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01-28

宠妻 (馥梅)

by 馥梅

第1章
豪华的宅邸里,一大一小两条人影立于高大的树上,黑与蓝两双瞳眸专注的注视着“玉津楼”里的风吹草动。
“师父……”耶律真熙犹豫的出声,湛蓝的瞳眸从玉津楼收回,望向身旁高大的人。
“嗯?”男人低应,视线没有转移。
“师父当真舍得下一切,只为了……一个大宋女子?”他语气中满含难以置信。
男人的视线终于落在少年的脸上,他抬手拍了拍耶律真熙的头,望进他那双湛蓝的漂亮大眼。
“真熙,总有一天,你也一定会遇上一位能让你倾心相待的女子,你会甘愿为她生、为她死,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能牵动你的灵魂,让你恨不得将全天下送到她面前,只为能求得她展露欢颜,那时候,你就能体会师父为何会作出这个决定了。”
“光是想像就觉得很恐怖,我很难相信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他眉头紧蹙,一副敬谢不敏的模样。
“呵呵,你知道吗?三年前的我,也说过这样的话呢!”男人低笑。
耶律真熙脸色一白,直觉大难临头,如果自己也有这么一天,那……干脆死了算了,他无法想像自己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样子,太难看了!
他蓝眸突然一眯,看见师父专注认真的神情,顺着师父的眼神望过去,他看见一名女子站在玉津楼的外廊,朝黑暗的庭院张望着。
“师父……”
“真熙,她就是你的师母。”
“她看起来……好柔弱。”他眉头又皱了起来,这几日看多了大宋女人,总觉得她们好像风一来就会被吹走了似的。
“那是她的外表,相信师父,她是很强悍的。”男人又是一声低笑,语气中含着满满的宠溺与爱意。
耶律真熙不太相信的望着那道纤细的身影,在黑夜中,更加显得柔弱。“是吗?”他仍是怀疑。
“师父骗过你吗?”男人微笑问。
“是没有。”
“走吧!我将她介绍给你认识,然后……咱们就要道再见了。”两人飞身跃进玉津楼,落在那女子身旁。
“韵雪。”男人低唤。
女子猛地转过身,紧接着便飞扑进男人怀中,他闭上眼,紧紧的抱住她。“我以为你来不了了。”温柔的嗓音惹人怜爱。
“我带了一个人给你认识。”他将她稍稍推离怀抱,让她看见他身后的少年。
“哇!好漂亮的男孩子。”她赞叹的低呼。
耶律真熙脸色微赧,有些羞,也有些怒,他不喜欢“漂亮”这个词,男人就应该是俊帅潇洒,漂亮是女孩子家。
“嘻嘻,你不高兴了,对不对?”她凑近他,笑望着他。
他撇开头,不语。“韵雪,他是我的徒儿,今年十三。”
“你带他来是……”
“我只是要让他知道我不能再当他师父的原因。”男人低叹。她抱歉的望着耶律真熙,“对不起,让你没了这么优秀的师父,希望你不会怪我。”
他心中恼怒,瞪向她。
“哦!”她突然脸色一白,惊愕地捂住脖子,感觉无法呼吸。“真熙! "男人立即抬手捂住他的双眼,她才缓了呼吸,震惊不解地喘着气。
耶律真熙拨开男人的手,背过身子望向黑夜。
“如果你敢用任何形式伤了师父的心,我一定……一定会杀了你!”他咬牙低吼,语带哽咽。
她脸有着感动,“你放心,不管生死,我们都会在一起,不会有人伤心的。”握紧男人的手,她对少年许下承诺。
“真熙,现在的你已经能控制自己的力量,答应师父,往后不要随意运用这种力量,知道吗?”男人语重心长地道。
“我知道。”他轻声说:“时间不早了,你们快走吧,被人发现就走不了了,恐怕还会引起两国的战争。”他年纪虽小,却已有大将之风。
“一起走吧!出了这里再分道扬镳。”
“不,你们先走,我殿后。”
“真熙……”
“师父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他转过身,湛蓝瞳眸里有丝雾气。“去吧!师父……师母,我祝你们幸福。”
“谢谢你,真熙。”她感激的握住他的手,她知道,少年的祝福是他们唯一能得到的祝福。
“等我们安顿好,会捎封信给你,往后若有需要,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们,不过,别让任何人知道。”男人叮咛。
“我会的。”耶律真熙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良久,他才飞身离开这栋豪华的宅邸,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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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年后 大辽 瑾王府
耶律石有点懊恼地望着兀自悠闲坐在桌后、手拿奏折专注看着的耶律真熙,他是大辽国瑾王爷,当今皇上的堂弟,也是他的堂兄。
“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啊?”耶律石忍不住问。“听见了。”耶律真熙不疾不徐地说,视线未曾从手中的奏折移开。
“听见了?!那我说了什么?”他一点也不相信。
“你说皇上准备和大宋议和。”耶律真熙淡淡的瞥他一眼,视线又重回奏折上。
“我还以为你没听见呢!”耶律石斜睨着他,瞧他仍一副当自己不存在的模样,终于忍不住的将他手中的奏折抢了过来。
“石,你做什么?”他一双湛蓝的瞳眸瞪向他,霎时,耶律石宛如将被惊涛骇浪淹没般,无法呼吸,忙将奏折丢还给他。
他拿起奏折,视线重回奏折上头,耶律石才得以恢复呼吸。“没错,皇兄与大宋准备议和,条件都谈妥了,明日便要签订盟约。”耶律石抹去额上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汗水,真是的,外头天气凉得很,今年的初雪搞不好会提前降下,他冒什么汗啊他,真不济事!“喔。”耶律真熙对这事儿一点兴趣也没有。
“堂兄,你不想知道是什么条件吗?”
“我比较想知道的是,皇上什么时候才不会将他的事情丢给我,你什么时候才不会再来烦我,而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一圆我云游四海的美梦。”耶律真熙淡应。
“嘻嘻,堂兄想云游四海,现在机会就来了。”耶律石奸笑。“是吗?”他怀疑的望着他。
“当然是真的。”耶律石点头保证。
“这个机会若和议和的条件有关,我不想知道。”他是个聪明人,才不会笨得相信他的鬼话。
“堂兄真的不想知道吗?很有趣的喔!”耶律石倾身趴在桌上,眼神中有丝玩味的望着他。
耶律真熙思绪微微一顿,瞥了他一眼,瞧耶律石幸灾乐祸等着看戏的模样……他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什么样的条件?”
“宋室岁遗我朝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我主呼宋皇为兄,结为兄弟之邦。”
耶律真熙微微扬眉,很正常的条件,可……
“为什么我有预感,条件不只如此?”谨慎的审视着耶律石,他精锐的双眼微眯。
“呵!条件当然不只如此,要不然怎么一圆堂兄云游四海的美梦?”耶律石轻笑。
他无语,静待耶律石将话说清楚。
“是这样的,为求两国能真正的和平共处,除了上述的条件之外,宋室私下提议,两国互通婚盟之好……”
“我拒绝。”耶律真熙直接打断他。耶律石一愣,急忙道:“堂兄,我话都还没说完……”“不必,你专程前来跟我谈两国互通婚盟之事,目的是什么难道还不明显。”他冷哼,俊逸的五官有着些许的怒气。哇!生气了!耶律石在心里喊了声糟,如果不是他三天前不小心得罪了皇兄,今日皇兄也不会为了报那老鼠冤,派他前来当传声筒了。虽然他心里还有那么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心情,可是……呜呜……这下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那些温柔可人的妻妾……
不敢直视他的双眼,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耶律石豁出去了。“既然你已经猜到,那我就直言了,皇兄属意由你与大宋公主成婚,以表定此盟约之诚意。”
“我说过,我拒绝。”
“皇兄已经决定丁,难不成你要抗命?”耶律石提醒他。
“我无意成亲。”耶律真熙严肃的表态。
“为什么?以你的条件,多少美人任君挑选,我们就是搞不懂,你为什么不成亲?”
“或许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应该说成亲的对象我要自己寻找,除非遇到有让我想要与她共度一生的对象,否则我是不会成亲的,我可不像你们,这个厌了,再娶一个。”
他想起师父临去前告诉他的话——
总有一天,你也一定会遇上一位能让你倾心相持的女子,你会甘愿为她生、为她死,她的一颦一笑、一喜一怒,都能牵动你的灵魂,让你恨不得将全天下送到她面前,只为能求得她展露欢颜,那时候,你就能体会师父为何会作出这个决定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师父脸上那种表情,那种拥着爱人,像是拥有了全天下般的幸福光芒,就算抛弃一切也在所不惜,无怨无悔。当时的他,对于那种感情只觉得恐怖,无法想像自己会有那么一天,可当年岁渐长,看过太多太多貌合神离、相敬如冰的夫妻,他反而开始期待,自己有一天真的会遇上如师父所言那样的一个女子。
“那如果找不到呢?”
“那我宁可不成亲。”耶律真熙耸肩,无所谓的说。
“堂兄……”
“免谈。”耶律真熙瞪向他。
“可是……”耶律石一窒,又说不出话来了。
好一会儿,耶律真熙才好心的缓了慑人的视线。
“石,转告皇上,可以和大宋和亲的人选很多,不要把我拖下水,再不然,他自个儿收几名大宋公主当妃子也未尝不可,不管他怎么处置,就是不要把人丢给我。”
耶律石喘了好几口大气,才继续道:“堂兄,这件事皇上也说了,皇上说,虽然他的后宫比不上宋室皇帝的三十六宫七十二院,但他的妃子已经够多了,无福再消受大宋公主,而且众王爷之中,也只有你尚未立正妃。”
更何况,决定由他当和亲对象的是母后,而且非常坚持,皇上也没辙。“所以我活该倒霉?!”他不豫的道。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你只好自认倒霉了。”他轻笑。
“是吗?”耶律真熙故意又瞪向他,霎时又让他绝了呼吸,一会儿之后,他才诡异的一笑,移开视线。“你们就不怕大宋公主死在我瑾王府里,毁了两国的和平盟约?”
“堂兄……”耶律石微恼,暗气自己的无用。
“如果我坚决反对呢?”他一愣,严肃的望着他,良久,才状似沉重,实则在心里暗笑地开口,“我只能告诉你,皇兄的意思也非常坚决,而且母后说了,不管如何,一定要你今年之内立正妃,所以你若不要那位大宋公主也成,就让你迎娶娜茵娃为正妃。据我所知,娜茵娃得知这消息,非常非常的高兴呢!”
“该死!”耶律真熙低咒,他宁愿娶十位大宋的公主,也不要娶那个娜茵娃公主!耶律石知道他接受了,却还故意道:“如何?你的选择呢?”
“我娶!”他咬牙应允。
“娶娜茵娃?”耶律石明知故问。
耶律真熙瞪向他,可惜耶律石有先见之明,早低垂着眼,没敢直视他。“我娶大宋公主。”
耶律石点头,微笑安慰道:“其实你也毋需太过反感,也许大宋公主是个难得的美人……”
“那你为什么不娶?皇上可以做主,也让大宋公主列为正妃,无妨的。”冷哼一声,他一点也不在乎大宋公主是美是丑。
“不了,我已经有两个正妃,四个小妾,够了。”耶律石立即道,微笑地暗捏了把冷汗。“我该回宫覆命,皇兄还等着呢!”
瞧着耶律石逃之天天的仓卒背影,耶律真熙愤怒的一掌拍向桌面,厚重的石桌应声而裂,挺拔的身躯蓄满爆发的力量。
良久,他脸上的神情缓和下来,渐渐变得嘲讽。
“努耳札,你想我是不是太好说话了,所以才让大家把麻烦塞到我这里来?”他嘲弄地一笑。不只是这个大宋公主,他还要管理皇上偶尔发懒不想理的朝政,还要负责一大堆不该是他的责任的工作。隐身在他身后的努耳札微扬起嘴角。
“那是王爷能者多劳,皇上信赖你。”
“那我还真希望他少信赖我一点。”他无奈的说。
“若王爷不愿意,属下可以在半途将大宋公主给处理掉。”耶律真熙闭上眼,靠向椅背。要处理掉一个大宋公主太简单了,可是大宋的公主多得是,没了这个公主,还会有下一个公主。
“不用了,既然我答应了,事情就这么了。”
“王爷难道不但心大宋皇室搞花招,说是互通婚盟之好,以表结盟诚心,其实送来一名细作。”努耳札问。
“努耳札,我担心的倒不是这个,宋室积弱已久,忌惮我大辽是事实,宋皇不会自寻死路,破坏盟约。”
“若不是细作,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属下听说,宋室的女人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娇娇弱弱的,以夫为天,大声一点说话恐怕就会把她给吓死,唯一的娱乐就是扑蝶,稍一吹风就染风寒,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等大宋公主来到大辽之后,大概也只会关在卧房里,王爷不用担心。”
耶律真熙的眉头愈蹙愈紧,该不该告诉努耳札,自己担心的,就是宋室会送来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公主呢?
“努耳札,咱们到大宋逛逛吧!”他突然道。
努耳札一愣,到大宋逛逛?!
“王爷不是说真的吧?!”王爷的口气好像在说到市集去逛逛,而非到敌国。“怎么?”他明知故问。
“王爷,虽然咱们和宋室已签订和平盟约,可敌对的情势依然是存在的呀!若你的身份暴露,恐怕……”
“那就不要让他们知道,我可不会敲锣打鼓招摇过市的到处宣扬,不是吗?”他望着努耳札那大难临头的表情,心里颇为莞尔。“可王爷,光是你有别于大宋男子的高大身材与眼睛,就足以引人侧目了。”努耳札担忧的直冒汗。
“大宋男子也不全然是那种酸儒样。”
“可你的眼睛……”
“我可以带顶斗笠。”耶律真熙轻笑,掏出手巾递给他。“要不要擦擦汗?”
“玉爷!”努耳札无奈的喊,他急得要命,王爷却当笑话看。“努耳札,别这么紧张,早在十四年前,我就已经闯过大宋了,当时的情势应该比现在紧张多了吧!”闯的还是皇族的行宫别院呢!努耳札惊愕,十四年前……王爷不过十三啊!是什么样的机缘让他闯人大宋?
“可是王爷,如果这件事被六王爷知晓……”
他蹙眉,六王爷耶律隆竟,是皇上的六弟,很有野心的主战人士,当初提议议和时,持反对声浪最大的人就是他。
“努耳札,事已成定局,就算六王爷有意见又怎样?难不成他会趁机杀了我,嫁祸给大宋,掀起战事吗?”他轻笑。
“王爷,这件事未尝不可能。”像六王爷那种诡计多端又好战的野心分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呢?
“不管如何,这一趟大宋之旅,我是去定了,努耳札。”耶律真熙笑望着他。“王爷……”努耳札还想劝阻。
“去准备准备,一得知大宋和亲的人选,咱们立即出发,就咱们两个。“尽管无奈,他还是领命的道:”是,属下遵命。“

第2章
汴京 九王爷府邸 落霞轩
大大的桌上铺着宣纸,赵允瑛手拿毛笔,偏着头专注地看着纸上的构图,须臾,重新沾墨,落笔于纸上,在纸上的崇山峻岭、溪壑茂林间点缀几笔,画下野店村居、楼台亭榭……
“嗡嗡嗡……”
扰人情绪,讨厌的蚊子!
抬手一扫,赶跑了那吸血小虫,再次举笔。
“嗡嗡嗡……”又来了!真是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擅闯,饶你不得!捻起一旁绣架上的绣花针,闭眼凝神,片刻,一双美目倏睁,手中的绣花针疾射而出,嗤地一声,没人床柱,上头穿刺着一只扰人的蚊子。
没有上前检视成果,她三次举笔。
“郡主!不好了,郡主——”她的贴身婢女小千匆匆忙忙沿着回廊跑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
赵允瑛被她张皇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偏,在即将完成的画作上添上长长的一条墨黑。
“哎!”低呼一声,止得了蚊子的扰人嗡嗡声,却疏忽了小千的魔音穿脑神功。好可惜,都快完成了哪!
“郡主,大事不好了!”小千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对着她喊道。“小千,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她温言问,放下毛笔,将桌上已毁坏的画作交给她,铺上新的宣纸,拿起毛笔,重新构图。
“郡主,你还有心情画画,大事不好了啊!”小千上前,嘴里说着,可手上还是习惯性的帮主子磨起墨来。
“小千,你没头没脑的只是嚷嚷着大事不好了,我如何知道是怎么个不好法?”她淡笑。
“郡主,王爷下朝回府,说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她扬眉,放下毛笔,“是关于边境的战事吗?”
“郡主聪慧过人,一猜就中。”
“说清楚。”她没心思听小千这些谄媚的话。
“王爷说,咱们已与大辽议和,签订盟约了。”
“是吗?”她沉吟,“若能和平相处,对边关百姓来说应当是好事一桩。”战争一起,受苦受难的,除了前线士兵之外,就是黎民百姓了。“郡主,小千话还没说完呢,损失一些绢银是无所谓,可是这次不仅如此,私底下,还谈妥了互通婚盟呢!”
“互通婚盟?!”她一顿,“你听到了什么?”
“郡主,小千听到王爷对王妃说,皇上下旨,要王爷选个女儿送去番邦和亲啊!”
赵允瑛讶异地瞠大眼,和亲?!皇朝已经弱到需要以此求安了吗?“郡主。”小千担忧地望着她。
“我没事。”她摇头,眼底闪过一丝诡光。“你可有听说,我爹怎么决定?”
“没有,小千听到这消息之后,就飞快跑来告诉郡主了。”小千一脸担忧。“郡主,如果王爷选中了你,该怎么办呢?”
她无所谓的耸肩。“若爹爹要我去和亲,照办就是。”
“郡主当真要嫁去那番邦?听说那些个番邦人都长得高头大马、恐怖粗野又无礼,生活环境奇差无比,一片大漠,滚滚黄沙,郡主金枝玉叶,怎消受得起?!”小千已经红了眼眶,为郡主抱不平。赵允瑛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小千,圣旨一下,别说番邦,就算是阴曹地府也得去,了解吗?”
“可是……”
“小千,你看过几个番邦人?”
“这……小千没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番邦人都像你说的那样?”
“可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小千噘着嘴。
“大家都这么说,大家也都说九王爷的小郡主我,病弱得随时都会去见阎王,而事实呢?”她斜睨着她。
“什么见阎王,郡主,你别这么口无遮拦的,郡主身强体健,能活到一百岁呢!”她们家郡主只是表里不一了些。
“所以喽!传言是不可信的。”
“可是,为什么是咱们九王爷府?皇宫里的公主多得是,要不然各个王爷的郡主也很多啊!为什么皇上偏偏选中九王爷府?”赵允瑛轻叹,因为皇上疑心病太重,早对爹有所猜忌,此次选中她们姐妹为和亲的对象,怕是对爹的一种考验吧!不从,便是怀有二心,到时要杀要剐就悉听皇上尊便了。
枉费爹对皇上一片忠心赤胆,是功高震主,抑或是遭到小人挑拨呢?这时,门外一落霞轩的守卫前来禀告,“郡主,王爷请郡主至书房。”
“我知道了,你先让人回去覆命,我一会儿就过去。”赵允瑛扬声回道。
“是。”守卫离开。
站起身,绝俗的丽颜有抹坚毅,她知道,事已成定局。
“小千,帮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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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凝重的气氛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在场的有九王爷赵云以及他的三个儿子,王妃则因为乍闻此晴天霹雳似的消息,刺激太大,当场昏厥,已被送回寝房歇息。“为什么是我们?要和亲,怎么轮也轮不到妹妹们啊!”二十五岁的长子赵允砚怒道。
“爹,以妹妹们娇弱的身子,不管是谁远嫁番邦,恐怕尚未抵达大辽,便在半路香消玉殒了。”二公子赵允映,年二十三,正俊眉紧蹙,一脸担忧。
“就是,更何况那些个野蛮人,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三位姐姐和瑛妹如此娇弱,就算到得了大辽,怕也撑不了多久。”三公子赵允修脸色沉重,今年十七岁。
他与赵允瑛是双胞胎兄妹,十五岁之前,两人无论外貌、体型、都还未有明显的差别,可这两年他身材急速抽长,除了外貌之外,体型已比赵允瑛高壮许多。
“我知道你们是疼爱妹妹,可你们也说得太夸张了吧!虽然她们外表娇娇弱弱没错,可身子骨除了偶尔染点小伤风咳嗽之外,却好得很啊!”尤其是小女儿允瑛,更是表里不一,外貌是四个女儿中看起来最娇弱的,其实她从小就习武,如今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性情开朗洒脱,不让须眉,个性嫉恶如仇,还常以她双胞胎哥哥之名在外行事。
“那是因为我们照顾有加,一到大辽,在那种恶劣的环境下,妹妹们根本撑不住。”
“就算如此又如何,你们认为皇上会在意吗?”赵云沉重地说。三人一顿。“这根本是大宋的耻辱。”赵允砚恨声道。
“砚儿!”赵云斥喝长子。“和亲之事是台面下的约定,才在盟约上,是为了更巩固两国之间的和平。”
赵允砚紧抿着唇,恼怒的不发一语。
“我知道你们都舍不得妹妹,可是事情已经决定,由不得我们了。”
“爹!”
“你们以为我不伤心吗?我也舍不得,她们是我的女儿,比起你们这三个只会气死我的儿子,我宁愿要她们,可是……”赵云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充满无力的黯然。“皇命不可违,不管如何,一定要选一个啊!”
所有人都沉默了,圣旨一下,谁能抗命?除非不要项上人头了。“启禀王爷,郡主们到。”门外,一守卫禀报。
推开门,四位郡主相继进入书房。
“爹,你传唤女儿们有事吗?”今年十九岁的大郡主赵允秀轻声细语问。“你们先坐下。”赵云望着自己四位女儿。
四位郡主落坐,静静的等着。
他将和亲之事告诉她们,瞬间,除了赵允瑛之外,其余三人都惨白了脸。
“你们四个之中,有一个得嫁与大辽王爷,我不想强迫你们,所以,你们自己决定。”
赵允秀立即摇头。“爹,女儿已经和光最大夫三公子定下婚约,初春便要迎娶,你忘了吗?”
