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3-11

跳舞的章鱼: 异世侠医行 1 - 16

[1]  初到异世

  "嗯……"白玲玲呻吟一声,睁开眼来。
  高低不平的荒焦野岭,稀稀拉拉的几棵小树,带着一种空旷的安静,没来由的让人心慌.这是什么地方?
  凝下神,她依稀记得自己跟几个难得相见的好朋友去KTV唱歌,回来时一个个又笑又闹,权当司机的小程更是手舞足蹈,正high到高潮,只听“吱……”"啊!""砰"的几声,白玲玲就失去了知觉.醒来就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会不会是翻车,从里面掉下来,然后滚到这里来了?想到这里,白玲玲一骨碌翻身站起来,仔细检查。还好,只有胳膊擦破点皮,渗出几分血丝。手脚都很灵活,没啥事。
  “不知道小程、丫丫她们怎样了”玲玲有些担心,“我几乎完好无损,她们应该也没啥大事吧,不过还是早点找着的好,她们应该也在附近。”
  四处找找,奇怪的是,别说人影了,连丝车祸的痕迹也没留下,诸如烧毁的车皮、清烟、化妆包等等,一丝也没有,就好像她平空出现似的.顺手摸向腰间,布包还在,这就好.除去随身布包,啥也没有.白玲玲的手机拉在车里,没法跟她们联系.没办法,只得沿着小路找下去,不知走了多久,远远望见几间小屋,白玲玲大喜过望,一路飞奔而下."砰,砰……"好不容易找着点人烟,白玲玲的心情格外激动,连带者敲门也格外用力,不,应该说是砸门."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老妇人探出头来"这位姐儿,有事吗?"被一个老妇人叫姐儿,感觉好别扭."请问这附近有公车吗?去大港怎么走?""老身愚昧,请问公车为何物?这方圆十机里,好象没有叫大港的地方,或许姐儿找错地了.""不是吧,连公车都没听过,这未免也太——你你——"随着们完全打开,一个穿着古代粗布衣裳、旧布鞋,挽者发髻的古代穷苦劳动人民活生生的站在白玲玲面前.吸气,吸气,再吸."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今年是溱王朝四十六年啊""砰"白玲玲很干脆的晕了过去.


[2]  女尊国

  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我竟然穿了”白玲玲躺在老妇人家的土炕上,喃喃的说,“买彩票都碰不到的事,竟然让我给碰上了。难道是晋江念我常年支持穿越劳苦功高,奖励我也穿一回?可好歹提前通知一声,人家什么穿越必备品也没带……”
  老妇人姓柳,白玲玲便唤她柳嫂.经过白玲玲一番涕泪齐流的解说,柳嫂很同情这个父母双亡,投亲无门,包裹被抢的小姑娘.古道热肠的柳嫂留白玲玲住下,以便日后寻访那不知所踪的亲戚.白玲玲十分心虚,她可从来都是诚实的好孩子,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撒过几次谎.好在刘嫂也没多加询问。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于是她便留了下来.
  随着与柳嫂及村里人接触增多,白玲玲渐渐了解到这个世界的概况.这个世界叫做中央大陆,四面被水包围,一眼望去只是无边无垠的大海,没有人知道海的那边是什么样子.也许在她们看来,海就是世界的尽头了.这块大陆经过多年战乱,这几年局势相对稳定下来.如今天下三分,分别为北边的齐国,东南方的铭国,与白玲玲现所在的溱国.三国成鼎立之势,互相牵制,国力不相上下.另外还有许多依附于三大国的小国,称为附属国.附属国定期向各自的宗主国敬献钱粮、马匹、美人,有时为表臣服之心甚至送去皇族子弟做人质。
  另一个让白玲玲目瞪口呆的事情是这里竟然实行女尊男卑。跟中国古代封建社会很像,不过男女职责倒了个。女主外,男主内。女子可有三君六侍,按品级高低,分为正君、郎君和夫侍。男子则必须恪守夫道,从一而终。男子初来月事,便须在胸口玉堂穴处点“守宫砂”,至行房方消。受卵成功后,男子肚脐处隐隐出现一条疤痕,随着胎儿逐渐成形,疤痕也越来越明显,至产子日便完全裂开。疤痕出现之日,其妻主在自家院中植一株育子树,育子树自植下至开花结果,需九个月。距产期两周前,第一批育子果已熟.将育子果摘下,用小刀在蒂芭处割开一个小口,满满的汁液便留出来,这就相当于孩子的乳汁了.育子树不断开花、结果,两年后,便渐渐停止生长。这种树极好养活,无论怎样贫瘠的土地都能生长。
  柳嫂的夫君早年因难产而逝,她仅有的一个女儿也在七岁时生病夭折,如今家中只剩她一人,她也心灰意懒,无意再娶一门。况且她家中穷苦,养活自己都成问题。长年辛苦劳作,使她看起来很是苍老,其实才五十出头。她热心善良,被村民选为村长,一直颇受尊敬。白玲玲十分敬佩她,很干脆的认了她做干娘,为嫌麻烦,唤她“柳姨”,因为对村里人说是柳嫂的远房亲戚,父母双亡,投奔她而来。
  就这样白玲玲每日里随柳姨上山砍柴。她虽不是娇生惯养,城市里长大的孩子却也未做过这种活儿。每日里腰酸背疼,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这日里早早梳洗,正待睡下,隐约听到一阵唾泣声,白玲玲披衣而起,随柳姨出了小屋,寻那哭声而去。


[3]  略施援手

  只见一个抱着婴孩的男人被围在中间,几个年长的老人在周围围成一个圈,嘴里不停的念叨着什么。间或拍一下小孩的头部,或用柳枝沾水散向婴孩。村长在简单搭起的香架前不停祷告,一个女人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却是泪流满面。
  “阿云,这是在做什么?”白玲玲小声问一旁的阿云。
  “祈福啊!村里但凡有人生病,或遇到不好的事情,都要向明隆神祷告的,求她保佑我们平平安安,没病没灾。走,我们也去磕个头。”
  白玲玲半响没回过神来。这算什么?有病不去找大夫,跳跳大神就管用啊?!
  这会儿,香炉里的香已经烧过大半了,柳嫂小心的收集起来,将其放入碗里,又加入半碗冷水,就要喂那小孩喝下去。
  “等等。”
  白玲玲一声不吭的拨开人群,来到小孩面前,仔细检查。这小孩面部潮红,额头烫得吓人,呼吸急促。近日忽冷忽热,即有可能是受了风寒引起发烧。在现代,尚有小孩因高烧烧坏脑子,甚至夭折的事情,更何况在这医疗卫生极不健全的地方。
  “刘家大哥,你将孩子抱回家去,用黄酒将孩子全身擦一遍,蘸湿手巾放在孩子的额头上,隔一会儿再换一次水。”
  “你说什么?”
  玲玲耐下心解释。“小孩患的是风寒,你们给他喝香灰水是没用的,反而会加重他的病情。”
  “胡说!”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站出来,怒斥到:“这是明隆神的福祉,岂容你如此亵渎,还不快快退下,向明隆神请罪!”
  “那好,既然明隆神赐福,那么请问,你们这样做有用吗?以往生病的人喝了这神水,就真的痊愈了?”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那对父母想起过往——几乎有一半的人活不下来或病情加剧,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是吧?这个是没有用的。你听我的——”
  “住口!一派胡言!那不过是明隆神看不过他在人间受苦,把他召回到自己身边罢了。还不速速退下!”
  玲玲好说歹说,也无法阻止众人对所谓“明隆神”的崇拜,眼瞅着半碗香灰水灌进小孩嘴里,她却被人架住,无力阻止。
  挨到天明,小孩也哭到天明,眼见神水不起作用,那对父母慌了神。
  怎么办?她们可不想孩子这时候就被明隆神召回去啊!
  “白姑娘,求求你救救我家平儿!”
  村民都吓了一跳。那个怒斥玲玲亵渎神灵的老人更是大声呵斥起来:“你们敢对明隆神不敬!”
  那对夫妇泪流满面:“不是,我们并不想亵渎明隆神。可是,平儿他才一岁,又是我们唯一的孩子,明隆神既然把他送与我们,一定不会这么早收回去的。”
  “是啊,是啊。没准我来到这里,就是明隆神安排的呢!”一看事情有转机,玲玲马上跳了出来。
  “随便你们!”
  深信明隆神神力的村民们一脸不赞同的退去了。只剩下柳姨和那对父母。
  白玲玲回过神来,去山间寻了几味药草,像柴胡、板蓝根、防钩藤等,都是清热定惊且随处可见的。那男人将小孩抱进屋去,照白玲玲的话作了。白玲玲将几味草药洗净、切碎,煎成汤药喂给那孩子喝。当天空一轮红日升起的时侯,小孩的烧终于退下去了。
  刘氏夫妇不停的向白玲玲道谢,柳姨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不知那些听到消息的村民们什么表情。倒是拜神的少了,陆陆续续找来看病的人多起来,都是些穷苦乡亲,白玲玲也就尽心的医治。她用的药物大都是极常见的,有的甚至就是我们日常吃的瓜果。像隔壁六十多岁的张婆婆,哮喘特别厉害,白玲玲就教她腌制糖醋蒜,每日空腹吃上几瓣,再喝一些醋汁,连服了二十多天,张婆婆便不再动辄气喘吁吁了。猎户李大姐的小孩毛毛,不知怎的整日咳个不停,还咳出痰来。白玲玲寻了川贝,叫她合冰糖煮给毛毛喝。那汁液甜丝丝的,小孩子很是喜欢,没几日便不咳了。柳姨长年劳作,肩部关节处受了风寒,一下雨阴天的就疼得不行。白玲玲就每日在她的外臂臑、巨骨、曲池、条口、透承山几处穴道施针。两个疗程下来,症状已经明显减轻了。白玲玲又叫她将山药磨成粉,加入豆浆种煮一柱香的时间,煮成浓汁每日服用,如今已基本痊愈了。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白玲玲再也不用上山砍柴,因为治病救人对她来说有益的多。她没想到这个地方的医术如此落后,连最简单的治感冒、咳嗽的方法也不知道,只是一味的求神拜佛。或许是因为贫民根本没有多少机会看病吧,白玲玲的出现对她们而言简直就是福星降世。


