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情殇:巧遇]
倚纳王府离广平王府有好几条街远,若是以她们这种闲晃慢逛的速度起码得走上大半天不可。
好不容易问清了广平王府的方向及大概位置,这事儿也在谦雨心里落了根。无论如何她也只是代雨儿而生,雨儿的爹可以不顾,雨儿的娘如今也是孤单一人,她得抽些时间去看看她。在广平王府时吉雅对自己照顾有佳,连巴图也很尽心。
不知道她消失了那么久,他们有没有想她呢!
谦雨踏出倚纳王府天色已经不算早了,更何况冬的日阳落得比任何时候都快。问清了路,她们也不急着回府。
就在离倚纳王府最近的秦淮大街小逛。
秦淮大街之名取于十里秦淮温柔乡。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点燃红色灯笼,秦淮街内百花齐绽,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软声软调地招呼一脸色相的大爷,风情万种地摆出撩人姿势。
各式招牌迎风招摇,满楼红袖媚眼醉人,所谓眉挑不胜情,似语更销魂。
看着那些丝衣单薄的姑娘们挥着丝绢迎着客人,吉娃浑身寒颤打个不停,天哪,穿那么一点点衣服她们都不冷吗?
铁鲁却皱起了眉头。
纵然他自小成长在墨尔赫族大草原中,不曾见识过这般场面,也知道这地方不是什么好地方。楼上的全是姑娘,楼下全是大男人。
很明显这条街全是做男人生意的。
“谦雨,这是什么地方?”铁鲁问道,扑鼻的香气让人不禁大皱眉头。
这也太香了点吧!
“花街啊”真的是哎,她可是从来只听闻没有亲眼见识过,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机会,她得好好看个过隐才好。
明亮如水月的眼眸四处打量,看看哪家的姑娘儿漂亮。丝毫不在意,她与吉娃两个女人出现在这花街显得有多突兀。
吉娃东张西望好一会才奇怪的问道:
“可是都没有看到卖花的”香味是闻道了,可是,这香一点也不似花香。太浓,味儿太重。
“傻丫头”谦雨轻敲吉娃的脑门“这里是男人专门来的温柔乡”
温柔乡、销金窟、浪得邪君魂魄飞,床头金尽路边乞这不是没道理的。
“铁鲁,你不进去看看?”不怀好意的耸勇,她也很想进去瞧瞧。
不过,妓院老鸨的眼可比探照灯还强,女人压根就不让进,害得她只能远观不可近察。
铁鲁呼吸一窒,头摇得跟个拔浪鼓似的,虽然他至今尚未娶妻,可也不是个随随便便的男人。
“谦雨,这种地方不是咱们该来的”
“我知道啊”这家胭脂楼显然比前方的百花楼更有品味一些,连姑娘的穿着也好似温柔高雅的大家小姐。“我们只是来逛逛而已,开开眼界”。
特别是这个时代的女人,除了可怜的窑姐儿,怕是一辈子也没有机会来瞧上一瞧将男人迷得晕头转像的花街柳巷。
“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都掌灯了,要是族长回府看不到他们……
铁鲁不敢再想下去,拉着吉娃便要她扯着谦雨回倚纳王府。
“慌什么?”谦雨轻轻挣开吉娃的手,一点也不在意“你们族长有一段时间没有回大都了,他身为王爷事儿自然是不少,一个下午哪里够他用的,起码得三更半夜才会回”应该是吧。反正奥撒到底是什么时候,这个王爷到底是做什么的又没人知道。
“可是,说不定族长已经回府了呢”
“有事我扛着”她豪气万千的拍拍铁鲁的肩。
这家倚红楼的颜色就显得俗艳了点,不过,说不定男人就爱这调调呢。
铁鲁还想开口,却被吉娃扯住。
“马上走到头了,到头我们就回去”。
走过倚红楼,秦淮大街差不多到尽头了,谦雨拉着他们又往回走。
当然往回了,他们第一次出来逛,又不识得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原路返回。
“你是……雨儿?”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谦雨茫茫然的盯着他瞧,这位仁兄在她的脑海里可是半丝印象都没有,而且大都尽然有人认得她,真是奇迹。
雨儿不是向来大门不出二出不迈的吗?连家人都不认识了哪里还认得外人。
“你是?”
男人脸一沉,摆上一张状似威严的脸,长满肥肉的脸却只让他的表情更为滑稽。
“我是你大哥布查哈济”
“呃……”大哥?哦,对了,是广平王府中雨儿的大哥,这位布查哈济仁兄家中已经有三妻三妾如今还嫌不够尽然又往秦淮街上跑。
男人啊!你的名字叫贪得无厌。
“大……哥……”有这样的大哥说出去都觉得丢脸。
布查哈济可是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的,拉着谦雨便聊起家常来。
天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家常好聊的。
布查哈济似才就看到她们了,满大街的男人中夹着两个女人要多显眼就有多显眼,一趟过去他还没瞧出个所以然来,没想到他们又回来了。
他才记起来,那张脸好似家中快成透明的妹妹。
“雨儿,巴图不是说你被王汗带走了吗?”想当初,额赤格还当雨儿被王汗看中,一天到晚打听雨儿的消息。结果大半年连个回音都没有。
“呵呵……”谦雨翻起白眼来,她怎么会知道,哪位是王汗她都没见过。
“既然没有进宫,那就回府吧,你额客近来好像身体不是很好”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下人们嚼嚼舌根,他就听了两句。
“呃,谢谢大哥提醒,雨儿明日就回府看望额客和……额赤格”广平王那老色鬼会有什么好看的。
布查哈济狐凝的盯着她瞧,往后不是连床都不能下吗?怎么如今还能逛起花街来。“现在就随我回去吧”。
“不行”
这句话是铁鲁说的。
当然是不行,若是被他带走了,那族长那边怎么交代?提头去见。
“你是谁?”布查哈济傲慢的扫了他一眼。
“呃……大哥啊,你还是先回去吧”谦雨一边将铁鲁推至身后,一边跟布查哈济打哈哈,跟他回去?她才不傻呢!
“那额赤格那儿……”
“雨儿会自己向额赤格说明”
不需要他多嘴。
布查哈济似乎还有话要说,谦雨笑嘻嘻的打断,一手牵着铁鲁一手拉着吉娃,慢慢的往后退。
失算哪。
万万没想到还有人认识自己,而且还是这样的人!
“你要去哪?”
布查哈济倒是眼快。
“倚纳王府”谦雨还来不及阻止,铁鲁便已经自报家门了。
她懊恼的咬咬牙,最好不要找上门。不然,她会失忆到完全不认识广平王府的人。
“那雨儿也告辞,大哥你……呃,玩得尽兴”最好永远呆在秦淮街不用回去了。
一口气跑完整条街,谦雨喘到不行。
吉娃满脸的不解。
“为什么我们要跑?”那人再可怕也不会吃人啊!
“你没闻到吗?”一想到那味道,谦雨就想吐。
“什么?”这会,连铁鲁也凝惑。
他们从头至尾都跟着她,还有什么味道是她能闻到而他们又闻不到的?
“他身上的味道啊”酒味、胭粉味加上汗臭味,老天……天知道这时候哪里的汗臭。明明北风吹得毛骨耸然。
“他?”吉娃不解。
“就是布查哈济”铁鲁倒是清楚。
谦雨点点头,直到喘够了气才起身。
天际朦胧的月亮让这华灯抢了光彩。
“肚子饿了吗?”想想,她已经饿了很久了,老天,都饿扁了,怪不得没感觉。
轻压自己扁扁的肚子,可怜得连咕咕叫都发不出来了。
“饿了”铁鲁与吉娃点点头。
他们都快忘了要吃饭这回事。
“那我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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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倚纳王府意外的管事尽然在门口相迎。
“王爷回府了吗?”铁鲁问到。
管事迎了上去。
“王爷才刚回府,几位是先用膳还是先到客院歇息”
“用膳”异口同声。
差点让人误以为倚纳王府多了三个饿死鬼。
满满一大桌子的菜色让他们看得眼儿馋得紧,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吃一场。
“王爷用过膳吗?”谦雨想起奥撒也是这么晚回来呢!
管事吩咐下人放下最后一道菜,才有礼的回道。
“王爷在外面已经用过膳”
谦雨皱皱可爱的小鼻子,轻轻的哼了声。
“他倒是会享受”
可是她也不见得会虐待自己啊,小手不客气的开始开动。
三人很尽心的将一大桌子食物全部都扫进自己的肚子里才肯放下手。
“好饱”一个倒下。
“好撑”二个倒下。
“我要喝水”三个倒下。
全军阵亡在满桌空盘之上,可见他们的肚里到底装进了多少好料。
好半晌,肚子没有那么撑时,谦雨才起身。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节目呢”
[22 情殇:迷惑]
冬天的夜,连星子也躲进温暖的被窝里不愿布上天际为月亮做上一丝点缀。
夜深人静,洒落大地的月光暗沉迷朦毫无皎洁可言。冷沁入心的寒意让黑暗的夜幕下连虫儿也无鸣!
比虫儿更怕冷的谦雨硬生生的被冻醒了。
猛一个机灵,双手朝着前方用力的抓啊抓!半天,却抓不着前些时候才盖上的暖暖丝被。
睡意朦胧的双眼眯成一条逢,只要窃一个空隙瞄准丝被在哪儿,拉上一裹便又要闭上双眼。
可是,逢隙越来越大,直到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
“鬼啊……”一声叫喊打破夜的宁静,凄厉得连冬眠的虫儿也被惊得滚了三尺远。谦雨的四肢用力的挥舞着。片刻之后——,她静了下来。
怕鬼?没道理啊!她连撒旦都不怕,小小的的鬼岂能让她失色,真是丢脸。
“我是鬼?”冷冽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她的耳中,阴寒的嗓音比鬼更恐怖,谦雨小小的身子抖得像是快散了架的破车,好冷!
可是,她跑不得,又躲不得。
因为她现在很没有“人身自由”。
被奥撒横抱在怀中的谦雨,除非能飞,不然还是乖乖呆着比较安全。
“不……不是说你”吞吞口水,却吸进一口冷气,小小的心肝都凉透了,触目可及的仍是还算熟悉的景物,至少他们现在还在客院之中,她并没有被奥撒拖到荒效野外给埋了。
纤手指指身下的地,然后可怜兮兮的看着奥撒。
奥撒视若无睹,抱着她便要踏出客院。
“等等,等等……”
脚步果然停了下来。
“我们要去哪?晚上可能不大合适四处……”余下的话尾在奥撒的冷眼之下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消化得了是福,消化不了也得硬撑。
客院的灯已经点上。显然她足够“凄厉”的惨叫声把吉娃和铁鲁也吵醒了。
“我……我是说,现在很晚了,有帐咱们明天再算好不好?”
“帐?”奥撒那双已溶入黑夜的黑眸尽闪着丝丝火花,紧抱着谦雨的双手不自觉的加大力道,让她亲身体会他的不悦。
“没没没……”慌忙挥着手,没睡醒的人神智不清了,他怎么可以乘人之危。“我的意思是……”老天,她到底有什么错?睡得好好的被人从被窝里挖出来已经够惨了,没想到还要不人道的被逼解释个没完。
天知道她需要解释什么。
“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咕哝一声,她住了口,双眼已经眯了起来,他那么爱抱就抱着好了。靠进他的怀里一样可以睡!
“铁鲁”
身后的人显然没有谦雨幸运,铁鲁身着单衣颤如风中秋叶,奥撒一唤便单膝跪于冰冷的地上。
“是”
“明日一早到纳兰居”话才落,他已经抱着谦雨踏出客院,留下傻怔怔的铁鲁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的吉娃给他披上外衣,眼中也是同样的不解。
“到纳兰居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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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微亮,铁鲁与吉娃便已经整装立于纳兰居内院奥撒的内寝室前,管事在外头也已经探了好几次头,注意纳兰居内的动向。
直至日上三竿奥撒才从内寝室中步出,一袭黑衣在白晃日阳的照射下,尽让人眼前不觉一黑。
铁鲁与吉娃始终低垂着头。
步至内院,奥撒在一旁冰凉的石凳落了坐。
“说吧”
冰冷无情的嗓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连初出的日阳也无法将其一丝溶化。
铁鲁凝思片刻之后,才开了口。
他不知道族长要他说什么,所以就把到倚纳王府之后,族长出去之后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丝不漏的全都说了出来。
“秦淮街?”冷冽的黑眸闪过一抹绝意,薄唇更是轻轻抿起。
铁鲁只觉得自己头皮开始发麻。
“是”
“去客院把东西搬回来”秦淮街的事他会让她好好的交代清楚。
“是”铁鲁转身,不过片刻又转了回来“族……族长……”嗫嚅了半天,还是没有勇气继续往下说。
奥撒轻抬黑眸,淡定的扫了他一眼。
“是……是关于谦雨可屯的事”
这次,那双黑眸更是定定的注视着他。
铁鲁困难的吞吞口水,连吉娃也鼓起勇气同铁鲁站在一起。
“族长,谦雨虽然是墨尔赫族的可屯,可是她不是倚纳王府的王妃。谦雨还说,在倚纳王府还是依照管事的安排比较好,所以,她不会搬回来,以免惹事非”昨日出府之前,谦雨是这么说过的,吉娃记得一清二楚。
缩在门外偷听的管事猝然整颗心都凉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谦雨姑娘是王爷在墨尔赫族的可屯!否则,就算他向天借胆也不敢叫谦雨姑娘搬到客院去住。
这会完了,谦雨姑娘肯定不知道没有人可以说倚纳王府的事非——
“进来”如利箭一般的音调,是出自倚纳王府的冷情王爷。
一直缩在墙角的管事抖着身颤着音应了声,才缩着脖子进了纳兰居。
“去把王妃的东西搬回纳兰居”
管事抖得更厉害了,颤微微的应了声“是”。便“逃”出纳兰居,一瞬间,娇客成了王妃,若是王妃记恨一些,他这辈子恐怕就这么玩完了。
铁鲁和吉娃对视一眼,眼中满布惊喜。
奥撒没有多说什么,从石凳站起,欣长的身躯转头望了一眼内室。
“王妃醒来看着她,等我回来”
“王爷要出府?”入乡随俗,他们也该改改称呼,不能一直族长族长的喊。
奥撒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们一眼。
“看着她”
[23 情殇:气怒]
看着她!
谈何容易。
直至晌午时分,谦雨才睡足睁开双眼,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想起昨晚被奥撒又抱回纳兰居了。
管事要她搬入客院,奥撒却在夜半将她抱回纳兰居,由此可见这倚纳王府的心有多散,主子下人不同心嘛。
“谦雨,你醒了吗?”一直候在门外的吉娃细闻内室的微微响声,便举手轻敲门菲。
谦雨伸伸懒腰,将门打开。
“这是干嘛?”她不解的望着门口那堆东西,颜色样式眼熟的很,呃——那不是她昨天才搬去客院的东西吗?
“谦雨,从今往后你就是倚纳王府的王妃了”吉娃开心的报喜讯,铁鲁将所有的东西都一一搬进内室。
“谁说的?”
“王爷啊”
“王爷?”她狐凝的抬头看看吉娃再看看铁鲁,他们不是一向都称呼奥撒为族长的吗?那可是墨尔赫族人最敬仰可与长生天媲比的族长哎,怎么一夜之间,族长成了王爷?奥撒在她睡着的期间做了什么?
“现在我们进了倚纳王府又不是在墨尔赫族,所以才管族长叫王爷”就是所谓的入乡随俗,族长不愿让族里人知道他就是倚纳王爷的冷情王爷,自然也不会喜欢在这大都之中被称为族长。
“哦……那奥撒呢?”四处张望,从她醒来就没见着他的人影。
吉娃拎出包里的毛皮大衣给谦雨穿上,到大都的日子不久,他们都很不习惯这里的气候,可是,谦雨似乎比谁都怕冷,衣衫总是比她多穿二件。
将自己再次裹得像颗镘头似的谦雨接过铁鲁递上的热茶润润喉。
“王爷出去了,让你在这里等他回来”铁鲁牢记奥撒说的每一句话。
“他什么时候回来?”
两人表情一凝,没想到谦雨会这么问。
“不知道”吉娃和奥撒异口同声回道。
放下手中的杯子,谦雨整理好自己,便朝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一前一后,吉娃和铁鲁将谦雨夹在中间。
谦雨朝着他们翻翻白眼,将铁鲁横起的手臂拉了下来。
“吃早餐,快饿扁了”吃得多饿得快嘛,再说,外面的日阳高照该是不早了,难道他们就不需要去祭祭五脏庙吗?
刚出纳兰居,便见到管事诚惶诚恐的在那里等候,一见到谦雨便跪地行礼,那冰冷的地面就这么直直的跪下去,触地之声清晰可闻。
谦雨轻皱秀眉。
“起来吧,往后见到我也不用跪来跪去了”本意扶起管事,却换来管事更大的反应,他以为谦雨要将他赶出王府,前额触地朝着谦雨直叩头,嘴里直嚷嚷些请求原谅的话。
谦雨不解的看着吉娃,吉娃不解的看着铁鲁,铁鲁再不解的回望谦雨。
没有一个懂这位管事大人为何突然之间变了个样。
“呃……”谦雨小心亦亦的拍了一下管事的肩。却未料到管事抬起红通布血的前额惊慌的望着她。这一刻,谦雨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瞧瞧他看她的眼神——
其实她只是个寻常人而已,呃,尽管曾经是个鬼差。
“王……王妃”管事的音如风中残叶颤得让人发抖。
“你先站起来,我有话要跟你说”抚抚自己层层衣料下的肚子,又扁了,明明昨晚真的吃了很多。
管事不敢不听命,双手着地,将自己撑了起来,却始终不敢再抬头。
“我们肚子饿了,早餐还有吗?”
“没……有”
谦雨一怔,没有早餐那她吃什么?
“王……王妃,现在……已经是晌午……该是……用午膳”
谦雨松了一口气,那更好,她可以省点事多吃些。
管事将他们带到倚纳王府的膳厅食楼,不出片刻,上等的美味佳肴上了桌,三人又一次开了筷,昨晚的情景又一次重演。
吉娃和铁鲁天才微亮便到了纳兰居,谦雨未醒来他们哪里敢去用膳。
“走吧”顶着饱饱的肚子,谦雨快乐的宣布。
“去哪?”
“广平王府啊”白了他们一眼,年纪轻轻就已经开始出现老人痴呆健忘症那可不是什么好迹象。
“不行”铁鲁站起来阻止。“王爷说了,让你在府里等他回来”。
“他又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那她得等到几时?“放心了,我们出去一回,在他回府之前赶回来就行了”。昨日他的怒气她可是亲自体验,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气的。
反正这男人就是这么闷骚,有什么事都放在心里,生着一张好看的嘴却不愿开口多说话。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他们会比王爷更早回府?
铁鲁还未来得及开口,谦雨便不顾三七二十一的将他们两个推出食楼。
昨日她便说过今天要到广平王府。
闲闲没事,时间岂可就这么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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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广平王府便见到吉雅急冲冲的出门。
“吉雅……”远远的,谦雨的小手已经开始用力的挥着,可是吉雅却仿若未闻飞快的往前走。
谦雨推推铁鲁,让他去拦着吉雅。
铁鲁点头,飞身上前。
吉雅朝前的身子硬生生的撞入铁鲁坚硬的脑膛上,她茫茫然的抬起头,双眼是晶莹的泪光,谦雨上前,看得心头一紧。
小手将吉雅扶了起来。
“吉雅,你怎么了?谁欺负你,我替你教训他”
如此仗义的言语,从来都没有听过的吉雅怔怔的盯着谦雨看了好半晌。
“小……小姐”一声惊叫伴随着浓浓的哭身扑入谦雨的怀中,谦雨拥着她轻拍着她的背,吉雅怎么会瘦这么多?