“我没忘,早朝时,光录大夫也对我提过此事,他有意让你们提早完婚。可是这行不通,圣旨已下,此时匆促成婚,用意太过明显,若皇上怪罪下来,咱们两家都要遭殃,你懂吗?”他叹息一声。
“女儿懂,可是……除了邢三公子,女儿……女儿不嫁他人。”赵允秀垂头低泣。
赵云轻叹,望向二女儿赵允贞。
赵允贞脸色苍白地猛摇头。“不行,女儿不行,爹,镇国大将军日前才托媒上门提亲,你跟我提过了呀!”她今年十八,与赵允映同是二夫人所生,其母生下她之后没多久便去世。
“你不是嫌弃镇国大将军之子乃一届武夫,与你不甚匹配?”
“可是……与其嫁与番邦蛮子,女儿宁愿嫁武夫。”赵允贞红了眼眶,滴下泪来,双手紧绞着。“爹,女儿求你,别将女儿送去番邦啊!将军府尚在等待咱们的回复,女儿决定答应这门亲事了。”
赵云无奈,望向三女儿赵允蕙。
“爹,女儿已有心仪之人,今生今世非君不嫁。”赵允蕙立即道,她今年也是十八,小了赵允贞五个月,虽不像两位姐姐哀哀哭泣,但脸上表情亦是恐惧与不安。
“这件事为何我不知道?”她无语,垂下头来。“蕙儿?”
“爹,女儿心仪之人虽然没有显赫的家世,可是对女儿一往情深,女儿与他已经私订终身。”她抬起头,再也顾不得什么。
“你……是谁?那个男人是谁?”堂堂郡主,竟然……
“爹爹请息怒。”赵允瑛徐徐开口,上前握住父亲的手。“爹,姐姐心有所属是件好事,若那人真对三姐一往情深,非卿不娶,那爹你应该为三姐高兴才是。”
“谢谢你,瑛妹。”赵允蕙感动地说。
赵允瑛对她微微一笑,再转向父亲。“和亲的事,就由瑛儿去吧!”“瑛儿?!”赵云震惊的迎上她的视线,领悟到她已经下定决心,可他最不舍的就是这个小女儿啊!
赵允瑛微笑,“先让姐姐们回房吧!我们好商量细节。”
“瑛妹!”三位兄长与三位姐姐同声大喊,尤其三位郡主,虽然自己不愿意去,也不想亲爱的妹妹牺牲啊!
赵允瑛对他们一笑,“我已经决定了,姐姐们都已有了对象,若让姐姐们前去未免太过残忍。”
三位郡主无语,默默垂下头。“你们先回房吧厂赵云无奈的说。”瑛妹……“三位郡主轻唤,上前抱住赵允瑛,哭成一团。”对不起,我们……好自私,对不起……“
“大姐,你与刑大哥青梅竹马,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是应该的事啊!”赵允瑛安慰她,又转向赵允贞,“二姐,虽然镇国大将军之于是个武夫,可是据瑛妹了解,他是个真英雄、有担当的男人,那日和二姐于相云寺偶遇,便对二姐一见钟情,二姐嫁与他,一定会幸福的。三姐……”她靠在赵允蕙耳边低语,“三姐喜欢的人,是萧护卫吧?”
赵允蕙一惊,望向她,红了脸。
“别担心,三姐,爹他一定会答应的。”
“瑛妹!”三人又抱着这个心爱的小妹,呜呜哭泣。
一旁的四个男人无奈又心酸地看着她们。
“先回房去吧!我留下来和爹商讨细节。”
送走三位满脸愧疚的姐姐,赵允瑛沉静地转向父亲以及三位兄长。“瑛妹,这件事一定还有转圜的余地,也许……”赵允砚急道,明知事已成定局,可安慰的话仍忍不住脱口而出。
“大哥,我们都知道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了,这里只有咱们自家人,我也就直言了,皇上此举怕是在考验爹的忠心,所以绝无转圜的余地。”
“瑛儿……”赵云欲言又止,内心是万般不舍。
“爹,你别伤心,女儿是心甘情愿的。”
“瑛妹,你要想清楚啁!”赵允映低喊。
“二哥,这件事没有我们‘想’的余地。”
他顿时无语,因为妹妹说的没错。
“瑛儿,爹对不起你……”赵云沉痛地说。
“爹没有对不起瑛儿,只不过瑛儿有些话眼前已经不说不可了。”她面容严肃。“爹,皇上疑心太重,有了这一次,肯定还会有下一次,爹是不是该为将来打算了?”
“瑛儿?”他蹙起眉。
“爹,伴君如伴虎,若得君主信赖,就算抛头颅、洒热血,为国为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亦无怨无悔,可是如今情势却不然,爹爹一片赤胆忠心,皇上却屡屡猜忌,听信小人之言,瑛儿知道你忠贞爱国,可……爹可不可以也为府里百多条性命考虑一下?”
赵云沉痛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
她松了口气,知道父亲顽固的脑袋因为和亲之事已经有了改变。“瑛妹……”
“大哥、二哥、三哥,你们毋需为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你们应该都清楚,姐妹之中,我是最适合的和亲人选,不是吗?”
三人沉默了,知道她说的是事实,甚至,他们也知道,以她的性情,或许宽阔的大漠还比礼教甚严的大宋适合她。
“真是便宜那瑾王爷了。”这样一个才德貌兼备的女子,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爹,女儿想知道一件事。”赵允瑛灵动的眼中有丝诡谲的光芒一闪而过。“什么事?”眼神一一扫过父兄,她嘴角勾出一抹笑,缓缓地开口,“若女儿被休,你们还会接纳女儿吗?”
四人同时一震,讶异的望着她。
“被休?!瑛儿,你这话有何含意?”赵云谨慎地问。
她微笑道:“爹,离开大宋之后,女儿并不打算再压抑自己过生活了,所以,被休的可能性很大,你不认为吗?”
“这……”他无法反驳。
“爹若认为这有损王府的声誉门风,那女儿不回来就是。”她故意道。“闭嘴!”赵云低喝,瞪着她,这小女儿的个性实在是……“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如果被休了,哪儿都不准去,乖乖的给我回来。”
“谢谢爹。”她轻笑。
他在心里叹气,女儿还没出嫁,就先讨论被休的事,普天之下,恐怕他是第一个吧!
此刻,他反倒开始为即将娶女儿的瑾王爷哀悼了,唉!希望他自求多福,别落得个无福消受的下场。
他望向三个儿子,“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和瑛儿单独谈谈。”虽然满心狐疑,不过三人还是依言离开。
“瑛儿……”赵云欲言又止。“爹有事但说无妨。”赵允瑛微笑。“瑛儿,你应该知道你们有一个雪姑姑吧?”
“瑛儿知道,可是雪姑姑她不是早在十四年前便已经过世了吗?”当时她不过是三岁娃儿,没什么记忆。
“不,其实你雪姑姑并没有过世,而是……”他一叹,才又继续道:“而是和人私奔了。”
她讶异的张着嘴,随即闭上,“爹提起这桩宫廷秘密,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瑛儿?”
“没错,据我所知,你雪姑姑就是和辽国一名大将私奔,所以如果你到了大辽,有机会的话,帮为父的打探一下你雪姑姑的下落,好吗?”
“爹知道那名辽将的姓名吗?”
他叹气的摇头,“你雪姑姑宁死也不说,当初她反常的决定跟大伙儿一起到别宫避暑时,我就应该察觉不对劲的,没想到她是因为皇宫守备森严,怕那辽人闯不进去,所以才……唉!”
“瑛儿知道了,爹请放心,我会找到雪姑姑的。”
赵云欣慰的拍拍女儿的肩,眼神充满回忆地望着她,“瑛儿,你知道吗?你的个性不像你娘也不像我,反而像你雪姑姑呢!”
“真的吗?”
“嗯,真的。”
“爹很想念雪姑姑?”这或许就是爹特别疼她的原因。
“是啊!我很想念她……”都已经十四年了啊……

第3章
“悠然台”上,耶律真熙一张刚毅有型的俊脸紧绷着,湛蓝的瞳眸此刻显得阴郁,不善地瞅着对面的两位不速之客。
“我说真熙,今天天气很好,怎么你的脸反而臭得跟什么似的?”遥里积拿调侃他,他是大内惕隐司的三公子,与耶律真熙是一起长大的好友,小他一岁,今年二十六。
“看来应该不是天气惹得咱们这位瑾王爷不悦。”图鲁烈古附和,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他是敌烈麻都司的二公子,同遥里积拿一样,也是耶律真熙一起长大的好友,与耶律真熙同年。
耶律真熙冷眼看着两位好友你来我往的唱双簧,没有开口的欲望。“如果不是天气,那会是什么?”遥里积拿故意偏着头,似笑非笑的问:“真熙可是即将大婚的人呢,人逢喜事应该是精神爽才对,怎么反而抑郁寡欢呢?”
“哎呀!难不成……”图鲁烈古佯装惊愕的低呼一声,“真熙,难不成你对那位大宋公主不满吗?”
“你们够了没有?”他冷声道,若非看在他们是他的好友的分上,不想给他们“眼色”看的话,他们哪还能在这调侃他!
“瞧你一副不爽的模样,怎么会够了?”遥里积拿道,“不想娶大宋公主你就要说啊!如果你坚持,皇上怎么也不会强迫你的。”
“很不巧,就是皇上连同太后一起强迫我的。”耶律真熙嘲讽一笑。“可,真熙,如果你坚持不娶,皇上和太后也不会对你怎样,难不成他们会砍你的头吗?”
“是不会对我怎样,他们只是让我选择,看我是要娶大宋公主还是娜茵娃公主。”
“什么?!”两人惊讶的大喊,随即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听闻娜茵娃公主日前大发雷霆,将整个寝宫给毁得成了废墟,原来就是为了咱们瑾王爷宁娶宋室女也不娶她啊!”两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很高兴你们觉得愉快。”他嘲讽道,“不过你们只猜对了一半,娜茵娃只知道我要娶大宋公主,并不知道我可以择其一这件事。”
“抱歉,真熙,看来皇上和太后真是太了解你了。”两人敛起笑,想到那个娜茵娃公主忍不住要摇头,光是这样就气得将寝宫给毁了,那若知道真熙宁娶汉女也不娶她,搞不好会把整个皇宫都毁了也说不一定,真是被宠得无法无天了。“大宋公主到的时候,你可要好好的感谢人家,可以说是她挽救了你的未来。”
“是喔!”耶律真熙讽刺的勾了勾嘴角,不过是从这个坑跳到另一个坑罢了。
“对了,宋室那边的人选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
“虽然还不知道人选,不过如果按照预定的行程,打算赶在入冬前迎回大宋公主成亲的话,迎亲队伍应该即刻出发,不能再拖了。可是为什么玉府里一点准备布置都没有?”
“没有必要。”他不甚热中地说。
“为什么?”
“因为我决定在中京拜堂,行完礼之后,再将她带回上京来。”
“咦?我们怎么都不知道?!”两人不平的喊。
“你们现在知道了。”他淡淡的瞅了他们一眼。
“啊!我想到了,难怪皇上和太后有前往中京的行程,原来是要为你主持大婚。”遥里积拿一击掌,恍然大悟。
“可是为什么不在上京举行婚礼?”图鲁烈古疑问。
“这种丢脸的事,还是愈少人参观愈好。”耶律真熙耸耸肩。“丢脸?”两人扬眉。
“我知道每个人都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了然的睨着他们,“你们敢否认吗?”
遥里积拿和图鲁烈古相视一笑。
“我们当然没有,不过别人就不知道了。”
“没有吗?不知道是谁下了一千两的赌注,赌大宋公主撑不到上京的?”他瞅了图鲁烈古一眼。
图鲁烈古尴尬的一笑,那是因为他听说大宋的女人都是养在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体弱多病的,所以才做这种推测的咩!“又不知道是谁下了两千两的赌注,赌大宋公主成亲后撑不过一个月的?”他又睨向另一位好友。
“原来你都知道了。”遥里积拿轻笑,不以为意。
“至于我那些堂兄弟们就更别提了,歪鼻子斜眼睛缺胳膊少条腿的,全都赌下去了,我该怎么说呢?大宋的公主不会随便见外人,所以外貌如何不得而知。虽然可以确定大宋送来和亲的公主不会是什么倾国倾城的大美女,但是他们也绝对不认为宋室真的会送一个有缺陷的瑕疵公主来,就是拿这件事取笑。“
“所以你才决定在中京完婚,这儿不举行盛大的婚礼了?“
“我说了,没有必要。”
“你将要娶的,是正妃耶!”
“正妃又如何?她对我来说,只是一个多余的女人。”
“启禀王爷!”悠然台下,一名守卫恭敬地道:“皇上派人送来一封密函。”
耶律真熙一愣,沉声道:“递上来。”
守卫踏上楼台,恭敬的将信件递上,然后快速退下。
他拆开信,内容简短,快速的扫了一遍,原本轻蹙的眉头紧紧的皱丁起来。
“密函上说了紧急事件吗?”遥里积拿和图鲁烈古好奇的问。“哪会有什么紧急事件,皇上爱搞神秘,这种事命个宫人送个口信便成了,还搞密函这套把戏。”他将信收起来。
“那到底说些什么啊?”真是爱吊人胃口。
“还有什么,不就是和亲的对象已经决定了。”除此之外,还给了他一个任务。
“是哪一位公主?”
“大宋九王爷赵云的小女儿,沁心公主赵允瑛。”
“沁心公主……不会吧!”遥里积拿语带讶异。
“怎么?你听过这沁心公主?”图鲁烈古疑问。
“之前决定和亲时,我曾调查过大宋的皇室,包括众诸侯的公主、郡主,这赵允瑛据说是个体弱多病,随时都会二命呜呼的人呀!”这沁心公主的名号应是为此次和亲而加封的头衔。
耶律真熙蹙眉不语。
“这大宋送来这么一个公主是什么意思?”图鲁烈古不满地说。“真熙,你的决定呢?”遥里积拿望向好友,“如果把沁心公主之事告诉皇上,相信皇上会要求宋室换个人选。”
“不必了。”他淡漠回应,反正,他本来就对这个婚姻不抱任何期望,大宋公主是死是活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而既然人选已经决定,他当然就不能“辜负”皇上特地给他完成“游山玩水”的梦想的机会,他决定,明日就出发!
悠然台下,一名守卫又匆匆来报。
“禀王爷,六王爷到。”
三人皆是一讶。
“那个人找你做什么?!”图鲁烈古一听闻六王爷来访,不禁臭着一张脸。
“我想应该同这几日大伙儿一样,来‘恭贺’我的吧!”耶律真熙耸肩。转向守卫吩咐,“请六王爷到大厅,我立即过去。”
“是。”守卫立即退下。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遥里积拿蹙眉。
“那家伙肯定又要来找麻烦。”图鲁烈古压低声音怒道。
“我看你们先在这儿稍候,免得图鲁烈古你和六王爷起冲突,我去去就来。”
“真熙,来者不善,你可要小心。”遥里积拿警告他。
“我也要一起去,如果那家伙……”
“你别给真熙添麻烦了。”遥里积拿硬是拉着图鲁烈古不让他跟去。
耶律真熙摇头,他实在担心图鲁烈古那种火爆性子,这会替他自己甚至是图鲁氏招来祸害。
轻叹口气,踏下悠然台,他举步往大厅走去。
六王爷找他做什么呢?
他现在只希望,明日的行程不会被耽误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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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大宋的一路上,耶律真熙都是蹙着眉头的,直到顺利的潜入汴京之后,他的眉头才稍稍纾解。
“王爷,那日六王爷到底跟你说了什么?”酒楼里,二楼靠窗的位子,努耳札终于捺不住好奇的问。
耶律真熙头戴一顶黑色斗笠,遮住上半部脸孔,手执酒杯,静静的喝着。闻言,挑眉望向他。
“你这次忍得真久,我以为你早几日就会问了呢!”他轻笑。“王爷,那是因为我见你愁眉不展,不敢打扰啊!”
“其实他也没明说什么,除了恭贺道喜外,就是叮咛我小心别让她死在半路上,否则可是会引起争端的。”
那个她指的就是此次大宋和亲的对象——沁心公主。
“什么?!难道他想对她不利?!”努耳札第一个反应惊问。好战的六王爷对此次议和相当不满,的确有可能借着杀害沁心公主,再次挑起战端。
“别妄加揣测。”耶律真熙脸色一沉。
“属下该死。”努耳札一惊,立即认错。
“算了,反正我们小心一点就成了。”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阵的吆喝。
“快快,九王爷的三公子又要教训人了。”路人匆匆相告,脸上绽着兴奋的光芒。
酒楼里的客人听闻此消息,也纷纷的起身冲出去看热闹。“王爷……”努耳札从窗口朝人群聚集的地方望去,之后又转回头面对主子。“是九王爷的三公子,要去看看吗?”
他仰首饮下杯中酒,蓝瞳闪了闪。
“也好,听说那个沁心公主与三公于是双生子,长相应该相差不远。”他沉吟道:“走吧!”搁下一块碎银子,两人离开酒楼。
来到京郊空旷处,他们看到黑压压的人潮,而他们的目标,正被包围在这群人里头。
“看热闹的人似乎挺多的。”努耳札讶异的说。
人群中,传来哀求讨饶以及清亮且无辜的调侃声。
“努耳札,你去问问怎么回事。”耶律真熙低声吩咐。
他点头,随手抓来一位看热闹的路人。“这位兄台,请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一定是外地来的,对吧?”
“是啊!”
“难怪不知道,九王爷的三公子可是咱们京城里有名的‘鬼见愁’哪!”那路人东瞄西瞅了一会儿,才压低声音道:“三公子仗着权势,在京城里横行霸道,凡是让他看不顺眼的人,一定会被他整得很惨哪!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只能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难言啊!”
努耳札惊讶的望了眼耶律真熙,才又问道:“那……九王爷都不管自己的儿子吗?”
“九王爷可宠三公子了,更何况,谁敢说去,又不是不要命了。”
他点头,轻声道了谢,回到主子身旁。“王爷……”
“我听见了。”耶律真熙蹙眉,传言九王爷忠肝义胆,严以律己,没想到会出了这种不肖子孙。
“现在呢?”
“里头似乎挺精彩的。”他四下张望,看到了一个观赏的好地点。“努耳札,到上头去。”他指了指右方一户人家的屋顶。
“这样好吗?”努耳札犹豫,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随你,我先上去。”他言罢,便直接跃上屋顶。
努耳札无奈,也跟着一纵,落在主子身旁。
视线一落在人群中央,努耳札立即讶异的张着嘴,“王爷,你认为哪一个才是九王爷的三公子?”
“这还用问,当然是教训人的那个。”他一双精光湛然的蓝瞳紧紧盯着人群中那道纤细的身影。
“我的天啊!他……确定是个男人吗?”大宋男人和他们一比,已经够瘦弱了,这九王爷的三公子比起大宋其他男子,又更纤弱了几分。
“每个人都认得他,就应该是吧!”耶律真熙也颇为怀疑。
“如果沁心公主和她这位兄长长相相似,那无疑是个美人胚子。”
“一个在大漠活不过三天的美人。”他闻言语带嘲讽的道。
“说的也是,这里每个人都知道沁心公主体弱多病,随时会一命呜呼。”来到这儿两天,该打探的消息已经都打探到了,果真如遥里积拿大人所说的一样。“说不得……这沁心公主在迎亲途中就会香消玉殒了。”
“若她真如传言般虚弱,那……的确有这个可能。”耶律真熙盯着人群中央的三个人,眼神抑郁。
人群中,身着浅蓝衣袍的翩翩美公子,人人口中九王爷的三公子赵允修,实际上却是赵允瑛所扮。
她手上搭着弓箭,瞄准树下发抖的两个人。
“你们自己决定由谁来顶那颗水梨。”她冷声道。
“三……三公子饶命啊!我们兄弟俩是何时得罪三公子的,三公子为何要这样对我们呢?!”大牛和阿狗两兄弟拼命讨饶,死也不敢去碰那颗梨。
“本公子闲来无事想练练箭,让你们陪本公子练,可是本公子给你们的荣幸,怎么?嫌弃吗?”赵允瑛斜睨着他们,表情无辜,可眼神冷然。
“不……不敢,可……”
“不敢的话,就乖乖的把梨给本公子捡起来,放在头顶上。”
“三公子……饶命啊!”
“你们是怀疑我的箭术喽?”
“三公子……咱们兄弟俩还有一个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要奉养,你就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大牛和阿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饶着。
“说得好像我是在欺负你们似的,各位,我有欺负他们吗?”她故意询问围观的人。没有任何人敢作声。
“瞧,我不是在欺负你们,快点决定,本公子手酸了,要是箭一不小心脱了手,我可不负责喔!”
“呜呜……三公子饶命……饶命啊!”
“我数三声,你们快点顶梨,否则后果自负。”她说出最后的警告。“一……”
“你顶!”
“不,你顶!”
两人开始吵了起来,互不相让。
“二!”看他们几乎要大打出手了,赵允瑛冷眼旁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是弟弟,就要听我的话。”大牛喊。
“你是大哥,本来就要礼让弟弟。”阿狗也喊。
“够了、够了,三公子,老身求你了,饶了我这两个没用的儿子吧!”突然,一名老妇人蹒跚的冲进人群,来到她跟前跪了下来。她见状立即放下弓箭。
“婆婆,你这是何苦呢,这两个不肖子弃你不顾,任由你卧躺病榻不管,整日不是流连赌场就是妓院,连我给你看大夫的银两都给他们抢去吃喝嫖赌花光了,回到家讨不到钱,还对生病的你拳脚相向。他们不顾你的死活,你为何还要替他们求情呢?”赵允瑛将老妇人扶了起来。
一番话让众人知道原由。
“就算他们再怎么不孝,也是老身怀胎十月辛苦生下来的,老身感激三公子一而再的相助,但还请三公子饶了这两个不孝子吧!”
“婆婆……”她心酸的为老妇人拭去眼泪,转向大牛和阿狗,“你们看到没有,这是你们的娘,你们对她如此不孝,她还是一样疼爱你们,你们难道一点都不惭愧吗?”