[4]  医人救貂

  其实白玲玲学医,最初是为了治好自己妈妈的病。这得从她的父母说起。
  白玲玲的父母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时候这种促成婚姻的方式很普遍。一男一女通过相亲认识,处上一段时间,觉得对方还算顺眼,彼此又门当户对,婚事基本就算成了。玲玲的父母刚开始也还美满,后来玲玲爸嫌教师工资太低,便开始下海做生意。虽然家里富裕了,他们的婚姻却出现了问题。玲玲爸开始嫌弃玲玲的妈妈。玲玲的妈妈生玲玲时难产,在医生的全力抢救下,总算把命从鬼门关处捡了回来。不仅从此落下了病根,而且再也不能生育了。
  玲玲的奶奶是个骨子里很传统的人,讲究“养儿防老”,见玲玲妈不能再生育,让他们家断了根,便对她们母女俩嫌弃起来。于是在玲玲三岁半时,便将她们母女踢出门去,给了一笔赡养费完事,而将玲玲爸的情妇及私生子光明正大的迎进门来。在外婆、外公以及舅舅、姨妈等的帮助下,母女俩相依为命过起了日子。玲玲觉得自己对不起妈妈,如果不是她,妈妈就不会受这么多苦。她从小就特别懂事,自己能干的事情决不麻烦别人。当同龄人还在围着父母撒娇时,她却早早的扛起了生活的重担,每天打工、跑药店、洗衣做饭,像陀螺一样忙个不停。但学业并未因此落下,每年都被评为三好生。
  因为妈妈的缘故,玲玲从小就和各种医药打交道。妈妈身体太弱,西药治标不治本,只能用各种中药和药膳慢慢调理。高考填志愿时,她就选了一所离家近、又很有声誉的医科大学,主修中医,兼修针灸及药膳。课余时间又寻了许多民间偏方,像拔罐、推拿、按摩、治病小窍门等,总之一切对母亲病情有益的方法,通通不放过。虽然刚刚考上研究生,她的中医水平却早已超过了许多所谓的专家。从大二下学期开始,母亲的身体就完全由她调理了。她腰间的那个布包,便是一套齐全的针灸用针,她每日里给母亲扎几针,几乎片刻不离身的。如今母亲身体已经大好,基本恢复了,半年前又找了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但知道心疼人,玲玲也放心了。如今不知能不回去,好在没有太多牵挂。既来之,则安之,姑且在这个世界里好好生活吧。
  村民们合力在村里的小河边给玲玲盖了一座医馆,地址是玲玲选的,起名就叫“草堂馆”。她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而且医馆离柳姨家很近。医馆有三间屋子,中间一间是大堂,用来诊治病人;左边一间用来储存各种草药,右侧一间是玲玲的卧室。她有时整理草药,便在那屋歇下;闲暇时尽量陪陪柳姨,不让她感到孤单。
  从此玲玲就像模像样的行起医来。起先只是本村的村民找来,后来邻村、甚至更远一点的村民也相继找来。这些病人患的大都是常见的劳累病,如支气管炎、哮喘、风湿痛等,在现代社会极常见的,并不是什么疑难杂症。玲玲收费很便宜,一般几个铜子就行了。有的实在的太穷,玲玲便请她们帮忙打扫院子或洗洗衣服,以抵药费。
  这日玲玲又独自上山采药。这座山头地广人稀,即使开垦的田地也贫瘠的很,各种中草药却十分丰富。而且越是人迹罕至、地势陡峭的荒山野岭,往往生长着大量稀有、珍贵的药材。柳姨不让玲玲独自进深山,怕她遇到危险。不过玲玲可不是那种乖乖听话的小鬼头,她顺着山间的溪流一路找下去,柴胡、甘草、车前子、野菊花、枸杞子,一样一样摘下来,放在背篓里。
  忽然听到“吱吱”的叫声,白玲玲一时好奇心起,循声而去。只见山壁下一只小貂儿摔在地上,右后腿被一块石头压住了。那貂儿见有人前来,浑身白毛乍起,却又动弹不得,只是目露凶光,发出“呜呜”的声响。玲玲听村里的猎户说过,这时的动物是很危险的。有些动物很有灵性,它能感觉出对方是善意还是恶意。如果你想对它不利,它宁愿同归于尽也不会让敌人占到任何便宜。
  白玲玲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看着貂儿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声的与它交流。过了好一会儿,貂儿似乎没有了敌意,身子也慢慢软下去,眼里露 出了哀求的神色。白玲玲小心翼翼的踱过去,看它确实已无敌意,便搬开了压住貂儿后腿的石头,小心的查看它的伤势。貂儿的后腿摔断了,疼得它直叫唤。白玲玲折了两根树枝作为夹板,替貂儿续上腿骨,又从背篓里找出几味草药,嚼烂了给它敷在伤处。那貂儿颇有灵性,见白玲玲给它治伤,便乖乖的一动不动。
  古人云,“伤筋动骨一百天”。貂儿的腿伤处理好了,可是没有十天半月是好不了的。现如今只有先把它抱回去,待它腿伤完全好了再放生。于是白玲玲背起背篓,抱起小貂儿,顺着来时的路向村子走去。


[5]  柳青之病

  远远的望见自己的小屋,白玲玲加快脚步向前走去。进了门,屋里的人听到声响,赶着迎出来:“玲姐儿,你回来了。”
  白玲玲眉头一皱:“我再说一遍,不要叫我玲姐儿,叫玲玲就好了。”怎么听都像在叫“领结”。一面看着那男孩放下一簸箕的草药,顺手把背篓接过去。
  这男孩名叫柳青,本村人。以前一直好好的,去年却突然生起了怪病:身上长出一片片灰暗的斑,有的地方还起了疹子,浑身瘙痒无比。因祖辈的交情,他从小就与镇上富户家的独生女定了娃娃亲。后来他家败落了,那家人便有些嫌三嫌四的,只是没有明说。况且柳青与那小姐青梅竹马,两人彼此中意,那家人也就不十分阻拦。以为一切已成定数,打算两月后娶进门来。谁想他突然生此怪病,真真是天上掉下馅饼来,大喜过望,便以子嗣的缘由逼那小姐退亲。那小姐自小熟读经书,对孝一字看得极重,对那怪病也有些害怕,也就含泪退了亲。那柳家大姐求爷告奶,东拼西凑,请了几个有名的大夫为柳青诊治,却被告知此病闻所未闻,恐怕是治不好了。那柳青也是心气极高的人,先前听闻情人退了亲,又知自己得了不治之症,他便一根绳子悄悄自缢了。幸而那柳家姐半夜出恭,闻听儿子房里咕咚一声,便过来查看。叫了几声没人应,那柳家姐觉得奇怪,透过门缝看去,只见那房梁之上吊了一个人,仔细一看,却不是儿子是谁?这下里差点魂飞魄散,一边喊人,一边赶紧踹开房门。邻里闻讯赶来,解下绳子,忙活了半天,总算把人救了过来。可是柳青从此心灰意冷,整日里不发一言,日子一长,便如活死人一般。他父母百般开解,却毫无作用,眼见那柳青一天天消瘦下去,几乎急白了头发。后听闻白玲玲治好了许多村民的病,便抱着一丝希望将儿子送来诊治。
  白玲玲起先不知道这些缘故。对待这些贫苦的村民,她一向是很同情的。总觉得他们很不容易,也就一视同仁,既没有因病人给不起诊费而冷淡,也没有因病人的感激就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那柳家夫妇刚将柳青送来时,他两眼发直,面色灰暗,脸颊整个陷了下去,浑身上下瘦的只剩骨头,仿佛一个木偶撑起肥大的衣服,走起路来身子直颤,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
  虽然柳青不言不语,让白玲玲觉得有些奇怪。但她看的病人多了,也就隐约猜到了几分,以为这小哥不相信自己能治好他的病,只是坳不过父母,才不情不愿的前来试试。白玲玲问了柳家夫妇几句,那两人忙将儿子的病症一一详细说来。
  白玲玲细细的把过脉,又查看了他身上的斑痕(当然是只看能看的地方),心里有些犹豫起来。看这病症,十之八九是皮肤痒了。她以前在《素问.至真要大论篇》里看过相关的介绍。在人的主要器官中,肝主风、心主暑、脾主湿、肺主燥、肾主寒。正常的时序变化,人体可以自动调整;一旦出现异常情况,人体不能适应,就会被风邪、暑邪、湿邪等外邪所侵,就产生火邪,继续发展就成为炎症。例如咽喉、耳膜、眼角膜发炎。而皮肤造成痒症,就与心火有关,因此病在血液。当病毒破坏血液,出现在皮下,就出现一块一块、一朵一朵的像天上云彩的斑,一点一点像蚊子叮咬的,就称为“疹”。这就是皮肤痒的发病机理。
  玲玲只学过这种病,并没有遇到过,也就从未亲手诊治。相传治疗这病有一剂颇有效但也很有争议的名方:玉女煎。即用石膏十五克,熟地二十克,麦冬六克,知母五克,牛膝五克组成,上药用水一盅半,煎七分,温服或冷服。
  其实看这男孩的病情及身体状况,拔罐通气再佐以汤药去火疗效更佳。只是男女有别,虽说大夫病人间这些讲究并不十分严格,可拔罐时难免接触到男子大片肌肤,这是万万要不得的。如今只有先让他试吃几天,看看疗效再说。
  这剂药火候不易控制,其中几味药材又比较贵重。玲玲不放心让他们自己煎,便让柳家人先在一旁歇息,自己亲自熬药。待药煎好后,晾至温和,便让那柳青服下。
  那柳青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他父亲一碗药端过来,凑到他嘴边,他便无意识的喝了一口。咕咚咽下,忽然觉的如吃了黄连一般,“苦”不堪言,不禁“哇”一声吐了出来。他父亲忙为他清理干净。再喂他时,却是无论如何不肯喝了,怎样劝说也无用。玲玲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趁者煎药的空儿,她已经向柳姨打听了个大概,也很同情这个男孩。如果不是她阴差阳错的来到这个时代,估计这柳青一辈子就这么完了。可是,眼见这柳青甚不耐烦,对自己的父母爱理不理,那头发花白的双亲始终陪着笑脸,她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几步冲到他面前,推开那柳家夫妇,指着柳青的鼻子骂道:“你小子别在这儿给我装大爷!你不是一心想死吗?去啊!想要淹死、吊死、还是吃老鼠药死,随你!妈的,你小子是不是爷们,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寻死逆活的,真没志气!你父亲十月怀胎不容易,又和你母亲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又报答过她们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想就这么不痛不痒的走了,门都没有!你的命是你父母给的,不是你自己的!你要真这么撒手不管,你他妈就是孬种!我白玲玲头一个看不起你!”
  白玲玲越说越气,浑身止不住颤抖,泪花一下子涌上来,转身跺了跺脚,冲出院子,奔那小河而去。
  柳姨跟着追来,见那河边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头埋进双臂间,肩膀不停的抖动。她走上前去,将那瘦削的身子抱进怀里,抚摸着白玲玲的头:“好孩子,别伤心了。”白玲玲身子先是一僵,又慢慢在柳姨怀里软下去。她伸出双臂,回抱住柳姨,将头在她怀里轻轻的蹭来蹭去。良久,才几乎声不可闻的说道:“柳姨,我想妈妈了。”
  天边七彩的晚霞,给小河边两个静静相拥的身影渡上一层绚烂的色彩。波光粼粼的小河水静静的流淌着。仿佛这一刻就是永恒。


[6]  化敌为友

  第二日,玲玲依旧在堂内坐诊,那柳青一家三口竟又来了.那柳青今日穿的到是齐齐整整.虽然消瘦依旧,却不再如昨日那般神情木然,神色间明显好了很多.他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跟在柳氏夫妇身后,暗自悄悄打量了白玲玲一眼,正巧白玲玲也抬头看他,两下里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尴尬,忙又都扭过头去。白玲玲面上微微有些发热,心里也有些吃惊。她本以为依那柳青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再到她这儿来了。昨天自己骂的可不是一般的难听啊!
  其实玲玲也不晓得昨天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自己不仅碰到个混蛋父亲,还必须整日照顾体弱的母亲,这样都没轻言放弃过,这臭小子有这么好的父母不知道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看着就让人生气。
  那柳氏夫妇走上前来,不住的向白玲玲作揖,又拉过柳青欲给白玲玲跪下,口里道歉兼道谢。道歉自是由于柳青昨日惹恼了白玲玲,道谢却是他似乎被白玲玲一通骂转过性来,不再寻死逆活的了。
  白玲玲忙不迭的去搀扶两位老人,心想哪能让这年岁的老人给我下跪啊,这不是折我寿吗!心下叹了一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任你有千般不是,做父母的也总会包容你。在她们看来,自己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只可惜那天下万千儿女,又有几人能真正明白那做父母的苦心?
  那柳氏夫妇却死活不肯起身,直道昨日犬儿冒犯了白大夫,求白玲玲大人不记小人过,将他的怪病治好。白玲玲赶紧应了,这一家三口才站起身来。
  白玲玲让那柳家大姐寻一节如十六岁少年手臂粗细的竹子,要给那柳青拔罐。她自己寻齐了草药,照昨日那药方给柳青又煎了一剂。那柳青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玲玲煎药。有时玲玲忙不过来,他就顺便搭把手。两人一语不发,小屋里只听见柴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在现代,拔罐常用罐为竹罐、玻璃罐、抽气罐三种。一般来说,竹罐易爆裂漏气,效果往往不如玻璃罐和抽气罐,像现代人一般采用玻璃罐,既简便易得,疗效也不错。而抽气罐不易制作和使用,日常应用极少。这个世界没有玻璃,更别提那抽气罐了。竹罐虽然效果差一些,但有总比没有强。
  那柳家大姐找来竹子,按白玲玲的吩咐修整了,做成两个竹罐,一个便送与她。白玲玲道了谢,接过两个竹罐,拉那柳家大姐进了自己房间。又找来柳姨作示范,让她如此这般,回家后给柳青拔罐。给她说了注意事项及各种突发状况的处理,又让她试演了几遍。那柳家大姐仔细听了,一一记在脑中。夫妻俩千恩万谢,拉着柳青回家了。
  从那儿以后,这柳青晚间由母亲在家为他拔罐,白日里就跑到百草堂,喝玲玲给他煎的草药。后来他已痊愈,也还是整日呆在玲玲这里。或晾晒草药,或照顾病人,或帮忙煎药,机灵能干,倒也真帮了玲玲不少忙。玲玲知道他家因他这病已是穷苦不堪,再拿不出半分钱来,他一个心气极高的人,不肯沾别人一丁点便宜,落人口实,必是想以这帮工抵玲玲那治病的人情,也就任由他去。这邻里乡亲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这柳青的事,对他的遭遇也很同情,又都信得过白玲玲,况且许多人也做过这帮工抵药费的事。柳青虽是男儿身,整日往那百草馆跑,竟没一人觉得不妥,连他父母也不阻拦,任由他去。
  白玲玲与他日日相处下来,觉得这人虽有些孤傲,却也不是那讨厌之人,况且他如今性子大为改观,待人温和多了,也就渐渐的真心相对,将他视作了朋友。