难道广平王府都不给礼安院送吃的吗?
“没事了,没事了”喃喃轻语安抚着吉雅,直到她的哭声变小,终于肯抬起头才松了手闭了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她看起来如此绝望,如此落寞呢?以往吉雅虽然不能说是非常开心快乐,可也不至于成现在这副惨样。“你急冲冲的要去哪里?”。
“吉雅要去找大夫……”一说到适才要办的事,吉雅的泪又止不住的往下流。
谦雨从吉娃手中接过巾绢一边替她擦眼泪一边问道。
“找大夫?谁生病了?是夫人吗……”广平王府穷得连个大夫都请不起?不,该说,佟礼安在广平王府已经没有丝毫地位可言,所以连生个病也要小丫环到外头去请大夫。
“不是”
“不是”谦雨怔仲,她猜错了,可是礼安院现在也只有三个人了,难道是巴图?不可能吧。
“是巴图”
还真的是他。
“小姐,自从你被王汗的人带走之后,王爷经常到礼安院看夫人,可是几个月过后,他们听说小姐你根本就不在王汗身边,甚至哪里都找不到你的人,我和巴图都很着急。王爷从那之后就不再到礼安院,甚至完全无视礼安院的存在,夫人不在乎,整日礼佛,可是,我们看不下去,连吃的喝得都得我们自己上厨房去弄,晚一些连汤也不剩……”那种日子连外头的小家小户都不如,整个广平王府没有一人伸出援手,不,该说连同情的眼神都不曾有过。“我和巴图守着礼安院,护着夫人,我们相信小姐你一定会回来的,呜……”
谦雨也红了眼眶,吉娃拿着丝绢替她拭泪。
“就在一个月前,二少爷突然闯入礼安院,要我……要我去伺候他……”吉雅眼中充满着绝望与悲痛,看得人心酸。
谦雨知道,广平王府所谓的伺候指的是什么,她紧紧握住吉雅的手,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这一个月,我躲得好辛苦……不敢与二少爷碰上……不想害了夫人”那是她心中的家,夫人曾经待她如亲女,她怎么忍心“就在前二天,二少爷开始不耐烦了,找上家里的护卫硬是要将我带回他的院落,巴图……巴图不肯,被他们打成重伤,昨天,我给他上了药,可是,他今天开始发烧,我怕……”
“我知道,我知道”可恶的齐哈儿,欺人太甚。
拉起吉雅便回了头往广平王府的方向。
用衣袖粗鲁的擦擦脸上的泪痕,她气呼呼的冒着火。
“我们这就回礼安院,把额客和巴图一起接出来,从此之后和广平王府切两断”不,要切就切八断。
吉雅呆呆的看着她,小姐的身体……
谦雨看出她眼底的凝惑。
“放心,现在只要不是太过份,我的身体绝对没有问题,以前治不好大概是广平王府的阴气太甚”一定是这样。
吉雅惊喜的双手合十,直谢长生天。小姐如今身体健康,真是太好了。
“可是,我们离开了广平王府要去哪?”吉雅担心,二少爷不会放过他们,广平王府在大都一带横行也没有多少人敢说话,府中少爷小姐更是一个个如恶霸般,扰得汉人百姓苦不堪言。
“放心吧,到了倚纳王府,就算广平王也没那个胆硬闯”
[24 情殇:亲恩]
要将佟礼安和巴图接出广平王府其实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礼安院一向不受广平王的重视,再说佟礼安只得一女便再无所出,多年来广平王入礼安院的次数一只手来数都嫌多。若不是谦雨莫名其妙被带走,广平王或许早已忘却府中还有一名妻妾名唤佟礼安。
不受重视有不受重视的好处,铁鲁背着巴图,谦雨和吉雅搀着佟礼安,吉娃抱着一些必须带着的东西,一行五人从后门轻而易举的便出了广平王府。
佟礼安驻足望着广平王府许久,才牵着谦雨的手离开。
有时,要挣开宿命的安排并非想像中的那么难,有人尝试了,或许成功、也或许丝毫无果。但是不尝试,是不会有任何结果。
原本以为一生该伴古佛,未想到雨儿如此能耐,将她带离那一座牢笼。
谦雨带着她娘,呃……雨儿的这位娘亲是汉人,一出广平王府便不让谦雨再唤她额客,而是以汉人之礼,娘来唤她。
谦雨乐得轻松,额客额客的唤起来也挺别扭,还是娘叫起来亲切。
带着她娘和巴图,让倚纳王府的管事安排好住进客院之中,管事做事还算机灵,看到巴图的样,便已经请来了大夫。
大夫给巴图把过脉,开了药,确定没有大碍,只要好好调养以他的身体几日便可康复,吉雅才松了一口气。
“娘,雨儿问过管事倚纳王府目前还没有佛堂,不过,可是马上给娘置上一座”谦雨扶着佟礼安落了座,如今佟礼安住的地方便是当时她在这里睡了半夜的居所。
佟礼安轻轻拍着她的纤手,心中是满怀的安慰,“娘不是非得要佛堂不可,佛在心中,只要心中有佛,无论何处都是佛堂,你也别忙了,让娘好好看看”封闭了自己,也封住了这一份骨血至亲的情啊!她已经有多久不曾好好的看过这张脸,她的女儿啊——
佟礼安眼中的泪光吓到谦雨了,她不知所措的呆站着,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娘,你别哭啊”
佟礼安摇摇头。
“娘没哭,娘这是高兴的,看到雨儿能跑能跳对跟娘好好说话,娘高兴的”她是个失职的母亲,以为自己委屈自己苦就忽略了女儿。
“娘高兴,雨儿也高兴”她从来都是个感性的人,入了地府也不曾消过前世的记忆,她十四岁便丧生车轮之下,爸妈的呵护却不曾忘怀过,在地府之中,没有所谓的亲情,更不会有关怀。久别的亲情再一次朝着她急涌而来,心里暖暖的,差点淹没了她。
有娘的感觉真的很好呢!她会将她当成自己亲生的娘亲来看,纵使她只是代雨儿而生又如何,必竟现在活着的是她啊!
申时时分,铁鲁进了客院的礼安居(谦雨现取的),表情有些难看。
“怎么了?”给她娘的杯中注满水,谦雨抬头问他。
“王妃,塞利亚别吉又来了?”
一想起那个野蛮别吉是够让人恨得牙痒痒,怪不得铁鲁的表情不怎么好。
“她来干什么?”她端起桌上的清茶轻抿一口,说话也是一件很耗口水的事。
“是来找王爷的”
“那让她去找好了”杯子放下,她看看还定着不走的铁鲁“王爷还没回来?”
“还未回”
“请她回去,王爷在的时候让她再来”
人都不在了,忤在倚纳王府又没有奖金可领。
铁鲁表情微僵,正打算开口数落那个野蛮别吉,一声娇喝伴随着“啪”的一声巨响。
塞利亚和那扇倒霉的门一同落于内室。
手上火红的长鞭如同她冒火的双眸。
“管事说你是倚纳王府的王妃”一字一句说得好似谦雨是十恶不赦的罪犯,她正是那位做死前宣读的判刑官。
手上的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挥打着地面,让人不免担心,下一刻它会招呼在谁的身上。
“既然管事这么告诉你,你该问管事是不是真的”谦雨并没有打算理她,在她娘耳边轻语几句,佟礼安点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碗进了内室安寝之处。
塞利亚却被她的无视气得头顶冒烟。
“本别吉问你,你就必须得回答”。
谦雨摇摇头,做人也难,连这点自由都没有。
她站起身,与塞利亚平视。
“塞利亚别吉,奥撒是否有王妃,你该去问奥撒,而不是在这里逼问,谦雨说是难道就会是吗?谦雨说不是难道就不是吗?别吉是聪明人,决定权在谁无需多问”。
她可是很好奇奥撒会如何对待塞利亚呢!
嘿嘿——
好像有些阴险哦!
挥地的长鞭收回了手,塞利亚狠瞪着她片刻,然后,长鞭冷不防的朝铁鲁挥了过去。
一时不察,铁鲁只来得及抬手。
火辣辣的痛不需卷袖也知道是红通一片。
“敢无视本别吉的存在,这是对你的教训”傲慢的塞利亚似乎满意了,踏过倒地的门菲出了礼安居。
铁鲁痛的咬了牙,可是心中却是万分的庆幸。
幸好王爷指定的王妃是谦雨,幸好。
[25 情殇:谁错]
塞利亚的野蛮劲已经足够让人恨得牙痒痒。
倚纳王府又多了一名伤患,铁鲁的手不只是红通一片,简直可以用皮开肉绽来形容,刚离去不久的大夫又被请了回来。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下手也太不留情面”老大夫也皱着眉摇摇头,一边为铁鲁上药一边感慨,如今这世道,虽说天下初定,定得是蒙古人的天下,他虽为汉人,却也看不得蒙古部族的争强好胜,不拿命当命来看。
老大夫的轻轻挤压却疼得铁鲁咬紧了牙关,虽然没有叫出声来,可是他的表情已经足够让人明了他到底忍得有多痛苦。
“那个野恋别吉尽然在鞭上下毒”谦雨也看得心惊,就算她是个别吉,也不能不拿别人的命当命。“管事”娇呼一声。
门外的管事三两步便跨了进来。
“王妃”。
“下次塞利亚别吉若是再来倚纳王府,任何人都不准她进府,除非是王爷在”
管事一惊,冷汗直冒。
“王妃,这可使不得,那可是别吉呀”王汗的妹妹,他们这些当下人的怎么得罪的起!
谦雨眼儿一眯,看着缩着脑袋的管事,任何人都怕那个野蛮别吉,她可不怕,她们一没有做错事,二没有犯过法,凭什么任由她高兴怎样就怎样。“倚纳王府与别的地方不同不是吗?若是不行,那往后所有人都搬到纳兰居去,我倒要看看那位野蛮别吉要如何硬闯,如何伤人”不是说连王汗也不敢轻易进纳兰居吗?那里该是个安全的地方。
管事却不这么想,冷汗冒得更凶。
“奴才尊王妃之意”惹恼了塞利亚别吉总好过去惹王爷,若是王爷一回来发现所有的人都搬到纳兰居去,第一个掉脑袋的就会是他。
谦雨点点头,才抬手示意他可以去忙别的了。
管事松了一口气,边走边擦拭的额头上的汗,外面明明寒冷如冰,他却一再的被吓出冷汗。
天理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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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后,奥撒才回府。
一进纳兰居,连个影儿也没瞧见,别说是谦雨,连吉娃和铁鲁也不知去向。
阴沉着一张俊颜,奥撒出了纳兰居,迎面急冲而来的管事差点被他的脸色吓得忘了呼吸。
咚!的一声,双膝直直落了地。
“王爷”
“王妃呢?”
“王妃……王妃……她在客院”管事的音如风中秋叶,飘得远远,好不容易才说完一句完整的话。
奥撒如墨的眉头紧锁,眼中的寒意慑人。
“她为何还在客院?”那一堆东西,是在他的眼皮底下搬进倚纳王府,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些东西是谁的。
“王妃在照顾……伤患,晚些……晚些就会回纳兰居……王妃说了,让王爷先睡”管事硬着头皮才把话说完,可是每多说一字,王爷的脸便阴上一分。到最后,他差点拔腿就想跑。
老天,他宁愿去面对野蛮成性的塞利亚别吉,也不愿面对王爷的冷然表情。
“伤患?府中何时又多了伤患?”
“那是……”
管事还来不急多言,奥撒欣长的身躯已经落于三尺开外,朝着客院方向步去。
奥撒到时,谦雨还在跟稍稍退烧的巴图聊着天。
许久不见,可是有很多话题可是搭拉呢!
“下一次若是再见到齐哈尔,你就别再顾忌他是广平王爷的儿子,狠狠的给他几拳好好教训教训他,省得他自大的以为什么事都可以任意妄为……”那种败家的二世祖,就是欠人教训。
巴图很认真的点点头。
惹来谦雨一阵轻笑,她抬手轻招,让吉雅再拿凉毛巾过来。
招了半天,身后却无任何声响,手上也仍是空空的。
她狐凝的转过头,一双如黑潭的眼眸让她惊叫出去,小小的身子突地离了凳。
“奥撒?”
“还记得我”眼眸阴冷的探向床上的巴图,语气却是森冷的对着谦雨说道。
谦雨强装的笑颜一僵,轻抬臻首望去,吉娃、铁鲁表情一如她,吉雅也是捧着凉毛巾站在一旁不敢轻举妄动。
他,就是当初带走小姐的人。
“记……记得”想忘都忘不了。噘着小嘴,她未意识到自己将心中所想也一并说出了口。
奥撒黑眸幽光一闪,下一刻,谦雨便被他牢牢的纳入怀中。
“铁鲁”
谦雨连一下也不曾挣扎过,因为她知道那绝对是一件徒劳无功的事。
“是”
铁鲁单膝下跪。
“本王今早交代过什么?”
“王爷交代……让王妃留在纳兰居等王爷回来”
“你可做到?”
“铁鲁没有……”
拥着谦雨,奥撒朝着门外走去,直到踏出门之后,他的声音才再一次传来。
“很好,今晚守在纳兰居外哪也不许去”
奥撒话音才落,门外便响起谦雨的抗议声。
“奥撒不行,晚上那么冷,让铁鲁守在纳兰居外你是想冻死他累死他啊”
“闭嘴”
声音小了,动仍听到谦雨的抗议。
“铁鲁没有错,你罚我,你罚我好了……”
“闭嘴”
这一次,所有的声响都消失了。
铁鲁握着自己的手臂,苦笑的由吉娃扶起来。
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26 情殇:心意]
被抱回纳兰居,谦雨还来不及开口,便被奥撒吃干抹净了。
待到他满足之后,才放过软绵绵全身毫无力气的她。
她努力的抗拒周公的召唤,硬是让自己打起精神来,为门外可怜的铁鲁求求情。
小手爬啊爬,爬上他结实的胸膛。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他冰凉的耳垂。
她想,他前世大概是块千年寒冰,所以转世投胎当了人全身的温度也冷如冰。幸好她的体温,不……雨儿这副躲体的体温高得吓人,不然,两块冰躺在一起,可真是不大雅观。
“奥撒,铁鲁没有错,是我自己硬要出府的,而且他还受了伤,外面又很冷……”一说到外面的温度,她就开始觉得被窝里有冷风进入,小小的身子更往他的怀里缩。
奥撒大手轻揽,将她拥紧。
“铁鲁很听你的话,他有拦着我,是我不听才这样的嘛”谦雨再接再厉。
可是奥撒丝毫不为所动。
只是微眯着双眼似睡非睡。
捏握他耳垂的手松开了,握着拳头轻敲他的胸膛。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嘛”可恶,人家她已经累得快挂掉了,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下允了她的请求。
“你很关心他”
一听到他开口,谦雨打起精神轻抬臻首,却见他适才微眯的双眼此时正炯炯有神的注视着她。呼吸一窒,每每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就会思绪短路。半会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她的双眼也睁大了。
“当然关心啊……”
黑眸幽光一闪,紧握她腰际的大手加了力道。
谦雨惊呼一声,所有的睡意都被这一握给惊飞尽了。
“好痛”秀气的眉全都皱到一块。
大手稍稍的松了力道,虽不至弄疼她,却仍是紧紧的拥着她。
“有多关心?”
今晚他的话真多,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都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铁鲁算是我的家人呢,你说有多关心”整个墨尔赫族的人都是她的家人。
“那我呢”
语气中浓浓的不悦引起谦雨的注视,她不解的抬头看他,到现在,这个问题该是她问才对吧!他说一句她是可屯就是可屯,说一她是王妃她就是王她,下一次他会说她是什么?
毫无相干的路人甲?
“现在都躺在床上来陪睡了,你说是什么关系”她恨恨的,用力的敲了一下他的胸膛,才不管他会不会得内伤。
可恶的男人!就会找她麻烦。
下一刻,她气呼呼的下巴被抬起,黑眸格外深情的注视着她。
“可是心甘情愿的?”
谦雨一阵心悸,连呼吸也轻窒了下,他眼中的深情是对她,印着烛光,那黑眸之中,满满的是她的身影。
这个问题好熟悉,曾几何时,他也问过。
“这重要吗?”
奥撒不语,黑眸仍是一眨也不眨的紧盯着她。
谦雨轻轻叹息,将小脑袋深深的埋进他的怀里。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他真的是很爱自己的呢!爱?可能吗?
“至少现在我不曾感觉到自己被强迫”虽然他有些霸道,可是,他并不蛮横。
奥撒似乎满意了。
下巴轻抵她的头顶,片刻之后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谦雨也眯起双眼,响应周公的召唤。
夜如寂,无声映烛火。
片刻之后,明眸猝然大睁。
小手用力的推着已然沉睡的男人。
“奥撒,你醒醒了,铁鲁还在外面……”
“……”
“奥撒,等会再睡嘛……”
“……”
“奥撒……”
“……”
“呜呜……铁鲁,谦雨对不起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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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满怀愧疚,笠日天才刚亮,谦雨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披了件外衣便出了内室。
刚踏出房门就被清晨的冷空气给硬生生的顿住了脚。
天哪!呼出的气都是白晃晃的。
铁鲁该不会结冰了吧。
出了纳兰居,铁鲁果然一动不动的立在门外,不知是冻僵了还是麻木了……
“铁鲁……”谦雨很小心的轻触他,深怕一个用力,他就会“哗”的一声散了架。
“王妃”铁鲁缓了神,脸色有些苍白,连嘴唇也是丝毫无血色。
看到他这副样子,谦雨更是自责不已。
“对不起,铁鲁,都怪我不好……你快回去泡个热水澡,省得身体失温了”她推着他。
铁鲁稍稍迟凝了下,然后目光望着纳兰居内。
“王爷他……”
“不要管他了,反正现在天已经亮了,晚上一过,就算遵了他的命”她说过有事她来扛,结果还是铁鲁做了替罪糕羊。
“那铁鲁先行告退”他不能再逞能了,再逞下去,明年今日就会是他的祭日。
适时,吉娃拎着铁鲁的外套长袍到了纳兰居,给铁鲁披上之后,谦雨交代了几句,便扶着铁鲁回到客院。
直到望不见他们的人影,谦雨才又回到内室。
放下外衣,她轻手轻脚的上了床,轻手轻脚的再靠入奥撒的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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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日上三竿,日阳晒腚,谦雨才又醒过来。
冬的早晨,任谁也不愿早早的离开温暖的被窝。
眼未睁开,手便开始四处探,滑溜溜结实得好像是奥撒的胸膛。
双眼猝然大睁,迎上她的是一双深幽的黑眸。
奥撒!
低呼一声,小小的身子刚探出一些,便又缩回被窝,好冷!牙齿都打架了。
“你没有去……”自从进了倚纳王府,早晨一睁开眼还是第一次见到他,怎么?今日他不用出去吗?
黑眸兴味一闪,薄唇轻扯。
“我该去哪?”
谦雨一怔,她怎么会知道!是啊,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做些什么?
