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12-12

和亲公主 (鲜橙) 1-15

by 鲜橙

  第1章

  又是一个热得让人抓狂的天气。室外,阳光直射下来,烘得柏油马路上都腾起了一层雾气,放眼看去,似乎地面都有些扭曲变形。

  745路车终于慢慢悠悠地从远处晃了过来,原本在阴凉地等车的人群“呼”地一下子就聚拢了过来。一个瘦弱的身影冲在最前方,终于抢占了第一的位置,后面的人还在推推挤挤,可她就是顶住“压力”,把住两边的铁栏,死也不肯让出这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有利位置。

  和我抢?切!冯陈楚杨不屑地撇了撇嘴。

  正当咱们的楚杨扬扬得意时,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她胳膊底下钻了过去,楚杨没等大脑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冲了上去,一下把那孩子抓住,扯到了身后。小样,敢加我的塞!楚杨愤愤地想到。

  这时,惊人的一幕出现了,就在楚杨把那孩子拉到身后的同时,一辆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汽车,擦着楚杨裙边就冲了过去。

  孩子傻了,楚杨傻了,后面的人群也傻了。

  半晌后——

  “天啊,太危险了。”路人甲说。

  “是啊,多亏了这个小姑娘,不然这孩子就惨了。”路人乙说。

  “姑娘,好样的!”路人丙高喊,随后人群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楚杨站在那里,脸红了,自己咋就成了英雄了呢?

  冯陈楚杨,女,19岁,正宗的中国人,为啥取了这四个字的名字?唉,说起来话长喽,冯就不用说了,她爸的姓;陈呢,老妈的姓。其实叫个“冯陈”也就得了,可是她奶奶不愿意了。

  “凭什么媳妇的姓要加上,我这个做奶奶的姓就不能加?加!”

  于是“冯陈”变成了“冯陈楚”,“冯陈楚”就冯陈楚吧,勉强也是个名字,可惜这个时候她外婆又有意见了:“哦,你做奶奶的都加上了,就剩我地位低是怎么的?我的姓呢?”

  楚杨爸爸一看丈母娘要怒了,于是一咬牙:“加上!”

  于是就有了“冯陈楚杨”。

  晚上,冯陈楚杨躺在床上,一睁眼,突然看见床边一团光线渐渐成形,一个男子的身形渐渐清晰起来……

  ……

  “我是在做梦,做梦。”她喃喃道,随即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好一个鸵鸟!丁小仙叹道,有些哭笑不得。

  “别鸵鸟了,起来,你不是做梦。”

  冯陈楚杨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半夜出现在自己床前的虚幻影像,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最后还不确信地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当然是轻轻地,然后——

  “啊——”

  一声惊叫划破午夜的宁静。

  “天啊,你别叫了!”丁小仙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面前这个女人能发出如此尖锐的声音,幸亏提前作了准备,在这间屋子周围布了结界,不然就凭这一嗓子,恐怕方圆十里内都没有人能继续睡觉了。

  “你你你你……你是……是是是……是人还是是是鬼?”平时伶牙俐齿的冯陈楚杨立刻跟吃了猪尾巴一样成了磕巴嘴。

  “都不是,我是丁小仙。”

  “什……什么丁小仙?你来我……我我……我这里做做做什么?”

  “因你白天救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弟弟,所以我来替他报恩。”

  “报恩?”冯陈楚杨的胆子还真不算小,听到这里自动把重点词汇滤了下来,竟然也不怎么害怕了。白天救的那个孩子?就是自己不小心“救”的那个?想到这里,楚杨的眼睛开始冒光。

  “你打算怎样报恩?”楚杨问道。

  “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他说。

  “什么愿望都可以?”楚杨有些不敢相信,这样好的事情居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丁小仙点头,楚杨在静了三秒钟之后,猛地大喊道:“我要穿越到古代玩一玩!”

  这年头,最流行的就是穿越,百分之九十九还是从现代穿到古代。别的且不算,有书(穿越小说)可查的就有万儿八千人次。你先别吐舌头,这还只是我国的统计数字(不算外国人)!看来穿越着实为我国的人口问题解决了不少难题!

  “好,可以。”丁小仙答应得很干脆,“不过你背过唐诗宋词么?至少也得会个百八十首,不管在什么场合都能吟出几句来以显才女风范。”丁小仙笑着问。

  楚杨摇头,她学的是理科,为了应付高考倒是背过一些,可是下了考场后就又还给老师了,现在只记得譬如床前明月光啊,疑是地上霜啊之类的几句。

  丁小仙脸上的笑容淡了。

  “那你应该会唱很多的流行歌曲吧?应时应景地抒发一下感情应该没有问题吧?”

  摇头。这是遗传问题,她家三口人差不多才能把五音凑全。

  丁小仙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乐器呢?弹个琴啊,古筝啊,吹个箫啊什么的,至少也得会弹个吉他吧。”

  摇头。

  “那你可会舞蹈?不管是芭蕾还是民族,或者钢管舞都可以。”

  摇头。

  “历史学得可好?”

  摇头。

  “可背得出名著之类的,比如《红楼梦》、《水浒传》什么的?”

  摇头。

  “可懂得经商?兵法?厨艺?”丁小仙还不死心。

  还是摇头。随着楚杨的摇头,丁小仙的脸色一如外面的夜色了。

  “那你到底会什么?你十几年学都白上了啊?什么都不会你还穿个屁啊!”丁小仙努力控制自己不去卡住楚杨的脖子。修行之人最忌动怒,罪过,罪过,怎么“屁”这么不雅的字都说出来了呢?丁小仙暗念道。

  楚杨一脸的无辜。

  丁小仙深呼吸了几下,好容易平息了自己的怒气,然后又恢复了仙家的神态,淡淡说道:“看来只有让你穿到一个吃喝不愁的地方混吃等死了,你准备好了么?”

  “等等!”楚杨喊道,“我得去准备一下啊!我还要带好多东西,比如说《大不列颠百科全书》,最起码也得带百八十个打火机过去吧!”

  准备一下?丁小仙的火“噌”的一下就上来了,其实丁小仙刚才问那句纯属是礼貌,压根没想让她真去准备什么。

  “你还准备个屁啊,能把你的灵魂送过去就不错了!”丁小仙吼道。

  冯陈楚杨的意识渐渐迷糊起来,只剩下丁小仙的话飘荡在耳边。

  “你要记得,当你想回来的时候,只要……我会依旧把你送到这个点上继续你现在的生活,但是你要记清楚,你只可以召唤我一次……”


  第2章

  意识开始苏醒,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更是痛得像要裂开一样,那个丁小仙怎么把我送过来的?为什么穿越的人都要如此痛苦地醒过来呢?我郁闷,就没有舒舒服服地醒过来的?我努力地想把眼睛睁开,可是眼皮上却像涂了胶水,怎么也睁不开。

  “动了,动了,福荣娘娘动了!”

  耳边传来女子喜极而泣的声音。

  “启禀皇上,福荣娘娘性命已经无碍了。”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

  娘娘?皇上?我浑身一个激灵,内心狂喜,好个丁小仙,难道给了我个宠妃的身体吗?这个皇帝是谁?刘彻?李世民?还是不知名的哪个帅哥皇帝?啊哈哈哈哈哈,我亲爱的古代,我冯陈楚杨来了;我亲爱的皇帝帅哥,我来了,不管你以前有多少妃子美人,从今以后我一定要用我现代人的魅力,让你迷上我一个人,解散你的后宫!啊哈哈哈哈……

  皇帝啊!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帅得一塌糊涂!而且还会对你痴情得让梁山伯看了都内疚,让董永见了都脸红!现在,我除了笑,还能做什么?想到这里,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可是嘴角还是忍不住地弯了起来。为了早点看到我的帅哥皇帝,我拼了命地睁开眼向床边看去:一个看似太医模样的老头,几个眉清目秀的小宫女的脸庞先清晰起来;再往后面看,一个高大俊逸的身影站在那里,明黄色的龙袍把皇帝的高贵和气势全部衬了出来。一张不过二十五六岁的俊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轻抿着的嘴唇,天啊!真的和小说里写的一样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正满含焦急地看着我……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轻得好像要飘了起来,我想唱歌,我想跳舞,首先我要感谢培养我成才的祖国,感谢一直帮助我的老师和同学,感谢周围一直关心我的朋友,感谢……但是,我却先让自己面容平静了下来,还没有搞清状况,先不能得意,“我”到底怎么了?

  看到我睁开眼睛,他眼中的焦急慢慢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则是越聚越盛的怒气,小两口吵架了么?怎么也不扑上来安慰“我”一下?起码也得有些真情宣言吧,我暗道。

  我就这样傻傻地和他对视着,半晌,才想起自己应该有现代人的个性!做什么都得“淡淡的”才能显示我的与众不同,这样才可以吸引他啊!所以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把头转了过去。

  “娘娘!”旁边的小宫女吓坏了,可能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主子这么个性过。

  皇帝冷哼了一声,突然怒道:“不要拿死来威胁朕,就算死了,你也得给朕去和亲!”

  我一下子愣住,有点消化不了这个帅哥皇帝的话。

  “看好了她!如果再出现这样的事,你们都给她陪葬!”帅哥皇帝吼完了一甩袖子就走了,后面紧跟着一群人。眨眼工夫,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一些小宫女们。

  我傻了,去和亲?谁去和亲?我去和亲么?我不是娘娘么?难道这个皇帝无私到可以把自己的老婆送出去和亲?我傻傻地看着面前的小宫女,她们也呆呆地看着我。

  “我是谁?”我傻傻地问。

  “您是福荣娘娘啊!”

  “那么他是谁?”

  “皇上啊,您连皇上都不认得了么?”小宫女急得要哭了。

  “他刚才说让我去干什么?”我又问。

  小宫女终于被我逼哭了,“娘娘,您别吓奴婢了,奴婢知道您心里委屈,可您也不能——”

  “我问你他刚才说让我去干什么?”这个小宫女,怎么就知道哭!哭得姑奶奶心乱!

  “让您去瓦勒和亲,您不记得了么?皇上也是没有办法啊,如今瓦勒国侵了我国北方,皇上也没有办法啊,皇上也舍不得您啊!”小宫女接着哭。

  “那就要送自己的妃子去和亲?”我大怒,白长了一副好皮囊,这么没种!

  小宫女彻底被我的话吓呆了,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说道:“娘娘?您怎么了?您不是妃子啊。”

  “那我是什么?”我问道。难道我还是皇后?连皇后都要送人么?这皇帝做得也太窝囊了吧!

  “您是公主啊!当今皇上嫡亲的妹子,福荣长公主啊!”小宫女哭道。

  这次换我傻掉,公主?我是公主?那为什么要叫我娘娘?晕死,这里的人把公主也叫做娘娘么?


第 3 章

  在贴身小宫女素儿的解释下,我总算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刚才那个帅哥皇帝是我的哥哥,当今大周国的皇帝,而我则是大周的长公主——福荣公主,我倒!什么名字不好叫,偏要叫福荣!周国北方有个国家叫瓦勒,很强大,去年趁着周国新皇登基青黄不接的时候狠狠地揍了周国一顿,一口气侵占了周国北部的十一座城池不算,还点名要周国的福荣公主去给他们的皇帝做小老婆,美其名曰“和亲”!

  其实和亲我倒也不是很反感,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民族偏见,而且一般在这样的情况下,剧情都会这样发展:异国有一个又帅又酷的皇帝在等着女主,开始对女主先是不屑,然后是好奇,最后被吸引,直到深深地爱上了来自异国的公主,抛弃原先宫中的三千粉黛,独独抱上了女主这个“水瓢”。言情小说里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所以我又开始盲目乐观起来,可是我还没来得及畅想美好的未来就又被狠狠地打击了一次,素儿说瓦勒的皇帝今年都快五十了。

  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啊!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个“我”的确切年龄,不过看“我”那皇帝哥哥才二十多岁,我还能老到哪里去了?五十的老皇帝!天啊,就算再帅有个屁用啊!难怪这个原本的福荣公主要自杀。

  我想哭了,丁小仙,你这是来报恩的么?你不是来耍我的吧?

  “公主,您进些东西吧!”素儿轻轻地说道。自从我知道自己这个身体的身份是公主后,我就不让她们称呼我为娘娘了,“福荣”更不行,我对这两个字过敏,只好先叫着公主。

  我摇了摇头,现在哪里还有心情吃饭?看着镜子中自己被包成粽子般的脑袋,还有这张清秀的小脸,我真的没心情。天!我真的和那个皇帝是亲兄妹吗?为什么他一个大男人长得那么好,而我一个公主却要长得跟青苹果似的啊?丁小仙啊丁小仙,就算你让我去做小老婆也得给我点资本吧?就这么一张只见可爱不见美艳的脸,我怎么去兴风作浪嘛!我无力地趴在桌上,第二百二十八遍咒骂丁小仙。

  不过这个福荣公主性子也够烈的,一听要让自己去和亲愣是赌气撞了柱子,不过也幸亏她选择的是这种死法,正好让我有理由说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且没有人怀疑我——想想啊,撞那么硬的柱子,能活下来就阿弥陀佛了。

  头上的伤一直养了个把月才算好,我那皇帝哥哥倒也没有再来找我的麻烦,我也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从宫女的口中了解了一下自己现在所处的历史环境,一个莫名其妙的朝代,天下两分,北是瓦勒,南是大周。我要去和亲的那个国家就是瓦勒,说得好听些是为了两国的邦交友谊,其实就是为了换大周一段太平日子,把我卖了。他奶奶的,当个公主也真不容易,看来我得想办法逃出去了,外面还有那么大的天地在等着我,还有那么多的帅哥在等着我,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不和几个帅哥发生点暧昧关系我对得起谁啊?

  不过在皇宫里住了段时间后,我发现小说里那都是胡扯,要想从深宫里逃出去简直比登天还难,尤其我还是一个等待和亲、有过自杀的不良记录的公主!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跟着,连想自己偷着放个屁的机会都没有,再说宫里的路如同迷宫,就算让我大摇大摆地出去,我都找不到出口。

  在尝试了几回以后,我放弃了从这里逃出去的念头。看来只有在和亲的路上想办法了,必须在进入瓦勒皇宫之前跑掉,不然如果老皇帝看不上我,把我往冷宫里一放,我这次穿越就算全毁了,别说出去泡帅哥,恐怕连出墙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正趴桌子上考虑怎么才能跑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宫女们高声呼“皇上”的声音,我赶紧从桌子上爬起来,身体还没有坐正,我那个皇帝哥哥已经进了门。屋里七八个宫女全都无声地跪了下去,动作那叫一个熟练,搞得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着了,是和她们一起跪下去呢,还是就这么坐着?

  没等我想好怎么行礼,就见皇帝哥哥一摆手,让她们都起来了。

  “都先下去吧,朕和公主说会儿话。”他说道。

  宫女们一听,赶紧躬着身子小步地退了出去,素儿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担忧地瞄我一眼,那样子生怕我这个自从醒来后就性情大变的公主惹怒了皇帝。

  除了我刚醒来的时候见过这个皇帝哥哥一面,这是我第二次见到他。那天刚醒的时候头晕眼花的看不真切,今天近看才发现我这个皇帝哥哥长得还真帅!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看得我都想流口水,不由得又暗暗地骂丁小仙,干吗让我穿成了他妹子?这回得了,和这个帅哥皇帝铁定没戏了。


第 4 章

  屋里面静得很压抑,我这个帅帅的皇帝哥哥一时倒也没有说话,只站在那儿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深沉得不见根底,似乎在穿透我的身体看着我的灵魂,我不由得紧张了起来,生怕他看出我这个妹妹是假冒的。

  俗话说得好:富养人贵养气。这皇帝做得久了,身上还真会散发出一种难言的气质,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不敢和他再继续对视,只好故作冷漠地转过了头。

  只听见他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声,人已经走到了我的身边,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头顶,柔声问道:“头还疼么?”

  皇帝哥哥突然这么温柔地待我,让我一时间有些不适应了。他显然是把我当成了他的妹子,可是我却无法把他当做我的哥哥。他一双温热的手在我头顶上游荡,害我心里跟揣了个兔子一样跳得厉害,脸也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

  他看我不肯说话,以为我还在怨恨他,就把我的头轻轻地揽到他的怀里,轻声问道:“荣儿,你现在很恨我,是不是?”

  这是皇帝么?皇帝不都是自称为“朕”么?怎么他称起“我”来了?这个样子怎么感觉这么暧昧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我干脆就装死猪好了,打定了主意不说话。

  “我也不想你去,你道我就舍得你么?可那瓦勒逼人太甚,现在我大周一时还无法和他抗衡。唉!父皇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留给了我,我只得撑下去。荣儿,不要怪我心狠,如果我有其他的法子绝对不会让你去受苦。我不想逼迫你,可是瓦勒的人下个月就要来了,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可以容你发脾气,可是你到了瓦勒,谁还能这么容你耍性子?”

  听了皇帝哥哥这些话,如果是真的福荣公主应该会很感动吧,可惜我不是那个公主,我听了只觉得好笑,心道你戏演得倒是好,可说到底还不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地去和亲?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冷笑道:“难道我去了就能保住大周么?瓦勒的皇帝不会因为我一个和亲的公主就会放弃唾手可得的花花江山吧?”

  “不会,可是你能为我大周赢得时间!五年!荣儿,我只要五年,我发誓,五年后我一定会把你从瓦勒的皇宫中带出来!”皇帝哥哥坚定地说道。

  “五年?”我冷笑一声,“哥哥也太高估妹子了,您觉得就妹子这个容貌,能把瓦勒皇帝迷上五年么?莫说瓦勒皇帝不是昏君,就算他是个昏君,我也没长了倾国倾城的脸蛋去迷惑他啊!”

  可能是我冷嘲热讽的口气不像以前的福荣,皇帝哥哥有些惊讶,他扳过我的身体,直视着我的眼睛,眉头微皱,似乎想把我看透,我鼓着勇气和他对视。半晌,他脸色渐渐平缓下来,苦笑一下,缓缓说道:“我不会让你去迷惑他,自然有人替你去做那些事情,你去只是一个惑敌之计,让他们以为咱们怕了他们,好对咱们少些防备。”

  看着他,我知道再多说也没什么用处,恐怕说多了还会露出马脚,只得装作没了主意的样子,低下头去,心里却更加坚定了路上逃跑的念头。他看我不说话,以为我已经被他说动,双手抓住我的肩,一下子把我从凳子上提起来,对我说道:“抬起头来,看着我,荣儿。”

  我抬起头来,看到一张冷峻的脸,还有一双似海般深沉的眸子,他一字一顿地说道:“荣儿,你记住,五年后,你会是我大周最尊贵的女人,我发誓!”

  切!这戏演得跟真的似的!他要是在现代,绝对一个超级大腕!这话要是对着小女生说,那绝对是一说一个倒啊!我这个时候要是还无动于衷绝对会让我的皇帝哥哥失望啊,于是我偷偷地用手使劲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眼圈立马就红了,眼泪在眼眶里转啊转啊,可怜巴巴地看着皇帝哥哥,然后猛地投入他怀里,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小声地哭泣起来。

  哈哈,我这演技也不错吧?既然他来悲情戏,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给点泪水啊。我一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假哭,一边用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胸前。嘿,皇帝的豆腐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的,趁着现在多吃点,等我穿回去了,我也有个炫耀的资本!没想到他做皇帝还会锻炼身体,身上这么有料,这肌肉结实得隔着衣服就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胸肌。

  他把我搂得很紧,几乎想要揉进他的身体里去。他的头埋在我的肩膀上,炽热的呼吸就直接喷在我的耳后,我甚至还感觉到了他的唇隔着衣料透过来的温度!

  晕头!这个拥抱太怪异了些,都让我有些心猿意马起来。我暗自鄙视自己,冯陈楚杨啊冯陈楚杨,好歹你也是现代来的啊,怎么能这么没有定力呢?没见过帅哥啊?一个拥抱至于么?再说人家可是你的哥哥啊,怎么可以想那么色情的事情呢?一看就是没有见识的家伙,帅哥抱一下就激动成这个样子,以后还怎么去泡帅哥!

  我把手攥成拳抵在皇帝哥哥的胸口,让两人的距离大一些。皇帝哥哥好像也感到有些不自在,忙松开了手转过身去往前踱了两步。我隐约看到他好像深吸了几口气,好半天他才转过身来,已经恢复了那个冷静自若的皇帝哥哥。

  “瓦勒的迎亲使者下个月就要到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看着歌姬们练舞吧。既然说了你这个公主喜爱歌舞,如果看都不看的话,别人怎么会相信。”

  “我喜欢歌舞?”我有些纳闷,怎么还要看着她们练习,而且还用得着皇帝来特意说么?

