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11-21

峦: 世界级情人 70 - 82

[70] 他是金主(15)

  “苏妩,我庆幸,我最终明白了。”梅宥谦把怀里的红色玫瑰花推到了苏妩的面前:“我还很高兴最终,我把它们带到你的面前。”

  “好看吗?”梅宥谦问。

  在梅宥谦一脸的期盼下苏妩接过那些玫瑰花,看也不看就丢在地上,抬脚,她的鞋子踩在那些红色的玫瑰花上。

  望着还保持着刚刚那种情深款款表情的梅宥谦,苏妩说:“现在,它们变成一堆狗屎了。”

  梅宥谦就像没有看到似的,他叹着气:“看来,小仙女对我生了很大的气啊。”

  “梅宥谦,我警告你。”苏妩冷冷一哼:“你不要再叫我小仙女,我半个小时之前才吃过早饭,你如果再继续叫我小仙女的话,我想,我早上吃的饭也许会被你的那三个字给恶心出来。”

  终于,梅宥谦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暗淡,顿了顿,笑容重新堆上他的嘴角:“苏妩,你对我生气是应该的。”

  “梅宥谦,噢,不!是梅先生,现在,我已经不生你的气了,现在,我觉得你最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在我的面前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我认为你最为应该做的事情是从这里滚出去,你的脸还有说话的声音让我不舒服。”

  苏妩转身就想走,刚刚移动身体就被梅宥谦拉住,他强行拉着她的手并且身体已经越过那道围栏。

  “苏妩,你就不想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吗?”他拉住,声音已然不在像刚刚说话时那般的平缓,若有若无的透露出哀求。

  “不想!”

  苏妩想挣脱梅宥谦的手,无奈他的手就像是铁钳一样,脚踢他他还是纹丝不动,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梅先生,这里养着一只雪狼,五只藏獒,还有数十只狼犬,如果,我说一声的话,它们会扑向你的,不要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的,从……”顿了顿,苏妩艰难的说:“从那晚之后,你的声音让我恶心,我最最不想的就是听到你的声音还有看到你的脸。”

  转过头,苏妩死死的盯着梅宥谦,她看着他的脸一寸寸的呈灰呈白,在她的目光下他垂下了眼皮。

  可他的手还死死的抓住她,他说:“那么,你连小球等到声音也不愿意听了吗?”

  小球,小球!那个世界只有黑白色的孩子,那个孩子对于苏妩来说就像是心里头的一弯甘泉。

  因为她的离开,她曾经绝食过一个礼拜,那么小的岁数,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奇怪的想法,竟然和大人们玩起了绝食,她还真的做到一个礼拜没有吃饭,最后被送到医院她才保住性命。

  小球多瘦啊。

  在拉扯间,梅宥谦的手机响起来,仿佛预知了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苏妩想逃,她还想也许她可以让某一只性格比较温和的狼犬出来把梅宥谦吓跑。

  还没有等苏妩唤来狼犬,梅宥谦就把手机强行的放在苏妩的手上,手掌握着的手机在响,那个孩子的声音在叫她,苏妩,小仙女,坏脾气的小姐,最后……

  是妈妈。

  一点点的,很缓慢的动作,苏妩把手机拿到了耳朵边,那个孩子问她,妈妈,你想不想看看我现在长成什么样子的吗?

  苏妩想挂掉电话,那个声音继续说,妈妈,我很难过呢,我以为自己长大以后一定特别的漂亮,和你一样的漂亮。

  “妈妈,你是一个骗子,你骗我你的目光很准,你说我长大后绝对是百分百的美人胚子,为什么我的同学们整天叫我胖子。”那个声音委委屈屈的述说着。

   “胖子,不可能,你怎么可能长成胖子!你那么瘦又老是生病,你怎么可能长成胖子。”苏妩把手机朝着耳朵更近的贴近,急急的说:“小球,你不要相信你们同学的鬼话,我猜她们一定是嫉妒你,你要相信我,我的目光一直都很准的。”

  “明明我小时候长得很漂亮,可我的同学朋友们都说我长得丑,后来,我才知道他们那是在嫉妒我,小球的同学也许……”渐渐的苏妩的声音变小了。

   苏妩看到近在咫尺梅宥谦的脸,梅宥谦的眼眸里渐渐的泛上水光,他的手伸向了她的脸。

   眼看,他的手指即将触到她的脸颊,苏妩头狠狠的一撇,躲开梅宥谦的手。

***

   午后,那不勒斯海港码头餐厅里,苏妩和梅宥谦坐在最靠南的座位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大片的那不勒斯港口,这里也可以看到谢姜戈的游艇,游艇设计新颖很容易的会被它所吸引。

   梅宥谦的声音把苏妩的目光从游艇上拉回来。

   “再吃一点吧,你没怎么吃。”梅宥谦把碟子推到她的面前,碟子上放着淋上奶酱的通心粉。

   苏妩从小就喜欢奶酱和通心粉。

   清迈有一家餐厅的通心粉做得特别的好,有一段时间,梅宥谦喜欢带着苏妩到那家餐厅去。

   “我不饿!”望着梅宥谦,苏妩淡淡的说:“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生意人?”

  梅宥谦没有避开苏妩的目光,他再次把碟子朝着苏妩推进了一点:“你把这个吃完之后我就告诉你。”

  他的表情有淡淡的哀伤:“你比在清迈的时候要受瘦得多,这些年……”

  苏妩举手:“好,好,梅先生,我吃,我吃就是了,我希望用餐的时候梅先生最好保持安静,因为,你的话总是让我恶心!”

  很快的,苏妩把碟子里的东西全部吃光,她指着腕表对梅宥谦说:“好了,你可以讲了。”

  范姜现在正坐在距离他们五张桌子距离的位置上,正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们。

  梅宥谦好像并没有看到苏妩的提示,只是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看着她,在这样的目光下苏妩的心揪起来,小心翼翼的问:“梅宥谦,是不是因为……因为小球,小球出事了?或许……”

  能让梅三忧心烦心的好像就只有小球了。

  许久,在苏妩的心提到嗓子时,梅宥谦从他的上衣拿出类似表格一样的的东西,他把那样东西小心翼翼的铺平,缓缓的,说:“小球没有出事,出事的人是我。”

  那是一份病历。

   看清楚了那份病历之后,苏妩把它揉成一团丢到桌子底下去,急急忙忙的站起来,盯着梅宥谦。

  “梅宥谦,你骗人的吧?对吧,你是骗人的吧?嗯?”苏妩语无伦次,她觉得心里烦躁,一个人在面对着一些排斥的事情通常都会本能的反驳,即使那种反驳怎么看都徒劳。

  “不,没有,舅舅没有骗你。”一个声音从苏妩的背后响起,那个声音如是的在告诉着。

   苏妩闭上眼睛,脑子一片空白,她的手被抓走,那手比以前大了点。

   “舅舅没有骗你。”那个声音继续说,这次声音大了点。

   “我听到了,我说我听到了!”不可抑止的苏妩吼了起来。

   苏妩讨厌死亡,在她学会用巧克力纸做花的时候奶奶去世了,她用很多心思做的巧克力纸花外婆没有收到,之后,是爸爸,那时,爸爸给她讲的连载故事发展到了最为□时段,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去触及那段故事。

   之后,是,是……

   想起了那天早上她手所触及到的冰冷,苏妩倏然睁开眼睛,狠狠的撇开拉着自己的手,想逃出这里。

   走了几步。

   “妈妈,你不想看我变成什么样吗?”

  继续走,叫得挺亲的,好奇怪,明明不是她生的孩子可每次叫得都像亲生的一样。

   “妈妈,就看我一眼不行吗?”

  苏妩以为自己不会回头,可事实上她回头了,不仅回头她还一步步的朝着那个穿着白色纱裙的女孩走去,她还帮她抹去了她噙在眼眶里的泪珠,手最后落在她的脸上,说,小球是个小骗子,明明长得这般的美丽可爱。

   那个孩子把脸埋在了苏妩的怀里,小球长高了许多了,头都到她肩膀上了,小球也变得聪明了,比谁都还要聪明,比谁都会说漂亮话,是那种让你听着会心酸的漂亮话。

   “妈妈,一直以来我都不敢来见你,因为我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来留住你,来帮你,可是,现在,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妈妈,舅舅需要你!”

  “我求你了,妈妈,你就帮帮舅舅吧,我已经失去妈妈了,我不想连舅舅也失去。”

  手落在小球的背上,缓缓的,苏妩头转向梅宥谦,这次,她细细的观察了他,脸色苍白了点,也瘦了点。

   那个孩子还在求她,苦苦的哀求这,显然,她泪流得太多了她的泪水都弄湿了她的衣服。要那样做吗,真的要那样做吗?可是,她没有欠他们啊!

   多么自私的人啊,偏偏是这么一些自私的人给了她一段静好的时光。

   几分钟后,苏妩把一杯水往着梅宥谦的脸上泼去。

   “梅宥谦,你太厚颜无耻了,你竟然利用起一个最为信任你的人。”

  那杯水沿着梅宥谦的额头静静的流淌着,梅宥谦的眼眸里有着赤祼裸的苦楚,他看着她,他说。

   “苏妩,在医生告诉我的脑子长了一个小东西之后,我特别的高兴,因为我找到很好的借口可以来见你了,医生建议我做手术,我说好的,但在我做手术之前我需要去见一个人,因为,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我会在做完手术之后永远不会醒来。”

  “我这样说,你明白吗?苏妩?你不是小仙女吗?”

  第二杯水握在手中,只是,苏妩没有力气把水泼往梅宥谦的脸上泼。

   梅宥谦,真是天生的商人,最后,他竟然把自己的生命也当成了生意资源了。

***

   苏妩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走着,一边放着的是护照和行李袋,梅宥谦买了今晚前往德国的机票,梅宥谦会在德国做脑瘤切除手术,在他做手术期间,那个男人大言不惭,他说他需要她。

  天色一点点的暗沉,苏妩拿着手机在考虑要不要给谢姜戈打电话。


[71] 他是金主(16)

   终究,苏妩还是没有给谢姜戈打电话,夜幕降临的时候,苏妩离开了农场,范姜开车把她送到机场,梅宥谦和小球已经等在那里,知道干了不好的事情的小球自告奋勇的想来帮苏妩拿行李,被苏妩狠狠的甩开,小球楚楚可怜的瞧着她,苏妩心里叹了一口气,手迟疑片刻之后落在小球的头上,抓了抓她的马尾辫,快速接受到和好讯息的小家伙迅速眉开眼笑,一脸的献媚,苏妩狠狠的盯着她一样,她回给她一个鬼脸,站在一边的梅宥谦表情温柔,张开手臂。

   比脑子反应更快的是身体的本能,本能促使苏妩自然自然的拉着小球朝着那个男人靠近,男人揽住了她。

   时光在这刻错落,仿佛这里是清迈,这个时刻只是在清迈的某一个周末,他们在夜幕降临时打算去看某场电影。

   从范姜的角度上,几米之外的那三个人俨然的就像是一家三口,即将前往某个旅游景点度假的一家三口。

   可是,现在,范姜没有任何心思去欣赏那一家三口的温馨画面,他在不住的看表,十个多小时即将过去了,谢姜戈还是没有出现。

   约七八个小时之前,谢姜戈给范姜打了电话,谢姜戈让他不要阻挡她他让他拖住她,范姜已经尽力的拖住了她,一路上,他的车子开得已经慢得像蜗牛了,想再慢一点已经是不可能了。

   机场前往德国的广播响起,眼看,那一家三口正在往着登机口走,那个男人手里拿着登机牌在排队,眼看,就要轮到那一家三口了。

   范姜急得眼都快要泛绿光了,谢姜戈也真是奇怪,不想人家走就直接吩咐把她关起来就行了,把这一切搞得紧张兮兮的,害得他也紧张不已。

   范姜再次看表,刚好十个小时,刚好,那个男人正在把登机牌拿给登机口的服务人员。

   范姜心里暗叫不好,带着那么一点绝望的看着服务人员从那个男人手中接过登机牌。

   啊额——

  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夺走了机场服务人员手中的机票,还真有那么一点千钧一发的味道。

   范姜目光顺着手的主人,待看清楚抢走机票的人是谁之后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谢姜戈最终还是赶到了。

   抱着胳膊,很好,范姜觉得他也许不会错过某场好戏。

   谢姜戈把登机牌都撕掉了,机场很多的眼睛都在看着那个撕掉登机牌的年轻男人,苏妩也在看,撕掉登机牌之后谢姜戈就站在几步之遥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从她的脸上落在她的肩上,顺着谢姜戈的目光苏妩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梅宥谦的手落在自己的肩上。

   挣开了梅宥谦的手,站在谢姜戈的面前,苏妩开门见山:“他需要做手术,等他做完手术后我就回来。”

  “他?”谢姜戈冷冷的哼着。

   下意识的,苏妩想解释一下什么,张口:“他……”

  谢姜戈手一拍,摆在机场的那个咨询处箭头牌子应声而倒,这下,更多的目光往着这里来了。

   “谢姜戈!”在那些人探索的目光下苏妩觉得烦躁,她又有没穿衣服的感觉了,苏妩压低着嗓音:“谢姜戈,不要无理取闹。”

  谢姜戈冷冷的目光因为她的这这句话染上了愤怒,苏妩别开脸去,刚好她的目光落在梅宥谦身上,梅宥谦的目光正在看谢姜戈,似乎意识到她的目光,他的目光转向她,微微的弯腰温柔的低声询问,我再去订机票。

   “梅先生,我看你还是定你自己的吧!”谢姜戈目光依然紧紧的锁在她身上,他看也没有看梅宥谦,他冷冷的加重语气:“她不会跟你去的!”

  “谢姜戈!”苏妩的语气也不好起来。

   谢姜戈柔和了表情轻飘飘的说着:“看来,你是生气了,苏妩,你该不会还在对着你的前夫抱有什么幻想的吧?”

  “谢先生!这是公共场合,我希望你的态度放尊重一点。”梅宥谦声音也冷厉了起来。

  “梅宥谦。”谢姜戈的脸转向梅宥谦:“自从恢复单身一来,梅家的三儿子就成了单身俱乐部里的香饽饽,在梅三先生恢复单身以来分别和十几人女人交往过,而在这其中的十几个女人中还有一位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而不仅是这样,你在不同的时期还有过三个周末情人。”

  用很官方的态度说完那些话之后,谢姜戈重新把目光落在了苏妩身上:“单是以上几点,我认为你就没有资格站在她的面前。”

  “谢姜戈!”梅三公子的声音染上愤怒还有难堪,他也把脸转向她,表情破败,懊悔。

   看来,谢姜戈说的话应该是一点都没错吧。

   苏妩揉了揉脸,这两个男人真是让人难堪啊!谢姜戈刚刚的说得关于梅宥谦的那些更是让她毛骨悚然,谢姜戈派人调查了梅宥谦了。

   小谢何时干起了这种勾当了?

   候客厅的旅客们也不再上网打瞌睡聊天了,他们把好奇的目光落在着他们这里,机场的调解人员也被谢姜戈的保镖拦住,想必,那些在看热闹的人都大约猜到了这是老土的剧情,两个男人在为一个女人争风吃醋,而她就是那个红颜祸水。

   苏妩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如果她这个红颜祸水不登场的话,也许口头上的冲突会变成了肢体冲突,其结果也许会让他们在机场的保安室过夜。

   苏妩把脸转向梅宥谦:“梅宥谦,你去定机票,我们下班机走。”

  再把脸转向谢姜戈,苏妩冷冷的说:“谢姜戈,你回去!”

  谢姜戈点头,说:“回去可以,但一起回去,苏妩,我是不会让你和梅宥谦走的。”

  说完话后他拉住了苏妩的手,苏妩狠狠的撇开谢姜戈的手,一字一句:“谢姜戈,你说过,你不会逼我的。”

  谢姜戈一呆,瞧着苏妩,目光放柔,放柔,直到柔和得像水里的月光,柔和得就像要滴出水来凝结露珠的夜,缓缓的,他伸手,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微笑,用和目光一样温柔的声音。

   “嗯,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呢,我答应过不逼你的,是的,苏妩,我不会逼你的。”

  周遭似乎因为那道温柔的声音所蛊惑,很安静很安静。

   手从她的脸颊滑落,谢姜戈一步一步的倒退着,一步一步的倒退着他唇角的笑容在逐渐加深。

   然后,他倒退到了几个身材高大的阿拉伯男人面前,一低头,朝着身材最为高大的阿拉伯人的脚……

   机场候客厅更为安静了,关注着这场闹剧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为这场闹剧之一的主角那张漂亮的脸蛋担心。

   他们也不知道,机场的那场争风吃醋的闹剧发展到最后,居然是那个怎么看都像是从杂志走出来的漂亮男人朝着也在一边看热闹的阿拉伯人吐口水。

   要知道阿拉伯人把有人对着他们的脚吐口水视为奇耻大辱。

   在谢姜戈对着阿拉伯男人吐口水的时候,苏妩就知道,谢姜戈想干什么了。

   脚上沾着唾液的阿拉伯男人,挥拳,果然,谢姜戈没有抵抗,他只是从容的护住他的头,他还空出那么一点的时间对着苏妩笑,笑得就像得意洋洋的孩子。

   谢姜戈是个疯子,疯子。

   阿拉伯人的拳头很快,几下之后就把谢姜戈按在柜台上,柜台里的女服务人员捂住嘴站着,表情惊恐。

   谢姜戈这是要干什么,谢姜戈这是怎么了?苏妩喃喃的念叨着,谢姜戈的头被按在柜台上,他就只护住他的脸,眼看阿拉伯男人的拳头就要朝着谢姜戈的头砸下去,苏妩打了一个冷颤,如梦方醒,她扑过去吊住阿拉伯男人想要挥向谢姜戈的手。

   苏妩使尽全身力气,她按在阿拉伯人的拳头她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谢姜戈,阿拉伯男人的大拳头让苏妩心惊胆战的,她觉得也许那个大拳头往着谢姜戈的头上砸去谢姜戈肯定活不了,苏妩嘴里不停的向着阿拉伯男人道歉。

   “先生,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有时候会变得很奇怪……就是……”苏妩在坐着夸张的手势,力图让阿拉伯男人相信谢姜戈是个疯子。

   这个时候,范姜和谢姜戈的保镖赶了过来,拉住阿拉伯男人。

   几分钟后,阿拉伯男人上了飞机,看着阿拉伯男人的身影消失不见,苏妩这才缓过气来,苏妩木然的对着依然趴在柜台上的谢姜戈开口。

   “谢姜戈,你给我把脸转过来。”

  即使,谢姜戈已经在护住他的脸,可还是可以看到他额头上的淤青以及嘴角上的血丝,显然,小谢的行为把阿拉伯男人气坏了。

   可是,在闹出这么一出奇怪的事情后叫谢姜戈的男人还有力气对着她笑,那笑让苏妩讨厌。

   “谢姜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苏妩问,其实这个问题应该说是毫无意义,她只是本能的开口本能的问。

   “你应该知道原因的,苏妩。”谢姜戈收住了笑容:“我答应过你的,不逼你的,可我不愿意你和那个男人走。”

  苏妩抖着肩膀,有点想笑,想把巴掌甩到谢姜戈的脸颊上去,想用最为刻薄的话骂他,谢姜戈,我拜托你想想自己的年龄,十几岁做这样事情叫着浪漫热血,二十几岁做这样的事情是愚蠢是幼稚,会招来无数人的嘲笑。

   “谢姜戈,你知道,你刚刚做的事情有多幼稚吗?”

