前的这个小女子,似乎已经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她的脸上没有了上次的飞扬跋扈,明艳放纵,一抹脆弱清楚的在她没有表情的脸上呈现在众人面前。
燕王抿了一口酒后,把金杯放下,看着窃窃私语不休的众臣,朗声说道:“诸位,为我的四儿子的使晋归来干上一杯!”
“恭喜四殿下!”
“哈哈哈,是要干杯。”
“幸好四殿下洪福齐天,这一次平安归来,老夫敬你一杯。”
众臣纷纷起立,有几个更是端着酒杯走到他的面前。与他敬起酒来。慕容恪站起身来,来者不拒,态度极为温和从容。
燕王等众人安静少许后。把酒杯一放。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慕容恪。温和地说道:“恪儿。本来这一次使晋。为父还为你担了好大地心。却没有想到我儿如此之能。竟然把晋人地世家之女收做了侍婢。哈哈哈。真不愧是我地儿子。能干!”
重重地说了“能干”两字后。燕王端起酒杯一口饮尽。大笑着向众臣问道:“这次恪儿所做之事。本王觉得十分地痛快。简单是痛快极了!哈哈哈。那些晋人总是自以为是。把我们视作蛮夷。蛮夷又怎么样?还不是把他们数一数二地王家嫡女给弄回来做侍婢了。真是痛快!哈哈哈哈。”
燕王地大笑声中。众臣也跟着大笑起来。他们一边大笑。一边不停地打量着楚思。目光中有猥亵。也有好奇和得意。
慕容恪这时沉着脸。他几次张口准备喝止。可是顾念着坐在上位地是他地父王。自己如果当众扫他地面子。还是大大地不妥。因此几次都是住了嘴。
楚思本来是微微低头地。她地大脑一直处于恍恍惚惚当中。身周地一切所见所闻。都仿佛隔着一层薄薄地膜一般。影响不到她地感觉。
可是。这嘲笑是如此响亮。如此整齐。那知道了她是侍婢。可以随意玩弄后地众人地眼神是如此猥亵。猥亵得让人恶心!
她本来是个自尊心极强,个性也强的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场景。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笑声如针尖一样刺入她的大脑。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的清楚的传到她地耳中。
就在众人笑得欢快时。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冷冷的扫过众人。慕容恪惊讶的发现。一直眼神迷茫而没有焦距的楚思,忽然间恢复了灵动。
这时,楚思拿起自己几上的一只酒壶,手腕一甩,便重重的朝过道上砸去!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传出,这巨响清脆而响亮,重重地撞在众人的笑声当中。
转眼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一众人同时转头看向楚思,他们看了一眼地上摔成了碎片的酒壶,再看一眼昂起绝美的脸,冷若冰霜的楚思,半晌做声不得。
楚思没有看向任何人,见笑声止住后,便曼启红唇,清脆而冷漠的喝道:“真是可笑!”
她的声音清清朗朗的传遍每一个角落里。
这大笑是燕王带起头地,他阴着脸盯着楚思,怒喝道:“你这个女子,还真是不知好歹!你以为你还是那个功夫高强地晋国世家嫡女吗?你不要忘记了你现在的身份!”
他刚说到这里,便对上楚思冷冷地讥嘲的目光,那目光是如此的轻鄙,直让他的话再也说不下去了。楚思见他安静下来,眼敛一垂,淡淡的说道:“身为一族之王,居然靠侮辱取笑一介女子而求得尊严,真是可鄙可叹!”
“你!!”
燕王气结,他腾的站起身来怒视着楚思,愤怒让他胡须飞扬,肥白的脸涨得通红。
他并不是一个擅长口才的人,楚思一句话说出,他愤怒之极却是无言以对。只好怒瞪着慕容恪,沉声喝道:“恪儿,你的婢妇敢对你的父王无礼,你居然不置一言?”
他把茅头指向了慕容恪。
这时的慕容恪,却正惊喜而灼热的盯着楚思。对他来说,呆要楚思开了口,恢复了原样便是大欢喜。哪怕是她的讥嘲和冷笑,在他听来都是如此的悦耳。
慕容恪的惊喜被燕王打断后,他连忙站起身来。
站起身,饶过塌几,他大步走到过道处。向燕王走了几步后,他袍服向后一拂,恭敬的单膝跪地,朗声说道:“父王,思儿不是孩儿的婢妇,她是孩儿的心头所爱,是孩子念念不忘的意中之人。这次能从晋帝手中得到她,孩儿一直欢喜之极。父王,孩儿在这里请父王正式准许她成为我的妻子,我的正妻!”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燕王便是脸色一沉,而慕容恪视若无睹的一路侃侃说完时,燕王的脸已阴沉得发了黑。
感觉到燕王的怒火,大殿中的众人都沉默起来。一双双的目光幸灾乐祸的看向慕容恪。隐隐间,人群中传来一个低低的嘲弄笑:“这个四殿下,怎么老是在这件事上犯上大错?”
燕王的脸越来越黑,越来越黑。慕容恪在楚思如此嘲讽他,唾骂他后提出这个要求,却是把他这个父王的颜面置于何地?
特别是这个时候,他脸上居然带着笑,居然如此欢喜!这不合时宜的欢喜,让他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般,面临着临界点。
压抑怒火,燕王扫了楚思一眼,阴森森的说道:“你想娶她为妻?恪儿,你可不要忘记了,晋帝的意思,是把她赐予于为婢妾的。她配做你四王子的正妻么?”
这时的慕容恪,仿佛仍然没有感觉到燕王的怒火和恨意,他闻言哈哈一笑,挑眉说道:“父王,晋帝愚蠢如猪,懦弱如羊,那样的人说的话,孩子可一个字也没有放在心上。我的思儿美貌而聪明,既有男人的风度,又有智者的才华,她要不是配做孩儿的正妻,天下的女人还有谁更配呢?”
他转过头,温柔的看着楚思,目光中尽是宠溺。看了她一眼后,慕容恪回过头来对上燕王,他右手置于额前,缓缓的拜倒在地,恭敬而清朗的求道:“父王,她性格是冲动了些,说的话有不中听的地方,如父王这样雄才大略的王,又何必计较一个女人的胡言乱语呢?父王,你的儿子慕容恪,在这里慎重的向父王请求,请求你允我娶她为正妻。父王,你如能答应孩儿这个要求,以后孩儿对父王的命令,将永远服从!就算父王要孩儿马上赴死,孩儿也不会有半点异议!”
第193章 不妙
一席话说出,众人无不动容。
胡人性格粗放随便,并没有严格的君臣之分,更没有那套“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理念。因此,对于燕王的命令,慕容恪一直以来都是高兴了就听从,不高兴便置之耳后。
再说慕容恪虽然才华过人,却因幼时之事,与燕王颇有隔阂,燕王顾及他的才华,想起以前对他不好的地方,日常相处,已不敢过份的强迫他。
现在他在军中威望日盛,这点常使燕王欢喜的同时,心中还是不安的。因为他并不是燕王理想的继承人。对于燕王来说,慕容恪最好的位置,便是能臣名将,便是辅助新一代燕王的大臣。可是因为慕容恪上面种种原因,这话他一直藏在心中,却不能宣之于口。
而现在,他却当着众臣的面说:对他的命令永远服从!
慕容恪有一个优点,他把承诺看得极重。如果他此话当真的话,那将来的燕国,到是少了一场兄弟争权的惨剧,他如甘心辅助的话,那大燕何愁不强盛?
燕王的想法,大臣中多数都心知肚明,一时之间,众人都如燕王一样沉默起来。
“不可!”一个亢厉的女声尖锐的传来,高氏腾的站了起来,她瞪着楚思,急急的叫道:“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这个女人曾经刺杀过我恪儿,这样飞扬跋扈的恶毒女人,我儿怎么能娶她为正妻?”
“坐下!”
燕王厉声喝道。他瞪了高氏一眼,把高氏骇得面容一白,跌坐在塌上。
燕王认真的看着慕容恪和楚思,心中委实犹豫不决。慕容恪的承诺让他极为心动。他对楚思虽然不喜,在这个时候却也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判断。令他为难的却是,早就跟他内定地媳妇儿睛纶郡主。
睛纶郡主。具有高句丽血脉。她地母亲是前任高句丽国王地唯一地一个公主。而她地父亲则是燕人。现在燕地最大地敌人和心腹之患便是高句丽。睛纶郡主做为深受高句丽人爱戴地前国王地嫡孙女。具有很重要地政治意义。特别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地时候。
他看了看跪在面前地心爱地儿子。又看了看睛纶郡主。一时之间。都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晴纶郡主比慕容兄弟早到。她一直端坐在右侧三排地侧后方。在一众男子当中。她一个美貌少女显得十分地引人注目。
从慕容兄弟进来后。她地注意力便全部放在了慕容恪地身上。慕容恪地俊美勇武。可以说是世人皆知。天下间为他倾倒地少女不知凡几。睛纶郡主一直记得。在得知自己将要成为慕容恪地末婚妻时。她第一次产生了强烈地满足和幸福感。直觉得自己果然是蒙上天爱宠之人。所愿所想无不会实现。
直到现在。她仍然是如此想来。
静静地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笑得自信而温柔地慕容恪。睛纷公主一转眼便对上了燕王犹疑地眼神。
她目光流动,在众人的窃窃私语中,曼妙的站起身来。
曼步走到过道中,睛纷郡主盈盈一礼。清脆的叫道:“陛下,我有话要说。”
“哦?”燕王笑呵呵地看着她,一脸的慈祥的说道:“是睛儿啊,你想说什么?”
他心中委实难以决定,现在睛纷郡主自己站出来,正合他的心意。虽然才打了几次交道。他却知道此女聪慧异常,说不定她还能帮自己下定决心呢。
慕容恪一听到睛纶郡主开口,不由转过头来,惊疑的望着她。
睛纶郡主冲慕容恪抛去一个善意而温婉的笑容,目视着燕王清声说道:“陛下,我早在一年前,便听到了恪哥哥与楚姑娘地故事,恪哥哥神勇非凡,对楚姑娘情深义重。为了他。他还放弃过太原王的称号,后来又于石虎万军当中双双携手杀出。恪哥哥对楚姑娘的情意之深。实在前无古人,可感天地。陛下,你不如成全了他们吧,睛儿给陛下跪下了。”
说罢,她盈盈跪倒在地,温婉的低下头去。
可慕容恪根本来不及欢喜,他清楚的感觉到,就在她说出:“他还放弃过太原王的称号”时,父王便脸色大变,双眼阴沉得可怖。
燕王静静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年轻人,心中着实是激起了惊涛骇浪。睛纶郡主的话提醒了她,那一次,楚思居然毫无理由便斩杀了他地后勤大臣,为此,慕容恪不得不以军功相抵,不得不答应与段氏地联姻!
这个楚思,她虽然是一个女子,却对燕人的掳杀汉人地行为恨之入骨,恪儿偏对她一往情深,百听百从。如果真把这样的女子许给恪儿为正妻,怕是终有一日,她不是叫恪儿脱离了自己的母族,就是下毒手杀了他!
恪儿可是行军打仗的天纵之才,现在燕晋两国形势特殊,只要处理了高句丽之事,与晋国之战便人摆上桌面。到了那时,这个颇有主张的楚思只怕会坏了大事,坏了天才的恪儿!
幸好睛纶郡主提醒了我!
燕王吁了一口气,他睁开眼来,温和的冲着睛纶郡主笑道:“傻孩子,你呀就是太善良了,太会为他人着想了。起来吧。”
睛纶郡主低低的应了一声,娇弱的站起身来。
燕王转头看向慕容恪,淡淡的说道:“睛纶郡主温柔体贴,善解人意,长相又美,实是我儿良配,”见慕容恪脸色大变,急急的要开口,燕王又说道:“现在,我把她许给你为正妻,你的楚姑娘就为平妻吧,地位仅次于睛纶郡主,怎么,你还不满意?”
燕王的表情是不容置疑的笃定,这一席说出的话更是宣告。慕容恪见父王这个样子,知道再说下去已于事无补。
他看了一眼燕王,又看了一眼楚思,再看了一眼睛纶郡主,不由想道:思儿已经是我的人了,再说她功夫已失,料她也无处可去。平妻之位虽然委屈了她,可晴纶郡主性子温婉宽容大度,善解人意,有她为正妻,终不会欺负了思儿去。再说,再说,大燕现在还需要睛纶郡主这个人,为此父王和满朝大臣都寄以了厚望,我,我还是回去思量一番吧。
想到这里,他默不吭声的站了起来,慢慢退到了自己的塌几处。
他这个动作一做,不管是燕王,还是睛纶郡主都是心头大松,知道他的心里有了动摇。
楚思虽然不言不语,却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听在心里,看到慕容恪温和的看了一眼睛纶郡主后,便向自己走近,她的心突然直绞得生疼!
这一种痛,与以往完全不同,仿佛是那心脏缩成了一团,又一丝丝的扯着。疼到了极处,也绝望到了极处。
在内心深处,她对慕容恪还是有情的,被他强了后,想到自己的处境,想到纵使回到谢安身边,他也不会再要自己,想到慕容恪对自己的温柔和情意,她的心中曾经反反复复的想过,想着就这样罢,认命罢!跟他就这样过一辈子。实在看不过燕人的行为,就怂恿着他跟自己离开这里,找个地方隐居起来吧。
慕容恪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温柔和欢喜,让她隐隐的觉得,自己真要要求与他私奔的话,说不定他会同意。
如果他离开了燕,那还强求什么呢?
可是,她却是痴了傻了,把他对自己的情意,把自己的重要性,太过高估了啊!
第194章 纠结
这种的心痛,是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的,空空落落,混合着绝望和酸楚和彻底的失落,让她感觉到,自此之后,这个世上怕再无可容身之处,也再无欢乐之事!
可能是痛到了极处,她没有半点的眼泪可流,浑浑噩噩的,只是脸色苍白着,双眼茫然。
闭了闭眼,楚思的嘴角扯出一抹笑来,感觉到慕容恪在自己的身边落了座,闻着他熟悉的体味,感觉到一只温热的大掌握上了自己的小手,忽然之间,她生出一股恨来!她恨不得拿上一把剑,把他给杀了,再把自己给杀了,从此落得个干净,也省得再这样无穷无际的痛下去。
可是,她没有杀人的力气,她什么力气也没有,她的心绞着闷痛,苦涩难当,她只想,只想远远的离开这一切,离开。。
慕容恪小心的打量着楚思的脸色,却见她脸上表情淡淡,仿佛以刚才发生的事根本就没有感觉一样。
他暗暗的叹息一声,无力的想道:思儿虽然开了口,可她的心中还恨着我,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嫁不嫁我,是不是正妻了。她,哎……
两人各怀心思,两只交握的手冷冷的没有半分温度。
燕王今天晚上最主要的目的已经达成,心思大了,他笑呵呵的看着四周,朗声道:“上酒宴,奏乐!”
他的声音一落,笑声四起。
高氏向楚思瞟了一眼,挨近燕王少许,娇声要求道:“陛下刚给我儿许了媳妇儿。可不可允许睛纶郡主来陪陪我老太婆?”
这个要求哪有不许的道理?
燕王摸了一把手臂。对这个高龄妾室地娇声说话很有点感觉到难受。连忙避开头。让自己余线也不会瞟到高氏后。他朝睛纶郡主挥了挥手。示意她走近。
睛纶郡主抿唇一笑。有点羞涩地向主座走来。她还没有走近。高氏已抢先一步拉着她地手连连赞道:“哎哟。真是好孩儿。一看就冰清玉洁。自爱得很。”
盯了一眼楚思。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像有些人啊。一而再地陷身赵国。也不知被几个男人碰过了。咄。都已经不是黄花姑娘了。居然还想做人家地妻子。真是不要脸!”
她地声音着实不小。纵使满殿歌舞中。也清楚地传到了众人地耳中。
慕容恪俊脸一沉。怒喝道:“母亲。你休得胡言!”他紧紧地握着楚思地小手。脸色黑得骇人:“思儿地身子是我取地。她情况如何我一清二楚。你年纪大了。不如下去休息吧。”
说罢。他不顾高氏气得铁青地脸。转向燕王说道:“父王。我母亲身体不适。胡言乱语地人扫了大家地兴致。你让她下去休息吧。”
高氏地话确实是不得体,在这种场合说出这样的话来,末免让人笑话,因此燕王连头喝道:“来人,扶高夫人下去休息。”
高氏恨恨的腾声而起,甩开两个太监的手。转身便向里面冲去。
扫了她地背影一眼,燕王厌憎的想道:这女人越来越令人厌恶了,仗着恪儿为我所重,越来越跋扈嚣张,真是让人忍无可忍!
他本来便对高氏不喜,现在她姿色已失,却还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燕王因此对她也越来越看不顺眼。
给高氏闹了这一曲后,慕容恪的俊脸便一直黑着。高氏的话太伤人了。令他的心中极为不快。他担心的望着楚思,见她依然面无表情。似乎一点也不在意。暗中叹息一声,慕容恪抓紧她的小手放上自己的胸口,暗暗忖道:看来得另置一院,让思儿和母亲分隔开来才好。思儿性子高傲,现在不知有多难过。她故意装作这一副无动于衷地模样,肯定心中气恨已极。哎,也是我一直顺着母亲,让她越来越不知顾及了。不行,以后断断不能让母亲去打扰思儿了。
慕容恪实是今晚宴会的主角,他一直黑着脸,众人自然也乐不起来。不一会,燕王便宣布散宴,让大臣各自离场。
慕容恪一听到宣布,便马上站起身来。他把楚思扳转对着自己,细心的把她的外袍整理了一下,便牵着她的手向外走去。
当走到睛纶郡主旁边是,睛纶郡主见他根本就没有看自己一眼便向门口走去,不由轻声叫道:“思儿妹妹。”
慕容恪两人脚步一顿。
睛纶郡主走到楚思身后,轻声关切的说道:“思儿妹妹,刚才真是对不起,我,我没有想到母亲会这样说话,你不会怪姐姐吧?”
楚思暗中冷笑着想道:刚才还是楚思姑娘呢,现在就是妹妹姐姐母亲地,这口还真是改得坚决。
见她不理,睛纶的眼眶红了红,简直是不安到了极点。
慕容恪不耐烦这种小女人的情态,但是想到她一直的维护,又念及她将是自己的妻子,不由笑了笑,温柔的说道:“无须在意,思儿心宽着呢,知道与你无关,不会计较的。”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忽然手上一松,却是楚思挣脱了他的手掌,头也不回地径自向门口走去。慕容恪心下不安,也顾不及跟睛纶公主打什么招呼,转身急急地跟了上去,把她干巴巴的晾在当地。
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地身影,睛纶郡主的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来。
慕容恪急急的追上楚思,他担心楚思生气,不由连忙说道:“思儿,你……”话还没有说完,楚思已优雅的转过身来,她修长的颈子在灯火中,呈现一个高贵的弧度。
转向慕容恪,楚思表情淡然,风吹过树林,拂起她颈后的发丝,丝丝缕缕飘扬到玉颈和玉脸上,风姿煞是令人惊艳。
一众大臣瞟到了这一幕,纷纷停步看来。几个小小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性子太强了。”“性子强才是好,也许以后我们还有机会收入房中。”“正是正是,哎,听到她被赐为婢妾时,我可是欢喜了好一阵的。”
这些声音极小极小,几不可闻。
慕容恪用着迷醉的目光看着楚思,想到她就在自己身边,并且已经成了自己的女人,心中的得意和满足实在无处形容。温柔的看着她,他轻轻呢喃道:“思儿。”
楚思抬了抬眸,定定的望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月明风高,我们走回去吧。”
“好,好!!”慕容恪激动的应承着,她对自己有要求,还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哪有不应承的道理?
听到他应承,楚思淡淡的扯了扯嘴角,转身便向外面走去。她信步而行,长长的裙摆拖曳在地面,姣好的身影挺拔而灵秀,一如慕容恪记忆中的潇洒。他心中大醉,连忙跟了上去。
两人都身量高挑,不管是外表气质都是上上之选,实是人中龙凤般的一对。睛纶郡主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久久没有动弹。
第195章 又见胡真
走出王宫,便有一大段的路程,两人既然不准备坐车骑马,便显得缓慢很多。、
慕容恪挥退护卫,和楚思并肩走出了王宫。今天晚上,一轮半弦月挂在天空,天空蔚蓝蔚蓝,几缕浮云飘荡其上。抬眼看去,星光零星的点缀其中。
夜风很凉爽,吹到人身上的时候,带着一种沁骨的舒适。
慕容恪微笑道:“天气越来越热了,今天晚上倒是挺凉快的。”
楚思没有回话。
慕容恪伸出手,轻轻的把小手握在手掌中。他低下头,细细的打量着盛在掌心的,如冰如玉的小手,叹息道:“怎么这么凉?”
小心的把她的手放上自己的胸口,慕容恪转过头,笑意盈盈的挑了挑眉头说道:“把它贴在我的心口上暖上一暖。”
楚思还是没有表情。
这几天,楚思一直是这样,慕容恪也不强求。
他爱恋的望着月光下,她绝丽的面容,轻声说道:“思儿,你心理想些什么,告诉我可好?你可是很厌恶睛纶郡主?如果你真的厌恶,我便再跟父王说去。思儿,你要相信我,这个世上,我不会再爱上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女人。得到了你,我这心里便满满的,其它的女人都不过是摆设一般。”
他转过头,自言自语道:“比起其他女人来,睛纶郡主还是个识趣的,倒也不让我厌恶。你要是真厌了她,时机成熟后我再休了她也可。”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当然。要是你实在不喜欢她。我也可以不娶她。”
楚思还是没有说话。
她只是闭了闭眼。暗中苦涩地一笑。
心口地绞痛。依然一抽一抽地。丝毫没有缓解。她地心和她地手一样。也是冰冷地。身边地这个男人高大。英俊。对她也温柔有情。不过。仅此而已。仅此而已!
也许。一直以来她都是在枉求。
两人静静地走着。月光把他们地身影拖得长长地。两个影子重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楚思一直没有说话,慕容恪一直是面带微笑和满足,跟她温柔地说着一些事。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那马蹄声急促而慌乱,跑在街道上,卷起一股烟尘。远远的直向他们奔来。
大臣们也都是才出宫,他们看到急急而来的奔马,都是暗中奇怪。
不一会,那骑士策马奔到了他们的面前。在离慕容恪两人仅仅五米的地方。马上的骑士急急地一喝,令得马昂头一嘶,扬起双蹄虚踢了两下后。才停了下来。
那骑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这是一个胡人少女,她鼻梁高挺,眼眶有点深,一身男子的骑装,风尘仆仆。却是胡真!
胡真匆匆的跳下马,便向慕容恪迎面冲来。她冲到离两人只有一米处,才堪堪刹住脚。
她才露面,楚思便发现这个直爽单纯的少女,脸孔瘦得只剩下一削,脸色白得骇人,瞳孔深陷,面目憔悴,才多久不见?她仿佛老了好几岁。
定定的抬头看着慕容恪。胡真的表情是痴呆的。她的眼神深情而持着,隐隐有泪光闪动。颤抖着嘴唇。认真的看了慕容恪一眼后,胡真半晌才转过头看向楚思。
望着楚思,她脸上浮出一抹苦涩的笑来。认真地盯着她打量了半晌,她哑着嗓子说道:“你更美了。”
楚思没有回话。
她睁大眼瞪着楚思,又说道:“我恨你,又羡慕你!楚思,要是我是你,我明天死了也会欢喜的。”
楚思眼波闪了闪,静静的回视着她。
胡真伸手抚上自己地脸,轻轻的问她道:“是不是丑了很多?知道陛下会在恪小郎回来后宣布他的婚事后,我就急急的向蓟城赶来,两天两夜都没有合过眼。”
她呆呆的看向慕容恪,眼神中尽是痴慕,如痴如醉的盯着他地俊脸,胡真轻轻的说道:“陛下把我父亲调离蓟城的那一天,我便知道他一定会为你安排婚事,这一次又叫我猜中了。”
她望着慕容恪,傻傻的问道:“那个睛纶郡主美不美?她有没有很开心?”
慕容恪没有回答。
倒是一个少年贵族在旁边笑道:“睛纶郡主来了,她美不美你何不自已看看?”
胡真一怔,连忙掂起脚,透过慕容恪的肩膀向后望去。
果然,一辆马车极慢极慢的向这里走来。车帘拉开,一个少女伸出头来正向这边瞅着。
那少女一转眼,便对上了胡真的双眸。她微微一笑,示意车夫加速。不一会,少女便出现在几人旁边。这少女清丽明爽,正是睛纶郡主。
瞟了一眼胡真,睛纶郡主转向慕容恪,清脆的问旁人道:“这是?”
那开了口的贵族少年笑道:“这是胡真郡主,喜欢恪小郎地人。”
“哦。”睛纶郡主目光落在胡真身上,眼中闪过一抹不屑,一抹得意后,马上换成温柔地笑容。她亲切的向胡真笑道:“好可爱地妹子,妹子好,我是睛纶。“
胡真定定的望着她,目光灼灼的打量着,并没有回她的话。
睛纶郡主闪过一抹不耐烦,转又笑着说道:“妹子看什么呀?是不是觉得姐姐很眼熟?”
胡真终于移开了眼,她还是没有回答睛纶,而是转头看向慕容恪,沙哑的说道:“她不如你的楚思。”
睛纶郡主脸一沉。
慕容恪却是一笑,下巴一抬,自在的笑道:“天下间,没有人比得上思儿。”
胡真哑着嗓子说道:“我不是说这个。这个睛纶郡主很假,笑得假,尖下巴脸上没肉,长得也刻薄,你不要娶她了,娶了她你以后会后悔的。”
“你!”睛纶再也受不了,尖叫喝道。她气得发抖,伸指指着胡真,却不知说什么的好。
慕容恪微微皱眉,他虽然对睛纶郡主没爱,但她现在是自己名义上的末婚妻,这样被人刻薄的骂,也令他面子上过不去。
因此,他剑眉锁紧,低声说道:“堵在这里干什么?走吧。”
胡真苦涩的一笑,她看向楚思,嘴唇颤抖着,低声道:“我一直恨你。”
楚思定定的望着她,目光如水。忽然间,她清雅的说道:“你不必如此的。”
在众人的愕然中,她清清的说道:“你有疼你的父母,又身为郡主衣食无忧。你有地方可处,有家人可爱,不必如此的。”
说这话时,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凄苦,自嘲的笑了笑,楚思苍白着脸,目光黑亮得惊人的继续说道:“你很好的,是他没有福气,不识你的好。”
她说的他,自然是慕容恪了。
慕容恪万万没有想到,楚思在这个时候居然安慰起胡真来了,还骂自己没有福气。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伸手搂着楚思的腰,低笑道:“不,我是没有眼光。不过只要思儿在,我就是有福气的。”
他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玩笑。不过这个时候,不管是胡真,还是楚思,连同睛纶郡主在内,都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
胡真看着楚思,等她说完,她忽然走上一步,紧紧的抱住了楚思。抱着楚思,她咬着唇恨恨的说道:“我一直恨你,你说话不算话,你让他没有了心,我一直恨你,我会恨你恨到死的。”说罢,她重重的放开了楚思。
转过头,她又走到慕容恪面前,抬头痴痴的望着他俊美的脸,月光下,他的每一个棱角都如鬼斧神工雕塑出来的,令她光是看着就心颤不已,就恨不得跪在他的身前,求他爱自己,求他让自己呆在他的身边,哪怕是为妾为婢。可是,她不能,她不能求……
“可以抱一抱我吗?”胡真颤声说道,她的有点下陷的眼眶中泪光莹莹:“恪小郎,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仰慕着你,喜欢着你。所以我一得空,就会来缠着你,只要你对我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话,我回去后就会做一晚的美梦。恪小郎,我的恪小郎,你要大婚了,我被要嫁人了,你可以抱一抱我吗?如我梦中那样,抱一抱我?“
第196章 无法可施
胡真的声音发颤,表情凄然,楚思在一旁看了,也心中大生不忍。
她转向慕容恪,暗想着:这样的要求并不过份,你该答应才是。
慕容恪同情的看着胡真,低叹一声,却摇头道:“我不能,胡真,忘了我罢。”他干脆的丢下几个字后,便握紧楚思的手转身便走。
没有人料到他会拒绝,一直到他走得远了,众人才回过神来,隐隐的叹息声不断的传来。
睛纶郡主看了看一脸凄苦的胡真,脸上露出一抹又是嘲弄,又是感慨的表情来。她目送着慕容恪远去的背影,暗暗想道:他还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对女人仅有的情份,都给了那个可恶的晋女子了!就算是我,如果不是出于某些考虑,他怕也是会如此绝情吧?
生平第一次,她的心中闪过一抹茫然,本来兴致勃勃的,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取代楚思而掳获住慕容恪的真心的想法,也有点动摇了。这个男人向来如此,爱恨分明,性情果断干脆,看来要征服他的心并不容易啊。
一路上,楚思和慕容恪都没有说话。两人回到慕容恪的府第时,已经是凌晨二三点的时候。
一进府门,慕容恪便指着东侧的一个院落轻笑道:“思儿,猜猜那边有什么?”