“可是你前两天……”
“前两天是前两天”奥撒不以为意的持起她如白玉般的小手,一根根细细把玩着。“来,告诉我,府里怎么会有两位伤患”。
谦雨没有告诉他,而是直接带着她去瞧了巴图和佟礼安。
奥撒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看到巴图的伤及她提及齐哈儿时黑眸阴沉了些。
“若是广平王府的人找上门来,你就不用管了,到时候我会应付”谦雨说得豪气,奥撒压根就不瞧她一眼。
这个小女人似乎还没弄清楚倚纳王府到底是谁当家。
“不过,那位塞利亚别吉再来,可要你自己应付”她才懒得再跟那种人打交代。
奥撒的眼眸扫向铁鲁的手臂,虽已经被厚重的冬衣包裹,不过不难想像伤势严重程度。
“往后没有本王允许,不许那女人再踏进王府一步”奥撒冷冷下令。
管事低头连声称是。
夫妻便是夫妻,连下的令都是一样的。
仰或该说,塞利亚已经到了令谁都讨厌的程度。
这一日,奥撒没有出府,而是呆在纳兰居内捧着书晒着白晃晃的日阳。
巴图烧退了之后便精神多了,已经能下床走动,只要身上的伤再稍做调养便可以如同以往强龙活虎的到处跑。
谦雨则让管事到厨房搬来炉子在纳兰居办个烧烤大会,地点原本是要定在客院的,可是奥撒哼也不哼一声便回了纳兰居。
她可不想看到他一个人没有人陪。
所以召集所有的人全进了一向不许外人进入的纳兰居,热热闹闹的围着几个大火炉兴高采烈的烤着自己爱吃的东西。
“奥——撒——”冷不丁,奥撒手中的书被抽走,谦雨漾起大大的笑颜扬起手中的串烧羊肉。“你喜欢吃什么,我去帮你烤,羊肉好不好,来,你先吃着,我去替你烤别的”自作主张的将三串烤羊肉塞在奥撒的手中,拎着他的书便又去烤她的美味。
黑眸轻轻的落在手中的羊肉串上,然后,定定的锁住那抹忽东忽西的身影,直到手中的羊肉串由热转凉,仍未收回。
半晌之后,谦雨才又跑了过来。
这会,她手上整整有一大盘。各色烧烤每样皆有,金黄的色泽让人口水咽不停。
“咦?你不爱吃羊肉吗?”将他手上已经冷却的羊肉拿走。
明眸之中布满不解,在墨尔赫族的时候,他也吃羊肉的呀。
“先喝杯热茶”温热的茶进了他的手,小手同时抚上他冰凉的俊颜“大白天体温也这么低,要加加热”喃喃自语着,将盘中的串烧分类,一部分是她喜欢吃的,一部分是给他的。
将盘放在石桌上,她登登登的跑进内室,片刻之后搬出一张小椅子。
这么冷的天气,她才不坐冷冰冰的石凳呢。
“书呢”待她坐定,奥撒轻饮热茶,慢条斯文的问。
“呃……”明眸四处望了望,然后定定的落下不远处的围炉,她记得刚才一顺手就……“呵呵,它光荣牺牲了”。为桌上的串烧贡献了一份力量。
“你知道那是什么书吗?”
“不知道”她摇摇头。
“你说,我该如何处罚你呢?”轻柔的嗓音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原来,他的声音也可以这么好听的,谦雨傻傻的想着。
“小傻瓜”
下一刻,红唇被他略夺,他轻柔的叹息声随着他的唇没入她口中.
[27 情殇:来访]
塞利亚被拦在倚纳王府门外,不过广平王府的人谦雨忘了交代管事也要拦在倚纳王府门外。
管事一听是广平王府的人便不凝有他带着他们进了王府。
近日他才得知,原来他们的王妃是广平王第四个女儿,而客院之中住的那一位正是广平王的十二位妻妾之一。
既然是家中人来探望王妃,他为人下属的没有道理阻拦。
上午众人才开完烧烤大会,下午都随着谦雨一个个坐在纳兰居内享受太阳的洗礼。
谦雨正努力的扎进那一堆书中找奥撒要的书籍。
想她生前是个新新人类,所认得的皆是简体字,入了地府之后,更是如鬼画符一般的地狱字符,如今,还了生,认这繁体字仍是令她眼花头大。
书是铁鲁搬出来的,一失手成千古恨哪。
那本被扔进围炉之中光荣就义的书籍是孙子兵法。
她是不解奥撒身为蒙古人怎么会看汉人书籍。
“好了,找到了”千辛万苦,她才好不容易翻到那一本煞是眼熟的书籍。捧着书,她跳到奥撒面前。
说跳一点都不过份,任谁在找了一个时辰的书时,终于看到自己要找的,不跳起来才怪。
奥撒一把搂住她跳得过快的娇躯。顺势一环,让她靠入他的怀中。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就这么翻看着书。
“你是王爷需要带兵打战吗?”谦雨兴冲冲的问,她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不过,身为一个王爷会有什么职责呢。
“不打战”
“哦……”她似懂非懂的点头,不打战那看什么孙子兵法!“那你都干些什么?”
奥撒低头轻扫她一眼,才淡淡的开了口,在她耳边。
“杀人”。
“咦?”她惊得抬起头,却因用力过度,俏鼻用力的撞上奥撒的下巴,痛得她差点掉下“红颜泪”来。
奥撒放下手中的书,轻柔的揉捏着她红肿的俏鼻。
她的小手也抚上他的下巴,鼻头好痛,他的下巴肯定也被撞得不轻,幸好没有掉下来。
不然——
就要破相了。
“不能怪我,是你自己说话太奇怪了”天下有杀人这种职业吗?好像有,不过那是杀手干的事。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王爷也改行当杀手了。
“是你问的”他才会告诉她。
“可是你也不能诳我呀”她才不相信他说的话呢。
“你不信我?”黑眸眯了起来。
“信啊”她对他的表情不以为然,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不怕他了“你是王爷嘛,要杀人还不简单,一声令下就好,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马”。
黑眸之中的厉眼缓下,消失。
重新抓起被置于一旁的孙子兵法,怡然读阅。
谦雨不满的收回自己的手,小嘴噘得足以挂起猪肉。
可恶!他说话总是吊尽人家胃口然后再来个置之不理。
真是缺德极了!
她暗忖。
不过,她在心中还未骂上几句,便被吉娃打断了。
“王妃,外面有人找”
“谁啊”
她才来大都,认识她和她认识的人如今全都在纳兰居内,那些不认识的,她可是一点想认识的意愿都没有。
“广平王”瞄了一眼奥撒,确定他面无表情之后,吉娃才纳纳说出。
“广平王?”明眸迷惑片刻,然后,才大大的睁开,手脚并用的从奥撒怀中挣开。可是,却在下一刻,又被他扣了下来。
“不许去”。他淡淡的命令。
“可是,早上才说好广平王府的人若是来了就由我来应付的嘛”他不会年纪轻轻就开始健忘了吧?
奥撒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说好?她跟谁说好了?
从头到尾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说。
“你不会不承认吧”她差点就要指着他的鼻子开始大骂。
“让他们进来”抓住她不断挥动的手,奥撒低声交代吉娃。
吉娃很小心的看了一眼显然无可奈何的谦雨,心底只是暗暗祈祷她自求多福了,一转身,便出了纳兰居,告诉管事,让管事将广平王带入纳兰居内。
[28 情殇:言怒]
这是谦雨第一次见到阿鲁剌惕哈雷本人,雨儿的生父,贵为广平王拥有一打的妻一打的妾的男人。
据吉雅说,广平王哈雷现年五十,可是,他的样子很难让人以为他只有五十岁,过份纵欲的虚跨躯体至少也有六十。
中等的身材有些发福,额上的头发弄成一小绺,像个桃子,其他发丝编成两条辫子,再绕成两个大环垂在耳朵后头,头上戴笠子帽,身着紫红色长袍,腰部有很多衣褶那种……
谦雨的反映是双眼瞪得大大,小嘴也张得足够塞得下一粒镘头。
别误会,她并不是因为太过意外见到雨儿的生父。
而是……亲眼所见蒙古的人发饰,真的让人惊讶得掉了下巴也不足为奇,那副样子真的……真的好好笑哦……
下一刻,谦雨飞快的转过脑袋,深深的埋在奥撒怀中,纤细的双肩拼命的抖个不停,让人不免担心抖得太过,把那轻柔的身子骨给抖散了。
她在笑,无法制止的笑。
只有奥撒知道她到底笑得有多厉害。
可是广平王哈雷不是奥撒,他自然不知道谦雨在笑,且是在笑他十足蒙古人的发。他不客气的在石桌上落了座,比一条细缝略大的细眼精明的看着双手环着女儿的男人。
如今他已经记不清这个女儿的长相,若不是特意提醒,他甚至已经忘掉,她是谁所生。不过,眼前倚纳王奥撒,人人口中惊恐的残佞魔鬼尽如此宝贝的环着他的女儿。
对他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能与奥撒扯上裙带关系,往后有事还怕没人顶着。
“呃……雨儿”是叫雨儿吧?“你别激动,额赤格知道以前忽略了你,不过,往后绝对不会了,这不,额赤格是来接你们母女回广平王府的”理所当然,哈雷以为,他的到来,谦雨母女应该万分感激长生天,庆幸的一塌糊涂的跟着他回王府。
很显然,他不止料错,且是大错特错。
谦雨还来不及止住笑发言,奥撒已经冷冷的开口。
“从今往后只有墨尔赫谦雨,没有阿鲁刺惕雨儿”。
“凭什么?”一旁始终被无视的齐哈儿扯开嗓子,傲气的冷哼一声,别人怕他奥撒,他齐哈儿可不怕,朝廷中他无实权,墨尔赫族更是被忽视到了角落,他能有什么气候,只不过假酷扮帅来安慰自己罢了。
凭什么?奥撒如黑墨的眼眸冷冷透着寒意。
“就凭我是奥撒”。狂妄的语气可顶天霸地,目空一切,而齐哈儿更是入不了眼的一粒微小细尘,风一吹,便无影。
哈雷轻咳出声,制止儿子再出口。齐哈儿与他同样装扮,父子果然就是父子,连身上让人作恶的气息都一个样。
久闻广平王哈雷如忽必烈王汗一般崇善汉化,连居所也是以化汉建筑,未想到,他这个人却如此的蒙古。
让人大出意外之际,不免眼露了然。
他也只能是这副样子。
“本王自然知晓倚纳王的意思,不过,倚纳王一日未上广平王府提亲,雨儿便是阿鲁剌惕家的人”。而他碰巧就是她的额赤格,他的岳父。
半晌,纳兰居内鸦雀无声。
“奥撒娶的是雨儿并非广平王府,何需上广平王府提亲”清嫩的嗓音打破寂静。谦雨眼敛之下泛着可凝的亮光。
可见,她似才笑得多过份……呃,不,笑得多开怀。
“住口,你怎可这样对额赤格说话”齐哈儿搬出兄长的威严大吼出声,大有好好教训谦雨一翻之意。
奈何谦雨鸟都不鸟他。
“额赤格?请问这十六年来,额赤格可曾见过雨儿?可曾关心过雨儿?可曾知晓雨儿是死是活?”谦雨讽刺一笑,从奥撒的怀中落了地。“没有,纵始雨儿死在礼安院广平王府也没有半个人会掉半滴泪,对你广平王哈德而言只不过是府中少了一个混吃等死的人而已,早死早好。你看过哪家的额赤格是这样当的,你当得安心吗?午夜梦回可曾吓出一身冷汗,为自己的无良”雨儿早就死了,他所谓的女儿在大半年前便已离开这个人世,谁人知?谁人晓,所以雨儿连一点生存的意念都没有。
哈雷涨红了一张老脸,为这不客气且无理的言词。
“你不会,你心安得很,所以才敢如此光明正大端着额赤格的架子来要求一个不曾给予半点关心的女儿能为你”奉献“些什么!怎么?看到奥撒的可用之处,心中必定开怀不已吧”毫不留情,一点一点点破哈德的小小心思。
哈雷恼羞成怒,大掌用力拍着石桌“不孝女,尽然如此对你额赤格说话”。
谦雨白了他一眼,当大?
她可不屑。
“告诉你,如今没有让人将你赶出倚纳王府,只有过是看在你为这副躯体提供一颗小小的精虫而已”她指指自己的身体。
可是,没人理解她话中之意。
“别倚老卖老,也不怕人笑话,告诉你,如今我是墨尔赫谦雨,不是你的雨儿,奥撒更不可能为你做任何事”。乘早死了那条心。
哈雷被气得浑身发抖,矛头指向静坐一旁的佟礼安。
“好好好,你想气死我是吧,你不跟我回去,就让你额客跟我回去”。
谦雨警觉的上前挡在佟礼安身前。
“休想”。
“齐哈儿,带她走”哈雷气怒的指使儿子。
齐哈儿一把推开谦雨,拉着佟礼安便要出纳兰居。
可是,脚未开迈一步,那一只手便被人紧紧的扣住,力气之大,足以捏碎他的手骨。
“你该死”。黑眸之中是狠决的杀意。
齐哈儿身躯一软,差点就吓得倒地不起。
他恐惧的望着如地狱魔鬼的奥撒,他不怀凝,他再也不敢怀凝,奥撒绝对可以一手捏断他的手。
“额赤格”危急之时,他只能求哈德。
哈雷也被奥撒眼中的狠决吓到了,倚纳王并非人人能见,能见也未必是好事,太多人见了他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传言他残忍阴邪,杀人从不眨眼,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哈雷张了张口,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捏着儿子的大手,转而捏住他的脖子。
他几乎可以听到那一声喉咙被捏断的“卡卡”声
[29 情殇 残邪]
奥撒的五指深深陷入齐哈儿的喉管,没有人会怀疑下一刻,五指会穿过那不算细的颈。
谦雨忘了怒气,忘了气愤,快步奔向奥撒身旁,小小的身子因够不着而垫起脚,用力的圈着他的手臂。
“奥撒,不可以杀人”气广平王没错,气他他们的无情混蛋亦没错,可是,那并不代表她想他们死。
唢喉的手微顿,黑眸瞄了一眼挂在自己手臂上的人儿。
“他推你”语气阴森的指控着齐哈儿不可饶恕的罪名。
谦雨倒抽了口冷气,不止是她,所有的人都抽倒抽了口冷气。
就为了这个,他尽然就要杀人?
她七手八脚的将他的手指一个一个掰开,然后握在手中,紧吧的握着,不让他再有乱动的机会。
“我……我不怪他,他是无心的”纵始有意,推个人也不至于要死吧!“你别冲动,杀人只会脏了你的手”他刚刚的表情,真的,他真的会毫不犹豫的杀了齐哈儿,就为她被人推了一下,这男人…………
眼有些涩涩,心被丝丝抽动。
“好”他扯唇。“我不杀他。”
谦雨松了口气。
可是下一刻,齐哈儿的惨叫响彻了整个纳兰居的上空。
他的武功被废了。
不算短小的身躯软绵绵的瘫在地上成了一团,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此时,齐哈儿哭得跟个小孩似的,唉叫不已。
哈雷扶起儿子,双眼虽布惧意,却也不曾屈服。
想他广平王虽是蒙受祖荫,可是大都之中能有几个人敢与他正面对上,奥撒纵使再得汗王宠爱也不过是个无权的王爷。
“倚纳王,你可别忘了,我的妻子便是我的财产,如何处理自己的财产外人不得干预”蒙古人有父死妻传子,兄死妻传弟这习,女子一旦嫁人,便完完全全的失去自由,成为男人的财物中的一部份。
奥撒双眸淡淡的扫向佟礼安,然后,沉默不语。
“谁信你的鬼话”谦雨放开奥撒的手,上前拥着佟礼安,娘好不容易才逃出那个牢笼,绝对不会再让她回去受苦。
“吉雅和巴图也是广平王府的人,本王要一一带回。”哈雷自以为占理,便大起嗓门来。
谦雨让吉雅将她娘送进内室,巴图伤未好也让他一同随着进了内室,院子除了他,奥撒,就只有吉娃和铁鲁及广平王府两位极不受欢迎的父子。
“佟礼安是我娘,从今往后便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至于吉雅和巴图更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伺候我的人,自然是与我一起。”跟着他回到广平王府必定不会有好日子过。
哈雷嗤笑一声,完全不把谦雨的叫嚣当成一回事。
蒙古人最讲究这个,就是奥撒也没有理由站出来阻拦。
可是哈雷未想到的是,奥撒不是寻常人。
“从今往后,他们三个留居倚纳王府”黑眸阴暗,轻扫哈雷,眼中的寒气让人胆颤,这不是问句!
“凭什么?”又被摆了一道,哈雷的面子终于挂不住了,脸红脖子粗的大吼“若是不还本王妾室,本王便直接上皇宫启奏王汗。”
听此威胁,奥撒只是回应一声冷哼。
“顺道安个治家不严之罪。”
广平王呼吸一窒,如今天下虽是蒙古人的天下,王汗的野心却不止于此,率蒙古铁骑仍是广纳天下,哪有闲工夫管这等闲事。
若是报上此事,必定不讨好。
他的迟疑,谦雨也看在眼里,打铁趁热。
“就这么决定了,往后他们三个就留在倚纳王府,跟广平王府一点关系也没有。”平日里当丢掉,真正丢掉了才来捡。
这种行为该叫什么?犯贱?
见大势已去,广平王脸色僵硬的扶着仍哀哭不止的二儿子,不甘心的放话:“他们三位就留在倚纳王府做客,不过,他们仍是我广平王府的人。”
死鸭子嘴硬!
谦雨还未开口叫送客,广平王便拖着儿子走出纳兰居,头也不回的出了府。
这种情形,任何人也无意多呆。
直至看不见他们的人影,谦雨才好心情的扬起笑颜,不过一转身,那双黑眸印入眼中的仍是无法遮掩的戽色。
薄唇紧抿冷然而无情,一张俊脸更是毫无表情,眼中的绝然阴冷的杀意,他,是她不曾见识过的奥撒。
她不喜欢看他这样!