  “我知道!”

  知道还……

   “还……”接下来的话哽在苏妩的喉咙里,呛得她难受:“还……”

  苏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谢姜戈说话了,他温柔的问着她,刚刚的事情有没有把你吓坏了。

   苏妩摇头,她看到谢姜戈来拉她的手,她看到自己的手被他握着。

   “谢姜戈,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谢姜戈,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啊?谢姜戈,你以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啊?”苏妩听到自己连续叫了谢姜戈三次,连续问了谢姜戈的三个问题。

   “以前……以前……”谢姜戈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情绪:“是啊,我以前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的,那个时候,我想我永远也猜不到自己有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垂下眼睛,漂亮的睫毛因为他的声音宛如雨中瑟瑟发抖的蝶。

   “那都是因为我还没有尝到失去你的滋味。”

  “每夜每夜,我都在等待着一个人来敲我的窗,她来和我说,姜戈,我肚子饿了。”

  “每夜每夜,我都在等待着这样的时刻,每夜每夜,我都没有等到这样的时刻。”

  “每天每天常常会有那么一些时刻,我在家里做好了饭,我偷偷的留了一份,我等待着你出现把我留下的那一份饭吃光,然后我们你喜欢坐的地方,你把脚放进水里你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你说姜戈给我唱歌吧,于是,我就开始唱,唱着唱着你在我的肩膀睡着了,我轻轻的抱起你,我把你抱到小木床上去,我在你的床底下点上蚊香,然后,我坐在一边,我开始打瞌睡,一段时间之后再醒来,因为,你老是会踢掉被单,我得看好你,我有空的时候会把我的房间整理干净,要知道,那位住在白色房子里的小姐有多难伺候。”

  “可你一直没有来,全世界的人都在证明你嫁给了那个叫做梅宥谦的男人,可我一直认为全世界的人都在和我撒谎,后来,有一个小女孩说她的妈妈给她做了巧克力饼干。”

  “然后,我知道了,什么是失去。”

  “苏妩,失去你的滋味让我生不如死。”


[72] 他是金主(17)

   有一句歌词是那样唱的,要有多勇敢,才敢念念不忘,苏妩觉得这句歌词对极了,她不是勇敢的人,她不敢念念不忘。

   谢姜戈于她,只是属于她远去的初恋,伤感,炙热,矫情,外加一点点的无病呻吟还有自我陶醉。

   在没有遇见谢姜戈之前乃至遇到谢姜戈之后,她都以为,终于一天,谢姜戈会远去。

   八月来临的第二天,在那不勒斯机场,谢姜戈对着苏妩说,苏妩,失去你的滋味让我生不如死。

   苏妩措手不及,她唯一的表情就是呆呆的看着谢姜戈。

   再一次的,谢姜戈把她带回了那个让她不敢怀念却又念念不忘的年代。

   谢姜戈揽住了她的肩膀,说,苏妩,我们回去吧,那位阿拉伯人的拳头挺硬的。

   谁说不是呢,嘴角被打出血来了,苏妩侧过脸皱着眉头看着谢姜戈的嘴角,谢姜戈微微的弯下腰,苏妩抬手用她的衣袖帮谢姜戈擦拭嘴角的血,等到谢姜戈嘴角的血被擦拭干净了,她这才心满意足的缩回他的怀里。

   谢姜戈揽着她朝着机场走去。

   另外的手被拉住了,苏妩转头,她看到小球。

   刚刚突然发生的事情让苏妩几乎要把梅宥谦和小球的事情都给忘了,小球唤她,妈妈。

   苏妩刚刚想和小球说话谢姜戈的身体挡在了她和小球之间,谢姜戈和颜悦色的问小球,你就是小球?苏妩常常和我说起你,她说你就像可爱的小天使,嗯,我还以为她和我说大话呢,今天一看,这个世界上还真的有孩子长得就像天使。

   谢姜戈的脸对着小球耳朵凑近,气场诡异。

   很快的,谢姜戈再次揽住苏妩的肩膀,这次,苏妩没有动,她把目光转向了梅宥谦,那差点被她遗忘了的梅宥谦。

   梅宥谦盯着那两个人,谢姜戈的到来也不过是短短的十五分钟,梅宥谦想,这短短的十五分钟里足以让他铭记终生。

   谢姜戈给他上了十五分钟的非常规逻辑戏码。

   姜戈,姜戈,那个苏妩的姜戈。

   在经过了十五分钟的思想混乱之后,梅宥谦迅速整理了思绪,他走向苏妩,很明显,她也让谢姜戈刚刚闹出的事情弄得思想混乱。

   梅宥谦让自己的表情回归自然,他指了指谢姜戈的脸:“苏妩,现在也晚了,你先和谢先生回去吧,他脸上的伤口需要处理,我再打电话给你。”

  迅速的,配合着他的话小球把她的手机塞到了苏妩的手上,苏妩迟疑了片刻之后还是收下手机了,谢姜戈漫不经心的看了那个手机一眼,之后,他朝着他做了一组口型。

   看来,谢姜戈把他调查得挺仔细的,竟然连他会读唇语的事情也调查到了,刚刚谢姜戈那组口型方面是告诉他,不要做那些无聊的事情。

   那两个人的身影远去,梅宥谦才后知后觉的弄明白自己刚刚的确是做了他以前看起来无聊的事情,比如当着苏妩的面卖弄成熟。

   问他原意让她回去给他处理伤口吗?不,不,他当然不愿意,可是,如果强行留下她的话,那么他的行为会被理解成为蛮横,是那种毫无逻辑让人厌恶的蛮狠,那么,他就变成了另外一个谢姜戈了。

   他比谁都明白此时此刻的苏妩需要什么,也许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里她会被男孩的悦人面孔还有倔强所吸引。

   但,现在,在她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之后她会更加需要提供安静的港湾。

   所以,梅宥谦不允许自己变成谢姜戈那个的荷尔蒙发达的冲动小子。

   “舅舅。”小球轻轻的唤他,她望着那两个人消失的方向一张脸写满了担忧:“我觉得我们要失去她了。”

  “胡说八道!”梅宥谦反射性的叱喝小球。

   “舅舅,你是不是在害怕。”

  “不是。”梅宥谦缓了缓声音,他的小球真的敏感的孩子:“小球,不要胡思乱想,舅舅最终会把她带回家去的。”

  小球仿佛没有听到她他的话,径自说着:“刚刚,那个人趴在我耳边,他和我说,嘿,亲爱的,不要乱叫她,不是你妈妈,妈妈这个称谓只有他和她的孩子可以叫的。”

  梅宥谦觉得烦躁:“小球,那个人是个疯子,你不要理会他,我告诉你舅舅可以从他的手里抢走第一次也可以从他的手里抢走第二次。”

  只及到他腰部的脸静静的看着他,她低低的和他说:“舅舅,我讨厌你刚刚的口气,她是她,不是你们随便抢来抢去的东西。”

  “如果,你还继续用你刚刚的态度,我想,你连拥有她的资格都没有,我想,最终,你会失去她的。”

  梅宥谦那个时候所不知道的是小球的话会一语成谶。

   “舅舅,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小球问他。

   “竟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把战场从德国搬到意大利。”梅宥谦紧紧的握着拳头。

***

   等那个男人和那个小女孩离开后,沈画从角落里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向着前面走了几步,走了几步之后停下然后把身体靠在了机场的方型柱子上,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那些巨大的铁鸟。

   沈画跟在谢姜戈的背后从波士顿来到了那不勒斯,她看到了一场为时十五分钟的闹剧。

   谢姜戈疯了!

   谢姜戈的疯狂不在于他在这十几分钟里的表现,而是在于他竟然去见了那个女人,并且把那个女人带在他身边。

   沈画突突的笑了起来。

   笑声空洞,之后,她的手捂在自己心上的位置,皮肤表层下的那颗心在蠢蠢欲动着。

   好极了,好极了!

   她要等待着谢姜戈把那个女人高高捧到云端去,等着那个女人触到幸福的顶端她要亲自用手把她从云端里拽下,她有信心让她跌到地狱里去。

   她要那个女人尝尝属于她的那种痛苦。

***

   回到农场,医生给谢姜戈检查伤势,在医生为谢姜戈检查伤势期间他不住的朝着苏妩挤眉弄眼,最后医生想给谢姜戈处理伤口的时候,谢姜戈手一拍,拍开了医生的手,他把脸转向了苏妩。

   在医生的一脸调侃下,一直在一边站着的苏妩结果医生手里的药:“还是我来吧。”

  谢姜戈还是不满意,他拉着苏妩的手回到了他的房间,他让苏妩坐在他的床上,他躺在苏妩的腿上。

  等苏妩弄好了药低头,一低头,就看到谢姜戈痴痴的看着她,他念叨着,如果豌豆公主现在能亲我一下的话,我会马上不疼的。

   苏妩皱眉。

   谢姜戈的手落到她的脸颊上,柔着声音:“现在脸色好多了。”

  抚摸还不够他还用手指捏着她的脸:“皮肤弹性也好了很多,嗯……其他的部分应该也……”

  谢姜戈拉长着声音把目光从她的脸上拉下,最后停留在苏妩的胸部上,痞着表情:“苏妩,我能不能摸……”

  苏妩把棉签狠狠的往着谢姜戈受伤的嘴角按下,谢姜戈夸张的叫了起来,苏妩没好气的的对着谢姜戈那张夸张的脸,谢姜戈你给我闭嘴,还有把你的手给我拿开。

   谢姜戈乖乖的闭上嘴,手也从她的脸颊上拿开。

   最后,只剩下额头上的伤口了,在苏妩给谢姜戈处理额头上的伤口时,谢姜戈突然开口,我和阿画说了。

   苏妩的手一顿。

   谢姜戈自顾自的说着:“我不是说过吗,无论多么的艰难,我都会把你带回来的,我懂我明白,在一切还没有明朗之前,在我还和别人有婚约之前,我没有资格去做那些事情。”

  “这次,去华盛顿我是去和阿画说清楚的,我和阿画说,我和她不能在一起了,本来,我是想把一切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再回来的,可是,梅宥谦突然冒出来了,你和他在机场的时候刺激到我了,你们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那次在曼谷机场。”

  “记得吗?那次,在曼谷机场,你躲在他的怀里,那个时候我觉得我快要疯了,那个时候,我想,我要是有枪的话我会拿着枪往着梅宥谦的脑袋上开一枪,然后也许会往你的脑袋上开一枪,再然后往自己的头上开枪。”

  终于,苏妩把谢姜戈额头上的伤口处理完成,手刚想离开,就被抓走。

   “谢姜戈!!”

  “苏妩,曼谷机场是我的噩梦,从那一天起我再也没有去曼谷机场,之后,我去了尼泊尔,到达尼泊尔的第二天我和我的登山向导开始登珠峰,在没有开始登山之前我的向导告诉我气候恶劣,如果盲目登珠峰的话也许会遇到危险,我毫不理会,我甚至觉得高兴,我还幻想着假如我遇难的话,你一定会悲痛欲绝,然后,你的余生会沉浸在失去我的痛苦之中,你会用一生的时间来缅怀我们的爱情,于是,我们的爱情会在你的缅怀中得到永生。”

  “很疯狂对吧?据说,每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大都会想和男人私奔去天涯海角,每一个二十岁的男人都会渴望很悲壮的死去,全世界的人都来歌颂他,他爱的那个女人把他的名字颗在骨子里,埋在血液里。”

  苏妩沉默着。

   “苏妩,如果那个时候我死……”

  慌慌张张的,苏妩捂着谢姜戈的嘴,她害怕那个字,她讨厌那个字。

   谢姜戈亲吻着她的手指,他用他的舌头舔着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的舔着,苏妩想拿开自己手,谢姜戈的舌尖就像小小的毛毛虫,正在一点点的融化着她。


[73] 他是金主(18)

   谢姜戈亲吻着苏妩的手指,他用他的舌头舔着她的手指,一寸一寸的舔着,苏妩想拿开自己手,谢姜戈的舌尖就像小小的毛毛虫,正在一点点的融化着她。

   慌慌张张的,苏妩又想拿开自己的手,谢姜戈手一压,手盖住了她的手,舌尖越发的卖力气了。

   在舌尖的挑拨下,气氛暧昧晦涩。

   “谢姜戈……”苏妩微微的颤抖着声音:“后来呢,后来怎么了,我想听。”

  其实,苏妩不想听,也许应该说是不敢听,她那时的蠢脑袋想,谢姜戈要是开口说话了理所当然的他就可以放她的手离开了。

   有一阶段,苏妩讨厌那些男人毛手毛脚的,可姜戈不一样,她觉得要是这个时候不任凭谢姜戈这样,也许她会做出欲拒还迎的事情,假如谢姜戈的手那么一扯……

   要知道,这里可是床上。

   果不其然,谢姜戈在听了她的话后拿开她的手迫不及待的讲开。

   “我给了那个向导很多很多的钱,我说服他带我上山,那个向导是尼泊尔人他有五个孩子,一家人就只靠他赚钱养家,我们在天亮的时候出发,傍晚的时候出事了,我们遇到了雪崩。”

  苏妩的手紧紧的揪着了谢姜戈的衣角。

   谢姜戈的表情黯然:“珠峰的向导们有着那么一句登山格言,我是最后离开那座山的人,我很庆幸,我遇到了一位对自己职业忠诚的男人,那位尼泊尔向导用他的身体保护了我,又一个天亮的时候,范姜带人找到了我,死去的人是那位尼泊尔男人,我坐着轮椅去看望那个尼泊尔男人留下的五个孩子。”

  揪着谢姜戈的手松开,然后,一点点的来到谢姜戈脸上,那张脸,黯然,懊悔,手指来到他的眉心轻轻的揉着,苏妩想,那个时刻一定是姜戈最为艰难的时刻之一。

   在水上人家长大的姜戈是善良的,自始至终都是!

   “我坐着轮椅去看望那个尼泊尔男人留下的五个孩子,我看着五个孩子发誓,从今以后,我要把你给忘掉。”

  是啊,得忘掉才行,苏妩也有很多的时候告诉着自己,把谢姜戈忘掉,把姜戈忘掉。

   “那场雪崩让我的韧带严重撕裂,我在轮椅上坐了三个月,那三个月里阿画陪在我身边,等我的脚恢复健康之后,我履行了我之前的诺言,和她订婚。”

  “之后,我推出了唯一的一款香水,你喜欢香水,我想用那香气来祭奠我们的爱情,瞧,苏妩我也为你干过一本正经的傻事。”

  “我和阿画……”谢姜戈的脸颊轻轻的蹭着苏妩的手掌:“苏妩,在我们的周围总是有那么一群好事的人们,小的时候,好事的大人们把我和阿画凑成对,我反抗过我和他们说不是,你们不要瞎说,后来我发现自己越说得凶他们就越闹得厉害,之后,我就懒得说了,于是,当你出现的时候,你听到的是我和阿画是一对,其实,那都是那些人在瞎传,自始至终,我都把阿画当成妹妹,亲人。”

  “之所以会有那个诺言是……”说到这里谢姜戈听了下来,他目光注视着他,他的目光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看着苏妩心里发慌,顿了顿,谢姜戈继续说:“之所以有那个诺言是阿画在一个期间发生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不好的事情……”苏妩脱口就问,谢姜戈的目光让她的心里发慌:“不好的事情是什么?”