他的声音十分的轻快,有种掩不住的得意,仿佛一个向大人献宝的孩子。楚思眺了眺,东侧树木隐隐,灯火幽幽,哪里看得出什么来?
不对,树木隐隐,她记得慕容恪的府第是新建的,应该没有什么大树啊。
慕容恪一直在关注着她的表情,见她脸现狐疑,不由得意的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来。他牵着她的手,大步向那里走去。
才走进树林中。两人便进入了一条林荫道。道路地两旁。每隔个五米便挂着一只灯笼。红光地灯火幽幽地射出。
又走了一会。一阵流水声潺潺传出。走过一片假墙。眼前便是处九曲回廊。木桥之下碧水轻扬。上面荷花飘香。
这一切是如此地熟悉。仿佛回到了晋地!
慕容恪一直看着她。见她眼神中隐有惊色。不由脚步一停。伸手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用下巴抵着她地头顶。慕容恪低低地说道:“你上次不辞而别后。令我很难受。不过我知道。我地思儿只能属于我。你一定会回到我地身边。因此我把隔壁地府第卖下来。再请人改造一下。便成了这个模样。思儿。以后你就住在这个地方。就当是回到了你晋国地家中。”
顿了顿。他低声说道:“我会把入门处改造一下。让这里独立成府。除了我。就算是我母亲。也没有资格进来。思儿。你是我地女人。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委屈地。”
他地声音温柔之极。轻轻地在她地头顶上印上一吻后。他薄唇轻移。慢慢地游到了她地脸颊边。轻轻地上面舔吻了几下。慕容恪地呼吸有点急促起来。
放在她腰间地大掌动了动,顺势进入了衣袍当中。这时候,他把楚思抱得那么紧,火热的身体。下身的顶触。都表示了他地欲望。
就在他的唇含住她的小嘴,准备深入时。楚思忽然用力一挣,把他推了开来。
退出几步,楚思转过头对上他疑惑的双眼,眼中闪过一抹苦涩,轻声说道:“慕容恪,让我静一静吧。”
对着灯光中的他俊美的脸,她想说,你跟我私奔吧。可是这个想法才一弹出,她便只想苦笑,这是不可能地,相处了这么久,她明白慕容恪,他有雄心,也有才华,他虽然爱她至深,可是在他的心中,最完美的便是江山美人兼得。他意气风发,还渴望着指点江山,为燕人扩大缰土,这是他心中雄心勃勃,无时或忘,重要性远在她之上的理想。她说了也只会自讨没趣。
慕容恪定定的望着她,表情专注的沉思着,似乎是想看穿她内心的想法。片刻后,他提步走到楚思的身边,右手朝她的手臂一扯,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一直锢得她动弹不得后,慕容恪平静而坚定地说道:“不可能!”
楚思一怔。
慕容恪继续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思儿,我知道你现在心绪不宁,不过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独处,你必须睡在我身边!”
硬梆梆地抛出这句话后,他低叹一声,温柔的在她的脸上印上一吻,低声道:“我今晚不碰你!”
说罢,他把她拦腰抱起,大步向走廊中走去。
他的手臂坚硬有力,强劲无比。直折得楚思的腰间生疼。楚思有点羞恼的说道:“慕容恪,你……”她喘了一下气,有点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想了想,她低声说道:“我喜欢自由一些。”
慕容恪低头看了她一眼,薄唇抿紧,同样低声的回道:“这是我唯一不会给你的。”声音坚定。
楚思胸一堵,她闭了闭眼,暗暗想道:本来还想着,求他找人恢复我的功夫,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点上他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她声音一哑,说道:“你不怕我恨你?”
慕容恪脚步一顿,低头看着她,他定定的望着她,表情专注,忽然间,他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苦涩和冷硬:“你不是早在恨我吗?”
盯着楚思的脸,他低沉的说道:“我强要你的时候,你便恨我了。你恨我强要了你的身子,恨我让你不能跟谢安在一起,恨我不想恢复你的功夫,恨我把你带到燕地来!楚思,你看小看我了,我远比你所以为的还要了解你!你现在还不明白吗?早在你不辞而别的时候,我便已经知道,对于你这样的女人,一味温柔和顺从是不够的!我以前给了你太多的自由,我还给了你机会爱上别的男人。那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了!”
他的头一低,薄唇印在她的脸上,轻轻的说道:“你明不明白,现在的我并不介意把你囚禁起来!”
楚思打了一个寒颤。
第197章 高氏
慕容恪是个极为坚定的人,认准的事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当天晚上,他强行把楚思搂在怀中睡了一晚,也按照他先前所承诺的,并没有再碰她。
第二天,院外便响起“砰砰砰”的声音,以及人群的喧嚣声。楚思知道,这是在改造院门。慕容恪是个行事迅速的人。
院子里,到处都是慕容恪安排的人,楚思发现,连她身边的贴身侍婢都有功夫在身,在院子里走了一圈,更是发现防范得滴水不漏。按照这样的防范,就算是她恢复了功夫,也肯定走出去。
慕容恪一大早就出去了,他是去军营里了。楚思转了一圈后,便怏怏不乐的回到水塘上的亭台中。支着下巴,呆呆的望着塘上的荷花,不知不觉中,一行清泪便顺着脸孔流下。
她的胸口还是绞着生疼。不管是想到谢安,还是想到慕容恪,都让她心中发闷,痛楚难当。
下午时,院门便修葺好了,楚思懒懒的躲在亭台的石椅上一整天,一直动也不动。
到了下午四五点时,一阵脚步声从两院连接的房门处传来。脚步声中,高氏尖锐的声音清楚的传来:“那个姓楚的女人呢?叫她过来参见我。”
她的声音高亢之极,显然是特意提高的,清清楚楚的传到了楚思耳中。
楚思懒懒的睁了睁眼,转又闭上了眼睛。
一个男子平缓的回道:“禀夫人,主公吩咐过,此府除了她外,任何人不得出入!”
高氏万万没有想到是这个答案。
她狠狠地一噎。怒瞪着那侍卫。急喝道:“你。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侍卫没有吭声。
高氏越想越恨。呼地一声。她抡起手掌重重地拍了他一掌。清脆地巴掌声久久在空气中回荡。
楚思听到这里。不由也摸了摸脸。她知道。这个巴掌可能是给自己备着地。
那侍卫脸上被印了一个掌印。却动也不动地站在那里。他站得笔直。脸无表情地说道:“夫人。请回吧!”
“你,你好生无礼,我要叫恪儿杀了你!”
没有人回话。
高氏恨恨的瞪了这侍卫一眼,转头看向另一个,阴着眼睛喝道:“你也准备在我面前放肆?”
另一个侍卫年青些,是个面孔黑红的二十来岁的小伙。他眼皮也不抬一下,朗声答道:“夫人,主公的军令,无人敢违背!”“你,你们!好。真是好样的,居然连我也敢拦!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主公地母亲!他对我的命令可是从来不敢违背的,你们。你们就等着去死吧!”
恨到了极处,高氏想到就此回转又不甘心。朝身后的众人厉喝道:“来人,把他们拖下去打二十棍!”
“是,夫人!”
整齐的应诺声中,几个护卫冲了出来,这些护卫还是高氏向慕容恪强要来的呢。他们冲到两人面前。拖着他们便向旁边走去。
两个侍卫刚一动,嗖嗖两声,不远处花园中侍卫,马上跑过来两人,他们依旧站在原来的侍卫所站之处,手持长枪,面无表情的肃然而立。
高氏原本以为,把那两人一拖下去自己便可以登堂入室了。万万没有想到,走了两个马上又来了两人。这些人。还真是不怕死!
她气得面色发青。喘息不已。
这时,棍杖声开始传来。在“一,二,三”的数数声中,并没有呼痛声传出。
高氏恨极,厉喝道:“打重一点,你们没有吃饭不成?”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威严优美地声音便接道:“谁犯事了,要打重一点?”是慕容恪的声音。
转眼,慕容恪出现在众人面前。他显然刚从军营回来,头发上吊着汗珠,俊脸上隐现疲惫,可他的双眼却晶亮之极,隐隐可以看到兴奋。、
一看到是他地母亲站在这里,慕容恪眉头便皱了起来。他转头一眼便看到了持行杖行的几人,不由低喝道:“住手!”
缓步走到高氏面前,慕容恪沉着一张脸。
看到儿子来了,高氏对上他日渐威严的脸,心中隐隐的有点害怕。要是涌出更多的却是愤怒和伤心。她含泪瞪着慕容恪,厉声道:“恪儿,你这些下人真是该死,居然把我拦在这里!”
慕容恪看了她一眼,眼光中闪过一抹烦躁,他抿了抿唇,说道:“是我叫他们拦的。”
“你,你!好一个慕容恪,你长大了翅膀就硬了?居然连你母亲也拦起来了。”她泪水汪汪地哭道:“我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与那些女人斗了这么多年,求的是什么?好啊好啊,好不容易你有点出息了,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够了!”
慕容恪厉喝一声,止住了高氏成了汪洋的泪水。
他盯着高氏,喘息了一声,才让自己的火气慢慢平息下来。闭了闭眼,慕容恪沉缓的说道:“母亲,你不是不知道,楚思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上一次,你把她放走,还派人告诉石虎来害她的事,你以为我不知道?”
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声音更缓慢了,可他越是这样,身上便越是威严毕露:“你明知道她对我的重要性,还如此害她。要不是思儿命大福大,怕是我已经见不到她了。做这事地人如果不是你,我早叫人把他碎尸万段,诛杀九族了!不过,母亲,你难道以为你还像以前一样,可以为所欲为?”
“来人!”
“在!”
慕容恪疲惫地扫了高氏一眼,厉声喝道:“把高夫人带回宫中。”命令一出,高氏马上凄然尖叫。慕容恪冷喝一声:“捂嘴!”
“是!”
被捂住嘴的高氏眼泪汪汪,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恪会如此对待自己,不由气得脸都扭曲起来了。
慕容恪走到她面前,缓缓地说道:“母亲,我已经跟父王说过了,你回去后王令应该马上就会下达,从此后,你是后宫的夫人,再也不能轻易的出得后宫。你身边的这些护卫也就没有必要了。你也不必太恼,等以后你心性和缓了,还是会有出入的自由的。”
说罢,他手一挥:“把夫人带回宫中,用马车吧。”
“是。”
几个侍卫强行压着高氏,把她带着强离而去。
目送着高氏离开的背影,慕容恪伸手揉了揉眉心。一个副将上前一步,低声说道:“殿下,你的母亲会咒骂你的,怕不出三天,整个大燕的人都会知道殿下对她的无礼了。”顿了顿,他又说道:“我大燕虽然不在乎这个孝道,可是陛下此事如被有心人利用,还是不妥的。“
“没什么不妥!”慕容恪果断的打断了他的话,徐徐的说道:“我又要这个燕王之位,别人怎么说都没有什么不妥。少义,你不是不知道,陛下虽然把思儿许为我的平妻,可晋帝的话人人皆知。我怕那些有心人会跟在我母亲身后,做出对思儿不利的事。她的运气不可能永远那么好,我,我真是无法想象再出事的样子!”
他用的声音低沉而怯弱,这不是慕容恪该有的模样,那副将暗暗想道,不过每次只要提到这个女人,他便成了这副小男人的模样。真是一个该死的女人!
吐了一口气,慕容恪表情平缓的说道:“侍侯我母亲的人,你亲自挑选,务必让她的话一句也传不出去,也不要让别人轻易的见到她。”
这却是囚禁了,副将一怔,马上应道:“是。”
慕容恪揉搓着眉心,轻声说道:“等过了阵子吧,等事情都平缓了,我会让她高兴的。”
这句话其实不是说给副将听的,其实,他更多的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慕容恪脚步一提,大步向院中走来。一跨入院子中,一想到马上便可以看到楚思,他年轻的脸上立马神采飞扬起来。
第198章 要求
外面的变故,楚思都听到了耳中。她是练过功夫的人,六识远比常人灵敏。因此慕容恪最后与副将的对话,她也一一入耳。
越是听,她便越是心惊。看来慕容恪做的防范工作真的很严密,为了怕发生意外,他连他的母亲也给关押了。他除了是怕有人伤害自己,另一个更多的可能,怕是为了防止自己逃跑呢。
想到逃跑,她便苦笑起来:天下虽大,自然其实无处可去。也许,还是有去处的,还是可以找到崔习,请他找人帮自己恢复功夫的。至于谢安,谢安,哎,见到了又能怎么样?
慕容恪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微笑的望着倚在亭台上的俏影,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间,已经是甜蜜而温柔。
大步走到她的身后,还没有靠近,一股汗味便扑鼻而来。楚思刚要回头,腰肢便被人强行锁住,慕容恪头一低,脸一贴,便成功的洒了她一头一脸的汗水。在她脸上重重的“叭唧”一声,慕容恪笑吟吟的抬起头抚着她的小脸上的汗水,说道:“咦,怎么流了这么多汗,这么臭?不行,你得清洗清洗了,走,让为夫把你变回香喷喷的。”
说罢,他把楚思拦腰一抱,呵呵一笑,便向院落里走去。
楚思气得翻了一个白眼,慕容恪一直在注意着她,见到她这个生动的表情,心中更是大乐。忽然间,他把楚思朝上一举,自己头一低,便把脑袋整个的置于她的怀中。
举着楚思,他的脑袋用力的在她的怀中蹭了蹭,毛茸茸的脑袋带来的瘙痒,还有胸口立马出现地大片汗渍。都让楚思又恼又气又是好笑。
把楚思朝下稍稍一放,慕容恪看了一眼自己的成就,夸奖的叫道:“哇。怎么这么脏?你看你看,这汗馊得本将军都受不了了。不行,一定要里里外外地好好洗一洗。”
他声音一提,朗声叫道:“来人,备汤水!”
“是!”
楚思地小脸羞得通红。恨恨地想道:这个慕容恪。他居然一回来。就真地真地想那些东西。
正想着。忽然一张脸一近。接着。方寸外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与她对视着。
看到楚思看向自己。慕容恪露出雪白地牙齿笑道:“娘子。你地脸红了!”
楚思把头一别。不去看他笑得贼嘻嘻地脸孔。
慕容恪得意地笑出声来。他把她朝怀中一紧。手掌把她地脸扳了过来。忽然间。他头一低。对着她就连甩了几下!刷刷刷。好十几串汗水如雨一样淋到了楚思地头上脸上。还有一滴滴到了她地眼睛中。带给她一种强烈地酸痛。
急急地闭上眼睛。楚思伸手揉搓了一下。忍不住恨恨地说道:“慕容恪。你以为你还是孩子啊。住手。住头!不要再甩了。”
听到她中气十足的喝声,慕容恪乐不可支。
就在他笑得好不得意地时候。楚思手一推,重重的把他推开,拔开腿便向旁边的树林中跑去。她一直懒洋洋地很没有精神的样子,这一跑,却是动如脱兔,迅捷之极。转眼便没有踪影。
慕容恪看到她逃之夭夭的背影,乐得哈哈大笑。他响亮的笑声远远传出,好一阵才止歇。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慕容恪笑盈盈的想道:这样地思儿真可爱。哈哈。她以为我会强要她一起洗浴呢,那溜速跟逃命一样。我今天累了一天。暂时放你一马着。
楚思跑了一阵,见慕容恪没有追上,便回到房中洗脸换衣。整完后,她慢慢的走出房门。
刚出院落,远远的便听到慕容恪磁性十足的说话声。楚思听着听着,心中一动,紧接着又是一苦,痴在当地久久没有动弹。
她知道,刚才她与他的行为完全是在打情骂俏。她也知道,自己对慕容恪,恨意越来越少,反而那隐藏在心中的情意已出现了抬头。可是那又怎么样?就算她想认命,这环境也不会给她机会。她绝不可能留在这里当他的平妻,不可能与别的女人分享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以汉人为食的地方年复一年地生存下去。
有了这几点不可能妥协地地方,她和他便没有前途。不止是与他,与谢安也没有前途,也许她唯一的,最好地选择,便是独行于江湖中,离他们都远远的,远远的……
她越走越近,渐渐的听清了慕容恪的说话声:“她就在这里发了一天的呆?哎。”
一阵沉默。
转眼慕容恪轻声说道:“好罢,你们下去吧。”
众人才一转身,他又说道:“注意一下她有什么喜欢的,然后来告诉我。”
“是。”
听到这里,楚思不想走了。
她站在竹林旁,呆呆的望着一根还包着竹皮的青竹发呆:上天,可不可以为我指明一条路。我该怎么办?
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一双手臂搂上了她的腰。把头埋在她的颈项中,慕容恪呼出一口热气,在令得她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后,低声笑道:“我来闻闻是不是还臭臭的。”
说罢,他鼻子动了动,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牙齿移动,在她的颈上轻轻的咬了咬。股酥麻随着他的动作席卷而来。
楚思伸手按在他的头上,不过她的手一点作用也没有,他的头那么沉,嘴唇如吸盘一样附在玉颈上,根本推他不开。
推不开,楚思也不推了,感觉到他的大掌顺势伸进自己的衣袍中,溜到了束胸下,同是,抵在自己臀部的那东西也在变硬,楚思深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慕容恪,你什么时候娶睛纶郡主入门?”
果然,一句话吐出,慕容恪一动不动了。他火热的呼吸也瞬时变清,那硬挺的东西不再抵着自己。
慕容恪慢慢的抬起头,然后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细细的打量着。严肃认真的盯着她。嘴一咧,慕容恪开心的笑道:“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凑过嘴,在她的脸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咬了咬她的鼻尖,慕容恪开心的眯起了眼睛,说道:“真好,原来你在意。”
楚思抿紧嘴唇,低声说道:“不要娶她!”
慕容恪的手瞬间一紧,他认真的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她的表情。片刻后,他轻声说道:“我会去跟父王要求。”
楚思垂下眼敛。
慕容恪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印上一吻,低低的说道:“事情不会那么容易,不过我的思儿总算开了口,我一定会去跟父王说的。”
他含着她的小嘴吮吸了半刻后,移向她的下巴,然后是玉颈。接着,他的大掌重新伸入束胸之内,轻轻的在一颗红果上捻了捻,慕容恪声音沙哑的说道:“那么我的思儿是不是该奖励一下为夫?”
说罢,他把她整个的朝肩膀上一甩,转身便向院落中走去。
他的气息炽热,双眼冒出火来,楚思的头落在他宽宽的背上,正屏着呼吸思考着对策。她刚才说出那句话,便是觉得情势不对,想打消他的情欲。万万没有想到效果这么微小。
已经失身于他了,再加上夜夜共眠,再与他肌肤相亲并没有让楚思那么的害怕。可是,她不能让这事情继续发展下去,万一有了孩子,她可怎么是好?
第199章 热情
一脚踢开房门,慕容恪把楚思一放到床上,便整个人压了上去。
他的动作温柔而坚定,目光灼热得要把她溶化。楚思刚把手撑在床上想挣开,脑袋便给定住,一阵狂风暴雨般的亲吻袭来。
这一次的慕容恪,动作和表情比上一次狂野得多。他用力的含着她的小嘴,手掌开始撕扯着她的衣袍。他的手转向系扣,连扯了几下都没有把系带扯开,慕容恪明显的有点不耐烦起来。他从咽中发出一声低吼,急急的把手移到了襟口旁。
“别----”声音发出,却像是呜咽。转眼间,便听到“滋----”地一声布帛碎裂的声音。楚思的嘴被他含得结结实实,舌头与她的丁香小舌相戏,脑袋也给定住,只能被动的接受他的亲吻。
而身上一阵冰凉,却是慕容恪成功的把她的外袍扯碎。就在束胸也随之破裂的声音,楚思听得慕容恪压抑着激动的嘟囔声:“这鬼衣服的带子真难解,思儿,真恨不得你一件衣服也不穿。”
楚思的小脸涨得通红,她恨恨的想说些什么,却小嘴又被堵住,只能被动的呜咽着。
随着他一个又一个火热的吻,楚思已想了一个又一个理由,一个又一个借口。可是每一个借口都没有用,至少是对慕容恪没有用。就在她苦思之时,身上的亵裤也被扯下,一切都变得不可控制!
这一次慕容恪折腾了好久,从半下午开始,当楚思清醒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她慢慢睁眼,一睁眼便发现自己与一个火热的躯体紧紧相弹。他的大腿放在自己腿上,大手放在腰际。
是慕容恪。
他怎么还没有离开?
楚思轻轻的转过头,看着微微打着鼾声的慕容恪。他睡得很香。鼻尖还有一点小小的汗珠,在阳光中发着莹光。
那如刀刻出来地五官。在睡梦中显得稚气。他地薄唇还有点轻嘟。就跟一个孩子似地。
这个男人。他不睁眼地时候。只是一个十七八岁地少年。一如他地年龄。
楚思低叹一声。目光扫过他光裸地结实地胸膛。脸不由红了红。他压得她如此之重。随着呼吸起伏地胸脯紧紧地贴着她地。她不想吵醒他。便动作十分地轻微。
他地肩膀上有一个牙印。是她咬出来地。楚思呆呆地望着那牙印。忽然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和他如此亲近了。都结为一体了。
可为什么。她却一直觉得两人实际上离得很远。很远呢?
闭了闭眼。楚思暗暗想道:他是我地第一个男人。第一个。而且。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被他地温柔所感动。没有办法把他完全地从心坎里删除。我地男人啊。。
伸出手。她无意识的抚上了他地胸脯。
温润,结实,平滑。
抬头望着近在方寸的男人的俊脸,这张脸可真俊,比她见过地任何人都要俊。
伸出手贴在他的胸口,感觉到心脏“砰----砰砰--”的跳动声。渐渐的。她闭上双眼,把脸贴了上去,去感觉那强而有力的心跳。
片刻后,楚思马上被自己的动作给惊醒了,她急急地移开头。不过这个时候,她的手还放在慕容恪的胸口上,直对着他发呆了好一会,她才缓缓收回手,楚思移了移身子。把视线投到了纱窗外。就在她转头的时候。轻鼾声不断的慕容恪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只手慢慢伸到她的脸上,生着茧子的大掌在她的小脸上摩擦了两下。慕容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懒懒地沙哑:“思儿,我们好好地过,每天醒来,你都睡在我的身边,相互拥抱着,这样不是很好吗?”
把她轻轻地一挪,直到她的脑袋靠在他的胸膛上,慕容恪又轻声说道:“我们一起生儿育女,一起看着孩子长大,一起变老,这样不好吗?”
他的声音温柔而沙哑,楚思不知为什么,眼眶有点发红了。
她红着双眼,轻轻的吸了吸鼻子。慕容恪敏锐的感觉到她的不对劲,连呼吸也压低了。
睁大眼,让眼眶中的泪水退去小半,片刻后楚思轻轻的说道:“慕容恪,我是晋人,我不能看着你屠杀我的同胞而没有一点感觉的。”
她的话一落,慕容恪便轻笑出声,他笑着的时候,胸脯一震一震的:“思儿,你真是想太多,想太远了。现在大燕与高句丽征战不断,不止是高句丽,就是与石虎,也时有摩擦。将军难免马上死,说不定什么时候我便会战死沙场了,说不定我根本就没有来得及与你的族人开战便死去了,你也想得太远了。”
可是你不会!
楚思苦笑着想道:如果我不是从后世来的,可能也会有和你一样的想法。可是你不会这么短命,你的时代才刚刚开始,你还会屠杀大量的晋人,你还会在历史上书写你太原王的名号,你还会让所有人都记住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笑。你是慕容恪啊!
慕容恪懒懒的伸出手,在她的头发上拂动着,两人都没有穿衣服,光裸的肌肤相贴,亲密至极。
把她的头发拂起一缕,在鼻端闻了闻,慕容恪又低沉的说道:“思儿,再过不久我又要出征了。是与高句丽。说不定这一次出征,回来的只是我的尸体。思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固执呢?为什么不能好好的,安心的爱着我,在我还活着的时候,当我的女人?”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淡淡的感伤。在说到死亡时,连明知道历史发展的楚思也不由心中一酸。她一动不动的望着外面,心里知道,他是在跟自己打感情牌,他其实知道自己对他有感情,所以,他想用这点来使自己心甘情愿的在呆在他的身边。
风轻轻的吹进来,空气中带着一股懒洋洋的味道,两人都没有说话。慕容恪是在等着楚思的反映。而楚思,则是在努力的告诉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他会活下去,会青史留名的活下去。自己用不着为他的话感伤。
渐渐的,慕容恪的眼中流露出一抹失望。望着近在方寸的,那白如玉,凝如脂的肤肌,他苦涩的想道:在她的心中,她的族人还是远远的比我重要。真是奇怪,不是晋国的女人都是嫁了男人后,便心中只有自己的男人吗?为什么我得到了她的身子,把她锁在我的身边,她还是念着故土,族人,以及那个该死的谢安?
沉默。
一阵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脚步声轻细而缓和,来的是两个侍女。
不一会,她们在门外停下,一阵西西索索的衣服摩擦声后,一个侍女恭敬的声音传来:“四殿下,陛下有旨,叫你去见他呢。”
慕容恪应道:“知道了。”
他微微起身,在楚思的裸背上印上一吻后,再在她的耳垂上含了含,嘟囔道:“我会尽快回来的。”
说罢,他光着身子下了床。楚思自然而然的转过身,不敢看向他的裸体。
慕容恪见状一阵轻笑,胡服还是容易穿的,他不一会便把衣服穿好。
慕容恪走了一会,楚思也起了床。
她洗漱后慢步走到院子中,来到昨天呆着的亭台上。
这一呆,又是几个小时过去了。中午才过,楚思忽然听到院门外喧嚣声不断,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那热闹声,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越来越盛,楚思正有点无聊,便慢腾腾的向院门走去。她刚走到院门口,便听到一个侍卫笑道:“这下这大院里有了两个女主人,可要热闹很多了。”
第200章 定局
他说什么?
两个女主人?
楚思和缓的脚步一顿,顿时只觉得膝盖发软。
扶了扶额,让自己不再头晕眼花后,楚思来到院门处,她没有急急的现身,而是靠在墙边倾听起来。
“是啊,可真是要热闹了。不过听说殿下发了一阵火呢,出宫时谁也不理的直冲到了城外,还是睛纶郡主,末来的主母追出去说了一段话后脸色才好些。”
这个侍卫在提到睛纶郡主时,声音中有点敬意。
另一个侍卫笑道:“说起这个末来主母,还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子。虽然外表比不起楚姑娘,不过那性情当真如那些晋地的世家女子一样,大气温婉,又有我燕人的明朗,殿下娶了她还是不错的。”
前一阵侍卫懒洋洋的把长枪朝身后的木门一放,笑道:“这些自是不假。只是楚姑娘肯定不会喜欢,要是她愿意的话,殿下也不会跟大王去吵了。呵呵,只是这一吵,便吵得宫中派了一大摊子人来准备殿下的大婚,还真是适得其反。”
他说到这里,忽然声音一低,说道:“咦,睛纶郡主来了。”
听到这里,楚思慢慢的转过身,向回廊中走去。她走得很慢,很慢,渐渐的,脸上的冷笑越来越浓,越来越浓,浓到了最后,已带上几分嘲讽,几分酸苦。
睛纶郡主对着几个冲着自己行礼的侍卫们温婉一笑,转眼睁睁的向里面瞧去。
她很想到里面看看。看一看这个特意为楚思做出来地府第。不过高氏地事情不过一个上半。便已闹得人尽皆知。她心里清楚得很。就算慕容恪娶了自己。自己在他心中地地位也远远比不上他地母亲。如果真地开口说要进来看看。极有可能便是拒绝。
因此。她双眼紧紧地向里面瞧去。认真之极。当她扫过几从树影。穿过一道回廊时。隐隐地看到了一个桔黄色地裳影。
那一定是楚思了。她心中大喜。
“楚思姑娘!”睛纶郡主声音一提。清脆而响亮地叫道。
几个侍卫同时一愣。转头向楚思看去。目光中隐隐有两分期待。楚思之美在他们生平仅见地。他们都没有认真看过两眼。心中还有着好奇和渴望。
楚思脚步一顿!
看到那桔黄裳停了停,睛纶郡主更欢喜了,她声音清脆的叫道:“妹妹,可容姐姐进来一来说说话。”见那裳摆一移,竟然是准备离开,她急急的叫道:“是有关恪郎的。他也想我们说说呢。”
楚思停住了脚步。
她闭了闭眼,狠狠地闭了闭眼。暗中对自己说道:楚思啊楚思,不管有几千个几万个理由,慕容恪这人如此真要坐享齐人之福,那你就彻底的把他从心里拔去吧。拔得干干净净。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做这个决定并不容易。在前世地时候,纯真的学生楚思,都无数次想过,找到一个男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然后在结婚之夜把处子之身交给他,从此过上王子公子般的日子。
在性方向,她从来便不是一个洒脱的,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想把自己最纯洁地一面,呈现在自己的最心爱的人面前。
可以说,她是有处女情结的。从失身于慕容恪后,她心中的天平,实际上已向他倾斜,她时刻在想着,能不能妥协,能不能与他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可是,自己上午还求了慕容恪拒了这门婚事。结果下午就连人都送上了门。她楚思的词眼中。断没有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想法,不管因为这个决定会让自己失去多少!