  皇帝哥哥淡淡笑了笑,“我知道你不喜欢,可是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怎么能带着那么多的歌姬陪嫁呢?”他上来溺爱地揉了揉我的头,“做做样子吧,别让瓦勒的人起疑心。”

  虽然心里有很多疑问,我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皇帝哥哥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却淡了下来,手也从我的头上慢慢移到了我的脸上,“荣儿,我什么也不要你做,你到了那里,只要保住你自己就好,记住了么?”

  我点头。

  “等我五年!”

  我还是缓缓点头,他叹一口气,突然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转身离去了。我站在原地有些发傻,我怎么感觉这么怪呢?


  第5章

  既然皇帝哥哥都开口了,我要是再不去看看歌舞也有些说不过去,所以我奉圣旨去观看歌舞姬们表演,我心里有些乐,免费的表演为什么不去看呢?等我在大殿里招来那些歌舞姬的时候,我傻眼了,这才是名副其实的美女啊,不是人造的,不是化妆品抹出来的,一个个都似出水芙蓉,一个个都像水葱似的,不多不少正好三十六个。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皇帝哥哥让我这模样的去和亲一点也不心虚了,公主虽然长得一般,可是这陪嫁的标致啊,这要是一个个都见了瓦勒老皇帝,还不得把老皇帝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啊!

  看着面前这些娇滴滴的环肥燕瘦各有媚色的三十六个美人,这哪里是三十六姬啊,这分明是三十六计啊!

  “参见公主。”三十六个人整齐地跪下,莺莺燕燕的声音甚是好听。

  “都起来吧。”我依旧半躺在软榻上,端着公主的架子问道,“都叫什么?一个个都报给我听。”

  这群歌姬好像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一声声夜莺似的声音传来:“水仙”、“杜鹃”、“海棠”……

  听了几个我就听不下去了,这么水灵的人怎么都叫这么俗气的名字呢?幸好还没有叫“芙蓉”的。

  我这个人是很势利的,既然现在我有这个权力,干吗不用呢?过期会作废的啊!于是我缓缓开口:“这些名字我不喜欢,我给你们改了可好?”

  美女们连忙说好,我乐了,看来她们也不怎么喜欢这些名字啊,叫什么好呢?既不能俗气,又得有特色,突然一个念头闪过我的脑袋。

  “从头算起。”我指着前排最边上一个说道,“漫天、围魏、婕刀、奕奕、辰火、笙冬、舞钟、谙渡……莲环、为尚!”我一口气说了三十六个名字,哈哈,正好是三十六计演化而来的,幸好这里不是咱们的历史,估计没有人总结出一样的三十六计来。

  面前排排站的美女们脸上都带了一丝茫然,估计不知道这个公主为什么会给自己起这么古怪的名字,但还是一脸的恭敬。

  “可都记清了?”我问道——说得那么快,恐怕还有几个没有弄清自己的新名字。

  “奴婢记清了。”下面齐声说道。我惊叹不愧是选出来的女子,一个个都聪慧得很,既不问为什么取这些名字,也不问到底是哪些字,就这么答应着了。

  那个被我改为“漫天”的女子从队伍里站出来,先屈膝行了一礼,娇声说道:“公主,请您点舞。”

  一个旁边的小宫女赶紧呈上来一个盘子,里面摆着十几张花帖,上面都写着些团团的字。我仔细一看,一个大字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这是哪种鬼文字,一个个笔画都那么多,看起来没多大的区别!

  公主不可能是个文盲吧?再说就算是失忆也不会失到不识字吧,而且从素儿的口中听来,这个福荣公主好像还是有名的才女,所以才会让瓦勒的皇帝点名去和亲!

  到如今,也只好能骗就骗,能蒙就蒙了。我扫了一眼牌子,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随口指了一个说道:“先这个吧!”

  素儿把牌子递了下去,漫天双手接过,躬身退了下去,另外的“三十五计”也紧跟着退了下去。

  “素儿。”我靠在榻上喊素儿,素儿连忙应了一声。

  “你说这么娇滴滴的三十六个美人,就这么送给了瓦勒皇帝,可惜不可惜啊?那老头子土都埋到脖子了,送这么多的美女给他享用,皇帝哥哥安的什么心啊?”我轻声问,这么些个美人真可惜了,这要是成立一个“青楼影视公司”,姑奶奶我来做老板,数银子还不数到手抽筋?

  素儿可想不到她主子我正打着这些美人的主意,估计她要是知道她高贵尊敬的公主,心里正在想去做人贩子,把这些舞姬贩卖了,准得吐血身亡不可。所以当听到我这么问的时候,饶是聪明伶俐的素儿,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了,这么些鄙俗的话,是自己那公主说出来的吗?怎么自从公主撞头之后连脾气都变得这么厉害啦?

  看素儿没有回答,我也没有再问,原本也没有打算让她回答什么,脑子里想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要想出去游历,没有银子可不行啊,可惜这么三十六个美人我没法拐走,不然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了!一想,又骂自己笨蛋,皇宫里这么多的好东西,随手顺两件就够我吃喝几年了,怎么还打这些活物的主意啊?想到这儿,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素儿看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更感诧异,可是又不敢多嘴,只有些发傻地看着我。

  漫天随后又领着那些舞女进来,有些人手里已经抱上了形状各异的乐器。她们向我微微一屈膝,自动分成了两组,一组抱着乐器坐在殿侧,一组在殿中央站好,漫天向她们略一点头,悦耳的音乐便传了出来。

  看着下面的一群美女又歌又舞地忙活了半天,我反而打起哈欠来了,这古代歌舞还真是无趣啊,我暗道。到后来实在觉得看不下去了,刚想招呼素儿回窝,就见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地进来,细声细气地说道:“公主,沈侍卫求见。”

  沈侍卫?哪里来了一个沈侍卫?偷瞄了一眼旁边的素儿,脸上并没有惊讶的样子。看来这个福荣公主和沈侍卫是经常见面了,后宫不是不允许侍卫们随便乱跑的么?有些电视整个儿乱搞,侍卫们在皇宫里随便得跟转园子似的,想想啊,如果真的这样,后宫那些个怨女们还能叫怨女?那皇帝老子还不知道要做多少个便宜老爹呢!

  心里满是疑问,可是又不能问,就像不能问素儿为什么我觉得皇帝哥哥和我这个公主的关系有些暧昧一样,只能自己揣测了。

  “让他进来吧。”我淡淡说道。来了皇宫一个多月,姑奶奶我总算也学会什么叫“淡淡”的了!

  “三十六计”都很识趣地悄悄退下,走路没有一点动静,让我怀疑她们是不是都会轻功。小太监领了一个男人进来,我虽然面上一脸的淡然,心里却好奇得很,不知道这个侍卫和原本那个公主是什么关系。

  那个男人来到殿里,没有行礼,只随便地往台阶上一坐。我一看,心里有些失望,不是什么帅哥,就算是也只能算是过去式的了,看样子已经不年轻了,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长得倒是面善,一双细长的眼睛,总是有些眯缝的样子。

  沈侍卫冲着素儿她们挥了挥手,素儿领着那群小宫女就自动退出去了,走的时候都没问问我这个“主子”的意思。我很是吃惊,不知道这个一身普通侍卫服侍的老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来到这里跟主子似的,而且素儿她们还那么听她的话。

  沈侍卫抬头看了我一眼,突然叹了口气,低下头去又是半天没说话,搞得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拿出公主的架子来训几句呢,还是就这么老实地坐着。既然他敢这么大胆,那么他一定就有大胆的资本,我这一张口,不知道就要漏什么帮子,所以还是老实地待着才好。

  “我昨天晚上才回来,听说了和亲的事情,笨丫头,干吗这么傻,要是撞死了怎么办?不会等我回来再作打算么?”沈老头说。


  第6章

  我闻言一愣,这哪里像一个侍卫说的话!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该怎么对答了,只得干笑两声,“一时着急,就没有想那么多。”

  “平时那么沉静的一个孩子,偏偏这个时候行事这么鲁莽,以前和你说的都白说了?如果你还这样下去,别说去和亲,就算不去和亲,这个深宫也留不下你!”

  我干笑。

  可能是我干笑的次数多了些,沈老头看出了什么不对劲,抬起头来探究地看着我,让我又是一阵心慌。

  他眼睛虽然不大,怎么好像会冒光似的?难道这就是书上所说的内功精湛?

  “荣丫头,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沈老头一句话点破。

  我干笑,“如果我告诉您,我撞柱子撞得失去了些记忆,您信么?”我坦白说道。有些时候,越是这样的真话,越是能掩盖住谎话。

  沈老头沉默了片刻。

  “这事还有谁知道?”

  “只有素儿知道一点,我只说我撞得头疼,不敢想事情,有些事情记不清了。”

  “那你是不是也不记得我是谁了?”沈老头抬头,嘴角含一丝笑意。

  我尴尬地笑笑,点点头,“不过总觉得您是一个和我关系很密切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您就打心眼里觉得亲切,就像亲人一样。”高帽先送上,甭管管用不管用。

  看见沈老头面色变了变,但随后又恢复了常态,我知道我这顶帽子算是送对了。

  沈老头随后苦笑了一下,再看我的目光里就多了一丝疼爱,“还好,算你丫头有良心,老头我没有白疼你这些年。”

  他真的是一个普通的侍卫么?我怎么看怎么都不像。

  “您老人家是谁?和我到底是什么关系?您能告诉我吗?我是真的不记得了。”我“诚恳”地说道。

  沈老头脸上有些失落,随即又笑了笑,说道:“老头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侍卫,只不过是从小看你这丫头长大,你对老头子也比别人亲厚些。”

  我笑着摇了摇头,鬼才相信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这么简单,没见过哪个侍卫能像他那样没大没小的,见了公主会丫头丫头地叫。

  看我摇头表示不信,沈老头笑了,随即面色又是一黯,说道:“幸好还没有把脑子撞傻,我答应过你母亲好好照看你。”

  我的母亲?那岂不是皇妃?和一个侍卫关系这么好,不知道里面是不是又隐藏了一段风流韵事?也不好多问,我只得装作明白的样子点头。

  “还有一件事情我想问问您。”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问他那个皇帝哥哥的事情。

  “说吧,有什么事情不明白就问我,这宫里人多事也多,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问的。”沈老头说。我知道他的意思,不要我随便问别人以前的事情,这个我倒知道,不知道有些什么人在等着捏你的小辫子呢,我可没有那么傻。

  “我以前和皇帝哥哥的关系怎么样?”我问。其实我想问的是,这个福荣公主是不是以前就和她的皇帝哥哥关系暧昧。就我这两次和这个皇帝哥哥接触以来,总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绝非兄妹那么简单,不会还有乱伦吧?虽说这在古代皇宫里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情,可是俺一个现代人,可不能顺着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沈老头愣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好半晌才说道:“还算可以,你母亲生前和他母亲的关系比较好,所以皇上比较亲近你这个妹妹,很多事情也都由着你的性子。”

  我有些不信,直觉告诉我这老头没说实话。

  沈老头顿了顿,接着说道:“以后离皇上还是远点,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

  汗一个,这老头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竟然敢明着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既然不想去和亲,我带你出宫如何?”

  “嗯?”我一时不敢相信他说的话,他不会是诈我吧?

  沈老头嘿嘿一笑,“不过现在出去是要费事些,等去瓦勒的道上吧,我再把你弄出去,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地待着,别乱想了。”说着,他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土,就要往外走。

  这老头!也太怪了吧?我晕,他压根就没有把什么皇帝放在眼里啊,把一个公主拐带出宫在他那里好像跟玩一样!

  “等等!”

  沈老头停住脚步。

  “我还有些事情不明白。”

  “嗯?”

  “为什么瓦勒的皇帝点名要我去和亲?”

  “没有什么,只是你出生的时候,天空中突然聚集了很多的喜鹊到你母亲的殿顶上,所以人们都道你是福星临世,瓦勒的那个浑蛋有些迷信吧!”

  我倒!又是神话!


  第7章

  小日子照常飞速地过,我还没有适应好公主的身份,瓦勒的迎亲使团就已经到达周国都城了。据素儿从外面探听到的消息说还来了不少人,由瓦勒的三皇子带队,个个拽得跟大爷似的,那眼睛都长在了脑袋顶上,个个不懂礼仪,一看瓦勒就是荒蛮之地!

  我笑,说怨不得人家没有礼貌,要是咱们是战胜国,到了他们国家的都城,照样会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素儿问我什么叫二五八万,我也懒得和她解释,告诉她总之就是很拽。

  素儿说,那不一样,咱们原来也赢过瓦勒,想当年尚王爷就曾经一人率军退过瓦勒的十万铁骑!可咱们尚王爷却是极好的人,见谁都是温文尔雅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怎么还会让瓦勒占了咱们的宛城?我问,素儿脸色一黯,说尚王爷年前就去世了。我说这不得了,这就叫好人不长命,祸害渣子活千年。

  素儿又说,听说来的那个三皇子长得倒是好,跟画上的人似的,而且又冷又俊,在他们瓦勒就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我一听这个就来了劲头,这八卦的新闻,到了哪里都是人们的最爱,赶紧让素儿再去打听,看看这个三皇子是什么人物。

  素儿看我这么激动,以为里面关系到国家大事,急忙再去打听这个三皇子。素儿走了我才觉得多此一举,他奶奶的,又是一个只能看不能动的帅哥!

  结果素儿那里还没有打听到什么,我就有机会亲眼见一见我未来的这个“儿子”了,皇帝哥哥在明政殿设下了给瓦勒人洗尘的晚宴,按理说我这个没有出嫁的公主是不能参加的,可是我那未来的“儿子”却点名要我参加!

  虽然这不合礼制,可是人家大爷都这么说了,咱们现在哪儿敢不依!素儿一边领着宫女们帮我穿礼服,一边替我委屈,堂堂一国公主,竟然就这样被他们招之即来,好像受委屈的不是我,而是她一样。

  我一边看着她们往我的脑袋上插金簪,一边听着素儿唠叨,心想这个丫头怎么这么话多,不是说活在深宫里的人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吗?看素儿这个丫头也没有多少心眼啊,原本那个公主怎么就把她当做了心腹!

  我倒是没有一点委屈,说实话,我还有些感激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儿子”,姑奶奶我在这深宫里都要憋了两个月了,如果再不让我去见见光,我怕自己都会发霉长毛了。我这个人,最不怕的就是热闹,好不容易穿越一次,什么都没见着就回去,亏吧!

  等她们把我收拾利索,我从那大大的铜镜中一照,嗬!整个脑袋上金光闪闪,十多个金簪扇形排开,搞得我跟开屏的孔雀似的!要不是因为看在它们都是金子的分上,姑奶奶早就把它们都扯下来了,既然是金的,沉点就沉点吧!

  还甭说,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礼服一穿,这明晃晃的首饰一戴,还真有那么点皇家的气派!

  到了皇帝哥哥的明政殿,里面早已经是灯火通明,晚宴早已经开始了。我一进殿门,里面立刻安静了下来,所有的目光“刷”的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我的身上!有痛惜,有得意。

  我那个皇帝哥哥高高地坐在龙座上,他的右手边紧挨着坐了一个人,远远地看不清楚。旁边两侧坐了大臣,一侧是周国的,一侧是瓦勒的迎亲使臣,服色鲜明。周国的人是宽衣大袖;瓦勒的是窄衣紧袖,一看就是善骑射的国家来的。

  我压住脚步,缓缓地往殿里走,每一步都要走出公主的气势。虽然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公主,可是既然扮演了人家,就得演好,不然怎么好意思拿人家那么丰厚的片酬。

  左侧的是周国人,有文臣也有武将,有几个老臣眼里已经含了泪水,有些武将已经紧紧地握起了拳头,他们一定认为我在这个宴会上露面,纯属是瓦勒人对大周颜面的践踏。未婚公主,是不应该在这外臣云集的宴会上露面的,这是对公主的侮辱,也是对大周的侮辱。

  右侧的人却一个个面露得意的笑容,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我。

  走到台阶下,总算能看清皇帝哥哥的表情,还有坐在他旁边的年轻男子,素儿听来的话倒是有些真实性,长得的确很俊!还有一双上挑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一边在心里暗暗评价这个三皇子,一边向我的皇帝哥哥行礼。

  “荣儿,坐到这边来。”皇帝哥哥指着左侧的一个席位对我说,我顺从地点点头,在左侧的席案旁跪下,唉!又得跪半天,不知道一会儿还能不能自己站起来!

  “福荣公主真如传说中明艳动人啊!”那三皇子轻笑一声,说道。

  他话音一落,瓦勒人中已经有人轻笑出声,周国的大臣脸色却全都变了,谁都知道周国的福荣公主是以才气闻名,而不是以相貌,这话分明是讽刺!

  切!我在心里暗骂,一看就是成不了气候的家伙,占点嘴上的便宜至于这么高兴么?看看皇帝哥哥的脸色也不像刚才那么明亮了,却也没有接话。

  “多谢三皇子夸奖,本宫倒有些不敢当了。”我微笑着说道,倒是把皇家的风范显示得正好,恨不得自己都给自己鼓鼓掌,“本宫也早已经听说三皇子英明神武,不愧是贵国皇上最宠爱的皇子。”

  皇帝哥哥浅笑着端起酒杯轻抿,三皇子嘴角一挑,对我的高帽子报以冷笑。

  “本宫此次前去和亲,本来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所担忧,可是看到三皇子,才知道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了。”我说道,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清楚地传到大殿的每一个角落。

  三皇子眉毛一挑,看看我,不知道我这话什么意思。

  “将来就算贵国皇帝归天之后,本宫也有所依靠了,虽然本宫只是三皇子的庶母,但是听说瓦勒向来以孝道治国,三皇子也会善待本宫吧?本宫突然多了三皇子这么优秀的儿子,真是前世所修之福啊。”

  汗一个,古文学得不太好,还真不知道这话说得有没有水平。我话还没说完,那边三皇子的脸色却已经变了。

  还没等我那个便宜儿子有所反应,我那个皇帝哥哥就已经变了脸色,厉声喝道:“荣儿!休得胡说!”

  转头又对三皇子道歉道,“荣儿年幼无知,望殿下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三皇子冷着个脸冷哼一声,没有答话。我故作委屈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德行!我偷看一眼那个长了一副好皮囊的三皇子,你就拽吧,姑奶奶倒是想看看你能不能把屁股拽到天上去。

  “皇上,我国的意思想早点把福荣公主迎回繁都,以行大礼,让两国早些成为姻亲之邦,两国的子民也少受些战争的伤害。”三皇子说道,一脸的公式化笑容。

  皇帝哥哥微微点了点头:“这月二十三可好?朕已经让人查了,是个黄道吉日。”

  “可我国看的日子却是这月的初九,希望皇上能遵循我国的风俗。再说此去繁都还要在路上耗费些时日,想皇上也不愿意看到福荣公主为了赶路而劳苦吧?”

  下面的周国群臣又露出愤愤不平之色,这瓦勒也太过逼人。

  我倒!初九!那岂不是后天?我可没有想什么黄道吉日,只想早点出了这深宫最好。沈老头也说了,只有在路上才能帮我逃走,早一天走,我就能早一天见到外面那广阔的天地,俺举双手赞成!

  皇帝哥哥倒还是笑着的,点点头道:“也好,既然殿下如此说,荣儿你就回去早些准备一下吧,后日初九,朕送你离都。”

  我点头,起身退下,跪了半天,腿都麻了,可是还得做出无事的样子!tnnd,这古人可真不容易。

  端着公主架子出了明政殿,我一路小跑就回了自己的福荣宫,吓的素儿她们在后面一路紧跟,生怕我这个公主在宴会上受了委屈,回去又要想不开,哪里知道姑奶奶我是兴奋的,回到自己的地盘,把素儿她们支出殿外,自己就开始整理小包袱,该带的带,该顺的顺,不管现代古代,走到哪里都缺不了钱!

  小包袱还没有打完,外面就有人通报,沈老头来了,来的好,省得我去找他了,赶紧让人把他迎进屋里,沈老头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扫了一眼我摊在桌子上的小包袱,眼角的笑意更浓,那大褶子又多了几道,我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一声,“您老别笑话我,我寻思着这到哪里也得要钱不是?”