[7]  宠物小乖

  白玲玲一面将背篓递与柳青,一面小心翼翼的将小貂儿放在炕上。转身找了几块废旧的木板,锯锯磨磨的做成一个长方体无盖盒子。又找了一些棉絮,均匀的铺在里面,将那小貂儿安置在那木盒里。
  白玲玲不知道貂儿吃什么。看它爪子利利的,大概吃肉吧;她便切下一点做菜用的肉。不吃?也好,她自己都吃不着多少肉呢.
  看它毛茸茸的,也许像兔子一样吃草?不吃?!
  那么吃松子把!住在树上的小型动物大多都喜欢吃的.也不吃?
  难道它还喝奶吗?一盘牛奶摆在它面前,它却干脆的把头往旁边一扭,看也不看那盘子一眼。
  到了第二日,那貂儿还未吃一丁点东西,而柳青与白玲玲已累得精疲力尽.柳青问过母亲,普通的貂以鸟类,鼠类为食也吃松子等浆果.柳青便央求母亲捉来几只老鼠喂给貂儿.还是不吃.
  难道它不需要吃东西吗?不象啊,它叫的声都快没了.
  它真的是貂吗?白玲玲实在是很怀疑.
  累得瘫在椅子上的两人相视苦笑.
  "玲玲在家吗?"院子里传来叫声.
  "在.是李大姐吗?找我有什么事?"白玲玲和柳青站起身来,拉开屋门,就看见李大姐托着一钵子不知什么东西,笑着走上前来.
  "阿青也在啊.这是我昨日上山摘的榴裙果,汁多味美,听说吃了可以身轻体健,延年益寿.连皇宫贵族都爱吃的,送给你们尝尝鲜."李大姐将钵子递给白玲玲.
  "李大姐,这种果子是很不易摘的,还是拿回去给你家毛毛吃,小孩子都很喜欢吃这榴裙果."白玲玲推辞道.
  "毛毛我已经给他留了.你治好他的咳嗽,我还没谢谢你呢.这算上我的一点心意,乡下人没什么好东西,别的的也拿不出手.你可别悠?"
  "那哪能啊!"白玲玲接过钵子,"李大姐进屋坐会吧."
  "不用了,我还有事.毛毛这孩子不知道又窜哪去了,我找找去."李大姐摆摆手,白玲玲和柳青送她出了院门.
  白玲玲低头看那榴群果.核桃般大小的果子,有着翡翠一般的颜色,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她听村里人说过,这种果树大都生长在悬崖峭壁,数量稀少.虽然果实味道鲜美,他们住在这山下,却并不能经常吃到.
  其实白玲玲的生活算是汇集了村民们生活的精华。如果一个陌生人想要在最短的时间里了解这个村的情况,来白玲玲这里就行了。
  她穿的粗布衣裳是柳姨做的,鞋底是张婆婆衲的,御寒的皮袄是柳大姐,也就是柳青的母亲送的,水是高姐姐天天挑的。还有诸如锅碗瓢盆的日常用品。总之,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吃百家饭穿百家衣.
  白玲玲将钵子放在桌上,拾起一个果子扔给柳青,自己也顺手拿起一个咬了一口.恩,味道还真不错.
  这时,一直无精打采的貂儿忽然兴奋起来,两眼直盯着白玲玲手里的榴裙果.
  白玲玲微微一怔,与柳青相视一眼,走到貂儿的小窝前,蹲下身,试探的把手里的果子送到它嘴边.
  它居然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玲玲总算放了心,却又有点哭笑不得。高兴的是,终于知道它吃啥了,一时半会是饿不死了;发愁的是,你说你吃啥不好,偏偏吃这种数量稀少又极难采摘的果子,弄不好最后还得饿死 。我白玲玲可没那么大本事,飞檐走壁的给你满山摘果子去。估计这小貂儿的后腿就是摘果子时给摔的。低头看看一钵子榴裙果,得,也甭吃了,要易主了。谁让它是伤员呢?
  好在那貂儿吃的不多,一天一个果子便已足够。待到十几日后,钵子见了底,貂儿的后腿已基本痊愈,玲玲打算明日便将它放回山林。
  第二日,玲玲起了个大早,喂了貂儿最后一个榴裙果,便抱者它,与柳青一起,来到那日发现它的山崖下。
  柳青抱者貂儿,轻轻摸着它的头,一语不发。
  玲玲拍拍他的肩膀:“好了,不要舍不得了。”其实这貂儿小巧可爱,柳青与玲玲都极喜欢它。可是它终究是属于山林的,那儿才是它的家。更何况谁也没本事整日给它弄榴裙果呀。
  柳青沉默的看了玲玲一眼,蹲下身子,将小貂儿放在地上。
  那貂儿似乎并未意识到分离的到来,兀自忙者清理自己。两个人静静看了它好一会儿,它这才停止动作,只是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白玲玲和柳青还没反应过来,“嗖”一溜烟没了。
  两人都微微怔了怔:这就完了?也是,难道自己还能指望它来个依依惜别不成?只是好歹救了它,就这么走了,真是无情无意的小畜生。
  两人下了山,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傍晚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柳青和白玲玲正在院子里收拾草药。突然眼前一花,窜过什么东西,紧接着白玲玲的肩膀有了重量。扭头一看,两人眼睛马上睁得大大的,那白日里刚刚放走的小貂儿正在玲玲肩头津津有味的啃果子呢!玲玲使劲揉揉眼睛,还在,不是眼花。柳青也高兴的不行,两人连草药也不顾的收拾了。
  玲玲知道貂儿回来,是认她做主人了,心里特别高兴。她从小就特别喜欢这种毛茸茸的小动物。只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养,如今终于可以养一只,还这么可爱,真是高兴。
  就这样这只小貂儿在玲玲这儿安家落户了。玲玲也不限制它的自由,它有时消失不见,有时在屋子角落里啃果子,有时跑到玲玲和柳青的身上上窜下跳。不过,它晚上一定会回到玲玲给它做的小窝里睡觉。原来它不只吃榴裙果,还吃苹果和梨。白玲玲见它玉雪可爱,又聪明乖巧,便给它起了个名字:“小乖”。或许是因为白玲玲救了它,它只听白玲玲的话,也让柳青亲近,但其他人想摸摸它,门儿都没有,小乖跑起来快的没法说,“嗖”一下就没影了。
  玲玲央人作了个小皮囊,可以挂在腰间。怕小乖憋闷,又在上面钻了许多孔。玲玲外出时,小乖就自动跑到皮囊里呆着。小乖似乎对草药特别敏感,大凡玲玲采过的草药,它轻而易举就能找着。玲玲现在上山采草药都带着小乖,只要跟着它,它停在哪儿,玲玲就过去挖,一准儿错不了.


[8]  上城去

  玲玲的生活已基本稳定下来,这几日正琢磨着到镇上去看看,无意中听说村里的赵大姐要去镇上卖菜,恰巧她明日也没什么事,便去了赵大姐家,央求赵大姐带她一程,柳青也要同去。玲玲想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赵大姐又有自己的事情,一个人瞎逛也不是办法,就同意了。与赵大姐说,赵大姐爽快的答应了。
  第二日一早起来,与柳青会合后赶往赵大姐家。赵大姐赶着一辆装满蔬菜瓜果的牛车,上面用帆布盖的严严实实。两人跳上牛车,与赵大姐同坐在车前,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原来她们要去的地方叫渠阳城。溱国的首都武阳是溱国也是中央大陆最繁华的地方。这渠阳城是溱国第二大城,各地商人往来云集,也是极其繁华的地方。
  这渠阳城的名字是有来历的,以前并不叫渠阳城。这要从先皇说起。
  溱国先皇身体较弱,虽有三宫六院,却只育有三女二子。这三女中,次女便是当今皇上。她善于谋略,统筹大局,性情温和,先帝便传位与她。而皇长女性情爽快,从小舞刀弄枪,不喜读书。虽生在帝王家,却对权势极其淡薄。她早年东征西战,为溱国立下赫赫战功,被当今皇上封为镇远大将军,世袭王位。皇上知这大王爷无意于争权夺势,便放由她镇守这座东西南北四通八达的城池。待天下局势稳定后,这座城池发展极快,一跃成为溱国屈指可数的繁华之地。皇上干脆将这座城池赐予大王爷。又因大王爷名中一字为渠,便干脆将此城池改为“渠阳城”,更因与都城同有一“阳”字,暗示皇上与大王爷的姐妹之情。而皇三女与大王爷乃是一母所生,从小感情极好。皇三女从小体弱多病,御医甚至民间有名的大夫看了不知多少,却始终无法根除。总算生在帝王家,吃了无数的珍稀药草、名贵补品,外表与常人无异了。先皇二子中,一子送与齐国和亲,一子在国内招了驸马,都已是近二十年前的事了。
  这渠阳城到底有多大,赵大姐也不清楚,只知这渠阳城又分为三州十二县,她们要去的县叫凤凰县,可是大的很。渠阳城内的大小官员均由大王爷任命。
  走了大概十几里地,远远的就望见高大耸立的城墙,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渠阳城”三个大字,气势不凡。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女兵穿盔带甲,拿着长矛在城墙上来回巡逻。待走的近了,却见城门处有两列士兵正在盘查来往的客商。玲玲细瞧,却发现她们只对出城的搜的十分仔细,凡是有包裹行囊的,一律打开来验。对入城的到不十分在意,大略看看,就都挥挥手让进城了。
  赵大姐的牛车顺利进了城。玲玲见墙上贴着一张告示,便与柳青跑去看。原来是通缉一名盗贼枫叶。此人昨日潜入城中张富户家,偷取大量钱财,加上以前犯下类似的案子,罪行滔天。若知情报官者,赏银五百两;抓其送官者,赏银一万两。
  回到车上,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起来。
  “一万两,老天,够全村人用二十年呢。”一个白银筑成的人仿佛浮现在眼前。
  “我们恐怕十辈子也挣不了那么多钱.”
  一致结论:好值钱的人啊。
  若让我捉到,哼哼……
  赵大姐听了,乐呵呵的摇头说:“一万两是很多,可这份钱,谁也别想。”
  “为什么”柳青不服气“这贼的武功很厉害吗?比大侠燕云飞武功还厉害?所以没人捉的住她?”
  “那到不一定,不过她的轻功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城内一些富户和官员无不对这枫叶恨的咬牙切齿,却又无计可施。因为到现在为止,没人知这枫叶是男是女,姓什名谁。这人在所盗之处均留下一片枫叶,又因盗的都是些奸商贪官,由此得名‘侠盗枫叶’。”
  原来还是个劫富的主呢,就是不知道济贫还是自己花了。玲玲暗想。


