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系在马儿身上的铃铛声响从远而近,仔细看马匹上坐了一个身著淡红衣裳的女子,女子嘴中好似吟著小调,相当不庄重的坐姿,几乎瘫在马儿上。
「琵玉啊,我真的可以和你去尊前府参观吗?」女子眨眨眼期待的询问。
「我能不让你去吗?姐姐,你缠了我整整一个月,缠到我好後悔认识你啊。」
叫做琵玉的小姑娘年约十五岁,模样讨喜,精灵活泼十分惹人爱。
「欸,相逢即是有缘,也不枉费姐姐我这麽照顾你啊。」
女子笑吟吟地,快活的自我陶醉著。
「我看姐姐是有预谋的照顾吧?」
早知道回家探亲一趟会招惹回一个大麻烦,琵玉真希望她没有告假回家,都是爹啦,明明是拐她回家相亲的,还说重病真是大骗子。
琵玉是前任尊前府主办喜事时,招进尊前府服侍的小ㄚ鬟,因为调派了不少人手去新园,她就被派到尊前府的大书房服侍。
後来尊前府主易主由三爷当家,琵玉因心细聪敏、手脚灵活被留在书房使唤伺候,转眼五年的契约也要到期,当初爹爹让她进尊前府并不全是家中有困难,她们家虽然是小户人家,却不至於需卖女维生,爹爹倾慕尊前府的大户风范,特别将她送进尊前府,希望她能学一些大家规矩,也许哪位爷看上得以收房,或被南来北往的贵人看上,再不然在大府当过差,择嫁时身价也大大提升,与其娶不懂事的小家碧玉,现在很多殷商人家倒希望娶个可以上得台面、有见识的能干女子帮忙扶家。
虽说本朝立业以农为本,但是除了做官外最有出息的还是行商,小老百姓对官场也许搭不上边,但行商就各凭本事了,什麽万般皆下品,能填饱肚子,最好再过上好日子,这才是实际。
「奴,姐姐就快到了,我已经打点好李嬷嬷,最近府中事多,有再招募一些临时人手进府帮忙,我以远亲表姐的名义安排姐姐进府,姐姐进府後要万事谨慎小心啊。」
琵玉耳提面道,她对这个看起来就不可靠的姐姐很担忧。
哎,谁叫老爹被这名姐姐误打误著救了一命,回想老爹要她向姐姐谢恩时,姐姐一脸无奈好像说著:真的是不小心救到老爹的,如果可以她也不想遇到老爹表情。
琵玉能了解,救了这麽罗唆又多事的老爹,不但被盛情硬留下作客,听到救命恩人尚未出嫁,连终身大事都想插一脚,是多麽令人懊恼。
不过这姐姐也太奇怪了,哪有人二十三岁了还不嫁,嫁不出去了,迟迟不嫁有什麽隐衷吗?琵玉皱皱眉,都是老爹,没事与她说什麽亲事,让她现下的心情好复杂。
听到琵玉在尊前府工作时,琵玉清清楚楚看到姐姐原本懊悔的神情,完全变成野心勃勃的期待表情。
竟然联合老爹逼我带她回尊前府参观,尊前府又不是风景名胜,还参观?欸-
如果被府中大总管知道,我一定会被扫地出门的。
琵玉想到年初时出府办事,回程观音庙旁有个算命摆摊的,硬缠著她说要帮她算命,不准不要钱,琵玉带著一丝丝好奇心坐下,算命先生说她今年先苦後甘,有小小的灾厄但不妨事,年底红鸾星动,一喜破百厄,之後就平安大吉了。
那时没放在心上,现下又突然想起,不会是这姐姐会帮她招来什麽灾厄吧?琵玉的心突然忐忑不安起来。
琵玉挺喜欢尊前府的生活,虽然府主严厉,但她不是大ㄚ头,也不在府主居所「宣拓园」伺候,府主再严厉也不会让她受罪,书房工作小有閒馀,伺候时只要眼明手快、答应仔细,确实将满满的书通风整理,并不复杂也少有纠纷,比起府中其他人,真要偷笑了。
这当然要感谢老爹栽培,幼时让她随隔壁落第秀才学了几年字,老爹真奸巧,以周济为名,根本是要老秀才当免钱夫子,反正她们家也不差一碗饭、一双筷子。
这次回去老爹坚持要她期满回乡和什麽小开成亲,说是他千挑万选的好女婿,真是的,老爹老自诩有眼界,怎麽这麽轻巧就要把她嫁出去呢,唉。
琵玉忍不住回头,「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啊。」
看著马上那名怎麽看都像大小姐的肖桃花,富贵人家都很閒吗?没事要装ㄚ鬟找刺激,人家巴不得当小姐享福,琵玉看著这位兴致勃勃的姐姐,啊,她的头好疼。
「琵玉。」桃花笑笑咪咪的拍了拍琵玉的肩头,「你一定会红。」
一路上桃花看到琵玉灵活的ㄚ鬟手腕真的让她佩服的五体投地,ㄚ鬟可以返乡探亲代表她在尊前府混的不错,也代表尊前府颇为体恤下人,不过看琵玉一路上帮其他人代办的林林总总,也让桃花笑开了眼界。
「喔,ㄚ鬟是这样做啊。」
屈指算一算,顺收送家书、名产、采买细软杂物,还能帮忙探消息等。
就像生来适合在大家族中打转的人物,真不简单,一个书房ㄚ鬟就有这麽呼风唤雨的本事,桃花对尊前府的好奇心简直升到顶点。
「你以後一定是很厉害的当家女主人,真的,你是我看过最强的ㄚ鬟。」
桃花衷心赞美著。
琵玉被桃花夸张的赞美弄得想气又好笑,ㄚ鬟还有分强不强,真真服了她。
经过巍峨的大门前,桃花笑打量著这朱栏玉砌般的豪华大府,原来这就是尊前府啊,心中萦绕著几丝期待,桃花笑的脸上却浮出无所谓的笑意。
「到了,我们进去吧。」
琵玉带著桃花笑转进了巷弄中准备从後门进府,沿路长长的石墙上雕饰著几何图花,桃花笑伸出柔腻的细长右手,春笋般细嫩的指尖画过粗糙的墙面,桃花笑闭上双眼。
从这天起,桃花夜夜都很後悔,没事到什麽尊前府做啥,一直到……
桃花笑 之一
尊前府主一贯的寒颜,「她在锄云山庄?」
尊前府主脸上彷佛有笑意般。
「前几天才在尊前府,一刹那就飞过江、飞上山到了锄云山庄,这个有意思。」
那个人就在层层包围中凭空消失,过没几天竟在千里之外的锄云山庄出现,非常有意思。
尊前府主敛下眉,手上玩耍著那天遗留在房里的小玉钥,也许这只玉钥可以帮他解惑,把他感兴趣的人引回来。
「她叫桃花?」
尊前府主突然发问。
「肖桃花。」
跪在地下的人恭敬的回答,
「笑桃花啊。」
尊前府主彷佛看到一大片的桃花,吟吟笑著。
那个小女人,原来有个这麽有意思的名字,笑桃花。
原本,像桃花这麽一个无关紧要卑微的女人,是不会勾起他任何兴趣,可是她的反应太贼、太应该,反而让他怀疑起来。
她眼底不该有的清明彷佛宣示著,她不属於任何人,而且她迫不及待想逃离他,这让他有点在意,就算他的名声吓人,需要逃的这麽狂烈吗?府主的眼微微眯起。
「把她弄回来,不计方法,要毫发无伤的弄回来。」
寒光一闪,尊前府主找到下一个游戏的对象,日子刚好很无聊。
过了几日,在大书房中,「避难啊?」
洛寒湛回想刚刚信鸽送来的回报,肖桃花说她最近很倒楣,需要避难一阵子。
「避难-」
洛寒湛的眼闪了一下,这个难,该不是指他吧?
有生以来,洛寒湛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兴趣,这个女人很耐人寻味啊。
尊前府是号称江北最大的商人府邸,旗下产业众多,生意做的很大,目前掌家的是洛家五兄弟中的老三,洛寒湛。
桃花原是想看看鼎鼎有名的尊前府有何特出之处,能让人这般津津乐道?
去年唐辞劲为迎娶千面将锄云山庄整整扩建了一倍,她以为够夸张了,却听到来贺喜的宾客聊到尊前府,那几人将尊前府夸的天花乱坠,也让桃花动了心、留了意。
之後她离开锄云山庄四处閒逛,意外救了一名老爹,又意外发现老爹唯一的女儿竟就在尊前府工作,这种大好机会桃花当然不会放过,於是硬磨著琵玉带她进府参观。
哪知进了尊前府才发现府里规矩甚严,不如她想像中好混,现在掌家的尊前府主在下人心中更是如同阎王般的人物、性情严厉、不苟言笑、冷漠无情。
听说尊前府主在外的名声更精彩,残忍、精明、狠毒。
光听这些就已让桃花倒抽了口气,竟然还有难缠、阴沉、莫测高深、诡诈似蛇的尊前府主。
桃花好後悔怎没多打听一下就贸然行动,如果让她早些知道这些让人背脊发凉的传闻,尊前府就算真是神仙洞府她也不会来。
虽说传闻常常夸大其实,但是问尊前府里的人十个中有九个都这样说,剩下的一个则是惊惶逃走,就知道府主一定不好惹。
打知道尊前府主的恐怖後,桃花就愁眉不展,这人多可怕分明是她最忌惮的类型,桃花很想马上逃走不要有任何遇上府主的危险,可天不从人愿,琵玉突然被急调出府办事,她则被打鸭子上架代替琵玉到书房伺候。
怪不得谁,是她自个儿贪玩,缠著琵玉带她进这神秘无比的尊前府,她无由来的好奇心,真把自己害死了。
琵玉是书房服侍府主的侍女之一,好死不死,平常书房中服侍的人还有两名,这两人却全被分派出去,独留她在书房。
她不想知道是什麽紧急事把所有人叫出去了,只想安安分份的做完这几天,脚底抹油快快逃去。
为了不要连累琵玉,桃花战战兢兢的进书房上工。
「老天爷,您一定要保佑啊,千万要让桃花全身而退,拜托拜托,大不了以後逢节遇庆桃花多烧点香、多供祭品敬奉您啊。」
桃花对著天空急急拜著,老大不情愿的进入书房。
原以为书房没人,听李嬷嬷说府主最近都在畅易厅里议事,已月馀不进书房了,桃花心中打著琵玉一回来就神不知鬼不觉逃出尊前府的如意算盘,只要这几天在书房躲的密实点。
缓缓推开书房厚重的门,书香、墨香扑鼻而来,桃花带著轻笑享受书房带给她的愉悦,微光书房辽阔静谧,一面面从底至顶的壮观书墙,浩瀚无涯的书海啊。
因为门大开,一阵凉风卷入,卷进一层层书海中,微微地彷佛可以听到书页被风拨动时的声音,莎莎作响,笔杆给风吹动互相碰撞私语,发出清脆的敲击声,桃花秉住呼吸,感受书房里特有的惬意,这带给她极度的閒适及安心,桃花脸上笑容久久不退。
桃花笑 之二
书房向来是官宦仕家的重地,一般大户人家对书房都很重视,常常划下一大落的院子充作书库,更讲究的还会有东西书房,一落为藏书处,一落是教导子弟读书,尊前府是从商人家,据她所知并无人在朝为官,子弟家风殷守商人本业,虽不为官但强大的经济势力及巧妙笼络朝中要人,尊前府几乎称霸江北。
但是商人家也要读这麽多书吗?
这间大书房比她看过的官宦家的书房还大、还可观,各式书籍森林罗列,所收甚杂,真的有人看吗?还是做做样子的?桃花吐吐舌,应该不是做做样子,听说尊前府家风实际,不会在这种人看不到的地方做排场,能在这麽雅致的书斋看书,倒是人生一大乐事。
桃花沉吟一会,左右张望一下,蹑手蹑脚的踏进书房。
「好像做坏事喔。」
因是代琵玉上工,桃花很怕出差错,书房伺候要做什麽啊?桃花脑中打转著,打扫吗?倾著头想了一会,决定先从擦拭那张大的吓人的紫檀书桌开始。
桃花将提来的水桶放在地上,打湿布巾准备擦拭,突然感到背脊有点刺痛,这种刺痛破坏了原本书房带给她的閒适安宁,桃花犹疑的转过头去,霎时瞪直了眼!
那个,那个躺椅上散发恐怖阴沉气息的恶魔是什麽时候出现的?
看他非常不悦的瞪著她,呜,他在瞪她,好阴狠的眼神。
桃花楞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这个男人绝非等閒之辈,她和千面狐好歹也闯荡江湖十年,这种散发强烈危险气息的人还没见过几个,这人身上的气势让桃花心中直叫苦,他是谁?
桃花纷乱的思虑转著,这书房应该没有人敢乱进来吧,可以大刺刺躺在那,用这种要杀死人的眼光瞪人的。
嗯,桃花停了一下,虽然长的相当赏心悦目,可是配上那双阴狠毒辣的双眼,桃花脑中一片空白……
铛铛铛铛、丧钟响起!
不要告诉我他是府主,千万不要告诉我他是府主,桃花不停在心中祈祷。
「府府府主……」
桃花试探的叫唤,身子及声音也很配合的颤抖著,没有受到男子的斥责,怎麽这麽背啊,她该不是打扰到这个恶魔的休息啦?不管先求脱身要紧。
「府、府主恕罪,府府府主主恕罪。」
桃花马上跪在地上,头压的低低结结巴巴地不停求饶,不屑我,快不屑我啊,桃花心中默念著,千万不要在意我,我只是一个该死的微不足道的小奴婢。
洛寒湛不悦的看著伏在地上求饶的侍女,连日来的劳累让他想在书房安静的休息一下,这个婢女无视禁令蹑手蹑脚跑进来,先前还站在门口笨头笨脑发了一阵子呆,完全没发现书房中有人,现在看到他又像吓破胆的老鼠,抱头鼠窜。
洛寒湛的眼透出杀死人的寒光,厌恶!
「滚。」
洛寒湛冷冰冰的命令让桃花如释重负,老天爷感谢您啊,我以後一定会多做一些善事答谢的。
桃花尽量让自己够胆怯、够狼狈的模样,要不是她退出的脚步过度轻盈,要不是洛寒湛直觉感到不对劲,桃花已经安然的逃出去了。
「等等。」
催命的叫唤声让桃花冷汗直流,等谁啊,谁要等啊?再等就没命了。
心不甘情不愿桃花畏缩缩的转回身,咽下一大口口水,「府、府主还有什麽吩咐?」
桃花垂著头不敢抬起。
洛寒湛的剑眉挑了一下,什麽时候他的书房有这种胆怯近乎无用的人服侍了?
这侍女身上的生气息,让洛寒湛不由得更怀疑起,冷冷的瞪著几乎软倒在地上,吓到魂都快飞的桃花。
「抬头。」
桃花笑 之三
听到这个无情的命令桃花的心快停了,不要啊,她有什麽好看的?又丑又笨不值得一看的。
桃花哀哀切切的抬起头来,眼睛不敢往那个恐怖的人看去,飘啊飘著心神俱裂的模样。
「怎麽眼前这个下女越来越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
洛寒湛想到,每次他的某个弟弟要骗人时好像也有这种感觉,表演的太自然了,当惊吓的太自然反而更让洛寒湛怀疑。
「看我。」
洛寒湛厉声。
呜,我死定了,可怜我桃花笑年方二十三,还没吃够玩够热闹够,今天就因为该死的好奇心,让自己死於非命。
天啊,她的墓志铭会不会就写著,这个人死於愚蠢的好奇心!
桃花的头抽痛著……
桃花笑无奈的抬头看著那个恶魔,对,恶魔,就算长的俊美非常,还是恶魔啊,不然怎会这样凌虐一个快吓死的婢女呢?
洛寒湛一眼望进那双黯淡无光、了无生趣的眸子,他的眼像利剑般,一剑要刺穿桃花的心,桃花让自己脑中空白尽量表现痴呆的样子。
洛寒湛的眼直盯了一会,就在桃花觉得自己已经死过一次後,洛寒湛终於掉过眼。
「滚!」
桃花心口一松,终於过关了。桃花感动的要哭,虽然看起来像吓哭了但她是喜极而泣啊。
洛寒湛注意到桃花吓哭的眼中透过一丝喜悦,喜悦?逃离他让这个女人这麽喜悦吗?
洛寒湛眯起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桃花,桃花的气味透出不属於下人的轻灵及机警。
「骗子。」
洛寒湛极轻的吐出这两字,只见桃花很轻的颤一下装做若无其事夺门而出。
「府主。」
如鬼魅般,一名男子恭敬地出现在洛寒湛跟前,
「抓。」
洛寒湛沉思了一会下达命令。
救命啊,快逃啊,现在也顾不及琵玉了,琵玉妹妹对不起啊,不要怨姐姐不顾朋友道义,姐姐的直觉告诉自己,再待下去会死人啦。
桃花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房,关紧房门从怀里拿出一个极小的玉盒,不行,要快逃了,再待在这里我一定会倒大霉,她听到了,那个恶魔说骗子。
呜,她被识破了,好可怕啊。
桃花从袖中掏出小玉钥插入玉盒锁里,掀开玉盒嘴里喃喃念著,突然周身出现光芒,此时一大群人已经包围房外,就在门被猛力撞开时,桃花吓了一跳,心一惊手一抖,小玉钥竟然失手飞出去。
怎麽可能?这从没发生过啊,惨-
「啊,我的玉钥啊!」
桃花心痛的望著小玉钥直直飞出,吾命休矣。
一群人破门而入,却见房里空空荡荡的,应该在房里的人杳无踪迹,莫无扫了一眼小而乾净的房间,目光被时地上角落边一只微微发亮的东西吸引,他走过去低下身却是一只玉做的小钥匙?
拾起玉钥往四下望去,毫无人藏匿的痕迹,房间就这麽大他们几人已全翻了遍,床上、床底、连橱柜都打开来看了,那个侍女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无眉头蹙起,这侍女有诡异,怎能一晃眼就不见了?