伸出纤手抚上他的脸,晶亮的明眸一眨也不眨的直视着黑眸,深深注视…………
片刻之后,奇迹一般,黑眸之中戽色尽消,恢复广平王未进府之前的神色,大掌也顺势爬上了脸,握住脸上的纤手。
谦雨柔柔轻笑,丝毫不见适才气怒的大吼。
另一只手,抚上他乌黑的发。
“幸好……”她喃喃自语道。
黑眸微眯,眼中似询问。
谦雨噘起小嘴,捞起一缕发丝捧至他的眼睛。
“幸好你的头发还正常”不似广平王那般东一络西一辫“不然,晚上肯定不敢跟你睡在一起”怕做恶梦嘛。
黑眸之中闪过一抹笑意。
另一只手抚上她有些红能的小脸,似才的怒骂,让她动了气,整张小脸充满血色。
“若是你敢把头发弄成那样”语气中满满的是威胁。
他无语,只是低头轻啃她的手指。
小小的身子因他突然的动作而轻颤。
“我一辈子都不理你,说真的哦…………”
下一刻,余下的话音全进了他的口中。
近日来,倚纳王府大兴土木,各地奇花异草,怪石乔木全往倚纳王府中送。只因为,倚纳王府的王妃决定改变王府的格局,让它更像一个家。
三日前,谦雨很严肃的对管事说道“倚纳王府怎么也不像个家,顶多只是个能住人的地方,”就是这一句话,让管事苦哈哈的到处联系,打点。
让自家王妃在府中指挥,假山该放哪,花草该种哪……
倚纳王府有一半地是依汉式而置,一半是以墨尔赫族习俗而置,两种文化互相交溶,相得益彰。
巴图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所以谦雨要求奥撒将铁鲁带在身边,她有巴图一旁护着就行了。
当她提出时,奥撒未曾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呃,防人之心不可无嘛,特别是防那些小人”她挤眉弄眼,一副你该明了的表情,才让奥撒留下铁鲁带在身边。
近年关,皇宫突然送来不少礼。
言明送给倚纳王奥撒,是为贺寿之礼,那时,谦雨才知道奥撒的生辰是何时。
怪不得他全身冰凉,原来是个生在冰天雪地的日子出生的男人。
宫中不仅送礼,且设宴,奥撒只要人到便行,如此可见,忽必烈对奥撒的宠信到底到了什么程度。
那一日,奥撒带着谦雨进宫赴宴。
谦雨一袭白衣,专门为了配合奥撒而穿,她至始自终都认为黑白绝对是最配的,奥撒发散未束,不过,每一根发丝径由她梳理,飘逸的毫无一丝结扣。
她在发上也并非大做文章,只是简单的银莲轻环,衬上一袭白衣,高贵淡雅,且精灵秀气,似是遗落凡尘的一粒明珠。
忽必烈宴设御花园。
入了宫门,他们还未来得及去见见忽必烈,塞利亚便眼尖的发现他们,缠了上来。
近日来,她日日前往倚纳王府,可是门外的守卫及管事竟不让她进,纵使她抬出别吉身份亦是无法入门。
她日日派人在门外守候,一见到奥撒人影便直接通报,可是几日下来,奥撒几乎不曾出过王府。
她也苦无机会好好与心上人一诉衷肠。
以往的野蛮骄纵在奥撒面前全都消了影,塞利亚娇躯似柔弱无骨的依了上来,奥撒不差痕迹的前行一步,塞利亚立即向前直跨三大步,差点来个倒栽葱。
谦雨又眸晶亮晶亮,眼底盈满了笑意,嘴角也早已弯成了勾,若不是现在身在皇宫,恐怕她早就大笑出声。
能看到塞利亚吃瘪的表情,这次进宫算是值回了票价。
“看什么看”见谦雨望着她,塞利亚骄蛮本性立现,可是,在看奥撒冰冷的黑眸时,骄蛮又成了娇柔。
“奥撒,人家找你好久了”声音嗲得软了骨。
谦雨不自在的抖抖身,天哪,她的一身鸡皮疙瘩,全都掉满了地。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做作到这般田地。
“有事?”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不过,他冷淡的黑眸却是更多的厌恶与不屑。
一听到奥撒的回话,塞利亚立即扬起自认为百分百却只是个讨好的笑。
“人家有事要问你嘛”娇里娇气,是男人都吃这一套,可是奥撒不是一般的男人。
谦雨同情的看着投入非常的塞利亚,恋上奥撒活该她吃苦。
“你就直接问出来吧。”娇一下一句嗲一下一句,人家骨头都酥了,还不知她的重点在哪里。
塞利亚美丽的丹凤眼恶狠狠瞪了谦雨一眼,然后满布柔情的转向奥撒。
“告诉人家,她才不是你的王妃,我才是。”
对她主动与大胆,谦雨只能啧啧称奇,蒙古草原的女儿果然豪爽,一丝矜持都不用,直接将心中最深的思想直接表达。
她颇欣赏,可是,她的对像应该换一个人。
比如说两情相悦之类的——呃,会更好些。
“要做王妃,纳广会娶你”奥撒淡淡提醒,牵起谦雨的手便往御花园内走去。
塞利亚亦是紧跟在后,一步也不落下。
“人家才不嫁给纳广,人家要嫁给你”更娇更嗲,塞利亚志得意满,认为奥撒之所以会提起纳广肯定是因为他吃醋了。
心中美滋滋的。
后来谦雨才知道,纳广是某一部落现任族长,世袭其父河西王爵位,未曾娶妻,是忽必烈眼中,塞利亚夫婿人选的第二顺位。
“滚开”手一挥,刚沾上的八爪鱼又跌向一旁,差点落了地。
“今日适逢你生日,人家要让皇兄下令指于你为妃”塞利亚心中打得发意算盘。
奥撒扬唇殘佞一笑。
“请便。”
[30 寿宴]
宴席布于御花园之中,谦雨原以为会见到满朝文武带着娇妻美妾共享美食,赏艳色,未想到若大的御花园中只布一桌,忽必烈也已入席。
谦雨第一次见到元世祖,入地府之前她只有十四岁,对历史并不熟悉,可是到了地府之时,无论前尘或是往事,前人抑或后人,只要有心,无论是谁,他的平生都已是一目了然的历史而已。
无可改变。
奥撒此次进宫显然不是为了庆祝自己的生辰,美食佳肴未上桌,忽必烈便与奥撒商谈正事。
忽必烈未及位前,自一二五九年,蒙哥于四川去世后,忽必烈便与阿里不哥开始争夺汗位。一二六零年三月,阿里不哥曾在宗王阿速等大多数蒙古正统派的支持下于大蒙古国首都哈拉和林通过“忽里勒台”大会即大汗位。
四月时,忽必烈设立中书省,总管国家政务。
五月,忽必烈颁布《即位诏》,并建元中统。
当时由于忽必烈在中原汉地自行集会称汗,并且推行汉法,明显违背了蒙古传统,引起了阿里不哥和蒙古正统派的强烈不满。
忽必烈与阿里不哥随即展开了四年的内战,直至一二六四年阿里不哥兵败投降。忽必烈定为一尊,但他的“行汉法”主张却造成许多蒙古贵族的不满,拒绝归附忽必烈,结果导致四大汗国(钦察、察合台、窝阔台、伊儿汗国)纷纷脱离。虽形式上尊忽必烈为宗主,实际上已各自独立。
“阿八哈与乃顔近日来动作过于密切”阿八哈是伊儿汗现袭王汗,旭烈兀之子,曾率军击退察合台汗八刺对呼罗珊的进攻,如今却与窝阔台汗国往来密切。
奥撒黑眸淡光暗闪,未接下忽必烈的话语。
忽必烈似是不以为然,“三天前,阿八哈秘密离开领地,带着随从前往江南。”
忽必烈似笑非笑,可是眼中却是绝对的不屑。
谦雨轻品佳茗,桌上除了茶及点心,连菜色也已一一布上,很显然两个大男人丝毫无视,让美食转凉变味。
她噘起小嘴,手开始抚抚自己可怜的肚子,早知道如此美味只能看不能吃,她就不进宫了,奥撒真是可恶。
也不提前告诉她一声,若是知道如何,抬她也不进宫。
她无聊的打量四周,各色奇花是宫外所不常见的,珍贵之物大多被网罗宫中,市井之人自是没那个眼福。
君臣两人谈的国事她又听不明白,除了喝茶就是无聊的打量四周。
花儿、山石、宫墙……别吉。
好意外,塞利亚尽然没有出声哎,除了双眼沾在奥撒身上,她也一丝声响都没有发出。
“本汗要清楚阿八哈前往江南之意”忽必烈敛了神情,盯着御花园中的某一点,似是生平最大的仇敌正在那处,非得用眼瞪死不可。
四汗国独立皆可,他却绝不允许四汗国有机会寻的、求其他援助增回自己的力道来对抗他,所以,他要杜绝后患。
“明日臣便将阿八哈意图查明。”有些事,奥撒拒绝不了。
因为条件交换。
忽必烈点点头,笑容重新现于脸上,没有一国之君的威严,将奥撒封为倚纳王,建倚纳王府是他平生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加之当初与墨尔赫族的换条件,让他稳坐江山省却不少心。
天下间恐怕无人知晓,武林第一神秘组织“阴冥宫”的宫主就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倚纳王。大宋虽已归降,不过汉人终究是丢家败国,谁人能平心气和忍受此等让人霸占家园之事?
中原武林是隐患,若是中原武林人士集合齐聚将会比百万雄师更让人难以应付,所以,他不会让中原武林人士有机会齐聚扰他的天下。
阴冥宫使者个个都是奥撒亲手调教而出的高手,只要有人之境便无孔不露,任何消息都逃不过阴冥宫的眼线。
“你叫谦雨是吗?”忽必烈突然开口。
顾自冥思乱想的谦雨被吓了一跳,明亮的眼眸眨巴眨巴,无辜的望着他。
他刚刚有说什么吗?
“汗兄,你管她叫什么,之前答应过我……”一待他们停下正事,塞利亚便本性立现。缠着忽必烈硬是要许婚。
前几日忽必烈为奥撒备下贺寿之礼,塞利亚便自告奋勇将自己也当成礼一并送给奥撒,当时忽必烈开玩笑的应允。如念,才有这番死缠烂打。
奥撒落座之前,他便已经开过口,问他是否改变心意能接纳塞利亚。身为王汗又岂能强人所难,而此人又是奥撒,更是……
不过塞利亚必意是自己的亲妹妹。
“汗兄自有主张。”忽必烈也为妹妹的主动汗顔,蒙古儿女豪情开放自然是本性,不过偶尔也该学学汉人女子的矜持,才会惹人怜爱,就如同他宫中新纳的几位妃子,就颇讨他的喜爱。
“广平王进宫来找过本汗,说你不愿意回家是吗?”奥撒尽管带着她消失了大半年,原以为,她已经香消玉陨,未想到,大半年之后,她反而较之从前更为健康的出现在他面前。奥撒向来对情感一事冷淡异常,纵使贵为倚纳王,墨尔赫族的族长也不曾主动要过哪个女人,对于那个自动倒贴的女人更是视若无睹。塞利亚想嫁给奥撒,还得慢慢磨。而眼前这个女人与奥撒的关系倒是挺值得玩味,奥撒尽带着她一同进宫。
“呃……”哈雷那个不要脸的东西还真敢来说。“谦雨并非不愿意回家,而是如今,倚纳王府才是谦雨的家”在忽必烈面前,谦雨尽量不给奥撒丢脸。
她看得出忽必烈是很信任奥撒,可是,伴君如伴虎,转眼之间,便是一种态度,一进宫门,就得凡事警言慎行。当然,在塞利亚面前除外。
“原来是这么回事。”忽必烈也不再追究。
此时御厨已加快上菜速度,忽必烈以万寿宴庆贺奥撒生辰,可谓宠信之意明了,不过没有文武百官在场,这明了又显得暗了。
菜色丰富之极,让谦雨暗自炸舌.
丽人南茗庐山云雾
乾果四品、蜜饯四品、饽饽四品、酱菜四品、攒盒一品、前菜四品、膳汤一品、御菜四品……
品着上等的庐山云雾,吃着小点心,轻尝主菜,大食美味。
谦雨两眼看着困难的吞吞口水,每样看起来都好好吃的样子,可是每样都尝她的肚子会被撑暴了。
若是有个厨子可以每天做几样来尝尝鲜该有多好啊。
脑子里开始幻想着那样的幸福生活,到时候,娘,吉娃,吉雅,巴图,铁鲁他们统统有口福可以尝到这些美味。只有宫中才能吃到的美味哦。
[31 宣言]
“等等我嘛”谦雨气喘吁吁的轻声喊着前方的奥撒,不管他是否能听到,小小的身子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实在很难理解某此人圆滚滚的身子平日里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她只不过是吃饱了些,连走起路来都觉得累赘万分。仿佛腹前硬吊着千斤重物,难以解下。
夕阳染得火红,走出御花园,等候在外的铁鲁便为他们披上厚厚的毛皮暖裘,御花园中圆桌四周摆满了火炉又有太阳照耀,她还不觉得冷。一离开火炉,寒意上了身,连暖裘也赶不走,又冷又饱。还真不好受。
铁鲁立在她身边,看向奥撒。
奥撒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落后十步开外的谦雨,裹成一团像个小肉球似的,时已傍晚时分,冬日太阳落得颇早,晕黄的阳光没了温度。
铁鲁扶着谦雨走到奥撒身边,要出宫门才能坐车回去,这一段路,她必须慢慢自己走,呃……进来还覍得不算长的路,出去竟成了万里长城。
奥撒从铁鲁手中接过她,然后拦腰将她横抱在怀。
谦雨两只小手自动环上他的颈项,小小的脑袋依在他的怀里,他的体温虽冰凉,可是高大的身躯绝对挡风。
“下次还敢再乱吃东西?”凉凉的话语如同北风一般嗖嗖的吹进谦雨的耳朵里,小脑袋从他的怀里探了出来。
“哪有乱吃东西嘛,只不过是……”多吃了一点而已,她小声低喃。
暴饮暴食其实是很痛苦的一件事,享受美食的过程很幸福,可是后果往往让人含泪后悔不已。
“王妃走了这么此路,可有助消化?”铁鲁在一旁打趣。
谦雨一个白眼毫不客气的飘过去。
“消化?刚才的‘散步’让我胃里的食物全都堆在一起了”刚好成一座山,她大楖可以好几天不吃东西了。
出了宫门,巴图已驾着马车等候多时了。
上了马车,谦雨没形像的躺在车上,抚着自己的肚皮,幸好没被撑破。
奥撒今日带她同行,所以并未骑马,而是与她一同坐于马车之上。
待肚子里的食物不再翻腾,谦雨才有时间好好研究奥撒的表情。这男人其实挺善变。
“你到底给了忽必烈什么好处,让她如此信任宠信你?”她直称王汗大名的行径让奥撒黑眸一暗。一伸手,她又进了他的怀中。大掌代替她的手,抚上她的肚子,时然喂得饱饱的。
“往后不许直呼王汗大名。”特别是在有心人前,他不许她受到一丝伤害。
“不说就不说嘛。”谦雨喃喃自语,好脾气的妥协,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问他,临走之前,远远看去,忽必烈的表情好像有些怪怪的。
“他要把塞利亚指给你,你又答应了,可是,后来为什么又……”忽必烈捽然的态度转变,颇值得玩味。
奥撒大掌蓦然移了位,从她的腹部来到她的脸上,托起她小巧的下巴。专注的望着她明亮的眼眸,深深的,仿佛要望进她的灵魂深处,望尽她心中的一点一滴。不许有一丝藏私。
谦雨被盯的有点心慌。
“我的脸上有什么吗?”明知道他盯的不是她的脸而是她的眼,可是,她无法理解为何在他的注视之下,心好像漏了一拍。
奥撒没有回答她,而是低下头,薄唇在她的红唇上烙下一个印。
“你有权生气。”
他的大方显然谦雨大以为然之极,明眸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生气?干嘛她要生气?
“爱娶谁是你的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黑眸一眯,下一刻,扣住她下巴的手加了力道。
谦雨痛呼一声,车外巴图和铁鲁的急切的声音立刻传来:
“王爷,王妃……”
“没事,继续驾你们的车。”奥撒冷冷的回道。
听到奥撒的声音,巴图和铁鲁才松了一口气,继续驾着车朝着倚纳王府前进。
车内寂静一片。
谦雨呆呆的望着奥撒,她不明白为何他看起来如此气怒,她的大方不是所有男人都期望的吗?
纵使奥撒不是普通男人。正因为知道他不是个普通男人,他是一个可以顶天霸地的男人,而她,并非小瞧自己,只是太有自知之明。
她的疼宠她心里明了,可是,或许,有更好的女人等着他。
“我说过,你是我的王妃。”黑眸闪着火光,竟成盅惑她的源头,她傻怔怔盯着他的黑眸。
“这辈子,我只会有一个王妃。”
似乎谦雨懂了些什么,似乎,心中有些东西霍然明朗。
凝视他许久,直到他眼底的火光消失,转如深潭一般引人魂魄,她垂于身侧的小手才缓缓抬起,抚上他的俊顔。
“对不起”她听到自己满怀愧疚的歉意。
奥撒姿势不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语。
“你知道吗?广平王有一打的妻,有一打的妆,整整十二个哎,那还是登记在案的,还有暗地里被他吃干抹净的女子不知有多少,无论汉人三妻四妆,还是蒙古人的传子传弟习俗,总之很少有男人是专一对待一个女人,所以……”
“所以,你就决定一竿子也将我一起打翻?”他凉凉的接着她的话尾。
扣住她下巴的手改而轻抚因他适才的力道而造出的痕迹。发底有一丝难以遮掩的懊恼。
谦雨眯着眼笑得很假。
她确实这样想过。
“你会容忍与别的女人共事一夫?”
共事一夫?明眸瞪他,俏鼻呼出的气息都是气呼呼的。
“才不呢。”
“惹祸是我娶了塞利亚你打算如何?”
打算如何?她根本就不用打算嘛。
抓起他的大掌开始细数她的做法:
“我很好打发的……”奥撒不信的轻捏她的纤手一下。谦雨皱了一下鼻头,决定继续声明。“顶多,我只会带走倚纳王一半的财产。”因为她要过活嘛,“当然,娘,吉雅、巴图得跟我走。”吉娃和铁鲁是墨尔赫族的人,她没有权利带走,若是可以的话,会一并带着上路。
“在一个美丽的小镇里开一家最温馨酒楼,招几个听话的伙计,打理店面,我嘛,可以到处游玩也不至于坐吃山空。”
“你打算跟我要倚纳王府里的财产之后离开?”他阴凉凉的开口,打量着某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正兴高采烈的幻想着自己美美的未来生活。
谦雨摇摇头,摆摆手。
“我才没那么笨呢,跟你要肯定要不到。”
所以说,她打算私自“处理?”
大手从她的纤手中挣开,牢牢扣住她的纤腰往怀里带,清晰可闻的是咬牙切齿的声音,好,很好。
“马上把你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思想全部抹掉。”
“不切实际?”谦雨眨眨眼,怎么会不切实际,若是他马上带塞利亚回家,过不了多久,这个愿望便是事实了。
虽然,带着心伤。
“看着我”他的鼻轻触着她。
谦雨听话的看着他。
“下次若是让我再知道你还这样想,这辈子你唯一可去的地方就只会是倚纳王府。”
“知道了啦!”她不甘心的妥协,想想都不行嘛。
车内又恢复了寂静。
只听着马蹄奔走,车轮转动的声响。偶尔巴图或是铁鲁会大喝一声“驾”。
“奥撒。”
“嗯?……”
“塞利亚很妖艳哦。”
“……那又如何?”
“身材又惹火。”
“……”
“还是个别吉,虽然有些野蛮。”
“……”
“可是男人不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吗?只要长得美艳的女人就想上。”
“……”
“奥撒。”
“嗯?”
“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下一刻,车内传来令人脸红心跳的呻吟声,男人正向他的女人证明,他到底是不是男人。
一个月后奥撒便要下江南。
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谦雨,除了大都和墨尔赫大草原,她哪儿也没有去过,江南烟雨乡,美丽如画。
她好想快些去见识见识。
所以,她缠着奥撒硬是要跟着一起去。
铁鲁吉娃已经开始准备行囊,巴图亦是,原本吉雅是要留在礼安居伺奉佟礼安,可是,佟礼安婉言拒绝了。
倚纳王府仆人并不少,吉雅跟着她也苦了半辈子,也该出去见识见识,于是吉雅,吉娃,铁鲁和巴图都会一道随行。
奥撒生辰过后第二日,宫中的御厨便进了倚纳王府,谦雨意外之极。直到御厨做出万寿宴上一模一样的菜色,她才明了为何御厨会出现在倚纳王府。奥撒为何会要来御厨。
他是存心让她感动的嘛,这个男人,没有甜言蜜语,可是,有时候小小的一件事,总会让她感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的用心,比甜言蜜语更扣心。
他纵容她,宠着她。常常会让她忘乎所以的爬到他的头顶上端着许久不下来
湖海塘畔“第一楼”二楼雅坐。
“阿八哈竟能如此巨富还真是不能小瞧”忽必烈不温不缓的轻语,不知话中意是褒是贬,“你决定年后才下江南?”他盯着对面冷然残佞却又阴邪的奥撒,真是邪门,为何他老觉得奥撒合该是阴冥宫主——阴森如幽宴之使!