两兄弟垂着头,不敢说话。“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扶你们娘亲回家休息!”她朝两人怒吼。“是、是。”两人立即上前,一左一右搀扶着老妇人。“手劲给我轻一点!本公子警告你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们没有好好的孝顺婆婆,我可是不会轻易饶过你们,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两人扶着母亲,急急忙忙的离去。
没好戏看了,人群逐渐散去。
“何不修!”突然,赵允瑛大喊。
耶律真熙和努耳札看见他们之前向其打探消息的男人浑身一僵,从方才的事件看来,这个男人肯定也因为某件事而被赵三公子给关照过,所以方才才会那样对他们说。
“三……三公子……”何不修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
“何不修,想念粪坑的滋味吗?”她面露冷笑的问。
“不……不……”他拼命摇头。
“是吗?我昨儿个看见何嫂子黑了一个眼圈,以为你开始想念粪坑的滋味了。”她面色不善的瞪着他。
“我……我没有,真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再打她,真的!”他焦急的喊着。
“我知道,何嫂子说了,她是不小心撞到突出的长棍。”她诡笑。何不修松了口气,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看来你是真的学乖了。”
“是啊是啊!我学乖了,绝对不敢再打我娘子了。”他立即点头。“是啊、是啊!你是不敢了。”赵允瑛笑得很灿烂,却让人
看了忍不住心底发毛,“真奇怪,我刚刚好像听到有人说我是什么……鬼见愁是吧?”
“嗄?!”他顿时脸色惨白,他都压低了声音,在这嘈杂的人声里,他竟然还听得见!
“何不修,真是谢谢你替我宜传,我很喜欢鬼见愁这个名号,挺适合我用的,我就是希望那些没资格当人的家伙一见到我就发愁。”她蹲下身。“何不修,你是人吧?”
“是,我是人、是人。”
“只要是人,见着我都不必发愁,了解吗?”
“了解、了解。”赵允瑛起身,悠哉的抽出插在腰间的长箫,在指尖旋了几转,淡淡的朝屋顶上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瞥了一眼,然后潇洒的转身,举步离去。
“王爷,这种发展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呢。”
耶律真熙无语,目送那道纤细的背影离去。
赵三公子,与他未来的妻子同个长相,如果那个沁心公主是这种性情的话……该有多好!
既是鬼见愁,那肯定能长命百岁吧!
“努耳札,巴古达他们何时会抵达汴京?”巴古达是迎亲队伍的护卫队领头。
“预计三天后抵达。”努耳札疑惑地望着他,“王爷,你有何打算?”
他一笑,“暂时呢,咱们就跟着赵三公子回王府探一探吧!”

第4章
赵允瑛悄悄地从后门溜进去,才刚关上门,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吼。
“赵允瑛!”
“吓!”她一惊,飞快的转过身,看见了赵允修。“哦,阿修……”
“叫三哥。”赵允修没好气的说,可恶,除了在爹娘面前和有求于他的时候,她会乖乖叫他一声三哥,要不她就只会叫他阿修。
她耸肩,不过是个称呼,这么计较做什么咧。
“你躲在这里吓人干嘛?吃饱撑着啊!”
“哼!我为什么在这里你心里有数。”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赵允瑛,你的伎俩骗得过其他人,可骗不过我。”
他轻哼。“我早就警告过你,不准再用我的名字在外面为非作歹,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啊?”
“我没有用你的名字为非作歹啊!”她表情好无辜,牲畜无害。
“没有?!你还想狡辩。”赵允修怒瞪着妹妹,“早在你进门之前,就已经有人回王府回报了,京郊的事你怎么解释?”
“那叫替天行道。”她双手叉腰,什么为非作歹嘛,太侮辱她了吧!
“我不管是什么,你要做,就用你自己的名字去做,不要冒顶我的名,你这样带给我很多困扰你知不知道啊!”他真是气死了。
她扬眉望着他,他好像气得不轻耶,看来今天没那么简单放过她。
不过没关系,她太了解哥哥们的弱点了,尤其是他。
“我知道,只是……”神色一黯,她眼底升起一片雾气。“三哥,妹妹我就算带给你再多的困扰,也已经没几天了,过些日子,等到辽国的迎亲队伍一到汴京,这辈子,咱们可能就再也无相见之日,三哥也不用再担心我替你带来困扰了。”她垂下头,浑身散发出一股哀戚的气息。
赵允修一顿,眼神一柔。“瑛妹……”他上前轻轻拥住她。“抱歉,三哥太小气了。”
“不,是我不好,你老早就警告过我,可是……看见那些不懂得珍惜亲人的人,我就好生气,想到自己就要远离大家,更忍不住气,对不起,三哥……”
“算了,没关系,是我太小题大做了,那些人本来就该好好的教训一番。”他连忙安慰她。
“三哥,你真的不怪我?”
“不怪了。”
“谢谢三哥。”她狡狯的一笑,敛了笑容之后,才离开他的怀抱,“三哥,我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
“好,你回房吧,爹那边我会帮你说的。”
“三哥对我真好,谢谢你,这辈子有幸成为你的妹妹,就算缘分将尽,我也无憾了。”
“说什么傻话,咱们兄妹的缘分是一辈子的。”
“嗯。”
她柔柔的一笑,转身离开。
哼哼!
她的伎俩骗得过其他人,骗不过他是吗?那现在是怎么回事?嘻嘻……
“王爷……”
隐身在暗处的努耳札朝主子低喃,眼底充满不敢置信的惊愕。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传言真是信不得,是吧?!”什么体弱多病,随时都可能去见阎王,谁也没料到,赵三公子竟是佳人伪装,而那个佳人就是他的准新娘。
“王爷,那个沁心公主真是太恐怖了,你看见她靠在真正的赵允修怀里时,露出的那抹狡狯笑容吗?那些话根本就是博取同情好脱罪的!”
“你不觉得这样挺好玩的吗?”耶律真熙湛蓝晶亮的瞳眸闪着兴味,之前还在惋惜,沁心公主若是这种个性多好,没想到上天真是厚待他,那人竟然就是沁心公主!
“好玩?”他一点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玩的。
“至少我可以不用担心,迎亲队伍还没回到大辽,公主便已香消玉殒了,是吧!”看来六王爷会很失望的。
“这……倒也是。”努耳札一叹,这样的人将要成为他们的王妃,不知道瑾王府会被她搞成什么样子,实在让人担忧哪!“那王爷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就观察几天,然后跟着迎亲队伍护送沁心公主回大辽拜堂成亲喽!”
努耳札讶异的望着主子,怎么王爷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再望向沁心公主消失的方向,他突然对未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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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辽派遣的迎亲队伍在预定的时间抵达汴京,打算赶在入冬之前,护送沁心公主前往大辽。
“为什么我不能去¨我是郡主的贴身婢女,我一定要去。”得知自己不被允许和主子一起到大辽,虽然对眼前高头大马、宛如一头大猩猩的男人有丝惧意,可小千仍激动的质问。
“这是我们王爷的命令,王爷已经为沁心公主安排了两位懂汉话的侍女。”护卫队长巴古达用着生硬的汉话说着,态度恭谨,不是对小千解释,而是对一旁戴着面纱的赵允瑛。他回身一挥手,两名北方女子走了过来。“你们快见过沁心公主。”
“奴婢马茵见过沁心公主。”
“奴婢莉亚见过沁心公主。”
两名女子对赵允瑛行礼。
“嗯。”
赵允瑛点头,淡漠中带着尊贵的气势。
她原本想告诉他们她懂契丹话,可既然他们设想得如此周到,那就算了。
抬手示意她们免礼后,她转向小千,“既然是瑾王爷的命令,小千,你就留下来吧!”
巴古达眼神微闪,看来这沁心公主当真如传闻所言,是个标准以夫为天、毫无主见的柔弱汉女。虽然她不似传言病得那般严重,不过他还是很怀疑,她能在大漠活多久?
“王爷,要不要跟巴古达说,沁心公主是个表里不一的人,要他别上当了?”队伍里,耶律真熙和努耳札立于最后,努耳札朝着主子低语。
“不要多嘴。”耶律真熙瞪他一眼。
努耳札撇撇嘴,乖乖闭上,欣赏前头上演的生离戏码。
“郡主,你也不让小千跟着你?”小千震惊又伤心的喊。
“小千,你无法适应大漠的生活的,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妥当。”赵允瑛微微一笑,安慰她,“我相信,你也舍不得离开小武,对吧?”
小千脸儿微赧,“那是两回事,郡主,小千是你的婢女,该跟随郡主……”
“小千,别让我为难呀!”她故意低叹。
“郡主……”
果然,小千不敢再说了。
“爹,”她走到父亲面前。“我把小千许配给小武,就劳烦爹爹你帮女儿发落了。”
“我会的,你放心。”赵云允诺。
她柔柔的微笑,转向立于父亲身边的王妃。
“娘,你别再为女儿难过了,女儿不会有事的。”
王妃不舍地轻抚着她的头发,替她整整面纱,从得知消息之后,她的眼泪就没有停过,还病了一场。
“你这一去,往后要再相见,怕是难了。”她哽咽着。
“不会的,娘,女儿会请夫君带女儿回乡省亲的。”
巴古达垂下眼,没有望向身后耶律真熙所立之处,暗忖,回乡省亲是不可能的事。
“娘舍不得你嫁去番邦受苦啊!”王妃低泣。
“娘,女儿嫁的是王爷,富贵荣华,怎会受苦呢,你多心了。”赵允瑛微笑,朝母亲俏皮的眨眨眼,靠在她耳旁低语,“而且女儿并非软弱之人,依女儿的性子,你该担心的,或许是你的准女婿呢!”
王妃微愣,“话虽如此,可娘还是舍不得啊!”
“夫人,别再让瑛儿为难了。”赵云将妻子拉回身边,严肃地望着女儿。“瑛儿,此行我让你三个哥哥随护在侧,可一到了大辽,成完亲之后,你三个哥哥就必须回来,往后,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爹请放心,女儿可以的。”她坚强地说。
拜别父母,赵允瑛在小干的扶持下,坐上等在门外的花轿,带着皇上赏赐的十几大车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的嫁妆,在三位兄长的陪同下,浩浩荡荡的向北方出发。
“呜呜……郡主……”小千追在花轿旁。
“别跟了,小千,快回去吧。”她靠在窗口,朝小千喊着。
“郡主,你要保重啊!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北方天寒,你要记得添加衣裳,别受寒了……”小千边跑边哭喊着、叮咛着,最后,再也跑不动的停了下来。
挥着手,赵允瑛也想哭了。
“瑛妹,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赵允砚策马来到花轿旁,低声道。只要瑛妹说一声,就算抗旨,他们也会将她带走,这是爹之前交代的。
“大哥,我不会后悔。”她坚定的说,不仅如此,她心里还生起一股期待,离开礼教规范甚严的大宋,她可以肯定,往后自己一定可以毫无顾忌的“大展身手”,反正她并不担心被休,不是吗?
等着吧,耶律真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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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他们投宿在城外的一家客栈。
“请公主早点歇息,明日卯时一到,我们就出发。”巴古达恭敬的说完,吩咐两名侍女伺候公主,便退下了。
沐浴梳洗过后,赵允瑛遣退两名侍女,虽然马茵和莉亚态度恭谨,可眼神却充满鄙夷,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们瞧不起她这个汉人王妃。
敲门声响起,她上前将门打开,是三位兄长。
“大哥,二哥,三哥,快进来,瑛妹正好有事要找你们商量。”
瞧见她诡亮的眸光,三人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
“哦,我想起还有点事,先回去……”他们异口同声地退了一步。
可她唇边已漾起一抹好笑,“来不及了。”
被硬留下来的三人,苦着脸相视一眼,尤其是赵允修,更是早就料到她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什么都别想,我不会答应你的。”他先发制人。
她扬眉,“三哥,我什么都还没说呢!”真不愧是她的双胞胎哥哥,呵呵!
“你不用说,你想做什么我还不清楚吗?”他翻了一个白眼。
“喔?那你说说看啊!”她笑望着他。
“你想和我对调身份,对吧?”
“什么?!不可以!”赵允砚和赵允映一惊,立即怒喊。
她捂住耳朵,斜睨了他们一眼。
“拜托,我的听力很正常,没必要这么大声的吼吧!”
“允瑛,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和允修的身形已经有了差异,会让人起疑的,到时候出了岔子怎么办?”
“放心好了,这一整天你们都坐在马上,那个巴古达总是走在最前头,我打赌,现在你们站到他面前,他也不认得你们。”
“其他的护卫呢?一定会有人注意到的。”
“注意到什么?别忘了,我一开始就戴着面纱,包括巴古达在内,他们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模样。我和三哥长得同样一张脸,根本不会有人联想到人不对的事。”
“有没有被发现是其次,瑛妹,最重要的是,我、不、答、应。”赵允修强调的出声。
“三哥……你们有没有想过,这或许是瑛妹最后一次自由自在的机会了,往后嫁人大辽,说不定就会像被剪了翅膀的小鸟一般,关在笼子里……”她垂下眼,语中带丝哽咽。
赵允砚和赵允映不舍,为难的望向赵允修。
赵允修仰天长叹,“大哥、二哥,你们想过那两个侍女没有?瞒得过护卫队,可是瞒得过侍女吗?”
“三哥,你放心好了,那两个侍女服侍得心不甘情不愿,所以除非有传唤,否则就算我快要饿死了,她们也不会主动接近我。”
“什么?竟然这么过分! "三人生气的怒喊。
“大辽人在我们汉人面前总有一股优越感,你们不觉得吗?”
“就算如此,以她们身为奴才的身份,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
“放心,哥哥们,那两名侍女对我来说并不是问题,所以言归正传,三哥,你帮不帮我?让我享受一下最后几天自由的时光,好迎接未来几十年的不自由。”赵允瑛大大的媚眼儿蒙上一层雾气,幽幽的凝望着兄长们,心里则得意的倒数,三、二、一!
“好吧!我答应你。”赵允修长长一叹,妥协了。
“三哥,谢谢你。”
她滴下一滴泪,抱住他,感激的低喃。
“我们会掩护你的,不过你可别惹事,知道吗?”赵允砚和赵允映轻声道,拍拍她的头,忍不住叮咛。
“不会的,我会很安分。”她保证。
是吗?
三人同样怀疑。不过也只能这样了。
“现在呢,怎么做?”
一个时辰之后,三人离开。
房里,她吹熄烛火,就寝。
屋顶上,耶律真熙小心翼翼的将瓦片归位,翻身仰躺着,不急着离去。
“王爷,这……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努耳札搔搔头,万分不解。
他无语,望着满天星辰,一脸兴味,仿佛觉得很有趣似的。
“王爷,难道就这样任由沁心公主胡来吗?”
“要不然呢?她都说得那么可怜了,你忍心剥夺她的乐趣?”他轻笑。
“那根本是骗人的好不好,王爷不会听不出来吧?”努耳札惊疑。
“那又如何?”
“王爷!”
“努耳札,回房休息了,明天要早起呢!”他言毕,便飞身离去。
努耳札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差点想抱头哀嚎,他的预感成真了,未来的日子可能会“多灾多难”!更严重的是,他家王爷似乎还挺乐在其中的。
就在他们离去后半个时辰,两道人影悄悄的潜进赵允瑛的房里,须臾,房里传来一声怒喝,两道人影撞破了窗户,跌到房外,呻吟着爬不起来。
赵允瑛踏出房门,瞪着地上的马茵和莉亚。
“早就知道你们不太对劲,但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胆大包天,迫不及待的想杀我,可惜,功课没做好。”
骚动先是引来离赵允瑛最近的赵允砚三兄弟。
“怎么回事?”他们惊问。
“有人要我的命,至于为什么,还不知道。”赵允瑛简单的说。
“该死!”三人低咒。“你没事吧?”
“没事。”
她摇头。“大哥、二哥、三哥,我还不想让那些辽人知道我的‘底细’,所以这个功劳就让你们享了。”
“可以,至于你,进屋去披件外衣,你不想这样见人吧! ”
“这样比较逼真些。”
赵允瑛倒无所谓,身上衣裳虽然单薄,可是该遮的可没露了半分。
“他们来了。”
巴古达和一群护卫匆匆赶至。
“发生什么事了?!”他讶问。
赵允瑛埋在赵允砚怀里,浑身颤抖着。
“这是你们派来的好侍女,竟然要刺杀公主!”赵允映怒道,“若非我们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什么?!”巴古达惊怒,瞪向倒在地上的马茵和莉亚。
“她们还没死,就交给你们审问,我们希望有一个合理的交代不为过吧!”
“当然,我们会立即处理。”他沉声道:“来人,将她们带走,听候……发落!”
他差点说出王爷两个字。
护卫将两人押下后,巴古达望向赵允砚怀中的赵允瑛,瞧她抖成那样,还不时的发出抽噎声,看来受到极大的惊吓。
“沁心公主没事吧?”他问。
“没有受伤,只是受到……太大的惊吓。”赵允修道,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这里有我们就行了,你们退下吧!”
“可是……”
“公主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大堆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的陌生人在她身边晃!”赵允砚故意说。
“是,我们这就退下。”巴古达一挥手,带走所有的护卫,经过耶律真熙身边时停了下来。
“王爷?”
他压低声音,以防被赵氏兄弟听到。
“把主谋找出来。”他咬牙低语,握紧拳头极力克制自己上前,他想替代她兄长的位置,将她拥在怀里安慰她。
不再只是感兴趣,原来自己已经陷下去了!
“属下遵命。”
耶律真熙又望向赵允瑛,眼一眯,她在偷觑他们,她……没受到惊吓?!
呵!是啊!他怎么会忘了她的本性呢,真是关心则乱啊!
“走吧!”耶律真熙轻笑,转身离去。
他们离去之后,赵允瑛才离开大哥的怀抱。
“那个人是谁?”她问。
“有点距离,光线又不足,没看清楚,应该也是护卫之一吧!”赵允映道。
“不像,巴古达对他很恭敬。”
“管那么多做什么,早点睡吧。”
赵允瑛一笑。
“三哥,这会儿什么问题都没啦,可以告诉他们你受到惊吓,不想再让陌生人近身,往后的路程就由我来‘服侍’你。”
“是喔!正合你意。”赵允修面露嘲讽。
“呵呵!这叫天助我也。”

第5章
卯时,大队整装,准备上路。
“昨夜两名刺客审问的结果如何?”赵允砚一见到巴古达便问。
“很抱歉,两名刺客一清醒就服毒自尽了。”
“什么?!”赵允砚望向两个弟弟。“那就代表危险还是存在,我妹妹随时可能受到攻击喽!”
“三位公子放心,我们王爷派了两名护卫近身保护沁心公主。”巴古达招手,耶律真熙和努耳札来到花轿旁。
赵允砚与赵允映心中微讶,望向变装了的赵允瑛,这两人可在他们的计划之外啊!
“巴古达大人,我们三兄弟皆是有武功之人,瑾王爷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赵允瑛压低嗓音,婉拒了那个臭王爷的鸡婆。“再说,舍妹目前受到太大的惊吓,不放心有陌生人接近,说句现实一点的话,我们并不确定可不可以信任你们派来的人,同样的事件不是不可能再次发生,为了预防万一,保护舍妹的工作我们自己来就成了。”
“这是王爷的命令。”巴古达还是老话一句,说完便朝耶律真熙一拱手,到队伍最前方下令出发。
赵允瑛扬眉,怎么,这位戴着斗笠的男人身份比巴古达高吗?否则巴古达离去前为何还独独向他拱手行礼?
“大哥、二哥,既然是王爷盛情,那咱们依了就是,左边由两位哥哥守护,我就和这两位大人守右边吧。”她立即作出决定。
“三弟,你……没问题吧?”赵允砚不放心的问。
“放心好了,大哥,小弟没问题。”她保证的说。这人来意不明,可不能让脾气暴躁的大哥和直肠子的二哥跟他有太多的接触。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前行,努耳札被耶律真熙派到花轿后守着,自己与赵允瑛并驾齐驱,没有看她,也没有主动开口说话,他相信,她不会忍耐太久的。
果然。
“唉,你叫什么名字?”赵允瑛偏头望向耶律真熙,打算开始“闲聊”。
耶律真熙转过头,从斗笠边下凝视着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她,让他的心大大一震,她……真的好美!
“怎么了?你不会汉话吗?”她疑问,低下头靠近他,旋即讶异的看见他的蓝眼睛。“你的眼睛……”
他撇开脸,抬手压低斗笠,贪看她的结果,就是暴露了自己的长相。
“我还在想,为什么只有你戴着丑丑的斗笠,原来是因为你的眼睛啊!”她恍然大悟。
他静静的观察她的反应,汉人很奇怪,看到不是黑发黑眼的人,就会说是妖孽,她呢?会害怕吗?
“我觉得你的举动很奇怪,为什么要用那丑丑的斗笠遮住漂亮的眼睛呢?”
漂亮?
耶律真熙蹙眉,他已经十几年没听见这个形容词用在他身上了,而事实上,他也只听过一次,那就是十四年前他师母说的。
“看来你真的不会说汉话,唉!”赵允瑛轻叹,还是要跟他讲契丹话?
“我会。”他轻声道。
她讶异的望向他,“真是的,既然你会汉话,为什么让我自言自语那么久啊?
“抱歉。”他不自觉的道了歉。
她微微一笑,“只要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原谅你。”
“耀之。”耶律真熙,字耀之。
“耀、之?”她偏头望着他,抬手挑高他的斗笠,迎上他惊愕的蓝瞳。“你这样很不礼貌喔,我习惯和人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
她长得真的很美,不仅如此,还朝气蓬勃、精力旺盛,他发现,自己的心竟然不受控制的受到她的蛊惑,当她直勾勾的盯着他时,他不由自主的亢奋起来。
“是吗?”他干脆拿下斗笠,然后便听闻后头传来努耳朴的抽气声。
看清了他的真面目,赵允瑛完全呆愣住,老天,他竟是一个如此器宇非凡、俊美无俦的出色人物!
迎上他显得过于热切的眼神,她芳心一震,不由自主的避开他的视线,强自镇定。
天啊!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得这么快?!
“三公子怎么了?”他故意问,心里颇为兴奋,看来她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没什么。”她镇定下来,不管她对身旁的这个男人有什么感觉都必须遏止,因为她是瑾王爷的未婚妻。“问你一个问题,瑾王爷在这吧?”她改变话题。
他微讶,“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她瞅了他一眼,“因为昨夜发生那件事,今天一大早马上就多了你们两个,巴古达还强调是王爷的命令,若非王爷在,否则怎么可能。”
“不是的,我们两个一开始就是王爷派来保护沁心公主的。”
“为什么瑾王爷还特地派你们两位保护我妹呢?”