[9]  一点小忙

  随着牛车进城,溱国作为三大国之一的风貌渐渐显现出来。宽敞整洁的青石板路望不到头,两旁高高低低的房屋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店铺、酒楼点缀其中,穿着各种服饰的人来来往往,大大方方的讨价还价。这里的女子普遍壮实些,男子则较柔弱,但并不扭扭捏捏,令人生厌。有少数青年男子带着面纱。看来大都市就是不一样,相比之下,她们的村子简直就是贫民窟。玲玲心里嘀咕,弄不好溱国最穷苦的地儿让她给碰上了。害她一度以为溱国都差不多她们村那样呢。
  牛车拐进一条巷子,在一所院落前停下了。赵大姐让白玲玲和柳青稍等,她要进去办点事。说着便叩叩门,与那开门之人一同进去了。
  不到一柱香功夫,赵大姐便出来了,闷声不乐的。白玲玲有些诧异,进去时明明挺乐呵的,以为应该很顺利,怎么一会儿事就黄了?
  原来这院子是迎宾楼后院,赵大姐一车瓜菜便是要卖与这迎宾楼。说到迎宾楼,那可是渠阳城里数一数二的大酒楼。这迎宾楼里有个叫李三的伙计,赵大姐与她有些交情。这李三嘴巴甜、手脚勤快,又极会看人脸色,在这酒楼大大小小的管事面前都能混得开,她就奉承者说几句好话,让赵的瓜菜能卖与酒楼。这迎宾楼的客人都是有钱人,因此所用材料都是最好、最新鲜的,只求其精,不问其价。如能顺利卖与酒楼,除去各方面打点的钱,利润也是很可观的。若是卖到镇上,价钱便差得多了,而且一日卖不出去多少。若再碰上有些世家子弟低价强买,或明目张胆的强抢,你一个普通老百姓也是毫无办法的,只能自认倒霉了。
  今日去见那李三,却听说那管事的今日心情不好,恐怕是不能见她了。原来这酒楼的管事姓张,家中三岁的小女儿生病了,整日咳个不停。看过大夫,说是饮食不当,导致心火过旺。通俗一点说,就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有点类似现代的富贵病,蛋白质吃多了对人体反而有害。大夫给开了药方,张家官人抓了药,结果熬出来的汤汁又黑又浓,味道苦的很。俗话说:“良药苦口利于病。”可三岁的小孩哪懂这些,无论说什么,就是不肯喝,又哭又闹的。总管家这几日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
  玲玲听了,不由得好笑。这不是肺热引起的小儿咳嗽吗?!名副其实的小儿科。于是,如此这般的对赵大姐说了,嘱咐她别说是自己说的。没什么事,只是怕麻烦而已。
  赵大姐又去叩叩院门。里面李三听了,出来开门,见赵大姐去而复返,以为她不死心,便说:“今日真是不行。你不知道,管事这几天总黑者一张脸,连我们这些酒楼的老伙计都躲着走,你还是改日再来吧。”说着就要关院门。赵大姐忙陪着笑脸说:“不,不,我这次不是来说这个的。我方才想起来,我家小儿以前也可咳个不停,乡下人又没钱,看不起病。恰巧那日村里来了个游方的郎中,得知小儿此症之后,给我一土方,治好了我家孩子的病。而且汁水甘甜,小孩子很爱吃的。”那李三并不相信,心想人家有名的大夫看的病,怎么样也比你一穷江湖郎中强吧。赵大姐见她神情中不以为然,便笑笑说:“你别不相信。我且问你,管事的女儿是否觉得胸口气闷,且咳出痰来?”
  “你怎么知道?”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赵大姐和李三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子,身体微微有些发福,有着生意人常见的富态和精明,正从屋里走出来。
  李三抢上几步,来到那女子面前,恭恭敬敬打了个千儿,说:“张管事,这是桑岷山下种菜的赵家姐儿,经常将瓜菜卖与酒楼。今日碰到她,无意中说起您女儿这事,这赵家姐儿说她有一管用的土方,可这不是那正经大夫开出来的,弄不好只是糊弄人的…… ……”
  张管事来到赵大姐面前,细细打量她,说:“你且与我说说那方子。”


[10]  路见不平

  “取鸭梨三个,洗净后加水适量熬两柱香时间,捞去梨渣不用,加少许冰糖熬成汁水喝,或加入一两大米熬熟后趁热吃。这方子极管用的,我家小儿天天吃,没几日就好了。”
  “听起来似乎挺简单的”张管事半信半疑:“我且试试,反正也没别的办法了。若真管用,到时我再谢你。你不是送了一车菜来吗?留下把!一会让李三带你去支点银子。”
  赵大姐忙道谢个不停。李三答应了,与赵大姐一同出了院门,白玲玲和柳青见她面带笑容,知道事情成了,也替她高兴,一块帮忙卸菜去了。赵大姐领了银子,更高兴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柳青见她笑的夸张,便取笑她说:“赵大姐,领了几两银子这么高兴啊。以前生意做成了,也没见你乐成这样。”
  “你不懂的”赵大姐认真的说,“张管事今日承了我的情,以后这生意就是铁板钉钉了,我也再不愁了。玲玲,大姐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你真帮了我好大的忙。”
  “没什么,乡里乡亲,说什么谢不谢的。不过,”玲玲有些疑惑:“你就那么肯定这事能成?万一没什么效果呢?”
  “不会,我相信你的医术,我们十里八乡还没有你治不好的病呢。村里的老人们说,你就是天上降下的福星,专门来帮助我们这些穷人的。”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玲玲好笑的摇摇头,心里一股暖流流过。作为一名医者,能得到病人如此全然的信任,夫复何求?
  三人坐上已空的牛车,往县东而去。赵大姐有一个姓张的熟人在那儿做小生意,她便将牛车寄放在她家,说好了晚些再来取,三人便开始逛这渠阳城了。
  白玲玲从来没有逛过古代的集市,兴奋的不得了。没,满街花花绿绿的摊子,把她的眼睛都晃花了。看看这个,喜欢;瞧瞧那个,也不错。只是手头有限,只能精挑细选了两件。柳青什么也没看上。赵大姐给自家相公孩子买了点东西。三人笑笑闹闹的,开心的很。
  忽然,隐隐约约的哭喊声传来,周围的路人渐渐围拢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三人挤了进去,只见一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哀嚎着趴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稀烂,浑身红红紫紫的,有的地方还留着血,显然是刚刚被毒打过。
  一群人围着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玲玲可不管那么些,她分开人群来到那老妇人面前,仔细检查她的伤势。柳青和赵大姐也挤了进来。还好,除了全身的瘀痕,左右手臂均有不同程度的拉伤,右腿伤口上流着血。玲玲取出针布,摊在地上,取出毫针、提针、火针,依次刺入她左右手臂的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等穴道,又在她右腿浮兔、阴市、梁丘、犊鼻、条口等处施针,血很快止住了。玲玲又撕了自己干净的内衫,给她包扎好。现在什么药材也没有,只能这样了。
  玲玲施针,柳青和赵大姐都见过,所以没什么好惊讶的。周围人可不一样,议论的越发大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不,一对主仆打扮的人就在那里悄悄讨论起来。
  “小李子,她手里拿的是绣花针吗?”穿着贵气的小姐问。
  “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不过她的针都没有针眼哪,应该不是用来绣花的。”
  “奇怪,这样扎来扎去的,就好了?”
  “对啊,居然没扎出血来,还把血给止住了。好厉害!”
  “笨蛋,她扎的都是人体的重要穴位,可不是乱扎一气。”
  “主子,你好厉害,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那当然,要不怎么我是主子呢?!”
  做仆人的当然只能在心里翻白眼。
  “太好了,这趟渠阳之行果然没让我失望。这下不会无聊了。”
  又有人要遭殃拉。这是小李子的第一个想法。第二个想法就是,马上为那个正忙着治病救人的小姑娘祈祷,希望她不要被主子整的太惨。
  白玲玲一无所觉,只是救人空档不经意间抬起头,被一道肆无忌惮的目光给吓了一跳。那眸子里的光芒过于耀眼,带着点兴奋。玲玲甚至觉得那道目光里带着一丝野兽嗜血的欲望,而她不幸成为它抓下可怜的羊羔,顿时打了个寒颤。那人见玲玲瑟缩的样子,迅速收起贪婪的目光,嘴角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以示友好。可是已经晚了,白玲玲更觉得她对自己有所企图,心想无论如何离这人远点。
  可怕的女人的直觉。
  “让开,都给我让开,我倒要看看,是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跟大爷我作对。”一个破锣嗓子响起,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来,走出一行人,个个凶神恶煞的,领头的一个更是怒视着白玲玲。
  白玲玲抬眼一瞧,差点乐出声来。这女的四十多岁,身宽体胖,无论是胳膊还是大腿,都足足是常人的两三倍粗。满脸横肉,额头上一道又斜又长的伤疤,使她更显凶恶的气势。可笑的是,这女的竟然长了一个大大的啤酒肚,走起路来一蹶一蹶的。若不是玲玲知道这是一个男子生育的地方,真要以为她怀孕了,而且最少七个月了。
  “就是你这臭娘们吗?!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也不打听打听。在我朱二霸的地盘上,还没几个人敢撒野呢!”那恶霸蛮横的说。
  白玲玲站起身来:“这老人家究竟哪里得罪你了,你非要置她于死地?”
  “她欠了老子的钱不还,让她用她的店铺抵债,这老婆子却死活不同意。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呢?!”
  玲玲低身问那老妇人:“老人家,是这样吗?”
  老人一边抹泪一边说:“是我命苦啊。”
  原来这老妇人姓刘,人称刘馄炖。只因她的小店只卖馄炖,而且个大味美,最主要的是这老妇人调的一手好馅,据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别家断断调不出这味来。因此生意兴隆,别家铺子只能眼馋。这刘馄炖孤身一人,只店中雇了几个打杂的伙计。半年前,她救了一个昏倒在路边的少年,听说他无家可归,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便将他留在店铺中,正好与她做伴。谁知却是引狼入室,这少年恩将仇报,将她这调馅的手艺学会,偷偷卖与城内其他馄炖铺子,并将所得银两连同刘馄炖的积蓄一块搜刮后跑了。
  刘馄炖的生意被别家抢了,积蓄又没了,入不敷出,只得向朱二霸借了些钱。谁知这朱二霸最是奸诈,她私下里串通那保人改了借据。于是利滚利,驴打滚的往上翻。短短两个月,已由原来的十两变为六十两。本来离最后期限还有一个月,谁知前几日有一个商人看中刘馄炖的铺子,开出二百两的高价购买.那铺子是刘馄炖祖辈传下来的唯一家业,她自然不肯卖。这人倒也不勉强,买卖吗,本来就是讲究你情我愿的事。不巧这事被朱二霸知道了,这人就是一个流氓头头,见钱眼开。原打算到期收刘馄炖一百两银子了事,听到这事,马上来催债。刘馄炖自是没有钱还她。朱让刘馄炖以铺子抵债,刘不同意,朱便带人将她打了一顿。


[11]  小乖御敌

  柳青越听越气,忍不住站出来说:“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伤人,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呦,这哪儿跑出一乳嗅未干的小子,模样还挺俊”朱一边色咪咪流着口水,一边往柳青身边凑“怎么样,跟了老子如何?保你整日吃香的喝辣的。”
  柳青露出厌恶的表情,迅速转到玲玲的身后,躲开了那只肮脏的“猪爪”.
  “哼,少在这儿装清高了。王法吗,在这凤凰县,老子就是王法。就是凤凰县的县太爷来了,也得乖乖听老子的!”
  赵大姐担忧的看着玲玲,玲玲对她笑笑,没事。很明显,这朱二霸有后台,而且官做的比县官大,她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她们一行三人,无权无势,暂时帮不了这刘馄钝。只有先躲过今天,再想办法帮她筹银子了。
  白玲玲扶起刘馄钝:“大娘,你先到我家去养养伤吧。朱二霸,钱的事,我会想办法替刘大娘还的。”
  “不行,我今天非要不可。没钱,就把地契留下来。不然,一个也别想走!!”她一招手,七八个地痞马上将她四个围了起来。
  一看这架势, 围观的人一哄而散。除了远处几双好奇的眼睛,只剩那对主仆还好整以暇的站在那儿。
  “主子,要动手吗?”小李子低声问。
  “先看看再说。”
  玲玲有些慌了.别见义勇为却把自己给搭上了,更何况还有还有柳青和赵大姐。忘了这种畜牲是根本不能跟她讲道理的。怎么办?
  不知一会会被打成猪头还是肉酱。老天,谁来救救她?
  就在这时,玲玲觉得腰间一动,紧接着一团白影掠过,只听“啊”“呀”“哎呦”的叫声想起,白影消失于玲玲腰间,随即“扑通”“扑通”,七八个傻大个倒了一地。
  所有人都怔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那小姐最先回过神来,一个健步上前,检查那些地痞的伤口,只见她们一个个或手臂或大腿,都有一个尖尖的牙齿印,伤口微微发青,触手间有些凉意,不似一般被咬伤的伤口渗出红红的血丝。随即又把了把脉,沉思片刻,又走开去,一语不发。
  “主子,怎么了?”
  “很象一种传说中的神物,还不是很肯定,不过看这样这女的自己并不知道,幸运的傻瓜。呵呵,我对她更有兴趣了.”
  地上的七八个人趁这会功夫,一溜烟散了。
  朱二霸后知后觉,拔腿刚要跑,只听一声喝“站住。”她便不敢再移动一步。慢慢转过身来,战战兢兢的说:“你、你要怎样?我、我告诉你,自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你休想仗势欺人!小、小心我告官!”
  “呦,这时候知道跟我讲理了,刚才干什么去了?” 虽然不是很清楚小乖的行为,但不管怎么说,形势现在对她们有利。“好,你要讲理,我们就说理。这借据一个月后才到期,一个月后,满打满算一百两银子。到时,一手交银子,一手交借据,如何?我可告诉你,从今以后,你若再来捣乱,我决不饶你!”
  朱二霸哪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的答应,夹着尾巴急匆匆的走了。
  白玲玲和柳青将刘馄钝扶进屋子,与她说好第二日再来,便与赵大姐取了车,回家去了。自始至终没理会那看热闹的主仆二人。
  小李子摸摸鼻子:“主子,人家都走了,理也不理我们呐。要跟着吗?”
  小姐用扇子敲敲她的头:“笨,她们肯定还会来找这个刘馄钝。我们只要盯着她的铺子就好了。去,找家最近的客栈落脚。”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主子,我们行囊里还有几千两银子呐,要不——”
  “给我乖乖收好了。要是给了她,我们怎么办?再说,那还有什么热闹可看。找麻烦有时也是需要窍门的,知不知道?”
  “知道了。”这是什么怪理论?