  “那个我以后再告诉你。”谢姜戈移动了身体,正脸枕在她的腿上变成了侧脸:“发生了那件不好的事情之后,我觉得阿画需要帮助,我得到过芬姨很多的帮助,那个时候,苏妩,我特别的绝望,无论我怎么用力都没有一丝曙光。”

  “苏妩,等我们变得很老很老的时候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在绝望的时候我在想,既然,两个人都不幸福,起码,我可以成全一个人幸福,于是,我和阿画订婚了,如果没有在东京见到你,我想,我的人生轨迹大约会这样,年轻时候疯一疯闹一闹,宣泄一点过剩的荷尔蒙,之后,是在麻木的生活状态中心先老去,然后身体老去。”

  “然后,在去向上帝报道之前来点诗人般的情怀,年轻时我曾经爱过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有粉嘟嘟的双颊,有着漂亮的卷发有着玫瑰花瓣一样的嘴唇,那个姑娘的体香比世上的任何一款香水都还要让人着迷,我们在月光下做着爱,她的腰肢柔软她的腿白皙修长,就像一株蔓藤一般的缠着我,她甬道温暖而紧致,进入她时我忘却人间的苦辣酸甜。”

  “呵,上帝啊,我到死去的时候都还爱着的姑娘叫苏妩。”

  想用手来揉自己的眼睛作为自己掩饰的动作,仅仅是一个不小心手还没有到位,眼眶里就跌落下了泪水。

   泪水滴落在他的脸庞上。

   “苏妩,我不想变成那样,我害怕变成那样。”谢姜戈说:“我想要的是,在你离开人世的时候我在你身边,我送你走,我想我一定要走在你后面,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分走掉你的那份伤心。”

  “谢姜戈,谢姜戈,你现在多年轻啊,你干嘛非得说这样的话,我讨厌你说这样说话。”苏妩说,语速说得又忙又急。

   “那我不说,你不喜欢的话我以后都不会说,但是,苏妩,你一定要记住今天我说的这些话。”谢姜戈笑了笑:“说实在的,这样肉麻的话我说出来觉得挺丢脸的。”

  谢姜戈的笑让苏妩的心有开始混沌了起来,仿佛,再次,她回到了属于她的那段豌豆公主年代,初初相见,被男孩子宠坏的她轻佻的去挑逗那位有着清澈眼眸的纯真男孩,男孩眼里装的是反抗,挂在唇角的笑容青涩腼腆。

   相续的,谢姜戈还说了很多,说着说着夜开始深沉了起来,头一歪,苏妩往着软绵绵的睡垫靠,渐渐的在谢姜戈的声线中坠入梦乡。

   这一晚,苏妩做了让她很喜欢的梦,她梦到了她在姜戈的木板床上,她偷偷的睁开眼睛,借着月光傻傻的看着谢姜戈的脸,怎么看都不觉得厌倦。

***

   次日,农场里来了客人。

   风尘仆仆的梅二手里牵着小球。

   偶尔,苏妩关注过泰国的政坛,她知道梅家的二公子在泰国政坛混得风生水起。

   他一见到苏妩就向她道歉,并且态度诚恳的请求原谅,之后开门见山,表面来意,梅宥谦昨晚已经在那不勒斯医院办理了住院手续,德国的医疗团会来到那不勒斯为梅宥谦进行手术,手术定在一个月之后,在做手术前的一个月里梅宥谦必须配合医生做手术前的治疗。

   梅宥谦请求苏妩在这一个月里能到医院去陪陪梅宥谦,因为医生说手术前病患的良好的心理状态会对手术产生积极的影响。

   小球也配合着梅二的请求手紧紧的挽着苏妩的手。

   没有等苏妩发表意见,一直在一边闷声不吭的谢姜戈站了起来,代替了苏妩的回答:“可以,当然可以,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只要对病人帮助的我们都会帮,毕竟,生命至上。”

  “我们……”梅二把目光疑惑的落在苏妩的脸上。

   想必,这位把谢姜戈当成农场普通的牛仔了,梅二来的时候,谢姜戈穿着工人服正在挤牛奶,他一看到梅二就放下手中的活跟了过来。

   “不过,我只允许她每天到医院四个小时。”谢姜戈来到苏妩的身边,他先是把小球的手从苏妩的手臂上拿开,再一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你们是……”

  “在这一年里,她属于我。”谢姜戈似笑非笑:“一年以后,我属于她,而且是永远属于她。”

  苏妩想挣脱谢姜戈,谢姜戈把她揽的紧紧的,梅二的脸在经过了短暂的表情变化之后,堆起了笑脸,干干的说了句,谢先生对吧,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刚刚进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苏妩的弟弟呢,后来一想,苏妩没有弟弟,不过你们两个还真的像姐弟。

   梅二上上下下的把他们两个喵了个遍,堆着笑脸:“最后落在谢姜戈的脸上,现在看起来更像了。”

  梅二的话意思应该是那样的,你怎么看都很幼稚的模样。

   谢姜戈也没有生气,他只是淡淡的说:“梅先生,你要是再说出一句话我想四个钟头会变成三个钟头,再说上一句的话三个钟头就会变成两个钟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是谁,那么你会知道我有那个能力。”

  梅二还真的没有再说一句,倒是谢姜戈不冷不热的加了一句:“梅宥谦是不是对幕后操作情有独钟啊,怎么每次……”

  苏妩狠狠的用手肘招呼了谢姜戈,谢姜戈也闭上了嘴。

   苏妩把脸转向了一脸沮丧的小球:“小球,要不要我带你到农场玩啊。”

  跟着苏妩在农场走的小球一直很安静,苏妩逗着她说话她也没有说话,心里叹了一口气:“小球,你是不是不喜欢现在的我了?”

  “不是的,不是的。”小球终于开口了,她把脸埋在苏妩的怀里:“我只是在难过,因为,我觉得好像舅舅怎么用尽力气都追不回来你了,我好像要失去你了。”

  “怎么会呢……小球是小球,舅舅是舅舅。”最终,苏妩把手落在了小球的头上。

   “我问你,如果舅舅手术成功的话,你是不是不会和舅舅回到我们以前的家?”她闷闷的问。

   苏妩没有回答。

   许久,小球从她的怀里离开,她揉着眼睛,之后,咧嘴,微笑,小大人般的手落在苏妩的肩膀上:“我允许你可以不用跟梅宥谦走。”

  这小孩,还真的和谢姜戈说话口气如出一辙。

   继续往前走,大半个维苏威火山呈现在眼前,早晨的那不勒斯天空是淡淡的蓝色,在淡蓝色的天空下是海港是湛蓝的,维苏威火山高耸的山脉是那种墨色的蓝,很漂亮,苏妩心里难过,小球是看不到这些的属于大自然的色彩。

   小球,是一个比谁都可爱懂事的孩子。

   阳光终于来到了这片高地,微风迎面而来。

   “妈妈。”叫的人声音自然。

   “嗯!”答应的人声音也自然。

   “妈妈,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妈妈,舅舅让我明天回去,我有预感我们以后也许不会再见面了。”

  小球哀伤的声音让苏妩心里也感觉到哀伤,可她就是开不了口和小球说,不会的。

   “豌豆公主,给我说说彩虹的颜色吧!”小球闭上眼睛,说:“就由我来开始,这是一个那不勒斯的清晨,这个清晨里头有着微风,微风拂面,远处是那不勒斯的海港。”

  “海港挺着很多白色的船,这个那不勒斯的早晨,那不勒斯海的颜色是淡淡的蓝和着深深的蓝,深深的蓝的尽头是维苏威火山,维苏威火山是墨蓝色的,这个早上,住在维苏威火山附近的居民们神奇的发现,有一道彩虹竟然在维苏威火山上展开的。”苏妩闭上眼睛:“那道彩虹真是太漂亮了,最底下是青色的,第二层是蓝色的,第三层是紫色的,第四层……”

  如那个孩子所讲的,她再也没有见到过那个叫小球的孩子,几年以后,在巴黎的青少年画展里展出一副画,画的名字就叫做维苏威火山上的彩虹,很多人都说那是一幅用色彩在讲故事的。

   那副画的作者是一名色盲,在一次采访中作者告诉人们,那画是为了纪念一位她生命中最为特殊的来访者。


[74] 他是金主(19)

   梅宥谦住的医院在那不勒斯的郊区,那是意大利最为权威脑肿瘤中心,从农场到医院需要八十分钟的车程。

   这个早上,当苏妩打开车门时赫然发现谢姜戈坐在驾驶座上,他告诉她,在她到医院照顾梅宥谦的这一个月里,他的角色从仆人已经转变成为了她的柴可夫司机,在扮演柴可夫司机的角色中他还会客串保镖的角色。

   谢姜戈开着车前往梅宥谦住的八十分钟车程里,苏妩只对谢姜戈说了一句话,谢姜戈,不要乱来。

   “那是当然!”谢姜戈回答很爽快。

   梅宥谦住的地方处于医院较为隔离的区域,有专门的停车场,专门的通道还有专门的电梯,氛围也安静,梅宥谦住在独立的楼层里,车停下走几步就到了电梯,上了电梯之后拐了个弯就可以见到梅宥谦的病房。

   因为小球,因为她和梅宥谦相处若干美好的时光,因为梅宥谦提出要求是在她的能力之内,还因为生命的可贵,苏妩来到了梅宥谦病房前。

   站在梅宥谦的病房面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苏妩推开梅宥谦的房间的门,穿着深色病服的梅宥谦半靠在病床上,他的手里拿着一本书,听到声音后抬起眼睛,目触到她之后表情温柔,然后对着她微笑。

   梅宥谦保持着的微笑时间很短,那微笑在看到苏妩背后的谢姜戈之后停滞,僵硬,最后收起。

   苏妩也无奈,她在电梯上经过了一系列的对话之后她也最终放弃了让谢姜戈不要跟过来。

   “谢姜戈,你为什么会跟过来?”

  “我刚刚不是说明了我客串当你的保镖了吗?”

  “我是说为什么你会跟过来。”

  “很奇怪的吗,我不是说我是保镖吗?”

  “谢姜戈,我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你不是豌豆公主吗?”

  “谢姜戈,不要和我贫嘴!”

  “嘘!不要生气,我会乖乖的,我会表现得很好的,就像我把我的保镖们当成空气一样,你也可以把我当成空气。”

  “谢姜戈!你现在根本是胡闹!”

  “我知道,可是苏妩我和你说,你和那个姓梅的四个小时里我是跟定了。”

  之后,谢姜戈很乖乖的跟着她来到了梅宥谦的病房,并且很乖乖的跟着她进入了梅宥谦的病房。

   苏妩懒得和梅宥谦解释那么多,她来到梅宥谦面前,干咳了几声,梅宥谦这才把目光从谢姜戈的身上收回,温柔的注视着她,温柔的说,你来了,早餐都吃了些什么。

   你早上都吃了些什么呢?这是梅宥谦以前常常和苏妩说的一句话,在清迈,苏妩每天起床的时间一般比较晚,等她起床穿的时候梅宥谦已经去上班了,等她吃完早餐大多的时候梅宥谦都会在公司打来电话,很温柔的问着她,你早上都吃了些什么?

   此时此刻,梅宥谦的声音一如既往。

   回望着梅宥谦,苏妩说:“梅宥谦,我只陪你这一个月,因为我不想你死,因为我想帮助你,来到这里的原因有两个,一个是因为小球,一个是因为你……”

  很安静的房间里很突兀响起了冲锋枪的电子配乐声音,苏妩回过头,谢姜戈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玩游戏,见到她回过头去他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

   病房重新安静下来,苏妩重新把脸转向梅宥谦:“虽然最后变成了那样,但从你的身上我还是学到很多,我希望你好起来回到小球的身边,重新开始新生活,我想,我也会重新开始我的新生活的。”

  梅宥谦注视着她良久,许久,他的手缓缓的伸出,向着苏妩,眼看,就要触到了苏妩的脸,背后的电子冲锋枪的声音又响起,与此同时,苏妩别开脸躲过梅宥谦的手,梅宥谦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垂落。

   看着苏妩那种出于本能的避开动作,梅宥谦心里有黯然,把那股黯然不动声色的收去,梅宥谦柔着声音。

   “好,听你的,我会让自己好起来的。”然后带着你回家,后面的话梅宥谦没有说。

   梅宥谦把目光移到谢姜戈的身上,谢姜戈也在冷冷的回看着他,然后,开口,用口型开口,不要做那种好起来之后把她带回家的美梦。

   有时候,梅宥谦几乎要怀疑谢姜戈有没有读心术了。

   梅宥谦回以谢姜戈温和的笑容,他在等待,等待着谢姜戈坐不住的时候,本来,医生建议他二十天之后动手术,梅宥谦让医生把手术时间推移到三十天。

   也许,从第二十一天开始,谢姜戈就会很不高兴,因为那个时候,他的一些发病症状会开始显露。

   女人的心一般是柔软的,更何况,他还有岁月作为基垫。

   在病房的一天四个小时里只这样安排的,十点到医院,十二点的时候苏妩会休息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后重新回到梅宥谦的病房,四点时候苏妩离开医院。

   梅家的管家也来到了医院,一些的事情都有管家还有特护在打理,苏妩偶尔会帮梅宥谦倒杯水,大多的时候,苏妩也就呆坐在一边,而谢姜戈则是如他所保证的乖乖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苏妩唯一懊恼的是她稍微和梅宥谦靠近一点,类似去冲锋枪声,打拳声这样奇奇怪怪的声音就会响起,然后,谢姜戈就用眼神警告她,在那样目光下苏妩会下意识的把身体拉离梅宥谦。

   在这样的模式下一个礼拜很快过去了,那天,回农场的路上,谢姜戈突然问苏妩关于她那天说的重新生活话题。

   “等梅宥谦做完了手术,等我和阿画正式解除婚约,然后,我带你回家,回你的家,那座白色的房子,当然白色的房子里有粉色的房间。”

  “苏妩,无论多么的艰难我都会带你回家的。”

  谢姜戈满怀着希翼,望着她,苏妩也看看着谢姜戈,白色的房子,粉色的房间沾满着旧日的情怀,那些情怀在八月那不勒斯高原的落日日光下流窜着,触手可及,几乎苏妩就要说好,姜戈,带我回家。

   然后,从远处冲过来的小马一下子让谢姜戈紧急踩刹车,那种轮胎和地面摩擦声音一下子把残酷的现实带到了她的面前。

   谢姜戈总是和她说无论多么艰难他都会把她带回家,苏妩听到这话时是茫然的,之后的之后,苏妩充分体会到了谢姜戈这话其中的涵义。

   她的回家路漫长而艰辛,她淌过长长的岁月之河最终才回到她白色的房子里。

   第二个星期,一个无所事事的午后,梅宥谦说,苏妩,给我念诗吧,我现在看着这些的文字有点辛苦。

   接过梅宥谦手上的书,苏妩心里是难过的,第二个星期,梅宥谦的脸色变得很不好,这个时候,苏妩才在心里头真正相信了在梅宥谦的脑子是长了一个小东西。

   摊开手中的书本,这是泰戈尔的诗歌集,书签正好搁在那首让很多陷进爱情里的男女读完后会流泪的《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看着梅宥谦日渐消瘦的脸,这个男人教会她很多很多呢,他告诉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不爱自己女儿的妈妈,他不动声色的帮助她和苏颖修复着她们之间的母女之情。

   苏妩对着微笑,用她最为柔和的声音念。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

   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知道我爱你。

   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当苏妩念到这里时梅宥谦突然咳嗽了起来,他的肩膀在咳嗽中激烈的抖动着,苏妩放下书去扶他,他抬起头,眼里有着盈盈的浮光,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一种不自然的红潮,手指往他的眼角一戳,他的手指沾着液体,他说,怎么回事咳嗽怎么把眼泪都咳出来了。

   苏妩转过头去,不忍看。

   那一回头,苏妩看到了谢姜戈,这次,没有冲锋枪的电子配乐响起。

   这天,谢姜戈没有像往常那样说话逗她,他就开着车子闷声不吭的,他没有向往常一样把车子开回农场里而是把车开到农场附近的高坡上,从这里可以看到大片的那不勒斯海港。

   谢姜戈打开了车窗,收起了车顶棚,四面八方的风灌进进来。

   安静的坐了差不多五分钟之后,谢姜戈说,苏妩,我今天用了很多的力气才强忍着不把手机往梅宥谦的头上砸。

   “不是可怜他而是我知道如果我把手机往着他的头上砸你会失望,我特别害怕你对我失望,我知道,以前自己做过很多让你失望的事情。”

  目光凝望着远处,指着前面的日光,苏妩无意识的说着:“姜戈,太阳要下山了,明天这个时候会依然有阳光落在这里,但是,明天的日光不再是今天的日光了。”

  “姜戈,你明白吗?过去的就过去了,你也不要和我提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在尽力的听着微安的话,把以前的事情给忘掉了。”

  又是沉默,片刻的沉默之后,谢姜戈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烟,点上,狠狠的一吸,之后,吐出了浓浓的烟圈。

   他再想吸的时候,苏妩从他的嘴里那走了烟,掐灭,往车窗外一丢,回过头来,谢姜戈的目光灼灼。

   “抽烟对身体不好。”苏妩呐呐的说。

   “苏妩,我喜欢你今天念诗的样子,虽然你是念给别的男人听,但我还是喜欢。”谢姜戈突然说。

   两个人坐在各种的座位上,望着远方,谢姜戈念。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他的手来握住苏妩的手,他说。

   “苏妩,我不会让我们变成这样子的。”

  “苏妩,我知道你也在心里渴望着我,只是,你不敢,因为豌豆公主的胆子变小了,不过,你放心,我会一点点的让你找回你的自信,一定会的。”

  “然后,你对我说,姜戈,我想回家了,姜戈,带我回家。”


[75] 他是金主(20)

   知道梅宥谦在大量的脱头发是在苏妩来到医院的第二十二天,梅家的管家拿着一大撮头发唉声叹气,由于摄入大量的药物导致梅宥谦开始出现脱发的现象。

   苏妩靠在床上,喘气,怪不得,怪不得梅宥谦最近老是遮遮掩掩的,开始脱头发了,虽然,医生说那只是药物所导致的脱发,等手术完了之后还会长回来的,可苏妩还是觉得心酸,梅宥谦有一头又黑又浓又密的头发,她曾经在他的诱骗下给他洗过头。

   回到病房,苏妩发现谢姜戈居然和梅宥谦在兴致勃勃的聊天,他们聊的内容是今年的环球小姐,梅宥谦说今年的环球小姐颜不好,小谢说颜勉勉强强的过得去就是胸部这点差强人意。

   那两个男人的气场诡异,苏妩没有理会他们脸红耳赤的争论,径自走到梅宥谦的面前,拿下戴在他头上的帽子。

   果然……

   小谢很不适时宜的玩起了游戏,让苏妩无比讨厌的噪音响起,苏妩回头冷冷的对着谢姜戈。

   “谢姜戈,你给我出去!”