“因为边境有一处三不管地带,盗匪猖獗,迎亲队伍势必会经过,王爷非常看重你……们,为预防万一,这是安全措施。”而事实上,是他领了歼灭土匪的圣命,所以干脆以迎亲队伍当诱饵,准备请君入瓮。
“原来如此。”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耀之,你们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
“个人主观不同,看法也不一样,所以这个问题就留着三公子亲自接触过王爷之后,再自己下结论了。”他四两拨千斤,总不能自卖自夸吧!
“大略说说都不成?”真是的,嘴巴那么紧做什么?
“这是避免三公子先入为主。”
“好吧!你就守着你们那见不得人的王爷吧!我不勉强。”赵允瑛没好气的说。
耶律真熙扬眉,微微失笑。
他要不要提醒她,她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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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休息的时候,赵允瑛送午膳进花轿给赵允修。
“我受不了了,找机会换回来。”赵允修扯住她的手,不让她出轿。
“不行,三哥,现在多了两个‘贴身护卫’,我已经和他聊了一个早上,现在贸然换回来,他一定会察觉到不对劲的。”她低声道。
“该死,难不成未来几天我都要躲在这花轿里?!”被设计了!
“如果三哥不担心被识破的话,就换回来吧!”
他咬牙,“算了!”认命了,反正再忍耐也是几天而已。
就这样,迎亲队伍走了四天,平安地来到边境。
午时,稍事休息之后,他们打算赶在入夜之前进城,可没想到,行未两里,一只只的马匹竟然都软了脚,跪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幸好众人反应都算灵敏,没人因此跌下马。
在第一时间,努耳札便来到耶律真熙身旁,戒慎地留意四周。另十二名护卫迅速的护住花轿,将花轿和耶律真熙众人护在最中央,其余的护卫则蓄势待发,准备迎战。
“别出来,‘瑛妹’!”赵允瑛即时阻止了想要出花轿的赵允修,看见被掀起一角的轿帘放下后,她才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她问向身旁的耶律真熙,光看这些辽人的阵式,也知道事情不对劲,而她聪颖的脑袋还让她察觉到另一件事,这些护卫对这种突发事件表现得这么镇定,毫无一丝混乱,就好像……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似的,是训练有素,或者……
“是强盗。”耶律真熙凝望着不远处的山头。“巴古达大人,看来我们被包围了。”
巴古达不太能适应被王爷唤句大人,脸上有丝不自在的神情。
“这些马……被下毒了?”赵允瑛沉吟,望着那些软倒在地上的马匹。
“可是……他们是怎么下的毒?”赵允砚来到妹妹身旁,先看了一眼耶律真熙,才将视线调回。
“那一片草地。”耶律真熙淡道,这已经是那些盗匪一贯的手法。
“啊!原来如此!”另一旁的赵允映了悟。
“三位公子只要守着花轿里的公主,其他事就交由我们应付便可。”耶律真熙道完,又望向赵允瑛,“你,乖乖待在这里,别逞强。”
赵允瑛讶异的望着他,怎么他的话似乎……
没机会让她多做揣测,那群为数不少的盗匪已经来势汹汹的迫近。
“杀——杀——”
震天价响的高喊,群马狂奔震动地面,赵允瑛头一次见到这种场面,脸上有丝灰白,
“不用担心,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耶律真熙似乎看出她的恐惧,弯身在她耳旁轻声的说。
瞧他说得轻松,一点都不担心的模样,可不知怎么的,她竟然相信了他。
“巴古达,那些人就交给你们了。”耶律真熙道。
“没问题,兄弟们闷太久,早想活动一下筋骨了。”
巴古达笑得嗜血,这是实话,他们可是瑾王爷手下最精锐的一支队伍,那护在花轿旁的十二名护卫,更是王爷的近身侍卫,精英中的精英,不管是当这次的迎亲护卫队,或者剿灭这批强盗,都算是大材小用了。
一场大战就在赵允瑛眼前展开,不,不是大战,而是屠杀——护卫队对强盗的屠杀。巴古达大略只用了一半的护卫,然而,从头到尾,没有一个强盗有机会突破外围的防卫,也没有一支流箭有机会接近他们,不到一个时辰,便将近百人的强盗一一歼灭。
“好残忍……”赵允瑛低喃,那浓浓的血腥味让她反胃。
“残忍?三公子这话可就不对了,你可知道这群盗匪有多丧尽天良,他们杀人越货,命丧在他们手下的,绝对不下千人,这其中包括了几个迁徙的部族,老弱妇孺全都死在他们刀下无一幸免。”努耳札愤恨的说。
“好了,努耳札。”耶律真熙淡漠地制止他。
他闭上嘴,退到一旁。
“因为其中一个部族是努耳札的亲人,所以他的脾气才大了些,三公子别见怪。“耶律真熙对赵允瑛解释,
沉默地摇头,她是多嘴了,她的确无权置喙。
突然,巴古达双眼暴睁,发出大喊,“小心后面!”
他迅速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搭上弓,箭矢疾射而出,掠过他们,没人不远处突袭的强盗胸口,可是已经慢了一步,那强盗的箭已经离弓……
“小心!”努耳札旋身,挥刀砍偏了疾射而来的箭,箭是断了,可没想到这一偏,断箭箭头竟朝着赵允瑛射去。
耶律真熙一震,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阻止,幸而她反应灵敏,向后一仰,断箭险险的扫过她的衣裳,咚的一声,射中轿身。
“允瑛!”赵允砚和赵允映情急之下,竟唤了赵允瑛的名字。
“你没事吧?!”耶律真熙焦急的来到她身边。
她缓缓的挺起腰,摇头。
“我没事。”
他听到大哥和二哥唤她的名字了吗?
耶律真熙松了口气,转向赵允砚两兄弟。
“大公子和二公子毋需担忧,箭矢只是射中轿身,轿里的沁心公主不会有事的。”他当然听到了,不过并不打算拆穿,至还好心的替他们圆话。
“我没事,哥哥们不用担心。”轿里的赵允修佯装女声,轻轻地道。
兄妹三人相视一眼,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允砚喃喃道。
“巴古达大人,咱们可以继续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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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京
这里,比赵允瑛想像的热闹许多。
据巴古逢解释,因为队伍比预定的时间提早到达,所以那位瑾王爷尚未抵达中京,他之前已快马送出一封信函,告知王爷他们已抵中京之事。
三位兄长觉得生气,认为他们没有受到尊重,可她却不在乎,反而很是高兴。
瑾王爷在中京有座别馆,迎亲队伍便是暂居于此。
一安置妥当,赵允瑛又恢复女儿身,脸上戴着面纱,开始计划要如何利用这几天的时间。
婉拒了巴古达又要派来的侍女,休憩了一夜之后,她提出要到外头逛一逛的想法,巴古达立即打了回票。
“抱歉,沁心公主,王爷希望公主留在王府里。”他恭谨的说,心中却颇为意外。
这一路上,沁心公主静得连声音都没有,要不是赵家的三位公子没什么反应,他都要以为她已经死在轿子里了,可为什么一抵达中京,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竟然还要求出门逛街。
“既然是王爷的意思,那本宫只好遵命了。”她眼神闪了闪,随即淡淡的笑道:“对了,巴古达,耀之和努耳札人呢?怎么一抵达就不见他们的人影了?”
他眼神一闪,垂下眼睑。
“他们另有要事去办,直到拜堂前,都不会出现了。”他们回上京去,看有没有办法揪出那行刺公主的两名侍女的主使者。
赵允瑛心中有点失望,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公主找他们有事吗?”
巴古达难得多嘴的问了。
“没什么,随口问问罢了。”这样也好,免得徒生烦恼。
转回暂居的“长春宫”,坐在厅里思考了一会儿,眼儿转了转,她起身跨出寝房。
“沁心公主要去哪儿?”
守在门外的守卫立即拦住她。
啧!没了侍女,却多了守卫。
“本宫要去哪儿,难道还得向你们报告不成?”她声音淡漠,却带着一股尊贵的气势。
“不敢,我们奉命保护公主,为了公主的安全,一切还是小心点的好。”
“好吧!本宫要去找本宫的兄长,你们跟着就是。”她越过他们,来到三位兄长暂居的“庆合宫”。
“你们在门外待着,没有传唤,不许进来打扰。”她淡淡的下了命令,推门而人,反手将门关上。
赵允砚听闻声响,从里头走了出来,看见是妹子后,有点讶异。
“你又来了,这回你又想做什么了?”
“大哥,二哥和三哥呢?”她拿下面纱,对兄长微微一笑。
“我们在这儿。”赵允映和赵允修也走了出来。
“到三哥房里,我有事和你们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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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乎说干唇舌、发誓赌咒保证之后,赵允瑛与赵允修换了身份,再次变装成一名俊美书生,手持长箫,一身儒生打扮,大大方方的溜出宫城,逛街去了。
街上聚集了许多摊贩,来往的人群不少,辽人居多,也有少许的汉人商旅,气氛是热闹的,辽人与汉人的相处还算平和。
当然,这是指在汉人恭谨的态度下。
她暂居于城北一家客栈,自由自在的过了四天逍遥的生活,今天,已经是和兄长们约定的最后一天。
“掌柜的,求求你行行好,把药赊给我,我娘等着这帖药治病啊!”
大街旁药铺外一声哀戚的女音吸引了赵允瑛的目光,她循声望去,就见一名大约十二岁左右的小姑娘跪在地上,看来沾了些许污垢的手扯着药铺掌柜的衣摆恳求。
“我们这儿可不是善堂,而且你娘的药也不便宜,我怎么可能赊给你,快离开这里,别妨碍了我们做生意。”
“求求你啊,我娘再不吃药会死的,求求你,我们一定会还钱的,我姐姐在宫城里当侍女,下个月就会托人带银子回来,行行好啊,掌柜的!”
“回去回去,等有银子的时候再来。”掌柜的一脚踢开她,拍了拍被弄脏的衣摆,转身走进铺子里。
“不行啊!我娘等不了那么久的。”涕泗纵横的阿桂哭喊着。
“那不关我们的事。”
“呜呜……求求你……”她爬到门前,却又被伙计一脚踢出来。
赵允瑛摇头,上前将她扶起。
医者无仁者之心,便只是个纯粹的生意人了。
“小姑娘,带我去见你娘吧!”
“嗄?”阿桂错愕地望着眼前宛如天人的公子。
“我会医术,让我替你娘把把脉,然后再回来抓药。”赵允瑛解释。
“啊?谢谢你,谢谢你。”
“走吧!救人如救火,别耽搁了。”她催促道。
“请跟我来,恩公。”
阿桂带着她穿过街坊,来到城郊偏僻处,一间茅草屋便坐落于不远处。
“请进,恩公。”
赵允瑛见着这屋子,心下微悯,跟着跨进屋里,看见屋子角落的炕上,躺着一个瘦削苍白的妇人。
“娘、娘,阿桂请大夫回来看你了。”阿桂奔上前,在母亲耳旁轻唤。
“阿桂……”妇人睁开眼睛,虚弱地唤。“娘……不用……大夫,快请……人家回去,别……浪费银子了……”
“大娘,不打紧的,我这趟来不要银子,还送药材。”赵允瑛坐在床沿,温柔地说。
“可……可是……”
她淡笑,执起妇人的手把脉,专注的神情让阿桂及妇人都闭上嘴,不敢再出声打扰。
好一会儿,她才放下妇人的手,“阿桂,给我……”一顿,她想到这种地方不可能有纸笔。“算了,阿桂,你留在家里好好的照顾你娘,我去帮你娘抓药,一会儿就回来。”
“哦,恩公……”阿桂忧虑的望着她,欲言又止。
赵允瑛了解的一笑。“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她拍拍阿桂的头,“还有,别叫我恩公,我是女的,姓赵名允瑛,你叫我瑛姐姐好了。”
她惊讶的瞠大眼,“女的?!”好厉害,竟然是位女大夫!
“对啊!叫声瑛姐姐来听听。”
她露出腼腆的笑容,“瑛姐姐。”
“好乖。”她是幺女,还没被人叫过姐姐呢!“我走了。”
阿桂目送她离去,“会不会是阿爹显灵,派了仙女来帮助我们?”她昨几个才到阿爹的墓前祭拜,祈求阿爹保佑,今几个正山穷水尽之时,竟然就出现瑛姐姐相助,肯定是阿爹显灵了。
半个时辰不到,赵允瑛回来了。
“阿桂,这里是十天份的药,一天两次,四碗水熬成八分,膳后服用。”她交代着。
“好,我记着了。”接过那一大包的药材,阿桂喉头微哽,鼻头泛酸。
“还有,这是药方。”她将一张折好的纸交给阿桂,“你娘的病需要长期调养,所以等药吃完了,你就依服药方到药铺抓药,别去之前那家,到城北那家药善堂,那儿的药材比较好。”
阿桂点点头,她知道药善堂,可她不敢说,她根本没银子去买药。
“阿桂,这袋银子你留着,我已经换成碎银,这样你才方便用。”赵允瑛微笑地望着她。
阿桂张着嘴,眼里蓄满泪水,她激动的跪了下来,朝赵允瑛猛磕头。
“瑛姐姐大恩大德,来日阿桂一定报答。”
“好,我等你,不过在这之前,你可要好好的长大。”赵允瑛笑着将她扶起。“快去煎药吧,你娘还等着呢。”

第6章
离开阿桂家之后,赵允瑛再回市集,经过一摊贩卖各种玉制品的摊子时,让一对交颈玉鸳鸯给吸引住视线。
“这位公子喜欢这对玉鸳鸯吗?”摊贩是位汉人。
“嗯,这卖多少?”将长箫插在腰际,她拿起玉鸳鸯赏玩。
“这对玉鸳鸯只要一百五十两银子就好了。”
这玉质地纯正,雕功精细,一百五十两银子是便宜的,同样的玉饰,若在大宋的店家里,至少出价五百两。因此,她也没有讨价还价,拿起饱满的钱袋付账,正待接过玉鸳鸯时,一只粗黑大掌半途拦截,夺走了那对玉鸳鸯。
“你做什么?!”她怒斥,顺着大掌看到一个粗壮黝黑的大汉。
“我家主子方才路过,凑巧看到你把玩的这对玉鸳鸯,觉得还不错,要了。”粗壮的大汉道。方才他家主子从轿子里瞧见这个汉人手中的玉鸳鸯,便吩咐他过来买下。
“这是我先看上的。”她冷声道,“钱也付清了,这玉鸳鸯已经是我的东西,请把它还给我。”望向路旁等着的轿子以及浩浩荡荡的二、三十名护卫,就知道对方是名门望族,虽然深知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可她很喜欢这对玉鸳鸯,不想割爱。
“娜茵娃公主看上的东西,就不是你的东西。”
原来对方是位公主,在这个地方,大辽公主比起她这个大宋公主,地位高太多了。
“既是堂堂公主,如此强取豪夺,未免有失身份。”她冷哼。
“放肆!什么强取豪夺,公主吩咐了,是要‘买’下来。”大汉掏出一锭银子丢给她,“这五十两银子赏你,识相的话拿了银子闭上嘴,否则就割了你的舌头。哼!”
“你厂赵允瑛想要据理力争,甚至,直接抢回来也无不可,她有自信能顺利脱身。
“这位公子,别啊!”玉贩子惊慌地扯住她的袖子,阻止她冲动。
她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粗壮的辽人走远,回到那华丽的轿旁,将玉鸳鸯由窗口递进去。
须臾,“啐!原来是个劣质货!”一声娇斥,紧接着,那对玉鸳鸯被用力的丢了出来,落地时碰碎了。
赵允瑛握紧拳,这番邦公主凭地野蛮!强抢了人家的东西,竟然眨眼间又摔毁,真是太可恶了!
瞪着缓缓离去的队伍,她强逼自己忍下那口气,娜茵娃公主是吗?她相信,她们会有机会见面的!
“这位公子,对不住,这银票,小的还给你……”玉贩子不安的说。
“不用了,东西是在我手上被夺,与你无关。”她摇头。
玉贩子感激的直道谢,“这样好了,公子你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免费送给你。”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赵允瑛婉拒,转身离去,已经没了逛街的兴致。
算了,还是回去好了,玩了好些天,哥哥们一定很担心,尤其是三哥装扮成她的模样躲在寝房里,一定更是坐立难安,她还是早点回去吧!
而在不远处,回上京办事之后和遥里积拿、图鲁烈古一起回到中京的耶律真熙正巧路经此处,三人三骑,默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
“没想到娜茵娃公主也到了。”遥里积拿道。
“有娜茵娃公主在的地方就有纷争,她的行为简直和土匪没两样,甚至比土匪还过分,抢过手却又马上毁掉,真是有损皇室尊严。”图鲁烈古忍不住批评。
“的确。”遥里积拿摇头。
“不知道她到这儿做什么,参加真熙的婚礼吗?”图鲁烈古不解。
“她?哈!我看是破坏婚礼还有可能些。”遥里积拿嘲讽的笑。
“有太后和皇上在,我想娜茵娃还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耶律真熙淡漠地说,娜茵娃并没有占去他太多的思绪,他的视线都停留在赵允瑛身上,他原本还担心她会冲动的找娜茵娃算账呢,幸好,她并不是个莽撞之人。
“现在呢?你要回王府了吗?”图鲁烈古问。
“明日就要大婚了,真熙不回王府,还能去哪里?”遥里积拿轻笑。
“是该回去,可是这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你不怕被娜茵娃公主给缠上吗?”图鲁烈古望着不语的耶律真熙。
“可是若不回府,被缠上的可能就是那位沁心公主了,摘不好那位沁心公主会被娜茵娃给凌虐致死,那真熙也就不用娶了。”遥里积拿语气中有明显的幸灾乐祸。
耶律真熙眉头微蹙,娜茵娃应该还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到他的别馆里伤人。
“沁心公主的三位兄长应该不会放任娜茵娃欺负她,巴古达也领有我的玉牌,有足够的权利阻挡娜茵娃在王府里撒野。”
“你的意思是不回王府喽!”
他还在考虑,因为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看赵允瑛,到时他的身份就会被揭穿了。
“真熙,如果你不想回别馆,可以到积拿那儿去,明日拜堂之前再回王府也不迟。”
“为什么是我那里?你那里离王府比较近,不是吗?”遥里积拿疑问。不是抗议,而是不解,耶律真熙也有同样的疑问。
“因为我妹妹现在在这里,我想真熙应该不会想和我妹妹打照面才是。”图鲁琳苏是个十六岁的姑娘,迷恋着耶律真熙。
“啊!我都忘了还有琳苏这丫头的存在。”遥里积拿懂了,他转向耶律真熙,“决定怎样?要到我那儿去吗?”
耶律真熙沉吟了一会儿。“不了,我回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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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在等着看笑话。
这是赵允瑛从不断传进她耳里的“耳语”知道的,她相信,如果他们知道她懂契丹话的话,应该就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讨论了吧!
头盖红盖头,她嘲讽的撇撇嘴,自己没有缺了胳膊也没有少条腿的,对他们还真是抱歉哪!
如果可以,她也想掀了红盖头让他们瞧瞧她是不是斜眼塌鼻子、大嘴尖耳朵,或是有个癞痢头,只可惜,掀盖头是新郎官的权利,而在厅堂内,也不会突然刮来一阵怪风,吹开她的红盖头,让一室的人惊艳。
一声“送入洞房”,结束了整个大婚典礼,她安分的被领着进入新房。
之前已经吩咐过兄长,等她拜完堂,他们就立即出发回大宋,虽然兄长们都希望能多待几日,最好是跟着护送她到上京,不过在她的坚持之下,也只能无奈的答应。如此一来,她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大展身手”了。
她并没有坐太久,便听闻外头传来一阵嘻闹声以及一个不悦的声调,低沉且熟悉,让她忍不住蹙起眉头,那声音……
“全部给我滚回去,谁敢闹洞房,我就宰了他!”耶律真熙望着一伙等着看笑话的“亲朋好友”,严正的警告。
“唷!我说真熙,你这样未免太不仁道了吧,咱们可是盼了好久才终于把这大宋公主给盼到,怎么可以不让我们‘面见’呢?”
“要见可以,提头来见。”他毫不退让。
“好了好了,不闹洞房就不闹,反正以后有得是机会见见咱们的瑾王妃,何必急于一时呢,走啦!到前头去大喝一顿吧!“遥里积拿瞧见耶律真熙的脸色,知道他是认真的,赶紧打圆场,免得几个不知轻重的家伙惹毛了他,让他使”眼色“给众人瞧就真的糟了。
图鲁烈古和耶律石也赶紧附和,催着十来个人一起离去。
耶律真熙瞪着房门,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迟早她都会知道耀之就是耶律真熙。他轻叹了口气,推门而入。
“奴婢见过王爷。”两名侍女恭敬地行礼。
“你们先下去。”他视线停在那端坐在床沿的娇小人儿,什么习俗都免了,他懒得来那一套。
赵允瑛听到两名侍女离开的脚步声以及关门声,心跳微微的加速,端放在膝上的柔荑紧握成拳,静待。
她在害怕?
耶律真熙看见她紧握的手,微微一笑,拿起秤杆,掀了红盖头,只见他讶异的张着嘴,错愕地望着那张绝色的丽容。
好美!他在心里惊叹,每一次相见,她总是能一而再的给他惊艳的感觉,原本她就很美,在经过精心打扮之后,更是艳丽无双,那般的细致无瑕、白皙娇柔,与他们辽国的美人大大的不同。他发现,自己的眼睛竟然离不开她。
赵允瑛低垂着眼睑,那长长卷翘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道暗影,更加突显她吹弹可破的细嫩肌肤,嫣红的唇儿鲜嫩欲滴的像是在诱人品尝般,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瞧见她眨了眨眼,然后缓缓的抬睫,迎上他痴迷的视线,他瞧见那双足以勾魂摄魄的媚眼儿,盈盈秋波朝他睇来,让他的呼吸忍不住急促了起来。
没想到他的“眼色”可以让人绝了呼吸,而她的,却可以让人呼吸急促……
耀之?!