咬了咬唇。楚思慢慢的转过身来,向着睛纶郡主走来。
当她分花拂柳出现在几人面前时,几个侍卫和睛纶都给看痴了。不可否认,任何时候,任何表情的楚思,都是极美的,她有一种自自然然的风情,使得她的一颦一笑,一皱眉一恼怒,都令人看了心惊。
楚思地小脸还有点苍白,不过当她走到睛纶郡主面前时,那抹苍白已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无比的平静。
平静的看着睛纶郡主,楚思轻轻的说道:“什么事?”
睛纶郡主的眼光闪了闪,每次面对楚思,她都会产生了种失落感,总觉得她的光芒太盛,会把自己完完全全的掩住。
像现在也是这样,睛纶郡主直觉得自己仿佛一个被公主赐见的平民丫头,心中掩不住地怦怦乱跳。
略略低了低头,再抬起头时,睛纶郡主已经是笑意盈盈。她温婉地看着楚思,曼声说道:“妹妹不请我进去吗?”她含着笑,嘴角出现了两个小涡,看起来甚是青春婉丽。
楚思笑了笑,轻声说道:“你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这话一出,睛纶郡主的眼角不由跳了两下,她恨恨地想道:真是无礼,难道她不记得,我才是正妻,她不过是矮于我的平妻!居然,居然如此对我。
深吸了一口气,睛纶郡主把火压了下去,她不在意的笑了笑,脸上如春风拂过:“自家姐妹的,居然站在大门口这样说法,叫那些来来往往的人看了可不笑话了去?”
声音温婉,言语得体,这话说得几个侍卫也不禁暗中点头。
楚思淡淡的扯了扯嘴角,徐徐的说道:“你我不是姐妹!”
声音平缓从容,话也说得天经地义!
睛纶郡主的脸不由一僵,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她吸了一口气,板着脸说道:“妹妹这是什么话,我们马上就要共侍一夫了。等你们进了门,都是恪郎的娘子,难道不是比姐妹还亲吗?”顿了顿,她有点冷的说道:“难道妹妹在晋地时,也是这样说话行事的?”
对上她眼中掩不去的轻讽,楚思笑了笑,她垂下眼敛,淡淡的说道:“郡主,我就是我,不会是任何女人的妹妹!”徐徐的吐出这句话后,她长袖一拂,漫不经心的说道:“如果郡主没事,我就先离开了。”
“你!”
睛纶郡主再也忍不住低喝道:“你想独占恪郎?楚思姑娘,你这想法末免太可笑,太狂妄了!你不要忘记了你的身份!”
楚思听到这里,忍不住轻笑出声,她用背影对着她,慢步向回走去,幽幽的说道:“是我的便是我的,独占来干吗?你不必着恼,我只是告诉了一个事实而已。”
她脚步一定,优美的一个转身,双眼晶亮的看着睛纶郡主,轻声说道:“只是一个事实,你不明白吗?”
说罢,她衣袖一甩,翩然离去。
望着她的背影,睛纶郡主的眼中明暗不定,她是个聪明人,已经明白了楚思的话中之竟,她是在告诉自己,她绝对不会与别的女人共享慕容恪,宁愿离开他也不会共享。她是在暗示自己,如果自己操作得好的话,她愿意配合自己,无声无息的离开这个地方。
一时间,睛纶郡主心潮起伏,望着楚思的背影若有所思,久久没有动弹。
第201章 决心
楚思下定决心,把心里的包袱甩落后,已不再浑浑噩噩的度日。她垂着双眼,静静的寻思起离开的法子来。尽管想着这些的时候,她的心绞成一团,她无数次渴望慕容恪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他只会娶她一个人,他会带着她远远的离开燕地,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起来。
可是,终止是胡思乱想而已。楚思的嘴角浮起了一抹冷笑来。
慕容恪有了前几次的经验,对自己的看管非常之严。如高氏和睛纶郡主等人,反而是自己脱身的最大倚靠。
可是,她再次失去了功夫啊!
绞尽脑汁想了一会,也没有想出半个法子来,反而脑袋都有点疼了。
楚思动了动,忽然身边传来一个少女低低的招呼声:“姑娘,可要用餐了?”
楚思一怔,回头向太阳看去,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太阳已渐渐西沉,一片金光铺在大地,耀得她有点刺目。
摇了摇头,楚思轻声说道:“不用。”
她的声音才落下,慕容恪的声音清朗的传来:“去准备吧。”
“是,殿下。”
慕容恪来了!
不知为什么。楚思在突然听到他地声音地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想哭。想大哭。
她当然没有哭。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红一下。脸上地表情也淡淡地。
慕容恪大步走到她地身边。他关切地定定地看着她。注意着她地表情。半晌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思儿。你不怪我?”
怪你。怪你有用么?楚思冷笑着想道。又不是第一次了。一而再地因为别地女人与你置气。你不累我都累了。
慕容恪在她地身边坐下。右手伸手把她地小手放在掌心。摸着小手上地旋涡。慕容恪疲惫地揉搓着额心。低声说道:“我上午去找父王说了你地要求。“
楚思恨恨的想道:我的要求?哈哈,还真是我的要求。
揉着额头,慕容恪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继续说道:“父王发了很大的火,他万万不允。哎,思儿,父王的意思我是明白的,现在我们与高句丽之间还需要用到睛纶郡主。十分地需要。安抚了她对大燕有百利而无一害。”
说到这里,他转过头定定的看着楚思,伸出手掌捧着她的小脸。注视着她地双眼凝重的说道:“思儿,一切都只是暂时,相信我,只是暂时!暂时来说她是正妻,比你高一级。等我处理完了高句丽的事,也许会让她回去做高句丽的女王,到时我的府中又只有你了。”
楚思的眼敛一垂,不再看向他。
她这个动作,使得慕容恪有点焦躁。他压抑着声音继续轻声说道:“到时你实在不喜,我可以休了她。思儿,我的心中只有你一个人,一直都是只有你一个人。睛纶郡主算什么呢?她只是在某一个时期,短暂的占了一个名分的女人而已。”
楚思低着眼,她感觉到慕容恪很有点烦躁了。他吐出地气扑在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他的手也在不知不觉中使了力,眼角瞟到处。可以看到他的眉头锁得很紧,很紧,看来这件事的处理上,着实令得他左右为难了。
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楚思拉开他的大掌,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
说罢,她站起身便准备离开。慕容恪沉郁地阴森的盯着她,瞬时间,空气变得冰寒而沉滞。
“思儿。”他咬着牙沉声说道:“如果你实在不喜。那么你和我先行婚礼吧。这样你以后的说话权会大上很多!”
他的声音中很是为难,看来这样做对他来说是大让步!
楚思轻轻的一笑。
她轻笑着。转过头来静静的瞅着慕容恪。一看到她的笑容,慕容恪马上警惕的盯着他,郁怒的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他紧锁着眉头,双眼中有着防备:这样地楚思实在是太熟悉了,她以前就是这个样子。每次要离开自己时,要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开时便是这个样子。
他的心,开始翻腾倒海地沸腾起来。
楚思静静的抬头看着慕容恪,金光从他身后射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身影。无论与他相处多久,每一次楚思都不得不承认,慕容恪随着年岁增长,是越来越俊美,越来越气度逼人。如一坛酒随着时日的流逝,越来越芳香怡人。
想到自己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欣赏美男,楚思又是轻轻一笑,她嘴角微扬,瞅着慕容恪曼声说道:“慕容恪,其实我的想法和你的很类似。”
慕容恪诧异的扬了扬眉。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却是侍女们端着食盒和塌几过来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侍女,一看到两个主子的这种情形,马上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停顿下来。接着,她带领众人安静的退后几步,肃立在旁。
楚思轻笑罢,转头看向夕阳,自然而然的说道:“你喜欢我,便只想着我只有你一个男人,与你形影不离的。我的想法与你也是一样的,如果我要接受你,你便只能只有我一个女人,别的女人,哪怕只是名份,或只是暖床也是不允的。”
她坦坦然的把这种妒妇才说的话摆出后,很是理所当然的笑了笑,从容的继续说道:“慕容恪,你有你的底线,我也有我的底线。你要我心甘情愿的呆在你的身边,其实也很简单,那就是你不能有除了我之外别的女人,而且,你终其一生,都不能去主动掳掠汉族。”
她的话一落,慕容恪便气得笑出声来。
仿佛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话有多可笑,楚思轻叹一声,幽幽然的说道:“这是我的底线。”
慕容恪盯着她,微微一笑,伸出手抚上她的头发:“思儿,你真是,哎!天下间,怕也只有思儿一个女人会对她的男人提出这样的要求,还提得这么的理所当然。”
慕容恪笑了笑,抬起她的下巴面向自己。他头一低,在她的嘴角印上一吻。
这一吻,轻软而温柔。一吻罢,慕容恪低低的说道:“思儿,你的要求我无法做到。我不止是你的男人,我还是大燕的将军,燕王的儿子,你看重你的族人,我也看重我的族人。对我来说,我最大的梦想,便是带着我的族人统一这片大地,如刘邦一样,让燕的名字成为天下人共同膜拜的对象,让燕人成为你们汉人的统治者。”
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侃侃而谈:“这是我的梦想,我慕容恪的梦想。终我这一生,我都会向这个方向努力。思儿,我爱你,我无数次想尽法子,想求得你的全心全意的爱,想让你如别的女人一样,成为以夫为天的妻子。现在看来我还是空想了。”
他笑了笑,这个笑容很有点轻松,仿佛想透了什么事一样的轻松。
楚思诧异的看着他,对上他轻笑的笑容,满脸不解。
她不解的时候,大眼便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会扇动着,表情可爱透了。因此,慕容恪头一低,准备的在她的嘴上印上一吻,而后笑道:“我的思儿太有主见了,要你让心甘情愿的守在我的身边,看来难度太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求了。”
听到“我也不强求了”的时候,楚思的心砰砰的跳得飞快。
慕容恪凑在她的玉耳上,伸舌在耳洞中一舔!随着那如蛇一般,温热的舌头伸进她的小洞,猝不及防的楚思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慕容恪一声轻笑,搂紧了她的腰,使得她温柔的倚在自己的身上后,慕容恪低沉的说道:“以后,就用我的方式来相处吧。当我的思儿为我生下几个孩子时,总会想明白的一些事的。”
他俊逸的脸上笑得好不灿烂:“五弟老是跟我说,男女之间的感情也如战争一般,不是你进便是我退。以前我退了,思儿却跑了,现在我不会再退了。”
第202章 决心二
现在我不会再退了!
现在我不会再退了!
一阵阵酸楚伴着绞痛,苦闷伴着绝望,重重的敲打在楚思的心坎上。慕容恪的宣言如针一样刺到了她的心口。
他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再存希望了。不能再一次一次的想着法子逃离的时候,还存着希望,幻想着他会做出让自己欢喜的让步!
她也没有退路了!
楚思垂下眼敛,把所有的失落和酸苦都藏起来,把那被针刺了一下又一下的心武装起来。慢慢的,直到眼中恢复了平静无波,她才抬起头来。
轻轻的推开慕容恪的大掌,她转过身看向侯在旁边的侍女们,淡淡的命令道:“准备饭菜吧,我饿了。”
“是,姑娘。”
这一顿饭,吃得平静无波,慕容恪若有所思的时不时的看她一眼,把她所喜欢的饭挟到她的碗中。当吃完后,他抚着楚思的小脸,在她的脸颊上轻轻的拍了拍,低声说道:“今晚好好洗干净,等着我回来。”
说罢,他把嘴唇拭干净,转身便向外走去。
当他走到院门口时。楚思清楚地听到他地命令声:“注意警惕。不要让任何外人靠近这里。”顿了顿。他声音低沉下来:“看好夫人。有任何异动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是。殿下!”
响亮地应诺声中。慕容恪地脚步声渐渐远去。楚思侧过脸。目送着他离开地身影。微微让了让头。让金光地夕阳光芒射在自己地脸上。楚思地嘴唇蠕动了一下。无声无息地说道:“我不能让自己习惯了。”
楚思地颈中。还有最后一个易容地面具。这阵子与慕容恪相处。他是有意无意地找遍了她地全身。连那副男装地面具也被他找来拿走了。
他记得很清楚。楚思还有一副王云娘地面具。没有找到那面具。他终是不甘心。可楚思身上该找地地方都被找了。她有在睡梦中有意无意地向他透露过。自己那王云娘地面具已被师兄收回。慕容恪虽然半信半疑。但他地搜找工作总算靠了一个段落。
面具被楚思放在项链中。那项链是楚思请妙匠所铸。精致典雅。除了她之外。也只有那些精通机关之术地人才能找到项链中地开关。
那面具是楚思脱身的最后也是最大的凭据,不到最后关头,她不能拿出使用。
自与慕容恪相遇以来。楚思都没有仔细想过怎么来利用那副面具。她对慕容恪有情,潜意识中总有点觉得,一旦离开他后,相见又不知何日!被他要了身子后,那种放不下,舍不得地情绪更是强烈。她有时甚至不知道,自己如果离开了他,会不会就此孤老一生?
正因为这种种不舍,种种潜在骨子里的退让和对孤独的害怕。所以她要对自己说:我不能让自己习惯了!
是地,不能习惯了,不能习惯于他的一时的温柔,不能习惯着闭上眼睛混日子,不能习惯着去委曲求全!最最不可以的是,不能因为舍不得就放不下,割舍不了就勉强自己!她宁愿去承受孤单的苦,也不愿意让自己成为那种曾被自己可怜过的女人,守着无望的爱情等着岁月流逝!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包括自己来可怜自己,轻贱自己!
这世间,一个人真正拥有的便是自己。她不能连自己也失去了!
这一天,慕容恪拥着她,直到日上中天还没有起床的打算。楚思动了动,轻轻放开他环在自己腰上地大手,低声说道:“你今天没有公事吗?”
慕容恪把她紧紧的贴在怀中,手掌在她光滑的小腹上游移,懒懒的说道:“没有多少事的。我把事情都分下去了。从今天起,我要多多的陪着我的思儿。”在她的肚脐上游走着。他低声笑道:“直到思儿怀上我的孩儿。”
楚思嘴唇颤了一下,忽然间,她低声回道:“有孩子也不错,至少有个伴了。”
至少有个伴了,就算以后在江湖上漂流,也有个人可以不既不离地相伴着……
慕容恪支起头,认真的盯着楚思的表情,盯了一会后,他把脑袋重新放下,笑道:“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是你的伴么?以后这个孩子啊,我会丢给别人来带,我可不想他老是占着我的女人!”
他凑过头,恨恨的在楚思的肩膀上咬了一口,直咬得她痛呼出声,回头嗔了他一眼,慕容恪才嘟囔道:“你真是不可爱,表面上那么自信,骨子里却什么也不相信。”说到这里,他像想起什么似的,沉呤了片刻后轻笑着说道:“这样说来,我的思儿也不可能完全地爱上谢安呢!你是一个谁也不敢相信地人,哪里可能把心完全的交给别人?”
懒洋洋地看着帏帐,慕容恪笑了笑:“其实我与谢安在你的心中的地位同等对不对?哈哈。”
楚思暗暗想道:我当然是不会完全的把心交给别人!在这个世上,只有心还是自己的人,才能谈得上自由。我要是把心完全交出去了,一旦被人抛弃,那我一定会哭着求着他,会甘愿为妾为奴的守着他,会用尽心机,变得善妒而丑陋,那样的后果太可怕,我是断断不会把心完全交付的。
刚想到这里,楚思自己便愣住了。她似乎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这样对待感情两字的,原来自己是这样想着的。
慕容恪搂着楚思大大的吻了几下后,翻身下塌。他一边穿着衣服,一边看向楚思笑道:“这几天闷坏了吧,今天我得闲,带你到外面走走去。”
楚思听到可以外出,不由双眼一亮。
见她果然很高兴,慕容恪越发笑得欢畅。他慢条斯理的把裤子扯起,系好扣带,一边系,他一边笑道:“以前一回到府中,这些事我都不会自己动手。可没有办法,我的思儿妒性奇重,连丫环服侍我穿衣也要摆脸色,哈哈,只好我自己来了。”
楚思气得一噎,她恨恨的想道:我才不妒忌,我是不习惯好不好!
两人手牵手的走出了院门,这次回燕后,慕容恪给楚思置的衣服,都是晋服。穿上晋国仕女服的楚思,华美飘逸明艳得无法形容。她身边的慕容恪又是如此俊美不凡,两人一出门,便使得无数人注目不已。
两人施施然的从众人的注目中一路走过,慕容恪扶着楚思,笑容温柔而轻快:“蓟城是不是你上次来还要繁华了?思儿,我一定会让你看到第二个建康城的。”
慕容恪意气风发的扫过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嘲弄的说道:“晋人从来便看不起我,连我这个王子在晋人面前,也是百般嘲弄和抵毁,终有一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大燕的威风和繁华!”
紧了紧楚思的小手,慕容恪见她低下头不理自己,不由叹息道:“思儿啊,你是我的妻子,当学会以夫为荣才是。”
正在这时,一个娇柔的声音传来:“啊,快看,那是恪小郎呢,他长得真是俊啊。”
另一个女子清脆的喊了起来:“睛纶,快过来,你的夫君来了,你的恪小郎来了呢。”
第203章 大婚
少女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两人顺声望去,只见一家首饰店中,跑出了四五个少女,其中走在最前面,笑得温婉秀美的,正是睛纶郡主。
楚思看着笑逐颜开,正快步向慕容恪走来的睛纶。淡淡的说道:“慕容恪,你所谓的爱,便是这样的吗?让别的女人在我的面前,羡慕你是她的夫君!让她的好友高兴的告诉她,她的夫君是多么的出色?”
笑了笑,她声音有点沙哑的说道:“慕容恪,我永远不会以这样的夫为荣!因为他并不是我的夫!我楚思很骄傲,骄傲得不屑于与别的女人去争取这份荣誉!”
她抬起下巴,苍白着脸,骄傲的对上好慕容恪。
睛纶几女跑到慕容恪的身前数米时,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因为她们发现慕容恪铁青着脸,嘴唇抿得死紧,死紧。
睛纶郡主看了一眼慕容恪,又看了一眼楚思。小心的走前一步,冲慕容恪微微一福后,讷讷的叫道:“见过四殿下。”
说话际,她瞟了楚思一眼,微笑着又说道:“见过楚思妹妹。”
楚思没有回话,慕容恪也没有回话。
沉默中,楚思慢慢的扯开慕容恪握紧的手,然后长袖一甩,便向回走去。
她的背梁挺得笔直,一如初见时。慕容恪抿紧唇,又气又恨,却又禁不住痴慕的看着她的背影,恨恨的想道:我说得很明白了,她只是暂时的!只是暂时的!以后一有机会我便会休离了她。你怎么老是不明白,老是在这种小节上与我较劲,一次又一次的较劲!
看着慕容恪神色复杂,表情疲惫的望着楚思离去地背影。睛纶郡主忍不住叫道:“四殿下?”
慕容恪扫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你们继续玩吧。”
说罢。他紧走几步跟上了楚思。恨恨地重重地把她地小手一扯。然后紧紧地包在手心。慕容恪闷闷地喝道:“走吧。到春雨楼去吃点东西!”
说罢。他把她一带。强扯着楚思向春雨楼地方向走去。
其实楚思在说出这些话时。便有点后悔了。她应该忍地。因为越是这样说。慕容恪对她地防备便越是严密。她也越是走不开。可是那股气恨和痛苦堵在胸口。实在让她不吐不快。
睛纶目送着两人地背影。俏丽地脸色青白交加。
一个少女凑到她地身边。轻轻说道:“睛纶。恪小郎对这个晋女子看得太重了。你会很苦地。”
睛纶笑了笑。轻轻地说道:“无妨,马上就要大婚了。”
站在两人身后的,一个圆圆脸的少女接口道:“是啊,怕什么呢?我们睛纶才是正妻呢。有地是机会惩死这个晋女子!”
停了停,少女恨恨的说道:“看到她那嚣张的,以为自己高人一等的样子我就生气,就恨不得恪小郎把她关起来,永远永远不要理她。到了那个时候,看她还怎么得意去!”少女这话一出。睛纶郡主便轻笑了起来。她笑得眉眼弯弯的,脸上好不舒畅。
楚思紧跟在慕容恪的身后,向着春雨楼走去。两人都没有说话,慕容恪的脸色一直铁青着。直过了一会,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苦涩的向楚思说道:“思儿,退一步吧,退一步大家都好啊,你这个样子。让我地心难受得紧。”
楚思垂下眼敛,没有回他的话。
慕容恪气苦的说道:“你明知道这只是暂时的,我承诺过你的,你,哎!”
楚思的睫毛扇了扇,暗暗想道:我不相信承诺!不相信将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如果你现在都靠不住,信不过。我凭什么相信若干年后的你?
见她不回答。慕容恪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春雨楼,在蓟城中名气很大。这里的厨师是从晋国请来地,所烹制的口味又合乎燕人的所喜,所以很得燕人的喜欢。
慕容恪两人到达时,掌柜的连忙一溜小跑迎了上来。慕容恪心情不爽,也没有怎么理他,牵着楚思的手便坐到了靠窗的桌前。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没有怎么说话。到是路人不时的朝这边看来,也有少年男女对着两人指指点点。可能是慕容恪沉着脸地样子太威严吧,少女们也收敛了许多,不敢像以前一样对着他嘻笑取闹。
这次上街很失败,楚思也没有找到出逃地良机,慕容恪更是一直阴沉着脸。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因为在今天,燕地四王子殿下,新崛起的大将之才慕容恪,将迎娶睛纶郡主进门。
过了今晚,三天后,他会再次迎娶来自晋的仕族之女楚思为平妻。
一大早,王子府内外便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得到处都是,进进出出中,恭贺道喜声不绝于耳。
慕容恪因为气恼楚思的固执,这一次没有向燕王强求,强求把娶她的时间放在前面。本来这样做也是于礼不合,事实上,在慕容恪看来,既然打算娶睛纶郡主,便不应该在这种细节上扫她的颜面,让她伤心。因此他那天对楚思说时,也是含怒说的,她还不知妥协,他自是没有道理去向燕王提出这个无礼的要求来。
考虑到楚思的情绪,慕容恪便在她的身边安排了几个会武的侍女。一整天,主院都热闹之极,喧嚣声震天,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恭喜声不绝于耳。当然,同时向她这院子打量问询的官员和行人也有不少。
楚思很安静。
她一直静静的睡在床上,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半点伤感。这使得服侍她的几个女子都很困惑。垂下眼敛,楚思静等着时日流逝。
迎亲的队伍早就出发了,慕容恪一身胡服,打扮得俊逸之极的跨马出了门。在出门的时候,他不安的朝楚思的府中看了一眼,不过他的不安只是一闪而过,转眼神色便变得坚定之极。在他看来,自己说了娶睛纶只是暂时的,楚思还在这上面纠缠不清,实在有可恼之处。因此他打算晾一晾。反而三天后还有他们的大婚,到时再安慰安慰吧。
到了午间时,院里院外都开始沸腾了,因为新人接回来了,马上便是正式的成亲仪式。
楚思还是睡着,她动也不动的望着帏帐。一个侍女看了看她,终于上前说道:“姑娘,你没有用早餐呢。”
楚思垂下眼敛瞅了她一眼,低声说道:“是吗?我还真饿了。”她看一眼房中的四个侍女,分派道:“你给我到春雨楼去弄点脆酥糕。”“是。”
等第一个侍女出了门,楚思低低的又吩咐道:“我帮我到天南寺去求一个心安贴吧。”她苦涩的说道:“我现在就要。”
第二个侍女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应了一声走出了房门。
看向第三个侍女,楚思说道:“你去找到慕容恪,叫他来陪我!”
那侍女惊讶的看着她,轻叫道:“姑娘,可是今天是。。
楚思冷冷的一笑,面目扭曲的喝道:“叫你去就去,你这么多嘴干什么?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那侍女迟疑了一下,向最后一个侍女看来。最后一个侍女冲她点了点头,扯着她来到门外低声说道:“姑娘现在很痛苦,她叫你去,你去就是,又没有说一定要你把殿下拖回来。”
侍女听了,点头离开。
现在房中只剩下最后一个侍女了。
楚思闭了闭眼,轻声道:“把酒拿到床上来。”
“是,姑娘。”
瞅着把酒壶和酒杯递上来的侍女,她继续命令道:“给我满上!”
“是,姑娘。”
就在侍女低着头给她满酒的时候,楚思手切成掌,迅速而突然的切上她的颈侧!
第204章 逃走
她虽然功夫已失,但颈动脉窦处本来便很脆弱,她把握得又极精准。一掌下去,侍女扑地一声倒在她的床上。
楚思迅速的跳下床,把项链中的面具拿出戴上。然后换上侍女的衣服,再把她放在床上朝里面侧过身,再严实的盖好。再施施然的向外走去,出门之前,她还没有忘记从柜子里拿出些银子铜板放在身上。至于首饰什么的,因为怕有记号,她犹豫了一下便舍弃了。
她用的是一副新面具,对着铜镜略一扫,只来得及看清是个女子面容,她便出门了。
因为是慕容恪大婚,主院里人来人往极为的热闹。而且,自恃楚思有几个侍女贴身看着,守在她院门外的侍卫们也放松了少许。
因此,她这院落里,时不时的会溜达进一个官员或权贵子弟来。这些人是冲着楚思的名头进来的。不过她这院落极大,这些人茫不知方向,又不敢逛得太显目,便还没有人走到她那小院子前面去。
楚思出门时,几个侍卫只是扫了一眼便放她出行。
楚思低着头,平平静静的出了慕容恪的大门后,便混入人群中,安静的向城门处走去。
走了一阵,她悄无声息的闪过一户人家,换了一身普通的罗衣,又走到了街道上。
慕容恪的府第靠近王宫,离城门很远。当楚思走到离城门足有十来里远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那马蹄声急促而紧张,杀气腾腾,蓟城街道上,不时有人纵马直奔,但奔得如此急促的,那肯定是有紧要事。一时之间众人纷纷让开。
楚思也让了开来。她和众人一样。好奇地向那奔马看去。挤在那些窃窃私语地人旁边。一边倾听一边看着热闹。
不一会。那骑士便跑到了城门旁。他高声喝道:“关城门。马上关城门。全城戒备。从现在起一律不许进出!”
喝声中。“吱吱----砸砸---”地响声传出。不一会。城门便给紧紧地关合了。
就在那骑士向城门处奔出不久。一阵整齐急促地马蹄声从后传来。那些骑士们杀气腾腾地来到众人面前。一个个翻身下马。腾腾腾地奔向街道中。一队队持着刀剑和长枪地士兵。杀气腾腾地从各个巷道冒出。转眼间便占据了每一个出入口。
这些人地动作迅速。整齐划一。士兵们面无表情。刀剑寒光闪闪。
不到片刻功夫。众人便发现。每一处路口上都有着骑士把守着。这些人面色阴沉。目光灼灼地向自己盯来。
在众人齐齐低头的时候,楚思也低下了头。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
“天啊,连我们现在的这些小街道也是这样,岂不是满城都是军士了?”
窃窃私语声中,楚思和众人一样,老实的低着头。双眼好奇的张望着。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激那些教了自己一个月礼仪举止的女人们。
街道上突然变得安静了,没有人群喧嚣和叫卖声,能听到的只有一阵阵急促地马蹄声。阳光照得大地一片晃白,到处都是刀枪投射的森森寒光。
过了一刻钟后,连马蹄声也听不到了。
又过了一会,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再度响起,那声音是从王宫方向传来。不一会功夫,一袭红色外袍地慕容恪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身后。整整齐齐的跟着五十个健壮的护卫。
慕容恪的脸色阴沉着,双眼冒火,俊脸发青。他一路策马急驰,如旋风般的从众人面前卷过,直向城门方向冲去。
等他的身影一消失,窃窃私语声四下传来:“四殿下怎么来了?”
“是啊,今天不是他大婚吗?现在应该正是行礼的时候啊,他怎么来了?”
“天啊,那他娶的那位郡主怎么办?新郎到了这里。她不是气坏了?
“瞎操心!能令四殿下连婚礼也不顾地。一定是国家大事,郡主是个识大体的。她才不会气呢。”
“出了什么事?天啊,不是石虎跑到我们蓟城来,给发现了吧?”
“屁话!石虎来了会是这个样子?”
议论声中,楚思垂下眼敛,脸上没有表情,眼睛中也是一片清澈。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这时,那些守在要道口的士兵们动了,他们把刀剑向前一伸,相互交叉后,同时喝道:“如要归家的,一个一个的过来!”