[12]  都督烧卖

  玲玲回到家,吃了饭,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怎么帮刘馄钝呢?唉,说起来,自己有点冲动,虽然帮助人是对的,但今天要不是小乖帮忙,她们还真是吃不了兜着走。说到小乖,今天虽然有些不寻常,但想来应该只是为了保护主人。好小乖,真没白养你。
  第二日,玲玲和柳青会合,一起去了刘馄钝家。
  路上,柳青忍不住好奇心:“你到底想了什么法子帮刘馄钝?”
  玲玲笑笑:“没什么,一种小吃,跟她做的馄钝差不多,是我向一个异族人学来的。保准你吃了叫好。”
  因为生计所迫,从小到大玲玲到底干了多少样工作,恐怕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而她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大大小小的餐馆、有名的小吃店等等。除去要经常为母亲做药膳,她也需变着花样,用最少的钱做出最好吃的东西,让母亲改善伙食,增强体质。她手脚勤快,吃苦耐劳,几乎没人不喜欢她,知道她的情况后,大师傅们更是倾囊相授。十几年过去,玲玲会做的菜不计其数,那手艺真不是盖的,吃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
  这刘馄钝没别的本事,一辈子只做馄钝。玲玲倒也会做几种有名的馄钝,可如今众所周知,刘馄钝的独家手艺被人偷了去,如今她若再做馄钝,纵然味道有所不同,生意有所改善,也不会一个月内赚回一百两银子。况且也不能保证她的配方一定就比刘馄钝传了几代的配方好。要想在短时间内打响名气,让众人争先来吃,必须要有让人垂涎三尺的美味。还要与刘馄钝的专长接近,不然她也干不长久。玲玲想到了一样有名的小吃——都督烧卖。
  我国各地的烧卖制法颇多,风味各异,而都督烧卖的制作别具一格,首先皮坯是用面粉加鸡蛋后用热油汤先合成面团,热油汤是用猪、鸡的骨头熬制的鲜汤,油重汤鲜,合制面团后擀出的皮坯,自然味道要好,且软糯回甜。再则就是都督烧卖的馅心非常讲究,是用生馅加熟咸调和而成,既有北方面点馅的鲜嫩又有南方面食的香醇可口。计有鲜猪肉末、熟猪肉丁,加鸡蛋,水发冬菇、冬笋、干贝、肉皮冻等精心调制而成。包制时要求薄皮大馅,馅心的重量约占总重的百分之九十左右。烧卖外形上要拢口,不像外地烧卖要翻荷叶状的边,成长石榴花状。入笼蒸熟装盘,连同用醋、油辣椒、芝麻油、酱油、味精、芫荽末(俗称“香菜”)等兑好的蘸料一起上桌。
  这都督烧卖的优点在于,除非有人手把手的教,加上一定火候的制皮和调馅的训练,否则即使知道了配料,也无济于事。这烧卖的制作还是要相当的手艺和诀窍的。若单纯的照犬画虎,不仅调不出美味来,连一般的烧卖也赶不上,味道千奇百怪。刘馄钝在调馅作皮方面是高手,这烧卖对她来说,是再合适不过了。
  玲玲先和柳青去集市买了原料,再匆匆赶往刘馄钝家。到了以后,拿钱让刘去买蒸笼。这些钱是玲玲全部的积蓄。
  玲玲便和柳青进了厨房,在里面忙活开了。这都督烧卖可是相当讲究的,费时又费料,不然怎么成为美味呢。
  好半响,刘馄钝才回来,说是已请人制作了,幸好是熟人,请她赶赶工,最早明日中午就可做好。她先借了临街包子铺的几个闲置的蒸笼来用。
  玲玲便把烧卖上笼,开始蒸。不一会,就有香味传出来,而且越来越浓,香的没法说,勾的人馋虫都起来了。待蒸好后出笼,整个店铺便充满了鲜美的香气,街上的人都好奇的探头探脑,纳闷这是什么呢,怎么这么香?
  刘馄钝尝了,赞不绝口,称赞这烧卖比她的馄钝强百倍。玲玲一听放了心,刘馄钝既然这么说,这烧卖肯定大卖,她们不愁没银子了。
  于是玲玲便把这都督烧卖的做法教给了刘馄钝,她自然是一学就会,味道做出来也不差,比起玲玲做得来,还差那么一点,不过已经相当不错了。假以时日,肯定大放异彩。
  于是几人匆匆将店铺又打扫修整了一番。该买的卖的,都准备齐了。店铺外挂上一旗幅,上书“都督烧卖”四个大字。
  刘馄钝的店铺里只剩下一个叫王大辉的伙计,其她人都在刘落魄时走了。这王大辉为人老实忠厚,没有其他伙计的机灵和巧嘴,刘馄钝以前并不喜欢她,没想到她有难时,只有这平时看不上眼的伙计守着她。自忖没有子女,便认了王做女儿,将来便将这名传大江南北的美味传与她。这是后话了。
  于是都督烧卖开张了。果不其然,被香味引来的人很多。因为这种烧卖用料极其讲究,因此定价也比一般的小吃贵的多。有些人走了又来,有些却是比较拮据,实在没有闲钱吃太贵的东西。一个礼拜下来,扣除材料等各方面的花费,才赚了二两银子。
  大家都有些着急。如此下去,虽然店铺的生意不差,但她们连一百两的零头都凑不够。怎么办?