  沈老头笑笑,突然手一翻,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眨眼见已经到了我脖子处。

  “丫头!你到底是谁?”他问。

  这老头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啊?我背上冒出了冷汗,坏了,一时得意,竟然忘了掩饰,想那福荣公主自幼就生活在这皇家,生在金银窝里,绝对不会是我这种见财眼开的主,我冲他呵呵傻笑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惊慌,“您老别和我开玩笑了,吓着我了,我能是谁啊?您看了我快二十年了,您还问我我是谁?”

  “你这模样和荣儿一样,性情倒是完全不同,不要再胡弄我老头,就算是撞了头,也不会性情变这么多的。”

  我神色一黯,轻声说道:“荣儿也知道自己变了好多,不是荣儿自己想变,是形势逼着荣儿变。皇帝哥哥曾经说过宠我一辈子,可是又怎么样,瓦勒人一来,他说的话全都不算了数,只要为了大周的安危,不管繁都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会把我送过去。”

  沈老头的脸色已经有些触动,我还得再加把劲,“自从那日醒来后,我知道有好多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也许是原本那个荣儿根本不想去想吧,想起来了反而更加痛苦,还不如就这样忘了,像一个新的人重生一样,我就是荣儿,也可以说我已经不是荣儿了,话已至此,信不信是您的事情了。”

  沈老头看了看我,估计心里也在考虑我话的可靠性,半晌,他收回了匕首,问道:“后天就要出发?”

  我点头,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下来,暂时看来他是不会对付我了,不过又有些怀疑,这老头有他说的那么厉害么?真的能把我从那么多人的眼皮低下救出去?我都没有看过他的手段,就这么把身家全都压了上去,到时候一开是小,那可怎么办啊?

  沈老头没有再为难我,我怀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睡下,晚上做梦都是在数银子,泡帅哥,那个美啊,忍不住都笑出声来,第二天醒来,发现被头都湿了一大片。

****

  初八是忙的鸡飞狗跳的一天,素儿她们脚下好像都装了轮子,到哪都是一阵风,时间太急,有太多的东西都没有收拾,这哪里像是去和亲,分明是在逃荒!宫女们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箱子里装,我只是看什么东西值钱,什么东西小巧就偷偷的留下什么,唉总之是没有见过大事面的,不知道到底哪些东西更值钱一些,只好装些金子实在,到哪里都通用!

  素儿帮我在书房里收拾字画,其实我很像告诉她别收拾那些没用的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去多找些金子,可是张了几次嘴都没有好意思说,姑奶奶我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可那福荣公主可是有名的才女,我再说话有些太破坏人家的形象,所以也只能由着素儿在那里做无用功。

  素儿从书架的暗格里拿了个细长的箱子出来,我顿时来了精神,藏起来的东西,一定是宝贝,叫素儿拿过来给我看,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副画,大失所望,画中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身着宫装,骨子里就散发出一种媚气。

  “这画上的人是谁?”我问。

  素儿虽然在理智上已经接受了我失忆的事实,可是感情上恐怕还有些不接受,“公主,这是贵妃娘娘的画像,您的母妃啊!”

  我母亲?长的这么漂亮,我拿着画来到镜前,对比了一下,不由的叫亏,连一半都没有赶上,我这妈可真不负责,自己长的那么漂亮,为什么这么吝啬,都不舍得传给女儿点!

  画卷的下脚还写了几个小字,虽然好奇,可是又不能告诉素儿我连字都不认识了,只得忍住。

  “这画要带走么?”素儿问。

  我点点头,既然是母亲的画像,怎么也得带走,不然素儿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再看看画中的美人,老妈啊老妈,虽然你不厚道,女儿我可是厚道的很!

  不知不觉就忙到了晚上,为了有个充沛的体力应付明天的大典,我早早的就爬上床准备睡觉,可能是由于太过兴奋了,半天愣是没有睡着,正迷迷糊糊间,就听见有人进来,我还以为是素儿过来,转身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素儿,我睡不着,现在什么时辰了?”

  素儿没有回答,我纳闷的抬头看她,这一抬头可不要紧,惊的我差点从床上跳下来!


  第8章

  今天换谁来了我都不至于惊成这样,哪怕是我那个皇帝哥哥来和我告别,又或是沈老头深更半夜的来和我商讨逃跑的事情,可是,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来的竟然是那个臭屁的瓦勒三皇子!!

  大周的侍卫们都是吃白饭的么?竟然让这个敌国的皇子深更半夜的来福荣公主的深宫里来串门子!

  三皇子冷森森的看着我,我直觉的头皮发麻!来杀人灭口?可是我也不知道什么啊,来报复?那也太小气了些吧?我不就是在嘴头上沾了他点便宜吗!

  我这正寻思着呢,他人已经来到了我的床前,我的头开始随着他的走进往后仰,最后以四十五度定格在那里,由于重力的作用,下巴往下,嘴巴半张。

  “为什么不叫?”他冷笑。

  叫?管用么?我用手把自己的下巴托上去,干笑一声,“深更半夜的,吵到别人多不好,就算吵不到别人,吵到花花草草的也不好啊,是不是?”

  三皇子一怔,随即又继续冷冰冰的看着我,“你都不问我是怎么进来的?”

  “飞檐走壁呗!电视上都这么演的,然后把我这整个宫里的人都点了昏睡穴,所以我喊也没有用!”我撇撇嘴说道,当我是白痴呢,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啊。

  三皇子面上闪过一丝惊讶的神色,看来我还真蒙对了!不过真想不到这个家伙还真有这么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来的他一个人。

  “您深更半夜的来我这里,是想和我聊天么?别告诉我是半夜撒臆怔,不小心走到我这里来了,我这宫门晚上可是都要上锁的!”我揉揉已经有些僵硬的脖子,说道。

  三皇子一笑,随后俯下身来,我急忙往后退,可是还没有动地方,我那可怜的小脖子已经背掐在了他的手中。

  “你不知道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么?”

  说实话么?我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可是姑奶奶可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和他耍这个嘴皮子,只得嘿嘿一笑。

  “你不会大半夜的来我这儿就是为了杀我吧?明天我就落你手里了,你连这一晚上都等不及了么?”不要以为我冯陈楚杨是什么英雄好汉,我怕死,虽然我在这个世界死了不过是回到我的现实中去,可是刚来了什么作为也没有就死,是有些郁闷!

  我看见什么了?天啊!这厮竟然笑了,笑得还很美丽!看得我一阵发呆,他妈一定是个大美女,不然怎么能生出这么漂亮的儿子?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叹口气,我那身为贵妃的老妈为什么就那么吝啬呢!

  他看到我被他的笑容迷惑,又是很不屑的样子,他奶奶的,真不爽,怎么又被这厮鄙视呢!他的手顺着我的脖子往上滑,来到我的脸颊处,让我立刻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好像还真不害怕!”

  “我怕,说实话,我真的怕!”我老实地说道,不知道这厮到底想做些什么。

  “放心,我不是来杀你,要杀你,不用我来动手。”他的拇指轻轻地滑过我的嘴唇。

  “那真好,真是谢天谢地!”我双手合十,做出长松一口气的样子,想不动声色地往后移动身体,脱离这厮的魔掌!

  他笑,轻轻地说道:“我是来破你的贞洁的。”

  啊!变态!竟然可以这么自然地说出如此无耻的事情!我一把打开他的手,往后缩了缩,惊得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悠闲地坐到我的床上,开始脱他的靴子,他竟然想上床!我心里一阵发慌,碎碎念道:“你至于这么小气么?我不过是在嘴上占了你点便宜。再说了,你们瓦勒女人都死绝了么,你一个堂堂的三皇子竟然要到大周的后宫里来采花?再说了,我这模样也配不上你啊,你采我,不觉得吃亏么?咱们商量一下,我那宫后的宅子里藏了三十六计呢,一个赛一个的漂亮,你去采她们好不好?”

  “三十六计?”

  “啊!错了,是三十六姬。”

  他故作吃惊地看着我,挑眉说道:“你在和我谈条件?”

  我真想抽他那张漂亮的脸!

  “不是谈条件,是在劝你啊!我是为了你好!”

  “嗯!”他开始脱衣服。

  “你和我上床会留下阴影的!”

  “嗯!”他的外衣已经脱下来了!

  我一边往床里爬,一边威胁道:“你别过来啊,我可不是平常人,我可会妖术的啊!”天啊!难道要逼我把丁小仙召唤过来带我回去?姑奶奶还没混够呢就要回去?

  他笑,已经光了膀子,伸手过来抓我,我把脚踹过去,喊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那你怎么动脚?”

  “我,我是女子,而且我也没动手,我动的是脚!”

  “你比我想的有趣,今天我就委屈一下自己吧!”他说。我心头怒气顿起!这烂人,白吃馒头还嫌面黑!趁他一个不注意,“断子绝孙脚”就踢了过去!

  “滚!姑奶奶倒不介意和你这个帅哥上床,可是就是不愿意被人强迫!”我怒道。

  他愣了片刻,有些消化不了我的话。我趁着这个机会,连忙爬到床的另一头,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他面色暗了下来,冷笑一声说道:“你还以为我真是看上你了?我说过了,我是来破你贞洁的。”

  “干吗要破我贞洁?”我捂着被子问道。

  他冷笑,“你在装傻?”

  “装傻?”

  “你难道不知道,明天出发前会有两国的女官给你验身,点上守宫砂,以表明你出门的时候还是处女之身?”

  “那又怎么样?”我现在的大脑乱成一团,根本没有思考,只是下意识地问。

  “怎么样?”他笑,“你说呢?一个残破之身的公主,我瓦勒还会要么?”

  我倒!既然不想要,那干吗还要逼着我去和亲?

  “那你就敢明目张胆地来,也不戴个面具?我明天要是指证你强暴了我,你怎么说?”

  “呵呵,谁会信呢?”

  靠!姑奶奶在你身上抓两道,再咬两口!看他们信不信!

  “而且我既然敢亲自来,就有让你明天说不清楚的法子。”他说。

  我稳一稳心神,他这么做是受了瓦勒皇帝的指使么?那岂不是成了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如果不是,他又是为了什么?

  “是你不想让和亲成功!对不对?”蒙上一蒙吧。

  他眼神里有一丝震动!看来蒙对了!

  “既然你不想让和亲成功,也不只有这一个法子!我还有另外的一个法子!”我咬牙说道。

  他怀疑地看着我,我迅速爬下床去,从床底下的小箱子里掏出我的小包袱,说道:“带我出宫,我一个人跑路,绝对不露馅,明天照常举行不了大典,怎么样?你也不用委屈得来睡我!”

  这厮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低头看看我手中的包袱,再抬头看看我的脸,似乎我是个怪物。

  “怎么样?这买卖你不亏!”

  “你包袱里是什么?”这厮冷冷地问。

  我戒备地把包袱往身后藏,姑奶奶好不容易才顺来的东西,这厮别见财起意才好!(作者:冯陈楚杨你个没出息的!人家是堂堂瓦勒三皇子,什么财宝没有见过,能看得上你这点金子?)

  “不给我看?”他冷笑。

  这厮一冷笑,连威胁都没有用到,我就什么气节都没有了,老老实实地把包袱递了出去。他打开包袱,里面的金簪啊,金叶子啊什么的哗啦啦地掉了一地,我觉得我心肝都疼了,急忙蹲下身去捡。

  “你不能小心点啊?黑灯瞎火的,少两件怎么办?”我一边捡一边埋怨道。

  这厮却没有了反应,我不禁有些纳闷,抬头一看,他还用探究的目光看着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把金叶子重新放进包袱里包好,然后再把包袱背到自己的背上,说道:“你既然能这么轻易地进来,带我出去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怎么样?把我带出去,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在你面前出现!”我信誓旦旦地说道,恨不得舌生莲花,把这厮说动了。

  “你要出去干什么?”

  “江湖!游历江湖!吃喝玩乐,赚金子,泡帅——”我强行压下下面的话,两眼冒光地看着三皇子!

  “带这些金子?”

  “嗯!”我点头,激动得像条小哈巴狗,如果我要有尾巴的话,它现在一定摇得惊天动地。

  “你可知道你那架上的一小件就能顶这一包袱金子?”他指着我屋里的百宝架说道。

  “啊?哪件?”我急忙跑到架子前,看着上面摆的n件玉器,天啊!他那个老奶奶的,这些玉真的这么值钱啊?这么说多少也得顺几件!我一脸激动地摸摸这件,然后又拿拿那件,把坐在床上的那厮来我这里的目的忘了个干干净净!

  “你说哪件最值钱?”我回头问道,没想到那厮却跟到了我身后,脑袋一下子碰在他的下巴上,真疼!

  那厮摸着下巴,一脸的阴森,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呵呵,”我干笑,“你瞧你这话说的,难道你还走错了地方?我当然是福荣公主了!”

  他冷哼一声,“福荣公主还会顺她宫里的金子?还会不知道她架子上哪个玉器最贵重?”

  “你看你,还光着膀子呢,冷不冷?还是穿上衣服吧!”我故意打岔。

  他冷笑,往前逼过来,我往后退,身后就是架子,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伸手撑在我的身体两侧,把我锁在身前,细微的呼吸就在我的耳边。

  “说,你到底是谁?真的福荣在哪里?”

  这个姿势实在是太过暧昧了!电视上男主角耍帅的时候一般都是这个姿势的!我再往后仰仰身体,已经靠在了架子上,不敢使劲,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把架子倚倒了,那上面放的可都是“金子”啊!不可以破坏文物的,那可是犯法的!

  他好像看出了我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狠声说道:“说!真的福荣在哪里?”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打着哈哈说道。

  “噢?你还不肯说实话,是不是?”他凑到我耳边笑道,嘴唇似有似无地滑过我的耳垂,我不禁咧嘴,呵,这厮想干吗?这,这不是来勾引无知少女么!

  “三皇子,你可得放尊重点,萝卜虽小可是却在辈上呢,我好歹也是你的后妈啊!”

  听到我这句话,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离我远了一些。我好容易松口气,赶紧深呼吸一下,刚才我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了,但是,当我看清他黑黑的漂亮脸蛋时,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唉!怎么又去占口头上的便宜!惹恼了他我吃不了兜着走啊!

  我吓得紧闭上眼,撇着嘴,等着他发怒,可是半天却没有动静。偷偷地睁开一只眼,他竟然在笑!笑得很好看。我赶紧念阿弥陀佛,不怕夜猫子哭就怕夜猫子笑,他一笑,准没好事!果然,只听他笑着说道:“你说我要是杀了你,明天会不会有真的福荣公主出来?”

  “不会!”我立刻坚定地说道。

  “噢?”

  “因为我就是真的福荣公主!”这个时候,假的都得说成真的,更别说我就是真的了,稍一迟疑我怕我的小命就丧在今晚。

  “据说福荣公主是个才女。”

  “嗯!”我赶紧点头,这厮不会想考考我吧!

  “噢?”他扫了一眼架子旁我书案上的东西,随口问道:“那《尚子》公主应该都背得很熟了吧?”

  “《傻子》算什么?本宫七岁的时候就会背了!”我赶紧应承道,不禁也犯糊涂,怎么这个世界还有叫《傻子》的?他嘴角抽动了一下,接着说道:“那请问公主,那《傻子》的第七十三篇写的是什么?”

  写的是什么?啊?问我写的是什么!

  “哈哈哈哈哈……”我开始放声大笑,好像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一样,先拖延一点时间,那些宫女们都死绝了么?为什么姑奶奶笑这么大声还没有动静,就算是中了迷药,也快醒了吧?

  这厮看我笑,倒也不恼,也面带微笑地看着我笑。

  笑了半天,我实在笑不下去了,只得装成强忍住笑的样子,说道:“三皇子也太看不起我了吧?我都说了八岁的时候就会背了,现在问我这么个简单的问题,也太瞧不起人了吧?”

  “八岁?刚才不是还说是七岁么?”他故意惊问道。

  “嘿嘿,”我干笑一声,“七岁是正着背,八岁就能倒着背了。”

  他笑出声,“那七十三篇也能倒背?”

  “那是当然!”我骄傲地说道,做出一副很臭屁的样子!

  突然,有人轻轻地叩门,我顿时紧张起来,是沈老头,还是别人过来救我?我紧张地看了一眼三皇子,他也静了下来,侧过头去倾听着。

  “公子,时候不早了,该走了!”外面一个低沉的男音说道。

  唉,和他是一伙的!我一下子失望透顶。三皇子看出了我的失望,笑了笑,转身走到床边去穿衣服,我有些不敢相信他就这么放过我了,只傻傻地看着他。

  片刻,他穿戴好了就往门口走。

  “你不杀我了?”

  他点点头,“留着你可能还有别的用处。”

  “也不采花了?”我倒!一不注意想什么就问什么了。

  他回头,挑挑眉毛,坏笑,“失望了?要不我就将就一下?”

  “别!”我赶紧摆手,“你快走吧!别委屈了自己!”

  他没再说话,打开门一闪身出去了,旁边站了一个男子,垂首和他说了几句,两人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我拖着脚爬上床,一下子瘫在了那里。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要是有刺客想来杀我,那岂不是一杀一个准啊,搞半天这深墙大院的防的都是我啊!


  第9章

  又惊又怕、迷迷糊糊地睡着,明天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呢,还是先睡会儿再说吧。

  一直睡不踏实,迷迷糊糊的。天还没亮,就有宫女叫我起床,然后就是沐浴更衣,郁闷啊!人还没有睡醒就要洗澡,再说昨天晚上刚洗过,难道这里的人都有洁癖?

  由于晚上没有睡好,眼睛红红的,连眼皮都是肿的。素儿她们还以为我昨夜哭过,一个个表情跟死了亲妈似的。我想至于么?姑奶奶昨夜徘徊在受强暴和被杀边缘的时候,你们还不是睡得跟死猪似的,现在倒担心起我来了!

  随着她们折腾,洗完了澡倒没有急着给我穿礼服,先是来了两队女官,服色鲜明。还真像那厮说的一样,两国的人一起来给我这个公主验身,希望原本那个福荣公主没有偷会过情人,不然可就害惨了我!

  检验的过程简直是没有人权的!就算我现在贵为公主,可是一样得老实地听这群女官的摆布,幸亏最后检验的结果出来,姑奶奶倒没有折了面子,福荣公主还是原装!然后两国的女官就一起从一个极其精致的白玉小瓶里挑出些殷红的东西来,点在了我的手臂上,那红膏刚刚接触我手臂的时候,我分明感觉到了刺痛。

  难道这就是守宫砂?我叹道。我觉得自己从早上起来,就像是一头上了屠宰场流水线的猪,现在都搞完了,检测也合格了,于是一个“合格”的章“啪”的一声往我那“肘子”上一扣,好了!终于可以上市了!

  两队女官告了罪就下去了,然后素儿她们就开始给我上妆。别以为人家古代的化妆品少,少那是因为没钱。皇家能没钱么?当然不能,所以这妆搞得就像是给房子装修,照常得刷个三四五遍!这周国的风俗和别国的不同,新娘的头发是先不能梳的,要等出门的时候由母亲来梳,所以我也只能先披散着头发,乌黑光亮的秀发一直拖到脚踝,漂亮是漂亮,可是就是觉得坠得脑袋不由自主地要往后仰!

  搞好了脸,接着就是司管大礼的女官替我穿大典时的衣服,连素儿她们这些平时贴身的宫女都不能插手。这才是真正的里八层外八层,最后穿完了,我已经觉得自己跟木乃伊有得一比!

  等全都折腾完,素儿她们也把自己都折腾够了,她们是我宫里的宫女,这次是要陪嫁的。还有那“三十六计”排在我身后,场面甚是壮观!

  我从起来连凉水还没有喝一口,就有礼官来通报说时辰已到,请福荣公主移驾行礼台。我这就开始领着我庞大的陪嫁队伍随着礼官往行礼台挪,是的,只能是挪,因为穿了那么多的衣服,我走不快!

  等我“吭哧吭哧”地爬了一百多级台阶,气喘吁吁地爬上礼台时,我的皇帝哥哥已经率领着周国的文武百官,还有瓦勒的迎亲使团在那里等着我了。礼台下是排排站的士兵,放眼看去有些像老谋子的《满城尽带黄金甲》的场面,黑压压的一片,场面是何其壮观啊!

  皇帝哥哥站在那里看着我,那气势,天生的皇帝料!他旁边还站了一个贵妇,是个太妃,我的贵妃亲娘和皇帝哥哥的太后母亲早就结伴去了西天,所以皇帝哥哥只得从后宫中抓了个太妃出来帮我梳发。

  我一步步,极其庄重地走向皇帝哥哥和太妃,我才知道为什么皇家的人看起来都有一种威严的气质,那不是天生的,也不是后养的,那是被衣服和头饰压的!就我这身衣服厚得估计连五公分长的刀子也刺不透!