众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听了这话,一个个推搡着向前走去。众人又急着想回家,又怕犯了这些军士的禁忌,因此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向前面赶去。
一个士兵走出队列,他瞪着众人厉喝道:“男人站左边,女人站右边,排队前进。”
他喝出后,人群慢慢的分男女形成两例。
那士兵盯着那些男人们,冷喝道:“一个个前来,把外袍脱下放在手上,把亵裤脱下,全部露出小腿者才能出通行!”
楚思一惊!
她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以这个法子来查人!她看了一眼长长的队例,暗中庆幸这街上的行人够多!
那士兵地喝声传到众人的耳中,顿时一阵喧嚣声四起。燕人虽然没有晋人那样讲究“士可杀不可辱”,可这样当众宽带脱裤子的事,还真是有点难以接受。
吵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渐渐的,稀稀拉拉排好了队列的人都在吵嚷中混乱了。众人挤挤拥拥的向士兵们冲去。
这时,士兵中走出一个将官。他冷冷的扫过众人,把手中的长枪朝地上一竖,厉声喝道:“谁敢上前----”
这厉喝声又洪亮又杀气腾腾,吵嚷着的众人一惊,慢慢地停止了挤拥。
望着安静下来地众人,那将官厉眼横扫,冷声喝道:“四王子殿下有个很重要的人走失了,他急令我等在此严查。不止是你们这些行人要严查,呆会挨家挨户都要查过。”
他这是解释了。
四王子殿下地名字一出,本来还有点气恼的众人又安静了少许。燕人是血性的,他们没有办法忘记慕容恪的所作所为,他替所有的燕人打败过石虎,他使得天下的人都不敢轻视燕人。
慕容恪现在在蓟城的威望,还在燕王之上。
将官看到众人完全安静下来,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厉喝道:“不愿意脱裤子的人,也可以把裤脚挽起到膝盖。”
这话令得众人大为放松。一时之间,男人们都低下头,一个个挽起裤脚来。
就在众人刚才气愤挤拥,被那将官一喝便安静的时候,楚思无声无息的闪过旁边的巷子,爬过围墙,跳入了一户人家。她知道,这些军士提出这些要求来,便是要看大家的小腿。就如她楚思,易容化妆的本事再厉害,也不会连小腿也化了妆吧?
她是晋国仕女,美貌无双,皮肤也极是白净无瑕,完美如玉。这样的皮肤,在燕地是不会有第二个女人拥有的,男人就更不可能了。因此这个简单的查探方式,是真的可以令她现出原形来。
因此,她不能再呆在原地。
来了蓟城两次,两次脱逃,她早就有意无意的把蓟城的城市布局了解得差不多了。她知道,从现在这个地方,再前进个十来里便可以进入一座山脉中。问题是,这个十来里全部都是民居,层层叠叠的民居!
她的动作很从容不迫,走在别人的院子里,仿佛是自家院落一样,四下打量的表情中还有点好奇。实际上,她一边观察地形,一边在思考着对策。
现在她最大的优势便是戴了面具。包括慕容恪在内,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不对,不对!
楚思忽然警觉的想道:慕容恪完全可以从那几个守门侍卫的嘴里,知道那段时间里出入的人有哪些。因此,自己现在的样子和性别,慕容恪很可能心里有数了!现在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的时候!
第205章 难堪
睛纶郡主僵硬的站在大堂中!她的身边,站着一室的脸色各异,窃窃私语的权贵!
将近正午时,一个侍女急急的跑到大堂中,跟慕容恪的贴身护卫说了一句话。然后,那护卫便凑到慕容恪面前,睛纶听得清清楚楚,那护卫说的是:“殿下,楚思姑娘不见了!”
楚思不见了!
仅此而已!
一句话说出,慕容恪先是僵硬的立在当场,他无视众人投射过来的询问的眼神,皱眉想了想,越到后面,他的脸色越是青灰。忽然间,他脚步一转,大步走到大堂上,挥手示意礼官停下后,便冲着众人说道:“诸位,我有件紧要事急需去办,请各位各自回府吧。”
他这话一说出,首座上的燕王和高氏同时站起身来,高氏急叫道:“恪儿,你要干什么去?”
燕王也脸色一沉,厉喝道:“给我站住!”
慕容恪似乎没有听到来自父母的呼喝,也似乎没有看到满堂的惊色,他根本就连头也不回,便急急的向外冲去。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向自己看上一眼!一眼也没有看!
他居然在行礼的紧要当口转身离开,并要那些观礼的贵人各自回府!
他居然招呼也不打便走了,走得干脆利落!
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他以为他慕容恪便是那么那么地了得。我一定会和愚蠢地晋女子一样吞下这口气?
睛纶从来没有这么孤单过。她孤零零地站在大堂中。感觉着来自四面八方地目光。这所有地目光。都带着同情。嘲笑和叹息!
他们同情嘲笑和叹息地对象。自然是她睛纶郡主!
她从懂事起。每每应对从容。所得到地总是赞美。她从长大后。有多少男子对她投以倾慕地眼光?
就算这些都没什么。那她地身份呢?她地特殊地身份呢?
慕容恪。你欺人太甚!
睛纶站在大堂中,先是浑身僵硬。接着便颤抖起来。她脸色苍白的颤抖着,堵在胸口地气恨如浪潮一样,一波接着一波!
与她一样气愤的,还有燕王和高氏,以及她自己的母亲和家族中人!
这些人的脸上都乌云笼罩,阴寒逼人!燕王急急的喝出几句后,已带人冲出追了上去。高氏转头看向睛纶,连忙走到她的面前,满怀歉意的说道:“睛纶。你千万不要生气,也许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发生了,恪儿才会离开。他马上就会回来与你行礼的!”
非常重要地事?
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不就是楚思失踪了。走了!是了,这样的事对于慕容恪来说,已经是天大地要事了!那么我算什么?我算什么啊----一直以来习惯的隐忍,使得睛纶把所有的愤怒和恨苦都藏在胸口,吞在肚里。她一肚子的喝骂,却一个字也没有吐出。
转头看向母亲亲族,她在等着他们的决定。
同时,她也在犹豫着,是现在就拂袖离开。然后与慕容恪彻底的翻脸?还是忍下去,等下去,相信自己这一忍一等,招来的不止是嘲弄,还应该有整个慕容家庭,特别是慕容恪的同情和愧疚!
不管睛纶郡主这边的波动和挣扎,楚思正小心翼翼地转过几府宅院,来到一户繁华的大院子里。
这院子应该不属于任何一个权贵人家。因为出入的下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小心和谦恭。这在权贵人家是看不到的。
楚思小心的顺着墙角走去,才转入一片树林中,一声清喝声蓦然从身后传来:“谁?出来!”
喝声清厉,楚思慢慢的走了出来,她双手捻着衣角,看向来人的表情有点惊慌。
开口的是一个白净地青年,约摸二十来岁,他的皮肤白净中带着两分病弱,五官清秀出众。
对上楚思的脸。他微怔了怔。走到她的面前。他盯着低着头的,不安的楚思。轻声说道:“你是哪一房的丫头?刚买进来的吗?这里是不允许下人随便进入的,你不知道吗?”
在听到他说“刚买进来”几个字时,楚思地心中涌入了一阵欢喜。难道天可怜见,这么轻易地让她找到了避难所?
想了想,楚思略略一福,轻声说道:“回公子的话,奴婢是新进府地。”
“恩。”青年应了一声,他细细的打量着楚思。眼前的这个少女,约摸十五六岁年纪,长得修长。她的五官灵动中透着雅致,眉眼间有一份俊逸,嘴唇略厚,鼻梁也比一般女性的要高。明明表情是慌乱的,可她的慌乱中总带着一分从容。
这是一个长相偏中性的少女,秀美和清逸揉合成一体的少女,让人见之忘俗。
不可否认,这样的长相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青年也是,他转过身去,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莫管家做事倒是挺利落的,你可识得字?”
楚思点了点头,轻声应道:“识得少许。”
她当时换装时,透过铜镜模糊的看了自己一眼,知道现在的自己看起来有几分清透。
青年点了点头,说道:“正好,我的书房中少了一个识字的侍婢,你就在先侍侯着吧。”
“是的,公子。”
青年一直带着她进入了树林丛中,楚思轻轻的问道:“公子爷,那莫管家那里,奴婢还要不要去?”青年摇了摇头,随意的说道:“不必了。他有事出门了,几天后才回来,你先跟着我的僮儿吧,有什么事找他。”
楚思直是狂喜!
她闭了闭眼,无比感激的想道:看来得到上天的帮助了,一切都巧合得近乎完美。太完美了,真没有想到我的运气会好到这个样子。
一想到自己的运气,她马上苦笑起来:几经辗转,不过是个天涯飘零人,还谈什么运气不错?
她老实的跟在青年的身后,向他的书房中走去。
楚思没有了顾及,略施手段便溶入了这家人中。这家人姓段,与被慕容恪扫灭了的段氏是远亲。他们主要是从商,朝堂的事一律不管。而这个青年是段家第七子,是庶出身份。不过他的母亲正得段家家主欢心,连带得他在段家的地位也很高。
燕地的管理是松散而随便的,包括百姓在内,每一个人都习惯了这种松散的生活方式。慕容恪在外面大兴官兵,四处搜查,这家家户户都还是松松散散,浑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正是这一点,才给楚思提供了脱逃的条件。
到了傍晚了。
太阳金灿灿的挂在西边的天空,红得耀眼的光芒普照着大地。楚思站在段七的身后,手持着一面轻罗扇,时不时的为他扑上两下。
而段七正懒洋洋的靠在石椅上,右手持着一粒白棋。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黑瘦青年,那青年的身后站着两个少女,一个给他拿肩,一个搓背。那两个少女都是面目姣好的晋女子,初初看去,楚思与她们并没有区别。
把手中的黑棋朝棋盘中重重一放,黑瘦青年忽然叹道:“这四王子搞什么鬼?他还这样折腾下去,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府啊?”
第206章 寻找
段七笑了笑,随意的回道:“那就在我府中住上两天呗。反正你美婢都带在身边了。”说到这里,他忍不住也感叹着说道:“幸好今天没有上街,你看那街上,凡是男人都挽起了裤脚。脚上生毛的,皮肤黑瘦的很快就放行,皮肤白净细嫩如女子的,哈哈,那可不客气了,马上就有人把你扯到一旁看管好。”
听到这里,楚思不由一愣,她暗中忖道:咦,慕容恪明明是很聪明的人啊,他难道没有从侍卫那里得到可疑对象,重点排查?
她哪里知道,慕容恪确实是从侍卫那里得到了重点的怀疑对象,也把她现在的样子绘成画卷交由士兵们了。不过他实在是摸不清楚思还有几张面具,因为怕她一转身又换了一张面具,不得不采取这种最为复杂的排查方式。
黑瘦青年连连摇头,叹息道:“王城中居住的人,少说也有十万,他的军士不过二千,怎么查得过来?何况他这种查人的方法也太模糊了。燕王和大臣们又怎么会由他这样查上十天半月?真是不明白,四王子殿下那么神勇聪明的一个人,现在做的事居然这么没有水准。”
段七笑了笑,吞了一大口茶水。朝身后的楚思示意她摇快一些后,漫不经心的说道:“被美人迷晕了头呗。我们这位四殿下什么都好,就是这女色上栽得太彻底了。也不知那位与他举行婚礼的睛纶郡主现在情况如何,这可是赤裸裸的羞辱啊!也不知那个女子受不受得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抬头,笑得贼嘻嘻的,色眯眯的:“你猜那个楚思姑娘倒底长得啥样?居然把我们的四王子迷得疯魔了?”
黑瘦青年笑道:“肯定是个大美人了。以前听人说过,有人把秦地双姝那样的绝色双手奉给四殿下,他都为了楚思放弃了。秦地双姝可是天下间著名的大美人啊。”
段七摇头说道:“楚思上过几次街,我都没有遇到。这样地美人不能见上一见。还真是人生的一大撼事。”
两人都是纨绔子弟,说来说去总离不开美人两个字。楚思听了一会,便有点出神了。
不一会功夫,外面响起了吵嚷声。段七一听,连忙转头叫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连我这里也听得到?”
一个生着尖脸猴腮的汉子小跑了过来。他哈着腰笑道:“七少爷,吴公子,好似是四王子殿下带人搜到这一带来了。马上就要到我家了。”
轰----
楚思一阵眩晕。暗暗想道:不会这么不幸吧?
抿紧下唇。楚思努力地回想着那一个月所学。让自己放松下来。这个时代地画像模糊之极。就算慕容恪拿了画像也不一定认得出自己来。再说了。这户中人多口杂地。他行迹匆匆地怎么可能会看得过来?
现在最主要地是镇定。只有镇定了。才能从容应变。
段七听到慕空恪亲自来了。不由大喜。他蹭地跳了起来。兴奋地说冲着黑瘦青年说道:“吴三啊。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四殿下居然亲自来了。走走走。我们到门口去迎接他。”
说罢。他扯着黑瘦青年地手臂便向外面走去。
楚思和众女一样,安静的跟在他们身后,向府门走去。
府门处,早就堵了一堆看热闹的人。他们看到段七到来,纷纷叫着“七公子”。一边叫,一边让开道来。
段七和吴姓青年走到众人之前,向着那声音传来处看去。
段家的大门,正对着蓟城的铜街。这条街道虽然不算正街,却也是十分地繁华热闹。这个时候,街道上挤满了人。这些挤出来的人通通分为两例,一例为男,一例为女,男子们一个个把裤脚拉起。排着队向前面走去。
因此天色渐黑,那堵得长长的两列队伍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嘟囔声和抗议声。
一阵马蹄声从拐角处传来,一个俊美之极地青年坐在马背上,黑着脸策马向那些拦在要道口的军士们走去。
他就是慕容恪了。
楚思抬头看了一眼慕容恪,远远的看去,都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戾气。平素温和威严的气质中带上了阴森烦躁。楚思的嘴角扬了扬,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正在这时,慕容恪头一抬。双目如电的向她的方向扫来。楚思连忙头一低。悄无声息的退后半步,让段七等人把自己地身影完全挡住。
事实上。隔得这么远,慕容恪也不可能发现她。他只是略略一扫,便收回了目光。
跳下马背,慕容恪来到队伍之前。他目光冷冷的扫过众军士,再扫过那排成两列的男女,脸色阴沉着,久久一言不发。
这时,一个军士走到他身后,低声说道:“殿下,现在开始搜查吗?”
慕容恪没有回答。
他一直阴沉着脸扫视着四周,表情阴郁而森严。
就在他嘴唇动了动,准备发令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这次的马蹄声就和缓多了,间中还伴着马车的拖动声。
在这个时候,会在街道上奔马的都是慕容恪的人,可他的人是万万不会乘坐马车地。来的是谁?
一时之间,大家都起了兴致,一个个转头向那声音传来处看去。
不一会功夫,二三十个骑士,带着四五辆马车迤逦而来。慕容恪一看到那队马车上的标志,俊脸便是一沉。
看到标志的不止是他,守侯在道口的军士们不约而同的让开路来,让他们通行。
马车在离慕容恪只有十来米的地方停下来了。在众人的注视中,一只大掌掀开了车帘,慕容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紧接着,后面几辆马车地车帘也给拉开了,高氏和睛纶郡主地面容都出现在众人面前。
楚思眼皮一敛,嘴角浮起一抹笑来:真没有想到,到了这里也可以看到这等热闹!
与她有相同想法的段七,直兴奋得苍白地脸都开始发红,他双眼亮晶晶的注意着眼前这一幕,眨也不眨一下。
第207章 决定
在燕王的盯视中,慕容恪上前几步行礼道:“孩儿见过父王。”
燕王沉着一张肥脸,因为愤怒,他脸上的肥肉不时的跳动几下,挤得狭小的眼睛中寒光森森。
愤怒的瞪着慕容恪,燕王沉声说道:“你准备胡闹到什么时候去?”
慕容恪不答。
燕王沉声喝道:“不错啊,真是不错。居然一句话便调动了整个王宫的防卫。我都不知道我的儿子威望这么高了,威风这么大了。一句话便可以令得大军倾城而出,你为什么不把我这个父王给杀了?把你的皇兄们都给杀了?”
他调来了所有的王宫防卫?楚思一惊,她一直以为慕容恪驱动的,最多是他属下的那二千人马!万万没有想到,他连王宫护卫们都驱动了。
慕容恪抬起眼皮静静的对上燕王的怒视,平静的回道:“孩儿无意于皇位。”静了静,他又说道:“这点父王一直知道的,不是吗?”
“你!你这逆子!”
燕王压抑着怒火,低低的咆哮了一声后。重重的喘出几口气。
是的,这个儿子确实是无意于皇位。整个王城的防卫力量被他一句话就调动了,他要是有意于皇位,现在哪里还有自己在?
想了想,燕王的火气消了不少。毕竟慕容恪把自己隐藏的力量都露出来,对于自己这个为大王的人,以及末来的燕王都是好事,至少比他一直隐瞒下去的好。
燕王喘了几口气后。盯着慕容恪沉声喝道:“孤现在问你。你准备胡闹到什么时候去?”
慕容恪面无表情地回道:“直到找到她为止!”
“放肆!”
一声厉喝在夕阳中响起。
燕王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好不容易平缓了。才继续说道:“你以为你在干什么?把全城地人都堵在街道上。一个一个地看人家地腿!女地更妙了。居然全部押起来了。慕容恪。你以为你立地那点子军功有多么了不起吗?孤告诉你。你这一下便激起了所有权贵们地愤怒!你太放肆了!”
慕容恪面无表情。
燕王叹息一声,沉声劝道:“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你身为王子,又天下知名,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用得着为了这么一个不识大体,不知进退的女人弄得自己身败名裂吗?恪儿啊恪儿,父王可是记得的,你第一次向父王请战时,可是说过:要让所有地燕人,听到你慕容恪的名字便精神抖擞,所有的的敌人,看到你慕容恪的旗帜便害怕!你要为我们大燕建一个万世不朽的绩业。这些话父王可记得清清楚楚,难道你忘记了吗?”
慕容恪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变,慢慢的,他低下了头去。
看到他低头。燕王也罢,高氏和睛纶郡主也罢,脸上都不由露出一抹喜色来。
燕王语重声长的说道:“你少年得志,做一点错事也不要紧。孩子,跟父王回去吧,那个女人她要走就让她走吧。”
长叹一声,燕王继续说道:“你强留她在身边又有什么意思呢?她是晋国世家之女,又习了一身的江湖游侠之气。这样地女人,留在身边终会生乱啊。好了。就算你留下她了,那你以后是不是不要出征了?那你以后是不是见到晋人就退让三分,让那些什么也不懂,只会吹牛的懦夫耻笑于你?为了她,你是不是连你的梦想也不顾了?功名也不要了?好吧,你可以跟父王说,你会把她锁有身边,慢慢磨去她地刚性,等她生了孩子后便会好转的。可是你真的肯定她会好转吗?恪儿啊。她都是你的女人了,还能毫无挂念的说走就走。这样固执,连自己也不留后路的女人,你真的确定她会被收服?”
这一席话,直是侃侃而来,每一句都击中了慕容恪的要害。
慕容恪一直低着头,一直认真的听着。
等燕王说完后,他慢慢地抬起头来。燕王鹰一般的双眼在对上儿子的脸时,脸色迅速的变成了惊愕!他的儿子。他骄傲而英武倔强的儿子。此时的双眼中盛满了绝望和害怕!
慕容恪对上燕王的脸,低低的。轻轻地,苦涩的说道:“这些我都懂,父王,我都懂的。可是孩儿实在不知道,没有了她,孩儿以后还有何欢乐可言?孩儿看不到她,心便会空荡荡的没个着落处,便会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就算是征战天下,战无不胜,也会空荡荡的好生难受!”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再加上他与燕王之间又隔得近。虽然四下鸦雀无声,众人都屏息静听,却也没有人听到慕容恪在说些什么。
“父王,孩儿已经入障了。孩子也不想这样,前阵子她走后,孩儿用了各种各样的法子,还流连青楼过,可都没有用。孩儿的心便如被人挖去了一大块,好象所有的快乐都离孩儿远去了。”
说到这里,他慢慢地冲着燕王跪下。
“起来吧,你这是做什么?”燕王连忙掀开马车帘,跳到了地面上。他伸手扶着慕容恪地手臂,扯着他站起身来。
慕容恪仰起头,定定的看着燕王,哑声说道:“父王,是孩儿不孝,虑事不周至有今日。”他转头看向睛纶郡主,对着苍白着脸地睛纶郡主抛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后。转头又对着燕王说道:“父王,她这次之所以绝情离去,便是因为孩儿另娶她人为妻的缘故。孩儿想求父王做主,把孩儿与睛纶郡主的婚约取消了,并保证孩儿的婚事全由孩儿自己做主。父王休要动怒,孩儿在此发誓,从此以后,我慕容恪不会再因楚思而违背父王之命!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挥慧剑断情丝,把她的影子彻彻底底的从心中挖去!”
慕容恪的声音掷地有声,朗朗传来!
第208章 放手
一时间,四野俱静!
片刻后,所有人都刷刷刷地转过头看向睛纶郡主。众人的眼神中,有幸灾乐祸,可更多的却是同情和叹息。
睛纶郡主脸色灰白,她张着小嘴,直觉得一股腥臊直冲向咽喉,几欲喷薄而出!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羞辱!这种极致的羞辱!
在婚礼当场,慕容恪弃她而去时,便给了她平生最大的羞辱。她当时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他只是出去一会儿,马上就会回来。
可他却是一去不返,直到传来他把守卫王宫的所有力量都派出去搜城后,一直守在她身边看着她笑话的众人才一一离去。
她当时恨从中来,直恨不得马上离开,从此后永远也不原谅他慕容恪,就算他跪在自己面前认错,也不会原谅他!
可是,在与母亲和家族中人商量后,她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优势。她如果就此离开了,怕是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那张俊美的脸,再也没有法子明正言顺的呆在他的身边。
当然,这只是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不安。另一种摆在明面上,最大的不安便是,她和她的母亲,她的家族,只是因为慕容氏需要而存在的利用工具。如果没有与慕容氏联姻,如果慕容氏下定决心不用她们这步棋,那她们便是一无是处!她们本没有可以与人谈论价钱的资本!
由于这两种原因,她忍下了那种耻唇。在高氏的劝慰下,忍着恨意来到了这里,准备劝他回去继续末完成的婚礼。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慕容恪居然这样说,他居然当着这么多人,这么直接的要求取消婚约,居然在与她行了一半的婚礼后说出这种话来!
他把我当成了什么人?
一时之间。一股腥甜不断地冲击着睛纶地胸口和咽喉。她吞了又吞。吞了又吞。
燕王怒了!
他沉着脸盯着慕容恪。怒喝道:“恪儿。你以为这是玩耍么?你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你难道想把你一生地英名毁在言而无信上?”
压住火气。燕王沉痛地说道:“恪儿。你现在不小了。快十八了。这些年来你南征北战。也没有人把你当做少年。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有些事是不能为也得为呀!那个女人她不会感激你地付出地。她只会一个接一个地提出要求。直到让你完全崩溃。孩儿。忘了她吧!”
说到这里。燕王右手一挥。喝道:“来人。把四王子殿下带回去!另外传我王令。所有地军士返回原处。四王子所有地命令全部取消!”
“是。陛下!”
“是,陛下!”就在燕王下达这些命令时,他还是不安的。因此他一边说,一边朝高氏使着眼色,一边注意着慕容恪地表情。
高氏在燕王下达第一个命令的时候,便跑到慕容恪面前,紧紧的抱着他,低低的含着眼泪求道:“恪儿,醒醒吧。醒醒吧,母亲求你了,求你了。我们娘俩好不容易有了今日,你不能为了她全部毁了啊!我的傻孩儿啊!”
事实上,在燕王的命令发下时,慕容恪虽然脸色凄楚,却没有动手反抗,或反驳的迹象。他空洞的双眼望着那排得漫长的两行人,心中想道:我这样是找不到她地。我知道,我一直知道,只要她出了我的府门,我便不可能找到她了。我连她现在是男是女也弄不清啊!
他深刻的明白,偌大地蓟城,数十万民众中,要找到一个可以随意更换面目的人是谈何容易?谈何容易!
他一直是知道的,一直很知道,自己这样找她。不但劳师动众。而且也是大海捞针!
慢慢的闭上双眼,慕容恪任母亲抱着自己苦苦的哭泣着。他直觉得自己的心中空荡荡。仿佛所有的力气都已消失,所有的希望都已不在。
挥了挥手,他低低的说道:“父王,城门之人不可撤,要他们拿着画像盘查出城地人吧。她没有功夫在身,也不敢骑马,必在城中无疑。父王,你让我存一份空想吧。”
燕王看着他,不由长叹一声,苦涩的说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痴心儿呀!”挥了挥手,他吩咐道:“把四王子的命令传达下去。”
“是。”
“回府吧。”
“是。”
高氏见慕容恪妥协了,连忙收住眼泪,兴奋的推着慕容恪的身躯,滔滔不绝的说道:“孩子,快点上马车跟你的媳妇儿陪陪礼,就说会再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还有呢,孩子啊,你那个别院修得很精致,母亲很喜欢,以后那地方就给母亲住吧。”
她的碎碎念不停地传来,不过慕容恪显然一个字也没有听进。他转过头,目光扫过欢呼着四散而开的人群,再定定的看向楚思所在的方向。
朝着楚思的所在的方向扫了一眼,慕容恪闭上双眼,低叹一声,上了一辆马车。
车队转身向京城方向缓缓离去,围观着的众人也在慢慢散去。楚思望着那越去越远的马车,心中突然酸苦交加,那一点点解脱的喜悦早就淹没不见了。
街上地人太多了,大家一边议论着,一边慢慢散开。楚思朝段七看了一眼,见他正与那黑瘦青年谈得有趣,便悄悄地向后退去几步,慢慢的进了院子中。先回到自己地房中拿好包袱,再到旁边的小厮院落里收了两套陈旧的男子衣服。楚思略看了看,便转身便院落北方走去。
虽然来这院落不过几个小时,楚思已习惯性的注意了一下它的方位布置。她现在所去的地方是马厩。
不一会,她便从马厩中骗出了一匹高头大马来。楚思身上穿着的是府中的侍婢的服装,长得又秀雅清俊,她开口便说是七少爷要马。便顺利的从马夫手中得到了一匹骏马,走向了后院的偏门。
第209章 艰难
这府中的管理很粗松,她一身侍女服直是通行无阻。
楚思很轻易的出了蓟城。
她站在空荡荡的官道上,向蓟城方向怔怔的看了片刻。
现在的楚思,是一身男子打扮。她这副面孔虽然秀丽,却也宜男宜女,穿上男装后另有一股俊俏。当然,这种俊俏毕竟还是属于女儿家的俊俏,只有别人仔细打量,还是能认出她的女儿身份的。
她知道,自己从段七的府中突然离去,必有人追问。再稍加查询,便很可能被人怀疑到自己的真实身份。虽然那消息不一定能传到慕容恪的耳中,但还是小心为好。
这些年来兵荒马乱的,到处都是强盗悍匪,楚思虽然才急奔出六七十里,却已遇到了长相凶神恶煞的人超过三批,看到了尸骨三副。现在她最大的担心不是慕容恪追来,而是自己没有了功夫,如何平安的走回晋国。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恢复功夫,所以她必须再找到崔习。皱了皱眉,她想着另外一个人也许可以相助:她的便宜师傅,可是那师傅先前令师兄在石虎军中相助自己的神算也罢,后来师兄在王宫中落井下石的行为也罢,都令她对这个末见过面的师傅产生了防备心里。
眼见天色已黑,楚思牵马躲入一片丛林中。在林中换上顺来的小厮服后,她从塘中随手挖了一些湖泥涂在了马匹身上。这样一来,一人一马都带着几分狼狈。
等休息一会再出来时,夜已经深了,天空中几颗星星闪动着。一轮弯月挂在树梢头。虽然只是弯月,路可是清晰可见着。
楚思站在官道上,望着茫茫不可见的前方,心中莫名的有点胆怯。咬着牙,她翻身上马,纵马便向前方奔驰而去。
跑了一阵后。她把马速放慢了许多。因为记起电视中曾经演过,有一些盗匪拦截路人,便是在路中央放上绊马绳的。那种绊马绳,马奔得急促时很容易被绊倒。
就这样。楚思一直策马向前奔走了几个小时。空荡荡地官道上。只有她身下地马蹄声徐徐地传出。一人一马地身影。在月光下拖得很长。很长。带着一种亘古地寂寞。
事实上。楚思现在便感觉到了这种寂寞。回头看着身后那漫无边际地官道。楚思直觉得一阵寒意袭上心头。也许。这种寂寞会一直伴着。会一直伴着。
走了一会。她忽然听到左侧地岔道上。相隔不到二里地地方隐隐地传来一阵人语声。人语声中。还伴着马蹄声。楚思听了一会。双脚夹马腹一夹。低喝道:“驾----”策马便向前奔去。在她地驱使下。马跑得极快。极快。转眼间便冲出了数十米。
一直向前冲出了三四十里。楚思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她并不知道那传来声音地队伍是敌是友。不过楚思一直觉得。如她一样深夜前进地。多会是一些见不得光地人和事。因此少掺合才是对地。
就这样。楚思策着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地。用了半个月时间终于出了燕境。进入了秦境中。这半个月里。并没有看到有追兵赶来。这让她放松地同时。也微微地有点怅惘。回头看向蓟城地方向。楚思抿着嘴。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从此后。也不知与他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进入秦境后,天气越发炎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现在的楚思头顶着一顶竹笠,身上穿着小厮穿地旧衫,跨下的马也被弄得皮毛黄一块,黑一块的,完全成了一个行色匆匆地普通路人。
因为炎热无雨,一路上灰尘冲天而起,每有马蹄奔过,便是漫天黄尘。听路人说。秦地无雨的状况已经有近二个月了。这在庄稼成长的季节出现,意味着又是一个灾荒之年。
得抓紧赶到晋地才是。万一碰上了流民潮,那可如何是好?