[13]  赚钱计划

  “刘馄炖,刘馄炖在家吗?”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叫声。
  “在。”刘馄炖高声应了,赶着去开门。
  及到开了门,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浑身青青紫紫、四肢流血的孩子。刘馄炖一看,就知道又是来找白玲玲的。
  白玲玲给那孩子治了伤,包扎好伤口。不过就是孩童间打架,被那些整日无所事事的富家子弟给欺负了,倒没伤筋动骨。那女人非要留钱银子谢白玲玲。白玲玲见她穿的普通人家的粗布衣裳,便谢绝了。那女人千恩万谢的,抱着孩子走了。
  “我们这儿都快成玲玲的免费医馆了”柳青说,“天天都有找来看病的。”
  “还不都是因为玲玲心肠好,医术高明”刘馄炖感慨说,“要不我这老婆子早就-----”
  “刘婶,你又来了。”白玲玲一听头一句,就知道刘馄炖又要念一遍恩人经了:“都说没什么了,只是举手之劳,别老把我夸的跟天上的神仙似的。”
  刘馄炖笑着摇摇头,没再说话。
  白玲玲忽然想起一事:“刘婶,渠洲城的百姓应该不算贫民吧?医馆的大夫不给贫民看病,难道普通百姓也不医吗?”
  “那倒不是。”刘馄炖摇摇头,“其实并无律法规定大夫不准医贫民,只是大夫大都是好出身,瞧不起穷人,久而久之形成的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若给穷人看病,便会被同行排挤。再者,大夫收得诊金很贵,若无大病谁有那个闲钱看病。”
  “不错,像我们这种普通老百姓,轻易不敢看病的。”王大辉接过话茬,“你救干娘,赶跑朱二霸的事,整个凤凰县都传开了。把你传得可神了,说你一根绣花针就能救人命,比那庙里的大罗神仙还灵。这些天找你看病的便都是慕名而来。”
  “这样啊。”玲玲想了想,“我想到一个法子,或许可以让烧卖店的生意兴隆。”
  玲玲看了这几天店里的情况,不是她们的烧卖做的不好,相反,正是因为做的太好,用料太精,一般人吃的少。就像我们现代生活中的许多专卖店,偶尔消费几次还好,若整日消费,普通人家还真吃不消。而这烧卖店开业不久,知道的人又少,真正有钱又好吃的人不知此等美味。如今,短期内打开知名度,引火山孝子口袋里的败家钱,才是上上之策。
  第二日,太阳爬的老高,屁股都晒热的时候,云来客栈早已熙熙攘攘,吵吵闹闹。而天字号上房里,却依旧维持着最高品质——静悄悄。
  因为某人快饿晕了。
  “可恶。臭李川,死李川”四肢大张的某人有气无力,“主子我不要你了……”
  “为什么不要我了。”一个声音响起,扑鼻的香味传来,紧接着门“吱呀”开了,提着食盒的仆人愤愤的走进来。
  这主仆二人,自然就是那吃饱没事干,专找乐子的小李子和她主子了。她们住在云来客栈,与烧卖店只隔了一条街。整日吃饱了睡,睡饱了玩,当然最重要的还是盯玲玲的梢。两人吃过都督烧卖后赞不绝口,天天买来当早点。当然也试过跟玲玲她们搭话,不过玲玲早已将她们列为拒绝往来户,能避则避。这二人也不以为忤,照旧往烧卖店跑。玲玲倒也拿她们没法,生意上门,难道还往外推?世界上就是有这种厚脸皮的人,要学会适应、忍耐。玲玲反复告诫自己说。
  原本饿得头晕眼花的小姐一下子来了精神,小李子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手中食盒已被抢去,回过神来,主子正坐在桌前,快速往嘴里塞着东西,边叫着烫边说:“啊,好吃,好吃……”
  烧卖的数量正飞速下降。
  小李子一看不妙,只剩七八个烧卖了。而这当主子的不自觉,看这架势要把她那份也给吞了,连忙奔了过来,右手往食盒内抓去。眼看就要抓到一个,一只油腻腻的手忽然横空伸来,带着尖尖指甲的手指朝她掌心插去。另一只手突然变得柔弱无骨,如蛇一般,绕开那只手再次抓向食盒。小姐身形不动,左手依旧抓着烧卖往嘴里送,右手一翻,抓住了小李子的手腕。小李子右手一圈一划,意欲挣脱,做主子的兵来土挡,将来水淹,将她的攻势一一化解。
  不好,再这样下去烧卖要被吃光光了。小李子急了,双手包抄而来,反正抓一个是一个,总比没有强。右手依旧你来我往,左手悄悄往盒里抓去。突然小姐右手不再纠缠,变掌为爪,一招“二龙戏珠”往她眼里直插过去。小李子吓了一跳,一招“风移星动”,身形迅速退开。顿住身子时,只见小姐正得意洋洋的夹起最后一个烧卖放进嘴里,边嚼边说:“美味啊`````”
  可恶。小李子愤愤地扯过板凳坐下,怒视着她的不良主子。
  “怎么,不服呀?谁让你买个东西那么慢。主子我饿坏了,自然饭量就大。”
  “那至少给我留几个啊。我不也没吃嘛?还一大早跑去给你买吃的,没良心``````”小李子极委屈。
  “好了,不就是早点吗?包裹里有银子,自己拿去买,爱吃啥吃啥,总行了吧?”
  做仆人的只好去店里叫了份饭。
  “这不挺好吗,你吃的比主子我吃的贵多了。”
  那哪能跟都督烧卖比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好不好。
  “对了,还没问你呢。买个早点你跑哪去了,用那么长时间?”
  “还说呢。今日的烧卖店不同往日,人人争着买,有的为了一份烧卖都竞起价来,原本一钱银子的被叫到了一两。我也是好不容易才买到的,还是那店里的伙计见我整日去,才特的匀出来给我的。不然,不知要哪辈子才能买到。”
  “真的?这烧卖虽然好吃,但她们才开业几天啊,没多少人知道。况且前几天还一直不愠不火的,怎么生意这么好?不行,我得瞧瞧去。”
  “主子,等等我,就差这一口了。”
  “你先吃着吧,吃完再来。我先去看看。”
  小李子只好带着饭团上路。
  今日的都督烧卖店,与往日还真是大不相同。店里挤满了人,一半以上的人没有位子坐,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厨房的方向望,殷殷的等着自己的那份。
  正巧这时出来一笼,四周的人立马围了上去,你挤我,我推你的,马上烧卖被抢光了。
  这时,小姐注意到,每个买到烧卖的人,手里都拿着一个小铁牌,正好奇着,只见有些没有买到烧卖的人走到这些人面前,与她们讨价还价。一个劲地加价,很多人还是摇头。
  “那是什么牌牌啊?她们拿了干嘛?”
  “那叫‘问诊牌’,做诊金的。”
  “诊金?看病的?用这个?”
  不错,确实是用来看病的。玲玲想的就是这个法子。镇上的人不都知道她看病厉害嘛,好,她就用这个做文章。谁想看病,行,到店里吃顿烧卖,便可领到这个问诊牌,拿着问诊牌,就可以免费看病。玲玲雇了十几个玩耍的孩童,每人二十文钱,让她们满大街的宣传。凤凰县的人听了,呦,看病才一钱银子,还附送一顿饭,值,太值了。于是蜂拥而来。至于问诊牌,其实就是普通的铁片,不过玲玲自己调配了几种药液,根据现代化学的原理,让其表面发生反应,外表有些不同,防止有人仿造而已。
  “有意思,没想到这家伙还挺有头脑的,既赚了银子,又宣传了烧卖店。对了,小李子,我们早上也买的早点,牌牌呢?”
  “没有。人家伙计知道我只是来买东西,就没给。再说,我们没病没灾的,要那玩意干嘛?”
  “你这个死脑筋。去,给我弄一问诊牌去。”
  “我不去。人家伙计都认识我了,丢不起这人。”
  “叫你不听话。得,我亲自出马。”
  小李子瞪大了眼睛。乖乖,她主子竟用五十两银子买了别人的问诊牌,溱国最有名的大夫出诊也不过二十两银子呀!别人买这问诊牌是为了看病省钱,她主子倒好,往里扔钱。老天,真被她打败了。
  小李子凑到眉开眼笑的主子旁边:“不就是一破牌牌吗?有啥好玩的?”
  “谁说我要拿来玩的?走,咱看病去。”
  从烧卖店的后门进去,就是大院,再后头几间屋子,就是刘馄钝和伙计的住处。这大院本来只堆了些零零散散的家什,极是宽敞,如今都被移开了,因为人实在是太多了。玲玲和柳青就在最前头忙活着。说实话,玲玲预计到店里的生意会好很多,但当她看见这乌鸦鸦的一派长队时,还是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看来那几个孩童宣传很卖力,弄不好全凤凰,甚至全启州的人都知道了。
  来看病的极少是当日得病,譬如头疼脑热、发烧感冒之类的。大部分都是些陈年旧疾,不大不小的毛病。有阴雨天关节疼痛的、哮喘的、身上长癣的、牙疼的,等等不一,很多不能一次就治愈。她能一次治好的尽量治,不能一次治好的,便请她们保管好问诊牌,下次可以直接看病,不用再费一次钱。玲玲练过几天毛笔字,不过不怎么好看就是了。好在柳青小时候念过几天学堂,识得字,他便替玲玲写药方,间或打打下手。玲玲打听过了,城里有几家大药铺,药草又不很贵,一般人还负担得起。而且玲玲尽量捡便宜得开,有些甚至不必用药,只需做些适当的运动或注意饮食即可。
  玲玲这边忙着,厨房那边也闹的不可开交。刘馄钝和王大辉急赶快赶,还是远远不能满足需求。没办法,只得临时雇了几个人帮忙。反正那些人都是门外汉,不怕他们偷学了去。谨慎起见,有些关键的地方,刘馄钝还是先在自己屋里配好。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下一位。”玲玲有气无力的叫着。看了一天的病,腰酸背痛的。不行,等凑够了一百两银子,无论如何不干这样的事了,这比上山砍一天柴还累。
  “哪里不舒服------”原本懒洋洋的声音戛然而止,无神的双眼也马上瞪的溜圆:“你来干什么?”
  千年不变的笑脸依旧可恶的笑眯眯着:“来看病呀!”
  玲玲恨的牙痒痒。这人还真是盯上她了,哪有热闹她就往哪边凑。瞧瞧,整日无所事事的痞子样,她真有病才怪!
  就算有病,估计也是吃饱撑着的病。
  “虽然我早就知道自己长得貌美如仙、沉鱼落雁,可是大家好歹都是女人,你这样盯着人家看,人家还是会不好意思滴-------”
  这时玲玲庆幸自己还没吃晚饭。如果吃了,她早吐出来了。所以,她现在吐的是酸水。
  定定神,微笑迎战。
  “你长得确实很不错。”
  “噢?”
  “像一朵盛开的芙蓉花。”
  “真的?”
  “你好像比我大一点。”
  “所以?”
  “不如我唤你芙蓉姐姐,可好?”
  小姐刚想答应,话到嘴边又有些迟疑。这白玲玲啥时候这么好说话了,还主动跟她套近乎,以前可是躲她都躲不及呢!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这边正犹豫着,白玲玲已自主自动的将她的手拉了过来:“别这么见外啊,亲爱的芙-蓉-姐-姐!!”
  那边小李子忙将问诊牌递了过去。柳青接过看了看,对玲玲点点头。玲玲便开始专心诊脉了。
  看完那无聊二人组后,玲玲心情大好,疲惫一扫而光,精神恢复了不少,继续看病。
  小李子边走边瞧那药方。粳米一碗,咸菜少许,白开两碗,食醋一勺。这是什么方子?
  “主子,你确定要用这方子吗?”
  “当然。我倒要看看这白玲玲到底有多少本事。若是吃出毛病来,我们正好去闹她个鸡犬不宁!!哈哈!!”停下来想了想:“小李子,你觉没觉得,姓白的今日有点不对劲?”
  “好像是有些不同。特别是她叫你那个什么芙蓉姐姐的时候,有点诡异.”
  “对,就像一只要算计人的老狐狸。”
  小李子点点头,这种事情她见得多了。每次她主子要算计别人,脸上都会出现类似的神情。


[14]  游湖

  好不容易忙完了一天,几个人都累瘫了。顾不上别的,先洗澡吃饭,一个个弄得差不多了,这才聚在一起算帐。
  老天,扣除原材料、工钱及零零散散的花费,她们竟然有十四两银子的进帐。一天净赚十四两哎!照这种速度下去,只要一个礼拜,她们就能还清债了。
  大家都露出又疲惫又欣慰的笑容。这一天真是辛苦,不过也值了。
  接下来的几天,烧卖店忙得是人仰马翻。第一天来过的人,很多成了烧卖店的免费宣传员。有的称赞店里的烧卖好吃,有的佩服大夫医术高明、宅心仁厚,反正人是越来越多,六天下来,已净赚进九十二两银子,可以收工了。反正烧卖店的名声已经打响,就算玲玲不附赠看病,生意也是红火得很。仔细算算,借款已经涨到八十二两,于是找来朱二霸,与她算清,交钱换回借据。朱二霸哪敢吱半声,现在就算不还钱,白要回拮据,她都乖乖立马奉上。她的那些手下,回去后一个个都得了怪病,有的到现在还没医好。也不知这人使了什么妖法,反正她是惹不起的。收了银子急匆匆掉头就走,仿佛后头有恶鬼追她似的。
  白玲玲瞧着朱二霸那蹑手蹑脚的样子,活像一只灰溜溜的大袋鼠,不由得一阵好笑。回过头来,却见刘馄炖瞧着手中的借据,怔怔出了神。
  柳青见她神情有异,赶几步走过去,关切的问:“刘婶,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刘馄炖仿佛如梦初醒,抬起头来,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声音中有一丝难掩的激动:“没|、没事,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我太高兴了``````”
  白玲玲笑笑,她很理解刘馄炖的心情。
  转身端来油灯,放在刘馄炖面前。
  “烧了它吧,一切都过去了。”
  刘馄炖将那张借据凑到油灯处,看那小小的火苗一点点卷起,薄薄的灰烬随着微弱的风四散开来,落在桌子周围,无力的打着卷。只有那带着灰烟的小火苗,依旧燃烧着、升腾着,在无边的黑暗中,把人的心都照亮了。
  刘馄炖抬起头,对所有人扯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真高兴``````”一边走一边哼着小曲,玲玲心情大好。好不容易歇下来,看看这渠州城的景色,真是不错。烧卖店停业三天,刘混沌就带着她和柳青、再加上一个王大辉,来到这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这片湖泊叫做鸳鸯湖,位于启州境内,在凤凰县和玉屏县的交界处,两面临山,山下及湖的四周几百米处,长了许多大柳树,既不是密密麻麻,也不嫌稀稀落落。听刘混沌说,这鸳鸯湖到了夏天,湖里开满莲花,红绿相间,更是极美的景致。可惜现在开春不久,湖里并未见一丝水草的影子。但今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已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捂了一冬的人们,纷纷换上轻薄一点的衣物,三三两两,结伴出来游玩,顺便舒缓舒缓手脚,迎接新一年的忙碌。此时的鸳鸯湖,湖水刚刚融化,阳光普照下,波光粼粼,几只小船在湖中划来划去,更有几棵柳树早早吐出新绿,倒也是不错的景致。湖边不时来来往往的人,笑声软语不绝于耳。
  走得有些累了,她们就在一株柳树下找了块阴凉地儿,离鸳鸯湖很近,四周景色尽收眼底。到马车上取出包裹,摊开桌布,拿出食盒,将食物一一摆上,吃吃说说,随意散漫,人生一大乐趣啊!
  远远的似乎有些骚动,渐渐的好些人围拢过去。王大辉起身,朝人群走去。玲玲浑不在意,她本来就是来放松心情的,可不是来看热闹兼找麻烦的。三个人照旧吃喝。此时,只愿寄情山水间,世间一切与我无忧矣!
  但凡世间事,事与愿违者十之八九。你不找麻烦,没关系,麻烦自动过来找你。这不,麻烦来了。
  王大辉气喘吁吁的跑回来,对三人道:“出事了,玲玲快过去看看。”
  “怎么了?”白玲玲一边起身一边问,刘混沌和柳青也赶紧站起身来。
  “有人掉水里了,好不容易救上来,好像快没气了。”王大辉边走边说。
  玲玲朝人群走去。有些人是认得她的,一时间议论纷纷,人群迅速闪出一条路来。白玲玲赶几步过去,只见草地上躺着一个男孩,约莫十四、五岁,浑身上下水淋淋的,衣服紧贴在身上,发梢还滴着水。旁边还守着一个焦急的男子。这男子听旁人说大夫来了,连忙抬头,与白玲玲正好四目相对,两人都微微怔了。