  谢姜戈一动也不动。

   苏妩手往门一指,冷冷的:“谢姜戈你马上给我出去,你不是说你已经做了很多让我失望的事情了吗?你是不是想让我再失望一次。”

  谢姜戈直直的看着她,片刻,站了起来。

   房间就只剩下苏妩和梅宥谦了,梅宥谦手拨着头发,大约是想掩饰他头发变少的那种症状,长手长脚的他作着那个动作时显得特别的可笑。

   不,应该是可怜,苏妩见过了太多梅宥谦运筹帷幄,意气风发的时刻,这刻穿着病服表情无奈,脸色苍白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像平日里的梅宥谦。

   索性,梅宥谦手从头上垂落下来,故作轻松:“被你发现了,不过,苏妩,你不用担心,医生说等手术好了之后头发会长回来的。”

  “梅宥谦……”苏妩涩涩的开口:“那件事情,我……我原谅你了!”

  要说出这样的话很艰难,要知道,那个山存在着的,被她所信任着的男人在一夜之间毁掉了她的信仰。

   苏妩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梅宥谦。

   梅宥谦蠕动着嘴巴,嘴角在颤抖,之后,是微微的痉挛。

   “所以,梅宥谦!”苏妩的目光落在墙上,死死的盯着:“你不要放弃,只有你真真正正的站起来你才配得上我今天的原谅。”

***

  这一天,苏妩八点的时候才离开梅宥谦的病房,因为由于病人的情绪突然波动导致脑部运作频率加强,从而挤压到了脑肿瘤出现脑部缺氧。

   梅宥谦昏迷了整整两个小时。

   醒来后梅宥谦脸埋在了苏妩的手掌里,他和她说谢谢。

   八点,苏妩离开梅宥谦的病房,并且偷偷的拿走了也不知道谁藏起来的红酒,在只有她一个人的电梯里,苏妩把红酒倒进她偷来的高脚水晶杯里。

   这个时候她有点想念苏颖了。

   苏颖就老是喜欢干这样的事情,她喜欢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拿着酒杯赤脚在花园的草地上走着,一边喝酒一边走着,来来回回的走着,充满风情的样子。

   电梯里,苏妩一边喝着酒一边滑动着脚,向前,倒退,滑动,旋转,那是被她遗忘已久的舞步,她用自己的屁股去撞电梯的按钮。

   电梯升起降落,降落升起,苏妩的舞步不亦乐乎……

   半瓶红酒被她喝光了,她的头也被自己的旋转晃晕了,电梯门打开,苏妩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拿着酒杯,姜戈就站在电梯门口。

   姜戈漂亮的模样在水中晃动,让她想起了希腊的水仙少年,苏妩对着谢姜戈笑。

   谢姜戈手一拽,把她从电梯里面拽到电梯外。

   苏妩咧嘴:“谢姜戈,我原谅他了,谢姜戈,我原谅梅宥谦了。”

  谢姜戈死死的盯着她。

   几秒钟之后,苏妩谢整个身体呈平行状在姜戈的肩上,酒杯和红酒掉在走廊的地毯上,苏妩觉得现在很不雅,苏妩觉得谢姜戈现在动作粗鲁,苏妩脚蹬着,结果鞋子也掉在走廊上。

   “谢姜戈,谢姜戈,放开,我的鞋子掉了。”苏妩叫着,谢姜戈没有理会她。

   谢姜戈扛着她一直走一直走,他的脚步飞快,摄入肚子里的酒精以及谢姜戈走路的弧度让苏妩晕晕然的,她的手去去抓谢姜戈的头发,谢姜戈丝毫不离开,来到停车场,车门被打开。

   晕晕然间,苏妩的身体被谢姜戈丢在了车子后座,谢姜戈弯下腰挤进车子里,车门再次被关上。

   还没有等苏妩坐起来腿就被谢姜戈打开,车后座的空间有限,谢姜戈把她的一条腿搁到了车垫上,紧接着,他的身体覆盖在苏妩的身体上。

   “撕”的一声,苏妩的上衣被撕裂,谢姜戈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胸部上,一如从前毫不怜香惜玉,甚至更狠,带着某种情绪。

   苏妩疼得呲牙,谢姜戈,混蛋,疼……

   握住那团柔软的手松开,停顿,狠狠的一捏之后离开。

   两具身体在窄小的后车椅上紧紧的贴着,脸对着脸,覆盖在自己的身上的人体温高得吓人,苏妩只要一策动声体,就感觉到谢姜戈身体的体温在升高。

   他们现在的身体正有多紧就有多紧的贴着,等那处灼热僵硬抵住自己的小腹上时,苏妩放弃了挣扎。

   谢姜戈的唇贴上来的时候苏妩头一歪。

   他的头在她的耳畔,短暂的沉默之后,谢姜戈低头狠狠的,狠狠的牙齿落在她的肩膀上,苏妩疼得咧起了嘴,咬着牙,不让自己因为叫出来。

   缓缓的,谢姜戈问,苏妩,比刚刚的还要疼吗?

   苏妩没有回答。

   “曾经,我很恨你,这世界有多少的恨我对你就有多么的恨,你嫁给了别的男人,但同时,我也恨自己,恨自己让你嫁给了别的男人。”

  “是你自己没有来的。”苏妩说,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手穿过谢姜戈的胳肢窝,摸索着落在谢姜戈的头上,颤抖着声音:“姜戈,我问你,你没有出现是不是不仅因为你妈妈出事了,连沈画也出事了?”

  苏妩所明白的姜戈,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去憎恨一个人的,女人总是天生有敏感的触觉。

   话刚刚说完,谢姜戈的唇就含住了她的耳垂,突如其来的让苏妩本能的躬起了身体,谢姜戈又很突然的问:“苏妩,要不,我的脑子里也去长点小东西好不好?”

  苏妩被谢姜戈的问题问得糊里糊涂的:“长……谢姜戈,你要去长什么东西?”

  他在她的耳边叹息着:“要是我脑子里也长了小东西的话,那么你也会怜悯我吧,苏妩,我不会让你跟着他走的。”

  原来……

   “谁说我要跟梅宥谦走的,我不会跟梅宥谦走的。”苏妩没好气。

   谢姜戈趴在她的耳畔笑,苏妩想姜戈现在笑起来的样子一定特别的傻,就像那年,压坏墙她问他那里有没有压坏时表情无比傻气的模样。

   “姜戈,你有没有坏掉?”她自以为成熟,很傻气的问。

   “不是你垫着吗?要被压坏的也应该是你。”他回答得理所当然。

   于是,她在心里大大的翻着白眼,并且想亲自去检查有没有被压坏的那里,之后,傻小子才明白。

   苏妩笑了起来。

   在微笑中她又听到谢姜戈说,苏妩,我不逼你,我等你。

   弯下的眼眶里多了浮动的泪水。

   “姜戈,你想要吗?”这话自然而然的问出。

   配合着她这句话的是她腿,苏妩的腿从车垫上垂落,脚后跟刚刚及到谢姜戈的大腿根部,酒精让她变得有点坏有点大胆,隔着谢姜戈的牛仔布料她用脚趾头撩拨着他,脚趾头往着温度最高的所在延伸。

   姜戈,想吗?嗯?想不想啊?想不想进去啊?嗯?

   她问这话时呵出来的兰花的香,谢姜戈觉得快要疯了,怎么可能不想,怎么会不想,进去,进入她……他都快要想疯了……

   “想,想得我都快要疯了。”谢姜戈哑声说着。

   苏妩吃吃笑,她就知道,手开始往下,撩起他的衣服,手指触到他时他的身体开始在颤抖,手即将触到他牛仔裤纽扣就被硬生生的抓住了。

   “姜戈……”苏妩拉长着声音。

   即使他的身体在颤抖着,他还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吸着气,一字一句:“苏妩,现在不行,现在和那个时候不一样,就是……就是我刚刚把你带到那不勒斯……的那个时候……”

  他开始喘气,把他的那口气吞咽了下去,继续说着:“等梅宥谦做完手术,我会到波士顿去,等从波士顿回来,那么,我们……”

  “到那时……我会把你关在房间里一个礼拜……不……我要把你关在房间一个月,我要用让你……”

  他断断续续的说着,仿佛,那个很有原则的少年又回来了,谢姜戈想表达什么苏妩懂,苏妩明白。

   从波士顿回来,那是以后的事情,苏妩到了那时都不敢肯定自己还有没有现在的勇气,一下的事情说不清道不明,让她害怕,让她不安。

   “姜戈,你真的不想要吗?”苏妩再次小声的问了一句。

   谢姜戈趴在她的身上喘气,一句话再也说出来,之后,开始艰难的挺身,他艰难的说着,苏妩,不要诱惑我。

   “如果我说我喜欢诱惑你呢?”舌尖在他的耳廓轻轻一舔,谢姜戈这个混蛋,居然那个时候叫她洗手了,苏妩为这个耿耿于怀。

   小谢不淡定了,他抡起手。

   下一秒,他的手砸在了车椅上,连续几次“砰砰砰”。

   之后,小谢做起了奇怪的事情,他挺着腰,用他灼热的所在在她的小腹蹭着,撕摩着,苏妩刚想说我来吧,就被谢姜戈捂着了嘴。

   很长很长的一会之后,消停了。

   “嘘……苏妩,你不要说话也不要动,你就静静的呆着,听完我的话。”谢姜戈的唇轻轻的触了苏妩鬓角的头发,大口大口的呼出气,等他声线变得稍稍平稳一点,谢姜戈就开始说:“我觉得的我从波士顿回来时应该是在黄昏,我到处去找不到你,然后,玛莎告诉我你在马厩里,她说你最近常和小马儿玩,你果然在马厩里,这个时候天已经黑了,马厩就只有你一个人在,你正在和小马儿说话,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如我所料,你被突然出现的我吓坏了,你随手拿了一样东西敲打我,你花容失色的样子可爱性感的紧,可爱得我恨不得把你扔到床上去。”

  “可怎么办,我们的房间离马厩有点远,你性感的模样已经让我硬了。”小谢无比的懊恼:“于是,我假装被你打的火气起来了,我把你丢在了草堆上一边喊着苏妩你惹恼我了,我一边迫不及待的剥你的衣服,最先是那件丑得要死的围裙,然后,是毛衣,再然后,我真的生气,你居然没有给我穿胸衣,你这个不甘寂寞的坏女人,老是在炫耀你身材的资本,我一个还不够。”

  在谢姜戈的身下,苏妩开始笑,最初是细细碎碎的笑,接着是咯咯的笑。

   在她的笑声之后,谢姜戈的声音停顿了下来,他温柔的吻着她的唇,绵软甜腻,如初夏的微风。

   苏妩勾着谢姜戈的脖子,在那些初夏的微风里头,在露珠凝结的初夏的夜,她脱下了银色的水晶高跟鞋,蹑手蹑脚的来到谁家的矮墙下,踮起了脚尖,偷偷的拿走了那家人墙头上最后的一盆海棠花。

   得手后她乐坏了,她要把海棠花放到姜戈家的阳台上,就这样,她一手提着高跟鞋,一手抱着还凝结的露珠的海棠花来到的姜戈的窗外,敲开了他窗户。

   窗打开了,一世界的月光和着湄公河的水光流淌到了眉目清透的男孩的眼眸里,让抱着海棠花提着高跟鞋的她着迷,发呆,然后,开口。

   “姜戈,我爱你!”

  “姜戈,我爱你!”安静的车厢里流淌着她的声音。

   是的,她和他说着,姜戈,我爱你。

   这样的话,苏妩从来就不曾对谁说过,很久很久以前,关于爱,她是那样想的,甚至于很狂妄的认为着,全世界的人都必须爱她,可她不会爱任何一个人。

   时光流逝,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的弄懂了爱,但在那些爱面前,她胆怯得就像孩子,胆怯让她失去了在苏颖面前说出那句话的机会。

   是的,乘着这醉意,苏妩和谢姜戈说了,姜戈,我爱你。

   她想,如果此时不讲,如果此时不说,也许,往后,她再也没有办法没有那个勇气把这句话送到他的耳畔了。

   谢姜戈在发呆。

   苏妩没有给谢姜戈太久发呆的时刻,她假装很期待的问:“姜戈,接下来呢?”

  “什……么?”

  苏妩无比恼怒,扭动着身体:“就是你把我丢在草堆之后发生的事情啊!”

  “嗯……我把你丢在草堆上之后,我发怒的表情让你惊恐万状,终于,我剥光了你的衣服,你的身体光溜溜的,你的表情从惊恐万状变成了一片的潮红,就像是湄公河上可爱的红色彩霞。”

  “苏妩,你真美,我把你压在身下,与此同时,那些工人们费了很多力气叠起来的草堆全部掉在我们的身上了,这下我们连被子也有了,你打开了腿,于是,我进入了你……”

***

  梅宥谦做手术前的一个礼拜,苏妩在医生的建议下搬到医院住,出乎意料的,谢姜戈没有对这件事有任何的干涉,离开的时候还很友好的和苏妩说再见,只是,几个小时之后,谢姜戈也住进了医院,据说是在开车回家的路上被大货车撞到了,所幸,就只伤到手,让人较为费解的是,一位外科病患居然住进了脑肿瘤中心。

   “哦,就一点小伤,我是一个害怕寂寞的人,因为这里有朋友我就住进来了。”谢姜戈如是的轻描淡写着。


[76] 他是金主(21)

   一切如梅宥谦想要的那样,苏妩在他临近手术的一个礼拜之前住了进来,出乎意料是谢姜戈的态度,他表现得知书达理的模样。

   接下来的事情让梅宥谦始料未及。

   谢姜戈四点离开医院,六点半左右重新回来,这次他把自己也住进了医院里,梅宥谦还记得那时苏妩正坐在他的床边,埋头给他切苹果,有一位男人匆匆忙忙的过来和苏妩说谢姜戈出了车祸。

   刀子从她的手掌割过,她干巴巴的,就望着那个男人,范姜,范姜……

   自始至终,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之后,她和那个男人离开了房间,水果刀和半只苹果掉落在地上,地上还有从她皮肤渗透出来的血,离开时候,她的身体就像纸片,那个时候,梅宥谦才突然发现,苏妩有多瘦,瘦巴巴的,风一吹就会倒下的样子。

   第一个晚上,他准备的那部温馨电影他没有和她一起看,他准备的那些话他没有机会和她说。

   这个晚上,她没有睡着他为她准备的那张床上。

   这个晚上,她一夜没有出现。

   次日,吊着护手腕的谢姜戈出现在梅宥谦的病房里,轻描淡写的说他的那点小伤把她吓坏了,她昨晚就一整晚时间守在他的身边。

   “她太累了,我让她在我的房间里休息。”谢姜戈语气心疼,之后,他深深的注视着他,他问他:“梅先生,在我看来你是一个真正自私自我的人。”

  “我对你的做法不给于任何的评论,但如果我是你的话,即使我的手术成功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九,在手术没有取得成功之前我是不会出现在她面前,即使,我要死,我也会让自己躲在一个地方静悄悄的死去,我会隐瞒我死去的消息我还会想方设法让她知道我还活在这个世界的消息,四个月之前,我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四个月之后,我会做这样的事情。”

  “四个月之前我想让她为我伤心,四个月之后我舍不得她为我伤心。”

  梅宥谦哑口无言。

   在机场,梅宥谦没有觉得自己失败,之后,梅宥谦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失败,可,此时此刻,在谢姜戈这番话之后梅宥谦有一败涂地的感觉。

   谢姜戈走了,临走的时候他恢复了单纯无害的模样,他告诉他他特别的讨厌他,本来他已经把她养胖了,他一出现她又变瘦了。他还告诉医生说他需要在这里住院一个礼拜。

   谢姜戈也住进医院,而且就住在他的隔壁,他开始频繁的吊着他的手出现在梅宥谦的病房里,打着邻居窜门的旗号,苏妩在他的病房里呆到几点他就串门到几点,谢姜戈的频频出现让梅宥谦觉得烦躁,他总是有办法破坏他努力营造出来的气氛。

   让梅宥谦心里烦躁的还有苏妩,随着时间的一点点流逝,他在她的身上只感觉到了怜悯,是那种不带着任何男女私情的怜悯,她在努力的配合着他甚至于讨好他,可她不在像以前那样对他大发娇嗔,用恼怒的声音叫着,梅宥谦。

   不管梅宥谦对她多么的刁难,她都是一副配合的样子。

   反而,梅宥谦会看到她偶尔会对谢姜戈大发娇嗔,对他恼怒的叫着,谢姜戈,你这个混球,有一次,梅宥谦站在窗前,看着在花园里,苏妩脱下高跟鞋扔谢姜戈,谢姜戈没有躲开,高跟鞋结结实实的扔在谢姜戈的头上,她对着谢姜戈冲了过去,又是捶的又是打的。

   梅宥谦看着看着心里就那样慌张了起来,他赶紧拉下窗帘,他害怕看窗外那对男女的互动。

   他开始觉得会乖乖的给他做饭,等他回家的女人一点点的变得遥远起来。

   离手术前还有两天,这个午后,谢姜戈又到梅宥谦的病房来窜门了。

   这个时候是苏妩午休的时间,病房里就只有梅宥谦和谢姜戈,谢姜戈说他睡不着就想来找他聊天,一阵特属于谢姜戈风格的冷嘲热讽之后,梅宥谦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姜戈拿掉一直吊着他脖子上的吊手套。

   拿掉吊手套时候,他当着梅宥谦的梅活动着手,还对他咧嘴一笑,径自用他号称受到重击导致骨头碎裂的手拿了一个苹果,站在他的床前,有滋有味的啃咬着。

   “谢姜戈。”梅宥谦目光落在谢姜戈拿着水果的手上:“你的手受伤是假的?”