赵允瑛惊讶地站起身,本想问他怎么会在这里,可一定眼,看见了他身上的服装,她眼睛一眯,“你……就是瑾王爷,耶律真熙?!”
“没错。”
“你这个大骗子!”她怒吼。
“我想咱们应该是彼此彼此吧,‘三公子’。”耶律真熙轻笑,看见她生气盎然的模样,他觉得很快乐。
她脸色倏变,这个打击比起得知他的身份更大,她觉得自己的心受伤了。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一路上都在耍我!”亏她还有点喜欢他,甚至命令自己要保持理智,别因为儿女私情坏了国家大事,原来全都是笑话。
“我不是有心的。”瞧她的眼神,他不由自主竟觉得是自己理亏。
“有什么不同?你就是做了!”她怒喊。
“你打算剩下的时间都用来算账吗?”
她忍着送他一巴掌的冲动,可恶!她一定会把他整回来。
“王爷不帮我将这重得差点压断我脖子的凤冠拿下吗?”柔媚得能酥人骨的声音响起,可她语调里的不客气却是如此明显。
他扬眉,为她改变话题的速度惊讶,他知道她很生气,瞧她一眨也不眨,毫不客气的瞪着他,那媚眼中的不驯是如此强烈。
她瞧他依然愣愣的盯着她瞧,一点也没有帮她的打算。
“算了,我自己来。”她不耐的说,抬手欲拿下凤冠。
“我来。”他立即上前帮她将凤冠拿下。
“呼!累死我了。”头上一轻,赵允瑛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气,紧接着又瞪他一眼,“都是你,慢吞吞的,害我差点扭断脖子。”
耶律真熙一愣,该不该告诉她,用那种柔媚的声音说话,不像是在责怪他,反而像是在撒娇?
“拜托你好不好,别呆呆的像个傻子似的只会盯着我瞧行不?你这模样会让我以为你没见过女人。”她睨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女人见过,只是没见过像你这般的美人。”他抬起手,抚摸着第一眼瞧见时就想摸摸看的细嫩粉颊……
“啪”的一声脆响,他不规矩的手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你……”他错愕不已,这一掌还真重,他都感觉手背刺痛起来。
“我怎样?!难不成你想揍回来吗?”赵允瑛稳下方才被他一摸突然失速的心跳,恶声恶气的仰高下巴,不驯地瞪着他,“没关系啊!你打啊!反正早在我要嫁过来的时候,就听说你们这些蛮子既粗鲁又无礼,一点规矩也不懂,而且兴致一来照三餐揍女人,还会让自己的妻子去伺候别的男人,我告诉你,我一点都不怕你!”
耶律真熙微张着嘴,久久才能合上。
“我不打女人,也不会让你去伺候别的男人,还有,不许说我是蛮子。“他轻声地说,抓住她的手,将她扯进怀里,她娇小的身躯和他的契合得宛如镶嵌在他怀中,软玉温香,他舍不得放开了。
她微微一惊,想挣脱,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放开我,臭蛮子!”她怒吼,死命的挣扎着。
他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握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抱起,让她与他平视,在瞧见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惶后,他笑意更深。
“再让我从这张小嘴儿听到‘蛮子’两个字的话,我就要惩罚你。”他笑着警告。
“哼!我就说吧!讲不到几句话就要惩罚人了,还说不打女人,蛮子就是蛮子,是事实还怕人家讲出来。”赵允瑛一副不屑的神情,对着他的鼻子喷气。
“你真是不乖。”耶律真熙摇头,倏地往前一靠,封住她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儿,唔,她的滋味一如他想像般的甜美。
“唔……”她一惊,先是一阵错愕,来不及闪躲,便被他结结实实的吻个正着,那灼热的气息差点烧坏了她的理智,等她回过神来,立即毫不犹豫地扬手给了他重重的一巴掌。
“该死!”他低咒,狠狠的瞪向她,不敢相信她竟然赏他耳光。
被他那湛蓝的瞳眸一瞪,她霎时觉得呼吸困难,不过她牙一咬,也狠狠的回瞪他,呼吸开始渐渐顺畅。
“你活该,谁准你轻薄我的!”她没好气的啐道。
“轻薄?今夜可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做这些事是理所当然的,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他已经忍耐好久了,从第一眼见到她开始,他就想要她。
“我当然知道,不过没有我的允许就擅自吻我,便是轻薄。”赵允瑛怒道,看到他还在瞪她,立即狠狠的瞪回去,“瞪什么?以为你的蓝眼睛漂亮啊! "
耶律真熙微讶,她……不怕他的眼色?!
“你还好吗?有没有觉得呼吸不顺畅或什么的?”他怀疑的问。
她一愣,奇怪,他怎么没有生气?他应该要生气啊!她这样无理取闹,正常人早就气得七窍生烟,揍她都是正常的了,他竟然还关心她好不好?
“你是白痴啊!放开我啦!”他不气,她就更气了。
她真的对他的眼色没感觉!
他微微笑了,最后嘴巴愈咧愈开,高兴极了,她是他遇到第一个对他故意送出去的眼色没感觉的人。
她愕然的瞪着他,不会吧,他很高兴被骂白痴吗?
“太好了,我会好好的珍惜你的。”他高兴的吻她,她绝对是上天赐给他的最好的礼物了。
珍惜?!
赵允瑛太过惊讶,一时之间只能愣愣的任凭他吻着、摸着,最后连他将她放倒在床上也还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最后,当她意识到发生了些什么事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度过了一个扎扎实实的洞房花烛夜。
可恶的耶律真熙,她跟他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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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蒙蒙亮,赵允瑛悠悠转醒,张开眼,见到近在咫尺俊帅的脸,昨夜的记忆回来报到。
可恶,他把她弄得好痛!虽然只有一开始痛了那么一下,后来她也算是挺享受的,可是真的很痛。
缓缓的坐了起来,看着熟睡的他,老实说,他的一切都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除了他的身份之外,连脾气也出乎她意料的好,这么高大威猛的一个人,竟能有那么温柔的举止。
可是……眼一眯,她狠狠的一脚将他给踢下床。昨晚她就应该把他踢下去的,可是她累得睡着了,算他好运!
“啊?!该死的,搞什么……”耶律真熙惊醒,一串诅咒尚未全脱口,一对上她不善的脸色,他露出一抹笑,自动的从床下爬了起来,回到床上,对自己赤裸的身子完全不在意。“早啊!瑛儿。”
赵允瑛怒瞪着他,强迫自己将视线固定在他的脖子以上,别往下掉。
“不准叫我瑛儿!”听起来就像婴儿似的。
“那我要叫你什么?”他也不坚持。
“叫我沁心公主。”
“那是你在大宋的称号,在这里不会再有沁心公主,只有瑾王妃,我决定还是叫你瑛儿。”点了一下她翘挺的鼻子,他一点也不介意她的坏脾气,基本上,领教过娜茵娃的跋扈之后,他亲爱的小妻子这点小火花,只能当成夫妻情趣。
“讲话就讲话,别动手动脚的。”她一掌又拍开他不安分的手。
“小瑛儿,我喜欢对你动手动脚。”他轻笑,当真对她动手动脚了起来。
“放手,别拉我的被子。”她死命的抓紧被子,开始和他比力气,“还有,别叫我小瑛儿,恶心死了!”
“亲爱的,你的规矩还真多哪!”他摇头,瞧她脸色红润,一脸娇嗔媚态,加上裸露的肩膀以及被子下不着寸褛的胴体,在在都让他把持不住,直接演出一段饿虎扑羊。
“嗄!你干什么?!别压着我……喂!你这只色鬼,别乱摸……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啊!不准你……唔……”
无声。
所有的娇嚷全收进了他的口中,耶律真熙封住她的唇,热情的吸吮缠绵,等到她的嘴儿重新获得自由之后,只能拼命的呻吟喘息了……
一番缠绵之后,外面天已大亮,他从她身上翻到一旁,顺手将她搂进怀里。
有点讶异于她的乖顺,低头一瞧,才发现她竟又睡着了。
“看来是累坏你了。”他轻笑,忍不住细细的亲吻她的额,她真是一个美丽的惊奇,不仅有着倾城之姿,更无他最厌恶的柔弱,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对他的“眼色”无动于衷。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有一股奇异的力量,可以借由他的双眼阻绝别人的呼吸,只要他一生气,愤怒的瞪着对方,对方就会呼吸困难。初时他年纪尚幼,不懂得如何控制这种力量,好几次差点酿祸,直到十二岁他才学会如何控制,十五岁时,他已能运用自如。
疼爱地轻抚她细嫩的肌肤,想不到这场和亲竟然送来了一个最合他意的女人,真是因祸得福,
愈摸就愈上瘾,耶律真熙感觉到自己的欲望又升起……
睡意被打扰,赵允瑛嘤咛一声,睁开困倦的双眸,一察觉到自己又快要被“怎么了”的时候,所有的睡意全数散尽。
“耶律真熙,住手!”她怒喊,这回可顾不了什么,直接使用武力,她抓攫住他不安分的大手狠狠的一扭,将他面朝下的按压在床上,以膝盖顶住他的后背。
“哎哎哎,轻一点,宝贝,你明明也很享受的啊! "要挣脱她的钳制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不过他放任她。
“闭嘴!”她红了脸,恼羞成怒。
“我又没有说谎,你明明一直呻吟哀求,一会儿要我快一点,一会儿求我用力一点……”
“耶律真熙,我要杀了你!”她一张脸红得像要喷出血来,怒吼一声,一拳便朝他招呼去。
他有技巧地挣脱开来,闪过她的拳头跳下床。
“别躲,我今天一定要杀了你! "新仇旧恨就一并了结吧!
房内的打斗声让守在外头的努耳札一惊,立即冲到门边。
“王爷,出了什么事?王爷?!”他急问,得不到回应便想破门而人。
“不准进来!”耶律真熙大喊。
努耳札一愣,趴在门上仔细地听,愈听心愈惊,沁心公主要杀了王爷!
当初他担心她是细作,结果竟然是刺客!
“王爷,属下进去帮你……”
“努耳札,不准进来,退开!”耶律真熙怒喊,这让努耳札进来还得了,他亲亲娘子的娇躯只有他能欣赏。
努耳札焦急的在外头踱步,最后再也忍不住,冲出去喊救兵了。

第7章
“瑛儿,瑛瑛,娘子,咱们还是先着装吧!”耶律真熙一边闪,一边劝道:“就我对努耳札的了解,他现在一定跑出去叫救兵了,昨晚住宿在府里的,全都是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如果他们赶来,肯定是二话不说的破门而入,我是无所谓啦,不过亲爱的娘子你也无所谓吗?”
“在他们赶来之前,我先杀了你!”赵允瑛这回可真的发怒了——恼羞成怒谁叫他说那什么浑账话,羞死人了!
可气人的是,为什么她就是打不到他呢?她也不想赤身裸体的被其他人瞧见,可打不到他她又不甘心……
眼底闪过一抹狡猾的光芒,突然,她哀叫一声,脚一软,瘫跪在地上。
“瑛儿?!”耶律真熙一惊,立即冲上前,蹲在她面前,“你没事吧?伤到哪里了?”
“我……”她呻吟着,缓缓的抬起头,紧接着送出狠狠的一拳,直接击中他的左眼。
“啊!”他惨叫一声,向后跌坐在地上,捂着眼不敢置信的瞪着她得意的笑脸。
“哈!我就不信揍不到你。”赵允瑛跳了起来,神气的站在他面前,得意的说。
耶律真熙知道自己上了当,摇头轻叹。
“好啦!既然都让你打到了,可以穿衣裳了吧?虽然我也喜欢你光着身子的模样,不过我可不想和其他人分享你这一面。”说着说着,他还靠向前,在她平坦的腹部印下一吻。
“啊——”她尖叫一声,猛地跳离两步,怒气散去之后,她对于自己的赤身裸体可就羞得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不准看!”她冲到床边抓起被子紧紧的裹住自己,然后拿出一套衣裳躲到屏风后头去。
“需要传唤婢女过来伺候你吗?”他笑问。
“不用了。”她自己穿起衣裳,不过有点手忙脚乱就是。
耶律真熙耸肩,也开始自行着装。
赵允瑛盯着手上的衣裳,苦恼的皱眉,若是汉人的服饰,她自己穿可能还勉强能穿好,可手上的衣裳是辽装,她根本不会穿。
“唉!”不得已,她只好求助于新上任的夫君了。
“亲爱的娘子有事吗?”耶律真熙直接走进屏风后,随即讶异的睁大眼,眼底有着浓浓的笑意与热烈的欲望,“瑛儿,虽然你不穿衣裳也很美,不过天气有点冷,你若染了风寒,我可是会心疼的。”
她拿着衣裳遮住身前,又羞又恼的瞪着他。“我不会穿。”
“要我帮你?”他明知故问。
“对啦!快一点!”她没好气的说。
“可是我没听到有人轻声细语的求我呢!”他喜欢看她这种又羞又恼的表情,好美。
“耶律真熙,你到底帮不帮我?”可恶的家伙,趁人之危。
他掏了掏耳朵,“美娘子,你说了什么吗?”
赵允瑛咬牙怒瞪着他,她才不会求他咧!
“哼!我才不会求你,大不了我穿我的汉服。”
“你的汉服应该正在返回大宋的路上吧!”他微笑,是他让她的兄长们带回去的,毕竟在这儿,她并不需要那些汉服。“我好像听到脚步声喽,所以你最好快一点。”
“你厂她咬唇,隐隐约约也听到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足见来人之多,”就算……哈……哈啾!“鼻头一痒,她打了个喷嚏。
耶律真熙立即上前,拿起衣裳帮她穿上。
“你真是,这么倔,看着凉了吧!”嘴里叨叨念念的,可手下却动作迅速的帮她穿戴整齐,然后将她拉出屏风,“坐着。”他吩咐,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件貂裘为她披上。
她瞧他紧张的模样,心儿一暖,无语了,垂着头,默默的让他为她系上貂裘上的带子。
“谢谢。”她低声道,没有瞧他。
耶律真熙微讶地望着她,随即温柔地一笑,走到火炕前,将温在炉上的开水提了过来。
坐在她身旁,他为她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喝一杯热水暖暖身子,可别真的着凉了。”
他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赵允瑛不解又迷惑地望着他,从昨晚到现在,她的表现若在大宋搞不好已经被休了上百次,可是他却对她百般容忍,还丝毫不生气。
“怎么了?”他关心地问,低头贴近她,专注地审视着她的表情。
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接过他手中的杯子,缓缓的啜了口热水。看情形,她的耍泼似乎没什么效果,既然如此,就暂时待着,找机会探查雪姑姑的下落好了。
不过……这种任性的处事态度还真新鲜,既然他不介意,那她就再任性一点喽!
“那……”耶律真熙瞧了眼房门,起身走到橱柜前,拿出她蒙面的面纱递给她,才又道:“见客了。”
赵允瑛瞄了一眼房门,点点头,接过面纱蒙上。
下一刻,房门便被撞开,冲在最前头的人还被反弹回去的门给撞上。
“噗1”她见状为之失笑,声音不大,被那嘈杂的人声给掩去,只有在她身旁的耶律真熙听见。
他笑望着她,他喜欢看她笑,可惜,面纱遮去了那难得的笑靥,只余下两潭笑弯了的媚眼,煞是动人,让他痴了……
冲在第一个,还被门撞上的人是耶律石,在他后头还有遥里积拿、图鲁烈古以及努耳札。
四人错愕的望着房里“恩恩爱爱”的情景,哪来的刺杀行动?
耶律石捂着仍发疼的鼻子,瞪向同样呆愣的努耳札。
“努耳札,这是怎么回事?”
“这……”努耳札能说什么,哑口无言。
“好一个刺客,努耳札,不知道咱们瑾王妃拿什么刺杀瑾王爷呢?那个‘可怕’的杯子吗?“图鲁烈古戏谑地说。
对于刺客一事,很快的就被众人抛到恼后,一开始是遥里积拿,渐渐地,四个人都发现了,新郎官此刻对于他们这群亲朋好友、忠心部属完全视而不见,头也没回一下。
“我说真熙,你不向我们介绍一下嫂子吗?”耶律石上前,一屁股坐下,直盯着蒙着面纱的赵允瑛瞧。
耶律真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瞧他视线紧盯着赵允瑛,心头有丝不悦。
“瑛儿,这位是耶律石,齐王爷,我的堂弟,你可以当他不存在。”
“喂喂喂,我说堂兄,什么叫……咦,你的眼睛怎么丁?”耶律石这才看见他环了一圈瘀血的左眼。
“眼睛怎么了?”遥里积拿和图鲁烈古闻言也走了过来,在看到他左眼那圈黑框,霎时爆笑出声,“那个……该不会是……王妃的……杰作吧?”
耶律真熙沉下脸,怒瞪着他们,瞧他们瞬间变了脸色、纷纷捂住脖子之后,才移开视线,心里有丝快意,哼哼,敢嘲笑他,活该!
“瑛儿,站在石右后面的,是大内惕隐司之子遥里积拿,左后的那个,是敌烈麻都司之子图鲁烈古。比照办理,当他们不存在便可。”
“真熙,你这话未免太那个了吧,什么叫当我们不存在啊?”
“当你们不存在就表示你们其实还是存在的,要不然你们是想真的不存在吗?”谁叫他们要来打扰。“好了,介绍也介绍过了,你们可以滚了吧!”
“这可不成,咱们连嫂子的面都没‘见着’呢!”耶律石摇头,事关几十万两的庞大赌金,不分出个胜负怎能甘心。
“你们要‘见’我?”赵允瑛终于开口了,娇媚的嗓音让一千人有瞬间的痴愣。
“是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没道理不知道嫂子长啥模样吧?”耶律石笑道。
“瑛儿,你不用理会他们。”耶律真熙将她揽进怀里,表现出强烈的占有欲。
“要不要给他们见是我的事,要你多嘴!”她拍开他的手,坐直身子离开他的怀抱。
他又将她揽回来,好脾气的说:“我不是多嘴,这几个人你真的可以不用去理会。”
三人惊愕的张着嘴,面面相觑,怎么回事,这一夜之间就变天了吗?
“理不理是我的事,你别管!”赵允瑛不客气的顶嘴,不过这回没有再离开他的怀抱,也许是因为这样,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你们要见我是没什么问题,先付点观赏费吧!”
“嗄?观赏费?”
“没错,给个十万两就行了。”
“十万两?!”三人又是一阵错愕,怎么这个大宋公主和传言的好像不太一样……不,不只不太一样,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嘛!
“怎么?不过区区十万两,各位不会付不出来吧?”她一双媚眼儿斜睨着他们。
“十万两?!我说嫂子,宋室一年送来的也不过是十万银,你未免有点狮子大开口了。“
赵允瑛耸肩,“如果真付不出来也没关系,那些赌金全数归我,我就让你们见见,如何?”
耶律真熙轻笑,他的瑛儿真是可爱极了。
“真熙,你告诉她众人打赌的事?”三人讶问。
他来不及回答,她就哼道:“何需他来告诉我,在拜堂的时候,声音一个比一个大,我不想知道都难。”
“你懂契丹话?!”
“嗯哼。”她点头。
三人有点尴尬的笑了笑,该死,竟然没人知道她懂契丹话!
“你们可以慢慢考虑,我不急。”她挥挥手,转向耶律真熙,“耶律真熙,我肚子饿了,你该不会想饿死我吧?”
“我可舍不得。”他立即道:“努耳札,吩咐下去,将早膳送到花厅来。”
“是,王爷。”努耳札匆匆离去。
“你们也可以滚了。”耶律真熙冷冷下了逐客令。
摸摸鼻子,看了一眼他乌青的眼眶,三人忍不住又是一阵笑,哈哈哈地走出新房。
“没想到母后说的是真的。”耶律石惊叹。
“太后说了什么?”遥里积拿和图鲁烈古疑问。
“你们记不记得十四年前失踪的震天大将军耶律龙靖?”
“当然记得,不过我听说他死了,而非失踪。”遥里积拿道。
“不,他还活着,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去处。”那人就是耶律真熙。
“为什么你突然提到他?这跟太后说了什么有什么关系?”
“之前决定和亲人选的时候,只有母后坚持要真熙,母后说,真熙的个性和他师父很像。”
“石,你愈说我就愈胡涂了。”图鲁烈古蹙眉。
“我知道真熙的师父就是失踪的震天大将军,可这又和和亲有什么关系?”遥里积拿也不懂。
“那是因为……”耶律石一顿,“算了,这是宫廷秘辛,你们当我没说。”
“耶律石,你想挨揍吗?”两人怒瞪着他,真爱吊人胃口!
“好吧!其实那震天大将军是和一位大宋的公主私奔,那一次的事件还差点让两国大动干戈呢!最后,宋室是以死亡来做交代,咱们这儿就当成失踪了。”
嗄?!两人错愕极了,和宋室公主私奔?!
“听说那宋室公主长得倾国倾城,外表柔弱,个性却非常强悍,虽然咱们尚未得见瑾王妃的真面目,不过照方才的接触看来,咱们瑾王妃的个性和那位公主相差不远。”
“所以你之前说真熙的个性和他师父挺像的,你认为他也会和他师父一样,爱上同样类型的女人?”遥里积拿沉吟道。
“嗯,母后说过,向来不注重女人的真熙,一旦对某个女人动了心,就会彻底的陷落,无法自拔。”
“所以你的意思是,真熙对沁心公主动心了?”图鲁烈古蹙眉,他终于搞懂了。
“要不然你曾看过真熙用方才那种宠溺的态度对任何女人吗?”耶律石轻哼。“他甚至还被揍了一拳呢!”