“嗯”奥撒淡淡的哼了声。
忽必烈挑眉,“此次下江南可是只身前去?”
黑眸一凝,转向他。
“不是”
以往东奔西跑奥撒都是只身一人,连随从也未带上一个。
“你似乎很在意阿鲁刺雨儿”忽必烈兴味打趣。
“墨尔赫谦雨。”奥撒冷然道。
“呃?”忽必烈不解,半晌之后才笑开了,“不仅为她改了名,还冠上了你的姓,听塞利亚说,你已经许了她王妃之位?”
“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些?”下一刻,奥撒高大的身子已经离开了座。
忽必烈敛了神,收起玩笑。
重新议事。
[32 冤家路窄]
春节是肥蒙古人重视的节日,蒙古族把春节称为“新吉乐”,即为新年之意,人们更习惯地称之为“查干萨日”是“白月”之意。
“查干萨日”称谓来源于蒙古人在水草丰美、牛羊肥壮这的秋季过新年的传统。这个季节洁白的乳汁像泉涌,这个月称“奶酷月”,蒙古人的奶酷叫“查嘎”,既而派生“查干”,“白”之意,于是人们就把岁道这个月称为“查干萨日。”
蒙古族崇尚白色,认为白色是高尚、圣洁、吉祥的象征,因而把新的一年的开始称为“白月”。
忽必烈迁都燕京之后,大都百姓也过汉人农历,蒙古人在大都大抵要过上二个年。
汉人的农历年大都自是一派汉化风气,虽亡了国,可是百姓的日子还得照过。基本上老百姓并不在乎上位者到底是谁,只要能给他们好日子过就好。
吉庆街是汉人居住最多的一条街,几乎没有一个外族人,锣鼓喧天,炮仗一阵紧接着一阵,声声喝彩响彻天际。
佟礼安是汉人,可是她自从十六岁被带入广平王府嫁于广平王为妾便未出过王府高墙,谦雨算是半个汉人,所以,一大早,谦雨带着巴图,吉雅吉娃与佟礼安一起前往吉庆街看热闹去了。
吉庆街上,商号摊位皆是红红火火一片,吉庆街不算小,连舞龙舞狮都有,热闹非常。
“娘,娘,你看你看,舞龙呢,好长的一条龙呢,”谦雨兴奋的摇着佟礼安,小小的身子像是要跳上人群,飞上龙背,高呼个过瘾。
汉人崇龙,尊龙,这条龙更是威武非常,两只炯炯有神的双眼似是有灵一般的活灵活现盯着众人,随着舞龙者的移动在空中翻腾。
谦雨是第一次见到舞龙,以往只是在电视上见过,未想到如今能亲眼所见,心里那股兴奋劲怎么也无法按奈。
天哪,龙后面还跟着狮呢!
“去吧去看看,娘有吉雅安陪着就好”佟礼安温柔的拍拍她的小手。出了倚纳王府,谦雨便是异常的开怀,陪着她慢慢逛是折了她的好奇心。
谦雨反身握住她的手。
“娘,我们一起来,当然要一起逛了,今天可是过大年呢。”瞧一旁的老者唱得多起劲,亢奋的嗓子一点也不显老。小娃娃身穿大红新衣,一人手上一把零嘴,三三两两成群。小脸开花,好不开怀。
“娘娘娘……”叫得眼儿也眯了起来,“那边有好吃的哦”她是只馋猫,鼻儿最灵,一闻就知道哪里有好吃的。
吉娃失笑。
“跟着谦雨准保有好吃的。”一出王府便是谦雨,是谦雨的要求,当然在奥撒面前,吉娃还是不敢冒冒然的直呼谦雨的名。
任谁都看得出王爷对王妃的宠爱,一句真名反而隔开了他们的亲昵。
“那当然。”谦雨不自廉。
前方是卖小吃的,粉香粉香,摊前已排了络络长一只队伍,简直可以和舞龙舞狮相媲美。
“王妃,巴图去排队。”巴图个性憨厚,是王妃便是王妃。
谦雨点点头。
拉着佟礼安在一旁等候,等得被人群挤开。
“雨儿,出府不告之王爷一声真的没问题吗?”佟礼安又一次问道,奥撒疼爱自己的女儿,她自然看得出来,可是,奥撒那样的男人性格过于阴沉不可测,她可不想雨儿伤心。
谦雨摇摇头,双眼瞄着热闹的大戏。
当街摆着戏台,唱着大戏呢。
“娘放心,就算告诉他,他也不会一起来。”
所以你就压根儿没告诉他。
佟礼安无奈的摇摇头,雨儿还小,太多人情事故还不懂。
“雨儿?”身后突然传来呼叫声。
下意思的,说谦雨翻了一下白眼,这个声音似曾相识啊……
只见布查哈济从她们身后转到身前,铁鲁并未阻拦,再说街上人来人往,要拦岂非人人得拦,而布查哈济身后则跟着三名少女,接着就是仆佣护卫,零零总总,他们一行少说也有十来人。
“呃……”大哥是吧?
“额赤格说你留在倚纳王府不愿回家,广平王府可是你从小到大的家,来,跟大哥回去,”布查哈济显然将事情的真相了解的不够清楚。
未等谦雨开口,布查哈济身后的其中一位少女已经抢先开了口。表情据傲,语气不屑。
“大哥,让她呆着吧,乘倚纳王那个魔鬼还能看上她,捞点便宜,回广平王府可没什么好处可捞。”
开口的是广平王的大女儿,布查哈济的妹妹,谦雨名义上的大姐晴雅。
长得还不错,一身典型的蒙古装扮,夹在汉人群中显得突兀。
汉人一看到他们便闪得远远,如见牛鬼蛇神。
“倚纳王竟然敢废了二哥的武功,总有一天他也会对她来这一手的,到时候,希望她能如现在一般,坚持不肯回府”谦雨名义上的二姐霜珠淡淡的说,那双眼眸里闪着的是兴灾乐祸,仿佛看到天灾人祸如同看大戏一般。她乐得开怀。
谦雨并未见过广平王的女儿,自然完全不识得他们。
不过,听她们都称布查哈济为大哥,自然也知道这几个女人也是广平王那一打妻妾的功劳,连性子也是广平王的真传。
“雨儿,这是你的大姐,二姐和三姐。”布查哈济介绍。
真是笑话不是吗?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久居一家十几年,到头来,还得互相介绍才能相识。
不过,谦雨可没多大兴趣认识她们。
略点点头,压根就来个视之不理,相较与她们而言,对面的大戏更引人注目。
“喂,你这什么态度?”她的无理显然将广平王府的大小姐给惹毛了。
谦雨撇撇头,扫了两眼她脸上的怒气。
说说女人不能生气,扭曲着一张脸,再美的人也成了夜叉。
“态度?你希望我什么态度?下次若有需要,提前通知,谦雨会尽量配合。”
她不说倒好,一说完之后,晴雅差点气得冒烟。
“雨儿,还不快道歉,敢这么跟大姐说话!”霜珠一旁帮腔。
凶狠的样子似要将谦雨拆吃入腹。
铁鲁沉脸往谦雨身前一站,高大的身躯如一座山一般挡在两姐妹的身前。
“大姐,二姐,不要吵架了。我们是出来看热闹的。”广平府的三小姐雪玛拉着晴雅和霜珠。
布查哈济夹在中间做好人。
“够了够了,今天只是来凑热闹,气坏了可不好。”他可得好几天没好日子过。
“我们走吧。”谦雨牵着她娘,远远看到巴图捧着东西过来。
她要吃东西,可不想先倒了自己的胃口。
略一点头,一句话未说便走开,看在晴雅、霜珠两姐妹眼中,那无疑代表忽略她们,广平王府中的人在大都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哪个人敢给她们脸色看。
下一刻,晴雅和霜球也跟了上去。
“跟我们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们可时给过我好处了?”多了几尾跟屁虫已是对她最大的惩罚,连出来游玩一番都不能尽情。
她们闲得没事不会去投河吗!
“倚纳王怎么可能会看上你,马不知脸长。”晴雅恨恨道。
有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谦雨长得比她美多了。
正是因为这样的事实,让晴雅更是将她恨得牙痒痒,一个不得宠的人怎么可以长得比她好看。
“你知道自己的脸有多长吗?”谦雨停下脚步,接过巴图递上的小吃给了佟礼安。
佟礼安一直未开口说话,谦雨知道,佟礼安有多厌恶广平王府的人。幸好,广平王府也没有一个人识得她。
晴霜一怔,下意识地说道:
“我怎么知道。”
谦雨打量了她半晌,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马果然不知脸长。”说的不正是广平王府的大小姐。
未想到,她长相不顶美,脑袋瓜却挺空。人家摆明了在挖陷阱,她也傻傻的往下跳。
什么时候她也学会耍滑头了?谦雨偷笑,回去得好好思考这个问题。
“雨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霜珠誓为晴雅出气。
布查哈济也是一脸不苟同的看着她,只有最小的雪玛,掩着嘴似乎在偷笑。
这一刻,谦雨决定,她只认雪玛。
“谦雨从来不喝酒”吉娃顶着霜珠,谦雨可不是孤军一个,让人家好欺负的。
吉雅曾是广平王府的人,不好开口,只是在一旁看着,顺便笑着。
“你这个臭丫头,知道在跟谁说话吗?”晴雅正愁找不到人出气,一扬手,巴掌便要落在吉娃的脸上。
谦雨一惊,想叫铁鲁已经来不及了。
可恶,若是她敢打一下吉娃,她非得还踢两脚。
不过晴雅的手没有机会碰到吉娃,眨眼之间,一抹黑影立于他们眼前,出现的如鬼魅一般,任谁也未事先察觉。
晴雅惊恐的睁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就快要断了。
“动倚纳王府的人之前,请先想清楚。”清冷阴鸷的嗓音,在人群之中,清晰可闻,有如寒风刺骨,令人胆寒。
布查哈济终于意识到事态似乎严重了。
“倚纳王息怒,晴雅是跟雨儿闹着玩的。”
闹着玩?奥撒可不会如此认为
一甩手,晴雅重重的跌了出去,霜珠立刻将她扶起。
眼中却是令人菲夷所思的泛着爱恋的光芒。
晴雅顶了妹妹一下,她都快痛死了,霜珠到底在看哪里。
霜珠没看哪里,她的又眼在奥撒出现的那一刻起便不曾离开过。
“你……你来了?”谦雨缩缩自己细小的脖子,语气有些气弱,听起来心虚至极。
奥撒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然后出声:
“意外吗?”
谦雨扯着唇假笑连连,松开佟礼安的手,小手爬上奥撒的手臂。
“人家是不想打扰你休息嘛。”她们出门前,他还在睡。
“所以就偷偷跑出来?”
“才没有偷偷”她是光明正大的。
[33 事非]
“倚纳王爷,奴家霜珠见过倚纳王爷。”霜珠放开晴雅,以汉人之礼,娇滴滴地向奥撒行礼,一般蒙古装扮豪爽英姿,成了想要依人入怀的小女人。
此等场景被蒙古祖先看到,不知会不会从坟堆里跳出来。
谦雨抿着嘴想笑却又努力憋住好不辛苦,奥撒淡淡地扫着她的呆样,可是她才不以为意呢,霜珠开口恰好解了她的围。
希望奥撒,等会就忘了这事——
“霜珠。”晴雅不敢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妹妹,脸上的表情似是被天下人背叛般苦楚。
“霜珠不得无礼。”布查哈济一把拉住霜珠,不让她再乱说话,奥撒可是人人闻之避之的恶魔,得罪他连死都不安息。
霜珠一把甩开布查哈济的手,一点不识他的好心,双眼直直地粘在奥撒身上,语气柔得可以捏出水来。
“王爷也出来逛吗?若有想去的地方,霜珠可以带路。”天哪,他简直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婿人选。老天真是太厚爱她了。
霜珠是广平王除雨儿之外三个女儿之中最美的,也是最有自信的,自成十二岁之后,上广平王府提亲的人便足以将广平王府的门槛踏平,可是,她连一个也看不上眼。
如今,她终于见到了,见到她梦寐以求的男人。
她霜珠发誓,这辈子他,就是她的了。
对于她的挠姿作态,奥撒似乎真的视若无睹,从谦雨的表情上便可看出一二。
只见她的小脸越来越僵,越来越僵。
最后,她怯生生地转过脑袋,看着直盯着她不放的男人。
他不会那么小气吧!
“你忘了!”她自欺欺人地声明。
奥撒一挑眉,没有开口。
“你什么都忘了,其实,你刚才是和我们一起出府的。”抬起头,她学他一般,紧紧地盯着他。
“是吗?”奥撒不反驳,只是淡淡地顺应。
谦雨以为他认同她的话了,小小地松了一口气,小手轻轻地拍着胸口。
奥撒似有所思地盯着她小小的动作,半晌之后,抿了唇。
纵容她的强词夺理。
“那,她怎么办?”松口气后,问题还摆在眼前,谦雨指指霜珠和眼睛都快瞪暴了的晴雅,倒是雪玛,似无事人一般旁观。
她欣赏雪玛的态度。
不过,相较于霜珠自以为的痴情和晴雅的气怒,这个大年,似乎加料加得多了些。
转头扫了一圈,发现,巴图就站在她的身后。
将问题丢给奥撒,她闲闲地吃起巴图递上的小吃。
火候够,味儿足。让人咬上一口就想再咬上一口——
咦?
她的小吃,赫然已经落入奥撒手中。
巴图一惊,双手快速奉上手中的小吃。
奥撒却连扫都没扫一眼,反而谦雨拿什么,他便吃什么。
如此无赖的行径,让一旁的人大为惊讶,特别是布查哈济,下巴差点掉下来。这就是倚纳王?传说中的倚纳王?
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那是我的。”忍无可忍的谦雨大叫一声。
奥撒黑眸幽光一眨,慢条斯文地咬了一口手中的丸子,然后,将剩下的全都塞入她的口中。
小嘴被塞得满满的谦雨吱吱唔唔半晌开不了口,直到将口中的丸子吞吃入腹,涨红着小脸才气呼呼地嘟起小嘴。
小气!小气!小气!小气!奥撒是天底下最小气的男人。
她使性子不理他,小脑袋转来转去,双眼就是不看他。
奥撒倒也不以为意,牵起她的小手,便要离去。
霜珠一瞧急了,适才他们的亲昵气红了她的眼,可是眼前之计,要让奥撒对她有个好印象。
既然连雨儿那种货色都能进倚纳王府,凭她霜珠的姿色,保准不要两天,倚纳王的心就全挂在她的身上。
到时候,便可以再次将雨儿捏圆捏扁。
让她回不得广平王府也呆不住倚纳王府。
身子一闪,拦在他们身前。
谦雨看着霜珠,再看看面无表情的奥撒,意识到刚才的问题似乎还没有解决。
“还有事吗?”大过年的,有事明年再解决吧!她临时决定。
霜珠还来不及开口。
布查哈济便急急地上前将霜珠扯了回来。
“没事没事,王爷走好。”不习惯低声下气,可是,在奥撒面前,无需多想,便低下声,缓了气。
跟奥撒呛声,那是,跟自己过不去。
奥撒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中的隐含的狠厉阴戾是对他的警告,警告他看好自己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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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干嘛拉着我?”奥撒他们前脚一走,霜珠便狠狠地甩开布查哈济的手,想要上前追,拥挤的人群却无从寻起。
霜珠气恼地抽出护卫手中的长鞭,下一刻,啪!的一声,鞭触人身。护卫硬生生地挨了她一鞭。
护卫痛苦地扭曲着脸,却不敢呻吟出声。
雪玛看不过去,扶起那名护卫,回广平王府。
“不拉着你,你现在还能在这里撒野?”布查哈济看着任性的妹妹,从某方面而言,霜珠和赛利亚是同一类型的女人。
“看到男人就想贴上去。”抚着痛处的晴雅落井下石,乐得见她气恼。
霜珠狠瞪着自己的大哥和大姐,适才的呃娇柔形象荡然无存。
“他会对我怎么样?你没看到那个雨儿有多讨人厌嘛!”凭什么以她不得宠的身份可以呆在倚纳王身边。“我要将倚纳王从她身边抢过来!”豪言壮志,且是自信满满。
布查哈济同情地看着自家妹子,女人有时候还真的死心眼,任谁也看得出来,雨儿对奥撒而言是特别的,并非任何一个女人都可以替代。
谁人不知倚纳王奥撒不近女色,无求无欲,如今大街之上,与一个小女人分食小吃。他心中若无雨儿绝对不会做出这种行为。
身为一个男人,他比谁都能了解这一点。
不过布查哈济未开口。奥撒向来见首不见尾,时日一长,霜珠便会忘得一干二净。
何必再打击她高傲的心呢!
“大话人人会说。”晴雅可半点不给霜珠留情面,她还记恨着霜珠适才不顾她而奔向奥撒。“倚纳王连个正眼也未给你,抢?你要怎么抢?”
“凭我的姿色……”
“你有雨儿美吗?”晴雅丝毫不留余地。
“凭我的身份。”
“身份?谁?广平王的女儿?别忘了,雨儿也是广平王的女儿。”笑话,就凭这几点就想让倚纳王看上她。
还是省省吧,到时丢了广平王府的脸。
“就凭我的手段。”美目一阴。
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放过倚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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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后不久,奥撒一行,抵达杭州。
来到杭州,倘若不去西湖逛逛,那就不算到过杭州;
四季分明的西湖,春花秋月雨冬雪各具特色,朝暮昼夜的转变更赋予西湖各种光彩与云霞烟霭的变化。使之更为迷人。因为在西湖,自春而冬,管你是热得半死,还是冷成冰块,日日夜夜皆有赏景之人。
到了西湖,倘若不尝尝西湖醋鱼,那也不算到过西湖。
所以,一来到西湖边上,谦雨的第一句话就是——
“我们去吃鱼。”
无竹令人俗,无肉令人瘦。
吃西湖醋鱼,也得吃吃东坡肉,再来一大杯西湖龙井,欣赏秀丽无比的西湖美景。
可谓人生一大享受。
酒足饭饱,清茶过足瘾,谦雨一双明眸胶在西湖美景之上——
“掌柜的,将这些菜色再做一份打包带走。”一个饱嗝,心满意足。
吉雅不解。
“还没吃饱?”明明已经打饱嗝的说。她的胃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
谦雨双眼上扬。
“给你们家苦命的爷带去。”一到杭州,奥撒便命铁鲁和巴图买下一处四合院供他们入住,之后,他便消失无踪。
看他可怜不能同她们一起出来大快朵颐一番,至少带些好料回去让他尝尝。
“这里汉人好多哦。”西湖之上,人来人往。都是着汉人服饰。
“那是自然,南方的蒙古人比较少。”也不是没有,汉人都被蒙古人管着呢。
“啊!那座桥断了。”吉雅惊叫出声。
双手紧捂着小口一脸恐慌。要是人掉下湖怎么办?外面的雪虽然已经停了,可是桥上有雪,更别论湖里的水,更是冷彻心扉。
谦雨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抱着肚子失笑出声。
“那才不是桥断了呢,那是西湖景点,叫断桥残雪,只有下雪的时候才可以看到如此美景哦,等下我们好好去看看。”
“真的?”