「封园搜府。」
入夜後尊前府人声鼎沸,仆役及勇丁来回穿梭,灯火明明晃晃,一路蜿蜒到府外十里,府外的人推测著到底是遭窃还是出了什麽大事?
什麽?尊前府倾巢而出找一个ㄚ鬟?
这是从没发生过的事,外出搜寻的人一一返来回报,全无桃花的踪影,桃花就像不曾存在般,什麽也没留下。
「找ㄚ鬟?」
洛璇琰的头有点昏,他向来庄重严肃的三哥,快把整个尊前府快翻起来了就为了找一个叫肖桃花的ㄚ鬟?
桃花笑 之四
三哥是怎麽啦?色令智昏啦?
还是人家姑娘伤了他的亲人、抢了他的至宝,呸呸呸!洛璇琰想好歹是一家人,还是不要乱诅咒,咒到自己多无辜。
不过能让冰块般的三哥找的团团转的姑娘,洛璇琰非常有兴趣,是长的怎样倾国倾城、天香国色呢?
可是引起三哥的注意,这名姑娘还真是可怜啊。
洛璇琰深知他的三哥个性阴晴不定又不会花言巧语,这样的男人,空长了好皮相,浪费浪费,一点都不晓得人生乐趣,没有情趣的木头人。
洛璇琰脸上露出深沉的笑容,竟然三哥爱玩就让三哥玩个够,让他助三哥一臂之力吧。
洛璇琰回头吩咐总管,尊前府所有在外人员全面追缉肖桃花,三哥空长这些岁数,从来没陷过什麽情爱纠缠,难得有机会看三哥失控,应该是很有趣吧,洛璇琰有点期待。
锄云山庄
「千面,我死定了,我踩到大地雷了。」
亮光一闪桃花笑突然跌在千面房里。
「好痛,这个笨玉盒。」
桃花痛的嘎嘎叫。
「桃花?」
「怎麽了?出什麽事了,你怎会用这种方式出现,一副仓狂未定的样子?」
千面被抓著她直跳脚的桃花弄得有些慌张。
「我惹上恶魔了。」
抱著至交好友千面狐哀叫,桃花心有馀悸,身子还微微发颤著。
「你说清楚点,什麽恶魔啊?」
千面赶紧倒了杯茶给桃花,拉桃花坐下顺顺气。
「千面,我好像惹上尊前府了……」
喝了口茶,桃花胆颤心惊的哀嚎。
「尊前府,怎麽回事?」
尊前府好熟的名字,千面在脑中搜寻著,尊前府不是那个独霸江北鼎鼎有名的大商人府邸吗?
尊前府拥有垄断江北经济的强大势力,听闻府主及他的兄弟们都是相当出类拔萃且难缠的人物,尊前府还有很多骇人听闻的传闻,比如府主心机深沉、处事阴狠,对付商场仇家下手绝不留情,有个外号玉寒阎,因生的俊美且心狠手辣。
俗语说:「阎王要人三更死,决不留人到五更」
他的俊美及手段形成反比,性格像终年不化的寒冰,玉寒阎的名声就这样传开了。
惹上尊前府绝对是和自己过不去啊。
「我怎麽知道,人家原来只是想去尊前府参观一下。」
桃花一脸委屈及心虚。
「去尊前府参观?」
千面还以为她听错了,「桃花,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真不敢相信,一向精明的桃花竟然会作出去虎穴参观的奇想。
「人家好奇吗……」
桃花呐呐的说,她现在也後悔的要命,早知道今年流年不利,说什麽也不过江一步。
千面面有恼色觑著她,等桃花给她个说法,见瞒混不过,桃花才讪讪的说:
「千面现在有亲爱夫君相陪,我不好意思老当电灯泡啊,所以就一人四处晃晃去吗。」
桃花的眼睛左飘右移,千面夫君占有欲强,老说她已占用她亲爱的娘子十年,自他们成亲以来,总不给她机会拉千面四处玩去,古代真是麻烦,什麽出嫁从夫,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存心闷死人啊。
桃花常常想找千面外出,顺便帮千面的夫君找了不少麻烦,千面的夫君简直视她如仇。
直到那天傍晚,桃花偶过花坞,看到千面及唐辞劲恩爱缱绻的样子,心头一震才发觉,原来这些日子并不是她陪千面,是千面陪她,千面的夫君这麽气她是有原因的,抢了人家老婆。
桃花并非不明事理的人,和千面从现代回到古代,结伴闯荡江湖十年,两人感情非一朝一夕,她了悟一些事,比如成亲,一旦成亲千面就再不是从前的千面,就算她们都想保持不变,有朝一日,千面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她会专心经营自己的家,桃花发现她好像成了千面的负累。
桃花笑 之五
所以桃花选择默默离开,希望千面幸福,不记挂她、不被她负累,她该四处去转转,看看明媚的风光,就算从此风光寂寥也要早早适应。
因此当桃花独身离开锄云山庄多时,现又仓惶出现在千面眼前,著实让担忧不已的千面吃了一惊。
知道桃花的心结,千面有些感慨,脸上也浮出愁色。
「这就是你不告而别的理由?」
千面专注严肃盯著桃花,隐然有些忿忿之色。
「千面别生气,这回出去我有想通一些事,绝不会再钻牛角尖了啦。」
见情势不妙,桃花连忙使出擅长的撒娇攻势,企图平抚至交好友千面熊熊烧起的火焰。
「千面,不要生气吗。」
桃花双手合十,无辜的哀求千面,希望得到好友谅解。
「拜托吗。」
桃花又挽著千面手臂不停求饶著,她和千面说是好友其实比姊妹还亲,她可不想惹千面和她翻脸啊。
「罢了罢了,我不气了。」
千面没办法对这样的桃花继续发火下去,桃花的心意她不能说不感动,自她成亲以後也常常觉得冷落好友,虽然很想兼顾夫君和好友间的情谊,但不免有疏忽的时候,只怕桃花心里也是有不能对她说的心事。
带点眷怜的看著好友,
「桃花,你千万别在男人面前撒娇,我看的都起鸡皮疙瘩了,被你最怕的男人看到,非吃了你不可。」
近期越瞧桃花越妩媚动人,千面不由得提醒桃花。
桃花身上掩不住的女人芳香正在盛放,比起十多岁时的清纯,现在的桃花多了一抹豔丽风致,年纪增长也使她的气质更加安閒平稳,比起从前跟著师父闯荡四方时的天真烂漫,现在则添了几分恬淡风韵,好花盛开谁不想采?
但桃花怕男人的症状却一年比一年深,普通交际还好,只要被桃花嗅到有一丝情愫的味道逃的飞快,桃花冷情,冷情是为了不沾尘埃,只有在千面前她才会自自然然展现她原来撒娇、柔情的性子,偏偏桃花这性子,让人又爱又怜,什麽样的男人才能得到桃花外冷内烈的心呢?
千面不尽怜惜望向桃花,桃花若也能找到衷心相爱的伴侣,多好。
否则她一辈子也不安心啊。
晴朗的午后,空气中弥漫著淡淡的花草香,园子里传来夏虫鸣鸣,树叶婆娑莎莎作响,不太炙人的阳光懒懒洒在花园中,舒缓微风薰人欲眠,这样的午后正适合憩个好眠,让风声草语相伴,竟抛俗事偷得浮生半日閒,石亭里却传出忧心忡忡的交谈声。
「千面,我最近真的倒楣透了,你收容我让我避难啊。」
桃花打定主意要赖在锄云山庄了。
「……」
千面笑而不答,一脸促狭。
花园外一个青色身影接近,他是被花园中的软言娇语吸引来的,锄云山庄幅员广大,听说庄主唐辞劲去年成亲,为了新娘子将山庄足足扩建一倍以供爱妻游玩。
他向来好奇心重,趁每半年锄云山庄结帐补货的大好机会,顺便溜进园子里参观,凭著武艺高超,避过武卫仆役,一路乱逛竟逛到内院的後花园里,听到人声一时好奇便凑上前去,刚好听到桃花与千面对谈。
「桃花,我家就是你家,什麽收容不收容,见外什麽,劲哥要是有意见,我把他赶出房,咱俩一起睡,别理他小鼻子小眼睛的。」
千面笑咪咪极有义气的对桃花说。
「呜,千面你最好了。」
抱著千面,桃花心底暗暗地想,让千面堂堂八尺的夫君睡门外,呼,那情境真让人忍俊不禁啊。
桃花笑 之六
青衣男子先是对亭里女子谈话内容的大胆感到诧异,後来又被似曾相似的名字吸引住,「桃花?」
这名字好熟,熟到很像刚刚才收到府内正在追缉的人名,他小心将上身探向亭中,亭里有两名女子,一名身著藕白底色芙蓉花描衣裳,芙蓉花样栩栩如生,身背著他花木遮挡看不清容貌。
另一名身穿渐层浅红桃花花描衣裳,衣上桃花娇美鲜豔,染色匀称雅致,仔细端倪身穿桃花花描衣裳女子,身形袅弱,虽称不上绝貌,但举止轻柔灵动、气度安适加上妩媚的神态,相当动人。
「桃花啊?」
他的手不自觉摩抚著下巴,
「欸,有人进园来了。」
发现有仆役走进,他赶紧窜出花园。
须臾,一只信鸽从庄外展翅而飞往江北而去。
呜,心痛!
谁叫她当时一心记挂快快逃离找千面救她,让玉盒带她速回千面处住的锄云山庄,哪料到一时惊慌竟将玉钥丢失,少了玉钥,玉盒就毫无作用,玉盒无作用,她便无法逃离这时代。
桃花负气的想,早知道就先逃回现代。
桃花仰头苦笑,她从没想过回去现代,不知为何,从第一眼对上尊前府主的眼眸後,桃花心底就直想逃回现代,一刻也不想停留,强烈的厌恶感,让桃花很不平静。
现在被困在这儿动弹不得,前些天千面派人帮她打听外面风声,探到让桃花欲哭无泪的消息,尊前府全力缉捕肖桃花,呜、她红了,红的不得了。
就怕人家已经找上门来,如果有人知道千面狐是锄云山庄的夫人,然後又聪明的联想到,千面狐、桃花笑两人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姊妹情谊找上门来。
天啊,救命啊。
那种好像逃到天涯海角都无法挣脱的感觉,让桃花心底直发毛。
夜深沉,月光清澄澄地斜照入桃花寝房,
「啊!」
房里桃花自梦里惊醒,痛苦的捂著胸口,惨白著脸,心急速跳动著。
多久了,她有多久没从梦里痛撤心扉的惊醒?
桃花急喘著,做了什麽梦,她已无记忆,只留下梦中的惊恐。
这几天总心神不宁,听到尊前府要缉拿她更让她方寸大乱,她怕,那个恶魔若存心玩她,她有命陪他玩吗?
桃花希望她的预感只是杞人忧天,预感预感,攸关她桃花的安危,预感就会特别灵验,想到那个恶魔,桃花不禁打个寒颤,想到那张严峻的面容、冷漠的表情,桃花感觉到自己的心突突地跳,早知道自己会这麽背就该趁早回来投靠千面,吃好、穿好、住好当个无用的食客多愉快。
爬下床趁著月光摸到茶壶、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颓然坐在绣凳上,她支起手思绪掉回从前。
打十二岁和千面误入这不知名的时空,十年来她及千面一同闯荡过不少风雨,幸运的有师父收留及义兄们照顾。
桃花脸上缓缓浮出一抹笑。
她们在这个未知的世界逍逍遥遥玩了十年,直至去年,她俩不能不正视二十二岁在这时代已是老大不小,千面方不情愿地寻起玉盒,而她呢,原打算游戏人间一生一世。
千面与她不同,千面对人生抱持积极温暖的态度,若不是唐辞劲够凶狠,愿伴千面一生的男子还不在少数,不乏为千面等上数年的痴情人,而桃花从来不让人轻易近身,桃花笑是四处飘飞,谁也抓不住的恣意桃花。
桃花忍不住喟叹,「唉,若当时去投靠义兄们也好啊。」
多懊悔啊,听闻两位义兄多年前就帮她及千面置下一份产业,每每盼她们会倦鸟归巢。
桃花笑 之七
想到这桃花又笑出来,认识义兄後她才知道,男子也有不薄幸也有很负责、认真、纯情的。
记得初识两位义兄时,她及千面都还是不知愁的年纪,不知情愁。
和师父到义兄家做客,她们和两位义兄一见如故,相处了一段时间竟兴冲冲认起金兰兄妹,她及千面本就同年认了两位义兄,从此又多了两大靠山。
在义兄府上叨扰了大半年,那时她们年方十六岁,师父本有意将她们托付给义兄们吧,师父终究不放心她们俩个,想著帮她们找归宿,哪料得她们会逃。
之後受两位义兄庇荫,她及千面到哪都很吃的开,两位义兄暗地为她们费尽心思,四处打点就为了让她们过的尽兴,可桃花及千面却开始避过义兄们安排的一切,她们不想欠下太多情。
去年千面出嫁定让二哥心痛了好长一段时间,早发现二哥对千面特别温柔也特别紧张,怕二哥原是打著放风筝的心情吧,想著千面玩累了总会回去,始终温柔守护在千面身後。
只可惜,千面情缘已定,玩累了的确该回巢,无奈此巢非彼巢,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唐辞劲这个猎人啊,千面竟逃不出唐辞劲的手掌心。
千面承不起二哥的情,大哥的默默宽容也让一直装傻不知的桃花愧疚难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偏她承受不起。
大哥待她细心宠溺,向来她锺意的还没开口,大哥便帮她寻来,在大哥那作客时,大哥常常找她秉烛长谈,她喜欢听大哥说的一切,大哥在外的所见所闻丰富了她的世界,当她意外发现,所有人有意无意要将他及大哥凑一对时,她吓坏了,甚而恶梦连连。
不敢接受任何感情,对感情桃花有不好的回忆,腐败的气味又缠绕上她,桃花当时年轻,不会处理选择逃跑,一去就不敢回头,後来义兄们频频来催,希望她们回去,桃花及千面自觉有负,绝口不谈回去。
呵,她们俩个惊世骇俗的小妖女,竟然承两位这麽好的义兄青睐,想来师父当初也是煞费苦心,可她们却注定辜负义兄们的心,感情是勉强不来的。
她们两个依旧跟著师父四海为家,边行医边陪著师父找人。
想到师父,桃花有浓浓的思念之情。
当年在荒山野岭快饿死、病死之时,被路过的师父捡回去,师父向来不管閒事,或许是缘分师父竟破例收容她们,不问她们的过往只淡淡的对她们说。
「往事已矣,我不管过去你们是谁又打哪儿来,竟有心抛弃过去,拜我为师,就要安安分份跟著我,守我规矩!」
桃花和千面看了一眼师父冷漠寒颜,窃窃私语起来。
「小千你觉得呢?」
桃花不知道该不该将未来赌在眼前这位看起来相当严肃,比记忆中最凶狠的老师都可怕的师父上。
「淘儿,她看起来虽然很凶,可是供我们吃又供我们住,说不定是面恶心善的那种人。」
小千也很犹豫。
「真的吗?不会转身就把我们卖到哪里去吧?」
桃花相信人心险恶,她可不想改名为艳红、桃红什麽的,然後在什麽青楼花院接客,电视上不老这麽演吗?
「淘儿,你觉得是饿死比较好,还是博一博好?」
千面对她们现在毫无求生能力的状况相当无力。
「这……」
桃花想到她和千面在山中流浪的这三天,惨到不能再惨,饿极乱摘野果吃的下场是小命差点不保,要不是被路过的师父救起,她们俩迟早魂归离恨天。
「淘儿,你想出师未捷身先死吗?」
千面对人生比较积极。
桃花笑 之八
桃花吞了吞口水,吃饱原来是这麽幸福的事,饿了三天实在不好受啊,「吃饭皇帝大,饿死的死法我还不想要耶。」
「那就赌一赌啦!」
千面下定决心。
「怎麽样?」
面无表情的师父支起手看著她们。
当然是欢欢喜喜的答应了,「师父、师父。」
千面及桃花连忙叫著新认的师父,以後的大靠山。
之後和千面足足给师父磨了十年,直到千面成亲,师父及师丈方才安心云游四海去,只知师父与师丈会回去师父家乡,人海茫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桃花喜欢师父,虽然严厉对她及千面却费尽心思,严格要求她们也是爱之深责之切。
桃花原想陪侍师父一生一世,无奈尊前府主给她太大的威胁,使她再也无法在这时代安定下来。
少了最佳战友千面狐,桃花笑的好运气迅速消减中,还是收拾包袱回现代吧,至少回现代她青春正茂,是可以大展身手的年纪,二十三岁对这个时代是太老了,老到已嫁不掉被视为老女了,与她同年的女子早就为人妻、为人母,可桃花不是为了嫁人回来这个时代的,她矢志不嫁。
为什麽一定要嫁人?自己一个人也很好哇?
嫁人强把两个人绑在一起,由爱生怨、由怨生恨,到头来什麽浓情密意都被岁月消磨尽了,什麽惺惺相惜才发现只是一场误解,两个人要好好相处一辈子,多难。
与其让大家都痛苦,桃花想不出婚姻对人到底有什麽好?尤其对女人,到底有什麽好?
桃花甩甩头安慰自己,至少,现代没有恶魔,前尘往事经过这十年也不该再伤害的了她,只要秉持不贰过的精神,安分守己不沾惹任何麻烦可能体,在现代应该可以好好的过下去吧?
云淡风轻的把日子过下去。
不然等个几年再回来,那时应没人会对她有兴趣了,包括那个恶魔。
「桃花,你确定要这样做吗?」
千面狐颇为担忧。
桃花一脸淡然地望向远方,「千面,这是我能想的到最好的方法了。」
桃花眨眨眼有些迷蒙。
千面摇摇头,「明明还有其他选择的。」
深深吸一口气,桃花幽幽然的说:
「千面,实话和你说,我本想一生一世留在这里,不回去的。」
「那就留下来啊,回去做什麽?」
千面不知道桃花在顾忌什麽?