  我在皇帝哥哥面前跪下,太妃身边的一个女官跪行着端出一个红漆盘子,上面摆了个纯金的凤冠,镶嵌了不知多少宝石珍珠。真实惠,一定要记得跑路的时候顺便带着它走,我想。盘子上还有一把金剪刀,素儿提前和我说过,这剪刀是用来剪发的,要远嫁的女儿都会剪下一缕青丝留在故土,以表示对故土的留恋。

  我拿起剪刀,沉甸甸的,要是能把它也顺走就好了,可惜人太多了,实在没有机会。我从身后拢过头发,剪多少呢?这把头发实在是太碍事了,坠得姑奶奶脑袋疼,于是就把头发都拢到左手里,右手拿了剪刀,一咬牙,使劲地剪了下去!呵,这回轻松多了,头发只长到背部了。

  “公主!”素儿她们哭喊道,一群宫女都哭倒在地。

  我一愣,不明白她们这是怎么了。我看看放在盘子里的一把头发,再看看一个个悲痛欲绝的宫女。抬头看看,皇帝哥哥的脸色也不太好,太妃的眼睛里都含了泪水,我倒!我才想起来素儿说过这剪下的头发多少是有讲究的,一般嫁得越远剪得也越多,越表明对故土留恋,但是一般嫁人都是喜事,而且这周国的女人最重自己的头发,剪的时候也都是意思一下,剪下一点儿就算了,可能还没有我这么实在的,一下子都剪了!

  难怪这群人会哭倒,她们一定是误会我对故土难舍了!这回可好,我无意间来了这么一下,勾起了伤感,就连旁边的一些老臣都开始落泪了,也不能怨他们脆弱,一国根正苗红的公主被逼和亲是挺郁闷的!

  太妃轻轻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走过来在我身后站住,开始给我盘头。又一个宫女过来,端过了一盘子的头饰,都是金光闪闪的,看得我又是一阵心跳。没想到那太妃太过吝啬,都没有往我头上插,只拣了几只发夹,把我的头发固定好,然后就把凤冠轻轻地戴在了我头上。

  我立刻觉得自己的脑袋沉了一沉,脖子短了两分,真是沉啊!

  “孩子,自己保重!”太妃轻声道。

  我站起身来,按着提前演练好的,缓缓地走向皇帝哥哥。他站在那里从旁边太监端的盘子里拿出一把玉如意来,我伸出双手去接,嘿嘿!又是个宝贝!一定可以换不少钱!我想。

  我的手抓住了玉如意,皇帝哥哥却没有放手,我稍微用了点力,他还是没放,干吗?舍不得啊?我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透过面前的珍珠穿成的流苏,我看到了皇帝哥哥的脸,带着一丝悲伤的脸,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也都是哀伤。

  我一愣,手更加用力了些,皇帝哥哥好似突然清醒了一般,脸上换上了平和的微笑,把玉如意放到了我的手中。我接过后转身往前走,旁边是周国的文武百官,台下是周国的将士,按礼我得面向他们接受他们的朝贺。

  脑袋上的凤冠越发沉了起来,衣服也像一副盔甲套在身上!我想我一定走得极其庄重典雅,因为穿了这么多,我想轻浮都轻浮不起来啊!

  “诸位大人,台下的将士们!今我福荣离此故土……”我机械地背着她们提前教好的台词。唉,肚子都在叫了。连累带饿的,身体忍不住晃了晃,这一晃不要紧,就觉得头上的凤冠要掉,千万别砸场!我小步地移动了一下,想来保持脑袋上凤冠的平衡,谁曾想这一挪,坏了,一下子踩到了长长的裙角,这平衡是如何都保持不了了。

  于是,在我背完我最后一句台词“终不忘故国”的时候,我一下子跪倒在了地上,我傻眼了,这场戏要砸了!


  第10章

  场子里一片寂静!突然,旁边的文臣队伍里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公主啊!老臣无能啊!让公主为我大周受此羞辱啊!”

  我扭头一看,一个起码七十多岁的老头哭倒在地,一边哭还一边捶胸,然后又用脑袋撞得地板咚咚响。

  我惊得还没有回过神来,黑压压一群人都跪下了,大周的文臣武将,个个眼里都含泪水。再看台下,士兵们也一下子跪下,动作那叫一个齐,我估计就算2008年奥运会开幕式的体操表演也不过就这个水平了。

  整个一个大场地里,只剩下瓦勒的使者们,还有我的皇帝哥哥、太妃还站着,别的人都陪着我跪下了,台上台下一片哭声!

  我傻眼了!

  我知道我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傻眼的!现在气氛这么好,我怎么也得配合一下啊,哭!必须得哭!我现在得哭得如同梨花带雨才好!可是,可是为什么我就哭不出来呢?明明心里很高兴终于可以出这个囚笼了,现在哪里哭得出来啊!我得启发我自己!

  呜呜呜,我宫里那么多值钱的古董不知道素儿她们给我收拾出来没有,就算收拾出来了,那么沉笨的东西,我可怎么带着它们跑路啊!呜呜呜,那可是钱啊,沈老头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我能这么信任他么?

  如果万一他帮不上忙怎么办?我跑得了么?跑不了是不是真的要去嫁给那个老皇帝了?不知道老皇帝是不是和三皇子那厮一样帅!呜呜呜,为什么早上不让我吃饭?我现在好饿啊!呜呜呜,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呜呜呜,凤冠好沉啊!呜呜呜,衣服也这么厚,捂死我了!呜呜呜,丁小仙,你个没良心的,这么折磨我!呜呜呜……

  泪水如同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哗哗地从我脸上奔腾而过!一会儿的工夫,我面前的地上便湿了一片!

  (作者:我倒!冯陈楚杨你个不要face的,太夸张了吧!)

  终于,当我正在寻思自己这么有天分,以后回去了是去做演员呢还是当导演的时候,就听见礼官那响亮的声音:“礼毕!请福荣公主启程——”

  天啊,总算结束了。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衣服太笨重,起身困难得很,一看这个,素儿和另外一个贴身宫女挽月连忙一边一个地扶我起来,在外人看来,可能还以为福荣公主悲痛过度起不来了呢!

  素儿和挽月扶着我下台奔着车驾就去了,路过三皇子那厮旁边的时候,我的眼角扫到他那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唉,路上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这厮会轻易地放过我么?

  三皇子亲自过来扶我上车驾,激动得我一哆嗦!(冯陈楚杨:无良作者!我那是激动的么?我那是吓的好不好?)

  “演的一场好戏啊!福荣公主!”他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嘿嘿!嘿嘿!过奖,过奖了。”我干笑。

  “都悲痛到这个地步了,还不忘了抓紧手中的玉如意!”他低声笑道。

  我闻言低头一看,好么,手中还抓着那个玉如意呢!老脸“刷”的一下子就红了,唉,贪财的本色。都是下意识的动作,为了避免这厮再说出什么话来,我赶紧往车轿上爬,身手那叫一个利索。

  说这是车轿,是因为它又像轿子又像马车。四匹马拉的马车,车厢却做成个轿子模样,而且还分了两间,外面一小间有些像房子的玄关,里面就是我白日待的地方。空间不小,有两米多宽三米多长,里面铺了厚厚的毛毯、柔软的棉垫,还有小桌等,总之有些像一间简单的卧室。

  这车驾放现代来说,级别得赶上包机了吧?最差也得是一辆加长豪华型劳斯莱斯!

  车晃动了起来,应该是出发了。我一屁股坐了下去,素儿和挽月两个贴身的宫女也进来了,一看我的样子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急忙跪行着过来看我。

  “水,吃的!”我无力地呻吟道,“还有,先把我这身皮给扒了,要捂死我了!”

  素儿急忙给我斟了杯茶,又从食盒中拿出了宫廷小点心,递给我说道:“公主,先委屈垫一点吧。”

  我一口把水喝了个干净,然后狼吞虎咽地吃着桂花糕。素儿和挽月过来帮我卸装,礼服一卸下来,我只觉得浑身一轻,那感觉,爽啊!

  车队出了宫门,走过街道。外面喧闹得厉害,透过两侧的小纱窗,我看到了跪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很多人都在哭。我突然觉得我的皇帝哥哥把我远嫁到瓦勒也许并不只是为了向瓦勒示弱,这会不会是哀兵之计呢?刚才周国大臣们和将士们的表现,还有现在周国百姓的样子,似乎我的离去,并没有打压周国人的士气,反而激发了他们的斗志。

  五年,五年后,也许皇帝哥哥说的话有可能变成真的呢!我一激灵,想这么多干吗?这些和我冯陈楚杨又有什么关系!珍惜生命,远离宫廷。


  第11章

  车队在城内行进的速度并不快,大概走了快一个小时的光景,才出了北城门,然后和驻扎在城外的瓦勒两千铁骑护卫会合,浩浩荡荡地开始往北方开进!

  沈老头,这个老家伙不知道这会儿在哪里,是在我的队伍里,还是跟在后面呢?

  中午的时候大队人马没有扎营,只是作了一个短暂的休息便又开始上路。古代就是这点不好,交通太不发达,去哪里就得起早贪黑地赶路,还得赶个把月!

  傍晚的时候,素儿从外面进来,看看我身边只有挽月伺候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公主,沈侍卫叫人送来的。”

  沈老头?我刚才还想他呢。我接过信,信封上没有什么字迹,信口却用火漆封着,我赶紧撕开,展开信纸一看,稀稀拉拉几十个字,我凝神看去,我的神啊,一个字都不认识啊!

  沈兆天!你耍我呢吧?无语泪满面……

  “公主?”挽月小声地叫我,素儿也一脸惊奇地看着我。

  我缓过神来,信还在手里抓着,这信上不知写了些什么,也不知道重要不重要。我扫了两眼素儿和挽月,她们两个哪个和福荣的关系更铁一些,如今我要想知道这信上写了些什么,也只能指着她们了,可是我该信任谁呢?还有,怎么才能瞒过她们我不识字这件事情呢?

  心里盘算了一下,已经有了主意,素儿和挽月正纳闷地看着我,我随手把信递给了身边的素儿。素儿看了信,脸色大变,失声惊叫道:“公主!”

  我略略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心里都好奇那信里写了什么。挽月在旁边看得更是诧异,我看了看挽月,然后淡淡说道:“念给挽月听。”

  素儿这个时候已经略微平静了些,看了挽月一眼,对我说了一句:“奴婢逾越了。”然后接着低声念道,“丫头,皇上对事情似有察觉,我无法脱身,已通知他人,会有个叫南宫越的年轻人替我去救你,你自己做好准备!”

  沈老头,你逗我玩吧?有这么耍我的吗?南宫越,从哪里又冒出个南宫越来啊?也不说清楚是什么时候,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我怎么准备啊!

  素儿念完,拿信的手还犹自有些发颤,挽月脸色也已经纸样的苍白,她俩互望了一眼,然后极有默契地跪下,趴在地上:“请公主可怜奴婢们!”

  “怎么了?”她们的话让我有些摸不到头脑,我这儿还不知道找谁可怜呢,她们又怎么了?

  素儿双手扶地,磕着头哭着说道:“公主要是失踪了,奴婢们的贱命都要没了,请公主看在奴婢们服侍得还算尽心的分上,可怜可怜奴婢们,千万不能起私奔的心啊!”

  “请公主可怜奴婢们。”挽月也一个劲哭着磕头。

  “这是什么话!”我急道,“都先给我起来,别说我能走不能走还是没准的事情,就算我走我能抛下你们么?我要走自然会带着你们一起走!”我哄道。如今只能先哄住她们,千万不能把消息透了出去。

  素儿和挽月眼泪汪汪地抬起头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真的?”

  “傻丫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诓过你们?福荣发誓,一定不会丢下你们不管!”我信誓旦旦地说道,心里默默念道,上帝啊,不是我冯陈楚杨发的啊,是福荣发的誓,不能算在我身上的。

  素儿和挽月破涕而笑,看来她们谁也不愿意去那瓦勒啊,我心想,那南宫越还不知道能不能指得上,恐怕到时候姑奶奶得靠自己跑路了,带上你们两个?我要是能带上,我干脆把“三十六计”也带上算了,咱们就明目张胆地去和三皇子那厮说,然后再告个别,开个party好了,这不是做梦么?

  看着素儿和挽月一脸的激动,我心里有些内疚,对不起了,也不能怨我啊,不是我自私啊,谁不想自己过好日子啊!

  送亲的护卫、陪嫁的侍女歌姬,再加上瓦勒的迎亲队伍,浩浩荡荡的三千口子人,一溜在路上排了几里长,到晚上的时候,车队离开都城有五六十里。

  天色已晚,队伍在清水河边驻扎过夜。我在自己的营帐里吃过晚饭,把素儿她们打发出去,不用她们伺候,想自己收拾收拾包袱。凤冠太占地方了,怎么才能把它压扁放进包袱里去呢?包袱不能太大,也不能太沉,跑路的时候会碍事的。可是看着满眼的黄金美玉,哪个我都舍不得丢,正拿拿放放地犹豫不决呢,听见身后一声嗤笑,我回头一看,我倒!又是三皇子那厮!他都不懂得避嫌么!

  “你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怒道。

  那厮一挑眉毛:“嗯?”

  我立刻发现自己的处境,现在和谁横也不能和他横啊!俺现在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人家手里捏着啊!

  “嘿嘿。”我立马换了副嘴脸,谄媚地笑道,“提前说一声,我好去门口迎接您啊!”

  可能是我的嘴脸换得太快,那厮一时也有些愣,随后又鄙夷地笑笑,走过来在我身边坐下。我下意识地赶紧往后挪挪屁股,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拉了过去,撩起我的衣袖,仔细查看我胳膊上的守宫砂。

  灯光下,守宫砂更显得红艳欲滴。

  “干吗?你想干吗?”

  那厮不理我,竟然伸手去擦我的守宫砂,我急忙用手护住,急道:“干吗,干吗?擦掉了你负责啊?”

  我才不相信这什么破玩意儿,有什么科学依据啊?所以我得照看好了它,起码在没有跑出去之前不能让它掉了!

  那厮闻言笑了,笑得有些邪气,说道:“处子的守宫砂是擦不掉的,不过我倒是能让它消失。信不信?”

  我打了个寒战,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估计要是有扫帚扫扫,得有半簸箕!

  “信,我信!”我急忙说道。

  这厮没接我的话茬儿,自己倒很自在地枕着手臂躺在地毯上,一点也不知道见外,我一时倒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这厮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外面天很黑。”

  我一愣,傻子都知道外面天黑了啊,这厮又在想什么?

  “这附近都是山林,如果半夜偷跑出去的话,恐怕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就会进了野兽的肚子了。”他说。话音刚落,外面就隐约传来了狼的嗷叫声,惊得我打了个哆嗦,我倒!配合得太默契了吧?跟双簧似的。

  我瞅着他,我就不信这厮大晚上的来我这儿就是为了说这两句不搭调的话!是来警告我吧?话里的意思恐怕是说:福荣,你就老实地给我待着吧,外面可都是我的人,别打那跑路的主意!

  可惜姑奶奶我从小就一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可是,我白天刚接了沈老头的信,这天刚擦黑他就过来警告我,这也太巧了些吧?难不成他知道了什么?

  突然又想,他昨夜闯深宫是为了什么呢?他也说了,如果杀我,不需要他自己动手,可是难道采我的花就用得着他亲自动手了?难不成他们来的这么多人,就他一个公的?这不胡扯吗!这么说,他昨夜去找我的目的绝不是像他说的,那么他又是为了什么呢?

  会不会是这样:我身边的侍女中,有一个是瓦勒的卧底,福荣公主撞了柱子后,有些和以前不一样,这厮估计也听到了消息,于是自己亲自来查看一下我这个公主是不是赝品?也不太对啊,那也用不着他亲自动手啊。

  一时是想不清楚了,不过有件事情基本上可以确定,我身边一定有他的眼线。这眼线又会是谁呢?素儿,挽月,还是另有其人?

  这厮看我不说话,突然伸手拉了我一把,我没有防备一下子倒在了他的胸膛上,他闷吭一声,道:“没想到你还挺沉!”

  我心道,我恨不得自己更沉点,一屁股坐死你算了!

  侧过头,这厮的脸就在眼前,让我觉得心里有些不自在。我用手撑着急忙想起来,一使劲,就听见他又吭了一声,我低头一看,才知道自己一着急手就按到了他肚子上,估计这一下子轻不了!

  他咬咬牙把我又重新拉倒,一下子把我翻到了下面,这情形更糟糕,成了我在下,他在上,而且他几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肚子被压得难受。我使劲地吸气,可是怎么也吸不进去,心里更加烦躁,骂道:“起来,浑蛋,压死我了!”

  他却没有动地方,我有些后悔晚上吃得太多了,被他一压,只觉得食物似乎又要顺着食管倒流回嘴里。

  “这……姿势……你不……觉得……太暧昧么?”我断断续续地问。他饶有趣味地看着我,似乎看到我难受他很高兴。

  “有话……好好说,姑奶……我认输了。”我几乎要翻白眼,完了,完了,没想到我冯陈楚杨来这世上走一遭,竟然会是被人压死的。

  他略微抬起了上身,我立刻觉得呼吸顺畅了很多。我贪婪地大口吸着气,趁机把手臂隔在两个人之间,膝盖一弯,猛地向上顶了去!

  这厮反应倒是迅速,身体一侧,避过了我的“断子绝孙腿”,用腿压住了我的大腿,只一只手就把我整个人摁得结结实实,想动都动不了。

  没天理!这就是女人的弱势!天生力气就比人家小!气死我了!

  “你倒是胆子很大啊!”这厮不阴不阳地说道。

  “哼!”我冷笑,“三皇子的胆子也不小啊,竟敢三番五次地来调戏母妃!不要以为我现在落你手里就怕了你,大家都互相留个面子。俗话说得好,人情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咱们以后恐怕还少不了见面,三皇子何必要把事情做绝了呢?”

  哼!别以为姑奶奶软了两回就是好欺负的!

  “我要是不留呢?”三皇子道。

  “那你能怎么样?嗯?杀了我?三皇子来迎亲,半路上新娘却死了,恐怕你那父皇也不会相信吧?”

  “我当然不会杀你!”三皇子的手从我脸上滑过,顺着脖子,然后往下,竟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又是要破我贞洁?”我冷笑,“三皇子难道只有这种手段?”我抬起手臂,袖子下滑露出了守宫砂,“别忘了我这里还有这个!它要是没了,等到了繁都,皇帝问下来,我一个女人家,又没有什么主意,保不住就会瞎说些什么,到时候你那皇帝老子恐怕……”

  三皇子听见我的话,竟然笑出声来,半晌才止住笑声,凑到我耳边说道:“你以为那个东西就那么容易没了么?”说着,手竟然滑到了我的衣内,我只觉得胸口一紧,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那厮的唇已经凑了过来……

  他!他竟然敢吃姑奶奶的豆腐!姑奶奶穿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吃帅哥的豆腐,没想到帅哥的豆腐没沾到,自己的豆腐倒卖出去了半斤!

  “别动!没人告诉过你,在男人身下的时候不能乱动么?”他哑声道。

  好像的确有人这么说过。我怒视着他,可是这厮竟然视而不见,又低下头来想吻我。我急忙一偏脸,他的吻落到了我的脸侧,温热的唇顺着脖颈一路向下吻去,那意思似乎是想去和他停留在我胸部的手会合!

  “来人啊!”我喊叫。

  他没动静。

  “滚开!浑蛋!”我骂道。

  他不理会我。

  “大家有话好好说啊,嘿嘿。”我努力压住心里的恐慌,他的手不知道按住了我的哪里,只觉得浑身酥软,我原本推着他脑袋的手竟然使不出气力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嘿嘿,别动粗,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

  那厮也不说话,只抬头看了看我,似笑非笑,一只手滑到我的背后,把我的上身从地毯上抬起,又把头埋到我的胸部,继续亲吻。

  太欺负人了吧?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了!我双腿死缠到他的腰上,双手猛地使劲,用力把他的头按在了我的胸口……

  靠!姑奶奶我豁出去了,捂死你算了!