“那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地方可不知道是什么状况。”遥里积拿也道。
“可是不过是一夜……”
图鲁烈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还不知道耶律真熙曾潜人大宋一事。“没听过一见钟情吗?”耶律石白他一眼。
“一见钟情?这么说来,沁心公主肯定拥有沉鱼落雁之姿了。”图鲁烈古推断。
“应该不只如此,肯定还有什么特质吸引了真熙。”遥里积拿说道。
“我也是这么认为,毕竟真熙什么美人没见过,而他也不是那么肤浅的人,只重外貌。”
“可是我只感觉到沁心公主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图鲁烈古保守的说。
“呵呵,也许真熙看上的就是这点。”耶律石开玩笑的猜道。
房里——
“好了,闲杂人等离开了,好娘子,你可以把面纱取下了。”耶律真熙贪看她绝丽的容颜,以及活灵活现、充满生气多变的表情。
赵允瑛横了控眼。“要我拿下面纱没问题,你是我的夫君,给你个折扣,一万两就好。”
于是,成亲第三天,赵允瑛赚了一万两,然后,耶律真熙将赖在别馆里的客人全都扫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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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耶律真熙进宫面见皇上和太后,原本太后的意思是要他带赵允瑛一起进宫,不过她故意佯装疲累,而毋需她自己开口,耶律真熙便主动要她好好休息,自己进宫去了。
暂时自由了。
赵允瑛微微一笑,披上大氅,从窗子跳出去,避开守在门口的侍女,开始参观这座府邸。
逛了好一会儿,她发现这儿建筑虽然不似大宋主公贵族的豪邸那般华丽,却也颇具特色。踏人大厅,她望了望四周,大厅的摆设精致讲究,她浏览地走进内室,看到墙上挂着一些画作,她眯着眼靠向前,一幅幅佳作让她着迷,忘了时间,直到一瓷器落地碎裂的声响从大厅传来,才吓了她一跳。
“死丫头,你不想活了?!竟然打破了王爷珍爱的花瓶!”一声怒吼随即传来,然后她听到女孩儿哭泣和讨饶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管事大人,奴婢不是有意的,对不起……”
“对不起有什么用,这花瓶可是皇上赐给王爷的,价值连城,你做一辈子也赔不起!”别馆的管事大罗机怒吼,“来人,把这丫头带下去,等王爷回来之后再决定如何发落。”
“不要啊!管事大人,求求你,我母亲身体不好,她知道的话会担心死的。”
“拖下去!”大罗机不耐烦的喊。
“这里在吵些什么?扰得我赏画的心情都没有了。”赵允瑛从内室走了出来,口气不耐,瞄了一眼被两名守卫架着、正打算拖出去的丫头。
啧,是个大约十四、五岁的汉人姑娘,搞不好更小。哭得抽抽答答的,真是可怜,让她想起了小千。
她瞄向大罗机,看来这里只有他知道她是什么人。
“见过王妃,王妃万安。”他立即拱手行礼,其他人这才知道这个蒙着面纱的娇小女人正是新进府的王妃。
看来她的名声在短短两天便已经传遍整个行馆,因为她看见原本苍白着脸的小姑娘一听到她是王妃,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如果可以的话,她可能会干脆昏死过去算了。
“怎么回事?”赵允瑛明知故问。
“回王妃,这丫头打破了王爷珍爱的花瓶,属下正打算处罚她。”
“放开她,两个大男人这样架着一个小姑娘成何体统,你们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她在主位坐下。
两个守卫没有立即放开,反倒是望向大罗机,看到大罗机点头之后,才放开那丫头。
他们的举动赵允瑛全看在眼里,冷冷的一笑,“原来我说的话这么没分量,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命令,却还得经过管事大人同意,他们才敢放人。”
大罗机呼吸一窒,诚惶诚恐的回道:“属下不敢,王妃恕罪。”
“算了,本宫又不是王爷,懒得计较这些小事。”意思就是他们尊敬的王爷若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好好的计较一番。“管事大人说这花瓶是王爷珍爱的?”
“是的。”
她点点头,望向那死白着一张脸,跪在地上的丫头。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纪了?”她轻声地问。
“奴婢……名叫春喜,今年……十五。”
已经十五了?她还以为小于十四呢!可能是身处于高大的辽人群中,所以显得更小吧!
“春喜,嗯,我喜欢这个名字。”她淡笑,平和的语气让众人疑惑,不是说王妃脾气暴躁吗?
“王妃、王妃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请王妃饶命,啊! ”春喜求饶着。
“春喜,安静。”赵允瑛柔声命令。
春喜倏地噤声,咬着唇,不敢让啜泣声传出。
她见状,摇了摇头,起身来到她面前蹲了下来。
“春喜,别怕,不过是个花瓶,王爷不会对你怎样的。”她安慰着她。
春喜讶然的抬起头来,王妃的声音好温柔喔!
“王妃,你……不生气吗?”她愣愣地问。
“这没什么好生气的,我说了,不过是个花瓶罢了。”赵允瑛轻笑,她呆愣的模样真的和小千好像喔!哎,她开始想家了。“起来吧!别跪了。”
“谢王妃、谢王妃。”春喜感激涕零的磕头。
“王妃,奴才犯错理当受罚,王妃如此处理万万不妥,”大罗机不赞同的出声说。
“你叫什么名字?”赵允瑛这才发现还不知道这位管事叫什么名字。
“属下名叫大罗机。”
“大罗机,这件事由我负责,还是你也认为我不够资格管这件事?就像方才两名守卫的态度一样,我简单的命令还要经过你的首肯?”
“不,属下不敢,只是若王爷怪罪下来……”
她望向大厅人口,耶律真熙回来了。
“王爷若怪罪下来,就由我负责。”说完,耶律真熙正巧踏进大厅。
“负责什么?”耶律真熙疑惑地问,带着宠溺的笑容走到她身旁坐下,地上那堆曾经是他珍爱的古董花瓶没有进入他的视线。
她没有回答,视线停在跟着耶律真熙进门的女子身上。
一个北方美女,高挑健美,一身紫红裘袍,手臂缠着一条软鞭,一双大眼毫不客气的瞪着她,充满挑衅。
赵允瑛缓缓的垂下眼,遮掩住眼底倏沉的不悦光芒,新婚第三天,就带美人回府,真是太好了,不是吗?
“瑛儿?”耶律真熙疑惑地望着她。
“真熙哥哥!”娜茵娃上前,挑衅的望了赵允瑛一眼,才道:“真熙哥哥,地上那些碎片是怎么回事啊?那色泽,该不会是皇上哥哥赐给你的那只古董花瓶吧?”
他扬眉,望向那堆碎片,那种特别的色泽确实是那只古董花瓶。
“大罗机,怎么回事?”
“这……回王爷,是……”
“是我打破的。”

第8章
赵允瑛截断大罗机的话,傲然地望着耶律真熙。
“王妃?!”众人惊讶不解的低喊。
“王妃……”春喜错愕又感动,斗大的泪水滴了下来,王妃……王妃竟然为她顶罪!怎么会有这种事呢?
“什么?!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把御赐的花瓶给摔坏!”娜茵娃骄蛮大喊。
“打破花瓶是不小心,与胆子大小何关?”赵允瑛柔柔地说。
“娜茵娃,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耶律真熙沉声道。
娜茵娃?!
赵允瑛心里微讶,望向她,原来她就是娜茵娃?那个在街上抢走她的玉鸳鸯又马上摔碎的公主?!好啊!她还在想什么时候才有机会碰上她,没想到她自投罗网了,哼哼!
“真熙哥哥,就算她是你的王妃,打破了御赐的东西也不可以饶恕,否则皇兄若要追究,真熙哥哥你也要遭殃。”
“原来一个在大宋随处可见的花瓶,竟比王爷你重要?”赵允瑛挑眉斜睇了他一眼,秋波递送出一丝佯装出的忧心忡仲,无人看透。知道对方是娜茵娃公主之后,她暂时打消饰演母老虎的角色。
“不过是一只花瓶,比不上你一根头发。倒是你,没受伤吧?”
不只在场的众人惊愕,连赵允瑛都有点错愕,他竟然毫不在乎,反而担心她有没有受伤,那是御赐的花瓶啊!
“真熙哥哥!你不可以护短啊!”娜茵娃娇嗔,气怒得差点咬断银牙。
“娜茵娃,这件事和你无关。”耶律真熙冷淡地说。
喷!差别待遇未免太过明显,好可怜的娜茵娃,活该!
“真熙哥哥!”可恶!那两个笨女人,枉费她花了那么多银两,竟然没能在半路上把这个贱公主给解决掉,还让她有机会来到大辽,成为真熙哥哥的王妃。
“娜茵娃,你再多嘴就回宫去。”他沉下脸。
“算了,人家娜茵娃公主也是为了‘她的真熙哥哥’好,你处罚我吧!”赵允瑛淡淡的开口,语带嘲讽。
他望向她,冷沉的脸色瞬间一柔,“别担心,瑛儿,我说没事就没事。”他轻声安抚,柔情万千。
“真熙哥哥,你不可以这样,如果你不好动手就由我来。”娜茵娃早就想好好的教训一下赵允瑛,谁叫她要嫁给她的真熙哥哥。
“娜茵娃,你若敢动她一根寒毛,我可饶不了你!”耶律真熙出声警告。
“真熙哥哥,她不过是一个汉人,虽然你被迫娶她当正妃,可是事实上,她不过是宋室那个没用的皇帝送来的人质,你竟然为了一个贱民对我怒目相向?!”
“娜茵娃,不许你对她不敬,她是我的王妃。”
“那又怎样,她根本不值得我尊敬。真熙哥哥,你根本毋需委屈自己听皇上哥哥的话娶了这个女人,你快把她休了娶我,皇上哥哥疼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原来娶我让你这么委屈。”赵允瑛面容哀戚地睇着他。
“瑛儿,别听她胡说……”
“我才没有胡说!你,识相的话就乖乖躲在房里不要出来碍眼,我可以大人大量的容忍你,要是你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我会要了你的命。”娜茵娃瞧她一副软弱好欺负的样子更是嚣张。
“娜茵娃,你给我住口!这里是我的别馆,不是皇宫,容不得你在这里撒野。”耶律真熙冷声警告。都是皇上和太后太宠她了,才会将她宠得无法无天,此次若非太后说项,早在查出那两名侍女是被她收买,欲杀害瑛儿时,他就饶不了她了。
“我无所谓,你可以休了我。”赵允瑛突然说。
他瞪向她,“不可能,你死了这条心吧!”
赵允瑛微惊,他是什么意思,他看出了什么吗?
“真熙哥哥,既然她那么识相,你就休了她啊!”娜茵娃大喊。
“娜茵娃,你知道我为什么点头答应和亲吗?”他突然道,决定不再姑息她。
“是母后和皇上哥哥逼你的啊!”
“没错,是他们逼我的,你可知道他们拿什么逼我?”
“不就是杀头那些的。”
“不是,皇上和太后让我选择,不是娶大宋公主,就是娶你。”
她一愣,随即惊愕地瞠大眼,脸上闪过一抹难堪的表情。
“你太过分了!”她大喊,哭着跑出去。
“巴古达,送公主回宫。”
“是。”守在门外的巴古达领命追了上去。
赵允瑛沉默,心下微惊,原来他可以这么无情。
“大罗机,找个人把地上的碎片收拾干净。”耶律真熙吩咐。
“是。”大罗机转向春喜,“还不快点收拾干净。”
“是,是,奴婢马上收拾干净。”春喜惊慌地动手。
耶律真熙看向妻子,“瑛儿,以后小心一点……”
“哼!这还不是都要怪你。”一改之前小媳妇儿似的态度,赵允瑛先声夺人。
“怪我?”不只耶律真熙讶异,一旁的仆从全都震惊的望着这奇怪的发展,这王妃……好大的胆子啊!
“不怪你怪谁?把那种易碎物品随意摆放在人来人往的大厅,早晚都会摔坏,如果东西真这么重要,就乖乖的锁在库房里啊!”
“东西坏了就算了,没什么重要的,我要你小心一点,是怕你受伤。”方才的温柔果然是幻觉。耶律真熙在心里失笑,不过一点也不觉得可惜,反正不管她是何种风情,他都喜爱。
“说得好听,那不是皇上赐给你的东西吗?摔坏了,你怎么交代?”说到底,她还是为他担心。
“东西送了我,就是我的,何需给他人交代?”他轻笑,“放心好了,皇上不会怪罪什么的。”
她认真的望着他,他好像真的不在意。怎么会这样呢?
偏头望向正在收拾的春喜,以及貌似恭敬、实则偷偷的瞧着他们的奴仆们,他们似乎也很震惊。
“我管你皇上会不会怪罪,既然你不打算算这只花瓶的账,那么以后也不许你再翻旧账了。”
“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翻旧账的。”
赵允瑛点头,“对了,我找到我要的贴身婢女了。”
他一愣,望了望四周,眉头微微蹙起。
“说到这贴身婢女,瑛儿,那两名新的侍女呢?为什么没有在你身边伺候?”怠忽职守,该罚!
“我喜欢自己一个人不行吗?”
“行,你喜欢就好。”他陪笑道,“对了,你说你找到你要的贴身婢女了,是谁?”
“她,春喜。”
于是,成亲第三天,仆人们终于知道现在别馆里谁最大,耶律真熙沦为惧内大丈夫,而赵允瑛给自己找到了一位忠心耿耿的贴身婢女,春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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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王妃,大事不好了。”春喜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喘着气焦急的喊着。
赵允瑛扬眉,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春喜的个性真的很像小千,唯一不同的是,小千喊她郡主,春喜则喊她王妃。
春喜一冲进房,看见赵允瑛的笑容,霎时被迷得忘了正事儿。
这是春喜第一次见到王妃的真面目,老天爷,王妃竟是长得如此美丽!
赵允瑛笑望着她,知道她被没戴面纱的自己给“吓”着了。
“春喜,你不是说大事不好了吗?”赵允瑛轻笑,柔声提醒她。
春喜立即回过神来,脸色一变,“糟了,王妃,大事不好了。”
她忍住叹气的冲动,“春喜,别急,慢慢说,什么大事不好了?”
“是娜茵娃公主,她来了呀!”春喜急喊。
“娜茵娃?肯定是来找王爷的,她不知道王爷进宫向皇上辞行了吗?”他们预计明日起程回上京,因为皇上和太后尚未有回京的打算,所以耶律真熙一早便进宫辞行。她之所以没进宫,是因为昨儿夜里被他操劳得太累,根本爬不起来。啧!这种情况一定要改善,她可不想被他累死在床上。
“不是的,她是来找王妃的,来者不善啊!王妃。”瞧王妃仍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春喜真的为她捏把冷汗。
“找我?找我做什么?”她蹙眉,趁着耶律真熙不在,来找她麻烦吗?
“肯定是不甘心,寻王妃晦气来了。”
“人呢?”
“管事大人尽力拦着了,他要我赶紧来通知王妃避难,一方面也快马加鞭进宫去通知王爷。”能撑到王爷回来就好,否则王妃肯定要遭殃啊!
“避难?没有必要,她在哪里带我过去,我倒要会一会这大辽第一美女。”上次没来得及过过招她就被耶律真熙给气走了。
“这……万万不可啊!王妃,娜茵娃公主她可是刁蛮出名的,王妃你这般柔弱,肯定会被欺负的。”春喜急得快哭了,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抱住赵允瑛的腿喊着、求着。
她叹了口气,“春喜,我没这般柔弱,告诉你,我可是会武功的喔!更何况,我可是瑾王妃,按辈分算来,也是娜茵娃公主的堂嫂呢,她敢对我怎样呢?”
“王妃,相信春喜,娜茵娃公主什么都敢。”
“这样就让我更有兴致了,起来,咱们走吧!”将春喜扶起,她示意她带路。
“王妃……”
“滚开!本公主要进去,谁敢再挡路,我就杀了他!”骄蛮的声音传来,霎时惊白了春喜的脸。
“王、王、王……”春喜恐惧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来也不用去了。”赵允瑛好整以暇的坐了下来,等着这个人人闻之色变的刁蛮公主进来。“春喜,你要不要进内室避难?”她调侃浑身发抖的春喜。
“不……不,春喜……春喜陪王妃,春喜会保护王妃的!”春喜紧贴着她站在一旁。
她微笑,伸手拿过面纱,但想了想,又放下,不戴了。
“公主,请息怒,王爷吩咐,任何人都不能来打扰王妃休息……”
“哼!狗奴才,本公主可不是任何人,本公主是未来的王妃,里头那个贱民迟早会被送回去,滚!”娜茵娃不耐烦的咒骂,手中软鞭一甩,打中了拦路的大罗机。
“啊——”大罗机哀嚎一声,被打倒在地。
正当娜茵娃想再挥第二鞭时——
“住手!”赵允瑛看不过去,走出房门阻止道。
娜茵娃闻声抬起头来,正待怒骂,却在看见她的真面目时愣住了。
“娜茵娃公主要见我进来就是,何必为难下人。”她冷漠地说,气势凛然的站在门口,尊贵之气显现无遗。
“你是赵允瑛?!”娜茵娃震惊的大喊。
“我,赵允瑛,大宋沁心公主,辽国瑾王妃,怎样?”她嘲弄的一笑。
娜茵娃震怒的瞪着她,不可原谅,那两个笨女人没杀了她真是大错特错!对于比自己还美的一张脸她满心嫉恨,毫不考虑的挥出软鞭,目的就是要抽花那张碍眼的脸。
赵允瑛是躲得过的,可是她没想到春喜的动作会这么快,只闻春喜惊叫一声,闪身挡在她面前,那一鞭结结实实的抽在她小小的脸蛋上。
“啊——”春喜痛喊,向后倒在她的怀里。
“春喜!”赵允瑛抱住她,这傻丫头,真是让她又气又心疼!
“狗奴才,竟然敢挡本公主,找死!”一鞭没抽花赵允瑛的脸,娜茵娃火气更大了,甩动软鞭又想要挥过去。
“不行啊!公主!”大罗机瞧见春喜挺身护主,再也顾不得什么,忍着痛扑上前,扯住了那条软鞭。护住王妃,撑到王爷回来,顶多被娜茵娃公主甩几鞭,会痛上几天,可死不了人,若是让王妃受了伤,他们就等着提头见王爷了。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放手!”娜茵娃怒喊。
“公主高抬贵手,我家王妃柔柔弱弱,禁不起公主你的一鞭啊!”大罗机抖着声音道。
“哼!我就是要她死!”娜茵娃抬脚踹开大罗机,向前跨了一步,四名守卫闪身挡在她面前,“该死的!你们这些奴才都目无主子了,让开,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头。” “娜茵娃公主,这里是瑾王府,我才是他们的主子。”赵允瑛招来一名守卫,要他照顾春喜,起身走向前。
“王妃小心,请躲在属下身后。”一名守卫不让她站到前面去。
她一笑,真窝心,耶律真熙有一群忠心的属下呢。
“滚开!”娜茵娃气死了,今天她一定要抽花那张脸,看真熙哥哥还会不会要一个破相的妻子!
“真是的,堂堂一个公主,竟然毫无气质,一开口便是粗言俗语,比起乡野村妇还不如,我真是替大辽皇室感到羞愧啊!”赵允瑛带着三分惋惜与七分明显的挑衅凉凉的说着,只是她娇娇柔柔的嗓音让人自动省去那七分。
除了冒火的娜茵娃,其他人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想到王妃对待王爷的态度,那与现在的娜茵娃比起来,就像是五十步笑百步,只不过王妃从未伤过人。虽然众人和她相处的时间还不长,可是已经能明显感觉到两人的不同了。
“你这个贱民,不过是宋室不要的公主,凭什么这么对我说话,你给我出来,有种就不要躲在别人后面,出来让我割子你的舌头!“
“哎唷!好吓人喔,人家从小到大见过的丑人儿都比不上公主此刻的嘴脸,人家好害怕喔!”她不柔弱,可是装柔弱她也是一流的。
“王妃别怕,尔等誓死也会保护王妃!”瞧她惊惧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众人一下忘了平日她对王爷作威作福的情景。
“你们造反了!看我不打死你们才怪!”娜茵娃怒喊,抽起软鞭胡乱挥着。
几名守卫不敢反抗,也毫不闪躲地为赵允瑛挡鞭。
“可恶,老虎不发威,倒让只母狗当病猫看了。”赵允瑛眼底闪过一道冷光,饶是自个出身尊贵,也从未将仆人不当人看的胡乱鞭打,她最厌恶的,就是像娜茵娃这种蛮横的主子。
飞身纵跃,落在守卫们前头,她扬手便抓住娜茵娃挥动的软鞭,上扬的嘴角不见笑意,冰冷的美眸让人发毛。
这一刹那,四周充满一片诡谲的静默。
春喜首先回过神来,焦急的想要冲上前,却让那名守卫扯住。
“王妃?!”众人也回过神来,震惊讶然的看着她,她……是怎么“变”到他们前头的?
“你骂我是母狗?!”娜茵娃愤怒的大吼。
“本王妃可没有指名道姓,娜茵娃公主硬要将这称号抢去,我也无可奈何。”她状似无奈的耸肩。
“你……你找死!”娜茵娃气昏了头,想要扯回软鞭,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放手!”
“好让你抽花我这张真熙爱极了的美丽脸蛋?”她故意道。
“你……你……真熙哥哥只是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比起一些丑人儿想得意都没机会呢,你们说是吧?”她拐个弯儿骂人,气死对方,还不带个脏字。
“你说我丑?!我哪儿丑了,我是大辽第一美人。”娜茵娃气得跳脚。
“啧!小娃儿就是小娃儿,脑筋实在不怎么灵光,只知道刁蛮任性,没两句话就被激得一会儿说自己是母狗,一会儿又急着承认自己丑,唉!”害她欺负起人来都快没劲儿了。
“你……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火冒三丈的娜茵娃气得冲向前。
赵允瑛眼尖的看见有人匆匆赶了回来,诡谲的眼神一闪,没有躲开冲向她的娜茵娃,顺势被推倒在地上。
“啊……”她娇呼地以着美美的姿势扑跌在地上。
“王妃——”众人惊恐的喊。
“哼!敢得罪我,我一定会让你死得很惨!”娜茵娃捡起软鞭,蛮横的说。
众人忙着想上前将王妃扶起,可另一道更快的人影夹杂着一声怒吼窜到众人之前,蹲在赵允瑛身旁。
“瑛儿?!”耶律真熙小心翼翼的将她扶起,“瑛儿,你没事吧?!”他又心惊又心疼。
“我……”赵允瑛蛾眉紧蹙,该死,力道没有拿捏好,摔疼了她的尊臀。
“真熙哥哥,你回来得正好,她竟然伙同这些狗奴才欺负我,你快把她给休了,遣她回大宋去。”娜茵娃一见到耶律真熙立即说。
“住口!娜茵娃,我有眼睛会看。”耶律真熙瞪向她,恼怒得没有控制自己的力量。
娜茵娃霎时呼吸困难,一张脸变得惨白,她双手抓住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想要呼吸。
赵允瑛靠在耶律真熙怀里,讶异的望着娜茵娃,她怎么了?怎么好像……要断气似的?