  谢姜戈做出口型:真迟钝,现在才看出来。

   “谢姜戈,你的脑子有问题吧?”

  听了他的话,谢姜戈倒是笑了,他反问他:“就因为这样的事情一般人不会去做,所以,在梅先生的眼里就变成了我脑子不正常了。”

  事实上,刚刚只是梅宥谦下意识的开口,他也知道谢姜戈脑子没有问题,就下意识的问问而已,就像是谢姜戈所说的这样的事情一般人不会去做。

   谢姜戈在叹气:“苏妩真是一个坏女人,她老是让我不由自主的干傻事,苏妩也是可爱的女人,可爱的老是让我不由自主的干傻事。”

  等那个苹果吃完了,谢姜戈慢条斯理的擦手,他慢条斯理的问。

   “梅宥谦,如果换成是你,你会为她做这样的事情吗?”

  梅宥谦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真的没有!

   谢姜戈一脸了然:“梅宥谦,在我看来,你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即使你想做你最终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因为,你会一一列出不能做出这样事情的几点,第一,做出这样的事情让你觉得有风险,要是让她知道了,你以前处心积虑在她心里的形象会大打折扣,你怕她不会再信任你,第二,现在你的年龄你的身份还有你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年龄身份会让你觉得丢脸你还怕从小就对你寄予厚望的亲人会对于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失望,于是,就有了接下来不会做出这样事情的第三点,第四点,第五点……”

  “梅宥谦,你是天生的商人,天生是骨子里的东西,你把失去总是排在得到之前,所以,你第一次会选择放弃她,我相信接下来会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拳头握得紧紧的,事实上他想愤怒的反驳,谢姜戈,不会的,我不会的……

   这句话就哽在喉哝里,可就是没有办法说出口。

   他发现自始至终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如果再次遇到相同的状况,他会不会在家族和她之间做出选择。

   “我和梅三公子不一样,我想我活到一百岁的时候我也许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等作完这些事情之后我大约也只会在心里头哀叹,谢姜戈,瞧你,又做了一件傻事!”

  梅宥谦的拳头松开,紧接着是眉头松开。

   很好,很好,房间里出现了第三个人分享了小谢慷慨激昂的演讲。

   苏妩进来的第一眼就看到谢姜戈那个淡蓝色的吊手套,她走到谢姜戈的面前细细的观察了谢姜戈的手,问,谢姜戈,你手没事。

   病房里有长达一分钟的沉默,是那种极为压抑的沉默氛围,梅宥谦抱着胳膊好心情的看着谢姜戈。

   他在等待着小谢的雄辩滔滔。

   一分钟后,谢姜戈做了一个愁眉苦脸的表情,他的声音沮丧:“真倒霉,被你发现了,我没有想到你这么早就醒来。”

  这次,苏妩没有说谢姜戈你这个混球,她只是淡淡的看了谢姜戈一眼转身,离开,谢姜戈也尾随着她离开。

   房间重新回归了安静,梅宥谦也不知道自己保持着刚刚的那个姿势多久,等他用自己的手去摸自己的脸时,他才发现自己的脸僵得厉害。

   傍晚的时候,苏妩回到病房里,这次谢姜戈没有跟过来,她眼眶红得像核桃,嘴唇也是肿肿的,梅宥谦问她是怎么回事,她挤出了笑容说什么事请也没有。

   晚上的时候,管家说苏小姐没有回到她的房间。

   次日,谢姜戈再次出现在梅宥谦的病房里,这次他已然吊着个吊手套,还是左手,不过吊手套的颜色从淡蓝色改成了淡绿色。

   他和他说:“梅先生,这次是真受伤了,你要不要猜猜看,这次是为什么会受伤的。”

  梅宥谦向谢姜戈做了一个送客的手势。

  等谢姜戈离开时,梅宥谦重新躺回床上,那不勒斯的九月初的阳光开始有了淡淡的秋意,在那种晕黄的日光下,梅宥谦感觉到了心的疲倦,之后,有初初的苍老。

  梅宥谦知道谢姜戈这次没有诈伤,不久前,他听到了两个护工的对话,漂亮的年轻男孩用一节木棍当着气呼呼的女人的面把木棍狠狠的往他自己的手里砸,那一砸可真狠,木棍都被砸成两节了,砸完自己的手男孩笑嘻嘻的说,苏妩,这次变成真的了。

   之后,气呼呼的女人开始哭,男人就吻住了女人,最初女人是有挣扎来着后来就没有了,之后,女人气呼呼的拉着男人的手到了医护处。

   两位护工说完还在争论那个用木棍把敲伤自己的年轻男人长得像小谢。

   闭着眼睛,梅宥谦鬼使神差的用谢姜戈的逻辑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他会拿着大木棍往自己的手上砸吗?

   梅宥谦发现自己没有想还是不会,他所想到的是要是在木棍往着自己的手上砸时发生了意外呢?比如也不知道怎么的木棍往着自己的头顶上去了,比如在木棍断裂开来时要是很巧的在断开的木棍中分出若干的木屑,那木屑要是很巧的落在的自己的眼睛去了呢?

   把头埋在了枕头上,梅宥谦开始发笑。

   果然,果然啊……

   谢姜戈还真的蒙对了了,梅宥谦是天生的商人,天生是骨子里的东西,他连骗骗自己的都不行。

   梅宥谦的世界观里,失去总是排在得到之前。

   这刻,梅宥谦还是没有想过要放弃苏妩,真真正正的让他想要放她走是在他收到了东京征信社寄给他的一份文件之后的半个多钟头里。

   半个钟头之后,梅宥谦下了一个决定。

***

   在临手术前的一天,这是一个傍晚,管家交给梅宥谦一份加密文件,梅宥谦和苏妩说,苏妩,你到花园等我,呆会我去找你。

   连续两天里,苏妩也不知道是怎么说服谢姜戈的,这两天里谢姜戈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的。

   苏妩离开之后,梅宥谦打开了那份文件。


[77] 他是金主(22)

   苏妩离开之后,梅宥谦打开了那份文件。

   在没有来那不勒斯之前梅宥谦去了一趟东京,他去探望了苏妩的小姨,苏妩的小姨说她担心苏妩,她告诉他每次苏妩到医院去看她的时候看着脸色都不好,整个人瘦巴巴的,苏妩的小姨隐隐约约的觉得苏妩也许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来到那不勒斯之前梅宥谦让东京的一家征信社给他查了苏妩这几年在东京过的生活。

   东京的征信社把调查结果寄到了那不勒斯,文件只有两页。

   很慢很慢的看完那两页,等握着文件的手不抖了,梅宥谦这才把文件交给了管家,他让管家把文件销毁。

   管家走了,护工也走了,梅宥谦把脸颊深深的埋在了手掌里。

   一直以来,他一直以为她过得很好,他一直是那样以为的。

   在苏妩捐掉了他给她的离婚赡养费之后,梅宥谦曾经在苏妩的户口里存进了一大笔钱,他深信住在白色房子里的豌豆公主等过了几天苦日子之后,自然会乖乖的学会妥协,在梅宥谦的心里。那是一个吃不了苦头的女人。

   可,她压根没有去取走那笔钱,也许是不愿意,也许是不知道,也许……

   那两页文件触目惊心的字眼让梅宥谦的掌心湿漉漉一片。

   苏妩真的让人大跌眼镜。

   他的前妻真是让人大跌眼睛啊!

   现在,梅宥谦才弄懂了谢姜戈的话,四个月之前我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四个月之后我不会做出让她伤心的事情。

   苦难,一旦落在了自己心尖尖的人身上,就被无限的放大。

   住在白色房子里带着粉色发夹的豌豆公主,是怎么度过在那廉价出租屋里的日日夜夜的呢?又是怎么强颜欢笑的来到她亲爱的小姨,面前露出她一如既往的娇媚如花的笑颜呢?

   呵呵!

   天色一点点的在暗沉着,梅宥谦艰难的移动脚步,来到了衣柜前,他脱掉了病服,给自己换上的干净的白衬衫。

   苏妩喜欢他穿白色衬衫,她讨厌他穿灰色衬衫。

   苏妩还讨厌男人剃光头,在她的眼里,即使是多么帅气的男人一旦剃掉了头发都是丑八怪。

   梅宥谦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再过一个钟头,他就要变成丑八怪了,他得在自己变成丑八怪之前弄走她,他的形象在她心里已经糟糕透了。

   在花园里,梅宥谦找到了苏妩,她坐在长椅上,头靠在一边的花架上,梅宥谦蹑手蹑脚的走过去。

   果然,在打瞌睡呢!

   轻轻的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紧紧的凝视着那张脸,这么的憔悴这么的苍白,他怎么就没有发现的呢?

   嗯,眼角有细细的纹了,不过依然漂亮,漂亮得让人忍不住的想把她藏起来。

   可是,不能,把她藏起来她会不快乐的。

   小球说对了,她不是任何被抢来抢去的物品,她是她,这么说来,他还真的是混蛋,当然,谢姜戈也是混蛋,而且,比他更混。

   起码,他没有让她哭红了眼眶。

   梅宥谦轻轻的在她的身边坐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把她靠在花架上的头移到自己的肩上,闭上眼睛。

   暮色一点点的沉下。

   苏妩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梅宥谦的肩膀上,第一时间想躲开,听到梅宥谦说,不要动,就一会,就一会……

   苏妩没有再动。

   梅宥谦说:“苏妩,我明天要动手术了。”

  “我知道!”

  “苏妩,你走吧,因为,待会我就会被剃成光头,我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一定很丑,你不是讨厌剃光头的男人嘛?”

  “梅宥谦。”

  “嘘!都叫你不要动了。”梅宥谦重新让苏妩的头回到了自己的肩上,深深的吐出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变成所被她信任着的声线:“听我说,苏妩,在来见你之前,我是野心勃勃的,我相信凭着我的能力,我可以把你带回家去,可以让你再次变成小球的妈妈,我的妻子,可,好像我错了。”

  “苏妩,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吧!今晚你就回去,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会重新站起来的,还有……”梅宥谦顿了顿:“昨晚,小球把我狠狠的臭骂了一顿,她说我把你当成一件物品,仔细想想还真的是。“

  “我想,我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喜欢你,如果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的话,那么,在第一个时间里我应该做的事情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不让你知道我生病的事情,而不是用我生病的事情来威胁你,甚至于还想用这样的手段让你心软,从而达到让你回到我身边的目的。”

  “自始至终,我从来就没有想过你会不会伤心这个问题。”

  “苏妩,你说这是哪门子的爱!”

  梅宥谦用这自己的脸颊去蹭着她的头发,那柔软的发末把他的心熨得一片柔软,嗯,这样就足够了。

   终于,商人梅宥谦也爱过人了,是那种不计较成本的痛痛快快的爱了一回了。

   接下来,他要当一回赔本买卖的商人。

   “苏妩,对不起,我和你撒谎了,其实,医生说我的手术成功率达到了百分之八十五,可是,我改了我的病历,我把百分之八十五的成功率篡改成为了百分之五十,我让医生把原定的手术时间推迟十天,这样一来你就可以看到我一下小小的病发症状,当然,我很简单的就可以把我的病发症状夸大,比如,让你看到的我大量脱落的头发,其实,我的头发脱落得没有那么多,你看到的那些有一些是用别人的头发来充数的……”

  “梅宥谦,够了!”冷冷的声音从耳畔响起。

   她走了,一句话也没有说的离开了,三寸高的高跟鞋鞋跟踩在了花园的石板路上,暮色下,她的肩膀挺得直直的暗色束腰小外套让她的身姿摇曳婀娜。

   那有着婀娜多姿身材的女人是他的妻子,曾经的妻子,叫苏妩。

   苏妩,苏州的苏,妩媚的妩。

   据说,她的妈妈在怀孕时梦见了苏州河,梦见了站在苏州河边妩媚多情的女子。

***

   当晚,苏妩离开了医院。

   “那个东方女人走了,小谢也跟着走了。”年轻的女孩子念念不舍的说着。

   据说,那个东方女人和小谢是一起离开的,那两个人离开的时候还闹出了点事。

   在这里的十几名医护人员都有幸看到被女孩子们捧上天的小谢的倒霉样子,据说,在大庭广众之下,东方女人对小谢又是踢的又是骂的,她骂他是臭男人,她说你们男人都自私自大,虚伪,混蛋,变态,神经病……

   奇怪的是,小谢听着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姑娘们就开始怀疑,小谢是不是有受虐的体质。

   管家一个字不漏的把他看到的情况告诉梅宥谦,说道苏妩拿皮包没头没脑的打谢姜戈时他很高兴,听到苏妩骂谢姜戈时他也很高兴。

   梅宥谦想起了那个时期在曼谷,苏家的豌豆公主化着大浓妆找到酒店时的模样了,乖张爱装,但也生机勃勃。

   会生气就好,会生气就好。

   梅宥谦想起了谢姜戈某一个时期的喃喃自语,那时,有一位从东京的朋友来看他,地道的京都话响起时,她第一时间的把头垂下,然后慌慌张张的离开,站在一边的谢姜戈表情哀伤,东京朋友离开之后,谢姜戈喃喃的说着,我会把她找回来的,会的……

   半个钟头之后,梅宥谦变成了豌豆公主讨厌的光头丑八怪形象,在被推进手术室之前,梅宥谦对着他的亲人朋友说,等着我。

***

   梅宥谦做手术的时间是在礼拜三,礼拜五的时候,苏妩接到了报平安电话,电话是管家打来的,说梅先生已经度过了手术危险期。

   接到管家的电话时苏妩正坐在了那匹小马儿的马背上,谢姜戈站在马下他的手握着马的缰绳。

   谢姜戈说在他去波士顿之前要教会苏妩骑马,而他去波士顿的日期就定在明天。

   现在,苏妩已经开始会一点点了,现在,他们正站在农场的旷野上,这是一个阴天,从一早起来就乌云密布,玛莎说今天天气预报了会下大雨。

   在漫天密布的乌云下,谢姜戈放开了他手中的缰绳,他的手握着她的手,他诱惑着她,苏妩,想体验飞起来的感觉吗?

   苏妩低头看着谢姜戈,没有回答,她现在的腿有点抖,刚刚从马上摔下来好像给她留下了后遗症了。

   “不要害怕,苏妩。”谢姜戈昂着头,对着她微笑:“飞起来的感觉很棒的,闭上眼睛,风在你的脸庞上,你会感觉那自由,永无止境。”

  谢姜戈挥动着马鞭,苏妩摇头,谢姜戈朝着她丢了一个飞吻,手上的马鞭狠狠的落在了马的屁股上。

   被打疼了的马一声长长的嘶叫,苏妩的身体被提了起来,她的脸慌张的转向了谢姜戈,谢姜戈对着她大喊:“不要害怕,苏妩,跑起来,就像,那年,我们站在那个湖边,你拉着我的手我们一起跳到湖里去。”

  “苏妩,你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做到。”

  你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做到,缓缓的,苏妩闭上了眼睛,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缰绳,第二声马鞭声音清脆响起,马在开始奔跑。

   四面八方的风来到了这片旷野上,来到了她的脸颊上,随着马奔跑的速度加快,迎面而来的风开始灌进耳朵里,发出嗖嗖的声响,那些声响闯进了心里,心里干枯的领土开始有了裂缝。

   远处,谢姜戈的声音抖落在风里头,苏妩,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谢姜戈的声音随着风,也来到了她的心上,心上裂开的缝隙淌出了柔柔的水流,缓缓的,苏妩睁开了眼睛。

   谢姜戈真的在那里,苏妩脚往马肚子一夹,马加快了奔跑的速度,苏妩掌握着缰绳让马儿围着谢姜戈转圈奔跑。

   每转一圈就可以看到谢姜戈,每转一圈就可以看到姜戈。

   正午的日光冲破厚厚的黑色云层,垂直。姜戈就站在垂直的阳光下,在她每转一圈就可以看到的地方。

   看到谢姜戈在那里,真好。

   苏妩对着谢姜戈笑,站在圈子里的谢姜戈就像呆子似的,她笑他也跟着他傻傻的笑,也不知道在笑些什么。

   心里一动,苏妩对着谢姜戈傻笑的脸扯开了喉哝。

   “姜戈,我们晚上去约会。”


[78] 他是金主(23)

   在谢姜戈前往波士顿之前的夜晚,苏妩和谢姜戈躲在酒吧的楼梯口下接吻,是那种干柴烈火性质的接吻。

  苏妩知道自己不好,她知道自己很不好。

   离开农场,苏妩说,姜戈,我们到酒吧去喝两杯。

   免谈,谢姜戈义正言辞。

   终究,谢姜戈还是带她到了那不勒斯市的一家较为正统的酒吧里,苏妩喝了点酒,不,也许说应该是比一点还要多一点。

   今晚,她穿得很漂亮,她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只要她对他妩媚一点的笑,只要她的声音放软,姜戈,我就只再喝一小口。

   于是,只喝一小口就变成了一杯,一杯之后就变成了喝了好几杯。

   他们坐着吧台上,谢姜戈无可奈何的把酒杯放在她面前,每放一次就用恼怒的声音骂她是酒鬼。

   “谢姜戈,你再骂我一次我就让别的男人给我买酒喝。”苏妩恼怒的说着。

   “你敢,要是有那个男人敢买酒给你喝我就打断他的腿。”谢姜戈也恼怒了,因为他认为苏妩一个晚上都在和别的男人眉来眼去。

   还真的有男人敢买酒喝,谢姜戈还真的把那个买酒喝的男人胖揍了一顿。

   最后,如苏妩所愿。

   空间很狭小,一边是通往酒窖的地下楼梯一边是洗手间,他们就在那小小的通道里拥吻着,谢姜戈来势汹汹,含住她的上唇瓣,狠狠的啃咬着,放开,咬牙切齿,你故意的。

   苏妩倾身而上,把自己的手吊到在谢姜戈的脖子上,手压下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吻着住他。

   他们在楼道口激吻着,他们用彼此的身体蹭着各自的敏感所在,甚至于苏妩的手已经溜到了他的牛仔裤里,握住了他的……

   谢姜戈的手也撩起了苏妩的裙摆。

   酒精,幽暗窄小的楼道,若有若无的靡靡之音,让双双喝了不少的男女的情潮开始发酵。

   谢姜戈把她抵在墙上,让她的腿缠住他的腰,凹与凸就跟着一层软软的布料,如此的契合。

   两个人都在喘着粗气,两个人吐出来的气息都有着酒的芬芳。

   “你还敢不敢让别的男人给你买酒喝?”