「不可能,千面,全部都改变了。」
桃花神态有些痛苦。
「改变?改变什麽?」
千面不了解桃花语里的深沉。
「千面已经有自己的归宿了,我也不能永远牵绊住你,我有我该走的路啊。」
桃花此时的脸变的好模糊。
「桃花?这不像你,你向来豁达,畅然的面对人生一切啊?」
这十年来千面没看过这麽消极的桃花,桃花笑、桃花笑,桃花一向笑吟吟的,彷佛人生没有什麽她受不起、看不开。
「我很胆小。」
桃花有点恍惚的回答。
「一直很胆小,装著坚强、装著不在乎,骨子底我畏情怕爱。」
「桃花。」
千面不知该怎麽面对眼前的好友。
「桃花,连嚐都没嚐过你就要否认爱情吗?」
千面知道桃花有心魔,这麽多年了,难道桃花心上的伤还没愈合吗?
「我本想都到了不同时空,命运就会改变,就不用面对腐败、不再有恶梦、不再有疼痛。」
桃花彷佛没听到千面的问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桃花?」
千面有点害怕,桃花漠然的神态几乎让她以为,以前的桃花回来了,那个不信任任何人,冷冷看待一切的桃花。
「我逃,抗拒命运会给我的一切,本来以为逃过了。」
桃花垂下眼看著池水,一片片落花掉在水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没想到,命运逼人。」
桃花此时神态凄凉让千面变容。
「桃花,你别吓我。」
千面不知道桃花怎会突然变一个人。
「我以为逃过了,在这里不会有情悲爱苦,没想到,哼-」
桃花摇摇头冷哼一声。
「桃花,情之一字真的伤你这麽深吗?」
桃花宛如受过情伤,她不知桃花过去,桃花从不言过去只面对现在,她只知道桃花和她一样都有自己的伤心过往,可她们俩谁也不曾追根究柢,都过去了。
「我不知道。」
桃花甩甩头,好像想把所有思绪都甩掉。
「我只知道不要沾情,沾了就没好事」
桃花脸色突变,她记得从前夜里,捂著心由梦里疼醒,那种疼痛让她汗涔涔、泪潸潸,但她知道这种痛比起情爱带来的痛苦煎熬及毁灭,不算什麽,眼前又是一片红雾,尖锐凄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桃花周身一颤,额间微微渗著冷汗。
桃花笑 之九
从很久前,她就立志背情忘爱,一辈子不沾。
「偏偏遇上那个恶魔。」
桃花不甘心,这麽多年她还以为那些梦魇已经永远离开她,但自从遇上那个恶魔後,从前的恶梦又再度缠绕上她。
「桃花,也许尊前府找你真是有事呢?尊前府主听闻是无情无爱的人,也许他只是想弄清楚你的来历,没有其他意思?」
千面不知道尊前府主有什麽特别之处,竟然勾起桃花沉寂多年的心病,桃花的心魔,多年来连她及师父都解不开的心魔。
「我也希望是这样,真的。」
桃花回过身脸色苦涩地抓住至交的手,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
「但有这麽简单吗?」
自那天起,那个恶魔就不时出现在她梦里追逐她,她已经很久没被追逐的恶梦惊醒了,梦里的害怕及恐惧到了醒时还是无法驱散,桃花心神不安,恶魔为她平静的生活带来一大片乌云。
看著桃花忧烦的闭起眼,千面满是心疼。
「会吗?堂堂一个尊前府府主会这般没度量吗?」
桃花闯入尊前府是不对,但千面不认为尊前府主会为这事就不放过桃花。
「希望只是我多心吧。」
桃花敛起忧伤、强颜欢笑想安抚刚刚被惊吓到的好友。
「千面,不要担心,你知道我喜欢杞人忧天,尤其被人这样大阵仗追缉,我还是第一次。」
桃花露出无奈苦笑。
「谁叫你这麽贪玩,你不要太担心,不管有什麽事,我都不会让你受伤害的,等下我就请劲哥派人去打听,到底尊前府想怎麽样?」
千面就不信锄云山庄还会怕了尊前府。
「别,你这样做,唐大庄主又在要背後骂惨我了。」
唐辞劲可是气她气到不行。
「了不起给他骂两句,要过分了我也不容他的,你知道,这次真要靠他解决了。」
千面虽然想帮桃花求情,可她知道桃花没让劲哥骂两句,劲哥是不消气的,总要劲哥消气了才好拜托他帮桃花解决尊前府的大麻烦。
「你就忍耐一下吧,这次真是你贪玩在前啊。」
千面安抚著桃花。
「不要替我担心啦,我知道,我该被骂的,我有在反省了。」
桃花对好友笑了笑。
这时的桃花好像已恢复从前笑吟吟的桃花。
看著眼底明明没有一丝笑意的桃花,千面突然明了,桃花之前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桃花,我怎麽觉得你随时要消失不见了?」
千面觉得桃花似要随风而逝,消失的无影无踪。
「你别担心啦,我是真想回去但我还是会回来看你的。」
桃花劝慰著相处十多年的好友,「更何况,我还想当姨呢。」
桃花为千面觅得良缘感到欣慰。
「桃花。」
千面明白恐怕这次她真阻止不了桃花回去的心意了。
到底是什麽让曾经决定永不回现代的桃花改变主意?千面知道她们来的地方曾经带给桃花很多伤害,纵使桃花不说,读书的那些年,千面感觉的到,桃花始终把一半的心冰封,就算面对她,桃花还是有一个深深的伤口,是身为好友也无法帮她疗愈的。
那时她们都走投无路,千面及桃花都被自己的恶梦缠身,上天给她们另一条生路,虽然未知她和桃花甘之如贻,这些年她们的确走出不一样的人生,是什麽让桃花想走回头路?
千面有点恍然。
从记忆里回神,千面看著眼前芳华正茂的桃花,这样的桃花竟打定主意一辈子不爱,多可惜。
这样多情多爱的桃花,这样娇柔心慈的桃花,桃花的目光飘向远方身形袅袅婷婷好不惹人怜爱,千面眼中精光一闪,她一定会守护住桃花不遭风卷。
桃花不知道她的运气背到底,早在她刚到锄云山庄没几天,她在後花园亭子里抱著千面哀鸣时,就不幸被尊前府在外名为从商实为游荡,又刚好游荡到锄云山庄的五弟洛夜旬意外发现。
桃花笑 之十
追缉桃花笑的命令早已火速传达各分点,只要和桃花笑有关的消息亦由四面八方传回尊前府。
像老天有意捉弄,天罗地网已经对桃花铺天盖地而来。
对桃花笑而言,一切美好预设的首要条件,玉钥啊,要先拿回玉钥。
没有玉钥她还是被困在这不能动,有玉钥才能启动玉盒神奇的能力,这只玉盒甚为诡异,虽不知什麽原因可以带她们穿梭不同时空,但玉盒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启动。
桃花笑一下子泄气起来,玉钥现在在哪里?是否落入恶魔手中呢?若是落入他手里,要讨回玉钥不是与虎谋皮找死吗?
头痛啊,桃花用力敲著自己的头。
在桃花心思纷飞的时候,尊前府派来逮桃花的人已经悄悄包围她房间四周。
今晨千面狐及唐辞劲外出赴宴,山庄只剩桃花,虽然山庄戒备森严,但尊前府的人仍潜进山庄里,桃花胡思乱想了一天,不知不觉打起盹,惊醒时天色已暗也不知睡了多久?
桃花摸摸肚皮有点饿,决定去厨房找点吃的,想这麽多有什麽用,填饱肚子养足精神,等明天千面回来再和千面好好商量,她们俩个一起想,还怕想不出好主意吗?
桃花灿烂一笑,笑容隐没在黑暗中。
「哇!」
桃花从黑暗中弹起,刚刚在梦里她差点因窒息而死,头昏脑胀的倚著床,房间一片漆黑她什麽也看不到,陌生的气味让桃花感到不对劲,她觉得好饿,浑身无力像被毒打过一般,全身骨头都好疼。
桃花摸黑想爬起身来,腿都麻了,勉强爬起腿一软又跌回床上,「不行啊。」
依著本能想要找水喝,好渴,喉咙乾烧著,让桃花意识更糊涂。
桃花将发麻不太有知觉的腿用力移到床下,才踏出一步突然脚踝一扭,桃花猛然跌在地上。
「痛!」
桃花哀鸣,头昏脑胀的,这下子又要伤痕累累了,桃花常常在无意中把自己撞的青一块紫一块。
倏-
火烟的味道传来,房间一下子大放光明,烛火全被点起来,桃花眨眨眼用伸出手遮住眉前,努力适应突来的光亮,「千面,你整我啊。」
桃花因长时间未开口,声音显得有些沙哑,娇媚的嗔怨,这是只有在千面前才会展现的迷人娇态,在慢慢看清眼前状况後桃花石化在当场。
「你?」
桃花声音因惊吓差点发不出来,眼前张狂地踞坐在铺设黑缎平金绣褥榻上的男人,有点眼熟,那种可怕的气势蛮吓人的。
桃花的眼左右轻轻飘了一下,记忆排山倒海般的回复。
不幸的她,被一群蒙面人逮了,像绑肉粽一样,八百里加急的被送回尊前府,一路上车马颠波,差点没把她的骨头拆了,那些没人性的人蒙住她双眼,绑住她的嘴,一天才给她吃两餐,还是硬的吓人的馒头,把挑食的她饿的头昏脑胀,连想逃命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後被送进尊前府,马上被一群力大无比的女人抓了清洗,好像要把她送去进供一般,让她毛骨悚然,然後她喝了一碗鸡汤,後来呢?桃花摇摇头。
「痛-」
桃花含著泪,她的头好痛,没记忆了,这是哪里?
定眼看了房内陈设让桃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这是间高大气派的房间,桃花上上下下瞄了一眼,画梁雕栋、典丽堂皇,沉静的乌木高梁及房顶用色端雅的莳绘漆画让桃花目光不由得滞留。
深色的乌木将大房衬的高雅安适,紫檀制的多宝格散发雍容华贵的气度,精致的黄花梨木雕大立柜上,工匠精心雕饰了精美图腾,一对凤凰分据两扇柜门,一上一下对目而视、神态若即若离,五彩翻曳的长长翎羽鲜动如生,四周还有云纹装饰,一对凤凰彷佛在云间飞舞翱翔著,让人瞠目称奇。
桃花笑 之十一
而她背後正倚著一架宛如小房间的螺钿透雕八步床,床上丝褥柔腻触手生滑,枕衾上的云绣细致洵雅。
屋内摆设看的出设计者特意要营造出深近感,为了让人能从屋里就享受到屋外园林造景如画的精心设计,房里每扇窗的形状都不一样,却又协调不会使人觉得突兀,白日时从这些形状相异的窗口望出去,想必处处风景皆不同。
真是间极致享受的寝房,她也是到义兄府中住了大半年,才由大哥口里知道这些住的学问。
桃花猛然记起某人住的屋子前,据说就拥有整个尊前府风景最佳的园林,住在这房里一定很享受。
房内软榻两旁高几上摆饰的瓷瓶也非凡品,瓷瓶色泽清润饱满,瓶里此时却没有插著任何花卉装饰,另一个高几上的薰炉此时也没有点燃薰香,依房间摆设及放置的用品应是男人的房间,绝非千金小姐的绣房,桃花眨了眨眼,一边紫檀躺柜上还搁著一架栩栩如生的白狐小绣屏。
这是个舒服、品味高雅的好房间,很符合她脑中某个恶魔会住的房间,桃花欣赏的点点头,一片静默中,回神的桃花终於发觉,她她她,竟然只披著月牙白的丝缎外衣,春光外泄了。
「啊-」
桃花一把将自己抱紧,为时已晚,刚刚桃花意识不清时的娇态可掬及媚人的身段已经全部被某人尽收眼底。
「看来你也有吸引人之处吗?」
洛寒湛挺欣赏刚刚他看到的,这小女人发呆的时候他趁机大饱了眼福,本来想拿这个小骗子打发一下无聊空档,现在他发现这个小骗子还有其他可以陪他打发时间的乐趣可寻。
看著一脸邪佞的恶魔,桃花很希望自己是在作梦,可是夜里侵来的寒意,让桃花清醒的知道,不是作梦。
为什麽会这样?
桃花一脸徬徨无助,洛寒湛看了身子因寒气微微发抖,一脸无助的桃花,竟无由起了一点怜惜,他站起身走向桃花,桃花发楞的眼只能惊吓的看那座大山移向她。
快逃。
桃花的神智叫自己快逃,可是她的双脚却软了,不知自己是不是被吓呆了,竟一动也动不了。
「哗。」
一阵狂风卷起桃花被洛寒湛抱在怀里,桃花惊慌地挣扎,双手被压制在洛寒湛臂里。
「你快放了我!」
「你想做什麽?」
「我不会怕你喔。」
桃花惊吓的乱喊著。
「不怕我?」
男人好像觉得这句话很有趣,洛寒湛低下头,炽热的目光烧进桃花眼底。
天啊,他……离的好近。
桃花的脸已经不受控制火红一片,洛寒湛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桃花的脸,桃花心跳急速,意识被吓的一片空白,属於男人独特的气味飘进桃花鼻里,他的呼气轻轻吹在颊上,有些微刺。
桃花的身子紧紧贴著洛寒湛的胸膛,可以感觉到男人结实的身体曲线,他是勤於锻鍊体魄的男人,桃花心好慌,那个恶魔用他会勾人的凤眸瞬也不瞬地直盯著她,让她有点胆怯想别过脸去,可是那个恶魔的眼却不放过她。
为什麽这麽虚弱?
桃花浑身上下出不了一点力气,洛寒湛的头更低,他要做什麽?
恶魔突然掠住她的檀口,桃花惊的动不了,只能任男人专横的予取予求,「唔。」
桃花挣脱不开。
「这是吻吗?他吻我?」
桃花从没给任何男人轻薄过,她向来怕男人近身,这个人,竟敢侵犯她。
桃花使尽全力挣脱不开,恶魔的吻却越来越狂烈,快不能呼吸了,恶魔掏尽她胸口的空气,桃花的眼神迷离,感觉意识慢慢脱离她。
桃花笑 之十二
洛寒湛发现怀里的人儿气力尽失,有点眷恋不舍的抬起头,桃花嚐起来软软甜甜,滋味不错,定了眼他不可思议地挑起眉瞪向怀里娇客,什麽时候他的吻可以让女人昏厥?
桃花捂著心头,熟悉的疼痛让她喘不过气来,「痛,好痛!」
桃花泪眼朦胧,双手在空中乱抓,「不要走,不要留我一个,不要!」
一双大手坚定的抓住桃花的柔夷,桃花被拥进温暖的怀里,感觉她的心口渐渐不那麽疼了,像溺水的人紧密地抓住那个帮她解除痛苦的温暖,恋恋不舍。
洛寒湛从不知道自己有天会有心疼的感觉,怀里紧紧抓著他的女人,刚刚的梦呓、痛苦的呻吟,娇弱的模样再再勾起洛寒湛不曾有过的莫名情绪,他不忍桃花痛苦的挣扎,破天荒安慰起女人。
桃花依恋著他的姿态,让他有点心猿意马,属於女人的幽香传入他的意识中,他喜欢桃花身上的气息,软软的身子,泛红的脸蛋,撒娇的情态,桃花正在盛开,掩不住的娇媚让他想摘下她。
桃花若知此时她眼中恶魔所想的,必不会继续贪恋梦里的温柔,她的贪恋正一步步将她拉进最畏惧的情天恋海里。
张开眼,桃花浑身无力好像睡了个好眠,好久没有这麽深沉的睡过。
看著阳光照入的光影,慵懒的模样、红红的脸蛋,一头柔软细腻的黑发洒下覆盖了锦枕,微启的樱唇,让看了桃花一夜的洛寒湛好心动,桃花慢慢从昏睡状态清醒,她的眼对上一双好看的凤眸,俊挺的鼻、优美的唇不薄也不厚,线条优美的脸庞,他吐出的气息搔痒著桃花的脸颊。
「好奇怪喔?呵呵呵。」
桃花想她还在梦里吗?昨晚好像做了一个好梦,让她的心到现在还甜甜的。
凤眸瞬也不瞬的直盯著她,桃花感到有点灼热,真好看的脸,失神中的桃花,刺痛,被像猎物直直盯住的感觉,桃花混乱的印象中好像抓住什麽不对劲?