楚思如此想着,胯下的马也加了速。
在秦地上走了一个多月后,据楚思估计,自己再日夜赶路,估计还须一个多月便可以赶到晋国了。
快要到达目地的了,楚思闭了闭眼,松懈了少许。
前方是一个热闹的城池,楚思牵着马,慢慢向城中走去。找了一家各方面都显得普通的客栈,楚思让小二安置了马,叫了几样小菜,订下一个房间,准备好好的安歇几日。
连续两个月不分昼夜的行路,直到累到了极点,才枕在树桩石头上睡上一觉。这样地反复折腾,令得她健康的身体已削瘦了许多,手臂上的皮肤都带着苍白,苍白得可以看到里面的青筋了。
静静的一桌靠窗的桌子旁,楚思低眉敛目,安静的品着手中的茶水。
客栈中吃饭的人不多,寥寥五六个人你一个,我一个地远远的守着一张桌面,各吃各的。与外面的繁华热闹恰成反比。
就在小二上了几样饭菜后,外面忽然热闹起来。喧嚣声中,混合着几个煞气腾腾的喝令声:“滚!滚开!”
伴随着喝令声,阳光反射着刀光,森森的刺入了楚思的眼帘。楚思反射性的一闭眼后,微微仰头让开了那抹光芒,再向外看去。
这一看,她便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约十八九岁,下巴上留着粗短地小胡子,黑黑地脸膛,一双狭长的眼睛,高高地鼻梁,给人一种刚硬傲岸的感觉,这人却是冉闵,居然是他!
冉闵正跟两个士兵身后向前面走去,他忽然感觉到了楚思的目光,不由头一转,便与她的双眼一对。
楚思迅速的低下头。
冉闵微微皱眉,走着走着,他忽然身子一转,大步向客栈中走来。目光一扫,看到了楚思后,他大步走到楚思面前,然后大马金马的一坐,注视着她说道:“你的目光有点眼善。”
楚思慢慢抬起头来看向他,她徐徐的取下头上的斗笠,哑着嗓子说道:“兄台许是眼花了,在下与兄台可是素不相识!”
第210章 熟人
冉闵疑惑的盯着她,半晌后,他手朝桌面上一拍,厉喝道:“小二,把最好的酒拿上来!”
喝叫罢,他哈哈一笑,身子朝椅后一仰,声音沉洪的说道:“眼花就眼花了罢,相逢就是有缘。”
他盯着楚思半晌,忽然声音放轻了许多:“你是一个女人吧?”
楚思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后,低声说道:“是!”
“哈哈,妙极!”冉闵伸掌在自己的大腿上一拍,朗笑道:“居然直认不讳,果然是个有意思的人,妙极!”
楚思扯了扯嘴角,算做一笑。
这时,小二把酒送上来了。冉闵吩咐小二给自己和楚思面前的酒都给满上后,粗着嗓子笑道:“丫头,要不要喝上一杯?”
楚思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不喝。”转而她瞟了冉闵一眼,声音微沉:“阁下知道我是个丫头,居然还一点也不忌讳?”
冉闵又是哈哈一笑,他端起酒碗“咕噜咕噜”的喝了起来,酒水顺着他的胡子流到他敞开的衣襟上。一口喝罢,他伸袖把酒水一抹,骂道:“贼……这酒直似水一样!”
他刚骂了一个“贼”字,便向楚思瞟了一眼,然后便硬生生的把它给砍断了。
把酒碗放在桌上,命令小二再给满上后,冉闵才回答楚思的问道:“丫头你刚才看我的那一眼,颇似一位故人的眼神。哎,也有许多没有见到她了,却不知她近况如何?”
楚思瞟了他一眼。暗暗忖道:他说地这位故人。不会就是我吧?
冉闵这时拧着一副浓眉打量了她一眼。伸手端起酒碗。又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楚思静静地看了他一眼后。便低下头认真地吃着自己地饭菜。
冉闵把喝得剩下一半地酒水放在桌上。拧眉看了看她苍白得发青地小手。说道:“你这丫头可比她瘦得多了。长相也不似。只是这镇定地气质倒是相类。哈哈哈。久没有见到她了。我看到你这丫头还颇有点亲切呢。”
他地声音中。有股温柔。
楚思地心突地一跳:冉闵是个顶天立地地男人。我又对他有过恩情。就算他对我有情。料来也不会强迫于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告诉他我地真实身份。请他找人把我地功夫恢复了?
她的心,开始突突的跳得欢快。
冉闵这时已经喝下了三碗酒。他把酒碗朝桌上重重一放,冲着楚思笑道:“丫头,我酒也喝完了,人也认完了,现在该回去了。丫头好好养一下身体,你这个样子太瘦了!”
说罢。他腾地站起身来便准备离开。
“等一等!”
楚思叫住了冉闵。冉闵回头诧异的看着她。
对上他粗豪的脸,楚思抿了抿唇,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抬起双眼定定的对上冉闵。轻声说道:“我想求得你的帮助,可以吗?”
冉闵还是诧异的看着她。
楚思饶过桌子,走到他的面前。冉闵十分地高大,约有一米八左右,楚思仰视着他,见大堂中的几人都没有关注到这一幕,便动了动嘴唇,轻声说道:“我是楚思,冉闵。我想你能帮我一把!”
在她说出“我是楚思”时,冉闵的黑红地脸出现了一片呆滞。他大瞪着圆眼,朝她上下打量了几眼后,迅速的冷静下来,低声说道:“居然真的是你!世人都说你可以变换面孔,原来这消息还是真的。”
他盯着楚思,目光在扫过她白皙中透着静色的颈项时,露出了一抹心疼。点了点头,他压低声音温和的说道:“我在这附近有一个居处。你随我来吧。”
楚思连忙跟在他的身后。到了门口,冉闵把那两个士兵使走时,楚思叫小二把自己的坐骑牵来。至于那住宿的订金,她也不要了,跟在冉闵地身后便走。冉闵带着楚思东拐西拐的,在街道上拐了几个弯后,进入了一个庄院当中。这庄院极其普通,与一般的富商家毫无二致,院中的人也甚少。两人一路走来。除了一个门房和一个马夫外。便再也没有看到别人。
一直带着她来到一处偏院中,这偏院是木制结构。里面树木森森的显得极为幽静。冉闵大步走到一个厢房中,这才转过头担心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啦?怎么不到一年,你便弄得自己这么狼狈?”盯了她一眼,他加上一句:“瘦了这许多!”
楚思自顾自的挑了一个塌几跪坐下。听到他又说自己瘦了的时候,不由苦涩的一笑,眼睛都有点发红了:就算离开了蓟城,只要一放松下来,眼中便老是浮现出慕容恪地脸。只要一入睡,梦中的自己便孤零零的站在巨峰中间的一块悬石上,上面是高不可攀的笔直的崖顶,下面是深不可见的深渊,而她处身的巨石,却在不停的摇晃着。那种触目惊心地恐慌无措,那种前无去路后无退处地,仿佛整个天地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茫然。给她带来一种说不出地寂寞和害怕。
有时候,她又老是梦到了慕容恪,梦中的慕容恪怀中搂着一个很美的少女,含着泪恨恨的责骂她:“楚思,我这么爱你,你为什么还要跑?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你的心中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我?”转而,慕容恪的脸又换上谢安。他静静的望着她,低声说道:“思儿,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总算摆平了陛下和家族,可娶你为妻了。你随这宫女去验过身,我便可以正式娶你过门了。”
这几个场景交替出现,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哭醒过来。还有其他的梦,梦很多,心也很乱,只要一安静下来,她的心便会缩成一团的绞着痛,直痛得令她喘不过气来。因此她宁愿自己没日没夜的赶路,至少这样的折腾时,她的心是平静的。
其实,这种恐慌,这样的梦她一直都有做着,自从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后,她就会时不时的做一下。只是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频繁,这样让她害怕着。
眨去眼中的酸涩,楚思冲着跪坐在对面塌几上的冉闵笑了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真没有想到,随便一走就遇上了你。”
冉闵哈哈一笑,他持起茶壶,给自己和她各倒上一杯凉茶,说道:“这就是你的疏忽了,这城池本来便是我的地盘。没有打仗的时候我就会到这里来小住一阵。”
楚思笑了笑,她倒真是没有注意过这些情况。
看着楚思端着茶,青筋暴露的小手,冉闵忍不住又问道:“我听说你被晋帝赐给了慕容恪了。你怎么出了燕国,还弄成了这个样子?”
第211章 帮助
楚思低敛着眉眼,久久不语。冉闵叹息一声,说道:“你如不愿意说,那也就罢了。楚思,我上次说的话……”他刚说到这里,楚思便打断他的话:“我跟慕容恪到了燕地,到了蓟城。他对我很好。”
冉闵认真的倾听起来。
楚思低沉的,平缓的说道:“他准备娶我做他的平妻,他的正妻是一个郡主。”抬眼见冉闵认真的倾听着,楚思的嘴角微微一弯,笑了笑说道:“我不愿意他还娶别的女人,也知道我与他和他的族人之间,有太多的隔阂,所以逃跑了。”
说完这席话,她平静的瞅着冉闵。
这话其实也是说给他听的。她连慕容恪的平妻都不愿意做,自然更加不愿意做冉闵的小妾了。这话很重要,她一定要把话说在前面。
冉闵定定的看着她,半晌连眼睛也不眨一下。良久,他端起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忽然间,他重重的一拍桌子,厉喝道:“来人,拿酒来!”
他的声音一落,一个侍女也不知从什么角落里钻了出来。她盈盈一礼,恭敬的应道:“主人,已经派人去拿了。”
摇摇手,要那侍女退下后,冉闵盯着楚思问道:“你很在意名份?”
楚思笑了笑,她慢慢的举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抬眸对上冉闵,轻笑道:“冉闵,楚思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可内心里却是从来不把自己低看的。”
冉闵点了点头,说道:“你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楚思笑了笑,继续说道:“一直以来,我都很骄傲,非常的骄傲。我痛恨看到有别的女人,窝在我的男人的怀抱中。我最大的希望,便是和自己喜欢的男人在一起。如一缕风般来去自由,谈笑从容。”她哑着声音结了个尾:“虽然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很难很难。”或者应该说,已经不可能了。楚思在心中对自己说道。
冉闵定定地打量着她。表情有点严肃。
他是个绝顶聪明地人。自然知道楚思说这些话地用意何在了。
盯着楚思半晌后。冉闵苦涩地说道:“你地想法。还真是有点古怪。”
古怪?他居然用了这么一个词。
瞅着楚思半晌。冉闵叹息一声。说道:“我现在明白你话中地意思。这样吧。你现在太累了。也太瘦了。这些事就留到以后再说吧。你先在我这里养上一阵子。”
他还没有死心。
楚思想起他与自己的约定,是在他了了心愿之后,那事还遥遥无期呢。因此她也放松地一笑。
楚思哑着嗓子说道:“我的功夫被晋帝给弄没了,你可有法子让它恢复?”
对上冉闵的双眼。她微微向前倾身,表情诚挚的求道:“请你务必要帮这个忙。没有了这个功夫,我真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声音中有着几分凄然和失落。
冉闵给这样的楚思给惊住了。他压低声音说道:“这不像你!你是意气风发的,洒脱自如的,哪里能成这个模样?好吧,你等着我,我去找人把你的功夫恢复了。”
说罢,冉闵大步走向外面。在走到门口时,他回过头定定地看向楚思,双眼晶亮:“楚姑娘,如果你功夫恢复了。又无处可去时,你就回到我的身边来吧。不管是做妹子也好,还是做我的娘子也好,我会给你一个自由自在地空间,让你如以前一样的神采飞扬的。”
说罢,他长袍一拂,跨出了房门。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楚思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冉闵会这样说来。如慕容恪对她。虽然情深,却总是想着法子把她绑在自己身边。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有点像是一场战争,输了的那个人向赢的人臣服,让步。可这个妻妾无数的冉闵,却告诉她,他会让她一直意气风发来。伸手在自己的额心揉搓了几下,楚思恨恨地想道:楚思啊楚思。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冉闵说得对。这不是你,这个自艾自怜。睡梦不安的女人不是你!
冉闵走后,进来了两个侍女。楚思已经累极,又因为冉闵答应了助她恢复功夫,心中宛如一颗巨石落下,直觉得累到极点。
泡在水中足足的清洗了两个小时后,楚思才懒洋洋的睡上了为她备好的大床。在入睡前,她收起了这一副面具,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这一觉,睡得很沉很沉。睡梦中有两三次被惊醒,醒后不一会又沉沉睡去。一直睡到下午三四点钟,楚思才完全清醒过来。
一睁开双眼,她的第一感觉便是累,沉沉的,仿佛四肢被缚的困和累。又闭着眼睛赖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才感觉到身上轻松多了。
一个侍女听到里面地响动,敲门后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个食盒,上面有一碗粥和一碗药,走到楚思面前恭敬的说道:“楚姑娘,我家主人说你身体太亏了,得好好补一补。这碗粥你先喝了填填胃,然后就喝下这碗药吧,它有养神静心的作用。”
说罢,它把药碗放在一旁,慢慢退了出去。楚思吃完粥后,毫不犹豫的拿起药碗,便向嘴里送去。闭着眼睛猛地一口把药吞下,楚思苦得连连吐出舌头来。
半个小时后。困意再次袭来。这一觉果然无梦。
这一睡醒来,天空中明艳艳的太阳已挂上了天空。凉风徐徐吹来,鸟鸣不已。楚思直觉得神清气爽,她从床上坐起,弯着腰穿起鞋子来。
外面的侍女听到里面的动静,知道她醒来了,连忙拿着洗漱物品走了上来。
清洗更衣后,楚思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中。
她一出现,守在院门处的一个侍女便连忙走了过来,恭敬的说道:“姑娘醒了?是否马上去转告主人?”
楚思点了点头,说道:“也好。”
那侍女急急退去。
冉闵直到一个时辰后,才不急不慢地过来。进了院门,一眼看到瘦削得仿佛要凌风而去地楚思,他摇了摇头。
走到楚思身后,冉闵问道:“在看什么?”
他的声音洪亮,纵使故意压低,也比一般地文人要响亮。楚思被惊得打了一个激淋。她转过身来对上冉闵,摇头道:“没有看什么,只是发呆而已。”
抬起头,她有点紧张的望着冉闵,低声道:“解药,怎么样?”
第212章 离开
冉闵一直呆呆的凝视着她,直到楚思问了两遍后,才蓦地惊醒过来。他摇头叹息道:“实在是瘦了太多,都跟那些病么子的晋女子一个样了,得补回来才是。”接着他才回道:“你睡觉的时候,已经叫大夫把过脉了。其实也没有什么,用的是一种宫中秘药,石虎宫中也有这个药的解药,我已叫人去帮你弄了。”
楚思至此大喜。
她冲着冉闵深深一揖,说道:“多谢大哥相助之情。”
冉闵哈哈一笑,他爽朗的说道:“无须如此,无须如此,你可是也帮过我大忙啊。那一次,那两个黄口小儿准备胡说八道,坏我大事,要不是你出面,也不会有我今天。说起来我这点忙算不得什么。”
看着楚思,他忽然问道:“功夫恢复了,你准备到哪里去?”
楚思怔住了:是啊,我能到哪里去?晋帝处置了我,王家也不是退路了,我能到哪里去?
想了想,她轻声说道:“我许是会回晋吧,去看一看谢安的情况怎么样,然后就离开。”谢安一直都没有消息传出,仿佛消失了一般,这让楚思很是担心。她想去看看他,看看他,然后再离开。
只是离开后再到哪里去,她却是不知道了。罢了,这世间美景无限,她有功夫在身,何处不可去得?
两人闲谈了一会,冉闵便转身离开。在等候解药的这段日子里,楚思老实的呆在这个小院落里,哪里也没有去。有很多时候,她都是如一株木头一样,在树下一站就是一天。
冉闵虽然对她颇有好感,她对他也甚是佩服,不过两人之间,并没有多少话好说。冉闵性格粗豪爽朗,喜欢痛快的喝酒。大声的说话。而在楚思面前,面对着她那一张芙蓉秀脸时,他总是不知不觉的克制着自己。
而楚思呢,也对这种粗人似的男子汉没有多少话可说。因此在一起时,通常是冉闵一口一口中的喝着酒,静静的看着楚思。而楚思。要么是发呆,要么是懒洋洋的问一句回一句。就算如此,基本上每一天冉闵都会来个二三次,每次呆上一二个小时。
这样地日子过了一个月左右。这时楚思已被养肥了不少。虽然还比不上以前。却也体丰貌盛了。
随着秋风徐徐地吹来。拂起一片片树叶在天空中打着旋儿时。被冉闵派到石虎地王宫中取解药地人回来了。
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冲入院落。出现在院门口地是一个作军士打扮地青年人。他一见到楚思。便恭敬地行了一礼。朗声说道:“楚姑娘?”
楚思点了点头。见他行色匆匆。脸上还有汗珠。看向自己地眼神中也露出两分着急。心不由一下子跳到了嗓子口。她低声问道:“怎么啦?”
青年递过来一个小小地瓷瓶。急促有力地说道:“姑娘。家主人说了。现在石虎已经到了路上。最多一个时辰便会到府中驻足。请姑娘服了解药后。暂时回避一下。”院子中还有几个侍女。这青年直言不讳地要她回避石虎。一点也不担心这话泄露出去。看来。这府中地人都是冉闵地亲信了。
石虎来了?
楚思点了点头,还了一礼说道:“我知道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走一步,还请你去跟你家主人说一声,就说,山不转路转,也许不久后便是重逢之日。
说罢,她优雅的一退。转身向房中走去。
青年怔了怔,看着她地背影一时不知说什么的好。他感觉得到,自家主人并没有想要她离开,可是她现在如此说了,主人又陪在大王身边,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挽留才是。
楚思回到房中,先把房门带上,然后把瓷瓶中的药一饮而尽。
药微带苦涩,流过她地咽喉直达胃中。喝完后。楚思盘膝坐到床上。默运起内息来。很快的,一股微弱的气息被她捕捉到了。就在她把那股气息绕十四正经绕上一圈时。气息立刻出现了急促扩大的迹象。
楚思明白,自己的功夫在恢复了。
她下了床。把包袱收好。这阵子,冉闵派人送给了她不少首饰和金银,她也一并带上。然后换上那张显得清美俊俏的面具,穿上一袭蓝色的胡服,转身走出了院门。这胡服束腰紧身,十分的适合骑马。
她走出院门时,那报信的青年还没有离开。他在院子里正转着圈呢。一眼看到楚思走出来,他连忙跑上前来,施了一礼后说道:“楚姑娘,要不你暂且回避一下,待大王离开后又回来?”
楚思摇了摇头,她轻声说道:“不必了。”
见青年还要再劝,她低声说道:“缘起缘落原本是正常。你家主人他明白地。”说罢,她径自向院外走去。
牵回自己的坐骑,纵身一跃后,楚思策马奔出了院落。
她策着马急急的向南城门走去,石虎乃从北方过来,他走的会是北城门,因此楚思一点也不担心会与他不期而遇。
一出城门,楚思便策马狂奔起来。她的身子微微前倾,上身随着马身的颠簸而起伏,这样策着马,有一种凌风而动的舒服感。不一会,楚思便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功夫已恢复了大半!
终于恢复功夫了。
楚思地脸上露出一抹喜色,轻踢了一下马腹,一人一骑卷着烟尘向前直冲而出。
当她在官道上走了一个时辰后,功夫已完全恢复了。楚思闭上双眼,感觉到体内经脉间,那股流动的强劲力道。
她出门时已经是下午二三点左右,这么一会功夫,便又到了四五点时。这个时候,太阳渐渐西斜,天气中的酷热也在减弱。不过知了还是一声接一声的啾个不停,让人听了还是觉得烦躁。
楚思现在有着一身高强的功夫,她又不欲惹事,一见势头不对便绕道而行,这一路直是无惊无险。
再过几天,便正式跨入晋地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楚思不知为什么,有一点近乡情怯起来。暗暗的吐了一口气,她挺直腰身,拉低斗笠,又加快了马速。
这一次,她直接进入了汝南。也正式的进入晋国。
第213章 又回故地
汝南城里。一年前的那场小型战火,现在已经不见丝毫痕迹。走在街道上的,都是一些操着江南口音的汉人。偶尔有一两个穿着宽袍大袖的士人,施施然的走过。
楚思抬了抬斗笠,四下打量着。现在的她,已经换上了一袭晋人士子的袍服。不过她所穿的袍服是白色的,是庶民们才穿的颜色。
现在是清晨时分,楚思刚用过干粮,肚子一点也不饿。她牵着马,并没有往酒楼方向跑。慢慢的走在街道上,听着这熟悉的吴侬软语,楚思忽然想道:司马衍肯定没有想到,我会以这个面容大大方方的回来。
漫无目的的牵着马,在街上走了一圈后,楚思一抬眼,看到一个长长的车队,在向南城门方向驶去。那车队全用马车构成,二十多辆马车,全部用黑漆漆就,隔得远远的,一股熏香便弥漫而来。再一看,那马车做工精致,车帘中露出来的人影白净清秀,显然是一些贵族子弟出行了。
就在她沉吟的时候,听得身边一个长袍大袖,戴文士巾的青年说道:“真是盛况空前啊,天下的士人,都跑到建康去一睹世家第一美人的婚礼了。”
什么?楚思前行中的脚步一顿:瘐悦儿要出嫁了?
那青年旁边是一个身材矮小,同样做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他应声说道:“是啊是啊,当真是盛况空前。人啊,便是这般同人不同命。还记得那个明艳夺人的楚姑娘吗?听说她可是王家的嫡女儿呢,以王家的嫡女之身,却成了一个蛮子的侍婢。听说那蛮子是直接把她甩在肩上带走的,无媒无娉,无侍女相伴,哎,也不知那样一个佳人,是不是魂断他乡了。”
就到最后。那中年人好不感慨的连连叹息。
楚思没有想到,刚一回到晋地,便听人提起了自己。听到那中年人话中的惋惜同情之意,楚思脸上浮出一抹笑容来。她暗暗想道:你放心吧,她活得好得很呢,比任何人都要好!转而她又奇怪的想道:自己是王家嫡女的事。怎么传得天下皆知了?也不知王家族中地那些人听到这样的传言,会有什么想法?
她却不知道,就在她离开不久,王家的顶梁柱王导便逝世了。王导一死,王家在朝堂中再无可支撑的大才。现在王家虽然没有败落,在众人心目中的威望却是大不如前了。而被王家封锁了的她地身世之事,也泄露得世人尽知。
那青年同样叹息一声,转而又笑道:“听说那楚姑娘姿容绝艳,动人心魄之处还在瘐悦儿之上。整一个祸水妖孽样。这样的女子被蛮子要去了也是大幸,要是留在国内的话,怕是会祸患无穷。”
听到这里。楚思轻哼一声。再也听不下去了。她跨上马。跟在众车队身后。向着城门驶去。瘐悦儿新婚。也不知嫁地是哪一个?这个热闹可不能不看。
与楚思一样。络绎有人跟在车队后。不过大多是坐马车。如她这样自己骑马地甚少。
出了城门后。马车群中地楚思便有点显目了。她一袭白衣。腰身挺得笔直。风吹起她地长袍猎猎作响。那般策马迎风地风姿。令得爱美地晋人频频回眸。他们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骑马也可以如此风度。
只是令人奇怪地是。她白色长袍里面。似乎穿着紧身长裤。这打扮。还真是史无前例。
他们不知道。楚思是按照现在地骑马服弄地这一身衣服。里面是紧身束腰。能显出完美身材地胡装。外面却是晋人地宽袍大袖。这样策马而行。既方便舒服。又美观大方。
渐渐地。出现在官道上地马车已经有了四五十辆了。车和车之间相距在五十到一百米远左右。这四五十辆马车长长地排开。在金灿灿地夕阳中显得甚是气派。
一辆马车快走两步,驶近楚思的身后。接着。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公子。端的是好风度,骑马也能骑出如此味道来。让桓某人大为佩服。不知可愿到马车上一聊否?”声音热切而优雅,让人大生好感。
第214章
说话地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男子。长相端正中露着清秀,眉毛生得特别的挺俊。楚思对上他微笑的脸,也回以一笑。她慢慢的取下头上的斗笠,露出自己清丽俊秀的面容,樱唇一弯,说道:“多谢兄台夸奖,不过我不是公子。”
啊?
对上桓姓青年惊愕的表情,楚思露出雪白的牙齿微微一笑,便潇洒地转过头去。她轻踢了一下马腹,纵马稍离些许。
既然不是公子,那就是一个女娘了。冒冒然约一个女娘同车,确实是无礼之极。桓公子望着楚思的身影,忍不住想道:她那一笑,还真是潇洒之极,也不知是谁家女娘?居然这么像个男儿?
楚思脸上带着微笑,目光清亮的望着前方。
马车走的速度是很慢的,一般而言,充当车夫的驭者,通常会是富贵人家特请的武林人物。楚思走在中间,时不时的可以听到马车里传来女子的娇笑,和阵阵呻吟声。
一个骑士加快速度,策马来到楚思身边。这是一个十五六岁地少年,生着一双黑白分明地大眼睛。他的眼睛清亮而兴奋。
少年靠近楚思,用发育期特有地鸭公嗓子说道:“兄台,这样夹在中间慢行,太也无趣,不如我们策马比上一程,看谁先到建康如何?”
楚思回过头来,看了少年一眼,摇头笑道:“不行,前面不太平,跟在车队中会安全一点。”
少年大眼瞪得滚圆,他颇为豪气的拍了拍腰上的长剑,说道:“怕什么?我会功夫的,包你来一个杀一双!”
楚思的嘴角噙着笑,轻笑道:“是吗?小兄弟连我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便约我一道前行,你就不怕我心怀不轨?”见少年不解的瞪着自己,楚思淡淡的说道:“仅此一点便可以知道你毫无江湖经验,怕是第一次前着父母出行,这叫我怎么信得过你的功夫?”
很显然,楚思一语中的!少年噎了噎,青嫩的还长着几颗痘痘的脸上涨得通红。他重重的拍着腰间的长剑,急急的说道:“可是我真的很行的,我与武夫们试过,我的功夫是最好的。”
楚思笑了笑,策马又加了一点速,她不想与少年争论这些话题。
少年见她不理自己,心中很是郁闷,嘟着嘴恼了一会后,策马向楚思追来。他才追出几步,身边的马车中传来一个声音:“别追了,骆三公子,她可是一个女娘!"少年回头看向桓公子,见他不似说假,不由张大嘴傻傻的打量着楚思的背影。
215章 情歌
随着太阳西沉,天气渐渐转凉,一阵阵和风吹来,让人心情大爽。当走入一片树林中时,车队开始停下。一个个车夫跳下马车,接着跳下马车的,是一个个身材健壮的护卫,他们拿着刀剑向树林中走去。来到树林中后,他们并没有如楚思所以为的那样打猎,而是忙着割草。当把选定的地方的草割尽后,他们拿出一块块厚实的蜀锦铺在草地上。
紧接着,几个侍女上前,她们在蜀锦上铺上塌几,备上茶点,准备饭菜,燃起香炉。再然后,一个个长袍大袖的士人,搂着侍女娇妾走下了马车。
一辆又一辆的马车停下,转眼间,树林中已人声鼎沸,香气熏人。楚思也跟着跳下马,她望了望自己放着干粮的包袱,再闻一闻那飘来的食物香味,突然觉得自己很有点寒酸。
桓姓青年慢步走下马车,来到楚思身后,深深一揖后,朗声说道:“姑娘,一个个独食无趣,不如相伴?”
楚思正被他们的食物勾引得馋涎欲滴,当下笑道:“敢不从命?”
桓姓青年欢喜的说道:“姑娘请!”