  他没想到我会有这种反应,想抬起头来,却又被我死死按住,原本放在我体侧的手使劲才挣脱出来,脸却已经红了,眼里已蕴了一层怒气。

  “你这是什么公主?”他怒道。

  “你这是什么皇子?!”我反唇相讥。

  他脸上换下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高深莫测地看着我,突然又一笑,手又向我身上伸了过来。我急了,又想故技重演,可是他已经吃过了这亏,脖子硬得像柱子,说什么也弯不下来了。我一看这样,急中生智,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脖子,腿也在他腰上缠得更紧,整个人全都贴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一点缝隙。

  这回,你的手没法吃我豆腐了吧!我暗道。

  他一看我如此无赖,双手撑地半跪了起来,可是我却没有一点想撒手的意思,今天姑奶奶豁出去了,把整个后背漏给你吃豆腐,可是前面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再碰了。

  他用手扳了扳我的肩膀,我手上抱得更紧,连脑袋也紧贴着他的头侧,他想亲都亲不到我!

  “没见过你这么无赖的!”他有些哭笑不得。

  “没见过你这么无耻的!”我道,咱两个就这么耗着好了。

  他从地上站起身来,我依旧像树袋熊一样紧挂在他的身上。他拽了拽,我纹丝不动。

  “松手!”

  “不!死也不!除非你答应我从此不再骚扰我!”我道。姑奶奶就从来没有这么憋气过,忍得够意思了!

  “真的不松手?”他的口气里带了点威胁。

  “头可断,血可流,豆腐不可丢!”我怒道。哼!谁怕谁啊!就是不松,我倒看你敢不敢杀了我!

  “豆腐?”

  “啊——名节!”我改口道。

  “好!”他往后退了两步,双手张开如同一个大字,微仰下巴,闭上了那双桃花眼。

  “你干吗?”我惊道。这厮又想了什么鬼主意?他不答话,微微一笑,竟往前倒去,我只觉得身体在往后仰去,然后一阵刺痛传来——

  “啊!”我一声惨叫没喊完就戛然而止,再也顾不得和他死磕,双手双脚立刻松开,我要吐血了,我一定要吐血了,我用手摸向自己的小腰,完了,脊椎一定会被压折的!

  他从我身上滑下来,撑在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我,我用余光瞥了他一眼,继续在那里干嚎。他却渐渐敛了脸上的笑容,轻声问道:“很痛么?”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怒道:“你自己试试!白痴!当然痛了!哎哟!疼死我了。”

  他真的站了起来,而且还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干吗?干吗?你个浑蛋,真的想砸死我啊!”我急道。

  他不答话,这次却不是向前倒去,而是抱着我向后直直地倒去!我这次是砸在了他的身上,牵动了刚才的痛处,这次更是痛入骨髓!我上去给了他一拳,骂道:“你有病啊!猪头!”

  他这次倒也不恼,静静地不说话,坏了,这孩子难不成是摔到脑袋,白痴了?我惊奇地看向他,却见他的面容从未见过的柔和。

  “我叫承德,你叫什么?”他柔声道。

  承德?还避暑山庄呢!

  “避暑山庄!”我顺口答道。

  三皇子奇道:“避暑山庄?”

  “嘿嘿,”我干笑,“开玩笑,开玩笑,我叫福荣啊,你忘了么?莫不是摔傻了?”一边作势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他的面容冷下来,冷哼了一声,头一侧,躲过了我的手。我有些无趣,撇了撇嘴,不再理他。他也不肯说话,只静静地在我身边躺着,我寻思着这么躺下去也不是办法,在我跑路之前,我还少不了受他的折磨,与其这样还不如什么事情都挑开了说!

  “嗯。”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虽然算不上聪明人,可也不至于是猪八戒的二姨,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有什么事情还是敞开了说的好,转那么多的弯子干吗?”

  他奇道:“猪八戒的二姨是谁?”

  “不是谁!我们京都的一个二傻子!”我没好气地答道,“你到底安了什么心?你到底想干些什么?说开了,没准儿我会更配合!”

  他撑起身子,偏过头来看我,我目光坦荡地和他对视,我不信他来接近我就是调戏我这么简单,他一定还有着不可告人的原因。

  我这儿正拿着一脸的深沉想听“避暑山庄”对我坦言相告,没想到还是太天真了些。“避暑山庄”只是瞅了我一会儿,竟连屁都没放一个,又躺了回去。我一下子恼了,就当他空气一样,自己爬起来,到床上掀开了被子就要睡我的大觉,“避暑山庄”也跟着我站起来了。

  “你最好别过来,我可是会咬人的!”我怒道。

  “避暑山庄”笑笑,整了整凌乱的衣衫往外走。我心道这妖孽总算要走了,没想到他临出门的时候又站住了,转回身来,别,可别再回来了!看着他那双几乎会闪光的桃花眼,我下意识地抱紧了怀中的被子。

  “避暑山庄”笑道:“我发现,这次迎亲倒不像我想的那样无聊,我的公主,睡吧,晚上可别踢了被子,把你的侍女叫过来陪你一起睡还好些。”

  这两句倒还像句人话。“谢谢,晚安!”我下意识回道。

  “明天晚上我再来看你。”“避暑山庄”冲我眨眨眼睛,笑着出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一想又不对,他刚才说什么?明天晚上还要来?!我欲哭无泪,苍天啊!大地啊!你们为什么就不睁睁眼啊!我低头看看胸口那一片片的红痕,觉得脸上烧得厉害。不行,我等不了南宫越来救了,我得自己跑路。我喃喃道,然后又从床上爬下来,把散落在桌上的宝贝重新收拾好。打好包袱后寻思了一下,从中拿了些金瓜子贴身放好,剩下的又装进了包袱,关键时刻,还是小命重要,财,毕竟是身外之物啊!

  第十二章

  第二天,大家继续赶路。整整一天“避暑山庄”都没有动静,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能知道到底我身边谁是奸细,我又怎么一个人偷偷地跑路。

  傍晚的时候,队伍赶到了一个小镇——五牛镇,大部分铁骑驻在了镇外,只有一些贴身侍卫跟着我们进了镇子。镇上的闲杂人等早就被先头人员清了出去,本镇的百姓无事也不得在街上闲逛,所以这镇子静得厉害。

  镇上最好的一家客栈已经被清了出来,连掌柜和小二都被集中到一起被看管起来,住宿饮食一概不准他们插手。赶了一天的路,饶是那车已经够舒适的了,还是颠得我头昏脑涨,直到坐在这间整个镇子上最好的客房里,我还是觉得有些晃动,分不清到底下车了没有,那感觉就像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

  挽月拿了软枕,给我垫在背后,有小宫女及时地给我揉腿,素儿则在给我收拾简单的用品。我静静地倚在床上,冷眼看着眼前忙活的几个人,不知道哪个会是披着羊皮的狼,直到素儿上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公主,进膳吧,劳累了一天了,晚上早些歇息。”

  素儿一说晚上,我才猛地想起“避暑山庄”昨夜说的话,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胸口。姑奶奶绝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今天我怎么也得准备一下,首先,绝对不可以一个人睡了,叫她们几个一起陪我睡?太反常了些,叫两个好了!

  看着桌上的饭菜,我突然灵光一闪,问道:“素儿,有大蒜么?”

  “大蒜?”

  “嗯!去给我拿些来!”我吩咐道。

  素儿一脸的为难,还有丝不解,“公主,您要那东西干吗?”

  “避邪!”我道,“快去!问那么多干吗?”

  素儿听我语气有些不耐烦,不敢再问,急忙出去了,一会儿的工夫就回来了,手里攥了几头大蒜,我接过来剥了几瓣,咬咬牙,就着小馒头就嚼了下去。

  “公主!”挽月她们看到我吃起了大蒜,齐声惊呼,我看看她们,眼睛里已经流出了泪水,辣死姑奶奶了!“避暑山庄”,你记得,这笔账姑奶奶总有一天会要回来的!

  吃过饭,早有下人把东西收拾了出去。我在床上躺下,昨夜被“避暑山庄”压,再加上今天又坐了一天的车,小腰都要折了似的。

  “公主,请喝些香茶祛祛味吧。”挽月连忙端过来一杯茶水,我咧着嘴摇摇头,祛味?那不白吃了么!

  抬眼一扫,看到挽月正在给我收拾书案,桌上摆了笔墨纸砚,突然想到那夜“避暑山庄”问我“傻子”的事情,便随口问道:“挽月,这次可带了我平时看的书?”

  挽月闻言转过身来,垂手而站,恭敬地回道:“都带着呢,公主要看哪本?”

  “可带了《傻子》?”我也觉得傻子不像是个书名,十有八九是听错了,所以也不敢说得太清楚,只模糊地说道。

  “带了《尚子》。”挽月说道,便从小书架上拿了本书过来,双手奉上。

  我却没接,只淡淡地说道:“我累了,你给我读读第七十三篇就好了。”

  “七十三篇?”挽月奇道,随即又一笑,轻声说道,“公主又拿奴婢开心,《尚子》总共就七十二篇,奴婢怎么读七十三篇?”

  我一时愣住,想起了那晚山“避暑山庄”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倒!他耍我!

  “天也不早了,素儿和挽月留下伺候就行了,别的人都先下去吧。”我吩咐道。

  其余的宫女都退下去了,屋里只留下了素儿和挽月两人。“把门窗都关好。”我道,防贼防盗防承德!今夜说什么也得躲过去!素儿她们两个关好了门窗,抱了被褥就要在地上打地铺,一个人守床,一个守门。

  我说道:“算了,你们也别睡地上了,天气够凉的,别受了病,在我旁边睡下吧。”

  挽月急忙说道:“奴婢不敢!”

  “这有什么敢不敢的!我叫你们过来就过来好了,别让我多说废话。”我道。

  素儿和挽月见状也不敢再多说,只轻手轻脚地过来。两人在床角处躺下,尽量靠边,生怕碰了我,我一笑,不再理会她们,闭了眼休息,一会儿的工夫困劲就上来了……

  当我再睁开眼时,面前果然是“避暑山庄”那张讨厌的脸!看看床角,果然,早没了素儿和挽月的身影。“避暑山庄”低下头,又要吻上来,我冲他咧嘴一笑,使劲呵了一口气,如同我想的一样,“避暑山庄”厌恶地往后仰头,我乐了。

  “避暑山庄”顿时明白过来,皱了皱眉,上来就用一只手把我的双手扣在头顶,另一只手不知从哪里拽出条丝巾塞到了我的嘴里。他笑了,一条腿压住我的双腿,嘴在我肩头肆意啃噬,手伸进我的衣内,这次没有往上去,而顺着腰往下去了!

  别!我苦于说不出话来,这不是弄巧成拙了么!我使劲挣扎,可是却怎么也挣脱不出来,大腿在挣扎的过程中,却又不小心碰到了他那已经变化了的敏感部位。我顿时吓得不敢再动,眼里却含了泪水。

  他发现我突然不挣扎了,抬起头来,瞳仁黑得竟然射出墨绿色的光芒。

  “还敢不敢和我耍花样?”他低声问。

  我连忙摇头,就像拨浪鼓一样。

  他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掏出我口中的丝帕,刚要说些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惊呼:“有刺客!”

  “避暑山庄”一愣,放开了我,侧耳听着什么,外面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还掺杂着侍卫的惨叫声,“避暑山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倏地站起身来,抱起我往床底下一塞,急声道:“千万别想逃,这可不是你的南宫越!”说完,人便从门口窜了出去。

  看着他消失在门外,我从床下爬出来,不逃?不逃的是白痴!我趁乱不跑路,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急忙从床上扯过一件外衣套上,把包袱背上,就往外跑。还没出门,又想到了什么,把包袱扯下来扔回到床上,姑奶奶舍出去了!不要了!把鞋也丢在地上,屋中央一只,门口一只,光着脚就跑了出去。

  外面已经是刀光剑影,血光满天了。我顺着墙边往下溜,那些侍卫和黑衣的刺客倒没有人注意到我,但客栈外也都是侍卫,我这样估计跑不出去,一咬牙,干脆赌一把,摸到“避暑山庄”住的小院就进去了。那厮不在院里,刺客和侍卫在屋顶上打得正欢,还有些楼上楼下地跳来跳去,我这样老实地顺着楼梯往上爬的人倒没有人管了!

  我摸进主屋,果然收拾得和一般客房不同,没错了,就是那厮的卧室了,床上的被褥都没有打开,我奔着床底下就去了,一缩身子就躲了进去,今天姑奶奶就在这儿住下了!

  外面的动静渐渐小了,我趴在床下只觉得身下的砖地透心的凉,唉!忘了拖床被子来了,正后悔呢,外面传来了脚步声,我赶紧屏住了呼吸。门被推开了,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透过低低的床幔,我只能看见两双黑色的官靴,其中一双甚为精致,靴侧还缀了玉石。

  真是个败家子!我暗骂道。

  “总共来了十五个人,没能留下活口,估计来之前就服了剧毒的药物。”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低低说道,听起来有些耳熟,才想起正是那日在门外叫承德走人的那个!

  就听见承德冷哼了一声,道:“看来老大这是等不及了,连繁都都不想让我回了!”语气中的怒意显而易见。

  那人听主子怒极了,也不敢答话,只默默地站着。承德在屋里踱了几步,来到床前,我只觉得床稍微一颤,他已经在床边坐下,“奉善,你先下去吧,那群蠢货不足为患,把那些人的尸首都处理干净了,消息不要透了出去。”

  被称作奉善的低应一声,正要出门,门外传来一阵更为急切的脚步声。

  “主子!”一个声音在外面惊慌失措地响起。

  “滚进来再说!没有用的东西。”奉善骂道。

  门被推开,一个人连滚带爬地进来,慌道:“主子!那边人不见了!”

  “什么人不见了?”承德淡淡问道。

  “福……福荣公主!”可能是太过慌张,来人竟然口吃了起来。

  “床下看了没有?各处都找了没有?”承德问道,语气中已有了丝颤抖。

  “都看了,没有。”来人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丝哭音。

  “啪”的一声,承德不知抓了个什么东西砸了过去,东西砸到来人身上,又弹落到地上,叮叮咚咚地一阵乱响,我一看,竟然是床上的玉枕!只觉得一阵心痛,这个败家子!

  玉枕砸得那人不轻,可那人愣是没敢出一点动静,只跪在那里不敢动弹,血一滴滴地滴落到地上,似乎都没有停住的意思,看来那人连擦都不敢擦了。

  静了片刻,又听见承德冷声问道:“屋里可找见一个青皮包袱?”

  “有,就扔在床角,公主的鞋也在,衣衫也都在。”

  “看来是被他们劫走了,如果是她自己跑,她不会丢下她那些金子的。”承德喃喃道。我心里一阵得意,幸亏姑奶奶想得开,没有把那包袱背上,承德啊承德,你也太看扁你姑奶奶了。

  “我们中计了,他们的目标不是主子,是公主。”奉善说道。

  承德“嗯”了一声,“如果是老大做的,他恐怕会赶回繁都;如果是周国人做的,恐怕就是向南了。派一路人往繁都那里追查,一路往南找!”承德沉声说道。

  “奴才知道了!”来人急忙往外跑。

  “回来!”那个叫奉善的喊道,“再带两队各往东西方向去查!别惊动了别人,就说是家里跑了侍女,偷了夫人的东西。”

  我不由得暗自庆幸了一下,幸亏没有跑出去,这帮人可真缺德,四个方向都去追,真是看出他们人多来了。

  屋里又静了下来,看着近在眼前的双靴,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地上虽冷,身上却出了一身的汗。

  “公主那里怎么办?如果咱们在这里耽搁,恐怕繁都那边会……”奉善问道。

  承德停了片刻,缓缓说道:“封了消息,看好了她身边的几个侍女,不得和任何人接近,明天照常上路!”

  奉善退了出去,屋里只剩下床上的承德和床下的我,没听见他脱衣服,应该是和衣就躺下了。我趴在冰凉的地上,回想那温暖的被窝。“避暑山庄”!总有一天姑奶奶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话虽这么说,可自己知道这次要是跑路不成功,恐怕不知道还要遭受什么非人的待遇,就算跑路成功了,恐怕这辈子都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承德在床上一个劲地翻身,看来是睡不着。姑奶奶在床下却一动也不敢动,身体都僵了。这还算好,最恐怖的是眼皮还越来越沉,千万不能睡啊!这个时候,万一睡着了打起了呼噜,那岂不是跑都没地方跑了么?强撑着精神趴着,由于忌惮练过武的人耳目比平常人灵,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烛光渐渐地暗了下去,外面的天色却亮了起来,有下人进来伺候承德起身,然后就见那双骚包黑靴走出了门外,下人们收拾屋里的东西,幸亏没有一个人傻勤快,扫扫床底下!

  承德一出去,外面静了一阵,然后就听见渐渐喧闹了起来,人声、车声,还有骡马声,乱作一团。又过了一会儿,这些声音又都消失了,突然间,天地间一片寂静,静得让我有些不自在。我还是趴在床下,不,应该说是僵在床下,现在四肢似乎已经不是我的了。直到中午,才有人进来收拾屋子,一看鞋就知道应该是这客店里原本的小二,我还是没敢动,直到他也出去,我才缓缓地从床下爬出来,那姿势,和贞子有得一拼!

  第13章

  看看自己,赤着脚,身上只一件淡绿色的衫子,还不是自己的,恐怕是昨夜在床上拽的素儿的。贴身的兜兜里倒是还有一把金瓜子,除了这些,就只剩下了攥在手里的一把小巧的匕首,这也是昨夜跑路的时候带出来的。

  这身打扮,我该怎么办?就这么出去,会不会吓着掌柜的和店小二?

  我用匕首割了两条被单下来,裹在脚上,偷偷摸摸地下了楼梯。幸亏这客店昨夜被承德他们包用,现在时候又早,还没有来别的客人,院子里静静的。我走到前堂,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正在柜台后“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一个小二正擦着桌子。我倒退着轻轻地往门外走,就快退出去的时候,那掌柜的听见动静抬起头来,我急忙站住,做出刚从外面进来的样子,问道:“掌柜的,可还有客房?”

  掌柜一愣,随即以为我是刚从外面进来的客人,急忙满脸堆笑地从柜台后绕出来,笑道:“有,有上好的客房,不知姑娘要什么样子的?”但他看到我光着脚时,又是一愣,要知道这在周国,女子的脚可比胸部还要隐秘,是不能让人看的。我现在虽然没有把脚露在外面,可是却没有穿鞋子,在常人看来,已经够怪异的了。

  我冲着掌柜的一笑,解释道:“路上不小心踩了秽物,只得扔了鞋子,还得麻烦掌柜的,让小二哥跑趟腿,给我买双新靴去。”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金瓜子来,递给了掌柜。

  那掌柜的一看到金子,立刻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要不您先进房歇会儿?我这就打发人给您买去!”

  我点点头,“再给我买身婆子穿的衣衫来,还要个包袱。还有,再给我买头驴来。”

  “这个……”掌柜的面露难色,看向手中的金瓜子。我一笑,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这些钱是不够的,随手又从怀里抓了几个出来,扔给了他,笑道:“这回可够了?”

  “够了,够了!”掌柜的连忙笑道,转身又吩咐小二,“狗子,还不快去,照着姑娘要的买一份儿来。驴就不用了,咱后面院子里还有一头呢,正好给姑娘。”

  “哎!知道了,”那小二憨厚地应道,过来向掌柜的要钱。

  “你先去赊着!回头我去算账!”掌柜的骂道,又转过头来,一脸笑容地领着我去房间。

  我乐了,行啊,一看就是贪财的家伙,怕伙计贪了自己的钱财,竟然自己去结账,我笑笑,也不再理会。

  “对了,还有,你再给我弄些别的来。”我把掌柜的叫到身边,凑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掌柜的脸上由笑转惊,最后却又是一脸的“我明白了”的奸笑,点头答应了。

  吃过午饭,我开始收拾起自己来。东西都买回来了,婆子穿的粗布衣服、头巾,还有一块粗布包裹皮。

  行啊,我给了他那么多金瓜子,他就给我买了这些个东西,算了,非常时刻,也就不和他计较了。

  我开始给自己打扮起来,把头发在后面打成髻,裹上头巾,又戴了几朵俗艳的绢花。把眉毛画黑画浓,厚厚的白粉,红红的胭脂,再加上嘴角一颗媒婆痣,整个一个媒婆版的如花啊,我自己看着都要吐了。

  别人不都是女扮男装么?俗!太俗了!而且明明是个女的,只要眼睛不瞎,怎么会看不出来?我偏偏要扮成老太婆,而且是个俗艳的老太婆。哈哈,你承德不是四面八方去追我了么?我还偏偏就不跑了,就跟在你后面和你一起走,倒是看看你会不会想到。

  我得意地冲着镜子笑笑,只见桌子上就落了一层的白粉,不能笑了,也不能用手抓,不然那整个一个黄土高坡,千沟万壑啊!我又把掌柜送来的几小瓶药物揣进怀里,春药、泻药、迷幻药,药药都少不了啊,是行走江湖,寻仇泡哥的必备良品。哈哈,江湖!帅哥!姑奶奶我来了!