「哗,恶魔!」
桃花眼睛陡然睁大,终於清醒了,她弹到一旁,无奈浑身生不出一点力气,只能勉强让自己离恶魔远一点。
「你、你,不要靠近我。」
洛寒湛闻言,眉微微皱起来,
「啊,不要抓我啊。」
桃花越是惊慌的叫,洛寒湛就像玩耍她般越是逼近她,突然一把抓住她,
洛寒湛抓起桃花细嫩的手,轻轻在他的唇边摩蹭著,桃花感觉到手背刺刺的,洛寒湛的眼不曾移开过,炽热的盯住她的眼,然後视线慢慢往下移去。
「放开我的手。」
桃花挣脱不了洛寒湛的大手,突然桃花疑惑的顺著洛寒湛炽热的眼神低头一看,「哇!」
桃花前襟大开,本来就只有包著一件外衣的桃花,惹人心动的肚兜及一抹雪白尽收入洛寒湛眼底,
「你看什麽?」
桃花想把自己包紧,双手却被牢牢的抓住,桃花又羞又气,「下流,不要脸,欺负弱质女子、趁人之危!」
桃花惊怕的不知如何是好。
洛寒湛看桃花快被他吓的再度晕厥,抿抿唇想到床上的小女人已经两日未进食,饿女人可不是他的作风,何况是秀色可餐的女人,先填饱怀里桃花的肚子,桃花才能填饱他的肚子啊。
洛寒湛一把将桃花拉近,不舍得的凑上她软软的唇,他的舌眷恋的舔过桃花因惊吓微开的檀口,依恋的轻轻吮了一下桃花鲜嫩动人的唇瓣,桃花真的吓坏了,这个恶魔竟然又用这麽色情的方式亲她,看著桃花暴红的脸,哈哈哈哈,洛寒湛愉快的将桃花抱起,走向布满食物的桌前。
「吃,然後休息。」
桃花笑 之十三
桃花哀怨的绞著嫩树枝,从半个月前她被那个恶魔轻薄尽了,又强迫她进食後,恶魔就不见踪影。
她被看的牢牢的,那个恶魔心理不知打什麽主意,派人送来许多的锦衣绸缎,桃花贪享受,光触摸这些细致的衣料就知道是上品,这个恶魔真是神通广大,什麽样的衣料都弄得到手,偏偏她就喜欢这些光滑细腻的缎料,细滑的绸缎裹著她敏感的肌肤微微刺痛,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恶魔像知道她喜欢淡红色系般,送来的衣服尽都是她喜欢的颜色,让她爱不释手,饮食也合她胃口,像精心挑选过,没有她不喜欢的,又送来精致的花钿首饰,桃花对珠宝首饰兴趣不大,并没显的特别喜欢,隔天又著人送来许多新书,桃花感兴趣的各式杂书,桃花不知道恶魔想怎麽样,用这种方式囚禁犯人未免太暧昧了,他这种状态简直是包养她吗。
「包养?」
桃花一阵毛骨悚然,她惊慌忆起半个月前和那恶魔极暧昧的场景,那恶魔看她的神情让桃花想到就心慌不已,有什麽计谋在他脑中打转,他不是很凶狠、冰冷、凉薄吗?怎麽这次见面,恶魔变了个人似的,抓到机会就轻薄她,满脸笑意捉弄她,好像她很吸引他。
吸引他,不会吧?她真的很怕被恶魔玩死啊。
桃花头低低的,想到恶魔捉弄她时脸上的笑意,脸上无端飞起薄霞,她就一直住在恶魔的园里,谁也不知道恶魔心底的打算,这麽随便的将她安置在他的寝房,自己却搬到畅易厅去,到底想做什麽?
桃花心里乱纷纷,她对洛寒湛既迷惑又有些心慌,这个人对她笑时,她总是忍不住脸红,到底怎麽回事。
洛寒湛打算把手上的工作告一段落,长期来他一直没休息过,现在他找到一个很有趣的玩伴,他想要专心的和桃花玩一玩。
他忆起桃花软软的身子、光滑细致的肌肤,惹人的香唇,好想知道被疼爱後的桃花还会有多少动人妩媚的形态,那天只不过吻了桃花,桃花娇柔的形态就让他眷恋不已,他很想知道属於桃花所有的芳香。
他这半月都宿在畅易厅,这些年他也有点乏了,该是将手下工作移交给四弟、五弟了,这几年他俩也玩的过火,成天往外跑任他在尊前府做牛做马。
又想到前两个不负责任的大哥、二哥,决不能再纵容弟弟们,这样太对不起自己了,洛寒湛优美的唇浮出一抹笑意,最近他的生活多了新的目标。
「咳,四哥不妙了,三哥刚刚在笑。」
洛夜旬擦擦额间冒出的冷汗,「看来这次三哥是吃了秤陀铁了心,真的要把尊前府都丢给咱们了。」
洛夜旬的心好沉,
面对洛夜旬的华衣公子无聊的把折扇抛向空中,折扇在空中转了一圈又落回男子手上。
前阵子三哥突然交代管家,依桃花笑喜爱的东西,筹办了一大堆送往宣拓园,是为了讨他房里那名女人的欢心吧。
啧啧啧,这名女人实在看不出哪里吸引人,年纪也不小了,三哥的口味真的有问题。
「三哥最近怪怪的,先是金屋藏娇,现在又不想管尊前府了。」
洛璇琰眯起眼,仔细酌量三哥这种笑容、这种气氛,实在有点熟悉。
「该不会?」
洛璇琰的眼精光一闪,脸有些失去一贯的优雅。
「怎样?话快说完啊,四哥。」
洛夜旬就是耐心不够,家中兄弟五人,只有四哥心机直逼二哥,大哥、三哥及他都没二哥、四哥的心思复杂。
「春心动-」
洛璇琰眉挑的高高,用折扇掩住自己嘴角的笑容。
桃花笑 之十四
「春心动?不会吧,这麽不懂风情的三哥。」
洛夜旬此时觉得比较像响雷动,依他们家的传统,大哥娶妻後就不管尊前府,将所有事业丢给二哥,和大嫂不知道消失到哪去了,几年也没回来几次看看,前几年二哥娶妻後也仿效大哥退位让贤,将所有担子丢给三哥,两夫妻逍遥自在去,如果现在三哥春心动,那那那……
洛夜旬黑著脸看著他的盟友四哥,
「四哥。」洛夜旬顿一顿,
「你有当尊前府主的心理准备了吗?」
洛夜旬不认为一向奸险的四哥会屈服。
啪-
洛璇琰折扇一合。
「我不会让三哥这麽容易跑的。」
开玩笑,有人帮忙撑著天多轻松啊,要他背负败坏尊前府的名声,他可不干,不行要弄清楚那个叫桃花笑的底细。
另一头,锄云山庄中千面忧心忡忡的望向夫君,「劲哥,你确定桃花是被尊前府抓去了吗?」
千面好懊恼,她不应该去赴宴,才一晚桃花就被掳走不见踪影。
她明明知道桃花有多怕落进尊前府主的手里,现在桃花生死未卜,玉盒也没带走,桃花要怎麽逃?
「你放心,尊前府并没有特别的消息传出来,我已经派人潜入打探,桃花不会有事的。」
唐辞劲不忍爱妻担忧。
据他所知尊前府主洛寒湛为人冷漠无情,所以他大费周章的追缉桃花笑的行为,也让他吃了一惊,到底这个爱惹祸的桃花精和尊前府主有什麽瓜葛?老是连累她的爱妻为她担忧。
唐辞劲的心只容的下千面,其他人的生死,他不是这麽看在眼里,要不是桃花是千面生死之交,唐辞劲才不想和尊前府杠上。
千面柔情似水的看著夫君背影,她知道劲哥已为她诸多让步,多涉红尘了。
忧愁的蹙起眉头,千面无法不担心桃花现况。
「桃花你不要有事啊。」
千面无由来想到之前桃花就要消失的模样,她很不安,希望桃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啊。
「唉-」
「唉唉-」
桃花哀声叹气,她被困在这个园子已经有一个月了吧,那个洛寒湛这半个月来,每晚都来和她大眼瞪小眼,直直盯著她,叫她心理直发毛。
脸上总是带著莫测高深的微笑,自顾自在那心情好,和他商量、拜托他放她走,他全当耳边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洛寒湛每晚都来撩拨她一下,桃花的心就很乱,他不知道他长的很好看,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吗?还用那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她,她的心都快跳出来了,每晚都让她脸红心跳,唉呦,长期脑充血会失眠的,呜,快被害死了。
「琵玉啊,你们府主到底想怎样?」
桃花无奈的问那个被调来服侍她的可怜小女婢。
「你,你还敢问。」
呜,琵玉被这个害死人的桃花精害的在地牢深造了好几天,早就知道她是大麻烦,竟然惹到府主,这株超级惹祸桃花精!
「姐姐,都是你,这下我想待在府中都不行,等下个月契约满了,我爹就要把我拎回去嫁人,被你害死了。」
琵玉老想多在府中待上一阵子,这里日子过的挺不错,没事嫁人做啥,那个王公子是圆是扁都不知道,唉唉唉。
「琵玉,你不要这样吗,这里我只认识你了,你再摆张脸给我看,我很可怜耶。」
桃花寻求琵玉的同情。
「我不会再上当了。」
哼哼,这个桃花精狡猾的很,可是,琵玉转头看著百无聊赖趴在卧塌上,很不文雅的桃花笑,这样的人到底哪里好?府主对她的态度,好像很中意她似的。
好奇怪,好奇怪,府主的眼光真的好奇怪。
桃花笑 之十五
桃花笑现在在尊前府的评价相当奇特,长的又不沉鱼落雁、个性也不温驯可人,在某些时候还相当可恶,有时挺随便的,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就算有点风韵、有些妩媚,嗯,气势也蛮强的,可是,到底哪里吸引府主啦?
可琵玉也不得不承认,桃花笑看起来虽然有些爱玩、有些漫不经心,偶尔会不自觉乱放电,但她心肠挺好的,待园内人也好,对谁都不摆架子,有时还会帮他们出主意,虽然都是些馊主意,但是心意传到了。
园中的人全被桃花玩的团团转,觉得她不经心,偶尔又会抓条小辫子来吓人,说她精明能干吗,又常常做些让人吐血的怪事,琵玉真的弄不懂桃花笑,真的不懂,好难了解喔。
洛寒湛一直在观察桃花笑,这个小女人每天都有新花样玩,弄得他的宣拓园怨声道载,但园子也显的生气勃勃,不复以前严肃死寂的味道。
他待下人一向严格而冷漠,所以他的园子号称全尊前府最安静的园,可以的话没人想进宣拓园伺候,宁愿去守大哥、二哥的园子,也不想冒著被他冻死的危险,在他面前伺候。
可这株桃花改变了这种气氛,现在那些死气沉沉的人全被桃花激的四处乱窜,成天等著接桃花的招,这也蛮不错的。
洛寒湛远远看著桃花指使人种树养花,又说要间序配色、又说要符合时令,不过,洛寒湛脸有点臭,这株桃花精是有心要挑拨他,明的不成来暗的,把他堂堂宣拓园弄得像女人家的後花园,她绝对是故意的。
「唉呦,这个恶魔怎麽这麽沉的住气?」
桃花见洛寒湛不听他想离开的请求,乾脆把他的园子弄得鸡飞狗跳,希望他会忍受不了赶她出去。
可是,怎麽都没动静?
桃花想一定很多人去和他求情了,她甚至在他的园子里植树养花起来,他竟然还是无动於衷,还示意下人全力配合,欸,她到底该怎麽办?
「难道要我掘个大池子、或铲了他的宣拓园这恶魔才会有感觉吗?」
桃花第一次感到无计可施。
老天爷,告诉我,这魔星到底想怎麽样啊?
桃花快没招数用了,整天找麻烦也很累啊,贪懒的桃花这下被自己整到了。
「我想吃了你。」
洛寒湛的眼神诉说的他的企图。
用过晚膳所有的人都退下去了,独留她及尊前府主共享安宁的夜间时光,桃花低下头企图把自己埋在书中,不要去看恶魔的眼睛,不要去读恶魔的眼神。
桃花急的想跳脚,这种暧昧的气氛,一天比一天严重,前两天她无端从梦中惊醒,发现有张似笑非笑的脸,邪气的俯视她,差点没把她的心吓出来,问他,他只是笑笑,暧昧的玩著她的发丝,还一直逼近她,桃花被他弄得口乾舌躁,该死的,夜半还来玩一次美男计,分明是来报仇的吗,呜。
桃花知道洛寒湛有心打破他们现在的平和,她感觉的到洛寒湛已经不满足於看她,他的眼神及神态再再显示他要更多,桃花一直装傻。
她怕,她好怕她会心动,洛寒湛不曾说过什麽好听的话,他说过:大丈夫不甜言蜜语的。
可是他用行动说,他将所有的东西捧到她面前,他要她臣服他,桃花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桃花苦苦守的快变节的心,洛寒湛真的很吸引她,只要不生气时,洛寒湛相当迷人,桃花一天天失陷,好怕啊,哪天守不住时怎麽办?
「爸、爸,不要走!妈、妈你不要走啊!」
小小的桃花伸手想拦住怒气冲冲的父母,
「淘儿,你乖,妈妈以後会找机会回来看你的。」
妈妈流著眼泪,轻轻摸著她的头发。
桃花笑 之十六
「爸、爸,不要走!妈、妈你不要走啊!」
小小的桃花伸手想拦住怒气冲冲的父母,
「淘儿,你乖,妈妈以後会找机会回来看你的。」
妈妈流著眼泪,轻轻摸著她的头发。
「我不要,我只要你,妈不要走,留下来,淘儿要妈妈。」
桃花哭红了眼,死命抓著妈妈,不想让妈妈离开。
醺人欲恶的酒味传来,「贱女人!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过。」
尖锐的车声划破夜空,倏地,车灯照亮了黑暗的街头,桃花惊惶的瞪著急速驶来就要迎面撞上她的车子。
「淘儿!」
妈妈惊恐的大叫,意识飘远了,四周的喧哗声越来越小。
血,都是血,淘儿跌坐在路边,她往路上看过去,妈妈身上都是血,好痛,淘儿好痛,刺眼的灯光旋转。
爸爸!你们为什麽要带走爸爸?
妈,不要带走我的妈妈,妈,你张开眼,我是淘儿,你为什麽一直睡?
腐败的味道充斥她的周遭,世界变的好昏暗!
「啊!」
桃花捂著心口,满身大汗惊醒,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没再做这个梦?
从她和千面结伴来这个世界,她就不做这个梦了,为什麽今晚又梦到,那一直涌出的血,止不住的血!
惊人的红!
「呜-」
桃花咬著被褥不让自己哭出声,她那低低压抑的痛苦呻吟,让适巧来探望她的洛寒湛听了心疼欲裂,他大手大脚破门而入,进房後一把将桃花拥进怀里,将桃花的脸压在他的胸前,「没事了,没事了。」
洛寒湛像哄小孩子一般,柔声安慰著压抑痛苦的桃花,「想哭就哭出来,又没人会笑你。」
洛寒湛不喜欢看桃花把自己逼成这样,桃花到底有什麽样的梦魇,自她来到他身边,这是第几晚含著泪惊醒,桃花惨白的脸,颤抖的身子都让洛寒湛心疼不已。
「没事了,没事了。」
洛寒湛自从发现桃花睡不稳,就常常不自主的在夜里前来探视桃花,他不想看桃花痛苦呻吟的样子,当桃花睡的昏乱时,洛寒湛会坐在床塌旁陪她一阵子,她的手会紧紧握住他的,让他有点不舍。
前两天桃花惊醒发现他,她惊愕的表情让洛寒湛失笑,她真的震惊啊,如果她知道,他几乎夜夜来探她,不知她的下巴会不会掉下来?
桃花还没能从梦魇中清醒,六岁那年向来恩爱到让人人称羡的父母突然离异,她根本不知发生什麽事?
她以为是她不乖所以爸爸、妈妈不要她,她乖,她以後都很乖,不会再惹爸妈生气。
淘儿想向父母证明,她会乖、她很乖可没人理她,然後妈妈搬出去了,然後她开始在父母之间轮流居住。
她一心希望爸爸、妈妈能和以前一样,大家住在一起,再一起带她出去玩,当时年纪小不明白离婚是什麽,只知道她一夜之间从天之骄女,父母疼爱如珍如宝的身分,变成没人要的孩子。
爸爸家不喜欢她,奶奶说她是女生,女儿外向终究不是自己的,而爸爸也像陌路人一样,再不抱她、亲她、不理会她、对她冷言冷语,这让小小的淘儿更加惊慌失措。
妈妈娘家可怜她,不时在她面前数落爸爸的不是,说爸爸花心乱搞狐狸精让妈妈伤心欲绝,要淘儿恨她爸爸。
不要,她什麽都不要,不要恨爸爸也不要恨妈妈,爸爸妈妈都是她最爱的人啊!
直到那天,桃花记忆中最痛的那天,醉醺醺的爸爸拦在她及妈妈跟前,她只知道妈妈刚刚对她说,她要去国外以後可能再不回来了,她拜托妈妈不要走,妈妈只是哭著对她说,她要重新建筑她的幸福,要淘儿成全她?
成全?什麽是成全?淘儿不懂。
她记得气急败坏的爸爸大声怒吼著,脑中记忆突然有点混乱,然後爸爸不见了,有浓浓的酒臭味,刺眼的灯光及吓人的轮胎刹车声,然後是血,无穷无尽的血。
妈妈、妈妈!
醒来的淘儿在医院的病床上静静躺著,一言不发对外界的事物不闻不问,她的心中始终遗存著控诉,不是说相爱吗?
爱就是这种可怕的情感吗?
桃花笑 之十七
在医院住了半年,她被转到私人疗养院,淘儿逃进她自己的世界,不理会外界,无感无情、无悲无喜,这样就没人能伤害她了,医生说她目睹母亲死亡心灵受伤太重,除非她自己愿意走出来,否则一生可能就这样了。
是叔叔收容她,听说父亲在收容所中自尽了,听到这消息淘儿心中没有一丝波动,只觉得茫然。
来疗养院看她的大人们见她傻傻的没有反应,都以为她听不懂,那些亲戚们开始评论她的父母,大家都说她的父母是因爱生恨?因爱生恨?多奇怪?
不是说爱吗?为什麽又有恨?
更大以後她不只一次的想为什麽爱是玉石俱焚?
爸爸妈妈轰轰烈烈的爱一场恨一场,那她呢?她算什麽?
生她下来算什麽?她到底算什麽?
淘儿不懂,永远不懂,她不要情也不要爱,如果情爱是这种情感,她一辈子都不沾,不沾就伤不了她了,永远都伤不了她,再没有人能伤的了她!