直到她跪倒在地上,耶律真熙才收回力量,冷冷的瞪着她痛苦的吸着气。
“娜茵娃,从此以后我希望不会再看到你,你听明白了吗?”
娜茵娃说不出话来,只是恐惧又不甘的点头。
“大罗机,公主的护卫呢?”
“公主让他们在大厅等着。”
“去叫他们过来,把公主送回宫去。”他一定要想办法让皇上和太后把娜茵娃嫁出去,而且嫁得愈远愈好。
“是,王爷。”
耶律真熙将赵允瑛抱起,回到房里,轻轻的将她放在床上。
“唔……”臀部的痛楚传来,让她忍不住呻吟一声。
“怎么了,你伤到哪里了?”他焦急的问,一双手上上下下的摸着她,想要知道她哪儿受了伤。
“走开!我不要你猫哭耗子。”赵允瑛怒道。
“猫哭耗子?瑛儿,这话从何说起?”真是冤枉啊!
“哼!要不是你,我会落得今日的下场吗?要不是有春喜,有那些忠心的守卫不顾自己的生死护着我,等你回来,我已经死在你们伟大的娜茵娃公主的鞭下了,你过去惹的桃花凭什么要由我受罪?我欠你们大辽吗?”
他有看见那些守卫、春喜以及大罗机身上、脸上的鞭痕,他不敢想像,若那些全都鞭在她娇弱的身子上,是什么样的情景。老天,光是想像他的心就要撕裂了。
“我保证,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相信我。”
“你走开,我现在不要看见你!”赵允瑛怒哼。
“为什么?!”
“因为看见你,我就会想到娜茵娃公主蛮横的恐怖模样。”
“这……”他这下留也不是,走又不舍,好生为难。
她瞧他那模样,忍不住心软了。
“你……去帮我瞧瞧春喜和那些守卫好吗?请最好的大夫让他们能尽快复元,帮我好好的谢谢他们。”她放柔音调。
“好,我一定会重赏他们,你……暂时自己一个人没关系吗?”
“我不要紧,你先扶我躺下吧!”屁屁好痛喔,又不好意思说。
耶律真熙轻轻的将她放倒,为她盖上被子。
“瞧你手脚冰冷,这么冷的天气也没披上貂裘就跑出去。”
“你以为这是拜谁所赐?”她轻哼,没好气的白他一眼。
他暗叹,“好好好,都是我的错,你休息,我去处理善后。”
俯身轻吻她一记,他才离开卧房。
“耶律真熙!”在他关上门之前,赵允瑛突然喊住他。
“还有事吗?”他转过身。
她望着他,久久才开口,“谢谢你。”
他咧开嘴,笑了。
可他的笑却刺了她的眼,冷哼一声,“你可以滚了!”她撇开头不去看他,所以没看见他温柔的眼神。
听到关门声之后,赵允瑛轻轻一叹。
“真是的,有什么好高兴的。”一句理所当然的谢谢竟然让他这么高兴,她是不是表演得太过火了?
她的态度根本让他尊严扫地啊,他为什么还对她这么好呢?
“真是搞不懂他。”她低声咕哝,闭上眼。

第9章
习惯了南方温暖的气候,赵允瑛对于北地的酷寒有些难以适应,尤其昨天没披上御寒的貂裘,就在院子里吹着冷风和娜茵娃“过招”,结果没有意外的,她染上了风寒。
“咳咳……”房里,不断传来咳嗽声。
“怎么会愈咳愈厉害呢,不是都有按时吃药吗?”耶律真熙心疼极了。
“你以为这是谁害的?”她瞪他一眼,紧接着又是一阵猛咳,咳得好似要断气般。
“别生气,瑛儿,都是我不好,别气了,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你闭嘴啦!恶心死了,我不要听到你的声音。”她没好气的说。
他真的闭上嘴,一脸担忧的望着她,不能动口就动手了。
他一会儿摸摸她的头,一会儿拍拍她的背为她顺顺气,然后又摸摸她的额头测试温度,再抚上她的脸颊……因为红通通的美极了,他受不了诱惑。
“够了,别碰我!”
她忍无可忍,可恶,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他就不能让她好好的休息吗?可娇滴滴的声音因为风寒而略显沙哑,再加上身体因病而虚,怒骂的声音明显的中气不足,威力大打折扣。
“瑛儿……”他哀怨地唤。
“不要对我摆出怨夫相,我是个病人,看到你那张脸心情会不好,会加重我的病情。”
“那……为夫的就来一段彩衣娱妻如何?”
“不必了,你只要让我安静的休息,我就很感激了。”赵允瑛叹道,好累……“你好像拼命的想加重我的病情,我是不是和你有仇啊!天气更冷了,还开始下雪……都是你的错……”倦极的闭上眼,她嘴巴仍叨叨不休。
“好好好,是我不好,没能力让雪不要下,害你生病了。”他柔声安抚着。“你睡吧!我会安静的陪着你,不吵你了。”
外头的人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他们的对话,每一次,只要耶律真熙一开口,就看见他们的下巴又掉下来,足见吃惊的程度。
耶律真熙爬上床,将赵允瑛拥进怀里,贡献自己的体温。他眉头担忧的聚拢,不只因为她的病,也因为她这么怕冷,这种天气就受不了,那严冬时节怎么办?回到上京之后天气将更寒又怎么办?
“耶律真熙……”窝在他温暖的怀里,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喃喃的开口。
“嗯?什么事?”他轻声问。
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夹着浓浓的睡意传出来,“我们……什么时候要出发?”
“等你病好了再说。”都生病了,还想要动身回上京。
“不要……”
“什么?”
“我不要……待在这里……”
“为什么?”
“讨厌这里……娜茵娃……会来……”
“放心,我不会再让她来这里撒野了,相信我。”她受惊了,让他好心疼。“等你病好了,我们立即出发。”
没有反应,耶律真熙低头一瞧,心疼的一笑,她已经睡着了。
出神的望着她,能娶到这样一个妻子,是他始料未及的,乍见她那美丽的容颜,惊艳是一时的,如果她真如众人所猜测的,是个软弱无主见的女子,他可能根本不会碰她。而就因为她强悍又难缠,他才会如此受她吸引,多相处一刻,多看清一点,就多沉沦一分,以至于只短短几日,便已无法自拔。
师父说的是真的,他终于遇到了一位让他倾心的女子。
她以为他看不出来吗?她并不是真的脾气不好,那种模样倒像是故意的,至于为什么,就是他未来必须去找出的答案了。
不过他挺喜欢她嗔怒的模样,所以,就让她无理取闹吧!这种风情,只有他能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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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可恶!可恶!”“风鸣宫”里,娜茵娃愤怒的咒骂着,房里的东西无一幸免,毁的毁、坏的坏。“真熙哥哥竟然为了那个卑贱的汉女差点要了我的命,可恶,我不甘心!”
一旁的宫女吭也不敢吭一声,垂着头,躬着身,尽量不让自己吸引公主的注意,免得成为地上那些毁坏的物品之一。
“啊——我不会放过她的!我绝对不会让她好过的!”
娜茵娃美丽的脸蛋布满阴霾,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已经披散,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疯婆子般,尤其是她那双闪着疯狂光芒的眼睛,更让人心惊胆战。
“奶娘!”她突然喊,望向躲在角落的碧坦朵。
“公主……”碧坦朵微惊,不过仍快步上前,“老奴在,公主。”
“奶娘,帮我想个办法。”她命令道。
“想办法?!公主,老奴要想什么办法?”
“我要那大宋公主的命,我要真熙哥哥娶我,你快点帮我想办法。”真熙哥哥是她的,她绝对不会放手的。
“可是……公主,虽然才短短几天,瑾王爷宠爱瑾王妃已是众所皆知的事,甚至非常纵容她,连太后传他们夫妻进宫面见,瑾王爷都因为心疼瑾王妃身子娇弱,没让她进宫来……”
“这些我都知道,还要你来废话!”这些话让她心里更怨了。
“公主,瑾王爷今日进宫就是向皇上和太后辞行,他们就要回上京了……”
“那我就追回上京,反正我不会让那女人好过。”
“公主,瑾王爷的决定连太后都没有说什么,如果让瑾王爷知道公主要对瑾王妃不利的话,老奴担心瑾王爷一生气,会危及公主……”
“住口、住口、住口!”她怒吼着,想到在瑾王府时的恐怖经历,让她更是不甘,“我就是要她死,我一定要让她死。”
“公主请三思啊!”碧坦朵苦劝。
“我不管,你快点给本公主想个办法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你和你儿子!”她阴狠的威胁道。
碧坦朵咚一声跪下地,“公主饶命啊!”
“想活命就赶紧想办法!”娜茵娃狠狠的瞪着她。
“这……老奴……老奴有办法、有办法!”
“有办法就快说。”
“我们可以买通王府的下人,等他们回到上京,伺机杀了瑾王妃,公主则不要追回上京,暂时就留在这里,到时候瑾王妃出事,公主便可以摆脱嫌疑。”
娜茵娃想了想,起身走到橱柜翻找,一会儿之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她将小瓶子交给碧坦朵。
“这是一种无嗅无味的剧毒,服下后会立即毙命,而且查不出死因。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想办法折磨那个女人,然后再杀了她。”她恨恨的说,阴险毒辣的表情让人心寒。
“是……是,公主。”碧坦朵心惊胆战的接过毒药。
“等等,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我信不过瑾王府的人。”娜茵娃突然道。
“这……那公主打算如何?”
她沉吟一会后说:“派一个自己人过去监视他们,如果他们出问题,至少还有我的人,双管齐下,就不信赵允瑛那个女人不死。”
“公主所言甚是,思虑周密。”碧坦朵抖着手,等会儿可要马上去禀告太后公主的计划才行。
娜茵娃得意的呵呵笑着。
没有人,没有人可以这么羞辱她还能够安然无恙,她是大辽的第一公主,第一美人,只有她不要的男人,不许男人不要她。
那个汉人公主死了,真熙哥哥或许会伤心一阵子,不过没关系,她可以容忍,也会趁机表现,让真熙哥哥了解她是多么好的妻子人选,到时候,她就会让他跪着求她嫁给他。
真是好美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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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禀王爷,门口有位叫荷花的姑娘要求见王妃。”大罗机恭谨的站在门外,隔着门板报告。
距娜茵娃公主闹事那日已经五天了,他们几个人受的鞭伤让王爷请来的御医,用了最上等的药抹了三天,已经大致上痊愈了,只有春喜脸上的鞭痕还结着痂,不过御医说了,不会留下疤痕的。
正在劝赵允瑛喝药的耶律真熙一顿,“你认识吗?”
赵允瑛摇头,“不认得。”
“大罗机,王妃不认得她,可知她找王妃何事?”
“那女子只说她是阿桂的姐姐,要来报答王妃的恩情。”
“啊!原来是阿桂的姐姐,管事大人,快请她进来。”赵允瑛立即道。
“是,王妃。”大罗机退下。
“认得的?”阿贵?男的?
“嗯,一面之缘。”
“何时?”
她扬眉,“你这是在盘问我吗?”
“你可以不回答。”耶律真熙道,心中很不是滋味。
“其实能认识阿桂是拜王爷所赐,刚抵达中京空等的那几天,我无聊出门逛街,凑巧碰上的,然后举手之劳帮了个忙,就这样。”赵允瑛解释,语气带点嘲讽。
“客人来之前,先把药喝了。”他轻哄,从春喜手中接过药,递到她面前。
嗄?她以为转移他的注意力了,亏她还特地浪费唇舌解释呢!
可恶!
拿过碗,她咕噜噜的灌了下去。
“嗯!”她忍住恶心的感觉,可恶,大辽的庸医开这什么苦药啊!存心整她似的,早知道就自己来了。
“来,吃颗糖。”他在第一时间塞了颗糖进她嘴里,“不苦了吧!”他笑望着她。
“如果你不逼我喝药,我根本就不苦。”赵允瑛没好气的说。
“瑛儿,吃药是为了让你的病赶快好。”
“拜托!你当我是白痴,连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瑛儿,别生气了……”
“王爷、王妃,荷花姑娘到。”
“让她进来。”耶律真熙开口。
“是。”大罗机恭敬的应声,“荷花姑娘,请进。”
“谢谢你。”荷花轻声道谢,诚惶诚恐的跨进房里,见到靠在床头的赵允瑛,以及坐在床沿的耶律真熙时,立即跪了下来,“民女……见过王爷、王妃万安。”
“起来吧!荷花姑娘。”赵允瑛微笑,“春喜,赐座。”
“谢谢王妃。”荷花站起身,战战兢兢的坐下。
“荷花,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民女回家时,听闻妹妹阿桂说起王妃助她一事,特来感谢王妃,荷花愿跟随王妃身边,伺候王妃,报答王妃的恩情。”
赵允瑛扬眉望着她好一会儿,“令堂的身子可有好转?”
“有的,已经可以下床,做些简单的家事了。”
“那就好。”她点头望向沉默的耶律真熙,“王爷,你的意思呢?”
“你决定就好。”
“既然如此,我正好缺了个侍女,你就留下来吧。对了,你应该知道我们就要回上京了,是吧?”
“是,荷花知道。”
“那就是说你愿意一起到上京去喽,离开家那么远,好吗?”
“不打紧,娘已经同意,妹妹也很懂事,荷花没有后顾之忧。”
“那就好,春喜,你带荷花下去,告诉她要做些什么。”
“是,王妃。”春喜领着荷花离开。
耶律真熙望着赵允瑛。
“瑛儿,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吗?”
“你怎么会这样问?”她讶异的望向他,怎么,他看出来了?!
“因为我了解你。”他笑道:“说吧!怎么回事?”
“既然你猜到了,那我也就直说。你没发现这荷花有些不对劲吗?”
他眼神一冷。“怎么说?”
“因为冬捺钵即将开始,所以皇上和太后才留在中京,准备等冬捺钵结束之后再返回上京,照道理说,身为瑾王爷的你理应随侍在侧,不应该先行回上京的,不是吗?”
“没错。”
“那么,你要回上京一事,除了皇上和太后知晓之外,还有谁知道?”
“石、遥里积拿、图鲁烈古。”
“以及宫里的某些人是吧!”
“所以那个荷花姑娘不可能会知道,除非她是宫里的人,你是这个意思吗?”他沉吟。
“没错。可如果她是宫里的人,又为什么要到我这里来呢?”
“她说要报恩。”
“这是另一个疑点,阿桂根本不知道我是瑾王妃啊!”
“该死!”他低咒,凡是会危害到她的,他都不会轻饶。“努耳札!”
“属下在。”门外,努耳札恭敬的应声。
“立刻把那位荷花姑娘带过来。”
“是。”努耳札领命欲走。
“努耳札,你站住,不准去。”赵允瑛大喊。
他一愣,“王爷?”可不可以他们夫妻俩商量好再下令啊!
“瑛儿,既然她有问题,就要问清楚,即时处置啊!”
“你想怎样,严刑逼供吗?”
“只要能问出背后主使之人以及目的。”
“不准!”
“瑛儿?!”
“闭嘴,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他抿紧唇,不想和她争吵,不过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如果让我知道你背着我搞小动作的话,我就休了你。我说到做到!”
他眼一眯,可恶!
“如果她要对你不利呢?”
“明天出发后,我要绕到阿桂家看一看。”
耶律真熙一愣,怎么话题转得那么快?
“如果荷花不是阿桂的姐姐,她就任你处置,反之,如果她真是阿桂的姐姐,那就用我的方法做事,可以吧?”
“可以是可以,不过瑛儿,谁说明天要出发的?”
赵允瑛横他一眼,“我说的,你有意见吗?”
努耳札站在外头,忍不住摇头叹气。
唉!大宋女子不都是那种以夫为天的人吗?她们不都是遵守三从四德、熟读女诫的吗?为什么他家可怜的王爷却偏偏娶到了这么一只河东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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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你们好不好,我没那么虚弱。”赵允瑛受不了的翻了一个白眼,再叫她躺在床上的话,她可就要翻脸了。
“那可不行,王妃,你病中赶路,现在回到上京了,就该好好的调养身子。”春喜不由分说的将她压回床上。
“是啊!王妃,外头看来是要下雪了,你还是留在屋里吧!”荷花笑着道。
那日绕道阿桂家,证实了荷花确实是阿桂的姐姐,于是耶律真熙信守承诺,将荷花交给她处置。
不过赵允瑛不知道的是,毋需耶律真熙严刑逼供,早在同一日,荷花就自己找他招供了。原来她是娜茵娃身边的宫女,受娜茵娃命令,要来毒害王妃。而她在来王府之前先回家探视,得知母亲的救命恩人竟就是王妃,思考的结果,就是老实招供,寻求王爷的庇护。
耶律真熙也在第一时间揪出府里被收买的下人,告到皇上和太后前面,人证物证齐全,皇上和太后也无法漠视,只能向他保证,不会再让娜茵娃有机会去骚赵允瑛,也会在最短的时间里将娜茵娃嫁出去。于是,娜茵娃公主这一场恶毒的阴谋便无疾而终。
“我不要,都回来三天了,我却连房门都没踏出一步,再接下来又可能开始下雪,那我不是更不可能出去了吗?”赵允瑛不满,她不求出府,至少府里也要让她参观参观啊!毕竟这里已经是她的家了。
“可是王妃,王爷吩咐……”
“王爷在哪儿?”她打断春喜的话。
“哦,王爷在大厅接待客人。”
“客人?什么客人?”
“奴婢不知。”
“下次王爷要有什么吩咐,叫他直接找我。现在,你们敢再拦着我,我就……”凌厉的瞪了她们一眼,未完的话有着明显的警告。
外表柔弱绝美的她,天生的尊贵气势让人不敢不从。
赵允瑛瞧见她们没了声音,满意的一笑。
“好了,现在我要出去晃一晃,你们可以跟着我,也可以留在屋里当人偶,随你们选择。”
又不是不要命了,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头肉,少根头发她们就得提头来见了。
“王妃,我们是你的贴身侍女,当然是要跟着你啊!”春喜无奈,赶紧从柜子里拿出貂裘为她披上,荷花则为她戴上手套。
“我不过是要参观一下王府,又不是要到深山峻岭,有必要这样吗?”瞧瞧她身上穿的,实在很难想像等到严冬时,她该穿什么,又还能穿下什么。
“当然有必要。”春喜严肃的说,为她系上带子,“好了。”
荷花小心的为她开门,冷风迎面扑来,带着些许雪的气息,看来真的要下雪了。
“你们说,今儿个会不会下雪?”赵允瑛随处逛着。
“嗯,依奴婢的经验,大概入夜后就会下了吧!”荷花望着天空,轻声道。
“哇!你们看,池子都结冰了呢!”她兴奋的喊,奔向池子。
“王妃,你想做什么呀?!”春喜和荷花大惊,忙跟上去,心中忐忑。
“你们应该会滑冰吧?”生长在北方,滑冰应该是很正常的。
“不行的,王妃,这池子的冰还不够厚,下不得的。”春喜拼命摇头,扯住主子的手,死也不放。
“我又没有要下去,你紧张什么?”赵允瑛轻笑,她当然知道这冰还不够厚,才刚入冬嘛!
“呼!王妃,你吓死我了。”春喜松了口气。
“放心放心,本王妃可是很爱惜自己的性命的。”她拍拍春喜,“对了,那里是什么地方?”她指向远处的一处屋顶。
“那里就是正厅。”荷花道。
“唉——”赵允瑛闻言,突然长长的一叹。
“王妃怎么了?为什么叹气?”
“我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进王府吧,可你们瞧,你们对王府里里外外都已经熟悉了,我呢?”
“这……这是因为奴婢……”
“因为你们是自由的。”
这叫她们怎么接话?
“算了,咱们就到那里去吧!”赵允瑛纤手一指,指向正厅的方向,然后不待她们反应过来,率先奔去。
“咦?王妃,你别跑啊!小心地滑……”春喜急喊,可一眨眼,主子已经消失在转角。
“赶快追上去吧!”荷花急忙道,两人快快的跟上。

第10章
远远的,赵允瑛就听见一声声娇嗲的呢哝软语,她不急着进大厅了。
示意门口的守卫噤声,她背靠在厅外的墙上,听着里头的交谈。
“听说这一路上挺热闹的。”
“是热闹了点,不过还算顺利,谢六王爷关心。”
原来客人是六王爷耶律隆竟啊!那……那个娇嗲的声音又是谁的?
“关心的可不只是我,还有图鲁琳苏呢!”
图鲁琳苏?
“是啊!真熙哥哥,人家好为你担心喔,一想到你被逼迫不得不娶那个大宋公主,还遇到那么多麻烦,人家就好心疼。”
就是这个声音!原来她是图鲁琳苏啊,又一个真熙哥哥!她到底有多少情敌啊?
赵允瑛微微一愣,情敌?!她对耶律真熙……
惨!怎么聪明一世,胡涂一时呢,竟然这么后知后觉。
“琳苏,你今天到这儿来,你哥哥知道吗?”耶律真熙问,搞不懂为什么她会和六王爷在一起,更担心她受六王爷利用就糟了。
“别提了,哥哥他根本不让人家来找你。”她噘着嘴。
那个哥哥该不会是图鲁烈古吧?很好,本王妃有赏。
“真熙,据说到现在还没几个人见过瑾王妃的真面目,怎么,为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肯定是有缺陷,要不然怎么不敢见人呢!”图鲁琳苏哼道,“我说的对不对,真熙哥哥。”
耶律真熙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六王爷,今日来找我,该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吧?”
耶律隆竟一笑,“我当然是来关心你的,据说迎亲半途遇上刺客,不知道调查得如何了?主使者可有问出?”
“很可惜,刺客服毒自尽,没问出主使者。”既然答应太后和皇上的“求情”,也就没必要将主使者供出来了。
“这样啊! 还真的是太可惜了。不过既然主使者尚未找到,你们夫妻俩最好还是小心一点。”
“多谢六王爷关心。”昨日收到太后命人快马送来的密函,已经决定春天的时候将娜茵娃嫁出去了。
“真熙哥哥,人家可以在这里小住一段时日吗?”图鲁琳苏打着“近水楼台可得月”的心理,决定留下来,捞个侧妃做做也好,凭她的姿色,要将那见不得人的大宋公主比下去是很简单的事。
赵允瑛抿唇,当然不可以。
“当然可以,你就住下吧!”耶律真熙一口答应。
好你个耶律真熙,成亲第三天就带个娜茵娃公主向我“示威”,回京第三天,又让一个骚蹄子进门!