[15]  初遇

  玲玲一眼望去,就见到一张面如冠玉的脸、清澈透明的眼睛和弯弯的蹙起的眉。他处于人群中,好似宝石处在泥沙中,就在那里淡淡的散发着光辉,使人不由自主降低了声音,生怕吓着了这谪仙一般的人物。自她来到这异世,从未见过如此出众的人物,不由得看得呆了。
  这男子一抬头,便看见一张清清瘦瘦的脸,相貌并不出众,勉强可以算得上清秀。虽然穿得是粗布衣衫,却给人干净明快的感觉。唯一算得上优点的是那双眼睛,又大又明亮,犹如欢快的泉水,跳跃着生命的旋律,让人不由自主的心安,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她的身上,没有一点世家子弟的傲气与贵气,有的只是平和和让人愉悦的力量。又见这女孩怔怔的看着他出了神,他便微微的转过头去。倒不是觉得被冒犯了,他阅人无数,这种差别还是分得出来的。那眼神与那些登徒子下流的眼神截然不同,里面只有欣赏,没有丝毫龌龊的念头。他微微低了头,两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心下有一丝害羞,又仿佛夹杂着一丝喜悦。
  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刘混沌久经沧桑,一眼便看出这对男女间有些不寻常。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人还生死未卜呢,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了两人的忘我世界。
  “咳,咳``````”刻意放大音量的咳嗽声猛然在耳边响起,白玲玲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就见刘混沌一张似笑非笑的脸放大在眼前:“玲玲,快救人吧。”
  “好,好```````”白玲玲慌忙点了点头。她刚刚真是馐大了,不知这男子有没有恼她;无意间一扭头,又见柳清看向湖里,仿佛这一切与他无关。玲玲的脸不由得红了,老天,大家一定都看见她刚才的丑态了。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花痴了?!
  搭了搭那男孩的的脉,还好,有微微的脉博。于是唤过柳青,教他如何给那男孩控水,那男子也在一旁帮忙。之后,玲玲给他扎了针,那男孩便醒过来了。
  原来这男孩名叫元儿,是那男子的小厮。今日与人结伴出来游玩,元儿见那湖中有鱼,玩心大起,捉起鱼来,不知怎的到了深水区,便一脚扎了下去,。开春的湖水很凉,又有不少淤泥,费了半天劲才救上来。
  那男子见人已醒了,便扶起他,与他说了原委,拉着他到白玲玲及那跳水救他的船夫前谢过了。因为湿了身子,他们又没多带衣裳,那男子便立刻告辞,扶着他的小厮走了。
  玲玲木木的站在那儿。就这么走了吗?
  忽然想起一事,赶几步追过去:“公子。”
  主仆二人停住了。那男子回过头来,用温和的口气说:“还有什么事吗?”
  “呃``````他受了凉,很容易得风寒的,让他回去后,把姜切成片煮水喝,可以预防风寒的。”
  “在下明白了。多谢。”
  转头那主仆二人又继续往前走。
  玲玲站在那儿,忽然有些恨起自己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似乎想做点什么,又不知该怎样做。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这儿,她以后一定会后悔。于是她听从自己的感觉冲了上去。
  “公子!”看那主仆二人回过头:“我、我姓白,白玲玲。”
  那男子微微怔了怔:“小生知道了,以后若有机会会报答白大夫的。”
  玲玲噎住了。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呀!!
  眼看那两人走得远了,玲玲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那男子突然回过头来,唇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轻声说:“小生姓江。再会了,白姑娘。”
  玲玲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望着蓝天白云绿水,心情突然大好,站在那儿一个人嘿嘿的傻乐起来。