在疗养院又待了一年後,她被带回叔叔家,叔叔单身却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收容她,叔叔是爸爸唯一的弟弟,父母死後叔叔突然出来争监护权,也不管奶奶的反对坚持要收养她,然後将她从疗养院带回中部的家,那个充满花香及凉凉气息的新家。
从那天起她进入了另一个生活,叔叔在中部养花,日子过得相当惬意悠閒,好像也不缺钱,带她回去後,还请了一个家庭老师每天来陪她,後来才知道,家庭老师是叔叔的青梅竹马,叔叔及于姐认识很久了,也许是环境的改变,也许是叔叔及于姐的努力,她慢慢恢复正常。
她不愿欠人太多,如果叔叔及于姐希望她正常,她就正常,有何不可,每晚梦里腐败的味道依然纠缠著,但她从不和任何人说,淘儿将自己一半的心封闭,让自己对外界的感受降到最低,无感无觉才无痛无苦。
叔叔和于姐待她很好、很关心她,也不逼迫她要快点上学,恢复所谓正常人的生活,那些亲戚来过一两次,说了一些难听的风凉话後也懒得来了,但叔叔及于姐从没被那些话影响过,只要她过得开心。
慢慢的虽然还是寡言少语,她竟可以如同正常人一般上学了,看起来正常的反应及态度,渐渐医院也建议她可以不用每月回去观察,除非有异状不然就配合学校辅导追踪就好,然後她在学校认识了另一个怪胎小千,小千与她如同一面镜子的内外,与生俱来的默契让淘儿诧异,慢慢她与小千成了朋友。
因为与小千相识开启了她及小千意想不到的命运,让她有彻底抛弃过去的生路。
就在梦里的腐败快要淹没她时,小千也是内心伤痕累累的带著她死去祖母留给她的古书信及小玉盒来找她,她的过去小千不问,所以她也不会问小千,如果她们都是被世间遗弃的人就让她们相依为命。
她们拿了玉钥,决定依小千祖母留下的古书信,做一件荒唐绝伦,被人嗤之以鼻的傻事。
结果傻事变成穿越时空的大冒险。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小轩窗,正梳妆。」
桃花蓦然想到这首词,她离开超过十年了,现在的叔叔及于姐都好吗?
当她离开後,是不是让叔叔及于姐急坏了?
虽然她恨过去的一切,但叔叔及于姐无条件的关爱点滴在心,如果可能,她想回去和他们说一声,谢谢。
这是从前的淘儿不曾想过的事,这些年来的重新做人,桃花的心慢慢柔软了,虽然畏情怕爱习性不变,但人世的温暖情长,她总算也明白一点。
不是每个人都是那样,不是每个人。
桃花笑 之十八
桃花回头发现有个人从窗外直盯著她看,她的脸微赧,这个人从那天她恶梦不醒,似乎就常常这样,在一旁窥探她什麽,奇异的桃花并不怕他窥探,她应该怕的,可就是怕不起来,她隐约感受到他的关心,这种感觉像守护她,有点儿暖。
她思及叔叔当初也是在一旁默默关心她,记忆中的叔叔已经有点模糊了,只记得叔叔总是温文儒雅的笑著,和爸爸相差十一岁的叔叔,看起来好年轻,像个大孩子,所以叔叔跳出来争监护权时,一定吓坏很多人吧,可叔叔的模样呢?
桃花有点恍惚,她怎麽也想不起,只记的那让她安心的笑容。
桃花的神态越来越娇柔,洛寒湛的关心渗进她的心底,她武装不起来,什麽时候她的心被人侵入的那麽深,桃花闭上眼都能勾勒出洛寒湛的眉、的眼、的唇、的笑。
桃花悠悠的喟叹,她该怎麽办,洛寒湛、洛寒湛-
桃花不自觉在纸上写满了洛寒湛的名字,当她发觉後惊吓的将纸揉掉,怎麽办?她的心好乱。
和洛寒湛的关系变的这般暧昧,桃花想逃,如果可以,她不希望继续待在洛寒湛身边,她有点怕,怕心深陷不能自己,她承认他真的很吸引她,尤其不生气的时候,桃花有点怕生气的他,尊前府主生起气果然杀伤力很大。
桃花乾脆跑出房间,到园子里四处走走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琵玉进房打扫见到房中没人,正纳闷桃花去哪时,瞄到地上字纸篓旁掉了一团揉掉的纸,她走向前不太在意的捡起来,
「疑?平常桃花姊姊很少会把纸揉掉。」
琵玉知道桃花对待书本、纸张都挺爱惜的,好奇的把纸展开。
啊,一张纸上满满是府主的名字,琵玉有点失笑,桃花姊姊分明对府主也动心了吗,害她白白担这麽久的心。
欸,如果桃花姊姊也喜欢府主,那府主心情一定会很好,说不定府主心情好,就会答应她可以留下来。
琵玉心中越想越得意,就这麽办,琵玉之前就有被交代过,桃花有任何不一样的状况要回报府主,这原是洛寒湛担心桃花下的命令,琵玉想,桃花姊姊动心的证据也算值得回报的大消息吧。
就这样,洛寒湛盯著琵玉帮他送来的证据,他的小桃花精心动了的证据,一张写满名字的纸,他的名字洛寒湛。
洛寒湛有点感动,原来知道自己心仪的人也对自己动心是这麽愉快的事情,洛寒湛的脸上挂著温柔的笑容,桃花不小心露出的马脚,比有人来传讯说桃花喜欢他,还叫他欣喜,话可作假但不经意的行动却将桃花儿心动的讯息表露无疑,这是桃花想赖也赖不掉的。
洛寒湛脸上原有的严肃及冷漠,在桃花来後软化许多,想到桃花洛寒湛的脸就略有笑意般,这株桃花精真的为他带来一些暖暖的春风,熏人欲醉。
园子里的桃花还不知道自己被出卖了,满心想著怎麽和洛寒湛周旋,怎麽才能离开,在她的心失陷前,她一定得离开。
想离开最彻底的方式就是借助玉盒的力量吧,可是现下她失了玉钥,玉盒也落在锄云山庄,玉钥当日是在尊前府失踪的,现在会不会还在尊前府呢?
她要不要和洛寒湛打听看看?
桃花想洛寒湛并不知道玉钥的秘密,所以,如果玉钥在洛寒湛手上,她对洛寒湛说,玉钥是她家传的宝物,洛寒湛会不会因此还她?
但若玉钥真的遗失了,她岂不真要困在尊前府里,还是等千面来救她,桃花坚信千面一定不会放著她不管的。
桃花笑 之十九
另方面,千面和唐辞劲的确已在设法营救桃花出来,可却踢到铁板,尊前府态度意外的强硬,说什麽也不愿放了桃花,後来千面只好和他们交涉,由她只身进府探望桃花。
「劲哥,你不要生气了,桃花是我姊妹,我一定要亲眼确认她的安危。」
千面安抚著她不悦的夫君。
「那只惹祸桃花精,总是自找麻烦,捅出篓子後又要你去收拾。」
说实话,唐辞劲还巴不得桃花被留在尊前府,根据他的小道消息,尊前府主对桃花似乎颇动心,竟然如此就乾脆把这只桃花精嫁了,不是省了一桩事皆大欢喜。
「劲哥,你明知道桃花很怕那个尊前府主的。」
唉,她的夫君就是和桃花不对盘。
「习惯就好了,你刚认识我时不也是怕的紧。」
唐辞劲嘴里说的冷漠,脸上却有一丝暖意。
千面知道她的夫君是想到他们初识时的情景。
「那怎麽一样?」
那时千面正要去唐家盗取玉盒呢,被活逮当然吓死了,千面一脸笑意。
唉,为防万一,千面决定将玉盒带去给桃花,如果能寻回玉钥,桃花也能自行脱险的。
听到洛寒湛对她说千面将进府来看她,桃花欣喜若狂,看到桃花开心的样子,洛寒湛也松了一口气。
他本不想让胡千眠进府的,可是桃花精最近郁郁寡欢,後来是四弟说女人家互相聊聊可以开解心事,他想想也不无道理,又探得千面狐及桃花笑这对师姊妹,从前的确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也许胡千眠真的能让桃花开心点。
「千面。」桃花几乎是整人扑上千面身上,「我好想你啊。」
桃花闪灵的眼中写满,救我出去、快救我出去。
千面心疼的拥著桃花,她知道桃花是吓坏了也愁翻了。
洛寒湛安排千面及桃花在宣拓园里的揽月轩见面,虽然轩内没有其他人,但轩外却安排了不少人监视著。
「桃花,你还好吗?」
千面担心的审视著桃花周身。
「尊前府没有为难你吧?」
千面一直很担心桃花的安危。
「我没事,那只恶魔只是软禁我,没有虐待我。」
桃花在宣拓园里俨然半个主子,好吃好住,要不是怕丢了心,住在尊前府还挺惬意的。
桃花和千面叨叨絮絮说了许多,期间千面也偷偷将玉盒递给桃花,桃花一拿到赶紧贴身藏好,这可是她未来的救命符啊。
「你是说,你也不肯定玉钥是不是在尊前府主手上?」
千面思索著,这可麻烦,要先找出玉钥啊。
「嗯嗯,我有回去翻过,没有玉钥,当天玉钥是从我手上掉落的,我想掉在房里的机会大,有可能被人捡走了,也很有可能已经交给洛寒湛。」
桃花私下打听过,婢女、仆从间似乎没有什麽捡到玉钥的传闻,当然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哪个见财心迷偷藏了起来,毕竟人心隔肚皮啊,但她现在只能把希望放在玉钥在洛寒湛手上的可能性了。
「那你打算怎麽办?」
千面担忧的问。
「我想趁恶魔心情好时,问问看,兴许就在他身上。」
桃花只能先从洛寒湛身上著手。
「也是,你千万要小心,不要把玉盒秘密泄漏了,到时引起什麽风波就麻烦了。」
千面提醒著。
「嗯嗯,我知道,千面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虽然还是出不去,可是我心安多了。」
看到宛如亲人的多年好友,大大抚平桃花这些日子来的不安。
「傻瓜,我们是好姊妹啊,说什麽三八话。」
千面温柔的笑了。
「呜呜,千面,等我逃出去,你养我好了,我不要把你让给唐辞劲啦。」
桃花眷恋的抱紧千面。
桃花笑 之二十
「咳!」
不知何时洛寒湛已来到门外,也从敞开的窗子里看到他的桃花精紧紧抱著胡千眠。
桃花连忙放开手,退了一步,只见洛寒湛推门进来,凌厉的眼神扫过她和千面,又回到她身上。
做什麽啊?这麽凶的眼神?
桃花可不了解洛寒湛对他的占有欲,一如唐辞劲对千面的。
千面则是担忧的看著尊前府主凌厉的气势,这麽凶,难怪桃花这麽害怕,无奈她现在却没有救桃花出去的能力。
桃花-
桃花感觉到千面担忧的眼神,她回给千面一个你放心的笑容,我会见机行事的。
黄昏时千面就被洛寒湛请出尊前府,而唐辞劲早在门外等候许久,见到爱妻无恙出来,唐辞劲脸上才稍解冰颜。
胡千眠才走,桃花精又一副闷恹恹的样子,洛寒湛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桃花精,怎麽又这样。
无奈只好答应桃花,下次一定再安排让她俩见面,桃花这才重新有了笑容。
有我陪你不好吗?
洛寒湛的话到了口边又问不出来。
趁著洛寒湛心情似乎不错的样子,桃花打算套洛寒湛的话。
他们俩正在揽月轩赏月,洛寒湛最近常在饭後找她消遣睡前时光,今晚正逢满月,所以拉著桃花来揽月轩。
「你看。」
洛寒湛献宝般的指著。
只见月上中天,银白月光温柔地倾泻一地,从揽月轩的圆窗外照进来,天上一轮月、人间一轮月,地上的月里还倒映树影摇动煞是美丽。
「还有呢,你看窗外。」
洛寒湛又指指圆窗外。
桃花不知他弄什麽玄虚,往窗外一探,惊叫出声,揽月轩外临著小池塘,月华正款款的在水中摇曳著,水波粼粼,说不出的幽静深远。
「这就是所谓千江有水千江月吗?」
桃花不禁为这美丽的景致感动。
「不只,你还感觉到什麽?」
洛寒湛卖著关子。
「感觉?」
桃花细细感受,临著窗淡淡清香随风飘来,清风明月。
桃花笑了出来。
「正是长风送月来。」
洛寒湛一脸柔情,走到桃花身後。
「长风送月来。」
桃花玩味著,总觉得洛寒湛话中有话。
老天也将你这株桃花精千里送来我身边啊。
洛寒湛脸上有盈盈笑意。
花前月下气氛旖旎,桃花愣愣的看著洛寒湛惑人的眼眸。
只见洛寒湛越来越逼近,最後轻轻贴上桃花的唇,俩唇相依,轻厮浅磨。
桃花从不让人近身的自然没调情经验,一时不会反应,倏地整张脸飞满红云,连耳稍都通红了。
心脏砰砰跳著,浑身似有电流窜过,而洛寒湛惑人的眼眸却始终没离过桃花的眸,直直盯著桃花,充满无尽的深意。
桃花浑身发软,心里警铃大作,快推开他、快推开他。
但身子完全不受控制,只能瘫在洛寒湛怀里,感受他温柔的浅吻。
洛寒湛不敢吓到桃花,只是温柔的缱绻著,他要慢慢融化这株桃花精的冷心肠。
不知过了多久,桃花终於恢复神识,别开头,红著脸用手捂著唇。
洛寒湛只是笑,笑的很温柔、很深情。
让桃花心又一阵大乱,连忙找话题想搪塞过这暧昧的气氛。
「府主-」
桃花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寒湛制止,
「你又不是我尊前府的人,为何叫我府主?」
洛寒湛早就想纠正桃花这不亲近的称呼。
桃花嘟起嘴,找麻烦啊。
「不叫府主,那要叫什麽?洛公子吗?」
桃花笑笑的问。
「叫我寒湛。」
洛寒湛一脸邪魅。
「寒……」
桃花又红了脸,这人分明套她话吗,想到套话,这不就是最佳的机会吗?
心念一定,桃花又开口说:
「寒湛,我有问题问你,你告诉我好不好?」
桃花撒娇的姿态十分迷人。
桃花笑 之二十一
「桃花你有什麽问题就问吧,我知道的一定回答你。」
洛寒湛等著看桃花精又玩什麽把戏。
「嗯,我之前在尊前府遗失了一把小玉钥,那是我祖上传下的,对我来说很珍贵,不知道?」
桃花晶亮的明眸挑了一眼洛寒湛。
「嗯?」
洛寒湛已经知道桃花儿想问什麽了,他还没和桃花追究玉钥的来历,桃花倒先和他问起玉钥。
「不知寒湛有没有看到过?」
桃花一脸期盼。
「那玉钥对你很重要吗?」洛寒湛又问。
「嗯嗯,是我很珍爱之物。」桃花满心期待。
「好像是有捡过这麽一把玉钥。」
洛寒湛故意吊著桃花胃口。
「真的吗?」桃花喜形於色。
这让洛寒湛更是怀疑,不想将玉钥还给桃花,省得又上演桃花精一瞬消失的奇事。
「但我不记得摆哪了?」洛寒湛恶劣的说。
「不知道,你?」
桃花鼓著脸,分明就在这只恶魔手上故意不还她。
「桃花,我是真不知摆哪了,这样好了,等我想起来,一定还给桃花好吗?」
洛寒湛和善的说。
等你嫁入尊前府後,我就还你。
洛寒湛自然没将心里话说出来。
桃花虽然还想分辩但看洛寒湛的表情,是打定不会还她了知道多争无益,至少肯定玉钥在洛寒湛身上没有遗失,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接著就是怎麽从这只恶魔身上弄回玉钥了。
桃花却不知,因为这只玉钥,让他们俩差点抱憾终身。
自那夜起,洛寒湛对桃花更是百般宠溺,他明显的态度,几乎召告全府,他要娶桃花为妻了。
桃花惊恐的发现,整个尊前府竟都把她当未来府主夫人看待,让桃花很是无奈。
洛寒湛套下一层层的罗网就是想网住桃花,要桃花从此归洛家。
桃花只能一直装傻,一直装著不知道,没动心、没感觉。
可是,明明就很动心、很有感觉啊。
自从洛寒湛摆明要娶她後,开始不时会偷偷小吻、牵牵小手,总之,洛寒湛搞尽一切暧昧,要把桃花变成他的人。
偏偏桃花也很迷醉於某人的亲吻及亲腻之中,每次都只能苦苦的敲醒自己,不能沉醉、不能沉迷。
可是洛寒湛都不生气,反而很有耐心,处处礼让桃花,也常常找奇致的礼物来逗桃花开心,桃花这辈子还没人对她这麽好过,比义兄对她还好。
好烦恼啊,好烦恼啊。
她到底该怎麽办? 老天爷啊,你能帮帮我吗?
桃花闷闷的想,只要找回玉钥启动玉盒就能解决所有烦恼吗?
真是这样吗?桃花越来越不肯定了。
自从决定不择手段从寒湛手上取回玉钥後,桃花就一直很慌乱,欺骗尊前府主的下场,桃花听过很多,寒湛一旦翻脸,桃花不敢再想下去,而且桃花也越来不想看寒湛不开心的样子,寒湛对她这麽好,要是知道自己骗他,一定会伤了他的心吧?这种念头莫名的让桃花郁闷。
可是不取回玉钥,难道要和寒湛这样纠缠下去?桃花的心已经武装的好累,明明喜欢要装著不喜欢,明明心动要佯装无心,寒湛对她极尽温柔,越是温柔,越让桃花挣扎,真的可以吗?她真的可以接受寒湛的温柔吗?
可是心底的冰寒却不时提醒自己,一旦温柔成空,一旦恩爱到头!