“呵呵,真熙,既然你被逼得不得不娶大宋公主,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那是皇兄和母后的意思,不过我看你和琳苏郎情妹意,不如这样,我做主,当个现成的媒人,让你娶了琳苏当侧妃吧!”耶律隆竟突然道。
“六王爷,琳苏年轻漂亮,我不好委屈了她……”耶律真熙正想婉转拒绝,不料被打断。
“那没关系,两人同时为正妃也无不可。琳苏,你瞧你的真熙哥哥对你多有心,舍不得委屈你做侧妃呢!”
她的真熙哥哥!哼!
“王妃,你跑得真快,奴婢差点……喘不过气……咦?王妃,你又要去哪儿呀?!”好不容易赶过来的春喜和荷花一句话都还没说完,又赶紧追了上去。
一直静静立在耶律真熙身旁的努耳札一惊,王妃?!他望向王爷,惨了,王爷肯定会很惨。
同一时间,耶律真熙也是一凛,瑛儿?!
他心里焦急,甚至有丝恐惧,怕赵允瑛误会,然后不由分说的离开他。
想追出去,可是图鲁琳苏怎么办?他不能让她继续和六王爷在一起,不说六王爷可能会有的阴谋,若是让图鲁烈古知道的话,他肯定跟自己没完。
“琳苏,我先带你到锦和院去,暂时你就住在那里。”耶律真熙决定道,只要将琳苏带离六王爷的身边,就能将她交给别人,然后去找瑛儿了,“走吧!”
“好啊!”图鲁琳苏高兴的起身,亲热的挽着他的手臂。
“六王爷,我先带琳苏过去,你……”
“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了。”耶律隆竟起身,呵呵一笑,在几名侍卫的护拥下离去。
这个时间赶回中京去,还赶得上冬捺钵的开始,顺道就禀告皇兄,报复任务完美结束。谁叫真熙三番两次抗旨,不带瑾王妃入宫见驾。
唉!大家都误会他了,人家他和皇兄可是一对好搭档呢!他若不跳出来当反对派的头头,让别人当的话,皇兄的麻烦就是真的了。
六王爷走了,那……
“德禄!”耶律真熙高喊。
一名中年男子匆匆走进大厅。“王爷。”
“德禄,有没有看见王妃是往哪个方向去的?”他焦急的抓住管事询问。
“王妃往西去,应该是回寝宫了。”
“真熙哥哥……”图鲁琳苏在一旁扯着他的手。
他瞥了她一眼,将她推到德禄面前。
“德禄,带琳苏小姐到锦和院,她要在府里小住一段时日。”
交代完毕之后,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努耳札赶紧跟在身后,他是担心王爷,绝对不是想看热闹。
“真熙哥哥?!”图鲁琳苏大喊,怎么搞的?刚刚明明还好好的呀!“德禄,王爷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回小姐的话,王爷他急着追上王妃解释清楚。”
“解释什么?”
“这……奴才也不知道。”那些会让她伤心的话,不好由他这个奴才口中得知吧!
“可是……有必要那么急吗?”
“当然急,王妃一生气,王爷可就糟了。”
“什么?!那大宋公主难不成有三头六臂,真熙哥哥都怕她?”
德禄耸耸肩,三头六臂倒没有,只是让王爷疼进心罢了。
直到这几日,府里上下才知道为何王爷以前都没有娶妻的打算,原来是因为对这些温柔美人一点兴趣也没有。王爷喜欢泼辣美女,偶尔来阵河东狮吼调剂身心,能让王爷笑开了嘴。唉!
“带我过去!”她要亲自会会那个大宋公主。
他讶异的望着她,“琳苏小姐确定吗?”这一去,是注定心碎啊!可怜喔!
“当然,带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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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瑛儿!”耶律真熙赶回寝宫,立即敲门。
“不许开门。”里头,赵允瑛喝止正要上前开门的荷花。
“瑛儿,你误会了。”他连忙解释。
“滚开!耶律真熙,等一下我会派人送休书给你。”她怒道,哼,不用等他休妻了,她要休夫!
想着,人便冲到桌前大笔一挥,草草的写了几个字,封到信封里,再写上两个字。
“瑛儿,不要这样,你要听我解释啊!”耶律真熙懊恼的说。
“你要解释什么?!你娶我不是被逼的?”
“是被逼的,可……”
“那个图鲁琳苏对你没意思?”她打断他。
“她是喜欢我,可是我……”
“六王爷做主要让你娶图鲁琳苏,你没有说舍不得委屈她当侧妃?”
“我有说,但是……”
“你可以立两位正妃,是吗?”
“我是可以,不过……”
“好了,你已经解释清楚了。”赵允瑛再次打断他,从头到尾,没让他有机会把话说完。
“瑛儿,我什么都还没说。”
“可是我已经听够了。”她大吼,“请你去找其他人吧!你的两位正妃里,绝对不可能有一个我。”她故意的,虽然明知道他对她好,明知道他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我没有要娶其他正妃!”这该死的女人,她就是有本事逼疯他。
“那就是侧妃了,真难为了你舍得委屈你的琳苏妹妹。”赵允瑛嘲讽道。
耶律真熙懊恼又挫败,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不是……算了,瑛儿,把门打开,我不要这样和你说话。”
“我不要看见你。”笑话,现在让他进来看见她脸上得意的笑容吗?
春喜和荷花相视一眼,同时在心里为她们可怜的王爷叹息。
“瑛儿,开门,要不然我就要破门而人了。”
“耶律真熙,我就靠在门板上,你敢伤我的话,你就破门吧!”死穴。
“瑛儿!”耶律真熙无奈的大喊。
“喊什么,你嗓门大啊!”赵允瑛也不甘示弱的回吼。
“瑛儿,我只说一次,我不会娶其他正妃,也不会有任何侧妃或其他女人,我爱你,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之所以留下琳苏,是因为她是图鲁烈古的妹妹,我不想她成为六王爷利用的对象,所以才将她留在府里。至于被逼和亲,我想你应该能体谅,毕竟那时我们都不认得彼此,相信你也是百般不愿的,不是吗?”
“真熙哥哥!”尾随而来刚好听到这段话的图鲁琳苏不敢相信的喊,冲到耶律真熙身边,“真熙哥哥,你没必要跟她低声下气的,既然她是个见不得人的丑女人,就该识相一点,让你娶了我,这样带出门才不会让人笑话啊!”
“你闭嘴,琳苏,我留你下来,是因为不想让你和六王爷在一起,等一下我就会派人去通知图鲁烈古,让他来接你回去。”
“可是六王爷已经做主……”
“六王爷没有这个权力,琳苏。”
“可是真熙哥哥,人家要嫁给你啊!”
“我有一个正妃就够了。”
“那我不要当正妃,我愿意当侧妃。”
耶律真熙翻了个白眼,“琳苏,我说清楚好了,我只要一个女人就够了,我不想亭齐人之福,也无心三妻四妾,我只要一个,一个就够了。”
“那好,如果只要一个,那真熙哥哥可以将大宋公主休了,娶我当正妃,反正她那么丑,让你都没脸带她出门,我听说连皇上和太后那儿你都不敢带她去见他们,正好,休了她,娶了我,就不会有人嘲笑你了。”
“真是够了!”房里,赵允瑛怒吼一声,抓起休书冲到门边打开门,“给你!我这个丑女人让位!”她将休书朝耶律真熙脸上丢去之后,又砰地关上门。
“瑛儿!”他反手接住。
图鲁琳苏因这惊鸿一瞥而成痴傻,那……那就是沁心公主?!
耶律真熙叹气,“现在你看到了吧!她一点都不丑,不让其他人见她,是因为我想独占她的美丽,琳苏,将来你也会遇到一个全心全意对你的男子,你这么甜美美好,有权利拥有一份完整的爱。”
“真熙哥哥……”图鲁琳苏咬着唇,泫然欲泣,看见她,就知道自己完全没有希望了。
“别太急着长大,琳苏,你是我们几个人可爱的妹妹。”他微笑,拍拍她的头。
“人家真的好喜欢真熙哥哥……”她低泣。
房门突然开启,赵允瑛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瑛儿……”耶律真熙立即上前。
她瞪他一眼,“祸害!”低斥一声,绕过他,她来到图鲁琳苏面前。
祸害?!耶律真熙傻眼,真是好无辜!
图鲁琳苏戒慎的瞪着她,这个大宋公主气势汹汹,对人人敬畏的真熙哥哥都敢那么大吼怒骂,可见是个很可怕的女人。
赵允瑛朝她一笑,“你跟我进来。”牵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她拉着她进房。
“瑛儿,我……”
“不准进来,我们女孩儿家要说些体己话,你哪边凉快哪边蹲去!”砰的一声,又当他的面将门关起来。
耶律真熙无奈的摇头。
“王爷……”努耳札在一旁犹豫的低喊。
“什么事?”
“王爷,你要不要看一下方才王妃丢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他好心的提醒。
“你不提我倒忘了。”打开被他捏皱的信封,斗大的两个字印入他的眼帘,“休书?!”
“王爷不用担心,咱们大辽没有休夫这回事。”
不用担心?才怪!他的妻子这会儿不知道又在玩什么把戏了,他能不担心吗?
“对了,王爷,关于娜茵娃公主那件事……”
耶律真熙瞪向努耳札,“这件事不是说别再提了吗?皇上说,娜茵娃将择日要嫁与女真族长,过去的事都不许再谈论,忘了吗?”
努耳札立即闭上嘴,真是……选错时间了,他只是认为,说出那件事或许王妃会对王爷好一点。
两人在房外枯等,将近一个时辰之后,房门终于开启,赵允瑛和图鲁琳苏像是好姐妹般的手牵手,笑嘻嘻的走出来。
“瑛姐姐,我要回家去了,改天再来找你玩。”
“好啊!我等你,保证很好玩喔!”赵允瑛朝她眨眨眼。
图鲁琳苏咯咯一笑,向耶律真熙道别之后,高高兴兴的离开了。
“瑛儿,你……”
“我怎样?怕我欺负了你的琳苏妹妹吗?”她故意哼道。
他苦笑,怎么翻脸跟翻书一样,她刚刚明明对琳苏那么亲切温柔的。
“你是怎么劝琳苏的?”
“我只问她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这么简单,那当初他们几个人为什么那么伤脑筋?
“我问她,有没有能力应付娜茵娃公主,如果有的话,我就把你让给她。”
哦,对了,娜茵娃要出嫁的事还是个秘密,因为不想节外生枝,知道的人不出五个,所以她和图鲁琳苏都不知道。
耶律真熙瞪着她,“你要把我让给她?!”他咬牙切齿地问。
“没错,只可惜人家一听到娜茵娃公主的名号,就不要你了。”
赵允瑛耸肩。娜茵娃的名号还真好用,一拿出来,“妖精狐怪”全跑得不见个影儿。
“就这样?那为什么谈了这么久?”将近一个时辰呢!
“我们在聊天啊!不行吗?”她斜睨着他。
“行,当然行。”他无奈,她们在里头聊天喝茶吃点心,累得他在外头苦等。
“好啦!你还有什么事吗?”
好哀怨!
他瞪了一眼在一旁偷笑的春喜、荷花,以及努耳札和德禄,倏地上前揽住她,将她拖进房。
“你干什么?!”
赵允瑛大吼,象征性的挣扎着,嘴角却悄悄地勾起一抹笑,眼神温柔地望着他。
可惜,耶律真熙没瞧见。
他阻止春喜和荷花跟进来,当着众人的面将门关上,上栓。
“耶律真熙,我警告你……唔……”红唇被封住,这是阻止狮吼最快最有效的办法。
“亲爱的娘子,为夫的有事要和娘子私下‘谈谈’。”他邪笑,开始重振夫纲。
--- --- ---
时光匆匆,又过了一个月,季节正式进入严冬。
深夜,两道鬼祟的人影在后花园里碰头。
“她已经决定时间了。”打着哆嗦的荷花低声道。
“决定了?!”努耳札裹着大氅,要命,什么时间不好选,选在这种酷寒的三更半夜。
“没错,努耳札,你该不会是打算反悔吧?”冻得发僵的荷花瞪着他。
“我……”努耳札犹豫着,他的确是反悔了,可眼前是骑虎难下,谁叫他一时鬼迷了心窍,喜欢上荷花这个丫头,才会为了她不惜背叛王爷,呜呜……
“你别忘了,误了她的事,你也绝对没好日子过的。”
“荷花,王爷知道的话,会杀了我的。”
“我管你那么多,时间就是三天后,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知道吗?”丢下最后的命令,荷花转身离开。
三天后,三天后不就是王爷的寿辰?
努耳札目送她离去,无奈的长长一叹,也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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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不好了,王爷,大事不好了。”努耳札惊惶失措的冲进大厅。
“努耳札!”耶律真熙大声一喝,“你没瞧见我有客人吗?”
大厅里还真热闹,皇室成员几乎都到齐了,与耶律真熙交好的、交情平淡的,甚至连六王爷都到场。
“奴才叩见皇上。”努耳札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怎……怎么回事啊?以往王爷寿辰没有这么热闹啊!为什么没人跟他说今儿个这里“众星云集”呢?这下怎么办?他的脑袋怕是保不住了。
“免礼了。”皇上淡淡一笑。
“奴才叩见太后……”
“免了免了,起来吧!努耳札,你刚刚急急忙忙的说什么不好了?”太后直接免了他接下来必须行的一大堆礼。
“这……”努耳札一张嘴开开合合,说不出口。
“努耳札,我记得我是叫你去请王妃过来……”耶律真熙一凛,猛地起身。“你说不好了,难道是王妃……快说,努耳札,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爷,王妃她……她失踪了。”
“什么?!”
耶律真熙惊喊,起身直接揪起努耳札,“说清楚,怎么回事?”
努耳札抖着身子,战战兢兢的将信交给他。
“这是……这是在王妃的寝宫里发现的。”
他抢过信,甩开努耳札,急切的拆阅。
愈看脸色愈铁青,最后,他手一捏,将信捏在手心。
“不管你是谁,胆敢伤害她一根寒毛,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耀之,怎么回事?”太后被公推为代表,出面了解情况。
“太后,瑛儿被人掳走了,对方要我赎回她。”耶律真熙寒声道。“赎回她?要多少赎金?”太后讶异,与众人相视一眼,眼底都有着同样的不解。
“对方要的不是赎金,而是……”他一顿。
“是什么你快说啊!”皇上也起身来到他身旁,干脆抢过勒索信自己看了。“什么?!”他错愕地瞪着信,怎么会……
“对方要什么?”耶律隆竟也走了过来,遥里积拿和图鲁烈古也紧张地靠过来,拍拍耶律真熙的肩,给予安慰。
“我。”耶律真熙说。
“要你?难不成又是一个嫉妒的女人吗?”耶律隆竟沉吟。
“这件事与你无关吗?”图鲁烈古突然质问。
“图鲁烈古!”遥里积拿惊喊,捂住他的嘴。
“遥里积拿,放心,今天是真熙的寿诞,我不会大开杀戒的。”耶律隆竟露出一个奸笑,“这件事与我无关。”顺道接受了皇兄一个抱歉的眼光,他耸耸肩,表示不在意。
“既然对方要的是你,就赶快去吧!”太后道。
“抱歉,太后、皇上,诸位,今天的寿宴取消了。”耶律真熙匆匆地交代,转身飞奔而出。
众人相视一眼,“就让他自己去?”有人间。
“大伙儿当然也一起去。”皇上扬声道,“不过,不许被发观,免得‘打草惊蛇’,了解吗?”
“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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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真熙匆匆赶至信上的指定地点,讶异的发现此处竟是一处豪门宅院。
他依照指示上前敲门,门“咿呀”一声从里头开启,一名老妪弯着腰道:“王爷请跟我来,我家小姐正等着你呢!”
耶律真熙见她一直垂着头,不敢直视他,心下一突,这里的人知道他的力量?
“瑾王妃呢?”他不动,冷声质问。
“要知道王妃的下落,就要去见我家小姐。请吧!王爷。”
可恶!他只得跟着老妪走,经过无数回廊,他愈走,愈觉得此处似曾相识,仿佛曾经来过这里。
“到了,王爷,我家小姐就在里头。”老妪说完便转身离去,留下他一人面对着眼前一扇大门。
他毫不犹豫地推开门,里头一片漆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我已经依约前来,你可以出来了。”他跨进去,倏地,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
他一惊,没有回头,瞠眼瞪着漆黑的室内。
突然,一道身影飞扑上身,对着他的唇就是一吻,当他感觉到有东西接近,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就这么结结实实的被偷了一个吻。
他大怒,举手就是一掌,毫不留情的击向来人,可惜那人像是已经算准了他的反应,灵巧的闪过。
“无耻!”他举手抹掉唇上的湿热,万分厌恶,“我的王妃呢?快把她交出来!”
“呵呵……”一声粗嘎的老妇笑声传来,让他眉头蹙起,“真是个愣木头,飞来艳福也不知道好好把握,我这孙女可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何必一定要那个宛如河东狮的王妃呢?”
他戒慎的倾听四周的动静。
“就算再美的女人,和她一比就逊色得无法吸引我多看一眼。”
“是吗?她既泼辣又无礼,有什么好的?”
“我就是喜欢她强悍的个性,在大漠,在皇室,软弱是活不久的。”
“如果我说,要她活命,就得一命换一命呢?”
“可以,我的命给你。”
“好气魄,那我就来拿你的命了。”
一道气流迎面扑来,突然,油灯同时被点亮,四周大放光明。
耶律真熙眨了眨眼,适应突来的亮光后,一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人,先是错愕,再是了悟,紧接着就是暴怒!
“该死的,你在玩什么把戏?!”
“嘻嘻,夫君,河东狮换人了吗?”赵允瑛娇笑问,哪来的老妇、孙女,全是她一人搞出来的把戏。
“赵允瑛,你最好给我一个很好的解释,否则我一定会打你的屁股。”
“很简单啊!这是你的生辰礼物。”
“还真、是别出心裁的礼物!”他嘲弄道。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不打算在大辽久留的,只等到找到我要找的人之后,我就会想办法让你把我休了,回大宋去。”
他眼一眯,“你最好给我打消这个念头,我不会让你回去的。”
“我知道。”她点头,“如果我不想留下来,我相信我一样走得掉,可是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变得不太想离开了,而既然要留下,当然就要留的有价值,所以我想知道,我在这里有什么价值。”
“结果你满意吗?”她不想离开,意思就是说,她也喜欢他,是吧?!
“这个嘛……”她故意犹豫着。
他一把将她抱进怀里,“不管你满不满意,今生今世,你能待的地方,就是有我在的地方。”他强硬的命令。
“你说你喜欢河东狮啊?”
“对。”
“可是……那是我故意装出来的耶!其实实我才不是什么河东狮,也不想一辈子那样吼,对喉咙很伤的,怎么办?”
他叹了口气,“你是故意整我的吗?不管你是什么,反正我就是喜欢你,行了吧!”
“行,当然行。”她笑嘻嘻的说,靠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
他笑了,好开心的抱着她转圈圈。
“这才是最好的生辰礼物!”
“对了,你等等。”她拍拍他,示意他让她下来,然后悄悄地走到门边,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猛地将门拉开,一堆人跌了进来。
“臣妾见过皇上以及一干王爷们。”赵允瑛蹲在他们面前,笑着对他们打招呼,抬头望向站在门边没跟着跌在地的太后后,又说:“见过太后。”
众人尴尬的一笑,侍女仆从们手忙脚乱的扶起各自的主子。
“你们这……成何体统!”耶律真熙惊愕。谁知根本没人理他,全都呆愣地望着赵允瑛,这是众人第一次见到她的真面目。
“难怪,难怪真熙要将她藏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耶律真熙生气的再问。
“真熙,你不会以为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就能搞定这一切吧?当然是承蒙各位的协助喽!”赵允瑛将他们供了出来。
他一愣,“每个人?”瞧见他们全都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打算溜了,包括皇上。
“嗯哼,上上下下每个人。”她笑得诡异,活该,谁叫这些人老是说她丑。
“很好、很好,往后的日子我一定不会无聊了。”耶律真熙邪恶的一笑。
“要算账,以后再算,后院早摆了寿宴,大家一起去吧!”赵允瑛道。
众人迫不及待的离开,离开耶律真熙的视线内。
赵允瑛和耶律真熙相视一笑,两人牵着手,慢慢的走往后院。
“对了,你刚刚说要找人?”
“嗯。”她点头,望向他,他是皇室的人,十四年前已经十三岁,不知道他知不知道……“真熙,十四年前你们大辽有一名大将拐走了我们大宋的一名公主,你知道这件事吗?”
他讶异的望向她,“你怎么也知道这件事,那名公主和你是什么关系?”
“废话,她是我姑姑啊!”
“哦,说的也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不知道的话,我就去问皇上好了。”
“这件事,太后、皇上都知道,只不过他们并不知道人在哪里。”
言下之意就是……“你知道?!”
耶律真熙一笑,“聪明,没错,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他们在哪里。”
“太好了,等春天一到,我们就去找他们好不好?!”
“找人是没问题,不过……”他斜睨着她。
“说吧!有什么条件?”
“很简单,你刚刚对我说的那句话再说一遍。”将她揽进怀里,他温柔地望着她。
她轻笑,“没问题,不只可以再说一遍,我还要另外送你一个‘小’礼物。”
“真的?”
“嗯哼,当然是真的。”
“是什么礼物?”
“夏末的时候,你就要当爹了。”
耶律真熙呆住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缓缓的咧开嘴,“你有身孕了?!”
“没身孕你怎么当爹?去外头和别的女人偷生吗?”
“我要当爹了!哈哈哈,太好了,今年的生辰毕生难忘!”他抱紧她,“等等,你还没说那句话。”
她微笑,然后对着他大吼,“我、爱、你!”
后花园的众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个相同的想法——
吼声竟然连这儿都听见了,不愧是河东师吼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