楚思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一棵大树下,坐在已经备好的塌几前。侍女们如穿花蝴蝶一般,不停的为他们上好饭菜和茶点酒食。
这时,楚思身边又坐上了一人,楚思一转头,便对上了骆三公子那稚嫩的脸。骆三公子堪堪对上楚思的双眼,忽然脸上一红,大眼中露出了一抹不自在来。
楚思微微一笑,低眉敛目的看向眼前的食物,拿起一点,慢慢的吃了起来。她的肚子本来有点饿,不紧不慢的吃了一会,便感觉到通体舒泰。
就在这时,一阵箫声悠悠的传来。那箫声空旷清远。仿佛从人灵魂深处响起,带着无边的落寞和神秘。楚思微微侧头,看向那个吹着箫地黑衣公子。那公子长相清秀,身材瘦长,他低着头吹箫的样子,颇有几分落寞。
就在箫声远远的传出时。一阵琴声从前方的树林中传来。琴声古朴苍劲,带着一种云海山石的亘远,混在寂寞的箫声中,倒是相得益甚。
“姑娘何不就食?”
桓姓青年微笑地看着楚思。把一蝶刚煮好地羊肉放到了她地面前。
楚思微笑道:“多谢。”
桓姓青年侧耳听了听箫琴合奏。说道:“这箫琴之声极为清悦端正。怎么姑娘听了脸上却露出苦涩寂寞之容?”
楚思一怔。清悦端正吗?她却只听到了寂寞空远。难道是乐由心生?她笑了笑。摇头低声说道:“许是感念太多。已失去了平常心吧。”桓姓青年深深地凝视了她几眼。笑了笑没有追问。
箫声仍在袅袅传来。其音苍凉。在空荡地天地间不断地回响。楚思听着听着。忽然觉得眼中有点酸涩。
正在这时,一个清悦的男子唱了起来:“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心悦君兮君不知……
歌声悠然而来。却是从对面的树林中所发。那歌声混合在箫声和琴音中,混合在落日夕烟中,更添了几分怅惘。
楚思怔怔的听着,怔怔地听着,忽然觉得,这歌唱得不好,它没有唱出那琴箫深处的渴望。不一会,歌声止息,而琴声和箫声还在继续。听着那渺渺的箫音。楚思忽然张开樱唇,曼声清唱起来:“不及黄泉不相见,任尔人间飞百年。奈何桥畔轮回转,定携素手至桑田!”
她地歌声,清亮而婉转,带着几分难言难尽的惆怅。歌声一出,琴声和箫声便是一断。才一会又接了上来。
一时之间,正在谈笑着的众人都转头向楚思看来。他们诧异的看着楚思,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这唱法好生奇怪。”“是呀。这诗也做得奇怪。从来没有听过呢。”“他是谁家儿郎?端地好嗓子?”
伴合着箫琴音,楚思信口把这句宋词唱罢。又唱道:“兰佩紫,菊簪黄,殷勤理旧狂。欲将沉醉换悲凉,清歌莫断肠。”
“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溪云、一壶酒、一张琴。”
她的唱腔,纯粹是信之所致,随口唱来。
清亮婉转的歌声,含着无边惆怅,又隐带洒脱的歌声,在箫声和琴声的伴奏下,远远的传出,远远地传出。
渐渐的,窃窃私语声不再,众人都停止了喧嚣,认真的倾听起这用灵魂唱出来的乐声。一时之间,万籁俱静。
直到箫声和琴声歌声断了许久,还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这时,一阵踏歌声传来:“若有人兮山之阿
被薜荔兮带女罗
既含睇兮又宜笑
子慕予兮善窈窕”
那歌声中,混合着脚步重重踏在地上的节奏声。这唱歌的声音却有点熟悉。
这,这唱的是首情歌?他是向谁表达他的情意?天啊,不会是我吧?
楚思愕然抬头,盯着那声音传来处,脸上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来。周围地人笑嘻嘻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细细的打量着楚思,有人更在那里轻声笑道:“王公子还真是多情。听到人家女娘歌声美妙,他便以歌相酬,倾诉起情怀来了。哈哈。”楚思的唱腔清亮婉转,任谁一听便知道她是一个女娘。
不一会,一个黑发披肩,长相清秀的青年踩着节奏,穿过树林,出现在楚思的眼中。这青年却是楚思的熟人,她这个身体的族兄王思之是也!
王思之远远的对上了楚思地面容,在看到她清丽俊逸地长相时,他目光中闪过一抹喜色。随既,他的唱声越发地悠长多情了:“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楚思眨巴着眼,傻傻的望着越走越近的王思之。她脸上挂出几条黑线,心中郁闷的想道:我居然不知道,王思之这家伙还是一个多情人。他刚才连我的面容也没有看到,便好意思说我既含睇兮又宜笑,还善窈窕……
第216章 兄长
王思之踏着歌,渐渐靠近了楚思。当走到楚思身前五米远时,他歌声一止,从怀中掏出长笛,身子微躬,双手棒着长笛递向楚思,笑得直是温柔似水:“姑娘,在下不敢以俗物污了姑娘的双眼,却又着实倾慕姑娘的风情,这笛子是在下心爱之物,权代表一片诚心!”
他在向我示爱!
这笛子是他的信物!
接了代表接受他的感情!
不接,那岂不是令他有点难堪?不对,难堪只是小事,王思之这个家伙,不戏弄他岂不是太对不起我自己了?
因此,楚思微笑着,很快乐很开心的,直笑得双眼弯弯的伸出右手,一把接过王思之手中的玉笛。
众人更是呆若木鸡。
楚思不知道,王思之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向一个素不相识,连名字也没有问过的姑娘表示爱意,是一种鲁莽而颇为风流的行为。她如果拒绝,实是在情理当中。
当然,她接受也是在情理当中。毕竟天下数一数二的大世家王家的嫡公子的示爱,还是很有份量的。一般的女子还真是无法拒绝。
只是,她实在是笑得太开心了,那弯成了两道清泉的双眼,里面荡漾着诡异的光芒,让一旁的人看了都有点身上发冷!旁观的人尚且如此,王思之自是不例外。就在众人诧异而瞪大的眼睛中,楚思笑得好像一朵花一样,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她露出雪白的牙齿,红唇勾出美妙和弧度。笑眯眯的,羞答答的瞄了一眼王思之后,颇有点欢喜若狂的颤声说道:“数月前,小女子无意中见到骑着马,黑衣翩翩的公子时,心中便已有了情意。现在公子如此厚家,小女子实是欢喜不尽。”
她欢乐的。期待的望着王思之,曼声说道:“王公子准备何时休去你家的糟糠之妻,前来迎娶奴家?”
啊?休妻?
王思之傻呼呼地望着她。眼前地佳人地表情。实在是笑得太欢快。欢快得令他突然好不自在。而且她说什么?休妻?天下间哪有为一个初相识地女子。便休去糟糠之妻地作法?
旁边地众人中。已有不少反应过来了。他们一个个含着笑。期待地看着王思之地反应。那桓姓青年也是如此。他忍着笑。和楚思一样一眨不眨地望向王思之。
王思之伸袖拭了拭额头上地突然冒出来地冷汗。结结巴巴地。颇为不好开口地说道:“呃。姑娘。在下并无休妻另娶之意?”
话一说完。楚思立马红了双眼。她眨巴眨巴眼。让眼眶中地泪花儿又充盛了一点。直到可以自由地在眼眶中打着圈儿后。才错愕地一脸惊痛莫名地急问道:“你。你这话何意?”
她恨恨地袖子一拂。把那玉笛朝地上一丢。薄怒道:“原来你特意跑过来给奴家这玩意儿。便是为了戏弄奴家?”
“不,我不是……”王思之急忙回道。他急得额头直冒汗,又伸袖拭了拭冷汗,听着周围压抑地笑声,王思之有点觉得不对劲。
楚思樱唇一嘟。嗔道:“不是?不是戏弄于我,也不是想休妻再娶?”朝王思之大大的翻了一个白眼后,她右足尖轻轻一踢,便踢得那玉笛朝空中高高的抛起。这玉笛确是王思之心爱之物,看着它在空中打着旋儿,眼看就要尸骨无存,王思之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来。
他的苦笑刚现,空中飞旋着的玉笛便是一沉,刷地一声。直直的落到了他的怀中。
急急的向后一退,双手紧紧的捂着玉笛后,王思之地心才松了下来。这心刚放松,便听得周围笑声再起。他头一转,便对上了楚思似笑非笑的双眸,再一转,又对上了众人取笑的表情。
居然被一个女子给戏弄了!王思之这才完全的明白过来。他摇了摇头,把玉笛朝袖袋中一放,朝着笑嘻嘻的看热闹的众士子来了一个团团揖。一边行礼。他一边厚着脸皮毫不在意的说道:“承认承认。献丑献丑!”
众人笑声更响亮了。
王思之跟着哈哈一笑,朝桓公子的侍婢挥了挥手。唤道:“拿一副塌几来,对了,我喜欢喝女儿红,来一壶吧。”
骆三公子睁着滚圆的眼睛打量着王思之,听他好不自在地指挥别人的侍婢,不由哼了一声,说道:“好厚的脸皮!”
王思之转头看向骆三公子,见这少年一边冷笑,一边时不时的朝楚思瞄上一眼,哪有不明白他对自己生怒的理由的?当下他呵呵一笑,接口道:“少年家,有时侯厚脸皮才能成事,你的脸皮太薄了,别等到人家女娘走了,都不知道你对她的情意。”
这话中的!一语说出,骆三公子地稚嫩地脸涨得通红,连忙向楚思瞄去。见她脸上依旧是那种淡淡的笑意,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出王思之地话中之意,不由心中一松的同时,又感到失望。
不理会少年起伏曲折的心事,两个侍婢已把塌几搬来。王思之示意她们把塌几放在楚思的左边,也不管骆三公子瞪来的双眼,他大赖赖的坐下。接过女儿红,给自己倒了一小杯,然后举着酒壶递到楚思面前,笑道:“佛家说,茫茫人海中,彼此能相见一面就是有缘份的人,在下不但与姑娘见面了,还向姑娘示过爱,想来那缘分更是深得无以复加了!姑娘,何不为我们深厚的缘份干上一杯?”
这小子,居然与谢安一样的油腔滑调!
楚思没好气的白了王思之一眼,说道:“这缘份深得要用女儿红?”
王思之哈哈一笑,他伸手重重的在自个儿的大腿上一拍,快乐的说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就知道你能喝酒!”
他把女儿红放在一旁,提过另一只酒壶来给楚思倒了一杯。一边倒酒,他一边感慨的说道:“有白发犹新,有倾盖如故。也不知怎么地,我现在看姑娘是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也不知是不是前世真的见过你。”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抬头看向楚思,盯着她迟疑的问道:“姑娘可有同感?”
第217章 瘐悦儿大婚
他说得很认真,可话一出笑声已是一片。桓公子笑道:“这话说得有趣,有趣,哈哈。却不知姑娘是否也有同感?哈哈。”
一片笑声中,王思之苦笑起来。
楚思也在苦笑,她自是知道,王思之觉得她眼熟的原因。
笑声稍停,骆三公子的鸭公嗓子已经响起:“不知姑娘姓什么呢?是谁家女娘?”
这话一出,众人都向楚思看来,所有人都在等着楚思的回答。
楚思又是一阵苦笑,每一次她都要为编这事而苦恼。
她慢慢站起身来,淡淡的笑了笑后,漫不经心的说道:“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又何必通问姓名?”她潇洒的向外走去,白色的袍服在风中摇摆,竟然是准备就这样离去。
她坐了人家的塌几,用了人家的饭菜,一句谢字也没有说的转身便走。这行为不但没有人感觉到无礼,反而每个人只觉得她行为洒脱随意,颇见旷达。
王思之站起身来,向她紧走几步追上去。他诚挚的望着楚思,作了一揖后轻声说道:“在下姓王,名思之。”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是了,姑娘已经知道在下的姓了。姑娘,相逢便是有缘,一个人行路漫长无比,不如结伴而行吧。”
楚思弯起嘴角,露出一个浅笑,回道:“不了。”既然停步了,她便冲着王思之,桓公子,还有一脸依依不舍,几次欲言又止的骆三公子等一揖,清笑道:“诸位,有缘再会了。”
出了树林,骑上了自己的坐骑,楚思的身影渐渐的越离越远。
不知为什么。在众人问起她地身世时。楚思地心情莫名地感觉到烦闷。因此她断然离开。一个人向建康方向前进。至于为什么是到建康去。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或许她根本是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便随波逐流吧。
这一次。她只想知道谢安地情况。只想见到他。可是她地心中。却又很是胆怯。像刚才。如果向王思之打听谢安地下落。末必便不能知道他地现状。可是几次话到了嘴里。又被她咽了下去。她在害怕啊!
马匹晃晃悠悠地。一个人在夕阳满天中行走。举头看着薄暮中渐渐走近地耕牛和牛僮。楚思被搅乱地心慢慢地恢复了平静。她把眼睛慢慢闭上。片刻后再睁得大大地。望着远远地隐隐青山。牧童归农。对自己说道:楚思啊楚思。你真是可笑又可怜啊!平素里显得那么洒脱。好似什么也不在意。结果呢?结果如这个世间地女子一样。患得患失。瞻前顾后。自艾自怜!你一定要记得。在这个世上。除了你自己。没有人能令你真正地绝望!不过是失了身而已。不过是伤了心而已。你用得着茫然不知所措到现在吗?你看这青山依旧。白云依旧。人生在世。不过是数十寒暑。何必为一些过去地事作茧自缚呢?
在心里把自己骂了几遍后。楚思地眼神渐渐地坚定起来。
在官道上走了一个小时后。天色已晚。而官道漫漫。前方看不到半点人烟。楚思回头看去。暗暗奇道:也不知那些士子们准备怎么过夜?他们不像是能留在树林中夜宿地人。难道又回到了城中不成?
想到这里。她都有点好笑起来。
她却不知道,那一帮子人还真是又回到城中过夜了。兴起而行,兴尽而止,一些直是晋人推崇的行事方式。
十天后,楚思地视野中出现了建康城的城门。
这十天里,官道上络绎有士人赶到建康来。这些无所事事的贵族子弟们,把瘐悦儿地婚礼当成了一次庆典。一次盛会。官道上车水马龙。一路上,充塞在耳中的,尽是一些关于瘐悦儿的婚礼之事。以及一些美人们的趣闻。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她楚思。
谈到楚思时,众人都是扼腕不已,深深的为她成了一个蛮夫的侍婢而叹息。更有人断定,她此刻多半已香消玉殒!一个那么骄傲的绝代佳人,必是受不了蛮子的侮辱的,不是已经自绝,就是被蛮夫给弄死了。
谈论美人地死总是很悲伤的,因此众人提她的时候,经常是一提到名字,便是叹息声不绝于耳。
建康城中,还是那么的热闹繁华。
街道中,宽袍大袖的士子们特别显得衣冠楚楚。而且有一点与上次不同的是,出现在街道中的仕女们特别的多。一个个粉红淡黄的身影,如穿花蝴蝶般在人群中穿过,带来一阵阵幽香。
楚思选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地酒家,订好一间房后,便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上,一边品着茶水,一边看着外面热闹的人群。
真奇怪,为什么她现在看着那些欢快的穿行在人群中的少女,会羡慕她们的无忧无虑?
摇了摇头,楚思无声的笑了笑。
旁边一阵欢笑声传来,笑声中,一个少年男子感慨的说道:“世家第一美人的婚礼,可真是惊动了天下人啊,你看,离婚礼还有三天,街上便已如此热闹了。”
他旁边地那个青年轻轻哼了一声,低声说道:“瘐氏女可没有这么大地面子。天下人纷纷赶来,冲的是琊王地面子而已。陛下病重,琊王是他唯一的弟弟,这桩婚事的意义大着呢。要不然,琊王的原配妻子怎么这么巧的犯下大错,被贬为妾室?”
青年的话刚一说出,坐在两人旁边的一老者便连连咳嗽。他朝青年瞪了一眼,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不过这时用餐的人极少,除了楚思外便再无他人。因此那老者也只是盯着楚思打量了几眼。
尔后,老者沉着声音低喝道:“真是多嘴!早就告诫过你们,有的话不可以说出来,怎么这个时候又忘记了?”
青年了朝楚思打量了几眼,嘟囔道:“又没有外人。”见老者瞪向自己,青年头一低,说道:“那位公子一看就是个高洁之士,那种人才不会胡乱传话呢,怕什么!再说,我的声音这么小,他也没有听清呢。”
他嘟囔了几声后,声音是越来越低,最后终于不再言语。
第218章 好生热闹
楚思一直静静的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似乎压根就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
她的表情十分的平静,心里却激起了涛浪。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瘐悦儿嫁给的是司马岳!还有,司马衍居然重病了!这一路上,众人说的都是瘐悦儿嫁人的事,却殊少有人说起她所嫁的对象。原来,她嫁的人居然是司马岳,这其中还有这么些隐情!
是了,司马衍重病,他又没有儿子,新一任皇帝很可能便是司马岳。因此,瘐悦儿在这个时候嫁给司马岳,便具备了特殊的意义。
司马岳那小子倒是真狠,居然把原配贬成了妾室。
楚思怔怔的想着,突然听到这两个重大消息,她思潮起伏,心绪纷至沓来。她的脑海中,瘐悦儿那楚楚可怜的面容和司马岳那双黑白分明的清亮眸子同时呈现。摇了摇头,她实在无法想象这两个人结成夫妻。
当然,论家世和外表,年龄,两人还是相配的。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无法想象这两人结成夫妻。
邻桌的青年和少年被训后,便不再说话,偌大的大堂中,只有咀嚼声,喝酒声不时的传出。楚思盯着桌面上的饭菜,还在消化着听到的消息。
正在这时,一阵悠扬的笙乐声从街上传出,乐声清亮而绵远,冲破了人群的喧嚣。这乐声一出,那少年和青年连忙腾地站起身来,他们冲到了楼台上,两手握紧朱栏兴奋的向下看去。见他们如此激动和兴奋,楚思也转头盯向那乐声传来处。
渐渐的,笙乐中,加入了一阵阵琵琶声。琵琶声如雨滴轻扬,混合的悠扬轻绵的笙声中,让人觉得空气中都增加了几分浪漫。
楚思越听越是奇怪,这乐声分明是从大街上传来。而且越来越近呢。就在她满怀不解,不明白这乐声为何不是从人家的院第,而是从大街中传来时,那少年有点尖的兴奋的声音传来:“啊,近了近了,三哥。快看啊,啊,那弹琵琶的女子可真是美啊。”
“是呢是呢,快看左边那个,当真是窈窕淑女。”
“屁个窈窕淑女。一些歌舞伎罢了!”开口地人是那青年。他双眼发亮地看着。说出地话却带着轻鄙。
中年人走了过去。他探出头瞧了瞧。转过头对着青年瞪眼怒道:“那不是歌舞伎。看到坐在中间地那个女娘么?她可是当朝地二公主扬凤公主。这支队伍中有歌舞伎。不过在最前面地几个。都是公主府请来地名门仕女。仕女们地身后。是公主府地婢女。”
居然有公主出来游街。楚思好奇起来。向外看了看。无奈何面前地窗口被木条划成了一小格小格地。探不出头去。
起身慢步来到楼台上。随着她这一起身。那少年和青年都转头向她看来。楚思一直坐在窗台旁。光线照在她地脸上明暗不定。她又没有回头。两人还是第一次看清她地面容。
这一看。两人不由都喝了一声采!连那中年人也看了几眼。暗暗忖道:当真是壁玉般地人儿。这般风姿。怕是不逊于卫映以吧?
楚思看到三人都朝自己看来。不由点头笑了笑。
就在楚思走到楼台上时,那乐声已近。一个如梦幻般的队伍出现在她的眼前。
走在最前面地,是一辆长长的,漆成黑色的去掉了四壁和顶盖地板车。八匹雪白的马分置前面和左右。拉着它缓缓前行。板车上,首先入目的便是一袭粉红色的,飘扬着仙尘之气的金盖大伞,一个宫装少女端坐在伞下,她的左右身后,各站着八个身着淡黄色的美丽少女。
这些少女中,最前面的那个正在持笙轻奏,而最后面那个秀美的少女,正坐在金色地椅子上手抱琵琶十指拂动。
那乐声。正是她们所发。
紧接着众少女身后的。是八个分成两列的身着黑衣,长发披肩。骑着黑色的高头大马的俊美骑士。这些骑士一个个皮肤白皙,五官清俊,身形修长,他们缓缓策马而行。
而在黑衣骑士们身后,又是八个分成两列的,身穿金盔金甲,犹如天兵天将的持戈武士,同样,这些武士也是一个个皮肤白皙,五官清俊,身材修长,都是俊美的少年郎。
走在金甲武士身后,才是一个个或旋舞,或踏歌,或翩然而行的美貌歌姬。这些少女身穿浅白色地纱衣,舞动之际衣袂翩飞,共十六人。
这场景,当真是令人惊艳。楚思直看得目瞪口呆,觉得眼前这一切华美绮丽到了极点。
不止是她,街道两旁,楼台酒栈,都纷纷探出头观赏着这一幕。
楚思看向那扬凤公主,她约摸十八九岁,脸上的白粉有点厚,艳丽的浓妆,令人初初一看,宛如琼台仙子。直到看上第二眼,才发现不过是一个庸脂俗粉。
正在这时,站在扬凤公主左侧的一个少女拿起了一管玉箫,轻轻的吹奏起来。那美妙婉转的箫声,混合在笙声和琵琶声中,更添了几分华美和热闹。
楚思听得身边的那青年感叹道:“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盛况空前啊。扬风公主这一下可给足了瘐氏女娘的面子了。”
那中年人一直抚着长须,微眯着双眼欣赏着这一切。闻言点了点头,跟着说道:“不错,不错,如此排场,如此多地俊美儿郎。要不是瘐家和皇室大力鼓动,怕也摆不出这样华奢地架式来。你们看那八匹白得毫无杂毛的骏马,这年头骏马难得,要收集如这般没有一点杂毛,高大齐整得一模一样地骏马,没有倾国之力是办不到的。久闻瘐氏女娘性好奢华,每次出入都极尽排场,现在看来此言不虚矣!”
少年在旁边也尖着嗓子插嘴道:“是呢,这样的热闹会有三天,那可好看了。嘻嘻,这些人无论男女都极好看,一个个好象是菩萨身边的金童玉女呢。”少年说到这里,转头朝楚思看了一眼,似在比较她的长相和那些人的长相孰优孰劣。
第220章 计划
这时说得热闹纷纷,下面的队伍已走到客栈正下方。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一个男子感慨的声音:“当真是难得一见的盛况啊,不过可惜可惜。”
马上五六个声音同时响起:“有何可惜的?”
那男子摇头晃脑的感慨道:“要是卫映以卫公子,崔习崔公子,还有梁丘梁公子能加入其中,那才是人间绝无仅有的景色呢。”
“哈哈,说得也是,这样的队伍加上这京城三璧,怕是若干年后还会有人念叨着今日的盛况。”
原来还有一璧叫梁丘,楚思想道,上一次都没有记得问起这事。也不知那梁公子长得什么样?
“京城三公子是不会凑这个热闹的。不过我听说,扬风公主还在四下找俊美的男女呢,老杨,你家女儿长得不错,不如也去试试?选上的人说是都有厚赏呢。”
车队缓缓前行,渐渐的拐了一个弯,消失在楚思的视野中。楚思笑了笑,走回自己的位置前。
接下来一整天,众人都在谈论着刚才所看到的美景和美人。而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多的人涌入了建康,渐渐的,楚思所住的酒楼都人满为患。要不是她早早的订有房间,怕是现在得学着有些人去寺庙和大户人家借宿呢。
到了第二天上午,坐在窗台前看风景的楚思,远远的便看到一队长长的马车从城门驶来。再一看,那车队中赫然就有王思之和桓公子等人。
后天,便是瘐悦儿的大婚典礼了。楚思本来只是来凑凑热闹的,到了现在,她突然想混到婚礼现场去看一看了。光是前奏便已如此热闹,那婚礼不知会华丽到什么地步?
楚思信步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一边等着扬风公主再一次的游街行动,一边挤在人群中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声。
当笙声和琵琶声再起地时候。楚思和众人一样。退到了街道两旁。静等着队伍地来临。正当她和众人一样。昂首期待时。楚思听到身边地一个着浅黄罗衣。穿着那车板上地仕女有点相似地少女感慨地说道:“当真是美啊。人都没有到。就听到了乐声。闻到了香味。真羡慕瘐悦儿。”
少女身后。是一个黑衣披发地青年公子。他摇着折扇笑道:“那是当然。谁叫人家是世家第一美人呢。听说那些平素隐居不出地名士也都来了不少呢。琊王羲之。陈郡谢安石。卫映以卫公子。崔习崔公子。这些人可是都会来参加大婚典礼地。呵呵。这些名士来得越多。瘐悦儿那才越有面子。”
陈郡谢安石?
谢安要来了?他要来了?!楚思呆若木鸡地站在当地。脸色时青时白。心脏怦怦地跳得飞快。在刚听到他要来地消息时。她地心是喜悦地:上天垂怜。总算他平安无恙。总算没有因为自己地出现。而改变了他地命运。使他遇到不幸!
可是紧接着。她地心中却有点恼怒和伤痛:我在建康苦苦等他地时候。他没有来。我被慕容恪带到燕地地时候。他也没有来。现在瘐悦儿大婚了。他倒是来了。谢安啊谢安。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
不。不。这其中必有隐情。一定有隐情。我要找到他问个明白。是了。事已至此。胡思乱想毫无好处。有什么话我要当他地面问个清楚。就算被拒绝。我也要他当面说个明白。只有他说得明白了。我才会完全地死心啊。
按捺住奔涌的思绪,楚思慢慢的回过头,冲着那青年公子一揖,笑道:“这位公子所言极是,却不知那些名士来到建康后,一般会落脚何处?”
她这话问得有点傻,哪位名士不是家族盘根错节的。找个住的地方有什么难的?青年公子虽然腹中暗诽。只是他见到楚思长得颇见高洁,便把折扇一收回了她一揖。说道:“住在哪里小生也不知情,不过瘐氏女娘的婚礼上,他们是一定会出现的。小兄弟如想见一见,不如混进婚礼中去?”
混进婚礼中去?
楚思略一沉呤。渐渐的,她地脸上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那些人,只怕做梦也想不到,我不但会再次回到晋国,还会大大方方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晋帝为了司马岳和瘐悦儿的婚礼,特地赐了一座新府第给两人。这府第布置得金碧辉煌,华美无比。楚思来到这“琊王”府外面时,发现门口处站着六个金盔金甲的士兵,每一个人进出都审查得十分的严格。而她的旁边,便很有一些与她一样,朝里面打量不休,显然也想混进去的普通士子。
看来,混进去是行不通地了。
楚思围着琊王府走了一圈,发现这府第还真是防范森严。而且现在就有几个护卫对她注意力,这份警觉,倒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她不知道,自从扬风公主带着队伍在街道上走了一圈后,整个建康的人都沸腾起来了。一时之间,所有的士人和仕女们,都以能参加婚礼为荣。而琊王府里,每一天都会查出几十个想混进去看热闹的人,那些护卫们天天抓着人朝外面丢,都丢出经验来了。
现在只剩下两个法子了,一个就是找到崔习或卫映以王思之等熟人,要他们带自己进去一观。这个想法才起,楚思便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些故人,不想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楚思。要不然,她也不会与王思之稍处片刻,便慌忙的逃离。
最后一个法子,便是以这副面孔混进扬风公主的队伍中。
想到这里,楚思双眼一亮,本来有点阴沉的心情也飞扬起来。
是了,就混进扬风公主的队伍中玩一玩,嘿嘿,那队伍现在是既风光又好玩。
笑了笑后,楚思转身便向扬风公主的府第中走去。
她才走了一半,便听到了前方传来一阵阵笙乐声和琴声箫声。楚思脚步一顿,微微退后一步。
果然,身边传来众人地欢呼声:“哟,又来了。”
“是啊是啊,快看快看,来了呢。”
第221章 加入
“拐过这一弯,便是扬风公主府第了,我早就说过,要看热闹守在这里最好,在这里可以看个两遍,便用不着追着他们大街小巷的累得慌,是不是啊?”这声音有点洋洋得意,说话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矮小汉子。他正冲着身边同样三十来岁,一个长相粗俗的农妇显耀。
乐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八匹白色的骏马出现在视野中。楚思数了数,发现人数还是昨天的人数,难道扬风公主已经停止找俊男美女了?
随着他们越来越近,一阵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紧随而来。欢呼声混合在喧嚣声中,本来有点安静的街道,一下子变成了欢乐的海洋。种种杂音混在一起,都让人听不清旁边人的说话声了。
车队越来越近,楚思站在路旁静静的欣赏着,她没有完全的退到街旁,而是站得稍为出来了一点。
人还没有近,香味已随风吹来。渐渐的,扬风公主那张上了浓妆艳抹的脸,清楚的呈现在楚思的眼前。她们的车队,这时离楚思只有二十来米远了。
扬风公主端坐在伞下,她坐得十分的端正,一双描黛着青的眼睛,却正兴致勃勃的打量着前方的路人。她的脸上容光焕发,很显然,众人表现出来的狂热,让她极为得意。
扬风公主四下扫视的目光,慢慢的划过人群,瞟向了楚思。
在看到她时,她的目光微微一怔,刚刚掠过去,她又刷地再次看向楚思。
这时,车队离楚思只有十来米。
盯着含笑而立,身材修长的楚思,文风公主慢慢的挥了挥右手。
她的右手一挥,车队便缓缓的停了下来。当车队完全停下时,文风公主朝身边的一个少女低语了一句。那少女应了一声,跳下板车向楚思走近。
就在车队停下时。众人都是眼睛一亮。现在看到那少女向楚思走来。站得稍后地游人已掂起了脚尖。朝着楚思地方向眺望。
楚思有点惊讶:不会这么巧吧?我刚起那个念头。便让扬风公主给看中了?