桃花揪著心头面色苍白。
此时让桃花烦恼不已的人正寻桃花而来,洛寒湛到寝房没找到桃花,书房、花厅也都不见桃花踪影,便一路找到花园来,果然看到桃花一个人在石亭里发呆。
这个桃花精,平时活绷乱跳的,难得看她安安份份坐著休息。
桃花笑 之二十二
洛寒湛手上拿著一株用红玉雕成的桃花发簪,之前玉石铺进了一批难得的红玉,他一看到就想到桃花,命人留下色泽最均匀、品质最佳的一块,交给手工最精的师傅雕刻,今天玉石铺大掌柜送帐本来就将刚雕好的桃花簪一起送来了。
一打开木盒看到雕琢自然的桃花簪,洛寒湛心情大好,他突然急切的想知道那株惹祸桃花精看到後的表情,还有簪起来的姿态,连公务都顾不得就匆匆回府,急著想献宝。
找了大半个宣拓园,终於给他找到桃花,洛寒湛轻手轻脚的走道桃花身後,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却看到桃花一脸苍白,手按著心口,很辛苦的模样。
「桃花?」
清冷略带威严的声音从桃花身後响起,桃花吓了一跳,来不及反应,一张充满关切的俊颜已经大大的出现在桃花眼前。
桃花一脸仓皇未定,洛寒湛微蹙眉头,「你身子不适吗?」
边说洛寒湛已将桃花手腕按住,仔细端详桃花气色。
被抓包的桃花眨了眨眼,连忙说:
「没有,我身体很好啊?你怎麽了?」
桃花笑的勉强,这让洛寒湛有点不悦。
「桃花,不舒服就要请大夫,不要不放心上。」
洛寒湛身出指背轻轻抚过桃花苍白冰凉的脸颊。
「身子怎麽这麽冷,不行,我叫人去请大夫。」
洛寒湛转身就要走。
桃花一把抓住洛寒湛宽袖,「我真的没事,府……」
一看到洛寒湛脸上出现,你要叫我什麽啊的威吓表情,桃花连忙改口。
「寒湛……」
有点不习惯,叫惯府主或恶魔了。
洛寒湛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
「我真的没事,你不要大惊小怪啦。」桃花娇嗔著。
「真的没事?」
洛寒湛不放心的审视著桃花气色。
「真的,真的。」
桃花连忙站起身来,还转了一圈,「你看,我没生病啊。」桃花一脸笑吟吟。
洛寒湛看桃花的模样的确比刚才好很多,就不再固执。
「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说喔。」
洛寒湛伸手捏了捏桃花尖挺的鼻头。
这亲腻的动作又让桃花倏地脸红,也惹来洛寒湛的笑颜。
「好啦好啦,你不要这麽紧张吗。」
桃花喜欢看笑笑的洛寒湛,特别好看。
「啊,对了,桃花儿。」
洛寒湛脸上笑意更浓。
桃花疑惑地挑起柳眉来,
「这麽开心,有什麽好事?」
「当然有好事,桃花你闭上眼。」
洛寒湛从袖口中拿出桃花簪来。
「这麽神秘?」
桃花依言闭上双眸。
洛寒湛将桃花簪放到桃花手上,桃花觉得手上被放了一个温润、凹凸不平的物件。
「好啦,可以睁开眼了。」
洛寒湛很是期待。
只见桃花慢慢张开含水秋眸,就看到手心里放著一枝红玉打造的桃花。
桃花脸上绽出惊喜的笑颜,
「好美啊,这枝桃花真的好美啊。」
桃花著迷的将桃花簪举高,借著日光想看清楚桃花簪上的一花一瓣。
洛寒湛脸上也露出宠溺满足的笑意,做这些就是想赢得桃花一笑而已啊。
「喜欢吗?」
洛寒湛颇为期待,
「嗯,喜欢,真的要送我吗?」
桃花簪是很美但看起来也很华贵。
洛寒湛挑起眉来故意问道:「你觉得我能戴吗?」
桃花捂住嘴,想像这枝桃花簪带在寒湛发上也蛮妩媚的啊,哈哈哈。
洛寒湛见桃花灿亮的杏眸转了圈然後掩嘴笑起来,那瞳中迸散的光芒让他舍不得移开眼,桃花笑了笑抬眸却刚好迎上有人专注的目光,脸一红头连忙低下。
「桃花,我帮你戴上好不好?」
「嗯-」桃花轻轻应了,
洛寒湛从桃花手上接过桃花簪,让桃花坐在石凳上自己则打量著簪在哪处好呢?
桃花笑 之二十三
他和桃花靠的极尽,有一阵淡淡清香扑鼻而来,是桃花身上的香气,洛寒湛故意慢慢理著,想多享受一下这亲腻的时光。
「四哥,我怎麽觉得三哥的园子最近弥漫著桃红色的气息?」
洛夜旬和洛璇琰两人正倚著回廊围墙看戏。
「哼,春心荡漾!」
洛璇琰手上瞄金折扇一抖一展,一双细长的凤眸从扇後窥看著。
他们的冰块三哥也学会用礼物讨心上人欢心啦,真不简单,他还以为三哥会更无趣呢。
唉,三哥这样春心大动,就恨不得抢了人家,马上娶进来的样子,他们兄弟俩逍遥的日子果然不多了吗?
洛璇琰还不太想轻易屈服。
夜里,桃花拿著寒湛送她的桃花簪,表情凝重。
白天看到寒湛对她露出那种宠溺的笑颜时,她好心动又好害怕,两种复杂的情绪苦苦纠缠她,她怕自己没法给寒湛他想要的一生一世,更怕得到後再失去的痛苦。
寒湛值得更好的,桃花知道自己,她可能永远都没法相信感情了,现在陷的还不深,如果继续,总有一天寒湛发现,自己不会爱、不能爱,到那时,桃花要怎麽面对寒湛失望的脸。
桃花不是对寒湛没信心,是对自己没信心,是对世事无常没信心。
她相信寒湛现在是爱她的,但十年後呢?二十年後呢?
虽然知道我执是苦,但与其十年、二十年後再来伤心一次,不如不要开始,她没有千面那种勇气,当千面深陷情网时,她问过千面,就不怕多年後恩爱成空?就不怕一夕间浓情淡薄?
千面想了一会,眼神澄亮的对她说,她甘愿,竟然选了这条路,不管将来恩爱成空还是浓情转淡,她认真的走过,就不会遗憾,就对的起自己。
桃花好羡慕千面的勇敢,自己偏偏做不到,桃花是个胆小懦弱的女人。
她没法卸下那个保护壳了,这些年来,没人能疼她,只有自己能疼自己,桃花无法将自己投入那个不可能,如果会受伤,桃花宁愿不涉红尘、不沾情爱。
下定决心,桃花决定将真心锁埋,她要和寒湛索回玉钥,离开这里,多年後,也许她会再回来,也许会偷偷来看寒湛,看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想到这桃花泪水涌上眼眶,不能哭,是自己选的,就不能哭!
桃花硬把泪水逼回去,她是无情无爱的桃花笑,是谁也抓不住的桃花笑。
过没两天,桃花听到洛寒湛要去塞北巡马场,她挣扎著,寒湛这一去可能要三个月才能回来,这三个月正是她逃离的大好机会,可是玉钥还在寒湛手上,就算逃离了尊前府又如何?还不是在这时空中,以寒湛的力量,要再寻回她不难,该怎麽办呢?
不过桃花的烦恼没多久就被解开了,洛寒湛竟然提出要桃花陪他走一趟塞北马场。
「我陪你去?」
桃花墨玉般的眸子眨了眨,
「是啊,桃花愿不愿意陪我走一趟马场,现在去正逢秋高马肥,当地还会举行一年一度的庆典喔。」
洛寒湛知道桃花爱热闹,诱惑著她,洛寒湛认真想过,真放著桃花精三个月,等他回来,估计这株桃花精早不知逃到哪去了,怎麽可以,当然要亲自压在眼皮子下,他才安心。
「嗯……」
桃花犹豫挣扎著,塞北啊,听说这时期有庆典没错,又听说那里的勇士在庆典时总会比摔跤及马术,十分精采,桃花的确很心动,不过,她总要替自己再争取些福利才好。
「那,要我陪你去也是可以啦,但有没有奖励啊?」
桃花眼中满是期待。
「奖励?」
洛寒湛很清楚小桃花精又动歪脑筋了。
桃花笑 之二十四
「你想要什麽奖励?」
洛寒湛不动声色的套话。
「我祖传的玉钥,寒湛,你去找出来吗,人家真的很喜欢那只玉钥。」
桃花和洛寒湛撒娇著。
果然!
洛寒湛更肯定这只玉钥有问题,桃花精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索讨。
如果这样,这支玉钥倒是很好的饵,洛寒湛心中得意,表面却不动声色。
「喔,玉钥啊,我找出来了。」
边说洛寒湛从怀里拿出那把玉钥。
桃花一脸惊喜,还我、还我。
「不过……」
洛寒湛将话拖的长长的。
「不过什麽?」
桃花微嗔的问,又想欺负人。
「我们来打个赌好了。」
洛寒湛的脸充满危险。
「打赌?打什麽赌?」
桃花觉得不太妙。
「如果这三个月桃花都乖乖的,不惹事,那回来时我就将玉钥还给桃花,可是,如果这三个月内,桃花又不见或者动了不好的念头,比如偷偷拿走玉钥啊,那桃花就要无偿在我尊前府当五年长工。」
洛寒湛打定主意,他们一离开尊前府,他就让四弟、五弟开始筹备婚事,等他们从塞北回来就直接成亲,成了亲玉钥还给桃花他也不怕,哪怕桃花跑遍天涯海角,竟然是他的女人了就没人敢动。
如果小桃花还逃那也没关系,压在府里五年,不嫁他都不行,总之桃花精是不可能再从他手底逃去了。
桃花嘟著嘴,这赌听起来自己不亏啊,本来去塞北就没甚麽好逃的,去玩三个月回来就能拿到玉钥,很容易啊。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就这样桃花和洛寒湛定了约,洛寒湛将玉钥当著桃花面前收回怀中贴身收好,这可是钓桃花精的饵呢。
可这个约却让桃花及洛寒湛受尽苦头。
桃花喜孜孜的和洛寒湛出发到塞北,沿途上风光明媚,桃花倒是玩的很尽兴,这三个月桃花可以不用烦恼去留问题,少了忧愁,脸上更添光采。
看著桃花一天比一天更娇豔,洛寒湛多少次动了想采了这朵桃花精的念头,要不是怕桃花认为自己轻贱她,也希望桃花是心甘情愿,洛寒湛早就动手了。
感觉到炯炯目光,桃花巍颤颤的回头,果然,有人又露出想吃掉她的神情,随著他们越来越接近塞北,这个人身上的兽性就越来越重,好几次桃花都觉得,她好危险啊。
不过所幸,这个洛寒湛还有人性,才没有酿出大祸。
一路上桃花白天虽然和洛寒湛同坐一台马车,但夜间打尖休憩时,她一定和洛寒湛分房睡,倒不是怕洛寒湛真吃了她,她早就不打算成亲了,如果是洛寒湛,这辈子,能嚐一次情爱滋味,桃花也是不怨的。
但是,桃花深知,如果她真的遂了洛寒湛的愿,下一步,某个拼了命也要负责的男人,一定会把她打包马上回府成亲。
她才不会给寒湛这个机会,哼哼,唉-
从尊前府出发後半个多月,他们终於到了尊前府在塞北的马场,桃花开怀的看著天地相连壮阔雄伟的大草原,一整个心旷神怡,看骏马奔驰飞起满天沙尘,也让桃花看迷了眼,好帅气啊。
塞外风气纯朴豪壮,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说话也直接、做事爽快,桃花也被感染得笑眯眯的。
他们到了之後就入境随俗,住进毡帐中,桃花对这一切都感到新奇好玩,只要寒湛在,她就缠著寒湛问东问西,洛寒湛见桃花开怀,自己也开心,有空时几乎都陪著桃花。
「桃花要不要试试驰骋草原的快感啊?」
这日,洛寒湛兴冲冲的来邀桃花。
桃花犹豫著,她想试验,可是又有点怕,听说塞北的马都很悍啊。
「不要怕吗,我帮你挑一匹温驯点的,好不好?」
洛寒湛知道桃花心动了。
桃花笑 之二十五
「真的吗?要很温驯的喔。」
桃花这几天看到的马儿可没一匹称的上温驯的。
洛寒湛被桃花警戒的表情逗笑,「一定温驯,不过桃花,你等下可别在马前露怯,不然再温驯的马都会想欺负你的。」
桃花这怯怯样子让人看了就想欺负。
「嗯,我不会给你丢脸的啦。」
桃花也要面子啊,这塞外马场上的男男女女都擅於骑技,桃花就看过好几个姑娘俐落的翻身上马、挥鞭疾驰草原,真是帅气的不得了。
於是,洛寒湛就带著桃花来到马场上,他们到时已经有几个洛家马场的伙计等著了,
「府主,您吩咐的马儿属下带来了。」
看到洛寒湛及桃花,一名老者牵了匹白色的骏马走上前来。
「这匹叫白灵,是匹母马,有点年岁了但性子很稳,相信肖小姐一定可以驾驭自如。」
孟老是洛家马场里的领头,对看马、驯马很有两下子。
「孟老亲自选的马一定没问题,桃花,你试试看。」
洛寒湛一脸笑地将白灵缰绳交到桃花手上。
几名伙计看到府主的表情还有对桃花说话的态度後纷纷交换了莫名目光,向来严厉的府主,这次破天荒带了个姑娘来马场,而且一反常态,只要这位肖桃花小姐在时府主的脸就是笑的、语气就是柔的,和他们以前认知的冰冷强硬的府主完全不一样。
所以马场里也马上传出桃花必是将来府主夫人的风声。
所以在洛家马场工作的人对桃花都很恭敬,也让桃花颇为尴尬。
桃花接过缰绳伸手摸了摸白灵的鬃毛,白灵果然如孟老所言只是温顺的站著,摆了摆长长的尾巴,相当稳重的样子。
「上马试试啊。」
此时白灵身上已架好皮制雕花的马鞍,洛寒湛怕桃花不习惯,还命孟老在马鞍上又绑了件柔软的毛皮,以免桃花等下纵马奔腾时磨伤了大腿。
桃花在洛寒湛的协助下登上了马,她以前也骑过马,不过机会不多,之前与师父多在南方活动,乘舟船的经验比车马多多了。
坐到白灵背上视野瞬间辽阔许多,桃花看著无垠的大地边际感觉心旷神怡,脸上扬起灿烂笑颜,在阳光下灵动而娇俏。
这就是洛寒湛眼中的迷人景像。
「你不骑吗?」
桃花不解看著站在一旁的洛寒湛。
「骑,怎麽不骑,我带你去玩。」
洛寒湛接过伙计牵来的黑色骏马,这匹马毛色黝黑发亮,比白灵还高大威武许多,但性子也比白灵看起来暴烈许多。
「这是我的爱驹,烈风。」
洛寒湛简单介绍了下,烈风不时从鼻中喷出不耐的气息。
只见洛寒湛身形迅捷的翻身而上,宛如闪电,那俐落帅气的动作让桃花瞪大了眼。
驾著烈风的洛寒湛英气勃发、威风凛凛,好像再搭上个弓、领上猎犬就能纵横旷野,引弓射雕。
桃花有点痴恋的看著眼前出色的男人,英姿焕发、神采飞扬,她真想多看一时一会,将这份神采永远留在心里不灭。
「桃花,怎麽了?发呆呢。」
洛寒湛嘴角微勾,眉眼间带著丝得意,见到桃花直直盯著他,显然是被他所吸引,让洛寒湛心情大好,更想多展现一些风采好赢得美人心。
桃花回神脸微赧的,垂下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愁色,但转瞬即过再抬头时已寻觅不著刚刚的心续。
「走吧,我带你去转转。」
桃花笑 之二十六
洛寒湛拉起缰绳,烈风早等不及嘶鸣了一声、四蹄翻飞,昂首疾冲了出去。
飞蹄扬起滚滚沙尘,桃花摇摇头,还说要带她,人呢?