  “让我想想……”苏妩逗着小谢。

   小谢提腰,紧紧压迫着她的所在灼热坚硬,和她的温软绵弱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在她稍稍拉长着声音的期间,小谢又在昭示着他存在感。

   最近的小谢是个不抽烟不喝酒不混夜店在农场里乖乖干活的好孩子,显然,他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啧啧,这身材,这腹肌,还有,还有,这……

   不由自主的,苏妩舔了舔自己的唇瓣,那下意识的一下就让小谢低低的吼了出来,并且再次的把他的手从她的后腰穿进她的裙子里,这次是长驱直入。

   坏蛋,苏妩低头咬了谢姜戈的唇瓣,谢姜戈并没有让她离开而是顺势的的含着了她的唇瓣。

   那声“嘤”出口时,谢姜戈的手已然寻到她的柔软所在,挂在谢姜戈身上的身体微微的颤抖着,眼看,姜戈的手……

   走道里有人进来,谢姜戈手迅速离开,他的唇离开了她的唇,他的身体一歪,把苏妩压在墙上,那人挨着他们进入了洗手间,苏妩躲在谢姜戈的怀里昂着头看谢姜戈,谢姜戈低头看他。

   很快的,那人离开。

   那人离开以后,谢姜戈让她的手搁在他的腰间,哑着声音:“苏妩,我要你做坦坦荡荡的豌豆公主。”

  低头,他重新的吻住了她。

   幽暗的走道里,他很眷恋的吻着她,他一遍遍的吻着她,用亲吻来缓解着他身体的情潮。

   出了酒吧门口,范姜等在那里,谢姜戈让苏妩先回到车上去,他向范姜走了过去,一会,谢姜戈重新回到车上,苏妩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情,谢姜戈说没事。

   那个时候,苏妩所不知道的是,她和谢姜戈在酒吧走道里拥吻的画面已经变成了一组组照片,成为代表着幸福的象征,那组照片让另外的一个女人又哭又笑。

   回去的路上车子开得很缓慢,谢姜戈还用他的手摸了摸苏妩的头发,说,头发长了一点了。

   不知不觉的,来到那不勒斯已经有差不多五个月的时间了,这五个月的时间里头发长长了一点。

   回到农场,谢姜戈把她送到她的房间门口,手握着她的肩膀,暖暖的壁灯颜色让谢姜戈表情尤为的柔和,他的声音里有浓浓的眷恋。

   “明天,我要到波士顿去了,大约三天时候我会回来的,三天后,我们一起去骑马,好吗?我们骑着马去泡温泉!”

  苏妩沉默着,谢姜戈再问了一句,迟疑之后,苏妩点头,谢姜戈开始眉开眼笑。

   “苏妩,三天很快就会过去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和微安好好玩,等到我从波士顿回来后,我就再也不会离开你,我不管到那里都带着你。”

  这次,苏妩依然选择沉默。

   “不对!”谢姜戈慌忙纠正:“你是豌豆公主,我应该是这样说着的,不管公主殿下走到那里我就跟到那里,这样好吗,苏妩?”

  对着谢姜戈,苏妩浅浅的一笑:“谢姜戈,一路顺风。”

  谢姜戈点头,他的手指在她的嘴角轻轻的抚过:“这世界,谁都没有你笑起来的样子更漂亮,不,这世界谁都没有你漂亮!”

  谢姜戈的目光缓缓的往下,落在苏妩的胸部上,微笑:“还有,即使,有一天它下垂了,我也会为它着迷的,我都要每天握着它睡觉。”

  靠!苏妩抬脚,往着谢姜戈的腿上踢,谁知,脚没有踢到谢姜戈,倒是把鞋子弄丢了,高跟鞋滚下到台阶下。

   这里是开放式的走廊,层层的暮色里有稀稀的光,谢姜戈走下台阶拾起了她的高跟鞋,一步步的来到她的面前,蹲起,他手轻柔的抓住了她的脚腕,他把高跟鞋重新穿回到她的脚上,他抬起头,温柔的问,据说,女人们会在男人们为她穿鞋的时候心动,苏妩,你刚刚有没有为我心动?

   苏妩底下头,稀稀的光把谢姜戈的剪影剪得尤为的好看,手落在他的头顶上,揉了揉,把他的发型揉乱,就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他。

***

   次日,苏妩起床的时候,谢姜戈已经离开农场,玛莎告诉苏妩谢姜戈是在昨晚半夜就离开的,本来是说今天早上才离开的,可不知道怎么的昨晚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这天是周四,微安把苏妩拉到了那不勒斯的市区去,她们逛了一整天,回到农场是天色已经暗沉,还没有到达农场远远的就见到了玛莎挡住了她们,之后,玛莎带着她们从另外的一条路回到农场。

   等回到农场的时候,苏妩这才弄弄清楚为什么她需要从另外的路回到农场,谢姜戈要结婚了。

   小谢终于要和自己的未婚妻完婚了,婚礼就定在下周的周日,媒体是用这样的标题来描绘这样的一段姻缘的。

   这段消息是苏妩在电视上看到的,欧洲的一档很著名的娱乐在做节目的期间插播了这样的一则消息,漂亮的主持人用夸张声音讲述,小谢要结婚了,这个期间上帝应该会很忙,因为会有很多的小姑娘来到上帝的面前祈祷,上帝啊,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

   继而,主持人莞尔,可这消息却是千真万确。

   这消息千真万确,苏妩当时坐在电视前,她正在喝水,听到这样的话手一抖,杯子里的水险些溢出来。

   和她一起看电视的微安摸着她的头发问,这消息让你觉得难过吗?

   “他们本来就会结婚的。”苏妩这样回答来着。

   “他们本来就会结婚的,只是你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么快就会传出消息。”微安歪着头:“苏,你或许是这样想的,他们是可以结婚,但是,你希望他们结婚的时候是在你离开的时候,你知道自己爱他,可你就是不敢,有时候你好不容易踏出第一步,踏出了那个第一步时你会陷进自卑里,然后,你用若干的原因说服自己让你退回那一步,苏妩,那样对你没有帮助的,你要用你的力量坚定那一步,然后,再次踏出第二步,我想,当你踏出了第二步时你就会触到了幸福,苏妩,幸福不是凭空掉落在谁的身上的。”

  放下杯子,苏妩对着微安挤出了礼貌性的微笑,转身,想离开客厅。

   几步之后,苏妩听到微安在她背后说:“苏妩,不要担心,我预感,谢姜戈会回到你的身边来的,在北欧,人们把心灵捕手也称为可以预知未来的巫师。”

  微安终于肯承认她是一名心灵捕手了,之前她还说她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人来着,原来,心灵捕手也可以做到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谎。

   走出客厅,农场静悄悄的,苏妩知道,这里是静悄悄的,可农场外就不一样了,农场挤满了大批的媒体还有喜欢小谢的女孩子,记者们为的是希望到谢姜戈住的地方碰运气,女孩子们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问她们喜欢的小谢,关于他要结婚的消息是不是真的,因为这消息来的太突然了。

   苏妩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和平常一样洗澡睡觉。

   凌晨两点,苏妩起床,然后,打开电脑。

   一些八卦网站铺天盖地的都是小谢要结婚的新闻,西方的主流媒体也刊登出了这则新闻,而且,这则新闻已经得到了准新娘的承认。

   据说,这则新闻是沈画的一位好友无意中说漏嘴的,沈画的好友是NBA拉拉队队长,在一次采访中无意间说出她这个下个周末要到夏威夷参加朋友的婚礼,于是,主持人立马问出那位即将当新娘的人是不是沈画,拉拉队队长采取默认态度。

   二十四小时之后,这个新闻越滚越越大,越传越神,当天晚上,沈画接受了波士顿电视台的五分钟电话采访,她亲自证明这个消息是真的,她还说她这个周六会和自己的未婚夫出现在波士顿的某档电视节目上,一起告诉大家关于婚礼的细节。

   关掉了电脑网页,苏妩蹑手蹑脚的躲回她的床上,刚刚的半个钟头里,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小偷。

   昨晚,她还在酒吧的走道上引诱别人的未婚夫,真可笑,不是吗?不仅可笑还自不量力不是吗?

   此时此刻,波士顿,周三,晚上八点,在波士顿中心地带的七十八层楼上,两百坪的开放空间里,巨大的液晶电子屏上在播放着某流行歌手的狂野热辣的电子舞曲。

   巨大的屏幕前,一男一女坐在冷色系的沙发前,女人的脚卷缩在沙发上,脚趾头跟随着电子乐不停的扭动着,男人拿起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79] 他是金主(24)

   巨大的屏幕前,一男一女坐在冷色系的沙发前,女人的脚卷缩在沙发上,脚趾头跟随着电子乐不停的扭动着,男人拿起了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一下子,空间变得安静下来,很安静,很安静!

   片刻,女声响起,声音里头透露着故作轻松:“姜戈,你今晚吃的很少,是不是胃口不好?”

  “不,不是的,在吃饭的时候我想的是要怎么找个台阶让你下,沈画,这次,你的玩笑开大了。”

  沈画叹气,姜戈连阿画也不愿意叫她了:“姜戈,我想和你结婚了,就这样而已。”

  “可怎么办?这一辈子我想我都不会和你结婚了。”谢姜戈直直盯着沈画的眼睛,咬牙:“阿画,我有想娶的女人,那个女人你认识,她叫苏妩,我用了很多的办法让她重新回到我的身边。”

  苏妩,终究,姜戈还是……

   苏妩,这个名字总是让沈画的心一抽一抽的,让她恶心,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总是窥视着属于她的幸福。

   “呵呵……”沈画干干的笑:“苏妩,嗯,那个离婚女人,姜戈,你觉得一个离婚的女人好呢还是一个被强了的女人好呢?”

  离婚的女人叫苏妩,被强了的女人叫沈画。

   “只要是叫苏妩,只要她是苏妩我就觉得好。”

  话音未落,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沈画看着自己的手掌许久,这是她第一次打姜戈,被打的人没有任何表情,倒是打的人较为的激动。

   脸向着姜戈靠近了一件,沈画轻轻的说:“姜戈,你说得不对,只要她叫苏妩,你们就这辈子就不肯能。”

  这句话说完,沈画观察着姜戈,遗憾的是谢姜戈脸上没有任何的波澜。

   “姜戈,你忘了那通电话了吗?你忘了吗?”沈画握着拳头,缓缓的一字一句:“姜戈,那晚,你为什么不接电话呢,为什么就不接电话呢?”

  沈画还记得她出事的那晚,她给姜戈打电话,她躲起来给姜戈打电话,蒙着面的那些人在打妈妈,谢妈妈因为受到刺激昏倒在一边,妈妈把她推到角落里她让她好好的躲在那里,然后,她给姜戈打电话。

   沈画也不知道,怎么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她们刚刚从寺庙回来,那些人就冲了过来抓住了她的妈妈一阵暴打。

   她躲在角落里给姜戈打电话,她们出事的地方离她们住的地方不远,姜戈赶来也就七.八分钟,可明明打通了,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不通了。

   妈妈被打得太惨了,她冲了过去,心里想着她可以拖住那些人,她心里想着姜戈一会就过来了。

   可是,姜戈并没有出现,最后,一个身影走近了她,那个人扯掉了头套,那是一个男人,一个一口黄牙的男人,他托起了她的下巴。

   然后……

   然后……

   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泪水开始四溢,沈画喃喃的说着,姜戈,如果你那晚出现该有多好,该有多好,姜戈,那晚,你到底为什么不出现……

   那时候,妈妈责问谢姜戈,兔崽子,你为什么就不接电话呢,他的脸色死白,木头一样的,就是死死的闭着嘴巴。

   谢姜戈从沙发上站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轻轻的说着,阿画,我已经为了没有去接那通电话内疚了很久了,现在,我想放下了。

   “周末,我是不会出现在电视台上的。”

  当谢姜戈说那句我想放下的时候沈画心就开始变得冰凉,她用很长的时间凝望着她爱了那么久那么久的男人。

   然后,沈画知道了。

   姜戈,是真的想放下了。

   不,怎么可能,她没有放下她就不会允许姜戈放下,他们未来的婚姻是建立在某种的默契中,他娶她,她放过那个把她害成那样的女人,现在其中一方反悔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妈妈的心上人被苏妩的妈妈抢走了。

   她不允许自己的心上人也被苏妩抢走!

   这个世界,沈画最恨的人是苏妩,那个把她推进深渊的幕后推手!

   “姜戈,你怎么就不能让我在她的面前威风一回。”沈画冷冷的说:“你要知道你不和我出现在电视台上的后果吗?”

  “我知道!而且,我也准备好了。”

  “说说看,姜戈,你都准备了那些?”

  谢姜戈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轻轻的在叹息着,身体越过了她,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整片透明的玻璃墙。

   波士顿的夜景就在他的脚下。

   谢姜戈手别在身后,深深的吁出一口气,说:“我不会为她做无罪辩护,但我已经联系了最为精良的律师团,我的律师团们会尽他们的努力为她取得减刑,我会让我的律师建议法院采取带着电子铐在家服刑,到时,我在家里陪着她,一步也不离开。”

  “她知道,那件事情她不是故意的,我猜,她要是知道了自己无意中做了这样的事情,她的心里一定会很难受的,那是一个善良的女人,所以,她势必会通过这样这样的方式来获得内心的安宁,最后,不管是一年,两年,我都会等她的,陪着她,鼓励着她!”

  沈画觉得自己快要被谢姜戈气疯了,善良的女人,那个女人是善良的女人,谢姜戈是个疯子,沈画被谢姜戈这个疯子气得口不择言,她来到他的背后,用她平日里她最为看不起的言论。

   “这样一来,大家都会说小谢娶了一个离过婚,坐过牢的女人。”

  “谢姜戈,苏妩怎么可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不要忘了你妈妈因为她再也认不出你来,我也因为她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和你在一起是为了报复妈妈和我的,你只是她报复我们的一个棋子,谢姜戈,你是一颗棋子,苏妩是一个坏女人,坏女人!”

  “坏女人!”沈画对着谢姜戈的背影大声的吼出来!

   谢姜戈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窗前,好像就没有听到过她的话一样,一切一切正在失控,沈画心里开始慌张,那慌张就像是不在受她控制的沙漏,正在争先恐后的向着漩涡里流动。

   不能慌张,不能慌张。

   是的,不能慌张,沈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提起腰,握拳,眼前的男人是那个和从小和她一起趴在桌子上一起做作业的小男孩。

   很多很多的时候他总是容忍着她。

   沈画握着拳头,缓缓的说:“对不起,刚刚我的情绪是激动了一点,姜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急的和你结婚的吗?”

  “姜戈,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你怎么就会想不明白我之这么匆匆忙忙的宣布婚期必然有着我的原因呢?”

  站在窗前的人依然一动也不动。

   泪水在沈画的眼角静静的流淌着,姜戈,快点回头,姜戈,快点回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戈终于回头了。

   沈画捂着嘴,抖动着肩膀,说着:“姜戈,我妈妈生了很严重的病,我心里难过得要死,可我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让妈妈在离开我之前开心,姜戈,帮帮我,就像我妈妈那个时候帮助你一样。”

  沈画泣不成声:“姜戈,我求你帮我。”

  沈画在等待,等待着姜戈来抱她,和那些她住在精神疗养院的时期一样,一如既往的用怜悯的声音说着,阿画,我在呢,我在呢!