  走到前堂的时候,正好看见小二哥提着茶壶迎面过来,我冲他笑笑,眨了眨眼睛,小二哥一脸的麻木,面无表情地从我身边走过。奇怪,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啊?好看难看也得有个表示啊,哪怕叫声“鬼啊”也好啊,我纳闷地转过头,却看见小二哥突然打了个寒战,背影猛地抖了两下,连茶壶里的水都溅出来不少。

  来到柜台,那掌柜还在算账。我拍了一下柜台,掌柜抬起头来,看了看我,还是掌柜的有涵养,看到我这张脸也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又满脸笑容地说道:“姑娘,是不是香粉不够用了?您先回房里等着,我这就打发人买去!”

  “不用了,我还得赶路,你把我的驴给我牵来吧。”我道。

  “好的。”掌柜的连忙应道,扭头冲着里面喊,“狗子!狗子!陪着姑娘到后院牵驴去!”

  喊了半天都没有人答应,掌柜的奇道:“哎?这小子刚从这里过去啊,又跑哪里去了啊?”说着自己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冲我笑道,“我领姑娘去吧,姑娘随我来。”

  跟着掌柜的绕到后院,在牲口棚里看到了掌柜的所说的雄伟健壮、日行一百夜行八十的“神驴”,我倒!这老驴!毛都快掉光了!还神驴呢!关键是它连尾巴都没有了啊!

  “姑娘,您别看它相貌不济,可是它温顺啊,绝对不会和您尥蹶子。”掌柜媚笑着说道,把驴牵了过来,把一块蓝花褥子往驴背上一搭,又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个板凳,“我扶您上去?”

  它尥蹶子?不是不想,是尥不起来了吧。算了,算了,非常时期,将就将就吧,我劝自己道,把掌柜的手挡开,自己踩着凳子就骑到了驴背上。

  “姑娘!您得侧着坐,您这样坐不合规矩,骑马才应该像您这样坐呢,咱这儿女子骑驴都是侧着的!”掌柜的嘟囔道。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耐烦地摆手,侧坐?拉倒吧,又没有扶手,仰过去怎么办?掌柜的看我不耐烦,赶紧不敢再说,牵着驴就把我送到了门外,“您慢走!”他招手道。

  晕!我倒是想快!可你这驴快得了么?就这速度,我估计跟着“避暑山庄”走到繁都,得到明年开春了。

  镇子上明显的比昨日来的时候热闹多了,看来这地方百姓生活倒也不错。我再加上我身下的这头毛驴,让我们成了这镇子上的焦点,一路走过去,没有不回头的。还回!还回!也不怕扭着脖子!我骂道。心想幸亏姑奶奶白粉涂得多,脸红你们也看不出来。

  总算走出了镇子,外面草色青青,一派盛春景色。我胸口里顿时通畅不少,闭上眼睛,嗅着微风吹过来的野草香气,还是古代好啊,没有污染,真好!正陶醉着,却觉得身下的驴不动地方了,睁眼一看,肺都差点气炸了!这蠢驴竟然在啃路边的野草!吃,吃,就知道吃的玩意儿!

  那浑蛋掌柜,坑苦我了,就这驴,打两下走三步,四步一低头,五步一吃草,日行一百?日行十里我就阿弥陀佛了。

  教育了毛驴几句,又对毛驴施了几次暴,效果都不太好,就想起一个小故事来,于是从包袱里掏出原本给自己预备的大白馒头,下来在路边折了根柳枝,把馒头串上,吊在这蠢驴前面。果然!这驴真的被这香甜的馒头吸引,老老实实地一路小跑就往前赶去了!

  唉,关键时刻,还是物质奖励管用啊,比什么说教都有效果。

  我这正感慨这驭驴之道呢,就听见后面官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我扭头一看,后面一人一马上来了,高骏的黑马,英俊的骑士,我心中暗赞一声,帅啊!这才是行走江湖的样子啊!

  我这毛驴倒也识时务得很,不用我招呼,自己就老实地往路边上靠,自动给人家让路。“没血性的家伙!”我骂道。

  那人正从我身边经过,听我骂了一句,慢了下来,看向我这里。看到他看我,我急忙抬起头来,调整好姿势,冲他甜甜一笑,真有型!顶多不过二十五岁,嗯,也够高大,相貌身材都顶呱呱的!九十九分!

  他看我笑,却没有反应,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过头去继续赶他的路。够酷!加五分,不过也太拽,不懂礼貌,扣他十分,最后得分九十四分。

  我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官道上,急忙驱驴赶路,可是一夹双腿,没有动地方,低头一看,这蠢驴又在啃路边的野草!

  “快点,快点!要是跟丢了前面的帅哥,晚上我就把你做驴肉火烧!”我怒骂道。

  等到了弯泉镇的时候,天色刚擦黑。进了镇子一问,才知道瓦勒的迎亲队伍没有在这里停,晚上可能要住在北边的三里坡,难怪这镇上照常是人来人往,原来是鬼子没有进村啊。

  由于前面三里坡又被“避暑山庄”他们征用,原本歇在那里的旅人都被赶到了这里,所以这弯泉镇上的客店家家爆满,生意好得不得了。我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到一间还有空房的客栈,订好了房子,便坐在楼下等饭吃。环顾了一下四周,总共七八张桌子,几乎都坐了人,靠窗的那桌子上没有饭菜,只在边上独自坐了个穿青衣的女子,大概四十来岁的年纪,容貌却是极美,只是岁数大了些,脸上已有了风霜之色。唉,美人迟暮啊,可惜啊可惜,我暗自叹道。

  小二刚把饭菜端上来,门口就一阵喧闹,进来四五个大汉,个个都是一脸的凶恶之相,进门就招呼小二拿酒拿菜。领头的那个汉子扫了扫店里,除了我这桌和窗边女子那桌只坐了一个人,其他的桌边都坐了不少的人。那汉子看了我一眼,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又看了看那青衣女子,笑着就领人过去了。

  “这位大嫂子,咱们兄弟几个和你搭个桌子怎么样?”那汉子淫笑着说道,一屁股就坐到了那女子旁边,他其余的几个兄弟也嘻嘻哈哈地坐下了。

  “模样真不赖,可惜老了些,哈哈。”其中一人调笑道。

  那女子微皱眉,却没有说话,我有些看不过眼,行走江湖,讲的不就是个“义”字么!

  “那边的大……”我刚想喊大婶,可是突然想到自己的装扮,改口道,“大姑娘,过来坐吧。”

  女子闻言抬头看向我这里,笑了笑,然后又冲着那几个无赖笑道:“兄弟几个坐吧,我过去坐,大家吃好、喝好啊!”说着还极其殷勤地用衣袖扫了扫桌面,便起身来到我桌边坐下。

  我有些惊讶这女子会有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长得如此脱俗,也得有些个性呢,没想到和我一样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我冲那女子笑笑,低头继续吃我的饭。路上的那个帅哥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都怨那头蠢驴,明天姑奶奶就把它卖了换成马!可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媒婆,是不是太古怪了些?

  “小丫头,你刚才叫我什么?”那青衣女子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轻声问道。

  我抬头看了看四周,和我说话呢?我这身打扮还叫我小丫头?难道我的装扮就这么逊,别人一眼就看出来了?女子看我一脸愕然地看着她,抿嘴笑了笑,说道:“这易容,可不只是脸上的功夫。”

  我一听来精神了,难道遇见高手了?冲着她龇牙一笑道:“愿听姐姐教导。”

  “姐姐?呵呵,你知道我多大年纪,就要叫我姐姐?”女子道,虽然似是抱怨的口气,可那眼角眉梢却是一团喜气。我暗道,姑奶奶还不懂你的心理?女人嘛,谁不是恨不得自己一直是十八啊?明明她那张脸上面写的是四十八,你说的时候至少得减上二十不可,这样她才高兴。

  “嗯,姐姐有二十出头了么?”我问道,故作一脸纯真的样子,只是这身打扮和这个表情搭在一起怪异了些!

  果然,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娇笑道:“好个嘴甜的丫头!”

  “我哪里是嘴甜啊,是诚实,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了,姐姐千万不要见怪才好。不知道刚才姐姐怎么看破我的装扮的啊?”我这里一口一个姐姐,叫得那叫一个甜啊!出来混嘛,嘴甜点没有坏处。

  “看你丫头懂事的分上,姐姐我就告诉你吧,你身上的装扮虽然勉强还过得去,可你的手却暴露了你的年纪。”

  我低头一看,福荣这家伙一看就是剥削阶级出来的,脸虽然长得不怎么样,可这手却嫩得跟春葱似的,姑奶奶光顾着抹脸了,竟然忘了这双手!

  我这儿正后悔着,那边桌子却传来了惊叫声,闻声望去,正是抢这青衣女子桌子的那几个大汉,不知怎么了,一个个正抓脸挠腮的,好像身上招了虱子一般。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铁牛,快点给我抓抓后背!”那为首的汉子叫道。

  那叫铁牛的男人也正在狠抓着自己的胳膊,“大哥,我这里也痒啊,痒死我了。”

  那几个人痒得坐都坐不住了,片刻工夫脸上脖子上已经被自己抓破,有个人痒得受不了,狠狠地扇起自己的脸来。周围的人都惊住了,连忙躲开那几个汉子,站在远处观望。

  我吃惊地看了看那群人,再看看对面坐着的面容平静的女子,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愕然地看着她,今天总算碰到高人了!

  那女子对我轻轻地笑笑,说道:“小姑娘不要惊成这个样子,女人嘛,力气比不过男子,总得使些别的手段,你说是不是?”

  “是,是!”我连忙点头说道,人不可貌相啊!看不出来这个柔柔弱弱的女人,下手竟然这么厉害,我一直看着她,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给那几个人下的毒,难不成就是扫了那几下桌子?

  “姐姐,”我极其恳切地开口道,“我知道初次见姐姐就提这样的要求实在是不好,可是我觉得像姐姐这样的仙人是可遇不可求的,这次要是错过了,恐怕我这一辈子都会后悔,所以我就说了,请姐姐一定要答应我!”

  那女子看着我,有些不明白我这里为什么突然就多了这么些话。

  “姐姐,您收我为徒吧!”

  那女子一愣,随即又浅笑出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倒是可爱,怎么突然提到这个要求?”

  我面色一黯,半低垂了头,轻声说道:“不瞒姐姐,我这个样子出门,是怕家里的人找来。我从小就没有了爹爹,跟着哥哥、嫂子过日子,前些日子哥哥贪人家钱财,非要把我许配给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我不愿意,他们还要打我。”我说着,眼泪都开始“滴答滴答”地往下落,滚过脸颊滴到桌子上的时候,已经成为一滴滴牛奶般的样子。唉,白粉实在抹得太多了!

  对不起啊,皇帝哥哥,暂时污蔑你一下好了,不过我也不全算撒谎啊,瓦勒的皇帝本来就真的要五十了啊。

  “我没有办法,只好自己偷偷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可是这一路上也免不了受人欺负。刚才看到姐姐这样的本事,实在是佩服得不得了,姐姐就收了我这个徒弟吧。”

  那女子听我说完,看了我半晌,却摇了摇头,说道:“丫头,你演戏的本事虽然不错,可是要骗你姐姐我,火候还差点,你这个徒弟我不收!”

  我愕然地看着她,白演了啊!我心下有些恼火,可脸上却不敢带出半点,生怕这女人什么时候给我也下点什么毒,既然不收我,那么我还是少理她的好。

  那女子看我不说话,笑道:“虽然我不能收你为徒,不过你这性子倒是很合我的口味,反正我一个人路上也是孤单,你倒是可以和我一起上路。”

  和你一起上路?上帝!那不是整天抱着砒霜到处跑么!不知什么时候你就恼了我,然后给我补充点微量元素,我受得了么?虽然这么想,我却笑道:“那样好极,有姐姐做伴我就放心多了。”

  姑奶奶明天一早就撒丫子跑人,你要往北我就说要往南,你说往南我就说要往北,反正就是不和你顺路。你爱找谁找谁去,不过你身上的毒药我倒是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骗点过来。


  第14章

  这会儿的工夫,那边那几个嚎叫的汉子已经被人送去找郎中了,店里立刻安静了下来。我正想着怎么占这女子点便宜再走,外面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客栈,我一看,不由得心头一喜,正是白日路上的那个男子,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不过他明明走在我前面,这回怎么倒比我还晚了呢?

  我的眼光直直地跟着那男子,真希望他能在店中坐下来,可惜上帝却没有听到我的祈祷,他要了客房后竟然就径直回房了。

  这回仔细看了两眼这个男子,还真帅啊!公平地说,论五官,他长得不如“避暑山庄”精致,可就这五官长在他脸上,竟有了一种放荡不羁的气质。好!冯陈楚杨穿越后泡的第一个帅哥就是他了!

  我这里暗下决心,对面坐的女子看我突然一脸花痴状,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了那男子上楼的一个背影,她撇嘴一笑,低声道:“怎么着?看上情郎了?”

  我闻言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有说话。

  “你这个丫头,看上了就是看上了,刚才看你言谈,不像是个俗人,怎么这会儿却拿起那小女子的样子来了?”

  她倒教育起我来了,咱俩不知道谁装得更厉害呢!我暗骂道。

  她看我不说话,又神秘地凑过来,低声说道:“看上了,晚上就过去,一点迷香吹过去,他什么都得依你了,呵呵。”说完还对我神秘地笑笑。

  我骇然!上帝啊!我以为我就够强的了,没想到还会遇到更强的!她!她竟然鼓动我半夜去采花!天啊!她是古代的女子么?她不会也是穿过来的吧?

  “认识刘德华么?”我低声问道。

  那女子一愣,摇了摇头。

  看来不是同行了,算了,算了,不过,为什么她说的那事让我如此动心呢?半夜,他在我的身旁熟睡,任我吃豆腐,哈哈,还可能是场豆腐宴啊!

  动心啦,动心啦,哈哈,手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小瓶子,难不成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花了一个金瓜子,小二才把我的客房换到了那帅哥的旁边,唉,如果照这个速度花下去,恐怕用不了一个月我就得去丐帮兼职了。

  夜半,外面万物都静了下来,隔壁一点动静也没有,也不知道那帅哥睡了没有,看他身佩宝剑,估计又是一个会武的主,我还是小心点的好。小心翼翼地出房,来到隔壁窗前,月光正好,照得窗户上泛了一层银白的光。

  难不成第一次泡帅哥真的要用采的?是不是逊了些?书上写的可都是帅哥看上女主的啊!手心里已经汗津津的了,第一次干这事,还真是心慌,没事没事,我又不是真的想怎么样,我只是想偷偷地吃他点儿豆腐而已,又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我暗自安慰自己道,再说了,就算我打算泡他,我也得先实地考察一下不是。

  手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管来,摸出那个装迷幻药的小瓶,灌了些进去,蘸了些口水,把窗纸润湿,把竹管轻轻地推进去,刚把嘴凑到上面,肩膀就被人猛拍了一下,这一下,吓得我猛吸一口凉气,从地上直直地拔了起来。

  “咳咳!咳咳!”紧接着一阵呛人的感觉差点让我背过气去,完了,迷幻药全被自己吸进了嘴里。

  我回头,看见那张帅脸正冷冷地看着我,不敢再花痴,强笑道:“好巧啊,遇到了,你住这间?啊,错了错了,我走错了。”说着便自己转身往自己屋里走,刚迈出一步就被他拉了回去,他的手就像一把铁钳子,抓得我肩膀彻骨地疼。

  “姑娘,大晚上的不睡觉,这是想干什么呢?”他冷冷地问。

  我干笑,“嘿嘿,嘿嘿,我失眠,给自己屋里吹点安眠香,呵呵,这回好了,自己都吃进去了,不用吹了,回去睡了,晚安。”

  他却不肯松手,我无奈,只得又冲他傻笑,完了,这回完了,一会儿还不得昏倒在这里啊。报应啊,报应啊,好好的学人家去采花!他不会一怒之下把我给灭了吧?

  “大侠,我实话说了吧,我是没有盘缠了,想到您屋里偷点钱财,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您就放了我吧,我头晕啊!”我一脸苦瓜相地说道。

  头还真有些晕,怎么还觉得有些热呢,这会儿穿得也不多啊。只觉得脸烧得厉害,月光下这么近距离地看帅哥,越看越帅啊!手只觉得发痒,真想去摸摸他啊,可是看他一脸的严肃,借我个胆我也不敢啊!

  “你吃的什么迷药?”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问道。

  “来,给你。我下次再也不敢了,你让我回去睡觉吧,我求你了,我吃了不少啊。”我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子递给他,他打开闻了闻,皱了皱眉,说道:“这哪里是什么迷药!”

  我闻言一惊,不是迷药?那掌柜的骗我,还是我拿错了,难不成拿成了泻药了?赶紧从怀里把另外的两个瓶子掏了出来看。

  “这上面明明写着‘女儿媚’,你不识字吗?”他拿着瓶子指着上面的一个小小的标签说道。

  天啊!我真的不识字啊!

  报应啊,报应啊,当初掌柜的告诉我上面都有标签,我知道自己不识字还专门问了,怎么现在就搞错了呢?“女儿媚”、“迷幻药”,倒,他奶奶的都是三个字!可这东西差得就远了啊!

  我看着面前这张俊美的脸,月光下看起来层次分明,是那么的有型!觉得口舌发干,四肢发软,小心肝跳得是“扑通扑通”的!

  不行,不行!总共就见了这帅哥两面,说什么也不能对他霸王硬上弓啊!不知道这春药药性大不大,会死人么?是求他把我绑在床上熬过去,还是干脆就把丁小仙请出来让他带我走路?

  他半眯着眼睛打量着我。

  “帅哥,你好有型啊!”我傻乎乎地笑着说,不是啊,我不是想说这个的啊!怎么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人家身上倚。完了,完了,不行了,我还是跑路吧,怎么召唤丁小仙来着?好像说的是一手指额……啊!手怎么会摸到人家脸上去了啊!

  “帅哥,你皮肤真好啊。”我已经缠到了他的身上,手捧着他的脸,越看越爱,忍不住就想把嘴凑上去。闭上眼,踮起脚来凑上去,没想到却亲了个空,正想睁开眼来看看,只觉得脚下一空,人已经被他举了起来,然后像个麻袋一样被他往肩上一扔,立刻大头朝下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脑袋“轰”的一声变两个大,这回可好,连思想斗争都没有了。

  “哇!你的腰好有型啊!这腰线……屁股……真翘……性感……真性感……和瑞奇•马丁有一拼啊!手感真好……”

  他怎么不说话呢?怎么肌肉这么紧啊,摸哪里都是硬邦邦的……

  “咚”的一声巨响,我觉得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头一下子没入水中。一个打挺,条件反射般的挣扎着站起身来,透心的凉!立刻,脑袋清醒了过来,嗯?谁把姑奶奶扔水里了?

  我四周一扫望,正好看见他那张漆黑的脸。

  他也和我一起站在水里,水只及他的腰,却快到了我的胸,这就是差距啊!

  “泡清醒了?”他绷着脸问。

  我不好意思地点头,醒了,真的醒了,身上的燥热下去,更感觉到这河水刺骨的凉。他不再说话,转身就往岸上走去。

  “哎——你别走啊!”我大喊,他就跟没听见似的。

  “大侠,你救人救到底,别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啊!”我急道。这大黑天的,又是荒郊野外的,我可不敢一个人在这里。

  “……”

  “大侠!我不认识回去的路啊!”

  “……”

  “大侠!我可是个女的啊!这里很不安全啊!”