桃花轻轻拉了拉缰绳,白灵也慢呼呼的踩起蹄子,以与刚刚那一人一马极端相反的悠閒意态,缓缓踏小步前进。
後头早已上马等著的伙计们都忍著笑,这一急一慢反差的情境有些好笑。
不过,府主已经吩咐要他们远著点守护,所以在桃花和白灵没走远前,他们也只能继续在原地待著。
没多久洛寒湛又旋了回来,看到桃花驾著白灵慢悠悠的,他笑了出声。
「桃花,你是在奔驰还是散步啊?」
桃花扬眉脸上还有些神气,「散步呢,忌妒吗?」
「哈哈哈哈,我好忌妒,来吧,让白灵跑起来,很好玩的。」
洛寒湛劝诱著,
「你又不等我,有什麽意思。」
桃花还是慢悠悠,
此时洛寒湛终於知道刚刚自己一马冲出,冷落美人了。
「好好好,我等你,桃花。」
这话说的暧昧。
桃花这才让白灵跑起来,两人一同驾马在大地上奔驰,天高地阔、举目无涯,让桃花笑开了脸,也让洛寒湛看痴了眼。
突然一旁有黑影冲出,桃花连忙勒紧缰绳深怕撞上,哪知白灵受了惊吓,竟载著桃花疯狂往左路疾奔而去,桃花虽会骑马但技术不精加上事发突然,一时竟无法让白灵停下,只见白灵载著桃花冲的极快,桃花吓白了脸只能紧紧抓著鞍绳不敢放开,从这疾冲的马上被甩出去,桃花可不敢想後果。
「寒湛,救我!」桃花放声大叫。
「桃花!」
看到桃花的马疯狂奔出,洛寒湛心惊胆寒,害怕桃花受伤连忙策马冲了上去,一边追在白灵後面,洛寒湛想稳住桃花的马。
「桃花,你不要怕,我接近你了。」
洛寒湛快马加鞭赶上桃花。
此时受惊的白灵开始不安的跃起前腿,似乎想把桃花摔下鞍去。
「寒湛,你快,我要抓不住了。」
桃花声音中带著颤抖消散在风沙中。
「桃花!」
洛寒湛连忙驱马疾驰,
「寒湛我真的抓不住了。」
桃花已经吓的泪流满面,她的手也因为惊怕出汗,快抓不住缰绳。
「桃花。」
洛寒湛立马一鞭已到了桃花身旁,原想拉住白灵辔头,但白灵已疯狂不时跃起前脚跳跃直想将桃花甩下,洛寒湛怕一个闪失让桃花受伤遂决定一赌。
「桃花,你放手,我抓住你了,快放手!」
洛寒湛双腿夹紧马鞍,一手控马、一手长鞭已经卷上桃花腰间,
「寒湛。」桃花吓的六神无主。
「相信我,放开缰绳、松开脚,我会将你接住的,桃花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受伤的。」
洛寒湛安抚著桃花。
桃花牙齿不住打颤,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现在只能相信寒湛,寒湛不会让她出事的。
桃花紧紧闭上眼,双手放开缰绳、双腿也松开不再紧夹著马身,只觉得耳边尽是呼啸风声,沙尘打在脸上刺刺的有点痛,感觉自己彷佛被马匹弹出,失重的身子像断线风筝直直落下,下一瞬间,腰身一紧,已被寒湛紧紧揽在怀中。
桃花急急喘著,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回神,她泪流满面情绪有点失控,洛寒湛连忙控著马匹慢慢停下来。
他将桃花小心的抱下马来,双双坐到一旁地上,一直到桃花紧紧拥入怀中,洛寒湛纠结的心才放松下来,桃花差点就出事,这事实让洛寒湛雷霆大怒,他将不停发抖的桃花紧紧抱著,嘴中不住安抚著。
「没事了,桃花,没事了,乖,不要怕,我在这,你没事了。」
洛寒湛不停哄劝著。
「寒湛。」
桃花哭著,委屈至极的哽咽让洛寒湛心疼不已,
「桃花,没事了,看著我,听我说,真的没事了。」
洛寒湛疼惜著哭的如泪人儿的桃花。
桃花边想止住泪水,边抽咽的抬起头。
桃花笑 之二十七
哭的红红的眼,一脸惊魂未定,洛寒湛怎麽舍得,轻轻的一个吻覆上桃花,桃花只感觉暖暖的温柔,也许是大难不死,桃花也顾不得自己原来的坚持,闭上眼,主动回应寒湛的温柔。
两人本就两心相许又是一番惊魂过後,越吻越动情,洛寒湛恨不得将桃花融进体内,刚刚差点失去桃花,让他发现,他对这株桃花精真的放不开了。
感觉寒湛的吻越来越重,桃花晕沉沉的,她也不反抗,就柔顺的让寒湛吻著,失而复得的激动,让他们都忘了情。
唇舌缠绵间交换著不舍、担忧、失而复得的喜悦种种复杂的心续,无法言说的、不能承认的,种种情意种种心酸。
「桃花,我爱你。」
好不容易洛寒湛放开桃花的唇,但迸出的话却让桃花宛如雷击,桃花怔然看著洛寒湛泪眼婆娑,
「小傻瓜,哭什麽?」
洛寒湛有点不好意思,他此生还是第一次这麽直白的说出自己心意,结果这个小女人竟然只是哭。
桃花柔柔笑了,眸中满是再也藏不了的情意,「我也爱你。」
低低的一句话,在洛寒湛耳中却宛如天籁,他一脸欣喜、吃惊、不能置信。
桃花第一次随心意说出这句一直不敢说的话,因为眼前的寒湛是那麽腼腆、那麽期待、那麽让她心疼。
她不舍得啊。
洛寒湛压抑不住激动又重重吻上桃花,这次他像要将桃花整株吞下般,吻的又深又重,桃花没有反抗温顺青涩地的配合著他,他们吻了很久,寒湛真的不想放开桃花,他的桃花。
这是洛寒湛此生最快乐的一刻。
但洛寒湛的下一句话却让桃花的心跌入冰窖,「我们回去後就成亲,我已让四弟、五弟筹备我们的婚事,只要我们一回去,就广发喜帖,邀请大家参加我们的婚礼。」
桃花原本轻飘飘的心,在洛寒湛忘情的宣示後极速冷却,不能,她不能。
洛寒湛没有注意到桃花的不对劲,他的心已经被狂喜占据,终於得到桃花的心、桃花的情意,怎麽不让他高兴。
他开始想要筹备哪些事情、要邀请哪些人来,他要在今年内迎娶桃花。
不久,洛家马场的伙计们也赶上来了,他们抓住了惊吓白灵的元凶。
惊吓桃花马匹的是一个逃出来的官奴,据说是家里犯了罪正要发配的官妓,那个女孩不愿意趁隙逃脱了出来。
洛寒湛大怒本想责罚那个女奴後再将她送回官府却被桃花阻止,桃花见女孩哭得可怜,将心比心,她也不愿意去做官妓的,这麽小的姑娘,看起来才十几岁,太可怜了。
桃花央请寒湛将女奴买下为婢,洛寒湛见桃花喜欢又想桃花身边的确少个人伺候,加上女奴之前是出自官宦人家懂文识字,沉吟了一会,也许是将要成亲心情大好,遂答应桃花将女奴席儿买下。
「小成就交你去办了,你去问牙婆她的身价,处理完後让她净身、换身衣服,在将府中规矩交给她知,回去後好服侍桃花小姐。」
小成是洛寒湛身边得力的助手也是从尊前府一路带来的,应了声诺就将席儿带走了。
「对了,」桃花好像又想到什麽,「你也别罚白灵喔,不是它的错。」
桃花突然想到白灵,虽然被吓的厉害,但真不是白灵的错。
「你-」
洛寒湛摇摇头,这桃花明明吓的惨却还忙著帮人、帮马求情的,真是傻桃花。
原来洛寒湛的确有将白灵杀了的念头,但桃花都开口了。
「我知道了,我会叫他们好好照料白灵的,不让它受点伤害,可以了吗?」
洛寒湛目光扫过部属,伙计中有人得了令,就去找刚刚发狂奔离的白灵。
桃花笑 之二十八
桃花这才点点头,她脸色惨白,身子还有些微微颤抖著,见桃花神态憔悴,洛寒湛心中一阵不舍只想赶快带桃花回去,再请大夫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没有大碍。
回到毡帐後,大夫很快被请来,说是受了惊但没伤到筋骨,洛寒湛才真正放下心,请大夫开了些安神的药材,吩咐下人熬煮给桃花饮用,交代侍女好生伺候桃花後,洛寒湛才依依不舍离开桃花所住的毡帐。
接下来的日子,洛寒湛急著将手边工作完成,他想尽快带桃花回去筹办他俩婚事,忙归忙他早晚都会来看桃花,桃花也在他的坚持下足足喝了三天的汤药,被禁足了三天。
解除禁令後,桃花才出帐就有不少人和她道喜,桃花知道,她没时间了。
愁思苦想了一夜,桃花终於还是下定决心,再没几日他们就要起程回尊前府,她不能再犹豫了。
接下来几天桃花总守在寒湛身边,别人以为他们俩是情意缠绵、不舍得分开,但桃花知道,她是想珍惜他们在一起的最後时光。
就在最後一夜,桃花带著酒来到寒湛的毡帐里,她打算将寒湛灌醉再偷取玉钥永远离开这里。
「桃花不是不爱饮酒的吗?」
明天是他们待在塞北马场的最後一天,夜里才热闹的开过惜别宴会,没想到入睡前桃花又带著一大坛子酒来他帐里找他。
「我想和你单独对饮对酌,不好吗?」
这个人疑心病真重,桃花心虚的想。
「哈哈哈哈,当然好,只是,桃花儿,深夜带著一大坛酒来找我,很危险啊。」
洛寒湛故意调笑著,但目光中却隐隐燃烧起来。
桃花在那瞬间的确有拔腿就跑的冲动,可是她今晚有大事要办,无论如何一定要取回玉钥,不然就来不及了。
「那你喝不喝吗?」
桃花故意装的不耐烦要走的样子,果然马上有人将她掠入账里。
「喝,桃花要陪我喝酒,如此美酿哪有不喝的道理,反正到时桃花醉倒了,我不会送桃花回去就是。」
言下之意大有暧昧。
桃花闻言双颊绯红,自从这人宣告要娶她之後,越来越厚脸皮了。
怀著她细细腰身的双臂到现在还不愿意放开,桃花抱著大酒坛手有点酸,哼了声,总算有人会意连忙彻开她的腰再伸手接过酒坛来。
洛寒湛打开酒坛闻了一下,
「好酒,桃花儿是米甫连给你的吧。」
米甫连也是来塞北做生意的大商人,他家的产业中有一项就是卖酒,这大坛北酒绝对出自米家。
「你的鼻子倒很灵啊?一闻就知道,这酒的确是米大当家送的,他昨日临行前送我说当纪念的。」
这个米甫连一见桃花就笑眯眯的好像很欣赏桃花,也不知是真欣赏还是故意气气他的挚友洛寒湛。
想到这个损友洛寒湛就皱起眉头来,这个人看到他带桃花出现时,那张脸不说有多精彩了,还一直说他粉碎了这马场附近一带少女怀春的心肠,又说桃花果然人如其名,芳豔娇俏惹人怜爱,如果他不动手就让给谦谦君子吧。
谦谦君子?笑话,米甫连他的这位挚友是谦谦君子,这人发起狠说不定比自己还猛,而且花心的很,他可不能让桃花被带坏。
不过,洛寒湛越是隔著米甫连和桃花,米甫连就越爱找桃花,所幸桃花待他就是一般朋友而已并没有异常,这人一直缠到昨日才起行离开,临行前竟瞒著他送了一大坛酒给桃花,居心何在啊?
桃花哪知道他们这对损友的纠纠葛葛,反正她刚好需要酒就有人送上,她也乐得接收。
桃花笑 之二十九
桃花和洛寒湛在大帐里的毡毯上坐下,隔著矮浅的桌案对饮起来,桃花本意是要灌寒湛酒,便不多饮反而是一直帮寒湛斟满酒杯。
洛寒湛眸中利光一闪察觉有异,但还是不动声色配合桃花,一杯杯的将性烈的米家老酒饮下。
洛寒湛一杯杯的喝、桃花一杯杯的倒,寒湛盯视她的目光炯炯有时会让桃花觉得心里害怕,但她还是坚持灌著酒,直到酒罈子见底,直到寒湛不剩酒力趴在桃花面前。
「嗯,不能喝了,桃花-」
听到寒湛呼噜呼噜打起盹来,桃花试探性推了推寒湛,「寒湛、寒湛?」
不管她怎麽叫寒湛都没有反应,见寒湛真醉死了,桃花心里悲喜交加。
这几天寒湛很高兴,桃花知道自己就要离开也是依依不舍,对寒湛很痴缠、几乎百依百顺,让寒湛直呼桃花变了,说桃花可人贴心的模样让他等不及要回去办婚礼了。
桃花不舍的轻抚著寒湛英俊的面容,斜插两鬓的剑眉,闭紧的眼皮、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还有张开时总对她柔情万千的眼眸,桃花万分不舍又不得不走,等他们一回尊前府,她就逃不了了。
对不起,寒湛。
桃花在心里轻轻的说,对不起!
她有千万句的对不起吞在口里苦不堪言,但都不及自己心里深处泛出的苦涩,还有那如针直刺入心尖的痛苦。
忍住哽咽桃花心跳的很快,伸手轻轻探入寒湛怀里,在胸前衣服里摸索著玉钥,因过分专注竟没发现应已醉死的人眉头微蹙了一下。
好不容易在暗袋中找到玉钥,桃花尽可能的小心将玉钥掏出来,握在手里的玉钥还有她深爱男人身上的馀温。
深深看了寒湛最後一眼,桃花站在一步之外不敢更接近、更不敢再触碰寒湛,深怕自己到时走不了。
轻声一叹,
「後会无期。」
我深爱的男人,我的寒湛。
桃花拿著事先准备好的包袱,她打算混入一班商队中,这商队天未亮就要出发回中原,桃花打算跟著商队出了尊前府马场地界,就拿玉钥启动玉盒离开这时空,回去她原来的时代。
为什麽不马上做,桃花不愿去想,也许是想多留一会,多感受一下有这男人在的地方吧?
黎明的寒风刮起来还是很冷,桃花拉紧衣襟缩著身子打算跟在商队後面。
桃花才走没多远,都还没到商队处就看到前面有人挡道,再接近赫然发现竟是寒湛?
他不是醉死了吗?
桃花脸上满是惊惶。
只见寒湛一脸痛苦,不敢置信看著桃花。
「你要带著玉钥离开我?」
洛寒湛一开口就逼问桃花。
今晚他见桃花有心灌醉自己,不知桃花弄什麽玄虚,一时玩心大起就顺著桃花装醉,当桃花轻抚他脸时,洛寒湛满心欢欣还以为桃花害羞,所以把自己弄醉了好上下其手,当桃花将手探入他怀里,他还一阵心猿意马,心想就在此洞房了也不算差,哪知,桃花目的竟是玉钥。
洛寒湛宛遭雷击,不敢相信却又想,桃花说不定只是怕自己不还她,所以弄些小手段,先把玉钥拿回去,但桃花的出走粉碎他的梦想。
桃花竟然拿了玉钥,一声绝情的後会无期,就要离开他。
洛寒湛不能相信,心如刀割。
看到寒湛一脸受伤,桃花心都乱了,但事已至此她不能退缩。
「是啊,我原来就是为了玉钥,才和洛大府主来塞北,如今玉钥到手,我也该走了。」
桃花脸上一片漠然无情。
洛寒湛不敢相信,不能相信!
「桃花,你叫我洛大府主?」
洛寒湛声音中带著悲伤。
桃花笑 之三十
桃花心里一紧,不能心软。
「不然呢?本来就是洛大府主。」
桃花蛮不在乎的说。
「这一路来你都是为了玉钥?」洛寒湛追问。
「当然,没办法,洛大府主喜欢玩风花雪月那套,桃花为了玉钥也只好陪府主玩了。」
桃花眼中尽是轻蔑。
闻言洛寒湛红了眼,「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你说爱我也是为了玉钥?」
寒湛的声音如冰刃狠狠割著桃花的心,让桃花的心汨汨流出血来。
桃花深深吸了口气,有点颤抖的回:
「对,洛大府主,我原来就是为了我的玉钥,要不是府主坚持不还我,桃花也不会出此下策。」
桃花摆出冷心绝情的样子。
「肖桃花!」
洛寒湛没想过,他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个骗人的女人身上。
「洛大府主,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桃花对府主的确无情无心,府主何必苦苦相逼,如今玉钥归还桃花,桃花就此离开,两无干涉,依府主条件,什麽样的美人没有,何必执著桃花?」
桃花费尽心神才让自己将这番绝情的话,用最淡漠不在乎的方式说出。
心里的血不停的流、不停的流。
感觉到寒湛身上狂肆的寒气与风暴,桃花不敢正面迎上寒湛的脸,她怕自己心痛心软。
「桃花,我不信,桃花,你看著我,你看著我说,说你爱我的。」
洛寒湛不肯放弃最後一丝希望,声音中满是悲痛及恳求。
听到那麽骄傲的人用这般哀戚、伤痛的声音求她,桃花心都碎了,可是不行,她不能!
桃花硬将夺眶的泪水逼回,深深吸了一口气,表情不屑厌烦的对上寒湛。
「洛大府主,没想到你也是个提不起放不下的人,府主想听,我肖桃花今天就说个清楚,我从没喜欢过洛大府主,更不要说爱上洛大府主,肖桃花所作一切,都只是为了拿回玉钥,这样够清楚了吗?」
桃花脸上是不尽厌烦。
洛寒湛眯起寒眸,肃杀之气从他身上迸放出来。
「都是演戏?」
「都是演戏!」
「只为玉钥?」
「只为玉钥!」
「肖桃花!」
洛寒湛今生第一次有这麽恨一个人的心情,原来自己一片真心只是人家的逢场作戏。
「那你以前的动心、你的喜欢?」
洛寒湛不信那些都是装出来的。
桃花的心撕裂般的疼,脸上却只是一片苍白。
「我承认我迷惑过,毕竟,留在尊前府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是,後来我想通了,和自由相比,要我一生对著不爱的男人,我宁愿浪荡江湖。」
「洛大府主,桃花为之前的一切和您致歉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了桃花,桃花从此离开,永远不会再来烦扰府主。」
桃花真真假假的说。
就这样断了吧,等你放弃我马上离开,再也不回来,对不起,对不起,寒湛,原谅我,你很快会忘记我的,但我会把你永远记在心上,永永远远,不忘、不忘-
「哈哈哈哈哈哈!」
洛寒湛疯狂的大笑,
洛寒湛笑的越凄怆,桃花的心就越疼,她真的伤了她,真的伤透了他,她不愿意,千千万万个不愿意啊。
「洛大府主?」桃花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肖桃花,你忘了吗?」
突然间,洛寒湛的声音变得狠戾而危险。
桃花吃惊看著寒湛,只见寒湛一扫刚刚悲痛欲绝的样子,一身的肃杀寒漠,倒像他们初识时的样子。
「我们打的赌,你如果在这三个月内逃走或偷了玉钥,就得无偿在我尊前府当五年长工。」
洛寒湛眼中满是讽笑,再无一丝暖意。
桃花笑 之三十一
桃花白了脸,她没想到寒湛执著至此,她以为,没想到,她竟把寒湛逼到这种地步。
「你如果更有耐心一点,不就好了,只差半个月我们回到尊前府,你就可以拿到玉钥了,何必这麽沉不住气呢?」
洛寒湛字字句句讽刺著桃花。
因为我不能回去啊,我若回去,你就要我下嫁。
从知道尊前府已在筹办他们的婚事後,桃花就知道,她不能回去,再回不去了。
「肖桃花,我这生最恨人骗我,骗我是要付出代价的,等五年期满,我自然将玉钥还你,但这五年你得为我卖命!」
此时的洛寒湛又恢复那个残忍无情的尊前府主,他大步走到桃花面前伸出手索回玉钥。
桃花咬著下唇,脸色泛白,这样残忍的寒湛是她怕看到的,但,是她伤了寒湛的心,如果这样能让寒湛好过一点,如果这样,能抚平寒湛的伤痛……
她无悔!