***

   那不勒斯时间周五,大批的媒体依然守候在农场外面,女孩子们神情落寞。

   周五晚上,苏妩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她又偷偷的从被窝里头钻出来打开电脑,这一天,她总是特别想做这样的事情。

   半个小时后,苏妩关上了电脑,发呆了一会,然后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几百条关于沈画和小谢的婚礼种种苏妩全部都记不住,让苏妩唯一记住的是沈画站在一家工作室门口和一位中年女人在一起笑容如花的模样,那个中年女人苏妩认识,她是杰妮,意大利著名的婚纱设计师,一些名媛名人以穿她设计的婚纱步入礼堂为荣。

   对于杰妮出现在波士顿,那些人说,噢,我们的杰妮女士和我们的准新娘在工作室里光讨论婚纱修改细节就用去了两个小时。

***

   那不勒斯周六,农场门口一派安静,没有记者,也没有表情沮丧的年轻女孩们,农场里也一派安静,喜欢说话的玛莎也安静了很多。

   农场里没有记者那是因为他们到波士顿去了,因为在昨晚小谢和沈画共同坐在车上时的画面被拍到了,而女孩子们不再出现在这里,那是她们终于相信了他们的小谢要结婚了的这个事实,因为,人们已经在为着这场婚礼开始了倒计时时间。

   大家都在期盼波士顿的周末到来,那样一来他们就可以在电视上看到香水男孩那张悦人的面孔了,当然,他的手会拉着他的未婚妻。

   人们还好奇,那场婚礼该有多么的隆重,又会有多少的人买了前往夏威夷的机票,那场婚礼会不会出现奇思妙想的点子,一向,名人们的婚礼都是千奇百怪的,据说,夏威夷的政府已经开始采取了安保措施,当然,婚礼举行的地点保密,而小谢的粉丝们也已经在策划要送什么样的礼物送给她们的小谢当结婚礼物,更有沈画的好友兴奋的透露伴娘团的名单,其中不乏有当红明星。

   随着铺天盖地的报道,好像,波士顿陷入了全场狂欢。

   在波士顿的一派狂欢中,曼谷的某个私人疗养院里,有一位护士一路奔跑着,她兴冲冲的敲开北边的那扇房间的门,方面很快就打开,跑得上气接不到下气的小护士指着门外气喘吁吁的,芬……姨,芬姨……他……他来了……他来了。

   姚淑芬叹了一口气,看来,能把这位高兴成这样的,应该是姜戈来了。

   “芬姨……他都好久没有来了,我……我特别的……兴奋……刚刚他还和我……说话,他的声音真好听……”小护士上气接不到下气。

   姚淑芬关上门,刚刚关好门,就听到小护士问:“芬姨,他们都说小谢会和阿画姐结婚,这是真的吗?”

  姚淑芬侧了侧身,就看到了姜戈了,他正在疗养院的休闲中心陪着他妈妈,很简单的打扮。

   姚淑芬一步步的向着谢姜戈走去,身边的小护士还一个劲儿的和她打听关于小谢会和阿画结婚的事情。

   在和谢姜戈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姚淑芬停下脚步。


[80] 他是金主(25)

   在很多人的眼里,那个拥有着巨额财产,那个有着一张俊美的脸和聪明头脑的小谢已然成为了时代的标志性人物,他们把极致的溢美献给了他,他们在他的头上有各种各样的头衔。

   而在姚淑芬眼里,不管他带着数千万的古董名表还是带着价格只有数百泰铢的二手表,自始至终,被那些人津津乐道着的小谢在姚淑芬的心里一直都是,那个把一天的生活费控制在三十五泰铢有着安静眼眸的水上少年。

   如此刻,姚淑芬觉得,那个半蹲在他的妈妈面前轻声说着话的男孩只是在闲暇时光里到她家里来窜门的邻家男孩,也许,他是为了和她借米来着,月末到了,姜戈家的米缸总是空空的。

   在某些的方面,姜戈总是腼腆害羞的。

   姚淑芬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很自然的叫,姜戈。

   谢姜戈回过头来,扯开一个笑纹,芬姨。

   高大的乔木下,白色的长椅上,姚淑芬坐在长椅的左边,谢姜戈坐在长椅的右边,不远处,谢妈妈和她的特护正在草地上玩,爱表现的小护士为了在小谢面前卖弄,使出了浑身解数,无奈,谢妈妈无动于衷,倒是小护士累趴了时谢妈妈这才发出笑声,小护士立马把脸转向谢姜戈这里,谢姜戈举手回给了她一个和善的微笑。

   得到小谢的微笑之后小护士这才心满意足的推着谢妈妈回去睡觉,午休的时间到了。

   周遭重新回归了安静。

   先开口的是谢姜戈,语气平缓:“芬姨,医生说您的脚好很多了。”

  姚淑芬点头,手摸了摸自己的膝盖,她的脚在那处意外中伤到了膝盖,走动的时间不能太久,最近经过了阶段性的治疗之后好了点。

   谢姜戈第二句话开门见山:“我没有让任何人调查,也没有向医生打听过您的事情,在我的心里,芬姨也是我的妈妈,一直以来,芬姨还是我最为信任的人,现在,我想问您一个问题,阿画说的事情是真的吗?”

  姚淑芬没有直接回答谢姜戈的话,而是反问一句,姜戈我问你如果我说是真的话你会和阿画结婚吗?

   谢姜戈没有回答,他的目光注视着远方,姚淑芬在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一点的情绪,心里叹了一口气,说:“姜戈,是真的!阿画说的都是真的。”

  他拉回他的目光,侧过脸看着她,然后淡淡的点头。

   “姜戈,芬姨想让你和阿画结婚。”姚淑芬再说这话时手心里微微的在冒着汗。

   谢姜戈依然是沉默着的,许久,他站了起来,来到姚淑芬面前,面对着面,缓缓的,他在她的面前蹲下,手落到了她的膝盖上,垂下头。

   “芬姨,我不能!”

  “如果说!”姚淑芬屏住呼吸:“如果说,芬姨求你呢?”

  “即使……”他的声音显得艰难:“即使,是芬姨求我,我也不能!”

  姚淑芬听出来了,姜戈不愿意娶她的阿画,即使是她求他一百次他也不会答应的,姚淑芬心里大大的送了一口气。

   对于自己的女儿,她尽力了!

   手落在姜戈的头顶上:“你找到她了?”

  没有回答。

   真的找到她了,最终还是去找她了,姚淑芬叹气。

   “芬姨,我想您弄错了,她不是像您猜的那样是为了报复你和沈画才接近我的。”谢姜戈突然说:“虽然,我没有问她,但我就是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也许吧,都是一些成年旧账了。

   苏颖夺走了她的爱人。

   而苏颖的女儿让本来应该是顺水推舟的一段情感偏离了原先的轨道,最后,还让她的阿画受到了那样的伤害。

   姚淑芬永远记得那时自己女儿凄厉的叫声,妈妈,救我。

   那些人走了,她的阿画就爬到她的怀里,浑身发抖着,姜戈来的时候,她的阿画摸索着,拿起了身边的石块往着姜戈的头上砸去,混蛋,为什么不接电话。

   之后,沈画沉默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在一个深夜里突然醒来,大叫,就像疯魔般的,说谁也不会再要她了,谁也不会再要她了,姜戈冲过去抱住了她说,我要,我要,我从小就想娶你呢。

   那时,姚淑芬是知道的,善良的姜戈在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很快的,真相大白,那些人居然是一个叫苏妩的女孩指使的。

   苏妩,苏妩,在那些人供出那个名字时,谢姜戈脸色就像见鬼一样。

   苏妩,苏妩,那个时候姚淑芬已经猜到了一些的事情了,她也知道苏妩是谁了。

   一切一切那么的富有的戏剧化,戏剧化得让人想高歌,人生如戏。

   从那以后,姚淑芬以为,这一辈子,姜戈会和那位叫苏妩的女孩老死不相往来。

   可……终究还是!

   现在,那位在雨中坐在姜戈家的走廊上有着画一般的侧脸的女孩,应该已经从女孩变成了女人了吧?

   淑芬努力的回想着苏妩的模样,曾经,在阿画出了那样的事情后,她拿着硫酸躲在那幢白色的房子外,那时那女孩手里牵着一位小姑娘,据说,那是她的继女,那一大一小怎么看都像是奇怪的组合,一大女孩一小女孩。

   那时,她一本正经的在教训着那小姑娘,那时,只要姚淑芬冲了过去拧开装着硫酸的瓶盖,她就可以听到住在白色房子里的豌豆公主和她的阿画一样发出了凄厉的叫声,她瓶子里装的硫酸容量可不少。

   拿着硫酸向前走了几步,姚淑芬就看到她穿的那双乳白色的高跟鞋,那时,在遥远的记忆力她回想了那天在游乐场里,那小小的女童也是穿着乳白色的小皮鞋,巨大的摩天轮倒下了的时候,她怀里抱着差不多和她身高的毛绒玩具,呆呆的站在那里,她的手还保持者刚刚被自己爸爸牵着的姿势。

   只是,爸爸放开了她的手,在摩天轮即将倒下了的时候,爸爸扑向了另外的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她压根不认识。

   小小女童没有摩天轮压下的恐惧,她眼里装的是疑惑!是那种快意哭出来的不解!她站在那里,和时间所有的孩子一样无邪天真!

   最终,姚淑芬心里一软,拿着硫酸低着头和她擦肩而过。

   那一次让她记住的是苏妩长得很漂亮,一本正经教训人的模样长得像她爸爸,而她的爸爸,是她昔日的恋人,他们青梅竹马,只是,有一天一位叫做苏颖的女人抢走了她的恋人。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

   姚淑芬苦笑,手落在谢姜戈的头顶上,柔声问道:“姜戈,你怎么就喜欢上她了,因为她漂亮?身材吸引好?所以,你才被她迷住了?”

  安静的男孩声音苦恼:“也许吧,我不知道,芬姨,我不知道,我只知最初我特别的讨厌她,她做什么事情我都觉得讨厌,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做的那些事情一天天的让我变得不反感,渐渐的,她做的事情一件件的变得可爱起来,芬姨,你都不知道她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的可爱,甚至于……”

  他的头垂落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满满的挣扎:“甚至于……在她做了那样的事情之后,在她嫁给别的男人之后,我依然觉得她可爱,芬姨,那个时候我害怕极了,我说姜戈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应该恨她,是她把阿画害成那样的,是她让妈妈再也想不起我的名字的,是她害芬姨的腿受伤的,她是一个心肠歹毒的姑娘,为了报复居然还勾引了我,那样的女孩你应该恨她,于是,我每天让自己恨她,因为只有恨她我想我才能忘记她。”

  “是的,有一阶段,我恨透了她,我一边带着对她的恨一边和别的女孩一起玩,渐渐的,我发现我新交的女孩子越来越像她了,然后,那些女孩子总是让我生气,我让她们做和她同样的事情,可那些女孩子们做起来都不及她万份之一的可爱。”

  “芬姨,最后,和我约会的女孩子叫苏茉莉,草字头的苏,就因为这个苏字我和她约会了几个月,多可笑。”他笑了起来,笑声又涩又苦。

   他抬起头,缓缓的把手搁在他的心上:“我每天对着自己撒的那几千几万个谎言都骗不过这里。”

  “然后,我和自己说,姜戈,你得在自己没有疯掉之前去见见她,然后,见了第一眼之后,就想再见她第二眼,然后,就想把她带回家。”他的声音很安静,可他的眼里有着惊涛骇浪:“既然,要不来爱就要来恨,我想让她就像我一样,每天活在对一个人深刻的怨恨之中,于是,我就把她带回家了。”

  “芬姨,很蠢吧?我就用那个借口把她带回自己的身边,我告诉自己,就一年,一年之后,把这桩心事了,然后和阿画结婚,然后,像世界上很多很多的人一样随遇而安!”

  “踏出可第一步,一切就开始不受控制了,芬姨,我不能和阿画结婚,因为,我已经离不开她了。”

  这天,姚淑芬在长椅上坐了许久,她抬头昂望着天空,天空又高又远,云卷云舒,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爱过。

   因为爱过她对姜戈说,去把她带到你妈妈的面前来吧,芬姨没事,刚刚芬姨是为了阿画骗你的,你也不要怪她,她把对你的爱变成了一种执念,终于一天她也会成长,像你一样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姚淑芬说完了这些话后谢姜戈并没有离开,他跪在她的面前,他眼眶里滴落下来的液体掉落在她的手掌里。

   姚淑芬摸了摸自己的手掌心,上面仿佛还残留着姜戈的眼泪印迹,他和她说,我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罪大恶极,可,芬姨,我想告诉你的是,她只是因为任性才打了那通电话,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一通电话会闯出这么大的祸,如果她知道会变成这样的话,那么,她一定不会那么做的。

   他哀求着她:“芬姨,这些年她吃过很多的苦头,我舍不得她吃苦,我希望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可以,我还想求您,您就看在她的爸爸的面子上,帮帮她吧,你一定有办法的。”

  姚淑芬再次苦笑,谢姜戈真是坏小子,居然抬出她的爸爸来了。

   黄昏的时间,姚淑芬看到谢姜戈在给谢妈妈喂粥,表情就像情窦初开的愣头青,遮遮掩掩的在自己的妈妈面前说着他的心上人。

   “妈妈,过一段时间,我就把她带到你面前来,妈妈,你一定会喜欢她的,她很可爱。”

***

  那不勒斯周日的黄昏,苏妩在马厩里和小马儿玩,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玛莎神神叨叨让她出去逛逛,微安也不见踪影。

   苏妩逛着逛着就到马厩来了,她摸着小马儿的鬓毛,絮絮叨叨的和它说着话,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苏妩的背后响起。

   苏妩一回头,就见到了谢姜戈。


[81] 他是金主(26)

   这个礼拜日的早上,苏妩把她房间里的几台电脑都丢掉了,她发誓,再也不干半夜偷偷摸摸的事情了。

   这几天,苏妩偷偷摸摸的往谢姜戈的手机里打电话,当然她是到附近的公共电话亭打的,四次都被掐掉,这几天,苏妩帮忙农场干了很多的活,她觉得自己不能在谢姜戈的家里白吃白住,今天,她一大早起来就和农场里的女工人要来了围裙想和她们一起去采草莓,结果,玛莎拦住了她,然后,苏妩和玛莎发脾气,她越是闹玛莎好像越是高兴似的,她夸她漂亮,她猜小谢一定是被她发脾气的样子迷住了。

   小谢,谢姜戈!

   苏妩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去摸自己的脸,谢姜戈行啊,她都几年没有发过脾气了,苏妩都有很多年忘记了发脾气了。

   好像,最近,在谢姜戈面前,她好像找回自己的大小姐脾气了,这可是不好的症状。

   这个周日,天气很好,苏妩在这一天里远离电视报纸,她害怕波士顿的那个星期天晚上的到来,她害怕在电视上看到谢姜戈和沈画一起出现。

   这天苏妩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看书,三个小时看了三页,之后,她烦极了,拿着书离开房间,微安不在,玛莎让她到外面逛逛。

   逛着逛着,苏妩来到了马厩,马厩一个人也没有,左边出口的大门关着,九月黄昏的斜阳从右边的大门灌进来,在空中浮动着。

   已经和她变熟的小马儿见到她进来显得很高兴的样子,苏妩把方糖喂进了它的口中,苏妩开始和它说话。

   声音很小很小,小得只有她一个人听见,话呢说得也傻,是那种令人发指的傻话,她问它,小马儿,北欧人说心灵捕手是未来的预言家,你说这会不会是大话,如果是的话你就用你的舌头舔我的掌心一下。

   小马儿迟迟没有用他的舌头来舔她的掌心,然后她感觉自己在傻笑。

   苏妩在心里恼怒,她觉得自己特傻,都是谢姜戈让她一点点的变回她以前的那种蠢样子。

   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苏妩的背后响起。

   苏妩一回头就见到谢姜戈。

   在那些落日的浮动的落日余晖下,谢姜戈好像也是浮动着的,他背着手站在那里,浮动的落日光辉在他周遭镀上一层的光辉。

   苏妩呆呆的站在那里。

   浅浅的笑声响起,谢姜戈从那些光芒离开,表情有点沮丧:“你怎么没有被吓到?”

  苏妩眨了眨眼。

   他微微的弯下腰,下意识苏妩踮起了脚,她今天没有穿高跟鞋,脚尖刚刚踮起就被谢姜戈按了下去。

   “你老是踮着脚会累的,你不穿高跟鞋身材也苗条!我刚刚问玛莎玛莎说你也许去了马厩了,因为你又偷走了方糖,于是,我就到马厩来,你果然在这里。”

  苏妩一动也不动。

   谢姜戈拼命的瞧着她的脸,之后,闷闷的,苏妩,我回来了。

   “嗯!”终于,苏妩让自己的鼻音回应了谢姜戈的话。

   他微微皱眉,脸对着他凑过来,苏妩别开脸去。

   不由分说的,谢姜戈捧住了她的脸,让她的脸面对着他的脸,十几公分的距离,两张脸面对着面,她半垂着眼帘,他目光灼灼的落在她的脸上。

   他开口。

   “你曾经用三天两夜的时间从加拿大赶回到曼谷为了是和我说对不起,我用四天三夜的时间从意大利到波士顿,从波士顿再到曼谷,从曼谷再回到那不勒斯,这四天三夜里我不敢有一分一秒的多余停留时间。”

  “苏妩,半个钟头前,我在那不勒斯机场召开了新闻发布会,我和他们说,没有夏威夷的婚礼,即时间起,谢姜戈正式的成为一名单身人士,那些人都砸开了锅,他们拦住我不让我走,我告诉他们,女士们先生们,你得让我走,因为,接下来的时间里,我要做一件这辈子最为重要的事情。”

  “我用了四天三夜的时间从波士顿赶到那不勒斯就为了做一件事!”

  修长的手指来到了她的眉间,眷恋的流连着:“苏妩,你想知道我要做什么样的事情吗?”

  苏妩摇头。

   谢姜戈的手伸进他的兜里,片刻,手从他的兜里离开,缓缓的,他摊开他的掌心,他说,苏妩,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有一枚造型老土但很可爱的粉色戒指躺在谢姜戈的掌心里。

   “这个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了,在一家精品店看到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买下了它,我觉得它和你一样可爱,我想,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你了。”

  “豌豆公主,你要不要嫁给我?”

  一切一切是那么的突如其来,苏妩呆住,她落在他手掌心的目光也忘了转动,她就呆呆的盯着谢姜戈手掌心里那枚粉色的戒指,戒指的颜色有些已经掉落了,想来,拥有它的人一定是常常的拿着它,戒指中央镶着的小小的一点水晶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为什么谢姜戈说它和她一样可爱,那么老土的东西……

   真老土!

   苏妩喃喃的想着,耳边仿佛又经历了一次晴天霹雳。

   “豌豆公主,你要不要嫁给我?”

  “苏妩,嫁给我!”