  “……”

  “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啊!就丢我一个人在这里啊?”我大声骂道。

  终于,他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身,随手投了个东西过来,我急忙伸手去接,却没有接到,那东西一下子打到了我的身上,只觉得身上一痛,然后,我就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也动不了地方了。

  这个小人!这个浑蛋!这个狗屁大侠!这个卑鄙无耻肮脏龌龊下流的家伙!我把我所知道的所有的骂人字眼全都安到了他的身上,可惜,骂不出声啊!“没声音,再好的戏也出不来。”

  于是,荒郊野外的一条小河里,我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那里,水“哗哗”地从身边流过,蚊子如同轰炸机般在我身边盘旋……

  天快蒙蒙亮的时候,我从小河里爬了出来,当第一片彩霞出现在东方的天空时,我摸到了昨夜住宿的那家客栈……

  经过这种非人的待遇,我愣没有感冒,可见我的生命力是多么的顽强啊!我坐在床上捂着被子寻思道,隔壁的客房早就空了,不知道那酷男什么时候走的,这回倒好,偷鸡不成还把几瓶药都给弄丢了。

  我从床上爬下来,先把那酷哥放一放吧,承德那厮还在找我,我可不能在这个地方住下,再说我那蠢驴走得又那么慢,不知道还能不能跟上前面的迎亲队伍。直觉告诉我,离那队伍越近我就越安全!我又把那身婆子的衣服穿上,装扮起来,等到抹白粉的时候却发现白粉不多了,唉,还得花钱去买,这年头,哪儿都离不了钱啊。

  刚出门,正好看见昨晚的那个胡姓女子坐在前堂里吃早饭,看见我出来,她冲我招了招手。我不敢得罪她,只得过去坐下,她看了我两眼,突然低头笑了起来,笑得我一脑子的问号。

  “怎么了,胡姐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我笑着问道。

  “东西倒是没有。”她刚说了两句,却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昨夜不错吧?看你这个样子,眼红嘴肿的,看来是上手了啊!”

  眼红嘴肿?眼红是因为没有睡好,嘴肿也是被蚊子咬的啊!这该死的蚊子,咬我身上还不算,它连我的嘴都没有放过啊,上下嘴唇各一口,倒公平。

  我没好气地看着她在那里笑得咯咯的。笑!笑!再笑你蛋都要下出来了!我暗骂道。

  吃过早饭,她就要上路去繁都,问我是否和她顺路,我当然是肯定而又惋惜地告诉她,我得去周国的京都,很可惜不能和她顺路了。送走了她,我赶紧找了个钱庄,把身上的金瓜子换了些铜钱背到包袱里,小包袱立马沉甸甸的了,还是这种感觉踏实啊。估计那女人也走远了,我也骑上我的小毛驴上路了,不知道是因为这驴吃得太饱了还是还惦记着昨天的那个馒头,这一路上倒是没有再啃点野草野花的,就是太窝囊,只要后面一来人,不管是车是马,这驴一定会极其主动地贴边给人家让路,有几次都恨不得让到路下面去。

  我照常打尖住店,也全靠了这毛驴争气,一直和前面的迎亲队伍保持着一天的路程,倒是顺利得很。虽然路上经常有三五个官差模样的人骑马而过,可是却从来没有找过我的麻烦,就这样一直走了七八天,到了一个大城——宛城。

  这宛城原本是周国的北方第一大城,却在上次和瓦勒的交战中被瓦勒人所占,直到现在还没有还给周国,所以现在应该算是瓦勒的属地了。随着人流进了城门,城里依旧热闹非凡,看来一年前的那场战争并没有给这座城市带来多大的损害。

  由于一直在赶路,姑奶奶我几乎从跑路以后就没有好好地吃过一顿,这次好不容易到了个大城市,说什么也得尝尝这古代的美食。掂了掂包袱,又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金瓜子,我一咬牙冲着一间装潢极其奢华的酒楼就去了,这级别在现代,怎么也得是五星级以上了吧?

  这饭馆气派了,连这跑堂的小二的气都粗,那站在店门口管“代客停车”的小弟,一看我这毛都要掉光的驴,很不情愿地从我手里接过了缰绳,往后院牵。一看他那德行,我气就上来了。

  “给奶奶我小心着点,我这毛驴模样虽然不济,可贵重着呢,它的毛要是掉一根,我和你没完!”我叉着腰骂道。

  那小二冲我一哈腰,道:“嘿嘿,大奶奶唉,您先别急,要不您先把您这驴身上的毛数数我再给您牵走,省得以后说不清楚,反正它身上的毛也不多,数数也能数个差不多!”

  嘿!这王八羔子!噎得我一下子差点没背过气去。他又冲我一哈腰,牵着驴就走了,剩下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气得直发抖。

  我这儿刚想找个人撒撒气,街那边就走过来一个贵公子模样的人,修长的个子,一身月白的锦衣,金冠束发,在人群中甚是扎眼。我在心里暗赞一声,是个人物啊!可等我看清了那人的脸,就觉得腿直哆嗦,恨不得找个地洞赶紧钻进去。没错,来的这公子哥模样的人正是那“避暑山庄”承德。他身后还跟了个黑瘦的汉子,更映得他是唇红齿白面若桃花啊!

  可惜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欣赏帅哥,他不是应该在迎亲的队伍里么?怎么一个人跑出来轧大街来了啊?我这一个愣神不好,那厮正好看向我这里,看见我的时候一愣,我立刻条件反射地冲他点头哈腰地谄笑,刚做完这个动作,就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我现在这身装扮,他不会认出我啊,我冲他傻笑什么啊,难道是以前被他给欺压怕了?

  我赶紧心虚地转身,只求上帝保佑他没有注意到我,果然上帝没有和我一起穿过来,所以自然听不到我的祈祷,我这里还没有迈进馆子,他那里已经在后面跟了上来。

  这回死翘翘了,昨天白粉又快用完了,我还没有来得及买,不知道脸上涂的够不够厚。

  “站住!”承德在身后喊。

  我装作无事的样子继续往里走,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那个黑瘦的汉子便挡在了我身前,我的神啊,他会瞬间移动么?我只得无奈地转身过来,承德也已经走到了我身前,他探究地看了看我两眼,突然“扑哧”笑了。

  我整了整心神,然后一下子就扑到了承德怀里,拉着哭腔喊道:“我总算找到你们了,我总算找到你们了啊!”

  “噢?”

  “那夜我被黑衣人劫走后,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逃了出来,可是却找不到你们了,只得在后面追赶,一直追到了这里,总算是追到你们了啊!”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

  “那让你受苦了啊,这次该和我们回去了吧?”承德笑道。

  “嗯。能不能先吃顿饱饭?”我不好意思地说道。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可以趁着店里人多,看看能不能找个机会溜走,可惜那蒙汗药都给了那酷哥,不然还可以打点那主意。

  承德一脸嘲弄地笑了笑,自己径直进了酒楼,我看了看那冷冰冰地看着我的黑瘦汉子,急忙跟在承德后面进去了。现在正是吃饭的点,酒楼里客人正多,雅间早就没了,还是银子管用,承德那厮一粒银子扔出去,立刻有了靠窗的雅间。

  我狠命地点菜,反正吃了一顿少一顿,不知道回去承德这厮会怎么折磨我呢,我才不信他会相信我刚才的说辞呢。等菜的工夫,我也不敢和承德胡侃,那黑瘦汉子总是绷着脸站在那里冷冰冰地看着我,瞅得我一阵心慌,只得无聊地看向窗外,这一看不要紧,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啊!楼下街上,那日在客栈遇到的胡姓女子正好从街东头走来。

  “胡姐姐,胡姐姐!”我把身子探出窗外猛喊,这边承德微皱了眉头,黑瘦汉子一把把我拽回了座位上,那边胡姐姐也听到了我的喊声,冲我招了招手。

  “拽什么拽?她是我在路上认识的一个姐姐,人好得很,你们至于么?”我不悦地说道。

  承德看我这样,也没有说别的,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我立马什么火气都没了,还是老实些吧,我惹不起他啊。小二开始上菜,又是碟又是碗的,一会儿就上了个满桌。

  “坐下吧,你也坐下吧,你站着我吃不下去!”我冲着黑瘦汉子说道。他却像没有听见,还笔直地站着,我只得看向承德,承德笑笑,对着那汉子说道:“奉善,你也坐吧,在外面没有那么多规矩。”

  那汉子闻言,行了一礼,低声说了句“奴才逾越了”,这才侧着身子坐下。

  门帘被掀起,一个温柔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怎么来这里了?”胡姐姐探头进来,没有想到里面还有两个男子,却是一愣,站在门口似在犹豫是否进来。

  “胡姐姐,过来一起吃吧!过来吧。”我急忙起身把她拉了进来,把她按在我身边的位置上,笑着说道,“好巧啊,胡姐姐,在这里碰到你,这是我哥哥,他来寻我来了。”

  胡姐姐一笑,连发愣的表情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我话里的意思。

  “这是我哥哥!我和你说过,我是逃婚出来的,哥哥来找我来了,我这就要和哥哥回家了。”我笑道。

  “嗯,你一个姑娘家本来就不该在外面乱跑。”她细声细气地说道,低低看了承德一眼,微微笑了笑,承德这厮倒礼貌得很,也冲她微微点头。

  “嗯,哥哥也这么教训我的,不说了,不说了,吃菜,吃菜!”我笑道,给胡姐姐夹了筷子菜,说道,“姐姐尝尝这菜怎么样?我怎么尝着味道有些淡呢?”哼!希望这女人不要和我装糊涂,只要她这次帮了我,姑奶奶我把她当神一样供起来,而且下次见她绝对说她才十八!

  胡姐姐浅笑着吃了一小口,笑道:“还不错,是不如我做的菜味重,不过也勉强可以吃啦。”

  我一听大喜,看来她起码是听懂了我的意思。承德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我,那神情仿佛真的是我哥似的,只有我知道这厮的人皮底下是什么。那奉善则是正襟危坐,连动都不动,只用眼睛的余光不时地打量着我和胡姐姐。

  我极其殷勤地给他们夹菜,胡姐姐胃口倒也好,哪个盘子里的菜也都尝上两口,动作甚是优雅,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微挽着衣袖,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我则是紧跟在她后面,她动哪个盘子,我便从哪个盘子里给承德和奉善夹菜,可那两个家伙却似乎都没有吃的意思,急得我头上的汗都要出来了,一咬牙,自己也吃了起来,然后又夹了块笋子,递到承德面前说道:“哥哥,你尝尝这个,嫩滑得很。”

  说着便举着筷子要喂他,承德没有想到我会有此举动,脸上一怔。要知道我连筷子都没有换,自己刚刚吃过,这样就夹菜去喂别人是极其无礼的,可是眼看这顿饭都要吃完了,承德他们连筷子都没有动,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承德怔了怔,倒是张开了嘴,我急忙把笋子塞到了他的嘴里,往回拿筷子的时候却发现顿了一下,原来是承德这厮轻轻地咬了一下我的筷子,还冲我笑了笑。我倒!闷骚的家伙!

  我装作没有在意,又要去夹菜喂奉善,菜举到他嘴边,那人却窘得脸红脖子粗,死活不肯吃,承德淡淡扫了他一眼,他急忙低下头去,把自己碗里的菜往嘴里扒。

  我这里巧笑着自己吃东西,时不时地喂上承德一口,虽然心里恨不得把一盘子的菜都倒他嘴里,然后再向胡姐姐要一瓶的迷药都给他灌下去,可却不敢太过惹眼,生怕承德那厮看出来。

  “好了,丫头,别喂了,够了!”胡姐姐这句话刚说完,承德就一下子倒在了桌子上。奉善脸色剧变,刚站起身来去袭击胡姐姐,就“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丫头,你惹的这可不是普通的人啊,他们应该是瓦勒的贵族吧?”胡姐姐这才微皱着眉头说道。

  岂止是瓦勒的贵族啊,是贵族中的贵族啊!我暗道。

  “胡姐姐好眼力,我们惹的的确是瓦勒的贵族,这次还多亏了姐姐了,我身上的迷药丢了,如果没有姐姐就要被哥哥抓回去了!”我笑道。

  “幸亏你的迷药丢了,就你那迷药,岂会迷倒这汉子?别看他模样不好,功力可深厚得很啊!”胡姐姐说道,“好了,丫头,这次我帮了你也不用你报答,我不想惹瓦勒的人,我走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用水就能泼醒他们,不过这药性要十二个时辰后才能过了,不然就算醒了也会四肢酸软无力如同废人。”说完,胡姐姐就走了。

  我瞅了瞅桌上趴的和地上躺的,哈哈,承德啊,承德,你总算是落姑奶奶手里了啊!把小二叫进来,只说是他们喝醉了,抬到后面客房去。小二看了看,也不多问,招呼了两个伙计过来,抬了他们就走。酒楼后面就是客房,打发走小二,就只留下了承德和我在房里,奉善那家伙被我丢到了另外一间屋里。

  拿起桌上的茶水想泼醒承德,可是又怕那胡姐姐夸大了自己的迷药功效,万一醒了不是废人怎么办?干脆,我又把床单撕了,把承德这厮手脚捆了个结实,骑着他坐下,这才把一杯茶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承德醒了过来,看见了自己身上的绳子,还有拿着匕首张牙舞爪的我,先是一惊,随后就镇静了下来,让我都不得不佩服这厮的定力了。

  “嘿嘿,三皇子,没想到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时候吧?”我阴笑,上去在他脸上扇了几个耳光,他那白净的脸蛋瞬时又红又肿。我又拿着匕首在他脸上比画,“这么漂亮的脸蛋,划上两下一定就不好看了吧?”

  这厮却笑了:“又不是女子,要这么好看干什么?”

  靠!和我玩这个?我一把把他头上的金冠拽了下来,他的头发一下子散落开来,我用匕首在他头上晃来晃去,喃喃道:“如果剃秃了呢?”

  承德还是表情不变,难道就恐吓不了他了!看着这厮漂亮的脸蛋,我突然有了些邪念,前些日子被他吃了不少豆腐,这回他落我手里了,说什么我也得吃回来啊。

  “帅哥!这次该姑奶奶捞本了吧?”我奸笑着,便用匕首挑开了他的衣扣,如果这回他能用声音配合一下就好了,比如惨叫一声,或者放声大喊“女流氓!放开我!”之类的,我一定会更高兴的,可是这厮怎么却没有动静呢?

  “你就这么报复我?”他低声笑道。

  “厉害的还在后面呢!”我狠声道,说着便扒下了他的上衣,皮肤真好啊,一看就是剥削阶级。我用手肆意地在他身上乱摸,一边摸还一边叫道:“豆腐,吃豆腐,又白又嫩的豆腐!”那天还咬我!今天我就给你咬回来!

  我抬起头来,满意地看着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一串牙印,再看那厮,那厮的眼睛又开始冒绿光,他低声说道:“你也就这么大胆子?只敢脱了我的上衣吧?”

  “你少激姑奶奶,别以为姑奶奶不敢扒了你的裤子,又不是没见过裸男,我还怕你了?看我把你扒光了丢大街上去!”

  “那你就试试!”他低声笑道。

  我一咬牙,顺着往下滑,心却慌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手竟然有些发抖了。我抬头看他,他眼睛又变成了墨绿般的颜色,正直直地看着我,有一刻,我几乎就要被这双眼睛蛊惑,差点丢了自己的心。

  这个闷骚男,竟然有了生理反应!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就听见他低低“嗯”了一声。

  “嘿嘿,姑奶奶才不上当!我还不给你脱了!你不是闷骚么?我就把你弄到个好地方,让你闷骚个够!”我笑道。

  他似乎有些清醒,问道:“什么地方?”

  “妓院!怎么样?”我笑道,终于满意地看到他脸色变了。

  我说完就下床出门叫小二,承德一看我要玩真的,总算有些动容,急道:“你别玩过了火!”

  哼!还敢威胁我!我回身又抓了布条把他嘴堵上,这才掩上门出去。可惜不会功夫,不然也能像那个帅哥点我的哑穴一样点他的哑穴,我想。

  这服务场所级别越高越安全,就像现代一样,连警察都不查。比如说我现在,叫小二雇了辆马车,又从外面找了两个大汉,把承德用床单一蒙,让他们往车上一抬,竟连问都没人问一声。我想我可能也是被承德这厮欺压火了,所以心里只想着怎么耍他,都忘了自己应该趁着这个工夫跑路。于是问清了这宛城最红火的妓院在哪里,我奔着那儿就去了。

  现在,我就坐在这宛城最红火的妓院中,旁边坐了这妓院的老鸨。见到她我才知道人家这服务场所级别高了,连老鸨都比别处脱俗,一点也不像我想的那样半老徐娘、满脸白粉的!我有点脸红,相比之下,反而我现在的打扮更像老鸨一些。

  可能是还没有到营业时间,所以姑娘们大多都还在房里没有出来。

  “咱们不说那么多的废话,我就直说吧。”我说道。

  老鸨抿着嘴笑笑,说道:“您请说。”

  “咳咳,”我先干咳了两声,指着已经倚靠在椅子里的承德说道,“你先去看看我这货色怎么样。”

  老鸨闻言站起身来,走到承德身边,揭开他身上的被单子,一愣。那里承德已经气得脸色铁青,红着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又把目光投在我身上,那眼神,如果能当刀子使的话,我现在恐怕都成羊肉片了!

  老鸨又仔细地看了看承德的五官,点点头,回头笑道:“模样倒是标致,就是火气大了些。这位奶奶,我这里是妓院,又不是男娼馆,您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我笑道:“没有,来的就是您这儿,这是我老公的男宠,平时没少惹我生气,这回老头子不宠他了,总算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您要是收呢,我就给您撂着;不收呢,我还有些别的事也得让您帮忙。”

  老鸨含笑地看着我,等着我的下句。我也不着急说,先从怀里把自己的金瓜子都掏了出来,数数还剩下了十几个,都搁到了桌子上,也不看承德,只笑着对老鸨说道:“我这里还有点这个,您给我照这个数要些姑娘来,不论美丑,您放心,不占她们多长时间,您看行么?”

  老鸨满眼冒光地看着桌子上的金子,她不傻,现在反正也不是什么高峰期,那些姑娘们闲着也是闲着,所以老鸨立刻满脸堆笑地给我去找姑娘。一会儿的工夫,就来了花花绿绿的一大帮,嘻嘻哈哈地进来。

  “姑娘们,都给我站好了!”我大声喊道,这一喊不要紧,她们笑得反而更加热闹起来。

  “别笑了,别笑了。”我都站到了椅子上,一副开动员大会的阵势,“平时是不是那些臭男人玩弄你们?”我喊道。

  “是!”她们大笑着答道,有些人笑得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

  “那你们想不想玩弄男人?”我又喊。

  这次没有人回答,这帮人只是一个个拿帕子掩着嘴吃吃地笑。

  “怕什么?想就是想!”

  “想!”终于有一个胆大的妓女喊了一嗓子,她旁边的几个都笑弯了腰,还有一个笑着去捶她。

  我跳下椅子,窜到承德面前,抬起他的脸喊道:“好,姑娘们,看看这个爷们长得怎么样?”承德气得脸色已经铁青铁青的了,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苦于说不出来,也动不了,只死死地看着我,看得我竟然有些心虚,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我一把把承德口中的布掏出来,冲着那群女人就喊道:“来吧,姑娘们,想亲就亲,想摸就摸!”

  承德的上衣早已经被我扒了,赤着上身,虽然是个公子哥的模样,身上却有料得很,块块肌肉紧绷着……

  那些女人们一听都有些愣,一下子就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动。静了片刻之后,突然有人欢呼了出来,真的冲着承德就去了,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就一窝蜂地都上去了,摸脸的,摸身上的,还有人把手往下面探去……

  我坐在一边,看着这群有些疯狂的女人,心里却没有预想的高兴,只觉得承德的眼神透过她们直直地落在我的身上,灼热得似把我的身体刺穿,直透到我的心上,让我的心跟着发颤。

  “荣儿……”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带了丝伤痛,竟能穿过那群女人的喧闹声,直达我的耳膜,如同一阵魔音,回荡在我的耳边。

  看到他受折磨,我不是应该很高兴么?为什么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快活呢?为什么听到他的声音,还会觉得心酸呢?我这是怎么了?冯陈楚杨向来是有一还十的啊!

  “够了!”我猛地大声喊道,惊得那些女人都立在那里。我冲上去把她们推开,看到了承德,他看到我那一刹那,竟然还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好了,我们两个扯平了,我这次放过你,你可得记着!”我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凶巴巴的,冲着他说,转身又对着老鸨道,“把他送到六福楼一个叫奉善的房间里去。少打别的主意,不然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第15章

  看着他们送走承德,我突然觉得自己很无聊,到这里搞了这么场闹剧,有意思么?就为了争口气?然后就赔进去所有的家当?我一想起我那十几个金瓜子我就觉得肉痛,越想心里越烦,独自一个人顺着大街往回走,看怀里还揣着从承德头上扯下来的金冠,一掂沉甸甸的,上面还有颗珠子估计也值不少的钱,路过一家当铺时就进去换成了银子。

  我对这个时代的钱财没有什么概念,高高的柜台上坐着的那老头给我出价一百两,我也不知道到底划算不划算,就照着在旅游景点买东西的经验和他讲价,他说一百,我说五百。最后他说两人各退一步,取个折中,我想也行,可我一看这数就长气,非要那老头再长点,老头说什么也不肯再加。我一气之下自己给自己降了一两,豁出去那一两我不要了,我也不能要这傻小子数!