宫装少女曼步走到楚思面前。在看清楚思地面容后。她捂唇露出一抹娇笑:“这位公子。我家公主有请呢。”
她双眼放光地抬头看着楚思。轻笑道:“碧儿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京城应有四璧呢。”说这话时。她笑得双眼弯弯。好不甜美。
楚思笑了笑。她冲碧儿行了一礼。客气地说道:“多谢碧儿小姐盛赞。”
“那公子请随奴家来吧。”
“是。”
两人在众人的注目中,慢步向车队走去。碧儿扭着腰肢。袅袅婷婷的走到扬风公主身边报道:“禀殿下,他已到了。”言罢,她冲楚思温柔的一笑。便慢步走到公主身后,站到她自己的位置上。
扬风公主打量着脸上含笑,长身玉立地楚思,她越看越是满意,点了点头后,轻声说道:“公子可愿加入我们否?”
楚思微微一笑,身躯挺直的任众人打量着自己,回道:“公主看错了,我是一个女子!”
“啊?”
惊讶声四起。不止是扬风公主感到意外,连她身边的众宫装少女,也纷纷掉头向她看来。
扬风公主细细的打量着楚思,片刻后点头道:“细细一看,确实是娇俏女娘,你长得真高,又有股英气,扮起男子来还真是让人迷惑。”
楚思暗中好笑:压根就不是我扮成男子来让人迷惑,实是你们的审美观偏阴柔。
扬风公主听到她说自己是女子后。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感兴趣了。她又上上下下的打量她一会,说道:“本宫还是中意于你,你可愿意加入我们?”
见楚思寻思,扬风公主轻笑道:“后天就举行婚宴了,只需耽误你几天时间。呵呵,以你的外表却没有被世人称赞,小娘,你不觉得这是一种遗撼么?”
这话倒是说得有意思。楚思抿唇一笑。冲着扬风公主一揖。说道:“敢不从命?”
听到她答应了,扬风公主大为得意。她拊掌乐道:“太好了,”她笑眯了双眼,白粉在眼角折成了三条清楚的纹路:“本宫一直想找个像你长得这么有意思的人,却找遍了建康也是徒劳。卫映以倒是合适,不过本宫请他不来,真没有想到,快结束了却遇到了你。来,上车吧,先跟本宫回公主府再说。”
楚思笑盈盈地上了板车,站在扬风公主的身后。看到她上车,人群爆发出一阵阵海啸般的欢呼。
这里离公主府不过三百米不到,车队驶到现在,已经进入了尾声。楚思向后一看,还是倒抽了一口气。她万万没有想到,跟随而来地游人,居然有这么多,密密麻麻一直到了路的尽头。
听到楚思的抽气声,碧儿和旁边的几女得意的一笑。碧儿打量着楚思,抿着唇笑道:“你这身装扮,比起那卫映以来还像男人些。嘻嘻,女儿家中罕见有你这么高挑的。这样常日的扮成男人,好不好玩?”
楚思笑得:“好玩。”她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常日的扮成男人?”
碧儿咯咯笑了起来,她快乐的说道:“这还用问吗?你看你走路,说话,连笑起来都那么爽朗。要不是你自己说了,奴家可不信你是一个女娘。”
碧儿旁边那持箫地少女,这时已把箫收起。她在旁笑道:“那是那是,你可知你这么一说,令得我家碧儿的芳心破碎矣!”
这话一出,几女都嘻笑起来。
碧儿朝身边的几女轻啐了几口后,又朝楚思看来,她好奇的问道:“你姓什么,是谁家女娘?”
楚思笑了笑,胡诌道:“我姓刘,至于我的家族吗?那可不能说,你们要是不小心说出去,害得我家兄长来逮人,那就不好玩了。”
“嘻嘻,你家兄长?你有几个兄长?你家兄长长得俊不俊,可有没有末成婚的?”一连串的问话声清脆的响起。碧儿这一问,旁边的众女都嘻笑着说道:“碧儿碧儿思春了,嘻嘻,思春了。”“这小娘,真是好不知羞也。”
嘻笑中,车队驶到了公主府地侧门处。不过现在这侧门,已经不是一个门了。它两侧的墙壁被强行破开,一个巨大的,可容下八匹马拉着的车队的大洞出现在楚思的眼前。令她眼花缭乱的是,应该是青砝露的大洞口,全部贴满了金光闪闪的金箔,这金箔贴得密密麻麻,把偌大地洞口完全地给包了起来。初初一看,还真是金碧辉煌,一道道交织的金光便让人眼睛都晃得睁不开了。
第222章 出现
车队直接驶入洞中。洞中是一个很大的院落。众马停下,众人纷纷跳下来,嘻笑着结伴离去。楚思抬起头,打量着这公主府。扬风公主的府第,与她所见的都要显得金碧辉煌,那些郁郁葱葱的大树上,到处都挂着金箔做成的灯笼和一个个棕子形状的巨大的金色皮囊。远处湖中央的亭台顶,也是金箔贴就。
风一吹过,一种浓郁的香风便迎面吹来。楚思四下看了看,暗暗称奇:院中也没有种桂花树啊,怎么空气中都带着香?
再一细瞧,她突然发现,那挂在树梢上的金色棕囊,赫然就是香囊袋。
她在这里欣赏个不休时,扬风公主已伸手招来了一个中年宫装贵妇。她朝楚思指了指,说道:“义姬,这位小娘就交给你了。”
楚思听到扬风公主提到了自己,不由转眸看去。那义姬看到她的面容,不由欢喜的眯弯了眼:“甚好,殿下,这个女娘选得甚好,只是时间匆促了一些,只有一天时间了。”
扬风公主说道:“你看着办吧,我希望她能出现在后天的婚宴上。”
“是,殿下。”
扬风公主离开后,中年贵妇朝楚思挥了挥手,示意她靠近。盯着长身玉立的楚思打量了一会,中年贵妇忽然拉起了她的小手翻过她的掌心,打量着那薄薄的茧子,中年贵妇笑道:“你练过剑舞?”
楚思答道:“是的。”
“太好了。”中年贵妇笑道:“这下就完美了。小娘,跟姐姐来吧。”
今天是世家第一美人瘐悦儿和琊王司马岳的婚宴。在瘐悦儿的坚持下,今天摆完婚宴后,明天才是正式的婚礼,后天又是婚宴,整个婚期定为三天。
在婚宴举行地这一天。整个建康城都沸腾了。在扬风公主地安排下。数千个青年男子。身着黑衣黑甲。围着琊王府整整围了一圈。
这一圈。可不是普通意义上地一圈。要知道琊王府旁边尽是一些达官贵人地府第。一座挨着一座。因此这个绕行一圈。实际上是数千个黑甲男子。五步一个。从王府地正门开始。一直顺着街道绕行到侧门。再到正门终结。
紧接着。在黑甲男子地对面。是每隔五十米。便挂上一只烧得金黄地全羊。全羊下是一锅热热地米粥。一个青衣仆人守在粥旁。一手拿刀。一手拿碗。忙着分肉授粥。整个街道上。都洋溢着一股肉香。
而且。她还责令。所有地青楼都必须在外面挂上上百个贴满金箔地灯笼。而青楼女子们。必须走到各自地院门外。身穿盛宴时才穿地锦绣。或弹琴或鼓乐。几乎是一夜之间。建康成便成了乐声地海洋。
这一天。扬风公主地队伍足足绕城走了二圈。一直到临近傍晚才回归。
这样地盛况还真是空前末有。
还没有到晚上,琊王府的所有楼台,都亮起了灯火。那灯火照出红色的楼阁,宛如琼楼玉宇一般。
婚宴开始了!如果说白天的热闹是给平民和普通士族看的。那么现在地热闹,才是给世家贵族们欣赏的。
琊王府中,瘐悦儿一身新嫁衣,端坐在右侧首位,而左侧首位的,则是同样一身新嫁衣地司马岳。
宴席摆在花园中,足有近二千个名门子弟,士子贵族参加。这些人中,还有一小半是女子。完全可以说。这一场婚宴,几乎便把晋国的上层社会中的青年子女一扫而空。
花园中,挂着上千个贴着金箔的灯笼,金光闪闪中,到处都是脂粉香。一个又一个只着薄薄春衫,里面的束胸和亵裤清楚可见的宫女穿行其中,给每一个塌几前随时添上酒水。
当然,在这个时候,有哪位公子顺手在她们的身上摸一把。搂着亲一亲。或者要求她们用檀口把美酒度进自己的嘴里,也都是寻常事情。总之。今天晚上,欢笑和奢华才是主题,适当的风流和取乐也是正常地。
花园前湖中亭台上,是表演的舞台。在扬风公主的安排下,一个个节目流水般的上演。
谢安懒洋洋的靠着塌上,静静的欣赏着这流光溢彩的一幕,他的脸上没有笑容,在一众欢笑声中,显出了几分落寞。王思之低头就上美人的玉手,含过她送上来地樱桃,转过头朝谢安看了看,扬着手中的酒杯,说道:“安石,怎地一个人独坐向隅?”
谢安笑了笑,懒洋洋的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王思之搂着美人,向他移近少许,感叹的打量着四周,说道:“当真是奢华啊,瘐悦儿这女娘,如我还娶不起呢。”
谢安嘴角微扬,一双漆黑得深不见底的眸子中荡漾出一抹淡笑:“她是想把自己这场婚事载入史册。”
“啪”地一声,王思之拊掌赞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谢安轻声说道:“国库怕是耗费一空了。”
王思之低头含过美人檀口送上来的美酒,便没有听清他的这句低语。
谢安朝他看了一眼,低低的叹息一声。转而,俊脸上又挂上了那抹浅笑。
正在这时,亭台中地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地鼓声。“咚咚----咚”的激昂地鼓声,一下子便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鼓声渐渐的变得舒缓,渐渐的,一缕琴声渗入了鼓声中,那琴声空灵而飘渺。众人先是被鼓声一惊,都是聚精会神的听来。待琴声传来时,已有不少人又恢复了常态,窃窃私语声再起。
就在这时,一缕轻远优美而古怪的歌声慢慢的渗出,众人慢慢的转过头,向那歌声传来处看去。
这歌声,不同于众人听到的任何乐曲,它不是简单的咏唱,那声音百转千回,渐渐的转为铿锵之音,女性柔美中略带沙哑的嗓音,却唱出一分血气。
那血气极微,众人只是觉得,怎么今日之歌声,较之以前听到的那些靡靡之音,或清远玄音大为不同?
这种不同,给了众人一种新鲜感,因此大家的注意力,现在还集中在亭台上。
蓦地,遮在对面的走廊上的布幔拉开了少许,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第223章 堪称戏弄
这个人长身玉立,脸白如玉,剑眉凤眼,樱唇小小,配在一起,是一张秀雅中透着清俊的长相。
他身上所着的,只是一袭庶民才穿的白袍,可这白袍大袖,玉带系在腰间,头上没有戴巾,却用玉冠束起,乌发的发丝垂在肩膀上。
他的手中,拿着一柄长剑。
这人自是楚思了。
楚思的出现,给众人带来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们第一次发现,原来庶民才着的白袍,也可以穿出如此风味。还有他不如一般的士人,头上或着巾,可披发,反而是以玉束发,极具风雅。
再其次,她的长相也令得众人眩目。她这副面孔,说不上极美,但胜在白净如玉,那种宜男宜女,既有男人的英气,又有女子的秀美的面容,完全迎合了晋人的审美观。宛然一翩翩美男也!一时之间,议论声四起。贵族中那些好男色的,更是连连打听着她的来路,想把她收入帐中。
这个时代,这些贵族中的男子,有同性之好的几占了三分之二。楚思这一出场,便有半数的士子对着她瞬也不瞬。
楚思提着长剑,大步走到亭台上。她方跨出二步,突然间右边的长袖一拂,修长的身子平平的向后一折,整个人却凌空跃起,脸向后仰去,在空中现出一个优美矫健的身姿来。
她的这个动作,潇洒而充满张力,众人大是欢喜,刚要喝好,眼前便是银光一片。
却是楚思凌空又翻了过来,身子如飞仙一般,向前轻掠之时,手中剑光划动。
“好!”
“漂亮!”
歌声再起。歌声渐渐地转为粗哑。带着几分雄壮。楚思手中地剑翻飞如花。一片银光把她地身子完全包在其中。使得整个人都若隐若现。
在急速地舞动时。她白净如玉地脸微微发红。一抹汗珠从额头流下。顺着挺直地琼鼻流到了樱唇上。顿时。谢安听得身边传来一片咽口水地声音。那些对男风有偏好地贵族子弟。已经是双眼放光。兴奋不已。
见状。谢安摇了摇头。他又专注地看向台上舞剑地身影。
这时。楚思连续几个空中折翻后。已轻巧巧地落在地面上。任风拂起白袍。凌风而立。她徐徐地举起长剑。此时此刻。她秀净而俊雅地脸上毫无表情。那乌黑地瞳孔正冷冷地盯着自己手中地长剑。
剑映着一片寒光。照在她地脸上。顿时间。给她那种阴柔地俊气。添了几分冷意和几分明暗不定地神秘。谢安听到身边传来一个频频咽口水地感慨声:“好。太好了。既柔又冷。啊。我地心都痒起来了。不行。我一定要得到他!”
摇了摇头,谢安暗中叹息起来。
楚思一剑舞罢。喝好声不绝于耳。有性急的,已派人向亭台上跑去,替自家主子牵线了。不过楚思一收完势,便把剑刷地一下入鞘,转头便进入了巾幔中。
看到她一言不发的离去,性急地便叫嚣起来。不过他们才叫了两声,便同时住了嘴:乐声还末断,难道他还会出来?
就在众人猜测之时,乐声忽然一转。变得绵远悠扬。
渐渐的,那空灵的,绵远地琴声中,忽然增添了一缕箫音,这箫声不似是宫庭匠师所奏,清越而激昂,激昂中又带着几分惆怅,几分空灵。
箫音绵延不绝,渐渐的。混入了其他的音色。不过众人这个时候哪有心思听音乐?一个个都交头接耳的讨论起刚才看到的美男子。
过了好一会。刷刷刷,布幔被人拉开。一个身着华贵典雅的美人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她漆黑的长发梳成坠云髻,一个木制的步摇插在发侧。
她身材修长,一袭粉红地刺绣绸衫衬得她曲线玲珑,那粉红的底气下,用丹青妙笔绘出绵远的青山,白云和流溪。图案中间穿插饰以禽鸟。禽鸟或振翼飞翔,或择枝而憩。
她皮肤白净得如最好的玉,一双眼波含笑,流转间似有情又似无情,小小的樱唇正轻轻的嘟起,她白如玉的手中持着同样白如玉的一管箫,正轻轻的吹奏着。
众皆愕然!
所有人都发现了,这个美丽地少女,与刚才的美男子极为的相似,不,是越看越相似,宛如一人!
在愕然中,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响。
扬风公主捂着肚子,得意的笑成了一团。她的旁边,是同样嘻笑成团的仕女们。珠帘晃动,又一个侍女跑进来报告道:“殿下,瘐授派侍儿来询问,现在吹箫的美人,与刚才那个美男子是不是同胞兄妹!”
“咯咯咯”扬风公主笑得喘不过气来。她在进来报告的侍女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理顺了气。板着笑得通红地小脸,扬风公主得意地说道:“哼,这些好色又无耻的男人,想象力倒是挺丰富地。嘻嘻,呆会本宫亲自去告诉他们,他们心中的理想的美男子,其实是个女儿身。哈哈哈,这些混蛋,肯定都做好了抢人的准备了。本宫这句话一说出,不知会让多少人伤心啊。哈哈哈。”
当楚思一曲奏罢时,花园中的色狼们也大多知道了真相。他们一个个瞪大双眼,直直的朝楚思看去,许多都是深受打击的模样。
当楚思走近时,甚至还听到一阵阵扼腕长叹声:“不可能,怎么偏是一个女子?多可惜啊,居然是个女子。”
听到这扼腕声,楚思强忍着笑。
随着她走下舞台,向人群中走来时,舞台上乐声再起,新的节目又开始了。
知道楚思是女子后,大家便对她不再那么感兴趣了。毕竟,她这副长相在女子中,不过只是够美人的边罢了。
楚思穿花拂柳的走入士人中,慢慢的向谢安的方向走去。
花园中虽然灯火通明,但人实在太多了。楚思刚才表演时又隔得远,加上谢安所坐的地方又有点偏。因此楚思只能遥遥的看到,知道谢安来了,却不能看清他的面容。
她曾经想过,如果与谢安再次见面,自己会如何如何,可是她断没有想到,事到了临头,她却是如此的平静。
第224章 谢安啊谢安
穿过一众士子,楚思出现在谢安和王思之的塌几旁。王思之早就注意到她了,在她走来的时候,还顺手把身边的美人给使开,只等着她的来临。
楚思微微一礼,朝谢安匆匆看了一眼后,便转向王思之笑道:“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嘴里与王思之说着话,楚思的心却在嘀咕着:他怎地瘦了这么多?那脸色苍白中透着青色,似是吃了不少苦的样子?
她上次拂然离去,王思之还以为两人就算再见也是形同陌路呢。万万没有想到,她会主动上前。连忙站起身来,王思之笑道:“快坐,快坐。小娘真是好风采,你看,满院子的人都为你倾倒了。”
楚思顺势在塌上坐下,笑道:“此言差矣,此时此刻,只怕骂我的人还多些。”
王思之哈哈一笑,谢安也微笑起来。他乌黑的眸子定定的打量着楚思,说道:“姑娘倒是一个趣人。”
楚思朝他笑了笑,匆匆一笑便收回目光,说道:“趣人是扬风公主,她早就策划着这一天。”她抚上自己的脸,眯着眼睛笑道:“我这宜男宜女的外表,初见时她可是欣喜之极的。”
王思之又是哈哈一笑,他摇了摇头,感慨的说道:“扬风公主啊,她也是一个趣人。”
楚思懒洋洋的抬眸,向谢安轻声问道:“公子风采过人,可是陈郡谢安?”
谢安一直在静静的打量着她,听到她这问话,点了点头笑道:“正是。”楚思虽然抬眸,实际上却没有正眼看他,见到谢安这句话也是懒洋洋的,但睁大眼朝他看去。
这一看,正好对上谢安乌黑的瞳孔定定的凝视着自己。他的瞳孔深而黑,仿佛无边的宇宙一样,令得楚思一眼便被吸了进去。好一会她才急急的从对视中转开目光。只是这个时候,她已经是秀脸微红。
看到她晕红的脸,谢安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王思之正在为两人斟酒。便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暗潮涌动。他给楚思递过来一杯酒后。自己地酒杯冲两人晃了晃。笑道:“上一次匆匆一别后。我还一直担心见不到小娘呢。真没有想到。小娘居然以这种地形式与我们重见。哈哈。却不知小娘与扬风公主是什么关系?”
他这是侧面地打听她地来路了。
楚思笑了笑。眸子望向杯中荡漾地浊酒。说道:“没什么关系。我不过是一个旅客。见到世家第一美人地婚宴如此热闹新鲜。便应扬风公主之约上台表演了一番。”
她在说话之际。感觉到谢安看向自己地目光灼灼。可等她转头望去时。他又是那副淡淡地表情。让她分不清刚才是不是产生了错觉。
王思之见她似乎对这个话题不愿多谈。便转过话题笑道:“刚才姑娘那番剑舞得真是精彩。姑娘可会功夫?”
楚思笑道:“只是一些花架子而已。王公子太夸奖了。”
这时,谢安醇厚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姑娘的剑舞大气恢宏,让人仿佛置身于兵阵中。姑娘当真不会武否?”
楚思抬头,慢慢的对上了谢安的目光。他的乌黑的眸子温润而柔和,让人不自觉的便感觉到,他可以信任,他可以倾诉。楚思垂下眼敛,暗暗忖道:我怎么从来没有发现。谢安光凭一个眼神,一个表情便可以让女子大起好感?
她心中郁闷,便声音淡淡地说道:“学会一些,不过是皮毛而已。”说到这里,她双眼明亮的望向谢安,笑道:“谢公子之名,小女子可是一直听说的。上次武昌之战,谢公子巧施妙计大破赵军,可真是了不起啊。这一战。真是令得公子名扬天下。”
王思之长叹道:“什么名扬天下?安石本来就已经名扬天下了,这等战功实不堪一言。”他说到这里,似是不想说下去,便急急地住了嘴。
楚思似乎没有看到他的勉强,她小脸一肃,颇有点愤怒的说道:“王公子此言差矣,什么叫这等战功不堪一言?赵军残暴连我这个小女子也知道,如果那一次任他们攻破了邾城,以赵军的习惯就会屠城。谢公子这一战。可是生民无数。要再攻破武昌的话。我大晋危矣!”
她不知道,真实的历史中。赵军还真是攻破了武昌,屠杀掳掠无数。瘐亮更是因此威望大跌!
说到这里,她看向谢安,轻声说道:“邾城的百姓中,很多人还为谢安子立了生祠,这可是名流千古的美事呢。“
王思之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激动。他愕愕的直等楚思说完,才苦笑道:“姑娘误会了,我说地是朝……哎,这事就不要说了,喝酒,喝酒。”
楚思大奇,她看了王思之一眼,又看向谢安,轻声说道:“谢公子可有难言之隐?”
谢安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微不可见的笑纹后,轻声说道:“喝酒罢,有酒有宴,方是人间真趣。”
王思之笑道:“还要加上有美人。”他朝楚思认真的瞅上几眼,长叹一声,伸手抚着额头说道:“哎哎,我的身边也有一个美人。只是此美人之心,怕是不在我的身上呢。哎,亏我见到美人儿来寻时,直是欢喜得无以复加。”
他连连叹息,一副很吃亏,很懊恼,很难受的模样。当下逗得楚思轻笑起来。她轻快的,欢畅的咯咯笑声,如流泉般地响起。
正在这时,楚思眼前一阵大亮。她抬头一看,只见亭台上亮起了熊熊的火把,一队少年男女,手持着火把向人群中走来。
这队少年男子都是十八九岁,一个个身形健壮,他们慢腾腾的向前走着,而在他们的身边,则是一个个身着薄纱,露出大半雪白肌肤的少女们。一个男子身边便走着一个少女,男子慢步而行,少女们光着玉足,踩着轻软的舞步。绕着身边的男伴轻舞。
王思之看得目不转睛,他轻声说道:“这些都是扬风公主厮养的歌伎吧?看了这么久,终于轮到舞伎们出场了。”
前面的表演地人,不论男女,大多是如楚思一样,出身多为士族,上台表演也只是露一露面,现一现风头。也因此,前面地人出场时,衣着都华贵,遮得很严密。
第225章 刺客
舞伎们扭着腰肢,水袖轻拂,那长长的袖子,每一次向外轻扬,都带来一阵香风。
渐渐的,舞伎们已走到了人群中。
她们一到人群中,男子便站在当地,女子便如精灵般穿行在众人的塌几前。
走在最前面的,是两个极美的少女,她们轻挥着水袖,玉足轻旋,迅速的向瘐悦儿和司马岳两人舞近。司马岳侧着头,静静的欣赏着这一幕,而瘐悦儿看到因为她们的靠近,令得众人的目光,再次向自己集中而来,不由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笑容,看着这群如穿花蝴蝶般的美人。
那两个少女,似乎是得了扬风公主的指点,她们翩跹舞来时,媚眼横飞,秋波频送的对象,居然并不是司马岳,而是瘐悦儿。她们殷切的望着这个宴会的女主人,这个一身大红的喜服的最美丽的女人。而她们的目光在瘐悦儿看来,则是充满了羡慕和仰慕!
就在她们离瘐悦儿只有三米之远时,一个舞女玉足一点,整个人腾空跃起,在她跃起时,她身上的白纱如羽毛般飘扬起来,在灯火通明中,把她身上的妙处也若隐若现的呈现出来。
舞女腾空而起,转眼几个滑步,便飞到了离瘐悦儿只有一米的地方。
她腰肢轻扭,足尖在地上急急的旋转。这一旋转,那衣袂直是飘飞如蝴蝶羽翼一般,华美之极。众人情不自禁的同时喝道:“好!”
“好----”
惊天动地的喝采声响彻云空,在众人的喝采中,那舞女再次腾空飞起,她的右侧水袖长长的一甩,就那么一甩间,众人清楚的看到,一道寒光从她的袖中现出。众人的喝采声还没有完全落下,舞女已纵身一跃。右手带着森森的寒光,杀气腾腾地扑向了主座的瘐悦儿!
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地人都惊呆了。大家地欢笑还僵在脸上。便看到了这一幕。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僵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一个人呼喊出声。
楚思也是大吃一惊。不过她只是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也没有吭声。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舞女右手抢着短剑。直直地刺向瘐悦儿地胸口!
“噗----”地一声轻响。转眼间。那短剑便深深地刺入了瘐悦儿地锁骨处!
“喷----”地一声。鲜血从伤口处冲天而起。瘐悦儿“啊----”地一声惨叫。她抽搐几下后。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就在瘐悦儿被刺中之时。众人惊乱的叫道:“有刺客!”
“有刺客啊!”
“快,救人,救人!”
“悦儿----”乱七八糟的叫喊声中。守在司马岳和瘐悦儿身后的一个护卫扑向那刺中了瘐悦儿的舞女,他手中的刀光夹着风声,呼啸的向那舞女砍去。
这个时候,短剑已插在瘐悦儿地体内,那刺客来不及抽出短剑,也来不及刺上第二剑。她身子一闪,干脆放弃了抽剑的打算,随着那侍卫扑来时,她一声低喝。身子如蛇一般扭曲了几下,便诡异的从刀光中钻了出去。
这些事说来话来,其实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众人慌乱地四处窜逃,叫喊不休的时候,那些舞女和少年们,同时从袖子掏出短剑,猱身向众人杀来。
众人本已大乱,哪里料到这班舞女侍童多是杀手?
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舞女纵身一跃。扑向司马岳刺去。不过她显然来得迟了些,瘐悦儿一被刺,便有几个侍卫冲上前守住了司马岳。因此,她刚一扑上来,几柄长剑便同时架出。那舞女凌空一个翻转,舍弃了司马岳,远远的投进了人群中。
就在瘐悦儿发出惨叫时,楚思便怔了怔,不由自主的向前抢出几步。可是她在冲出了五六步后。又停下了脚步。神色复杂的楚思站在当地。望着瘐悦儿。她与她之间,并无交情。似乎用不着去为她出头!晋庭的水太深,她这样做只能是惹火烧身啊。
这事情如此紧急,哪里有她犹豫的时间。就在她寻思之际,瘐悦儿已昏死过去。而护卫也已赶到,那刺客没有时间再向瘐悦儿刺出第二剑!
花园中参加婚宴的贵族们,都是走一步都要喘一阵的人,他们平素里连马都很少有人骑过,哪里见得了这种血腥地刺杀场面?一时之间,叫喊的有之,大哭的有之,畏缩成一团的有之,吓得屎尿齐流的有之,更多的,是被刺客吓得惊慌乱窜的。
楚思还穿着表演时的那袭华贵的绸袍,也不知是太显目还是怎么地,都没有刺客向她靠近。
冷眼打量了刺客们几眼,楚思忽然心中一紧:不好!谢安和王思之可还不会功夫呢!
想到这里,她急急地回头看去!
只见几个刺客穿行在众贵族之间,其中一个刺客手持长剑,刷地一声刺向王思之!
王思之又惊又惧,就在那刺客把剑刺来时,他许是吓得慌了,脚上一软扑倒在地。不过这一扑倒,却是极其的幸运。那刺客一招用老,竟然刺了个空!
刺客一剑刺空,见王思之吓得坐在地上浑身如同抖糠,不由冷哼一声,横眼扫向别人,而他手中的长剑,刷地一声,又掠向左侧的一个少年贵族。
楚思刚刚松了一口气,眼角便瞟到一景,就是这一瞟,令得她目眦欲裂!
就在王思之的右侧前方,一个清秀的少年刺客纵身一扑,手中的短剑发着森森寒光,直直的向谢安刺来!其时那短剑离谢安,不过半米之远!
楚思惊叫一声,她根本想也没想,便是纵身一跃,身子腾空而起,闪电般的冲向谢安,重重地向他撞去!
“砰----”地一声,谢安被她撞得滚落在地,而与此同时,一声轻轻地“噗----”地轻响传来,楚思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痛!