  苏妩,嫁给我!听听,姜戈都说了什么样的话了,缓缓的,苏妩目光从老土的戒指移到说话的人的脸上。

   “苏妩,嫁给我!”

  缓缓的,苏妩摇头。

   “不,姜戈,我想我不能,我也不想嫁给你!”

  这下,发呆的人换成了谢姜戈了。

   在谢姜戈发呆的表情中,苏妩缓慢的转身,移动脚步,开始踏出第一步,第二步,十几步之后,身后有脚步声追过来,苏妩加快脚步,后面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起,带着情绪。

   “为什么不能,为什么不想,明明那天你说爱我的。”

  “苏妩,你爱我,我也爱你,现在我也已经和阿画解除婚约了,我想不出来,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嫁给我。”

  “苏妩,站住,你给我讲清楚,是不是你对你的前夫还念念不忘?”

  苏妩一直走,谢姜戈一直跟着,她的沉默让小谢的脾气变坏,他在她背后吼着,苏妩,那天,在曼谷机场,你躲进他的怀里我就看出来了,你……

   之后,谢姜戈没有在把话继续下去,他把气都发在了脚下的障碍物上了。

   他一路踢着身边的障碍物,那些障碍物发出了乒乒乓乓的声音,他在她的身后一直重复着这样的一句话,苏妩,站住,为什么不想嫁给我,你给我讲清楚。

   紧紧关闭着的大门挡住了苏妩的去路,她走错了方向,停下脚步,苏妩抬头望着几米高的门。

   被拒婚的小谢还在恼怒的重复着那句话,苏妩,你今天非得给我讲清楚不可。

   讲清楚是吧,讲清楚是吧?苏妩握拳,猛然回头,脸对着谢姜戈。

   “谢姜戈,你拿着戒指出现在我面前之前,你是不是压根没有想过我会拒绝你,因为,我不是和你说过,我爱你吗?”

  谢姜戈紧紧闭着嘴。

   “爱你和嫁给你在我的眼里是两码事,姜戈,我再问你,是不是你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我会拒绝你的求婚,还有你觉得我拒绝嫁给你是特别匪夷所思的事情?”

  缓缓的,谢姜戈点头。

   “嗯,嗯……”苏妩也不住的点头:“这就对了,在你的心里,你想,以我们各自的条件,我没有理由会拒绝你啊,一个离婚的女人能嫁给你,是莫大的幸运,这世界上,想嫁给你的女孩多的是。”

  “没有,没有,我没有那么想。”谢姜戈拼命的摇头,他的手慌张的想来拉住苏妩的手:“我没有那样想你过!”

  苏妩躲开了谢姜戈的手,她的身体贴在了门板上:“是的,你也许没有这么想,可你的某种的潜意识促使出来的想法是,苏妩没有理由拒绝你的求婚,她高兴还来不及的。”

  “不,我一点也不高兴,一点也不。”

  “苏妩,我错了,我不该那么的傲慢的,我……”谢姜戈的手垂落了下来,他哑着声音: “可是,苏妩,我这一辈子只想娶到的人就只有你,唯有你!”

  苏妩知道,她知道,可是……

   “苏妩,嫁给我!我求你!”

  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一敛眉头,掉落得更凶。

   一切一切如此的突如其来,谢姜戈没有给她任何的准备时间,没有……

   可是……

   可是,她贪恋他手掌心的那一枚戒指啊,虽然它看着很老土的样子,可那是姜戈用牙缝省下的钱给她买的啊!

   她想戴上它,苏妩颤抖着声音。

  “谢姜戈,你给我听好,我一般的目光很准的,我知道,终有一天,你会变成世界级的小谢,你娶了我之后,我的一切一切黑历史就被扒出来,到时候,你那些高贵的朋友们会在背后嘲笑你,怜悯你,那些讨厌你的人会孜孜不倦的说起小谢的妻子,他们……”

  “苏妩,嫁给我!”

  “姜戈,那些讨厌你的人都会说,哦……谢姜戈的妻子我知道,她不仅离过婚,还从事过不正当的职业,我真的为他觉得感到惋惜,噢,他真可怜,他配得上更好的女人!”

  “苏妩,嫁给我,嫁给我,嫁给我!”

  “姜戈,你现在还没有过三十岁,据说,每一个男人都有属于他每一个阶段的人生追求,也许,当你过了三十岁之后,你开始对别的的东西感兴趣了,那个时候有更可爱更年轻的女孩子吸引住了你,你也许会想,天啊,我怎么娶了那个女人!”

  “苏妩,嫁给我!苏妩,嫁给我!苏妩,嫁给我!”谢姜戈浅浅的笑着。

   之后,开始扯开喉哝大喊:“苏妩,嫁给我!苏妩,嫁给我!苏妩,嫁给我!苏妩,嫁给我!……”

  等到他的嗓子喊破了,等到他再也没有力气喊出那句“苏妩,嫁给我”了,他的脸朝着她靠近,他想吻她。

   苏妩用自己的挡住了谢姜戈想靠近自己的脸,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问着他。

   “姜戈,你要想清楚,我离过婚,我还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不仅这样,我还臭美,我有时候还蛮不讲理,有时候,我还很虚荣,还斤斤计较,不仅这样,以后,我还一天天的变得不漂亮,以后,我还会老得比你快,我……”

  “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他拿开了她的手,很近很近的距离,他说,苏妩,我爱你!爱到发狂!爱到快要疯掉了!

   “让我在夜里老是做奇怪的事情的对象是你,让我晚上做梦一百次一万次把你压在身下的对象是你,让我光想你没有穿衣服的时候就可以硬起来的对象是你,我这一辈子唯一想睡的女人就只有你,我想每天和你做,早上一次,中午一次,晚上……”

  疯了,谢姜戈是个疯子,慌慌张张的,苏妩捂住了谢姜戈的嘴。

   他的声音还在继续,口齿不清,晚上……做……至少做……五次……做……做到……老……


[82] 他是金主(27)

   谢姜戈拿开了苏妩的手,很近很近的距离,他说,苏妩,我爱你!

   与此同时,他把他手掌心的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下意识的,苏妩想去摸自己那枚戴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谢姜戈没有让她得逞,他把她的双手举到头顶上,他的身体紧紧的贴了过来,他沙哑着声音。

   “豌豆公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有自信了,不过,如果这些真的构成你的困扰的话,那么,明天我可以立马让自己变成穷光蛋。”

  “要么?要么?”他顶着她。

   “才不要!”苏妩迅速回应:“你忘了,我喜欢漂亮衣服,我喜欢华丽的珠宝和包包,我还喜欢乘坐着最为豪华的游轮去旅行,我喜欢开着名贵的跑车招摇过市,我喜欢在我的十个指头上戴着把大家都闪花眼的钻石。”

  “嗯,所以,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最为符合你的条件!我可以无限量的为你提供这些。”

  “真的?”

  “真的!”

  “嗯,那样啊,那样我就只好嫁给你了。”苏妩叹着去:“谢姜戈,看来,你是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嗯,我就给你迷得神魂颠倒了!”

  苏妩想笑,刚刚停止的泪水又开始从眼眶里掉落,谢姜戈低头,唇轻轻的吮去她的泪珠,等到他一一的吻干了她脸上的泪水。

   把他的额头贴在了她的额头上,他的手落在她的腰后面,他沙哑着声音:“你今天穿了围裙。”

  穿围裙?苏妩抬起眼睛!

   谢姜戈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打横抱起。

   “咿呀”一声,谢姜戈抱着她踢开了一边存储着饲养着马的草料的门,一关上门他就放下她。

   他的目光再也没有任何的躲避,直勾勾的落在了她的胸部上。

   想起了那时在车上的谢姜戈说的黄段子,苏妩脸色大燥,她手不自然的去挡住自己的胸,顿着脚,大发娇嗔:姜戈,我有穿。

   “不,你没穿!”

  谢姜戈的手又绕到了她的后腰上,他的声音性感的要命:“不对,苏妩,你没穿,你就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毛衣还有一件印着草莓图案的围裙,你的毛衣领口开得可低了,低得一弯下腰,就可以看到你里面的一切。”

  “苏妩,这让我特别的生气!噢!这个女人,老是卖弄她的资本。”落在她后腰的手一扯,围裙掉落,他的手伸进了她的毛衣底下,一如既往的,力道十足:“你明明已经有了我。”

  很生气的小谢轻而易举的把手探入她的毛衣里抽走了她的胸衣,他把她的胸衣丢在地上。

   “这下,变成了真的什么都没有穿了!”

  他的手掌隔着她的毛衣压在她的胸部上,他哑着声音。

   “苏妩,我等不及了,我等不及回到我们的房间了。”

  昏黄的日光从木板制作的墙的缝隙一点点的渗透进来,她用戴着老土的戒指的手去捧着姜戈的脸,踮起脚尖送上自己的唇,先是用鼻尖去触碰他的鼻尖,侧过脸含住他的唇瓣,轻轻的一吮,离开,经过他的下巴一直往下,舌尖在他的喉结轻轻的一扫,比她还要高大,比她的还有强壮的身体就开始颤抖。

   他牵着她的手,每一步都步履维艰,越过一堆堆的草堆,往着更深的所在。

   空间很小,周围都是草堆,脚踩着干草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些都是刚刚秋收的草料,颜色金黄金黄的,一堆堆的放着,形成了环形的屏障,苏妩背靠在墙上,垂下眼帘,不敢去看谢姜戈。

   谢姜戈的眼神太灼太热,仿佛下一秒就会把她烧得化为灰烬的的。

   她的背部要在草堆上,隔着衣服谢姜戈的手一一的临摹着她的身体曲线,从腰开始,往下一点,轻轻的来到她的小腹,想再往下时苏妩抓住了他的手,苏妩把他的手拿到了毛衣的下摆,毛衣从她的身体掉落,谢姜戈的手开始在她光裸的身体游离,苏妩闭上了眼睛。

   她的身体在他的舌尖带动下软成了一滩水,一点点的,她的身体从草堆切成的墙滑落,她的身体被他放平,被背部压在身下的草料悉悉索索的响着,和着细碎的喘息声暧昧而粗野。

   她的毛衣和谢姜戈的上衣放在一边,苏妩的目光只敢看着那两件衣服,如果这里是床的话,她也许不会这么难为情,可在草堆上做苏妩觉得有点害怕又有点渴望,就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两件衣服又有了第三件,第四件……

   耳边,黯哑的声音响起,最后一件,苏妩,你来!

   他指引着她的手来到那层薄薄的纺织纤维,起初,苏妩是挣扎来着,可姜戈不让,之后,她想起现在的她是熟女来的,于是,动作开始变得大胆了起来,她闭着眼睛终于把姜戈身上最后的一件衣服拿走。

   不过,还是把她燥到来着,特别是无意间触到他早已剑拔弩张的所在,好几次他都闷闷的哼出来。

   “胆小鬼!”他对于她自始至终都闭着的眼睛表示出了抗议。

   当谢姜戈的手来到她紧身牛仔裤的纽扣时,苏妩心里是有些的慌张的,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急迫的原因,谢姜戈怎么也扯不下她的那件牛仔裤,这让他抓狂,这让他的动作显得无比的粗鲁。

   眼看,他的手就要撕掉她的那件牛仔裤了,心里开始有了本能的恐惧。

   “姜戈,不要!”苏妩睁开眼睛,喊。

   一些的事情她不能告诉他,姜戈要是知道了梅宥谦对她做过那样的他会很难过的,很难过的。

   或许,他会杀了他!

   谢姜戈停下了动作,他的脸上聚满和汗水,看来她的那件牛仔裤让小谢无比的头疼,他在努力的隐忍着。

   姜戈不是梅宥谦,不是的!

   “我来!”苏妩和他说。

   终于,她变成了他脑海里那副晦涩迷人的影像,被晒得金黄金黄的草堆上,她不着片缕,玲珑的曲线美好撩人,似乎不堪他太过于灼热的目光,她的腿不自然的企图去掩盖住她最为可爱的所在,甚至于她的手在偷偷的动着,想去拿放在一边的衣服。

   “你休想!”他拍掉了她的手,身体覆盖了上去,他的手掌牢牢的盖在她的手掌上,手指一个个的穿过她的手指,就像是第一次那样牢牢的握住。

   低头,舌尖轻轻的往着她乳晕边的小小红痣舔了舔,他太想念这个小东西了,刚刚舌尖一触及,她的身体便开始了新一轮的抖动,不过,还是不够,他把她的顶尖含在嘴里,如暗夜里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的预演,舌尖和着适当的牙齿力道。

   迅速的,细碎的声音从她口中溢出,她的腰间的身体部位离开了地面,往上弓,这下落入他口中的更为的销魂,已经到了极限了,谢姜戈的手沿着她的大腿内侧,他知道她已经准备好了,她在等待着他。

   打开了她的腿,让自己灼热的所在抵着了她的柔软所在。

   她扭动着腰,她没有被他压着的手做着微微的阻挡,她料想不到的是会触到那处所在,一触及,变慌慌张张的离开。

   她在他身下盛开着,一脸的潮红,她说着可爱话儿,姜戈,草没有掉下。

   真折磨人,他狠狠咬了嘴里含的的小东西一口,拿起一边他的皮靴用力的朝着草堆上一扔,力道够大,最上面的早堆都掉落在他们身上。

   她满意了,她给他的奖赏是用她的舌尖在他胸前的两点一舔,随着她的动作,他几乎……

   谢姜戈深的抽出一口气,挺腰!

   由于前戏已经做足,他以为……

   可,在浅浅的挤进去的时候,他们还是不约而同的深深的抽出一口气,他低头看她,她垂下了眼帘,吻落下,一一的吻走了她额头上的汗珠,她那无可安放的腿缓缓的缠上他的腰,再挤进去一点时他的唇落在了她的唇上,唇从她的唇瓣擦过含住了她的耳垂,她躬起了腰,他顺势挤进去一些。

   她的身体颤抖得厉害,他也不好过。

   仿佛,他们回到了曼谷那间潮湿的旅馆房间。

   暮色逐渐的暗下,在着幽谧的空间里,他和她就像是初初来到人世的小猫儿,在彼此的身上找寻欢愉。

   因为太过于珍惜,因为太过于渴望,在进入的过程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艰难,即使,他们已经不再是初尝人事的黄毛小子和黄毛丫头。

   当她把膝盖曲卷到极致的时候,他终于到达了她身体的最深处。

   他埋在她的身体里,他不住的亲吻着她,一声一声的,苏妩,你真好,苏妩,你真好。

   终于,苏妩敢于睁开自己的眼睛了,在幽光中,身上的人已然是大汗淋漓,他一定是怕把她弄疼了。

   还是那个姜戈,还是的,苏妩突然想泪流,不,不,这个时候不能那样做,不然,姜戈也许会像第一次那样,怕把她弄疼傻乎乎的想离开。

   她要让姜戈快乐,她要说让姜戈感到快乐的话,她把自己的腰躬到了极致,她的唇贴在了他的耳边,姜戈,你太大了,撑得我……,姜戈,我喜欢这样,喜欢你在我里面。

   “……我还喜欢,你……把我装的满满的。”

  “姜戈,快点,让我快乐!”

  苏妩以为在经过了岁月的沉淀后,她的姜戈在某些方面应该是成熟且温柔的,可,看看……

   除了前戏做得像模像样之外,谢姜戈完完全全是一个愣头青的模样。

   在最初的几次尝试性质的浅浅律动之后,他问她,疼吗。

   不,一点也不!她对他展开了笑容,并且大胆的去看他们,他和她……

   之后,把手搁在自己的唇角吃吃笑。

   “要命!”谢姜戈低低的吼出。

   之后,苏妩吃尽了苦头。

   暮色的来临以及无处不在的金色草绒让人轻而易举的联想到了一望无际的原野,情潮在这样的假想中开始被释放了出来。

   他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那些被他们压在身下的草料发出的声音可以作证,他的动作有多么的凶狠,他的每一次撞击都到达了她身体最深处。

   深深的他把他埋进了她的身体,深沉饱满,不给她留下一点缝隙,让她总是感觉到窒息,让她总是因为那种又胀又痛想大声的哭泣,还总是让她不由自主的弓起腰想去感觉他的来到。

   可是,姜戈太坏了!他总是很快的离开,离开之后又急速的冲进来,新一轮的胀痛又开始了,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孜孜不倦。

   在孜孜不倦之中,姜戈终于带领着她找到了最为欢乐的源,胀痛变成了酥麻,他每一次撞击所带出来的声音和着悉悉索索的草声变成了曼妙撩人的小夜曲。

   第一次把自己给他是想为了获得一段美丽飘渺的镜花水月情缘来完善自己的人生。

   这一次,是心甘情愿,是甘之如饴,是真真正正的奉献,她爱他,她是如此的爱他!

   在他的身下,她把自己变成了一滩水,她把自己变成了一条麻绳,紧紧的,紧紧的缠着他。

   这样就可以,这样就可以配合他的每一个动作,他想埋多深她就可以有多深,他需要她有多紧致她就会多紧致,他希望她有多温暖她就可以有多温暖。

   他咬着她的乳尖,他呵着,苏妩,我想从后面进去。

   “嗯。”她轻轻的嘤出口。

   他翻过她的身体,她配合着,把脸贴在柔软的草绒上,等待他从后面进来,她用自己的手去反勾住他的脖子,他闷闷的哼出一声,他咬她,从后面进入她。

   到达的那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停滞下来,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那些草绒,他的一只手从迅速的盖在她的手上,另外一只手从穿到她的前腰,一用力,让她去感觉他在她身体最为强悍的存在。

   脚趾头开始不由自主的拉直,好像他又没入了一点点,抵死,缠绵!

   从脚趾头窜出来的情潮变成了声音从苏妩口中溢了出来,姜……戈……

   然后,门“咿呀”一声。

   “噢,我的上帝!”苏妩在心里叫着,那时,她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