“好特别。”
“好美。”
“真奇怪。”
谦雨瞪瞪铁鲁,“哪里奇怪了?”眼儿一转。“你倒是挺奇怪,为什么不跟奥撒一起?”有巴图护着她,铁鲁跟在奥撒身边已有一阵子了。
他未开口,她还没有注意。
铁鲁撇撇头。
“王……爷说,杭州咱们人生地不熟,要多个人顾着你。”王爷可宝贝她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
“爷眼里,你就是。”铁鲁小声嘀咕。
谦雨眯起眼儿,“你说什么?”小声低语没好话。
铁鲁一凛。
“我说,我们是不是该去那儿看看……”他指指那座奇怪的桥,讨好地说道。
[34 正事]
月黑风高,适合偷鸡摸狗。
杭州的冬寒风刺骨,冷入心脾。杭州的夏,热得人想跳西湖,杭州气候极端,四季分明,冬的夜里,几乎无人外出。
几乎!
杭州卖鱼桥后方,一座巨型豪宅,那是杭州首富钱百万的家,钱百万身为汉人,却极具生意头脑,乱世成了他的生财之道。
他人钱财散尽,钱百万却越聚越多,杭州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钱百万的财大气粗,光是府中的打手家奴就有成千。
才能护得他的家业在这乱世之中不被洗劫一空。
夜半,更夫刚敲响三更鼓。
“如今杭州城内外,谁人不看我钱百万的脸色,不过,阿八哈王汗如此看总钱某,钱某自然不会让阿八哈王汗失望,不过……”钱百万五十开外,身材不似一般富商圆滚富态,反倒是清瘦如柴,一走出去,让人误以为是哪家米已见底的穷人家,三餐不继才会如此瘦弱,不过,他的那双眼,细小,闪着精光,即使对面坐着的是蒙古四大汗国之一的王汗,他也是应对自然。
阿八哈轻笑出声。自是理解钱百万的话中之意。
阿八哈一身汉人打扮,身材不若一般蒙古人来得高大,却也非短小,相较于汉人而言,正是适当高度。全身有着身为王汗的气度。
只是脸带笑颜,不喜不怒。
“钱老板有何要求尽管说,本汗自是全部应允。”伊尔汗国需要有钱百万这样的财力支持,一个商人,要得无非是财势与权力。
钱百万即已有了财势,要求的自然只会是权力。
钱百万也不急,端石柳条桌上的白玉茶具轻抿杯中雨前龙井,之后,他才开口。
“相信钱某要什么王汗自是再明白不过,钱家只有一女灵灵便再无所出,钱某自然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他不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归宿,更希望,女儿能守住钱家家产,带给钱家更多的财富。
若是有这权势,他自是来者不拒。
“钱老板之意不妨明说。”阿八哈也不挑明,直要钱百万亲自说出口。
生意人向来不拐弯抹角,利益首当其冲。
“若是王汗娶了小女灵灵,往后钱家财产便是灵灵的,灵灵若成为王汗的妻,往后钱家的财产自是王汗所有。”
对任何男人来说,这绝对是从天而降的大好事,人财两得,何乐不为。
阿八哈轻笑,未拒绝也未同意。
“本汗已有汗妃。”
钱百万点头,“钱某早已知晓,小女灵灵做大做小无所谓,只要王汗往后能万千宠爱集于灵灵一身,钱某自是不会有任何怨言。”
阿八哈身后的武将一听此言便要上前,阿八哈抬手,示意他退下。
钱百万只是轻扫一眼那名武将,并未开口说什么,他怎会不晓,如此对王汗说话时大不敬,不过,既然阿八哈找上门来了,自然是知道钱家的势力所及。
并不畏惧阿八哈,江湖上有的人是贪图钱财不要命的。
只要他舍得花钱,谁人敢跟他作对。
“钱老板既然有此心意,本汗自是不会推拒,择日便迎娶灵灵小姐回国。”阿八哈瞧着钱百万精明细眼,挑唇一笑。
这只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的游戏而已,对他而言,并无损失。
“该称岳父了。”钱百万满意地点点头,哈哈大笑。
“岳父。”阿八哈很懂得汉人的顺水推舟。
一场交易达成。
一个女子被卖。
只为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风一吹,夜更深了。
两道黑影自钱府跃出,未惊动任何人。
屋内,认亲大会正浓情。
“冷魍参见宫主。”
“冷魉参见宫主。”
“说。”
“伊尔汗国阿八哈王汗抵达杭州多日,今日才与钱百万会面。”
“会面地点是于钱百万卖鱼桥后的主宅内。”
“所为何事?”
“一人求权。”
“一人求财。”
“钱百万有何条件?”
“阿八哈必须迎娶他的女儿。”
“钱灵灵。”
“跟紧钱灵灵,除了阿八哈,她谁都可以嫁。”
“是。”
“是。”
到杭州的第二日,奥撒抽空陪着谦雨再逛了一趟西湖,便又早出晚归,不见人影。
杭州的冬天真的很冷,所以,每次出门,谦雨都得带上厚厚的装备才敢踏出门槛,杭州无人知晓倚纳王的到来。
买下的四合院,刚好够他们住,吉娃和吉雅打理得妥妥当当,连个人都无需再请。
今日,谦雨出门,是打算选购一些衣物。
出大都之前,带的并不少,不过,在这里呆了几天,她觉得需要更多。
河坊街是杭州一带热闹街市,各种商品在此都可以买到,谦雨一面逛着一面买,好不惬意。
“这件冬装是套式的,里外两件,里件是以苏杭一带有名的丝绸手工精作,上头的苏绣也是最顶级的,外件,是长白山最暖的白狐皮毛织成的大衣,遮风蓄热。这种天气,穿上这一身是最合适不过。”寻秀坊的年轻老板只有二十岁左右姑娘,衣物拿在手,为谦雨一一介绍。
见她娴熟程度,自坊内的每一件衣物都能一一道出优点。谦雨打量着她手中的毛皮大衣,也打量她。
“那就要这件了。”摸一摸上等的毛皮,软绵绵的舒服极了。“除了女式的,男式的还有吗?”
老板扯颜一笑。
进入里屋,稍后拿出一男式的,与谦雨手上的款式一模一样。
“这本是一对夫妇定做的,不过,因为定得过早,所以不知入秋便到了广东府,广东府一带气候炎热无需厚重衣物,便放着未取,若是姑娘看中,这两套就一并买了,并你便宜些。”
谦雨点点头。
兴高采烈地拿起两件衣物,东摸摸西摸摸,爱不释手。
吉雅吉娃见状,一人一件接了过来,再摸下去天就要黑了。
“要多少钱?”谦雨问着老板娘,看向巴图。
向来是他拿钱。
“姑娘看中自是有缘,三百两即可。”
“一件?”谦雨扯扯吉娃手上的衣物。
老板摇摇头,“一共。”
“一共才三百两?你不会亏本吗?”
老板听到她的话语失笑不已,还从来没有顾客会担心店家会不会亏本,真是个可爱的女孩。
“放心,虽然不赚,但也绝不会亏本。”
听她这么说,谦雨才放心地点点头,喜滋滋地让吉娃吉雅收起衣物。
“我叫谦雨,能和姐姐交个朋友吗?”
老板笑开,微微点头。
“当然可以。钱灵灵。看你比我还小,若是不嫌,叫声灵姐。”
“灵姐。”谦雨甜甜叫出口,她喜欢钱灵灵,梦想中,她也曾希望自己变成这个样子。
钱灵灵与谦雨相谈甚欢,正午便被钱灵灵留在寻秀坊用膳。谦雨也帮吉雅吉娃巴图和铁鲁各选了一套衣物。全是钱灵灵的压箱好货。
每一件衣物用料虽不是最上等,不过,做工确是最精细的。
一餐下来,谦雨才知道钱灵灵是杭州首富钱百万之女,不过,知道的人向来不多,钱灵灵不喜欢自己的身份太过张扬,实在是和谦雨谈得来,才将身份告知于她。
钱家家打业大,财大气粗,自从她懂事以来就有人到钱家说娃娃亲,随着年长,一直不减。不过,如今她年过二十也未出嫁。并非她不愿,而是她不想。不想嫁给一个毫无感情的男人,就这么蹉跎一生,人生苦短,为何不做些有意义的事呢!
寻秀坊便是钱灵灵一己之力所开,与钱家无任何瓜葛,若非钱灵灵强烈要求,钱百万早就将寻秀坊关闭。
现在,寻秀坊是河坊街内生意最好,顾客最多的一家衣坊。寻秀坊有自己的门道进原料,有自己的师傅绣娘。
每一件成衣上都有一个寻秀坊的标志。
那是钱灵灵花费心思寻思出来的。
谦雨很佩服钱灵灵的作为。天底下,哪个千金小姐会想到要自己出来独立,一出生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任何事都无需亲历亲为便做得好好。
若是她身份亦同,也未必能如钱灵灵一般,站起来对抗。
两人一直聊到傍晚时间,日阳已西落,谦雨才依依不舍地告别,约定一有空就要来寻秀坊帮着钱灵灵看店。
钱灵灵不迭点头,一再地应允。
回途上,谦雨抱紧怀中的衣物,暖暖的入了心。一件是她的,一件是奥撒的,奥撒终年一身黑,连冬天也是相同的穿着。
她时常问他,体温这么冰是不是被冻的。
他只是冷冷地看她一眼,半天之后才回道,说是天生的。
她就不信哪个人天生体温就是凉的,又不是天生冷血,再说,她可不认为奥撒是个冷血之人,至少在墨尔赫族时,她就看出,他其实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只是不善表达。或者该说,他从来不曾表达过。
这一套衣物是白色的,与她的一色。同时长白山白狐皮毛的外套,他的一身黑固然好看,可是,看久了也该换换别的颜色了。
这袭衣物就是一个开始,往后,除非必要,她可不准他再一身的黑。
他可以冷,可以残,但是,他绝不可以在她的面前冷,在她的面前残。
回到四合院,奥撒还没回来。
“铁鲁。”谦雨气呼呼地叫道。
“是。”
“从明天起,你一定要紧紧地跟着奥撒,他去哪,你就去哪,跟丢了就别回来。”
“呃?”铁鲁苦着一张脸,哪有这样的,要是族长不让他跟,他会飞也跟不上。
“听到没有?”
“听到了。”
[35 柔情]
天已墨黑,四合院中掌灯照亮四周。
吉雅和吉娃端上最后一道菜,便可以用膳了。
“铁鲁,再瞧瞧爷回来了没有?”谦雨气不打一处来,吃饭也要人等吗?
“是。”
铁鲁起身,未走两步,奥撒已走进了内室。
瞧着一桌的饭菜和静坐未动筷的人儿,就知道是在等着他回来用膳。
黑眸如云雾一闪,他在谦雨身旁坐下。
“吃饭吧。”谦雨看都没看他一眼,拿起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巴图、铁鲁、吉雅和吉娃向来与他们同桌用餐,并无所谓的主仆分别。不过,此刻,手上拿着筷子也不知道往哪放。
很显然,谦雨生气了。
她气坏了。
奥撒连着三天都是这个时候回来,天天都得等着他吃晚饭。
巴图和铁鲁对视一眼,吉娃和吉雅对视一眼,最后非常有默契地低下头扒着碗里的饭,暂时还是不夹菜来配好些。
奥撒未语,夹起一筷子青菜放入谦雨的碗里。
“不要了。”一把隔开,谦雨气呼呼地叫嚷,她才不稀罕呢,有手她不会自己夹啊。
奥撒放下筷子。满上烧酒,轻饮一口。
“你又闹什么性子?”
闹?谦雨“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双眼圆瞪,似要瞪穿了他。
“早出晚归,就为了吃上一顿睡上一宿,你当这里是客栈啊,爱来便来,爱走便走。”
“……”
“去哪里也没个说法,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们。”
“……”
“等等等,就知道让人家等……”
“……”
“喂,你放我下来,放手啦!”
“铁鲁,稍后把饭菜热热送进屋里。”
“是。”
某个被扛在背上的小女人大呼小叫半天都没人理,小手捶着那结实的背,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奥撒饿了,先把气呼呼的谦雨当成开胃小菜吃干抹净,身为开胃小菜的谦雨肺差点就气炸了。
一番缠绵,她全身软绵绵地毫无力气。
只剩下那双眼眸还可以用力地瞪他。
“你好奸诈!”气呼呼的语气成了低喃,一点说服力都没有。纤手毫不客气地在他的胸膛上捏出印子,可是力不成气,一会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奥撒握着不断在他胸前捣乱的小手,不让她再有机会乱动。
“何以见得?”眯着眼眸,他显得懒洋洋。
“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另一只手不客气地指上他的眼、鼻、耳朵,“你的全身上下都可以见得!”
黑眸一暗。
“可看清楚了。”
她抬起下巴,冷哼了两声,“再清楚不过!”
奥撒松开她,从暖暖的被窝起身,披上一件薄外套,便开了房门。
“铁鲁。”
“是。”
“把饭菜拿进来。”
“是。”
脚步声远去,片刻之后,脚步声又近。
奥撒门廊处回头,斜睨谦雨一眼,“把手也放进去。”
谦雨瞧着自己拎着绢被露在外头的小手,听话地乖乖放了进去,不仅如此,她连脑袋也缩进了被窝。饭桌被扛了进来,她还有何颜面见人嘛。
奥撒迈步走向内室桌前,铁鲁紧跟其后,将饭菜放下,便退了出去,眼儿半刻也不敢乱飘。瞎子都知道族长和夫人适才在房里是如何激烈地“战斗”。
铁鲁出去后带上了门。
屋内寂静一片,没了声响。
躲在被窝里的谦雨细听毫无声响,才敢再次用力地呼吸,可是下一刻,连人带被便被抱了起来。
奥撒抱着她到桌前落了座。
并未让她自己坐于一旁,而是自己坐在他的大腿上。
谦雨别扭地扭动着自己的身体,奥撒黑眸火光一闪。
声音嘶哑。
“别乱动。”双手牢牢扣住她的腰部,不让她再有机会在自己身上点火。
“这样怎么吃嘛。”撅起小嘴,她抗议。
“就这样吃。”他夹起菜喂给她吃。
抗议无效,谦雨只好乖乖地张开口,刚刚在饭桌上,她只来得及吃上两口,现在肚子早就咕咕叫开始抗议了。
两人分食桌上的饭菜,一瞬之间,只听见咀嚼饭菜的声音。
半晌之后。
除了碗盘和筷子,能吃的他们已经全部吃光了。可想而知,刚刚耗费了多少气力。
“好了。”抱着她,奥撒回到了床上。
谦雨满足地闭上了双眼,酒足饭饱的感觉真好。
咦?
明眸微睁,这男人在干什么?
她推推又在她身上上下其手的男人,刚刚不是……
男人抬起头,薄唇邪魅微扬。
“让你看看我到底有多奸诈。”
嗯!谦雨想要开口,开口说话的唇却被他牢牢堵住,任由他的大手在她身上燃气点点火苗,在这冬的夜里,添上一抹暖意。
呜呜——
他真的很奸诈了!
---------
笠日一早,奥撒难得没有出门。
谦雨兴高采烈地拿出昨日买的衣物在奥撒身上比划。
里件已经穿在奥撒身上,尽管,他的脸色不怎么好,不过,还是任由谦雨摆布。
“嗯嗯,刚刚好。”满意地点点头,抚顺白色的皮毛,柔柔软软的太舒服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连改都不用改。”
瞧瞧他,一身白衣俊逸非凡,少了抹酷冷,多了些平和。若是,他眼底的寒气能尽消殆尽,那就更好不过了。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得慢慢来才好。
见她满意地点头,奥撒便动身解开衣带。
“你干什么?”她慌忙上前按住他那只搞破坏的大手,“穿着就好了嘛。”
奥撒斜睨她一眼,不语。
她嘟起小嘴,拉下他的手,然后,将一旁属于她的衣物穿在自己的身上。
暖暖的皮毛捂热了体温,拦拒了严寒。
她原地转了个圈,展示给他看。
“怎么样?跟你的一模一样,这两套衣服可是我最喜欢的呢!”小小的身子被一团白包裹住,直至颈部以上,只露出张小脸,这套衣服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有一顶拆装方便的帽子,若是要出门只要将帽子系上,便可挡风保温。
此时,谦雨小小的脑袋全部缩进了暖暖的帽子,只露出两只滑溜溜的眼眸和红通通的鼻头,可爱得一如落入凡尘的小精灵。
奥撒心头一紧,困难地吞吞口水。
谦雨小小的身子不得闲,拉拉他的手要他蹲下。
奥撒未语,稍稍屈了身,与她对视。
她将他背后的帽子也戴了上去,雪白柔软的白狐毛软柔她的轻触,满头黑发全进了帽中,奥撒也如同她一般,只露出一张脸。
谦雨满意地点点头。
然后牵起他冰冷的手轻轻地来回抚弄。
“这样可就温暖多了。到外面吹吹风也不会变成冰块了。”
她的话音刚落。
大掌忽地握紧了她的小手,下一刻,她被紧紧地搂在他的怀中。
许久许久,不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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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奥撒并没开口,但是,谦雨知道他已经接受了那身衣服。
他并没有坚持要换回那身黑衣。
所以,她得感谢钱灵灵。
用过午膳之后。
谦雨便拉着奥撒到河坊街去。
“不冷么?”奥撒斜睨她一眼,小脸已经红通通了,她一向最怕冷,这会,还兴奋异常地带着他到处走。
“有一点。”她指着自己的脸上,“这里没有东西挡嘛。”风一吹,当然会冷啊。
垫起脚尖,小手抚上他的俊颜。
“比我更冷。”手从他的脸上移到他的手上,然后牢牢地握住。
吉雅吉娃和铁鲁巴图紧跟身后,不过这次,他们可以四处逛逛,王爷和王妃可不需要他们像跟屁虫一样跟在身后。
更何况这一次还有四尾。
是多了些。
到河坊街了,人潮有些少。或许是午膳刚过,人们都呆在家中休息,未到出门时刻。
寻秀坊三个大字高挂门楣,谦雨牵着他的手三两步跑进了寻秀坊。
随即松开了他的手。
“灵姐灵姐,谦雨来看你了。”清嫩的嗓音响彻整座寻秀坊。
她身后的男人看着自己突然失温的大掌,然后才跟着她走进去。
“谦雨,你真的来啦。”撩起门帘,钱灵灵从内室走出来,手上还拿着筷子,显然很高兴谦雨的到来。
“是啊,好喜欢这身衣物。”她原地转了个圈,“特意穿来给你瞧瞧。还有,要好好地谢谢你呢,咦?灵姐现在才吃饭吗?”