  把银票和一些碎银揣好了从当铺里出来,我就直接奔中午那酒楼而去,包袱和毛驴还都在那里。这会儿天还没有黑,远没到胡姐姐所说的十二个时辰,承德和奉善还应该老实地在床上躺着,我回去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说什么也不能当败家子啊,那可都是钱买的啊!可是我刚拐到那个街上,就觉得不对劲,街口围了很多的人,探头一看,有些瓦勒官兵模样的人正在查封那酒楼,我暗叫一声不好,不敢再作停留,转身压低了头就往回走。一路上走得匆忙,跌跌撞撞地碰到了不少人,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这个时候要是落在承德手里,我干脆直接拔刀自刎算了。

  慌慌张张地一路猛走,也不知道拐了几个弯,钻了几条胡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宛城的城边上来了,这时心里才稳住些,不由得暗骂自己没用,就算被逮住了又能怎么样?大不了跟丁小仙回老家,是不是来这里时间久了,连胆子都变小了啊。可惜了我那毛驴和包袱,这回可好,身上就只剩下那点家当了。天也黑了,说什么我也不能在野地里睡觉啊,得再去找个小客栈来住。只求上帝保佑承德不会大规模地在这城里搜我,毕竟他还有着迎亲的公差,不应该在宛城显露了身份。想到这里也有些纳闷,那迎亲的大队早就从宛城出去了,承德怎么还留在了这里?他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擅离职守么?再说了,我这公主都丢了,他那大队照常赶路,他就不怕到了繁都一下子露了馅,没法和他老子交差?

  这里虽然已经到了宛城的边上,却也不怎么荒凉,没找多久就看到了专属客栈的那种昏黄灯笼,店面不大,收拾得倒也利索。我生怕有承德的人来搜我,站在门口观望了好半天才敢进去。

  “大奶奶,您住店?”店家看到好不容易进来了个顾客,急忙迎了出来。

  我点点头,让他给我准备间干净点的客房,还有饭菜,光顾着跑路了,连晚饭还没吃呢。店家忙应下了,却没有动地方,只笑呵呵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大奶奶,咱这就去给您准备,您先交点定金?不是咱们不会做生意,只是这店小利薄的,早就定下的规矩。”

  我笑了笑,这也不算什么,伸手去怀里掏碎银子。这一摸不要紧,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脸上,怀里屁都没有了,别说碎银子,连银票也没有了!好好的不应该丢了,这才恍然想起来刚才从街口跑路的时候撞了几个人,不知道就被哪个专业人士给顺走了,这回可好,身上是一个大子都没有了。

  店家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我身上没有钱财,这笑容立马就消失了,嘲弄地撇了撇嘴,说道:“又是忘了带钱了吧?还是银子被人偷了?”

  这种人,我气得瞪了他一眼,刚瞪完又想到还不能得罪他,我还指望晚上在这里住呢,只好又强笑着说道:“不瞒您说,还真是被人偷了银子,您先让我住一晚,我明天找到了亲戚一定让他把银子一分不少地给您送来!”

  那店家冷笑着说道:“我看您还是别麻烦他送了,您直接去找您那亲戚得了!”说着便往外推我。

  “要不您先留下我,我可以帮您干活啊!”我急道。

  “别,用不着,您还是找别家吧,看你一个妇道人家的分上,我告诉您,有个地方您可以住,出了这门左拐一直到头,再右拐,那地方不要钱!”

  原来这地方的人也是认钱不认人啊!我气得一肚子的火,可是也没有地方撒,只得把那店老板和偷我银子的小偷骂了几百遍。

  这回可好,房漏偏逢连夜雨,倒霉倒到家了!不过说起来源头还是承德那厮,想到这儿又开始骂承德,后悔自己荒唐,把他弄到妓院去,浪费了自己一把金瓜子,白白让那帮妓女吃了豆腐,哼!早知道姑奶奶坐那儿怎么也得收点钱啊。

  嘴里一边骂着一边往那店家说的地方走,到如今也只有去看看再说了。饿着肚子又走了半天,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幸亏刚过了十五没多久,月亮还很亮,景物虽然模糊倒也全看得清楚。我拐过去一看,不由得骂出声来:“浑蛋玩意儿,这也能住人啊!”

  原来他说的地方是个破庙,一看就知道早没了香火,别说和尚了,就连墙头都倒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个大殿在那里,大晚上的让我住这儿,还真锻炼我的勇气。

  我犹豫要不要再原路回去和店老板讲讲好话,可一想到他那嘴脸我就有气,要不就进去看看?寺庙啊,就算荒凉些,好歹也是供奉菩萨的地方,起码不会有什么鬼怪的吧?其实我原本也不信这玩意儿,可是一想到会有丁小仙那类人物,我现在就什么都信了。

  大着胆子又走近了些,却发现殿里面有火光,而且还有一阵阵似有似无的香气飘了过来,肚子立刻“咕噜噜”地响应起来。这香气比什么都有用,让我把害怕早抛到了脑后,怕什么怕,大不了和丁小仙回家!我暗道。

  “有人吗?”出于礼貌,我在院子里还喊了两声,里面却没有动静。我推开有些残破的殿门,殿不是很大,正面供了一个两人来高的观音塑像,一张歪歪扭扭的供桌,殿东角那边有些干草。不远处正点了一小堆柴火,上面架了张破锅,锅里不知煮了什么东西,正“咕咕”地冒着热气,那香气应该就是从那锅里飘出来的。一切看起来都正常得很,可是又让人觉得不正常,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人呢?锅里还煮着东西,人到哪里去了呢?

  我一想到这个问题,只觉得头皮直发麻,今天不会这么背吧!手不由自主地就去摸怀里的匕首,可是一摸又是一个空,才想起来早叫人和银子一起顺走了,心里更慌。

  看这个样子,这里应该还有别人在,既然点火煮东西吃,那就应该不是什么鬼怪,应该是听到我在院子里的喊声后,不知道藏到了哪里,没准儿现在正在哪个角落里盯着我呢。想到这儿,我心里稳了稳。

  “菩萨啊!我到这里寻亲,亲戚没找到却被人偷了钱财,只好到您这宝地借住一晚,希望您可千万别见怪!”我双手合十,冲着菩萨塑像大声地说道,说是说给菩萨听,其实只是想告诉原本在这里的那人,我来这里没有恶意,只是想住一晚,希望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大声说完了,静静地等了半晌,殿里除了锅里传来“咕咕”的声音,没有别的动静,难道那人被吓跑了?我暗道。只觉得肚子更饿,到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走到锅前,里面也不知道煮了些什么,白糊糊的,看样子是剩粥之类的东西,我怎么从来不知道剩粥也能煮出这种香味来!

  四周看了看,还真被我找到了一个破碗和破勺子。对不起您哪,既然您躲着我,那就由我来替您吃吧,我说道。刚低下头吹了吹碗里的烫粥,还没喝,突然发现面前多了个人,这一吓可不要紧,我“啊”的一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手里愣是没有把那粥碗扔了,还死死地端着,我可真舍命不舍财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先看地上,有影子,是人。唉,长松一口气,只要是人就好说了,这才仔细地打量面前的人,还是个孩子,顶多十来岁的样子,身上的衣服早就破破烂烂的了,披散着头发,小脸上黑糊糊地看不清模样,一双眼睛倒是黑白分明,甚是灵动,看样子竟然还是个女娃娃。

  “这些都是你的?”我问。

  她冷冷地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拍了拍身边的地方,对她笑道:“过来坐。”她没答理我,过来从我手里夺了碗过去,走到对面坐下来,径自喝了起来。我一时愣在这里,没想到她会这么个性,我靠!这年头,一个要饭的小姑娘都这么酷!

  她在那儿“嗞溜嗞溜”地喝着白粥,馋得我一个劲地咽口水,可是又不好意思和一个小孩子去抢东西吃,再说了,这东西也是人家要来的,我要是去抢,还有人格么?

  幸好她没有把半锅粥都喝光,只喝了两碗就不喝了,把碗往我身边一放,也不说话,自己就去干草那边倒下睡觉了,好像我是一个透明人似的。我看了看锅里剩下的粥,再看看躺在那里连看都不看我一眼的小女孩,也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先填填肚子再说吧。

  吃完了粥,虽然不饱,可是却比来的时候强了不少。柴火渐渐烧完,火光弱了下来,外面的月光透进来,更显得这殿里有些恐怖。我本想再找些干柴来烧,可是实在没有胆量一个人出去,只得走到离那小姑娘近一点的地方靠着墙坐下,再看那小姑娘似乎已经睡着了,瘦小的身子蜷缩着抱成一团,现在虽然已经是春天,可晚上的天气依旧凉得很,她身上的衣服也早已经破破烂烂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又为什么会一个人住在这破庙里。看着这小女孩,我心里突然酸了起来,只觉得眼睛也发热,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整天在老妈怀里撒娇呢,晚上睡不着就会找老妈黏糊,把老爸一个人赶去书房。

  一阵风吹进来,火堆是完全熄了,那小姑娘好像是感觉到了冷,团得更紧了些。我实在不忍心,脱下了自己的外衣,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衣服盖在了她的身上,又在她身边躺下,轻轻地把她揽到了怀里。

  唉,这丫头,身上可有些日子没洗澡了,都要臭了!我暗道。困劲却上来了,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外面早已经大亮,旁边的小姑娘早就没有了身影,衣服盖在了我自己的身上,心里不由得一暖。也不能总在这里待着啊,我想,我冯陈楚杨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加入丐帮的,早知道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还不如老实地跟着承德回繁都,起码还能吃得饱穿得暖。

  不行,不能消沉下去啊,这不正是锻炼你的机会么?“拿出你现代人的才智吧,自己去挣金子!”我大声地喊道,给自己打打气,走出了破庙。现在,我要给自己找份工作。

  我走在街上,已经快有气无力了,说什么找工作,穿着这么身寒酸的婆子衣服,昨天还弄脏了,我这刚进门还没有张嘴,人家就把我往外轰,压根就不给我卖弄才智的机会。这个时代,哪有什么地方肯招女子啊!又不敢再去城里的繁华地带,谁知道承德会不会在那儿猫着等我呢。

  一直转悠到晌午,也没有找到一个能收我的地方。唉!你说我那皇帝哥哥要是知道我现在这么狼狈,不知道会不会心疼,承德要是看到我现在这副样子,不知道得笑成什么样子呢。

  我蹲在街角,看着对面的那家馒头铺,肚子叫得震天响。昨天中午光顾着喂承德那厮了,自己都没有怎么吃,晚上又只喝了人家一碗粥,早上连粥都没有了,现在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什么破穿越,全骗人,银子哪就那么好挣啊?什么商业点子,胡扯,你说的得有人听才行啊!哼!死承德,我要不为了给你招“鸡”,我至于把金瓜子都花光么?你都不记我点好,还要逮我!

  我这里饿得头昏眼花,只顾骂承德呢,面前突然伸过一只手来,一只不大的手,黑黑的,可是看得我眼睛却都直了,因为手里正攥着半个大白包子!

  我欣喜地抬头,又是昨夜那个小女孩,她正吃着半个包子,看她身上的衣服似乎比昨夜又破了些,头上还带了点血丝,她站在那儿,表情虽然是冷冷的,可是却把手里的包子递到了我面前。

  难道我又得吃人家的东西?我只觉得脸上直发烧,可是手却没有出息地伸了过去。包子,还是肉馅的包子,闻着都香啊,我一激动,竟然都不知道该从哪儿下嘴了。

  “哎!”后面突然有人拍了我肩膀一下,我大惊,吓得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手里的包子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就滚了好远,承德,承德,他来了?我这就想着撒丫子跑路,那人却拽住了我,不肯松手。

  “跑什么啊?你知道江家大院怎么走么?”一个少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狐疑地回过头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头比我还要矮上半头,正一副大爷样地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赶紧低头找我的包子,却早没了踪影,再一看,不远处一只大黄狗吃得正香,半个包子都进去了,只剩下点馅还在外面,它正舔着呢。

  我这里一时都没了反应,只傻傻地看着那黄狗舔地上的肉馅,舔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冲着我“汪汪”地叫了两声。我慢慢地转过头去,眼睛通红地看着面前的那个少年,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就半个包子么?我赔给你,你知道江家大院怎么走么?”

  “赔给我?那先赔来了再说!”我向少年伸过手去,他鄙视地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了几个大子出来,随手往地上一扔。这一下子把我的火彻底激起来了,有钱就这么了不起?心里的火越来越盛,脸上却笑了起来,笑道:“我知道,我这就领你去好了。”转过头又对那一直站着的小丫头说道,“咱们一块儿带他去?昨天咱们不还一起去过么。”

  小丫头点点头也不说话,转身就往巷子里面走。我叫上少年一起跟在后面,那少年看来也是不常涉世,没一点戒心,就真的跟着我们一起走。我一边走一边寻思,怎么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劫道的了,而且还挺熟练,再说前面这小丫头也投我的脾气,我一点她就明白,直接把这傻小子往破庙那方向领。

  巷子越拐越深,地方也越来越偏僻,那傻小子总算起了点疑心,问道:“不对吧?这江家大院怎么在这么偏僻的地方?”

  我笑道:“这是近路,马上就到了。”说着话,破庙就在眼前了,这傻小子却说什么也不肯走了。我一看四周反正也没有人,而且我又比这傻小子块大,再加上那个小丫头,玩体力应该不是问题,猛地一指他身后,惊叫道:“啊!”

  傻小子闻言急忙转身去看,我这里已经向他扑了过去,一下子把他压倒在身下,刚想揍上他两拳,只觉得肚子一痛,人已经被他一脚踹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屁股开花。不会这么倒霉吧,随便碰到个都是会武功的!

  我这里摔得头昏眼花,只看见那小丫头却一下子蹿了上去,和那傻小子打了起来,一招一式,像模像样的,我更傻眼了,难道这个小丫头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那边两个人斗得正急。由于两人都没有拿什么兵器,只是拳来脚往,我这里虽然不懂武功,却也看出来那小丫头招式虽然精妙,可惜吃亏在人小,胳膊腿都比人家短半截,就像我玩“街霸”似的,选了老妖和人家小妮对踢,只见自己血少!弄半天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自己腿短,踢半天一脚没踢上!

  不过终归是两个小孩子,打着打着就没有了招式,这下小丫头更吃亏,一会儿工夫就被那傻小子摁在了底下。我一看这个要坏事,急忙从地上抓了个破粗棍子,照着那小子的后背就打过去了,只听见他闷吭一声,一下子翻了下来,我和那丫头瞅准了都扑了上去,恶狠狠地把他压在了下面……

  半个小时之后,三个人都已经打得是气喘吁吁,没了力气。经过这么一阵扭打,我只觉得自己又似年轻几岁,想想也可笑,自己都二十来岁的人了,竟然和两个小孩子打架,真是莫名其妙,难道是最近心理压力太大?

  “咱们讲和了,行不行?”那少年喘着粗气说道,“我也没有怎么得罪你们啊,不就是拍掉你半个包子么?你们至于下手这么狠么?”

  我点头,敢情你是不觉得饿得慌。

  少年看了看我们,突然笑了,说道:“你们胆子还真大,你们知道我老爹是谁么?”

  我瞥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就知道提老爹,估计要是他知道我老爹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孟萧然!北方武林中的人都知道!”少年得意地说道。

  孟萧然?没听说过,孟浩然我倒是知道是谁,我暗道。那小丫头也摇了摇头,表示也不知道。

  少年一看我们两个都不知道,觉得很没有面子,脸憋得有些红,拧着脖子还要说,我赶紧打断他说道:“逗你呢,当然听过孟英雄的大名了!”

  少年一听我如此说,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孟小子,你去江家大院干吗?”我一问,发现那小丫头也神情专注了起来,似乎也很感兴趣。

  “难怪你们会不知道,一看你们就不是江湖中人。”少年得意地说道,“江老爷子过六十大寿,趁机邀请天下英雄到此选出新的武林盟主,以驱逐瓦勒,振兴大周。”

  武林大会?我一听这个就来精神了,穿过来干吗的?不就是来瞧热闹的么?这么大的热闹我能不去么?

  “你老爹也来争武林盟主了?”我问道。

  “我爹才不会来呢,他说这武林盟主的名号纯属扯淡,没用,有那个还不如干点别的。”少年说道。

  那你怎么来了?我暗道,却没有问,看看那少年的表情,心里却明白了七八分,一定是这傻小子自己偷跑出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不过就他这功夫,连一个讨饭的小丫头都打不利索,还想夺那武林盟主?我想到这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少年一看我笑,脸上一红,急忙说道:“我来只是想见识见识,没有想夺什么盟主。”

  晕倒,这不是不打自招么!不过我对这大会却感兴趣得很,当下就忽悠这傻小子带我一起去,顺便也要那小丫头和我们一起去,刚才看到她的身手,就知道她绝对不是一个小要饭的这么简单。小丫头倒也没有拒绝,只是不肯说话,我们说什么她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那傻小子人倒也很好相处,三个人打了一架反而熟识了起来,互通了姓名,傻小子叫孟安阳,小丫头自报叫叶帆,我说了我原本的名字——楚杨。

  三个人说着说着天色就要黑了,傻小子从包袱里掏了银子出来,让叶帆去给我们买东西吃,我还惦记着刚才的包子,一个劲地喊包子。叶帆腿脚倒快,一会儿的工夫就买回了一大包包子,还有一只烧鸡,我看这丫头原来也是一个会造的主啊,一点儿也不知道省钱!

  三个人吃完了就接着商量明天去江府的事情,孟安阳说既然咱们是三个人了,怎么也得有个名目,想这江老英雄威名赫赫的,来的人一定都是名门大派的,咱三个就这么一去,铁定被人瞧不起,恐怕到时候连正桌都上不去!

  我一想也是,就说要不咱们也成立一个这个派那个帮的?孟安阳说行,最好要有些气派,到时候前面四个抱剑的,四个抱刀的……

  他那里说得是唾沫纷飞,兴致高昂,我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干脆你再雇些吹打手算了,这样显得你更热闹。说实话,我最烦这些故作姿态的,什么出个场就得撒些花瓣啊,有抱琴的啊,抱箫的啊,我一想就恶心,想当初看《倚天屠龙记》的时候,看到那个所谓的什么穿黄衫的神仙姐姐模样的人出来的时候,我恶心得差点吐了,你说你一个古墓派出个场搞那么大的阵势干吗?想你祖宗杨过和小龙女恐怕都没你这么张扬过,拽什么拽啊,再拽不也是一个住地下室的么!切!搞得自己跟上帝似的!

  孟安阳一愣,问我上帝是谁,我告诉他,上帝就是玉皇大帝他表哥!孟安阳明摆着不信,估计我也不会和他细说,倒也不再问。

  最后讨论了半天也没有讨论出个什么有气势的名字来,大山大河的都被人家早占了,你说你要是搞个小破山头的名字,人家也不知道。孟安阳说要不咱们叫“三人帮”吧,正好咱们是三个人。我说别,我听着这个名字别扭,再加上一个都赶上“四人帮”了,我脑袋小,戴不起那么大的帽子。我怕孟安阳又要问我什么叫“四人帮”,赶紧说道,要不这样吧,咱们别叫什么帮啊派的了,咱们叫宗吧,一般最牛的人总是叫这宗那宗的。

  我这一说,孟安阳也觉得不错,问叶帆,她也没有意见,于是就决定叫宗。即便是宗也得有名字啊,最后又决定叫朝天宗,够气派了吧,孟安阳非要做掌门,我就让给了他,不跟他小孩子一般见识,我对自己说。

  三个人一直商量到半夜,当晚孟安阳也在破庙和我们一起歇下。第二天,三个人一直睡到半晌午,说要去江家呢,这才发现我和叶帆穿得太寒酸,孟安阳也觉得脸上无光,直接领着我们去商铺里买了一身新行头。我看着光鲜的新衣,再闻闻自己身上的味道,说什么也得要洗个澡才能换衣服。孟安阳骂我事多,可是也拗不过我,只得依我,可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洗浴中心之类的地方,后来还是叶帆不愧为本地人,直接领着我们去了城外的一条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