「小千,我决定了。」
记忆里那个改变一切的下午,桃花认真的神情是千面从没有看过的,
「我要做一个不一样的淘儿,不,从今天起,再没有淘儿这个人,我是桃花笑,桃花笑多好听啊,说不定我们还能在这个地方闯出名堂,以後可以行侠仗义、济弱扶贫。」
桃花一脸正气。
千面用一种你少来的表情看著桃花,「我没记错,淘儿是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死个性吧,要我相信冰块会变火炉,你饶了我吧。」千面的嘴从不饶人。
桃花从一脸严肃噗嗤一声开怀的笑开,「对啊,变化太大没有信服力哄。」
「好吧,我想想,就期许我以後只看前方,不回顾以往,当个笑吟吟的桃花笑好了。」
桃花的脸出现满满的笑容,彷佛和从前乾脆的一刀两断。
「好好好,大小姐你高兴就好,那我也要来取个代号。」
输人不输阵,千面精灵的眼睛咕嚧咕嚧地转著,「就叫千面狐吧,既神气又威风。」千面笑嘻嘻的宣布。
「嗯嗯,的确很像害人不沾手的狡猾狐狸。」
桃花蹲在地上嘴里喃喃的说。
疑,有杀气?桃花回过头,只见千面粉拳迎面而来,
「小千,不是千面,你不要过来,你有练过柔道,我可没有啊,救命啊,会死人啦……哇哇哇……」
两人边玩边闹,从此开始十数年相依为命的闯荡生涯。
小千出生大富之家,父母早年因一场空难双双逝世,只留下小千一个孩子,大家族权力斗争毫无人性,视千面这唯一的独苗为争夺家产的眼中钉。
玉盒及玉钥在很久前就在小千家流传著,也是小千祖母临去前留给她纪念的宝物,一直庇护小千的祖母去世後,她彻底失去屏障嚐尽人情冷暖,随著玉盒还附有一封古书信,信中写明若用玉钥开启玉盒将得奇缘,这封信没人相信,曾有人尝试以玉钥开启玉盒也没任何事情发生,加上玉盒本身不是什麽美玉制成,虽有年代但成色不好且已伤痕累累。
一般玉质的宝物最忌伤痕,怕是曾为人挡过凶灾已无避邪镇邪的功用,更怕沾染了什麽邪异,但玉盒在千面祖母仔细收藏下传给千面当纪念,在唯一疼爱她的祖母去世後,千面将祖母遗留下的玉盒拿给桃花看,那时她们俩个都已经觉得了无生趣。
桃花看完书信後突发奇想,虽然小千说有人试过没发生什麽事,但她们还是可以一试的,反正她俩都走投无路了,抱著不管发生什麽都比现在还好的心情,两人从小千那诡诈的大伯书房拿了玉钥。
玉钥固定放在书房展示柜的某个收藏盒中,书房从前是祖母用的,後来大伯成了小千的法定监护人,一家子搬入原属於小千家的乡间大宅也将祖母的书房占为己有,将小千赶到小书房。
再後来,乡间大宅只留下小千和一对夫妻,分别是负责照顾她的帮佣阿姨和她的丈夫负责看顾大宅免得有窃贼闯入,平时兼著当司机载小千上下课、载帮佣阿姨去买菜什麽的。
桃花笑 之三十二
每日都会有家教老师前来大宅帮小千辅导功课,而理应照顾小千的大伯一家住在乡间没两个月就说偏僻不方便,带著一家大小北迁大都市买了栋豪宅居住,将小千远远抛在中部乡间,一年难得见上几次面。
改变命运的那天她们回到小千房里,家教已经回去了,刘叔载李姨去购物,大宅里再无外人。
她俩战战兢兢手紧握著手由小千用玉钥打开玉盒,就在桃花及小千转开锁孔将玉盒盖掀开的那刹,一道强烈光芒射出,只觉得眼前一片白晃晃,什麽都看不见,耳边有奇怪的呼啸声,当光芒消失她们已不在房间而跌坐在不知名的野地上。
最初还以为是梦是幻觉,但肚里的饥饿感和随著入夜带来的阵阵寒意再再宣示,她们是到了不知名的地方。
她们在山中迷了三天路,直到乱摘野果吃坏了肚子缩在路边呻吟被师父搭救,师父虽然嫌弃她们奇装异服、胡说八道但还是收容她们了。
後来她们反覆推敲似乎是跑到一个变异的时空了?
身边的一切都不属於她们原来的世界也不属於原来世界的过去,是从没听过的时空,可人事虽不同地理环境、文化等等却又和她们学过的历史有某方面的类似,她们就好像跑到一个科技等不如原来时空的平行世界就宛如回到古老的过去般。
最惨的是玉盒从此消失,小千抓在手上的古书信原本空白之处却出现新的文字,载明要玉钥主人找寻玉盒,使玉钥、玉盒重新合一,信中只留下唐家的线索但小千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们不打算回去,找不找玉盒都无所谓了。
不过小千还是小心将玉钥及书信收藏起来,说是纪念品。
千面及唐辞劲成亲後曾试著再一起将玉盒开启,没想到玉盒毫无动静。
反倒是桃花好奇一试,玉盒将她带到当时心中所想的水池边,玉盒随即又失去作用。
桃花等人觉得奇怪试了又试琢磨了好一阵子,才发现玉盒每次使用後都会失去功用一阵子,短则一天也有长达三个月才能再使用,但千面及唐辞劲不管隔多久去试,玉盒都无动静了。
「看来,我们已不是玉盒的有缘人了。」
把玉盒及玉钥送给桃花时,千面如是说。
「现在你是它的主人,也许它也会帮你找到你的有缘人喔。」
当时千面预言似的话深深刻在桃花记忆里。
桃花将玉盒当保命神器非不得已绝不使用,深怕重要时候它又失灵了。
虽然她从没试过回到原来的时空,但她们是玉盒送来的按理玉盒应可以送她回去,反正她孑然一身这个冒险不算什麽。
从玉盒易主那天起,桃花知道这代表千面从此不会离开,她此生都将陪伴唐辞劲。
当时桃花心底升起的是浓浓的寂寞,从此又是一个人的寂寞。
哈,桃花苦笑著,怎麽会突然想起以前的事呢?
该说千面一语成谶吗?玉盒、玉钥果然把她卷入无法後退的绝境,有缘人吗?
哼,有缘人吗……
一晃眼两年了,桃花一身单薄,惆怅地站在窗前任清风吹袭著她,两颊旁放下的发丝纷飞,桃花眯著眼脸上表情哀愁而苦涩。
为什麽会在一个男人手上几生几死,这原不是她所愿,他们之前的纠缠在决裂後就已经注定互相伤心。
「主子。」
席儿万分不舍,看主子日益消瘦寡言,席儿心疼。
府主像要把主子榨乾一般,不让主子休息,不停驱策主子为他卖命,两年前她被主子救回,主子肩上的担子就不曾放下过,每次看主子为了尊前府的事物苦熬到深更,她就很不舍,曾经她看过一个笑吟吟的主子,从与府主决裂那天起,主子的脸上再没有笑容。
桃花笑 之三十三
没人知道为何府主这样恨主子,恨不得主子被累死。
「咿-」
桃花发出呻吟。
「主子?」
席儿见桃花脸色突变,捂著心口痛苦不堪的样子。
「主子,你又发作了。」
席儿会意赶紧扶桃花坐下。
「不、不碍事。」
桃花一脸苍白虚弱的抓住席儿的手,席儿从桃花颤抖的手上感受到眼前强忍痛苦的主子快支撑不住了。
「我去找大夫,主子,我找大夫来看你好不好?」
席儿泪眼朦胧,她的主子一点都不知心疼自己。
「不、不要,你知道,一会就没事了,不要惊动人。」
桃花费尽力气阻止席儿。
「主子。」
席儿气愤难忍,府主的心怎麽这麽狠,主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再下去怕主子哪天挺不住,就……
骤疼过去桃花缓了缓气,她自己知道自己心痛的症状越来越常犯,自从十二岁後就几乎不犯的病,在两年前她世界崩解的那天起又找上她。
十二岁後她偶尔会从梦中疼醒,每每醒了就没事,这两年却连白天也不时犯起,每次犯病都让她痛苦不已,桃花白著脸劝慰著身边气呼呼的席儿。
「我没事了,你不要这麽大惊小怪。」
桃花笑笑的说。
「大惊小怪,主子,你、唉。」
席儿知道他的傻主子不想让府主知道她犯心痛,但病忌讳医,主子怎能放任下去。
「席儿,你别气,气多了会变丑姑娘的。」
桃花赶紧安抚席儿。
「主子。」
席儿对她屡劝不听的主子很心疼。
「我不是讳医,我自己知道,这病无药可医了。」
桃花说的很轻,好像没什麽大不了,她心底知道,当初叔叔带她看了多少医生、做了多少检验,都查不出她突发心绞痛的原因,现代尚且无解何况在这医学不昌明的时空,她这病症是无救了吧。
「主子。」
席儿紧紧握住让她无法放心主子的手,
「你不要每次都说这种话,天下这麽大,总有能人异士有办法的。」
席儿不喜欢听主子用心死的声音说这种话,每次主子这样说,她就觉得主子好像要消失了。
桃花轻轻将手一摆,她不会强求,从两年前她就不再强求什麽了。
叩叩!敲门的声音打破房里的寂静。
「桃花小姐,府主召见。」
门外冷淡的声音让桃花脸一凛,想到要去见那个无情的人,桃花有些迟疑,最近她越来越不能应付他,他们曾经拥有的和谐在决裂後变的好不真实。
虽然她早知道,但看到他冷漠无情的样子,还是让她心好痛,曾经在他心上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如今她对他来说是不是只是个还不死的仇人而已?
仇人吗?桃花好想终止这一切。
无奈步入大厅,桃花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与他赌约她输了也赔尽之後五年的光阴,答应为他做牛做马,从两年前开始为他做事,从此就没歇息的时候。
这两年她五更起身、三更入眠,其他的时间都在为他卖命,尊前府独霸江北,府中的事好像永远也做不完,她从算帐学起至今已可独当一面,他把她磨的好,以前爱笑爱玩的桃花笑已经被他用寒冰及疲惫永远尘封。
听到他要出府的原因桃花怔了一下,她的眼眸轻轻飘上他的脸,一脸寒漠永远不变的冰严,桃花记得这张脸曾经笑容满面的对著她,曾经充满温暖和煦的安慰她,如今都像一场梦。
「他要选亲?」
压抑住心中激扬的情绪,桃花对自己说,这是好事啊,也许成亲後他的心就暖下来,桃花不让自己去想,她心中酸涩从何而来,她不要情爱,不沾情爱,是她拒绝他,她将他的心踩碎,这些都是她要的,所以她不会难过,她为他开心。
桃花笑 之三十四
桃花淡漠的别过脸,一如他的,他们俩是尊前府万年不化的寒冰。
「四哥,这两块冰块到底打算冻大家到何时啊?」
洛夜旬真的很受不了三哥及桃花,明明就一副馀情未了、难了、了不了的景况,却死撑著谁也不愿意去打破僵局,冻著本来已经够冷的尊前府,更是狂雪纷飞。
「四哥啊,你快快想办法啊,再下去我要搬到南方,不回来了。」
洛夜旬痛苦的哀嚎著。
洛璇琰何尝不吐血,三哥够狠!自己失恋还要拉著全府人倒楣,抢拘著人家,也不想办法讨桃花开心,整天像有仇似的虐待桃花,工作一直加,好像怕桃花累不死,偏偏这倔桃花也不叫苦,这叫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他有什麽办法可想。
这两个人都像倔驴转世,让人气的想杀人。
三哥的脾气够硬了,这株桃花更是不相上下的硬,洛璇琰不只一次捕捉到他们俩私下注意对方的落寞眼神,当局者迷,明明两个都在意对方,却都自顾自的伤害对方。
唉,情字迷人、害人。
这次三哥说要选亲,说不定是个转机。
洛璇琰的脑中转著,希望这帖药不会下太重,桃花精受的起才好,别闹出大事啊。
「开心,哼!」
夜半万籁无声,桃花转转僵硬的头,她真的为他开心吗?
这是白天桃花绝对不允许自己想的,但理智慢慢丧失的深夜,她的心又慢慢动摇,其实她不好受,从知道他要去选亲後她的心就开始哭泣了,虽然知道她该为他祝福,因为她给不起他任何幸福,但是她也有奢望,奢望什麽,桃花不敢再想,怕想了会万劫不复。
三更过了,桃花恍然她也该就寝,但桃花不想睡,她的脑子乱哄哄的,一躺下头更痛,索性爬起身来,惨白的月光照进房来,桃花轻轻推开房门,夜里的风吹来有些凉意,踏出房门月光一片银亮,信步走在怡顺园中,高挂天顶的明月,不知忧愁的照耀四方,桃花感到有点悲凉,这世界变的好孤独。
桃花有些失神,在月光下,静静的发楞,惊觉有人走来,桃花下意识避到花木後。
「是他?」
桃花压著心头,眼前沐浴在月光下的人,正是她的魔障寒湛。
寒湛一头长发未扎,任黑发随意地垂散肩上,月牙白的长衫,看起来有些落拓,他的脸略带疲惫,让桃花感到不舍。
他走进石亭内坐下,侧脸看去,分不出心思,桃花任自己贪看著,这两年她只能偷偷追随他的背影,他对她从来不假辞色,对她冷淡、漠视或出言讽刺。
每年冬天她总会大病一场,这些事他都知道,却从不曾来探望她,是不需要探望吧,桃花没有志气的想,曾经他连她睡不稳都会时时来探望她的,他们之间到底出了什麽事情?把他们逼到这种境地。
桃花轻轻蹲在地上,冰冷的脸抚磨著自己相同冰凉的手背,她又想起他曾经充满调笑的吻著她的手,把一切的宝物堆到她面前宠她,在她恶梦醒来时保护她、安慰她。
桃花闭上眼,那如梦似幻的几个月,她一生也忘不了,要不是那段时间的回忆,她早就支撑不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未来该怎麽样,失去他的感情後,她的心慢慢死去,当她发现自己似乎错了时,一切已经太晚,再也来不及了!
月神啊,您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还有重头再来的机会吗?如果有,我真的愿意、搏命一试,不管有多疼、多不堪,我都想试一次啊。
桃花不自觉地向月光祈求,她好累,这些年她好累,原来爱一个人很痛,但强迫自己不爱一个人,更痛啊!
桃花笑 之三十五
寒湛坐一会就起身离开了,桃花只能躲在一旁痴恋的看著他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他这次出府何时回来,回来後会不会带著他选的新娘?
「新娘……」
「唔-」
桃花一手按住心口,一手压著自己的嘴不让呻吟声逸出,她的心疼犯的真是时候,好像每次遇上他的事,她就常犯,桃花不禁想,这也是心病吧?
桃花疼的直冒冷汗、身子微颤著,「不知道他回府时,我还在不在?」
脑中闪过灯尽油枯这几字,欸,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桃花的脸露出冰冷的微笑,眼底满是悲哀。
自从寒湛出府,桃花就更沉默了,想念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桃花真的想他,这些年桃花刻意不让千面来探她,若让千面看到这样,她一定会心痛受伤的。
桃花不是不想千面,可是她实在没办法好好面对千面,也不愿她及寒湛之间的事牵连到千面,因此这两年来,桃花所有的苦都自己嚐,虽然席儿护她,毕竟不比千面,她十多年的好友明白她。
过了月馀,府主谈定婚事消息传回尊前府,桃花如遭雷击,这麽仓促?
「他决定了吗?」
知道他将要带未婚妻回来,桃花想逃,她不要看他挽著另一个女人,她受不了。
「要我去服侍她?」
桃花真不敢相信她听到的,昨天寒湛带著未婚妻回来作客,桃花躲回房中不愿去见他,一早就被召来书房,没想到书房是这样的消息等著。
「服侍他的未婚妻?」
桃花的心好痛,寒湛怎麽可以这样待她?
书房中静谧无声,桃花巍巍颤颤,好狠,寒湛你的心好狠,桃花感到一阵昏眩,
「我不要!」
桃花决然反抗。
面对桃花的不合作,尊前府主的威严是不容反抗的,寒湛下令桃花在他的未婚妻住在尊前府的日子,要好好服侍她,将她调去他的未婚妻居住的拢月斋管事。
可桃花坚决不愿意离开现在的工作,要她工作到死她都甘愿,可是要她去服侍他的未婚妻,桃花不知道寒湛还能怎样残忍,她没办法、没办法!
桃花竟被下令关入府里地牢以儆效尤,一天只供一餐,洛寒湛要她知道,他掌握她的一切,不由她反抗。
洛寒湛要桃花屈服,除非桃花愿意去拢月斋否则不能从地牢中离开。
地牢!
漆黑潮湿的地牢让桃花的恶梦惊醒,过去的梦魔又来骚扰她,梦中无尽的血让桃花反胃,桃花甚至一天也不吃上一粒米。
桃花的心死了,当痛到没知觉时,桃花知道这就是心死,她不言不语什麽都不愿意说。
「不吃?」
洛寒湛的怒气惊掠了所有人,
「这是在赌气吗?」
洛寒湛的眼射出冰冷,「很好,不吃就不要吃。」洛寒湛气极了。
「自即日起不准送餐,除非她认错!」
四周传来惊吓的抽气声,洛寒湛下了残忍的命令後反身离去。
「怎办?三哥又和桃花精杠上了。」
洛夜旬不了解,明明郎有情妹有意,这两个非要这样你一刀我一剑致对方於死地吗?伤了对方其实更痛的是自己吧。
洛璇琰耸耸肩,「怎办?看著办,反正这桃花精不能伤了一根毫发,真出事……」
洛璇琰往洛寒湛消失的方向瞄了一下,「我们都得陪葬。」
大家一起死。
「天啊!」
哀凄声在大厅此起彼落,为什麽他们俩个玩,所有人都要跟的倒楣啊?
漆黑潮湿的地牢栅栏外,有一个颀长的黑影静默地盯著牢中蜷曲在地上发抖的女人,女人似乎正被梦魇侵扰,眉头紧蹙哀鸣呻吟不断,男人眼角抽动了一下,他不想看到她这样,以前就知道她被恶梦纠缠,每次看到她汗涔涔由恶梦中惊醒,他就胆颤心惊,想伸手帮她擦去脸上的汗及泪,想拥她入怀给她保护、给她安慰,可是,这一切在两年前都被她丢回他的身上,她不要他,她只是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