钱灵灵点点头。
“上午客人多了些,一直忙到现在。”眼前落于谦雨身后,“这位是……”
“啊,这位是……”谦雨这才想起身后的奥撒,拉着他便要介绍,可是一开口,却不知如何介绍,夫君么?他们并未成婚。
“这位一定是你的夫婿了吧。”钱灵灵善解人意,一见到奥撒身上穿的衣物又岂会看不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呢。
眼前这个男人一脸冷然阴郁,看谦雨的眼眸却并未如同外表那样,而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光。
“嘿嘿……”谦雨轻笑了两声。偷瞄一眼脸色突然阴沉的奥撒,不知道谁又惹他不高兴了。
“钱府钱灵灵。幸会。”钱灵灵豪气地抱拳。
奥撒黑眸幽光一闪。
进屋首次正眼对上钱灵灵。
钱百万的女儿!
[36 寻人]
基本上钱灵灵有着比蒙古人还要来得豪爽的江湖儿女性情,只不过,她一不会武,二不识得武林朋友。
试问一个大家千金又怎会整日与一些武林朋友混在一起,除了自家的护院,钱灵灵所能接触到的武林人士是少之又少。钱百万从来不允许自己的女儿被带坏了。
不过,钱灵灵显然不是钱百万心目中的乖乖女,否则也不会有寻秀坊的存在。
钱灵灵是第一次交到谦雨这样的朋友,所以自然是欢喜万分,谦雨一到寻秀坊,她连吃到一半的饭也停了下来,专程陪着谦雨聊天。
害得谦雨怪是不好意思的。
寻秀坊楼上便是一间起居室,钱灵灵寻常时间会回到钱府大宅居住,不过像白天在寻秀坊的时候,要休息,就会在这间起居室,谦雨和奥撒随着她上了楼。
典雅宁静的摆设尽与钱灵灵的性格完全相反。
“你们一定觉得奇怪吧。”
钱灵灵失笑,倒上两杯雨前龙井,奥撒谦雨一人一杯,她却未落座。
谦雨点点头。
一个人的性格可以如此两极分化吗?若是以钱灵灵的性格,典雅她信,可是宁静不该,钱灵灵本性是热情的,正如她招待顾客一般。
很有耐心,从来不会厌烦千篇一律的话语。
“其实这里不是我布置的。”美丽的脸上飘着一股落寞“我娘是个温雅文静不爱多话的人,可是,你们知道吗?”她的眼光飘得好远。
可是,谦雨知道,她在问他们,她听着,或许,这又是另一个故事。
“她却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血娘子,因为我娘,从小背负着一身的血债,她活着的唯一信念便是让仇人以血还血,结果,成了人人口中阴毒的血娘子,我娘又何曾愿意活在血一般的世界里,可是,她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即使她那般温雅,宁静,却是手不离剑。直到遇到我爹,二十多年前,我爹已经小有家产,他一眼便看中我娘,自以为一见钟情的要我娘嫁给他。对于一个身心俱疲的女人而言,我娘只想找一个肩膀来靠一靠,可是……”美丽的丹凤眼中隐隐出现一抹痛恨。
奥撒深思望着她,眼中一抹精光立闪。
“男人终究是不可靠的,特别是像我爹这种男人,以为有钱便什么都可以得到,我娘生下我之后,便无所出,爹也开始流连花丛,甚至娶小妾回钱家,我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时,我就想,其实我娘一点也不爱我爹。”是的,至今为止,她仍是如此想着,没有一个女人会乐见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可是事情往往就挺好笑,我爹流连花丛十多年尽然半子未出,十年前我娘过世之后,我也慢慢找到自己的路,其实我该恨我爹的”也确实有一段时间是恨着的“可是,娘幸幸苦苦了一辈子到底得到了什么,人生不过短短数十载,转眼即过,我想娘不会乐见我痛苦,这里的一桌一椅,任何摆设全是照着我娘房里摆的,每一次进来,我都会觉得自己心平气和,好像娘就在我身边一样”钱灵灵缓缓收回自己飘远的思绪,赫然发现谦雨正怔怔的盯着自己。
“呃,对不起,我太多话了,来,喝茶。”
谦雨依言端起茶杯,可是未饮入口。
没想到,她心里藏着这么多事,双眼瞄着面无表情的奥撒,她知道他心里也有很多事,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像灵姐一样,一一说给她听呢?
“灵姐,人死并未结束,其实,死后的魂魄还是有感觉的,亲人的思念在地府之中特别强烈,若是情感真切,下一辈子的投胎便能靠近亲人近一点。”九泉之下常有人心愿未了,嚷着要还阳,若是他们凡间的亲人思念他们的情份够重,专属司殿便会让他们离亲人不远之地降生,以期来生能有了愿之时。
钱灵灵失笑的望着谦雨认真的表情。
“说的你好像从地府出来一样。”
“我就是啊”谦雨下意识的答道,下一刻,她的手被奥撒牢牢的握在手中,“不许胡说”他喝斥。
钱灵灵也加入喝斥的队伍。
“谦雨,以后不可以这么说哦,咱们是人,怎么会是地府出来呢,而且这个世上并没有人真正到过地府不是吗?”
不是啊,她就到过,不过谦雨还是选择不开口。
她是到过,可是雨儿没有。
“呵呵,我开玩笑的了,说不定我们有前生呢,前生死后会进地府,我们这一生肯定是从地府出来的嘛。”呵呵,有些勉强。
“对了,那现在钱老板只有你一个女儿了。”谦雨试图转移话题。
“是啊。”钱灵灵点点头,上前为他们未开动的杯中意思意思的注了几滴水“钱老板的独生女,说起来挺威风,还不如寻常人家的女儿。”
“为什么这么说啊?”谦雨不解。
“我看他不顺眼哪”钱灵灵说笑。
谦雨却当了真。
“那真是幸好。”
她可爱的表情看在钱灵灵眼中真实万分,更逗乐了她。
“谦雨你好可爱,我太喜欢你了。”
无心的一句话,却引发身旁一直誓要当隐形人的男人一个阴寒的冷眼,钱灵灵敏感的转头望去,欢笑成了假笑。
老天!呆在这种男人身边,亏得谦雨还能保持如此真性情。
“对了,灵姐姐这么忙为什么不多找个人呢?”当老板也这么忙岂不是很辛苦。她可是发誓当个轻松悠闲等着领钱的老板呢。
来这个世界,她可是生平无大志,只要逛遍能逛的地方就好。
“也曾想过,不过,很多人都是看着钱家的面子上门来,不要也罢,要找个真心喜欢,想在这儿工作的人其实并不容易。”
“需要什么人?谦雨帮你找找好不好?”见可以帮忙,谦雨的双眼晶亮晶亮的。
钱灵灵又一阵失笑。
“好啊,找个能撑门面的男人。”
“好”谦雨一口气答应下来,这有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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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果然有一个能撑门面的男人上寻秀坊报到。
他自称冷魑,是谦雨介绍而来,一股气息与奥撒雷同,不过,他的脸上漾着笑,让人忽略了他身上的那一股子冷邪气息。
寻秀坊自那以后,便有一个能撑得住门面的男人。
而谦雨,更乐得没事便上寻秀坊,找钱灵灵聊天。
她是不知道奥撒从哪里找来的人,不过,灵姐姐似乎很满意,因为那个男人,很能干哦!
“冷魑”
今日奥撒又外出了,铁鲁没跟上,反而跟在他的屁股后头,灵姐姐去检查绣娘的丝绣了,过一会才能回到寻秀坊。
坊内除了后方的师父,前台处就只有冷魑一个人看着。
谦雨这回说什么也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是”冷魑好脾气的露出温文的笑,然后拿出账本开始对账。
“冷魑”
谦雨靠得更近,叫得更大声了,不满意他敷衍的态度。
冷魑又应了声,手眼不停的对着帐。
“够了,停一下会死啊。”
“不会死。”冷魑慢条斯理的答道,“谦雨姑娘有话请说。”
“好”谦雨高兴的差点爬上柜台,看看似乎高了些,她才转到柜台后方与冷魑并站,“你和奥撒是什么关系?”
“奥撒?”语气未变,冷魑的眼神却有些改变。
谦雨并未注意到,只是用力的点点头。
“你跟奥撒肯定有关系,不然他怎么会让你来寻秀坊呢?”
“哦,属……冷魑与宫……呃,奥撒确实是旧识,冷魑最近正愁无法度日,奥撒看不过去才介绍冷……”
谦雨狐疑的瞪着他的吞吞吐吐,纤手一伸,硬生生的截住冷魑未说完的话语。
“我要听实话。”其他的可以省省口水。
冷魑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这就是事实。”
“才怪”谦雨一点都不信“我们讨论的对象是奥撒,他才不是那么鸡婆的男人。”主动替别人找出路,她难以想像,就算有人求,奥撒也未必会出手。
“这就是冷魑的本事了。”突然,冷魑眼神一变,笑了起来。
本事?
他?若是有本事一个大男人用得着让别人替他求生路嘛。
“说吧,偷偷告诉我,我一定不会跟奥撒讲的。”
“好吧”冷魑一脸不甘愿的点点头。
谦雨顿时眉飞色舞,只差没有跳起来。
“说吧说吧,我听着呢。”
“其实是……”
“什么?”
“你该问奥撒才对。”
“问得出来还用得着问你嘛。”
“呃?”
“说吧。”
“我说的不算数。”
“那谁说的算数?”
“奥撒啊!”
“诳我。”
“冷魑不敢,既然是奥撒介绍我来的,自然他会一一跟你解释,对不对,谦雨姑娘就无需多此一举来讨答案,到时候等着听就行了。”
帐目一本,笔一枝,冷魑快速转移阵地,远离风暴中心。
谦雨死瞪着他的背影。
一定有关系,而且有莫大的关系,因为他和奥撒一样奸诈。
奥撒到底在做什么?
为什么连她都不能知道?
可是,怎么办?他越不想让她知道,她就越想知道呢!
[37 心凝]
一旦问题种子在心里落了根,便想追根问底。
谦雨只知道奥撒当王爷的职责是“杀人”,蒙古人马上得天下,个个骁勇善战,忽必烈更是初得天下,士气正高,谁人敢不要命的跟蒙古人呛声。
而且还需要以王爷之尊,只是区区的做些杀人的勾当,忽必烈若是要杀人,只要一道圣旨,莫不是人头落地。
天才刚蒙蒙亮,外头的风正吹得响,敲击着窗户入了房中,幸好吉娃学着北方人一般,在屋内多点了几个火炉,缩进被窝里还是暖暖的。
谦雨如水月般的明眸睁得大大的,一点睡意也无,眨巴眨巴的双眼瞪着奥撒直瞧。昨夜她特意早些入睡,就为了今早能早些起来。
幸好,奥撒还在!
他的阴凉的体温夜里捂热了些,那张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俊颜显得平和,铁鲁曾告诉她,奥撒一直都是浅眠的,只要稍稍有丝声响便足以惊醒他。
可是,谦雨一直不信,他睡得不是挺沉的吗?瞧,拔他一根长长的睫毛也没反应呢!
呃——
话说得太过,闪了舌头。
“好玩吗?”慵慵懒懒的声音传来,男人闭着双眼未睁开,大掌却已紧紧扣住那只放肆的小手。
谦雨小心的吐吐舌头,小手乖乖的让他握着不敢乱动,不过眼睛还是不忘继续瞅着他。
为什么一个人可以有这么多面?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奥撒。
他的冷、他的残、他的淡漠、他时而的温柔,一个人真的可以具备如此多的个性吗?如果是真的,那他一定活得很辛苦。
“在看什么?”未睁开眼,他却知道她正紧瞪着他,一眨也不眨。
谦雨嘟起小嘴,伸出另一只手,这次不是揪他的眉毛,而是直接揪他的眼皮。
“睡觉的人怎么可以说话,睁开眼了。”
长长的睫毛如扇一般敛了起来,幽黑的眼眸漾着些许柔软,没有丝毫的暴戾与冷漠,在房里,他是纵容她的。
所以,谦雨才敢大着胆子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小懒猪也会早起”他的语气是满满的戏谑,薄唇轻扯一抹笑颜,不邪不残,是温雅。谦雨着迷般的抚上他的笑颜,他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好看。
日阳一般拂身,暖意入心,却是冬日之阳,笑之少见。
“小懒猪当然要早起,因为大懒猪在睡嘛。”
“谁是大懒猪?”
“不就是说话的这头喽,呵呵……不要,好痒。”小小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扭来扭去,却躲不过他的魔爪。
他知道她身上的每一个敏感处,轻轻一触她便跳脚不已。
她却拿他无可奈何,因为他身上除了腰间敏感些,其他部分无论如何呵弄,他就是很不给面子的动也不动一下。
“放过我……放过我吧……”她笑得快岔气了。
好喘!好喘!喘得一如八十老头行将就木一般。
奥撒才放过她,一把将她乱动的娇躯带入怀中,修长的大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平息她剧烈的呼吸。
“你好奸诈。”她的声音抖得像颗跳豆一般,“奸诈”
“是”他简洁的承认她乱栽赃的罪名。
咦!咦!咦!这个男人也太诚实了。
天再亮一些,奥撒便要起床了。
不若其他权贵之人,除非必要,奥撒连小事也无需他人打理,今儿个不同,一见奥撒起身,谦雨也忙跟着裹着丝被跳下床。
虽然脚一着地,一阵冰凉差点硬生生的断了她的想法。不过,一看到奥撒已经自己开始着衣,她便三两步的跳到他的面前,不顾他的惊愕表情,替他穿衣,之后便拉着他坐于梳妆台前束发。
“怎么了?”她不解的看着自己拿木梳的手被他擒住,难道他不愿意让她替他束发吗?她怎么说也是他的……
呃,女人吧!
“你打算就这样继续下去?”他扯开丝被,露出那一片白玉如脂般的肌肤,谦雨小脸一阵通红,慌忙转身七手八脚的穿好衣服。
顶着红晕满布的小脸,纤手再一次拿起木梳,捧着他乌黑的长发一一梳顺,然后,绑上一根与衣服同色系的发带。
“哪,这样就简洁多了,外面风大,一吹,头发便会乱飞”他平时散发未束是好看,可是,也同时不方便。
奥撒未表示赞同,也未出口制止,任由她打理。
“好看”手不停的抚顺他身上的衣,小嘴喃喃自语着。
已立在她身前的男人黑眸幽光一闪,低下头静静注视着她。
“好了”拍拍小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真的好了?”话中一抹戏谑,谦雨不疑有他,绕着转了一圈。才用力的点点头,每根头发都是服服帖帖的,毫无不妥。
“那这个呢?”他托起的是她的发。
谦雨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披头散发呢。
火速的跳到梳妆台前,胡乱的梳顺长发,只用一条长银链环着发顶,简洁大方毫不失礼。
最主要的是方便。
这时,吉雅已送来温水。
谦雨抢着当个贤妻良母,不用奥撒自己动手,吉雅满脸笑意,掩唇退出房内。
谦雨脸儿又是一阵通红。
老天!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脑充血?
出了房门,其他人早已起身,巴图和铁鲁在院内热身。一瞧见他们便要行礼。
“行了行了”谦雨摆摆手“早餐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吉雅吉娃应声。
一伙人便又一同用餐。
小吃两口,谦雨便放下手中筷子,擒着一抹笑,静静的坐着。直到奥撒吃完。
如同前几日一般,奥撒放下筷,起身便要出去,直至看到谦雨直直注视的目光,又停下脚步。
“若是无聊,就去找钱灵灵。”
她用力的点点头。
奥撒的身影才消失在众人眼前。
“谦雨,现在怎么办?”铁鲁有些紧张。
“王爷好像没有怀疑。”巴图盯着奥撒消失的方向。
“要跟吗?”吉雅有些担心,要是被王爷发现了怎么办?
“要离过一些,千万别被看到。”吉娃更担心。
谦雨翻翻白眼。
“快,再不跟就没影了。”
片刻,五人行色匆匆的跑出四合院,跟着前方一身白衣的俊逸男人。
保持的距离刚好看到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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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是不是知道我们在跟着他?”铁鲁紧盯着某一幢似曾相识的物体。
“不可能,我们很小心啊。”谦雨挥挥手,扫去他的杞人忧天。
一路跟来,他们保持的距离只够看到一抹影子,奥撒再精也不会察觉的,路上还有其他行人呢!
“我也这么觉得,不然,王爷怎么还在走?”巴图也是摸不着头脑。
一路从打索桥走到运河边,再从运河边转到信义坊——
“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些熟”铁鲁推推巴图。
巴图仔细打量四周,点点头。
“真的哎。”
“全都是笨蛋,这里就是打索桥了”也就是说她们绕了一个大圈子又走回来了。
“王爷一定知道我们跟着他。”
“惨了,王爷生气了怎么办?”
“会不会杀了我们?”
“不会不会,顶多把我们扔进运河。”
“呜呜,人家不会游泳了。”
“会游也会冻死了。”
“够了。”河东一声狮吼,用力的吼断他们的自哀自怜。“快瞧瞧,他进去了”那是什么地方?能住人吗?
一个紧随一个,到了奥撒消失的地方。
是一栋老旧宅子,破败不堪,一看便知道有几十年没住人了,奥撒到这里来干什么?
“快找找,看看他是不是从哪个地道下去。”或者这里有个地底城也说不定。
奥撒说不定还是个杀手组织的头头呢。
谦雨难得发挥自己超强的想像力,越想越兴奋。双眼如探测器一般四处扫描。
下一刻,兴奋的表情有些僵硬。
吉娃不解的推推她。
“谦雨,你怎么了?”刚才还兴奋的嚷嚷呢,该不会是瞧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吧?也是,这里久未有人住,说不定里面的冤魂成堆……呃,别自己吓自己了。
大白天的还能见鬼不成?
“呃?……王,王……王……王爷……”鬼是没见着,见着的是比鬼更可怕的人。
一声王爷,把其他人的胆都吓破了,怔得表情转过身。
一心慌齐齐双膝落了地,只有谦雨一人还弓着身保持刚才的姿势。
“王爷”齐声叫唤,低头不再敢言。
奥撒冷冷的打量跪地不起的四个人,目光缓缓才落在谦雨的身上,这就是她今早为何不贪睡的原因,绕了一个大圈子,还不死心。
“你们在做什么?”声音冷淡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怒。
“呃,我们来这逛逛,逛逛,你知道的”她的表情有些难看,偷偷跟着也会被发现,丢人哪!
“逛逛”黑眸扫视四周一片破败“何时你们也喜欢看看破烂?”语气中是不容错辩的嘲弄。
“是……是啊”底气完全不足。
“我要听实话”冷淡的语气更凉上三分。跪地的四人身子抖得像风中秋叶一般,别说是开口了,若是可以,他们想直接晕倒了事。
谦雨脸上的假笑更显僵硬,看了一眼他们,又看看奥撒,最后,她直起身子,敛了表情。
“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难道这也错了吗?”
奥撒未语,只是看着她。
“你不说,我们只好自己去找答案,我到底是你什么人?为什么连我也要瞒?”还该死的戏弄他们,带着他们在这寒风刺骨的天里绕个大圈。
别的地方不挑,便挑到运河边,让风吹个够。
奥撒黑眸暗沉,薄唇紧抿,“该知道的时候,你自己会知道。”而现在,她没有知晓的必要。
如此敷衍的答案只让谦雨瞪大了眼。
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铁鲁”
“是”
“带她回去”
“……是”
[38 闹剧]
钱灵灵已经好些天没有上寻秀坊了,进钱府而不得入,钱灵灵也未曾派任何人来通知所为何事未到。
寻秀坊由冷魈看着,倒是没有倒闭之渝,谦雨连着跑了几天未见到人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她在生气!