随着这剧痛传来,一时之间,所有的声音和人影都在离她迅速地淡去。睁大眼的楚思,只看到自己的胸口上奔涌的鲜血,还有仆倒在地,正挣扎着爬起的谢安那惨白的脸,惊慌心疼的双眸!
我流血了!我受重伤了!我要死了么?
楚思双眼一翻,向地面上栽去。就在她的身躯落地的同时,谢安抢先一步,紧紧的搂住了她!
第226章 惊闻
夜很长很长,黑暗中,楚思费力的挣扎着,她想清醒过来,想呐喊出声,可是总是有一层什么挡在她的面前,让她没有办法挣扎出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楚思慢慢的睁开眼来。
刚一睁眼,一道强光便映入她的眼帘。楚思反射性的想伸手挡在眼前,可才一动,便是一阵剧痛传出。楚思“啊----”地一声叫起痛来。
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后,楚思过了好一会,才再度动了动。出现在她眼中的,是一片帐幔,轻纱飘扬中,可以看到一缕阳光透过大门的纱窗照进室内。
这是哪里?
眨了眨眼后,楚思听到头的外侧传来一阵低微的鼾声。鼾声轻缓,有点熟悉,楚思慢慢的转过头,向那鼾声传来处看去。
出现在她眼中的,先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再接着,一个属于男人的,清俊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这面孔白皙清俊,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主人即使睡着了,也处于忧虑中。
是谢安!
此时的谢安,正以手枕在头上,闭着双眼睡得很香。
居然是他守在我的床边!
楚思的心一暖,目光在不知不觉中已充满了眷恋。她看向他长长的睫毛,那睫毛密密的,挡住了清醒时,那纯净中充满着温柔光芒的眼睛。
楚思地脸上。慢慢地浮起一抹笑容来。
她试探着动了动手指。近在咫尺地那长长地睫毛。还有那消瘦地脸。让她有一种想要抚摸地冲动。
可就在她低头地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地上身似乎是光裸地。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楚思惊羞地想道:我怎么会光着上身?
才一动。胸口上便是一阵剧痛传来。那剧痛同时提醒了她。她受伤地部位。就在胸口。
右乳上。一块绵布紧紧地缠着伤口。而那稍下处地白嫩地乳房。却只是铺上了一件束胸。那束胸压根就没有把胸口包住。完全只是随意地搭在上面。
楚思地小脸羞得通红,她虽然失身了,冰清玉洁的身体已被别的男人占有过。可是。此次守在她身边的,是她一直念念不忘的谢安。谢安就守在自己的身边,鼾睡正香,而自己完美白嫩的上身,正在他的面前裸露着!
羞意无法控制的涌出心头,楚思地心,也砰砰的乱跳起来。她红着脸又看了一眼谢安,咬着下唇想道:他怎么,怎么没有叫一个女子来照顾我?
这时。她却是忘记了,她受伤的时候情形十分紧张,哪里有时候去找侍女?再说如她这样地伤口。还真的没有一个侍女有这个处理的能力。
其实现在天气中还有点薄热,可楚思总觉得,风习习的吹到自己裸露的肌肤上,带着一股凉意。她很想把衣服穿好,可胸口的伤在那里,手臂根本一动就带动着胸口剧痛。
正当她再次努力的提动手臂时,眼角的余线,瞟到了睫毛扇动的谢安!他要醒了!
楚思连忙停下动作,向里面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不一会,身边传来一阵西西地响动声。谢安直起身子,他昂起头,朝楚思看了几眼后,伸手把薄被给她盖好。
在盖被子的同时,他的手指无可避免的碰到了楚思光裸的胸锁处。清楚的感觉到指下的躯体在轻轻的颤栗,谢安不由一愣。
只是一愣,他又从容的把薄被给她盖好。然后缓步向门外走去。
一看到他出了房门,楚思连忙睁开了眼睛。她轻轻地吁了一口长气。抚平屏气屏得闷痛的胸口。
慢慢的转过头,楚思怔怔的望着门口。
外面阳光灿烂,从门口处可以看到一片碧绿的树丛。那青绿得醉人的树叶,在风中轻轻的摇摆。
楚思呆呆的看着,这个时候,那羞涩已经淡去,浮出心头的是隐隐地不自在。
就在她对着门口出神地时候,一阵脚步声悠然的传来。那脚步声真是悠然自得,挺像谢安那小子走路地方式。不对。是谢安!
楚思赫然惊醒。她急急的把头再次朝床里面一偏,又闭上了眼睛。
谢安慢步跨门而入。这一会功夫,他已洗漱完毕,身上也换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这个时候的他看起来清爽多了。
谢安慢腾腾的走到她的床前,然后缓缓的在床前的塌上跪坐下。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那茶水的流动的声音,在室内清楚的响起。给安静中添了一分静谧。
不过这个静谧楚思可感觉不到,她这样偏着头甚是别扭。更痛苦的是,她越是告诉自己不能动,就当是睡着了,可她就越是想动。咽中的口水越来越盛,后颈上也有点痒痒的,连鼻子上,也似有虫子在爬动。
谢安慢慢的抿了一口茶水,然后他缓缓的把茶杯放在几上。这时,楚思轻轻的动了动。
听到她移动的声音,谢安的嘴角,慢慢的浮起一抹苦笑来。转眼间他收住笑意,轻缓的说道:“谢谢你救了我。”
啊?他知道自己醒来了?
这个念头刚涌出,楚思马上想到自己光裸的上身。于是依然一动不动。
谢安慢慢的又抿了一口茶水,好一会后,再次低沉的说道:“你的伤在胸口。当时伤得很重,要不是你体质过人,又福大命大,此刻已魂归西天了。姑娘,谢安欠你一条命!”
他的声音缓慢之极,似乎在费力的想着怎么用词一样:“姑娘可有婚配?”
“啊?”
这一次,楚思没有忍住,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她不明白谢安为什么说起这个来了。、
谢安疲惫的闭上双眼,轻声说道:“为了救回姑娘,安石无奈之下,只好解开了姑娘的衣裳。姑娘如末有婚约的话,安石愿意承担起这个责任!”
轰----
一道巨雷在楚思的耳边炸响!同时,天地崩裂!
耳膜被重重撞击的同时,她的心脏也是一阵急促的跳动。那跳动越来越急,越来越急,转眼间,伤口处似被大力撞击了一般,一股剧痛传出。楚思再也忍不住,小嘴一张,一股腥红的鲜血喷薄而出!
“来人啊!”
在谢安的急喝声中,楚思再次昏厥过去。
第227章 咫尺天涯
这一次,只用二个时辰她便清醒过来了。她醒来时,正是日薄西山时。楚思怔怔的望着外面金灿灿的夕阳,慢慢的想起了自己昏厥前的一幕。她苦涩的一笑,轻轻的念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几不可闻。
就在她低呤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脚步声。楚思没有动弹,任得那人靠近。
来人正是谢安!
他把一把椅子搬到楚思的床前。坐好后,静静的打量着她。见楚思一瞬不瞬的盯着外面的落日,谢安轻问道:“醒来了?可有不适?”
楚思没有回答。
谢安叹息一声,低低的说道:“你刚才吐血昏厥了。姑娘,你现在身体感觉如何?”
楚思还是没有回答。
谢安看着她,脸色明暗不定。他静静的打量着楚思,瞳孔中露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不过一转眼,他又恢复了平静无波。
过了好一会,他才徐徐的说道:“谢某前时所提议的事,姑娘如果不愿意,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的。谢某,哎,全赖姑娘舍身才救得这条性命,又看了姑娘的清白躯体,谢某是一个男人,自当担起这个责任。如果姑娘另有意中人,谢某倒愿意替姑娘圆这个谎。毕竟你我之间还是清白的。至于姑娘的伤痕,到时找一个借口,还是可以搪塞过去。”
楚思还是一动不动。
谢安说到这个份上,见她还是不理自己。不由眉头微皱,他低沉的说道:“姑娘可有意中人?”
楚思地干哑地嘴唇动了动。低低地反问道:“你呢?”
谢安一怔。他呆呆地看着楚思出了一会神后。苦涩地一笑。低声地说道:“安石有一心上人。”
和楚思一样。转头怔怔地望着红艳艳地落日。谢安低沉地说道:“安石曾经对她承诺过。今生今世只要她一人。”
楚思闭上眼。她艰涩地说道:“那你还要娶我?”
谢安低低地叹息一声。徐徐地说道:“姑娘。安石已经说得很明了。如果姑娘有意中地人地话。我会想法子帮你瞒过他。虽然谢某为了帮姑娘脱险。看了一些不该看地地方。不过这是权宜之计。于姑娘地清白实无大碍。何况。为了这么一点不得已。便令得姑娘与心上人各分东西。实在也太愚蠢了些。”
“但是。如果姑娘没有心上人。姑娘自己又放不下这个心结地话。安石愿意承担责任。姑娘对安石有救命之恩。安石实在是想不到别地报答地法子。不过安石地妻位。只能留给她。至于姑娘。如果愿意嫁给安石地话。我会让你衣食无忧。族人和家人都生活得好些。更多地。便不是安石能做地了。哎。世事不如意者。十有八九。
说着说着,他可能是想到了楚思,不由长长地叹息一声,便不再说话。
楚思紧紧的闭上双眼。
你明明对我说过,今生只要我一个女人。结果别的女人救了你,被你看了身子。你便要承担责任娶她。就算只是纳为妾室,却也不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了!谢安啊谢安,你把你地承诺置于何地?把我置于何地?你,你让我好生难受!
楚思的胸口,那种疼痛又在翻绞。她知道,自己可能是在钻牛角尖,她更知道,如果谢安知道了自己失身于他人了,以前的海誓山盟自然全部作废。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忍不住要去想,要去痛,要去计较!
急剧的心理活动,令得她的胸口又是一阵阵疼痛。谢安担心的看着她,发现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连忙说道:“姑娘,姑娘,有什么事还是以后再说吧。姑娘当务之急。还得多多休息才是。”
“来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丫环应声出现在门口。谢安低声吩咐道:“好好看顾这位姑娘。不要让她激动。有什么事,马上叫大夫或者告诉我!”
“是的。三公子。”
谢安转身离开。
他地身影,在金光下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看着那越来越淡的身影,楚思忽然心中一慌,她急急的叫道:“谢安!”
谢安身躯一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人注意到,他放在腿旁的拳头紧紧的握着,他的双手,不可抑制的轻颤起来!
慢慢的,他回过头来,定定的看向楚思。隔了十来米,隔着门坎对她凝视了一会后。谢安忽然大步走回。
很快地,他走到了楚思身边。
转头看向低垂着眼敛,把思绪都掩藏起来的楚思,谢安轻轻的,慢慢的,低沉的说道:“姑娘,可否再叫谢某的名字一次?”
楚思一怔,抬眸看向他,轻声叫道:“谢安?!”
叫完后,见谢安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她不由有点纳闷。不过这纳闷的感觉只是一闪而过。现在的楚思,完全地沉浸在自己地思绪中。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刚才在看到谢安离开地背影时,心中又慌又乱,那种慌乱和不安是那么的强烈。仿佛他这一走,自己便一无所有了。是的,一无所有了。
一直以来,楚思都分不清自己对谢安的感情,和对慕容恪的感情的区别。有时候,在她的内心深处,她甚至认为自己对两人是同样看重的,是都有爱的。当然,这种想法每次一出现,便被她自己给急急的打断:一个人,一颗心,怎么可能爱上两个人?这种爱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种羞辱!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浮现的慌乱和不安,恐惧和舍不得,却那么清楚,那么清楚的告诉她,她对谢安的感情,远比她自己以为的还要深!
他的存在,可以使得自己不再感觉到孤寂,仿佛在这个漂零的世间,终于有了一个停靠的理由。这,算不算爱?
楚思啊楚思,事已至此,你怎么还在纠缠你爱不爱他这件事上?就算爱了,又有什么用呢?注定了要伤痛,要别离,要舍弃的,还不如从来不曾爱上。
薄情不似多情苦,一寸还成千万缕!
第228章 养伤
谢安笑了笑,看着楚思轻声说道:“可有什么要吃的?我吩咐下人给你送来。”
楚思也是肚子饿了,她低声说道:“一碗肉糜吧。”
“好。”
两人都沉默起来。楚思看着他的胸襟处,暗暗忖道:我要怎么才能知道他的情况呢?
自离别之后,谢安的情况,可是一直挂在楚思的心深处的。她一直想弄明白,弄明白……在她来说,这很重要。她想知道自己在王宫中期盼时,他在哪里,她被司马衍当着众士大夫的面赏赐给别人时,他在哪里,自己被慕容恪带走时,他又在哪里!
这些事,她非常的想知道,可是,楚思却不好问。如这样的事,除非她坦白自己的身份,然后直接询问。可是她都失身于别人了,就算她不是那么的在意,谢安这个古代的男人会不在意么?他的家族会不在意么?而且,她现在在晋国人的心目中,是一个蛮夫的侍婢,这一点,谢安和他的家族也会在意啊。
最重要的是,他就在刚才,就在刚才,仅仅因为自己对他的救命之恩,因为他看了自己的身体,便坦言会承担责任了。他就在刚才,把他们的海誓山盟都抛去了……
所以,她不能直接询问。她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楚思。
既然不能直接询问,那事情就不好办了。她现在的身份,对于谢安来说只是偶然遇到的陌生人,她没有资格询问那些事情。
楚思左右为难的定定的看着谢安的胸襟处。
这个时候,她只觉得自己的思绪太多太杂了。千百般的思潮,纠结着的情绪紧紧的捆着她,令她都有点茫无头绪了。
谢安站在床边。他凝视着楚思。表情若有所思。过了一会。见她还是沉默。便轻轻地说道:“伤口可好些?要不要叫大夫来?”
楚思摇了摇头。回道:“我现在不要紧了。不需要地。”
她慢慢抬眸看向他。问道:“我昏迷多久了?那刺客?”
谢安还在盯着她打量。闻言扯着嘴角笑道:“不久。只是一天一夜而已。那刺客刺得瘐悦儿重伤。她现在命在旦夕间。怕是难以撑过去了。”
啊?
楚思蓦然一惊。她轻轻地叫唤一声。有点失神地说道:“她要死了么?真是可惜。她还那么年轻。那么地美。”
说到这里,她见谢安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似乎不见得难过,不由低低地问道:“你不可惜么?”
谢安还在凝视着她。闻言笑了笑,轻声道:“姑娘当真是个善心的人。世家第一美人如果殒落,天下的男人都会可惜。安也不会例外。”
楚思望着他,看着他似乎波涛不兴的双眸,暗暗忖道:从他的表情和眼睛中,我根本看不出他心中的所想。瘐悦儿,哎,在这个世间,天天都有大量的人死于非命,瘐悦儿也不过只是其中的一人罢了,我叹息些什么?
转眼。她记起谢安还没有回答自己的另一个问题,便又问道:“那些刺客地来路给查出来了吗?”
谢安淡淡的说道:“瘐家这些年来树敌太多,再说了,瘐悦儿和司马岳一旦联姻,对许多世家大族的利益都有冲击,这些查也查不尽地。”
说到这里,他低头帮楚思把被子再捂紧一些,低声吩咐道:“我有事外出一会,你且休息好。”就在跨出房门的时候。他的脚步一顿,慢慢的回头朝楚思看了一眼,嘴唇蠕动了几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啦?”楚思奇道。
“没什么。”谢安笑了笑,大步离开。
望着他的背影在视野中渐渐消失。楚思慢慢的,慢慢的吐出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慢慢的,两滴泪水顺着眼角流到了玉枕上。
正在这时。一阵轻细迟缓地脚步声来到门口。接着,一个侍女走到了她的床前。她朝脸朝里面的楚思看了看。小心的问道:“姑娘,姑娘,肉糜来了,可用否?”
楚思低声命令道:“放在桌上吧,暂时不用。”
“是。”
“你退下吧,有事我会叫你。”
“是。”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慢慢的消失了。
楚思转过头来,又看向门口。她这时的眼角的泪水已经风干了,眼眶有点微红。吸了吸鼻子,楚思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对自己说道:楚思啊楚思,你怎么,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在这种时代,你还想渴求什么爱情,什么忠贞,什么归宿不成?放弃吧,忘记吧,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只需要闭上眼,一睁开来你便还是你,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不但无事无补,而且时间实在难熬。楚思低叫道:“来人!”
一个侍女应声出现在门口处。
这是一个十三四岁地小姑娘,圆圆脸上还生着几颗小麻子,挺翘的小鼻子,怯怯的眼神看起来甚是乖巧怜俐。
“姑娘醒来了?”
楚思轻应一声,示意她扶着自己慢慢坐直。
“大夫怎么说我的伤?大约多久能好?”
小姑娘细心的帮她调整着被子褥子的高度,闻言细声细气的说道:“大夫说,姑娘这一下虽然伤到的部位不好,不过姑娘很聪明,在紧要的时候还是偏了一下,再加上姑娘有内劲护身,没有让人伤到要害。只要姑娘顺利地清醒过来,便可以很快痊愈地。”
“说了多久没有?”
“要半个月吧。”
“半个月啊?”楚思低声道:“把肉糜喂给我吃吧。”
“是。”
半个月吗?只要一好我就先离开这里,然后想法子弄明白上次别后谢安的情况后,我就离开建康。我有一身功夫,天下何必不可去得?
她只要一想到谢安刚才向自己许诺地事,便是心中怨怒难当。可这怨怒,马上又转变成苦涩,转成绞痛。所以,她想来想去,也许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伤养好,然后离开这里让心先静下来再说。
一连在床上养了三天后,楚思的伤已大好,她毕竟是练过功夫,而且功夫高深的人,这伤口的痊愈能力远远胜过常人。
第229章 王思之来访
这三天里,谢安一直没有回来。下人们每日好饭好菜的侍奉着楚思,所用的药也没有间断过。楚思这时已打定主意养好伤先离开这里,只要自己一胡思乱想,她便默运着内力,让它在体内流转。因为她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所以她便不得不无时无刻的去默运内力,甚至都没有睡过觉。
她的目的不是让内力精深,只是想转移注意力,她运功时,也没有强求一定要盘膝而坐。
到了第四天,楚思的伤便已好了七七八八,这样神速的恢复,直令得大夫也啧啧称奇。听到他的夸奖,楚思暗中苦笑:也许这是自己默运内力,屏气凝神的另一个好处吧。
信步走到院子中,楚思凝视着眼前有点转枯,将要落下的树叶,信手摘了下来。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楚思甩了甩头,把一不小心便涌出的纷乱思绪甩开,轻声说道:“你家公子可曾吩咐过,我可有权利索要银俩?”
“啊?”
侍女的惊呼声从身后响起,她轻叫道:“姑娘的意思?”
楚思徐徐的说道:“我要离开这里了。你去跟管家说一声,就说,我对你家公主的救命之恩,无须他以身相许,给我些银子就当偿还了吧。”
她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嘲讽。。“啊?是!”
侍女急急的离去后,楚思慢腾腾的回到房间,整理起来。在房中转了一身,她发现自己没有什么好整理的。她是身无长物来到这里的。
慢步踱到院子中,这院落是谢氏在建康的基业之一,连院中的婢仆,也都是谢氏的家养的下人。
顺手把伸到眼前地树枝折断。楚思做了两个深呼吸。暗暗忖道:要完全痊愈。少说还要两天。不过呆在这里地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再呆下去。我真怕我会走火入魔了。
想到这里。她又苦笑了一下。
一阵脚步声从门外响起。那脚步声一如往常地从容和缓。是谢安地脚步声。他终于来了。
谢安一眼便看到了楚思地身影。他慢步走到她身后。轻声问道:“你要离开了?”
“是。”楚思没有回头看他。这几天她其实总想再见他一面。一直都想。现在听到他地声音。她有点害怕自己失态。
谢安低叹一声。忽然声音一提。带上了一分笑意:“对我地救命之恩。无须我以身相许?为何姑娘这话听起来很有点嘲弄地味道?”
他背负着手走到楚思身边,和她一样看着前方的树叶,低声说道:“没有想到姑娘是如此洒脱的一个人。”
楚思没有回答。
谢安沉呤片刻。转头对上她笑道:“银两马匹衣物,都已令得下人备好。姑娘,实不相瞒。对于姑娘不要在下以身相许的事,在下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这样谢某便不用对我的心上人不住了。不过姑娘的救命之恩,实不是区区银两能够报答,如姑娘不嫌弃的话,安愿与姑娘结为兄妹!”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坦诚。
楚思地心感觉舒服了一些了。她不想承认,自己之所以感觉舒服了,是因为谢安说的那句“对于姑娘不要在下以身相许的事,在下有松了一口气地感觉。这样谢某便不用对我的心上人不住了。”的缘故。
见楚思还是不答,谢安笑了笑。又说道:“姑娘还记得婚宴上的王思之王公子否?他已到了府中,并求见姑娘呢。”
王思之要见我?
楚思转过头看向谢安,这时她的眼睛已恢复了平静无波。
见楚思同意了,谢安转身就走,他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状似随意的说道:“王思之可是对姑娘一见倾心呢。”
楚思没有理他。
谢安笑了笑,扫过她脸上的表情,目光中波光闪动。
两人一前一后,慢步向主屋走去。这院子是典型的江南园林。处处都布置得极具匠心,连一根树,一片竹,也显得很风雅。不过楚思哪有什么心情欣赏?
一边走,谢安一边歉意的说道:“这里仆人甚少,因此服侍姑娘地侍女也才那么一人。”
楚思瞟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我都要离开了,还说这个干嘛?”
谢安哈哈一笑,又朝她看了一眼。说道:“是。是谢某糊涂了。听大夫和兰子说,姑娘的伤已近痊愈。姑娘不如等到完全痊愈了再说?”
楚思扯了扯嘴皮,没有应他的话。
还没到主屋,一阵悠扬的琴声混合在酒香中传来,谢安带着楚思穿过回廊,推开了主屋的大门。
大堂中,王思之正跪坐在塌几上,他的身边,一个侍女正在为他煮酒,而身前,另一个长相清丽的侍女正在为他抚琴。
他懒洋洋的歪着身子,侧头观赏着那抚琴地美人,一副好不自在的模样。
直听到脚步声靠近了,他才懒懒的挥了挥右手,说道:“安石,你这地方也太幽静了些,以你谢安的偌大名头,居然没有士人过来宴会,太也无聊了。”
谢安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王思之说完那句话后,眼角的余线,瞟到了一身浅绿绸衣的楚思,不由一惊。他连忙站起身来,对着楚思打量了一番后,低声说道:“瘦了许多呢。”说罢,他温柔的问道:“你,还好罢?”
他的目光很温柔。
楚思点了点头,在王思之的对面地塌几上慢慢坐下。王思之双眼晶亮地望着她,继续问道:“听安石说,你的伤口大好了?前几天你还昏迷得不省人事,大夫说很危险,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大好了。”
他抚上胸口,朝谢安看了一眼,又朝楚思看了一眼,苦笑道:“那一日事情紧急时,姑娘想也没有想,便代安石受了那一剑。安石当真好福气,让姑娘见得一面便性命相托!”
他地语气中,丝毫不掩他的妒意。同样的,他在询问时,表情真诚之极。
楚思笑道:“王公子此言错矣,当时要是公子遇到此等情形,小女子也会舍身相救的。”在王思之不相信的目光中,她轻声说道:“公子不是也说过了?相逢就是有缘,有白发犹新,倾盖如故。危险之时对朋友出手相救,实在平常事。”
王思之听得一愣一愣的,他认真的听完,然后低着头想了想。再抬起头时,很认真的对着楚思摇了摇头,说道:“可是我还是不相信!”
楚思低下眼皮,轻笑道:“信不信都不重要。”
第230章 王思之遇险
楚思低下眼皮,轻笑道:“信不信都不重要。”
“当然重要。”王思之长叹一声,说道:“本来我对姑娘还心存爱慕的,那时见到姑娘舍身相救安石时,直是如雷贯顶。苦思来苦思去,也只能怪天意乱人。”
说到这里,他忽然倾身向前,朝着楚思小声的问道:“安石有什么好,能令得姑娘至此,不妨说来听听?”
楚思朝一直安静的坐在旁边,对着两人微笑不语的谢安看了一眼。轻哼一声,同样身子一倾,直到自己的脸与王思之的不过几寸许,才学着他的样子小声的回道:“其实很简单,我早就死去了的弟弟与他生得极为相似。救人的那一刻我看花了眼!”
“当真?”王思之挑眉问道。
“当真!”楚思肯定的点着头。
王思之睨着眼睛看着她,看了一会后,他忽然喜笑颜开:“姑娘特意把此意告诉在下,是不是觉得在下相当的不错了?有感觉了?”
楚思强许按住翻白眼的冲动。她慢慢的坐直身子,轻哼道:“也有这个可能。”
“哈哈哈哈。”王思之捧腹大笑起来。
楚思没有注意到,他大笑之时,朝一旁的谢安使了一个眼神。
王思之的笑声,欢畅之极,完全盖住了琴声。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口传来。转眼间,一个十七八岁,青衣小帽的仆役出现在房门口。他一眼看到了谢安,朝着他急急的叫道:“公子,外面来了一批人,说是要捉刺杀瘐小姐的嫌犯王思之,都冲到院子里了。”
他地声音一落。一阵急促而杀气腾腾地脚步声。打破了平静。也令得正在弹奏着地琴弦一断。“叮----”地一声琴声断绝。
王思之赫然脸色惨白。他急急地站起身来。刚冲出一步。他又强行收住步伐。回过头时。他地脸色恢复了少许。表情也镇定了一些。
朝着谢安和楚思深深一揖。王思之蔚然叹道:“族爷刚死。清算便至矣。安石。此事无你们无关。你不可强出头。对了姑娘。我可一直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地姓名呢。”
他脸色苍白。表情却已恢复镇静。眼神平静之极。仿佛早就料到了今天。也或许。早就想通了生死这回事。
楚思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望着王思之低声说道:“你可以逃吗?逃走吧。我来挡着。”
说罢。她大步走到了王思之地面前。
王思之万万没有想到她会这样说,他这时已忘记了楚思根本就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惊讶的望着楚思,王思之冲着谢安哑然一笑,嘎着嗓子说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妹子云娘钟情的原因。在这个时候,居然有女人挡在自己地面前,真他妈的感觉好温暖!”
这是一个朝不保夕的时代,也是一个人人只为自己的时代。不管是王室还是世家,所有的人都在用尽全力的享受每一分钟。因为他们知道,也许下一秒他们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真正的危难到来时,就算是父母兄弟,也会只顾着自己,如楚思这样说,这样做的人太少太少了。至少在他们所看到的人中,所见无几!
谢安温柔地看向楚思,他的目光深沉而神秘。闪动着楚思所不明白的光茫。
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也越来越近,王思之这时已完全忘记了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楚思。他凝视着她,一脸笑容,温柔的,轻轻的说道:“不用了,天下虽大我也是无处可去。姑娘,有你这句话足了。足够了!”
楚思却没有心情体会他的感动。她转过头看向谢安:他这么镇静自若,难道他有法子不成?
“砰砰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转眼。门被重重的打开,四个黑衣黑甲的军士出现在门口处。
一个中年军士走了出来,他一眼便看到了王思之,扯起嘴角冷笑了一声,他向王思之作揖道:“王公子果然在此啊?公子,请!”
王思之低叹一声,缓步向他们走近。
他刚动身,谢安便轻声喝道:“慢!”
他一喊出声,几个军士齐刷刷的向他看来。那中年人似乎才看到谢安,他朝谢安上下打量了几眼,拱手说道:“原来是谢安石谢公子,谢公子乃名扬天下的风流名士,何不搂着你地美人儿寻欢去?这王家的事还是少管的好!”
说话之际,他朝楚思扫了一眼。而他嘴里所说的“美人儿”自然指的便是楚思了。
谢安笑了笑,缓步向他走近。可能是他的表情太镇定,也可能是谢安的风华慑人。那中年人一脸狐疑的盯着他,竟然任他走到了面前。
谢安走到中年人的面前,凑过头,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他的声音很小,那中年人听了之后,脸色变了变。他迟疑半晌,手拱了拱,声音迟疑的说道:“公子所言有理,既如此,那我等就先行离开。至于王公子,那就先请公子帮忙看住了。”
转过身,他急喝道:“我们走!”
一众人杀气腾腾而来,却又迅速的离去。
王思之和楚思都没有听清谢安所说的话,两人错愕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同时转头看向谢安。王思之惊讶的叫道:“安石,你跟他说了什么?真是怪哉,他怎么可能让你一句话就给退了?”
谢安笑了笑,说道:“没有什么,只是说了一些事实而已。”转头看向王思之,谢安说道:“这几天你就在我这院子里住下吧,平素也不要随意出门,有非要出门办的事交待下人去便可也。”
说罢,他又转向楚思,在看向楚思时,他地目光似乎变得温柔了:“你也不要忙着离开了,先呆一阵吧,现在外面太乱了。”
王思之眉头一皱,他大步走到谢安面前,盯着他说道:“安石,有什么事不能告诉我么?何田可是个极为嚣张跋扈地墙头草,你说了什么令得他改变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