至少她自己认为自己是在生气,可是她有什么好气呢?奥撒不肯将事情告知于她,必定有他的想法。
她逼不得。
可是,她就是气,凭什么奥撒要想将她带到墨而赫便带到墨而赫,想收她做可屯就做可屯,之后,同样回到大都,做上王妃。
她一点真实感也没有,她抓不住奥撒,也抓不住自己的心。感情一事,对她而言从来就是陌生。可是她不讨厌奥撒,真的不讨厌,她想好好了解他,可是,他连这个机会也不给。
在他眼中,她到底担任着怎样的角色?
啊!再想下去人都要疯掉了。
摇晃着脑袋,手扯黑发,胡乱地扭着,让一旁的吉雅和吉娃看得心惊胆跳。
害怕她会不会把自己头上的黑发全都扯光了。
“诶……”如同七十老妪,临老感怀不断,满口叹息未停。一声接着一声,与柜台上的算盘同步。
冷魈放下手中账册,目光落向对面哀声叹气的女人身上,她是谁?她是什么身份,他是一清二楚的。
可是,她为什么非得在他面前耷拉着脸,就非常的不清楚了。
“谦雨姑娘,又是何人惹你不快?”不使她的情绪解决,他的帐也不要再算了。
冷魈绕过柜台倒上寻秀坊的香茗,放在谦雨面前,奈何谦雨连瞧都不瞧上一眼。
忽视它如同忽视他一般。
“诶……”
到底多少声了?已经没有数得清。
这声叹息,已经连叹好些天了。
冷魈没有再试图唤醒兀自叹息的谦雨,目光落向她身后的吉娃,吉娃面露难色,一副为难之意倒也让冷魈意外三分。
到底是什么事会让她们主仆三人都开不了口呢。
“铁鲁。”
铁鲁摇摇头,拒绝当炮灰,谦雨的心情本就不好,他可不想再提醒她之所以心情糟糕的主因。
“巴图。”
“呃……”巴图老实巴交,从来不会说谎,憨厚的个性是他的特点,此时却是为难之处,“呃……”一双不知所措的眼眸四处求助,可是无一人肯伸出援手,半晌之后,他才吞吞吐吐开了口。
“爷和夫人有点误会……”说这么多可以了吗?
冷魈点点头,朝他笑着示意无需多说,巴图才松了一口气。
巴图说的不多,可是已足够让冷魈了解谦雨为何情绪如此反常,必定不是为了钱灵灵的突然失踪。
宫主近日来忙着挑选宫中新血储备,定是,少了时间陪着夫人。女人一向都是沾人,要人陪着才放心。
依夫人的样子,宫主定是未告诉她这一层身份。
“谦雨不如再去钱府看看灵灵如何?”冷魈试图转移谦雨的注意力。
她茫茫然抬起头,不解地看着冷魈,“灵姐姐在钱府吗?”
呃?
敢情这几日她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晓。
冷魈提前打烊,与谦雨一同前往钱府,以朋友身份拜会钱府大小姐钱灵灵。
“几位请回吧,我家小姐三日后大婚,此刻不宜见客。”府中管事倒是有理,不过,说出来的话让谦雨飞到九霄云外的神全归了位。
“什么?灵姐姐大婚?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眼睛睁得老大,问题一堆噼里啪啦朝着老管事射去。
老管事退后三步,以防被她的话砸伤。
“三日前,伊儿汗国的王汗来府上提亲,老爷已经答应了,既然你们是小姐的朋友,大婚当日不妨来府上喝杯喜酒。”
喜酒?谦雨才不想呢。“灵姐姐一定不愿意。”她说过,若是没有遇到自己动心的,宁愿一辈子也不嫁人。
这桩婚事显然是父母之命,三日前?对了,古代人的婚姻不都是这样的嘛,夫妻间要等到洞房花烛夜才能见上一面。
不行,她怎么可以让灵姐姐嫁给不喜欢的人。
“管事,麻烦你通融一下,我们真的是钱小姐的好朋友,只要见上一面就好。”只要见上一面,就明了灵姐的心意。
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可悲的,可是,她不希望灵姐成为可悲女人当中的一个。
她那样豪爽,那样大方,那样具有灵性,不该得到如此对待。
“对不起,老爷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见小姐。”
“为什么?”
管事一脸为难,张口欲言却未出声,最后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几位请回吧。”
回?人都没见着怎么回?
“我们先回去,其他的事容后再商。”冷魈拉住冲动的谦雨,她的真性情他看好,可是,钱府不是一般地方,容不得人撒野。
谦雨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是激动了些,这样对灵姐反而是无济于事。
从钱府又一次回到寻秀坊。
谦雨不再叹息了,这次,她皱着眉头。
皱着皱着,连小脸都皱了起来。
“我们把灵姐姐偷出来吧。”谦雨突发奇想,惊喜地扬了眉。
吉雅和吉娃紧张地摇摇头,偷?怎么偷?难道她以为只是偷路上的一块石头,还是偷神桌上的一颗仙果,光着钱府的气派就知道进出不易,别说是偷了,要想进去都难。
光靠他们几个?
就算铁鲁和巴图再强也不过是以一敌十好了,可是钱府光看大门的就不只这个数,别说里面的了。
铁鲁和巴图也非常地不赞同,不过看着谦雨说得高兴,他们也不好猛然泼她冷水。
在场的只有冷魈一人赞同她的说法。
“也无不可。”相信宫主早就有妥当的安排,这亲是结不成的。
不过既然夫人如此感兴趣,不如就依她所言。
见有人认同自己的主意,谦雨就托着下巴开始想计策,贸贸然进去当然不行,她们得神不知鬼不觉才行。
“冷魈,不如你去偷吧!”如水月般的眼眸散发着异样的光彩,冷魈既与奥撒有关,那他肯定也会武,不如就让他露上一手。
说不定来个英雄救美,美人在怀呢!
“我?!”冷魈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叫,“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长得帅啊!”
“是我的错吗?”
“当然不是。”谦雨若无其事地摇摇头,“不过,正因为你帅又是寻秀坊找来撑门面的,你们当家都不见了,你这个门面怎么撑啊,放心,很好偷的,飞上屋顶观察观察动向,看中灵姐在哪里,跳下去将她带回来就行了。”
瞧她说得轻松仿若喝口水一般。
喝水一不小心还会呛着呢!
飞?他是人又不是仙。
冷魈的表情有些怪异,他开始不懂她这种想法是从何而来的。
她想事情会不会太简单了些?
“哎呀,别婆婆妈妈了。”手一扬,拍上他的肩,“我知道为难了些,可是,总得试一试了,你看看自己行不行吧,不行就说,没关系的,我不会怪你的。”语气满是体谅,大度。
也不想想是谁逼的。
冷魈开始咬牙切齿,该死的激将法,他偏偏就看不开。
“我去!”一副光荣就义的样子都弄了谦雨。
笑颜一开,烦恼尽归。
冷魈肯定和奥撒有莫大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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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主。”
“为何回宫?”
“呃……属下有一事需要向宫主请示。”
“说。”
“三日后阻止钱灵灵大婚,属下希望能一同前去。”
“为何?”
“因为……”
“何时我阴冥宫的冷魈成了婆婆妈妈之辈?”
“属下不敢。”
“起来吧。”
“谢宫主。”
“当日有冷魍、冷魉和冷魅就已足够,你继续看着寻秀坊,等钱灵灵回去。”
“是,可是夫人希望属下前去营救钱灵灵。”
“夫人?”
“谦雨姑娘。”
“……”
“宫主?”
“让冷魅留下。”
“谢宫主。”
---------
钱府大小姐大婚,钱百万恩泽天下,广施米粮,杭州城内见人都说钱府好,钱小姐好福气,嫁与伊儿汗国王汗做王妃。
钱百万更是身份百倍。
偌大钱府喜气洋洋,大红喜字满地开花,宾客云集皆是杭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家,一声贺便是不少的银两。
新郎高居雪白骏马之上,一派威严豪爽,阿八哈表相不错,一身大红喜服更是喜气洋洋,不少未嫁少女莫不得多瞧上两眼,心中暗伏钱家小姐有福了。
吉时一到,喧天乐声立顿。
喜娘搀扶着一身大红喜服的纤弱新娘,立于新郎一旁,新郎笑容满面,得意非凡,新娘却红盖头遮脸娇羞不见。
跪拜天地拜父母,夫妻躬身齐叩头。
喜娘一声入洞房,礼成百年皆好合。
一对新人入了房,却仍是依着汉人之礼,新郎出厅敬酒,即使阿八哈贵为伊儿汗国的王汗,在钱百万的地头上也不得略略低头,从了汉礼。
过了今日,钱灵灵是他的人,钱家的万贯家财便是他阿八哈的囊中物。
更夫敲响三更,宾客散尽,一对新人入了房,完了礼,正式成为夫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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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杭州城内沸沸扬扬,街头巷尾传着钱家大小姐新婚怪事。
一早,伊儿汗国的王汗带着原是钱府大小姐的妻子向钱百万敬酒,奈何钱百万矢口否认那是他的女儿钱灵灵。
怪伊儿汗国的王汗私自换走他的女儿,要求马上将他女儿送回。
伊儿汗国的王汗更是怒气三丈,娶错了妻,便是失了财,定是钱百万从中搞的鬼。
一人怨一人怒。
好好的喜事成了闹剧。
伊儿汗国怒火难熄,扬言要平了钱府。
财大气粗的钱百万同样扬言要招买武林中人潜入伊儿汗国,让他国不得安宁。
两虎相争,旁人坐上观。
是与非,无人能断,谁沉得住气,谁就是最大的赢家!
[39 失控局面]
杭州城郊外,白雪成妆,染亮天地,丝丝冷风穿衣入骨,冷入心脾。
远处,一抹银装胜似雪,款款而来,偌大的帽檐遮住了来者的整张脸,衣摆随风飘扬,跟着风儿起舞。
来者入了快活林,在不易察觉的小木屋前顿了身,偌大的帽落于后背,露出的是一张小巧如雪一般苍白的脸。
眼中有着伤感却也安慰。
“小姐,我来了。”推开小木屋的门的她轻轻唤道。
门内寂静一片,她口中的小姐并未出声应答。
来人不死心地四处找寻,可是搜遍每一处都无法找到她想找的人,苍白的小脸多了一抹慌乱,小姐该不会是出了事吧!
转过身,便匆匆跑出木屋,可是,一踏出门,见到来人差点让她难以呼吸。
“老,老爷……”破碎的嗓音如同秋风落叶,随处可飘零。
她口中的老爷,杭州首富钱百万,目露凶光,双手一挥,两旁的打手便把那抹银装扣入手中。
让她动弹不得。
“宛月,你说,小姐到底在哪里?”
“奴婢不知。”
“掌嘴。”
噼里啪啦的响声起,片刻不到,宛月的小脸肿如馒头,眼中噙着泪却不敢往下掉,她就是当日与阿八哈成亲的人。
她是钱灵灵的贴身丫鬟,却也是钱灵灵最好的姐妹。
“说不说?”钱百万耐性有限,头上烟雾云绕看似火烧三尺,阿八哈还在杭州,他必定要给阿八哈一个交代。
好好的一桩亲事,岂能说砸就砸。
宛月小嘴抿得死紧。
她就算知道也不会说的,更何况,如今她什么也不知道,又要从何说起。
小姐若是让老爷给抓回来,岂不是白逃一场,她的清白之身——
“把她带回去给我往死里打,打到灵儿回来为止。”
一声令下,决定了可怜奴儿的半生命运。
人可悲,天不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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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灵灵迷迷糊糊醒来如眼的是一双滑溜溜的大眼,她认得这双眼眸的主人是谦雨。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见她想起身,谦雨立即上前将她的枕头高垫,让她靠得舒服些。
“这是哪里?”环顾四周,不是钱府也非寻秀坊。
“灵姐姐,这里是谦雨住的地方。”谦雨坐在床沿,笑着指着立在一旁许久的冷魈,“是冷魈把你救回来的。”
救?为什么要救她?
“莫非……”
她还未出声,谦雨便不停地点头。钱灵灵松了一口气。她真的以为自己非得嫁给一个蒙古人。就算他是伊儿汗国的王汗又如何,她不稀罕任何名利,只是痛恨爹竟然丝毫不顾念父女之情,卖女求荣。
“那,宛月呢?”
宛月?是谁?谦雨不解,冷魈亦然。
“是我的贴身丫鬟,与我一同呆在那间房里的。”钱灵灵有些着急,若是爹知道她不见了,宛月会被活活打死的。
冷魈凝思,之后确定地点点头。
“当时房中只有你一人,并未见着一名唤为宛月的姑娘。”事实上连一根叫宛月的头发也没有。
钱灵灵更急了,一心想下床可是冷魈点了她的睡穴,刚醒来的她,全身软绵毫无气力。
“灵姐,你要去哪?”谦雨扶着钱灵灵不稳的身子,不让她乱动。“有什么事你告诉我们好了。宛月对不对,放心好了,冷魈会把宛月带回来的。”
钱灵灵看着冷魈,眼中是不容忽视的请求。
冷魈点点头。
“现在可以放心了吧,好好休息,等到身体好些了,宛月就在这里了。”谦雨安慰着她,看来宛月在钱灵灵心中肯定不是一个小小的丫鬟那么简单。
冷魈还未出四合院,吉雅和吉娃上街买菜回来,顺道带回来一个大消息。
“钱府门前摆出了一张台,上面挂着一个姑娘。”在这冰天雪地里只着单衣,过不了多久准会被冻死的,钱府的人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人性。
“是谁?”其实钱灵灵该猜到了,她只是不想。
“听看热闹的人们说她是钱大小姐身边的使唤丫头,代替钱大小姐嫁给伊儿汗国的王汗,这会,钱府正要处置她呢。”
钱灵灵猛抽一口凉气,谦雨再也挡不住她。
“我要去救宛月,爹一定会让她死的。一定会让她死的。”那个男人没有人性,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为了逼她现身,什么手段他都使得出来。
谦雨没有再拦着钱灵灵,她也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可以如此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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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府大门前,此时人群满布,指指点点。
却没有人敢上前为架上绑着的薄弱女孩说上一言半语,宛月高挂在木桩之上,通体冰凉,早已麻木没有任何感觉。
她想,她就快死了!
连心跳都变得微弱。
只希望小姐能走得远远,再也别回来了。
钱府门前管事高呼一声,人群顿时鸦雀无声,朱漆大门前,钱百万与阿八哈并立,身后成排的护卫个个面露凶相。
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宛月抬起眼眸却什么也看不清,朦朦胧胧的人影谁是谁对她来讲已经不重要了,三岁被卖进钱府,与小姐同进同出,情同姐妹。
小姐对她的这份恩情,足以让她以死来报。只希望那人群中不会有小姐的存在。老爷绝不会再轻易让小姐离开。
她怎知钱灵灵早在人群之中,满心悲愤,对她爹的恨意又加上一层。
“灵姐,你别冲动。”谦雨拉住想只身上前的钱灵灵,“我们不会武,让他们去。”她指指冷魈,还有巴图和铁鲁。
一看钱百万背后就知道他做了万全的准备,贸贸然上前,只会把肥肉送上门,刚好着了他的道。
冷魈目测钱百万与阿八哈背后的护卫,硬来,以他一人之力来去可以自如,但若要救上一人,恐怕不易。
“你们先走,我救回宛月姑娘便与你们汇合。”架上人一消失,便会大乱,到时候,慌乱之中,她们反而不好脱身。
钱灵灵还想说什么,可是谦雨已经一把拉着她挤出人群,看到宛月还活着,她应该安心了。
谦雨他们还没来得及走上几步,不知谁一声大喝“抓住他!”场面便混乱一团糟,慌乱的百姓挤来挤去,谦雨被撞得七荤八素。
片刻之后,混乱还未停,可是,那些老百姓却走得七七八八,余下的都是手持刀剑的江湖人,那一身江湖气,想掩都掩不了。
“谦雨,快!带着钱小姐快走!”铁鲁护着她们远离这一方混乱,却已经来不及了,四周的人竟已将他们团团围住。
上前劫人的冷魈手上抱着宛月,却不易脱身。
钱百万所安排的人比想象中还要多,场上的那些百姓,半数以上都是钱百万的人,如今百姓散尽,全场除了钱百万的人就只有谦雨他们几个。
莫名成了笼中鸟,谦雨才发现事情真的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简单。
“放开她。”阿八哈与冷魈对立。
冷魈置若未闻,身形一闪,与谦雨等人落于一处,刚好成了团团圆中的一点。
他们被围死了。
钱百万看到钱灵灵,神色松了不少,不过,计划如他所愿,焰火倒是涨上三分。
“你们这些人胆敢绑走我的女儿。”钱百万鼻仰上天,“除了小姐,其他人都给我好好教训一顿。”
“是。”一脸阴笑的江湖中人,手中的刀剑兀自比划,眼中的兴奋看了让人作呕。
有人喜欢杀人的吗?
“你们退后。”冷魈放下宛月,双手一伸。
退后?怎么退?她们被团团围住了诶,再退对面也是人啊。
冷魈手中无剑,只能赤手空拳,不过也能横扫一大片。
之间哀叫连连,倒地声不断,冷魈身影移动人群之中,巴图和铁鲁一一打退试图上前的江湖人。
场面一片混乱。
谦雨呆呆地看着手脚不停的互打场面,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不就是救一个人而已吗?
“冷魈!”扶着宛月的钱灵灵一声尖叫,却已经来不及,原本立于钱百万身后的巨人重重一掌拍向冷魈的后背。
闪躲不及,冷魈硬生生受了所有的力道,口中一甜,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冷魈!”谦雨总算意识到事态的严重了,这些人会杀了他们的,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他们。“住手!住手!杀人是犯法的!”
犯法?
钱百万仰首狂笑,之后大言即出,“法?有钱就是法!”
他就是一个目无王法的人。
一见他们之中最厉害的冷魈受了伤,那群江湖人士更是人心大振,一个不及,钱灵灵和宛月便被带出人群之外。
独留谦雨他们。
“现在怎么办?”吉娃瞪着越靠越近的长剑短刀,心中不知如何是好,“铁鲁,左边!”一声惊叫,铁鲁快速解决了右边的人。
可是永无止尽的人一拥而上,双手拿敌,巴图和铁鲁,招架得越来越吃力。
“你们先走。”冷魈凝气片刻,冷了双眼,半丝笑意全无,全身散发着阴冥地府一般的寒气,眼中更是冷酷的杀意。
是他太大意了。
“我们先走,你紧跟着。”谦雨提出建议,绝不会放冷魈一个人面对这群不将生死放在眼里的豺狼虎豹的。
冷魈未开口说话,出手已经又打伤两个。
“铁鲁,你开路,冷魈顾后,巴图帮冷魈,他又留血了。”那一掌一定伤得很重。
老天,局面为何会失控如此。
就在谦雨想放声大叫的时候,有人比她更早一步叫出声来。
凄厉叫声仿若半夜见鬼,不,比鬼更可怕。
冷魈停下了手,双膝猝然跪地,低头不起。
他面前空荡荡一片,半个人影也不见。
只是不远处多了两堆东西。
一堆人头,一堆躯体。
那堆躯体手脚仍在动,身首早已异处,只见成堆的头颅当中,一张张凄厉的面孔,瞪大的双眼似是死不瞑目。
他们确实死不瞑目。
连谁杀了他们到死也无法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