[16]  恋渠州

  放松休息了一天,玲玲想回村子里看看。这些天,因为要帮刘混沌赚钱,她和柳青就住在刘混沌临时收拾出的房间里。算起来她已经有十几天未回村里了,还真是有些想念柳姨。柳青倒是搭来城里做生意的赵大姐的牛车回去过一趟。
  刘混沌细想了想。这些日子熬过来,总算了了她的心事。她从临时雇用的人中挑了两个看起来勤快老实的留下,其余按说好的价钱打发了。王大辉已经开始学者制皮、调馅了。玲玲做了烧卖店的二掌柜。她本来不想做的,因为她做不来迎来送往、整日陪笑脸那一套。刘混沌说没关系,店她自己照看,玲玲有空来望望即可。玲玲心下琢磨,反正不用自己出力,只是挂个名而已。而且以自己现在的名声,也能为烧卖店招揽生意,便答应了。至于柳青,征求过他的意见后,算是烧卖店的伙计,不过,是专属二掌柜的。也就是说,玲玲来烧卖店,他就到店里帮忙;玲玲给人看病,他就负责写药方、兼打下手。工钱烧卖店发,不过比普通伙计高一些,因为玲玲略略提过一点柳青的事情。刘混沌到渠州城有名的糕点铺,买了两盒糕点,送与他们家人。第二日一大早,替两人叫了车,两人回到了村里。
  之后,各自回了家。玲玲与柳姨说了原委,她大约有一半时间去城里烧卖店帮忙,一半时间留在村里。刘混沌说将那两间房留给他和柳青,不再作他用了,想什么时候住、住多久都行。柳姨同意了。女孩子嘛,多见见世面总是好的。至于柳青,回家后说与父母,两老自是同意,儿子给家里赚钱,而且跟着白玲玲,没什么不放心的.
  这日,两人又在烧卖店忙活。烧卖店的生意现在是越来越好,因为前一阵子打开了知名度,来吃的人络绎不绝。玲玲坚持好东西贵精不贵多,这与刘混沌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是个老实生意人,从不弄虚作假。如今东山再起,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一定要将那些剽窃她祖传手艺的无耻之辈比下去,而且是光明正大的比下去。因此烧卖店每日卖的量都是一定的。想吃,请排队;有钱也不一定能吃得到.不知为什么,生意这么红火,却没有人来捣乱.也许是听说了朱二霸的事,又或许是玲玲名声很大,不敢犯众怒.总之,形势一片大好,生活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啊.
  柳青将锅盖掀开,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尝了尝,转身对里屋喊:“玲玲,汤熬好了,你过来瞧瞧。”
  “来了。”帘子一掀,一身伙计服、围着围裙的玲玲出来了。她刚刚跟刘混沌作皮,弄得浑身白粉粉的。手上还抓着面团,样子有些滑稽。
  柳青将勺子凑到她嘴边,玲玲就着尝了一口,嘴里一回味:“嗯,差不多是这个味了``````鲜味还略差一点,再放点味精,嗯,小半勺就可以了。”
  “汤熬好了?”刘混沌走进来。
  “嗯,可以熄火了,”玲玲应了一声,“大辉她们呢?”
  “她带双喜、来福去买菜了。”烧卖店的食材用的是最好、最新鲜的。“有事吗?”
  “盐不够了。”
  “我去好了。”柳青接过口袋,拿了银子,便出去了。
  吃完晚饭,一切收拾妥当后。玲玲对柳青说:“阿青,今晚月色很好,我们到外面走走吧。”
  “好。”柳青不疑有它,跟着玲玲出去了.
  今晚的月光真的极好,十五的满月,又大又明亮,满满的洒在路上,不仅照亮了周围的景物,还把一切都镀上了一层光晕,十分好看。春日里的寒冷,似乎也不那么明显了.
  玲玲和柳青就这样静静的走着,谁都没有开口。
  玲玲想起晚上收店时------
  “有没有觉得阿青今日有些不对劲?”正在噼里啪啦打着算盘、计算一日盈余的刘混沌突然扭头对玲玲来了这么一句。
  “阿青?”玲玲不太明白,偏头想了想:“嗯``````他今日打碎两个盘子,写错几次账单;反应有些慢,好像没睡够一样------”
  “什么没睡够,根本就是有事。早上时好好的,自从出去买了一袋盐,就很不对劲了。这盐的分量根本不够,布袋外粘了许多盐粒和灰土,估计是掉在地上,路上撒了一些。回来后就在发呆,叫了几声才应,一直回不了神。根本不像阿青的为人,平日里他多细心啊。我说,别是出去一趟,碰上啥地痞流氓了吧?他这么俊秀的一个男孩子,莫非是让人给欺负了?”
  “阿青,在店里干活,还适应吗?会不会太劳累?”
  “没有啊。我觉得还好。而且工钱也高,能帮家里不少忙呢。而且大家都对我很好。”
  “那么---嗯---我---” 玲玲也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一开口就问人家有没有被非礼吧。
  柳青看着玲玲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
  玲玲鼓起勇气:“我是说```你今天出去,有没有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柳青一怔,低下了头:“为什么这么问?”
  “你今天买东西回来后,就好像不太对劲。”
  柳青没有回答,掠过白玲玲,自己往前走。
  白玲玲追了上去:“阿青,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害怕你吃亏,再说大家都是朋友,有什么为难的说出来,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我曾经自杀过”柳青突然开口,“当时你还骂了我一顿。”
  “呃````我知道”玲玲有些不好意思,怎么突然提起这事来了:“我、我当时头脑一昏,就、就那样了`````对不起啊------”
  “我不是说这个。如果不是你骂醒我,我早完了。说起来我还得谢谢你。”柳青诚恳地说。
  “呃`````没什么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玲玲想说的是,你把这事彻底忘了吧。最好永远都记不起来。太丢人了。
  “当时我就发誓,不再与富家女子有任何的牵扯。”
  “我碰到她了。”
  “她?”玲玲有些摸不着头脑:“哪个她?”
  柳青突然站住,转过身子,月光下他的笑容有些惨淡:“楚盈盈,渠洲城里富商的独生女,我的------前未婚妻。”
  柳青的嘴角带着笑,只是不知是冷笑还是苦笑。回想起相遇时,四目对视的瞬间,昔日情人眼中的惊讶和一闪而逝的喜悦,他手中的布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而她忘记过往,不顾一切想要冲过来的时候,一声响亮的“盈盈”硬生生扯住了她的脚步,也让他回了神。原来她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位公子,身上绫罗绸缎,正亲密的挽住她的手臂,示威似的看着他。看来是她的新欢,应该是个富家公子,和她正好门当户对。而她在他的冷笑中缓缓低下头去。
  他拾起布袋,转过身,一步一步的走开,泪水忽然涌上眼眶,挡也挡不住。从此,萧郎便是路人了。
  不知为什么,她又想起了那个在鸳鸯湖遇到的江公子,此刻,他在做什么呢?是否也在同赏这轮明月?
  “给你唱首歌吧。”
  “好。”
  于是,玲玲便唱起了梅艳芳的<<女人花>>。
  “我有花一朵 种在我心中 含苞待放意幽幽 朝朝与暮暮我切切地等候 有心的人来入梦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暖手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我有花一朵 花香满枝头谁来真心寻芳踪 花开不多时啊堪折直须折女人如花花似梦 我有花一朵 长在我心中真情真爱无人懂 遍地的野草已占满了山坡孤芳自赏最心痛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 女人花 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 随风轻轻摆动 若是你 闻过了花香浓别问我 花儿是为谁红 爱过知情重 醉过知酒浓花开花谢 终是空 缘份不停留 像春风来又走女人如花花似梦------”这曾是母亲最喜欢的歌,如今用来抚慰不同世界中同样失意的人。她曾经问过母亲,恨那个男人吗?母亲只是笑着,什么也没说,反问她:你呢,恨他吗?她一怔,过了好一会,才摇摇头:以前恨过,现在-----不会了。现在的他是陌生人,直是陌生人。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而且活得更精彩。母亲欣慰的笑了,随后唱起了这首<<女人花>>。
  “只盼望 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 我内心的寂寞----”她知道,母亲也已经不再恨了,她又开始相信爱情、相信人生了。
  也许凡事自有公道吧。不久,无意中听到胖人闲聊,那男人做生意赔了一大笔钱,那个女的带着儿子离开了她--------原来所谓的儿子并不是他的种,他只是个冤大头,替别人养了儿子而已,如今落魄的只剩一人,再也没有昔日的光鲜了。玲玲听完后只是笑笑,无论怎样,这一切,都与她们无关了。她们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的活着。
  希望阿青也能忘记那些过去的悲伤,快乐的活着。
  柔柔的歌声飘荡在空气中,不论是忧伤的还是感触地,似乎都被慢慢的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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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心似我心,两心心相印``````”台上的男子边歌边舞,歌声悦耳,舞姿动人,台下不时传来叫好声。玲玲兴致勃勃的看着,原本她要去烧卖店帮工的,刘混沌无意中听人说了这热闹,便要她看看这渠洲的风土人情,顺便把柳青带出来散散心。于是,烧卖店停业一天,集体出来瞧热闹。恩,除了稍闲一点娘娘腔外,还真是不错。听说这是渠洲最有名的四座花楼连手办的,看哪座花楼□出来的人最好。最终目的呢,说白了就是向广大人民推销,为自己打打广告。看来这些做“大事”的人就是不一样,商业头脑不错。刘混沌她们听的是津津有味。而对于一个听惯了五花八门流行音乐的现代人来说,除了最初的新鲜感,几首曲子,不外乎伤春悲月,平缓抒情,真是没有创意。就是不知道传闻中的四公子是不是也这样,拭目以待了。
  “惜花公子,《蝶恋》”报出节目后,人群顿时鼎沸起来,估计这就是四公子之一了。翩翩人影自后台莲步移出,真是闭月羞花,柔媚异常,纤纤十指,手执长笛,放至嘴边,吹奏起来。曲调欢快、流畅,宛如一只小鸟在五线谱上跳来跳去,给人春天的感觉。不错,真是不错。
  “下一位,邀月公子,剑舞《将军行》”恩,这也是四大公子之一。忘了说,翠红院的惜花,眠月楼的邀月,醉星楼的飞星,临水阁的似水,便是赫赫有名的四大公子了。
  一团人影突然扑面而来,如穿梭的蝴蝶般,在接触花枝的瞬间,随风摇摆,又在一瞬间借着这力弹跳开来,剑随身动,身随影动,剑光人影融于一体,如蛟龙般跃上九天,风动云涌;又如初春刚发芽的柳枝,婉转柔软。时而霸气,时而温柔,时而如狂风骤雨。雨越下越大,风越刮越猛,雷声越来越大``````让人不由自主屏住了呼吸。突然,一个惊天炸雷,如盘古开天辟地,炸开一片清明。刹时,天地万物归于沉寂。终于,所有人包括玲玲看清了舞剑之人-------“老天!!”玲玲一声低呼。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人正是玲玲念念不忘,在鸳鸯湖遇到的那个江公子。
  只见他劲衣劲装,一身武生打扮,全身无一丝脂粉气,他抱拳谢幕,举手投足间尽是潇洒。观众这才反应过来,瞬时掌声四起,欢声雷动。那人已回后台去了,玲玲还在那儿兴奋的鼓掌,拍的巴掌都红了。
  表演全部结束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众人散场的散场,收拾的收拾。这时,一乘四人小轿停在了眠月楼的后门。
  “公子,到了。”元儿低声叫着,打开轿帘,一张如玉面露了出来,扶着元儿的手,正是眠月楼的头牌-----邀月公子。
  邀月下了轿,元儿去敲门,来开门的却不是守门的林大妈,而是王翠湘,眠月楼打杂的,也是元儿的老乡。
  “王姐姐,怎么是你,林妈妈呢?”元儿有些奇怪,王翠湘一向呆在下人房里,今儿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是特意来等公子的。楚家小姐来了。”
  “盈盈来了?”白玉的脸上浮上一层喜悦,边问边加快了脚步,顺手解开斗篷,“来多久了?”
  “已有两柱香功夫了。不过,我瞧着楚小姐脸色不太好,她叫了两壶酒就闷在房里了```````”
  邀月与元儿对望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诧异。楚盈盈是个厚道之人,与世无争,心地善良,与她在一起最是轻松。至今没几个人能直入邀月公子香闺,而楚盈盈便是者寥寥几人之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心下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来到“栖月小筑”,推开门,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主仆俩不由皱起了眉头。定睛一看,楚盈盈趴在桌子上,一手拿着酒壶,正歪歪斜斜的往另一只手上的酒杯里倒酒,洒出来的好像比倒进去的还多。旁边已经歪倒了一个空酒壶。元儿手忙脚乱的将四下里门窗打开,长吁了一口气。邀月走到醉的不省人事的人面前,轻声叫着:“盈盈?楚盈盈?”
  醉酒之人睫毛眨了眨,努力想挣开眼睛,看清眼前之人,可是摇啊摇,人影却越来越多,一个变四个,四个变八个,八个幻影摇摇晃晃,仿佛一团触不到的空气,又好像是他,那个她使劲抓还是抓不住的他``````
  不行,不能再丢下她一个人。楚盈盈扔下手中的酒杯酒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下一个趔趄,邀月见状刚要扶她,却被她一反身抱个满怀,吓了一跳,鼻间立刻充满熏人的酒气。
  “青青,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后悔了,我、我不能没有你。我```````我也是不得已的。我娘,她逼我、她拿我爹的性命逼我。我、我又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我、我也是没法子的。你原谅我、原谅我,好不好?我们去求我娘,求她放过我们,好不好?你是我的、是我的```````”
  “盈盈,我是云峥,江云峥,不是你的青青。”邀月---也就是江云峥,叹了一口气。
  怀中之人闻言,身子陡然一僵,迷茫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清醒,终于看清了那张芙蓉面-------不是柳青``````
  “呵呵,我说呢,怎么会是青青呢。”楚盈盈苦笑着挣开,身子一阵摇晃,江云峥忙又扶住她“青青早就不要我了,他不要我了``````”
  元儿奔了过来,一同扶住楚盈盈,江云峥朝里间示意,元儿点点头,两人合力将楚盈盈弄到里间的床上。
  七手八脚安置好楚,主仆二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相视苦笑。元儿转身去收拾一片狼藉的桌子。江云峥正要起身,衣角被扯住了。
  “盈盈,先放手好不好,我给你找点醒酒的东西。”
  “不要,我又没喝醉。醉了怎么还会心痛?你不要走,陪陪我,不要走。青青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是不是``````”
  “好,好,我不走。”江云峥只好又坐了下来。
  结果这一整晚,江云峥就被楚盈盈拉住,听她絮絮叨叨的说着她的青青,青青的可爱、青青的任性、青青偶尔对她撒娇、青青有时会脸红、青青喜欢吃绿豆糕``````就这样闹到大半夜,楚盈盈酒劲上来,这才沉沉睡去,江云峥和元儿才得以合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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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一大早,玲玲路过一条街,忽然听到这样的对话。
  “小美人,长的挺标志嘛,跟了大爷如何?”
  “你、你不要过来。我、我可要叫人了。”
  “叫、你倒是叫啊。这是条死胡同,又是大清早,看谁能来救你?就是来了,也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惹的起大爷我。”
  明白了,典型性恶霸欺负良家少男。
  玲玲轻轻踱了过去,先瞧瞧,弄清敌我形势再说。
  巷子的尽头,一个男孩已被逼到了墙上,双手抓住衣襟抖啊抖,而一个巨大的身躯正狞笑着压向他。那个身影,好象在哪里见过``````
  “喀啦”脚下没留神,踢中一颗石子,也惊动了那两人。恶霸暂停调戏,转过身来。这一瞧,两只眼睛立刻睁的大大的。
  原来真是熟人啊。“朱二霸,你又干坏事了。”
  朱二霸欲哭无泪,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啊。前一阵在家修养生息,好不容易壮起胆子,重整旗鼓,还特意挑了个离烧卖店很远的地方,怎么、怎么就躲不开她呢?
  “你还真是老样子啊。”玲玲拍了拍腰间,转眼间,一只玉雪可爱的小貂已站在她的肩头,正是小乖。“怎么样,想让它‘亲’你一口吗?”
  朱二霸拔腿就跑。这人是她天生的客星。呜,她认栽行不行?
  玲玲看朱二霸跑远,转过身来,那男孩已来到她面前,一张清秀的小脸露出感激的笑容:“恩公,你又救了我一次。”
  “呃?你认识我?”莫非是她的病人?
  “你忘了?前一阵我和我家公子去游鸳鸯湖。我不小心掉湖里了,是你救的我。”
  记起来了,他是江公子的小厮。
  “你叫元儿,对不对?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我是来买早点的。听说这儿新开了一家‘都督烧卖’店,卖的烧卖很好吃,不过要早早来排队。”元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昨天晚上没睡多少,我对这儿又不太熟,不知怎的拐进了这个死胡同,碰上那个恶霸,幸好遇到恩公。”
  “是这样啊。你走错路了。去烧卖店不是这个方向。你跟我来吧!”
  “玲玲回来了。”厨房的几个伙计纷纷打招呼。玲玲不喜欢人家喊她二掌柜的,要大家都喊她名字,大伙儿只好照办。
  “嗯。来福,烧卖好了吗?”
  “这就要出锅了。”来福笑笑,转身洗了手,揭开屉笼盖,扑鼻的香味顿时溢满整个厨房。
  “元儿,你要多少?”
  “嗯,来三屉吧。”
  玲玲取了三屉,又找小碗盛了些调料,一并交给他。怕他找不着路,又送了他一程。
  “恩公,你不是个大夫吗?”
  “叫我玲玲就好了。我是烧卖店的二掌柜,不过只挂个名。平时也给人看病的。”
  “那我叫你玲玲姐好了。”
  “认识路了吧?”
  “认识了。”
  “如果想吃,就放心来买。我给烧卖店的伙计打声招呼。如果我不在,直接找她们就行。”
  “好。”
  “玲玲姐,刚刚那个小东西是什么?那个坏蛋好像很怕它?”
  “你说小乖啊。它是只小貂儿,叫作小乖,是我的宠物。”接着把刘混沌的事大略说了一遍。
  “哇!好厉害!!好可爱!!!”元儿听得两眼放光,对小乖充满了崇拜之情。
  玲玲笑笑,和元儿闲话家常。元儿实际上是个很活泼的男孩,特别是遇到有好感的人,一张小嘴巴动个不停。说得最多的,自然还是他家公子。玲玲一边听一边暗暗记着:他十岁被卖到花楼``````他十四岁登台便成台柱、如今是眠月楼的头牌、四大公子之首``````他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他喜欢清茶、极少饮酒,喜欢君子兰``````他不喜欢与富家子弟来往,只有少数几人能出入他的闺楼,比如说渠州富商家的楚小姐------
  等等。
  “你家公子不是讨厌富家子弟吗?”玲玲突然发现很不舒服。
  “是呀!那些纨绔子弟一个个色咪咪的,老想对我家公子动手动脚。不过人家楚小姐才不一样呢!”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元儿的小嘴又噼里啪啦的说个不停。
  于是玲玲知道了:楚人长得好看,楚是个积极向上、努力赚钱的大好青年,楚心地善良、经常帮助他家公子免受色狼骚扰等等。总之,楚是个典型的古代版珍贵优质钻石王老五。
  听出来了,这元儿早就是他家公子和姓楚的忠实粉丝了,就差没跪地膜拜说我对你们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说不定,早就把他俩看做一对;又说不定,早就想了N个法子搓和他们两个了``````
  好你个元儿,亏我还救了你两次,吃里爬外、狼心狗肺的家伙,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玲玲一边忿忿的想,脸拉的老长,一边发泄似的将路边的石子都踢得远远的。
  “唉呦”一个没注意,踢到路边凸起的石阶上了,踢得她脚丫生疼。呜呜,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会塞牙缝,走路都能踢疼脚丫子``````
  “怎么了?”元儿停下来问。
  “没什么。你继续、继续。”接着说呀,倒要看你能掰出花来。
  元儿同志一无所觉,于是乖乖听话继续颂扬他的偶像楚,浑然不知有人在暗地里早将他骂了几千几万遍。啊,楚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是救人于水火的观世音菩萨,是有情有意的好女孩,是全中央大陆最好的女人------
  “可是,唉``````”元儿突然停下来,叹了口气。
  “怎么了?”莫非楚有什么隐疾?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就是说嘛,人无完人,你姓楚的也有为难的时候啊?!!弄不好,有一天,你还得乖乖来求我,哼哼------
  元儿把昨天晚上的事说了一遍。
  玲玲听的火大。“喂,是她先抛弃人家的哎!!”还好意思喊冤。
  “可是如果她不那样做,他爹就会被休啊!百事孝为先,更何况,就算被迫解除婚约,楚小姐还是对他痴情一片啊``````”
  奇怪,为什么越听越耳熟?
  “元儿,那个,楚小姐的青梅竹马叫什么?”
  “不知道。楚小姐总是叫他青青。”
  什么嘛,世界上带青字的海了去了,像什么赵青、钱青、孙青、李青,又或者是赵青青、钱青青、孙青青、李青青等,不怕不怕。
  “那,楚小姐叫什么?”
  “楚盈盈。”
  怎么会这样?玲玲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了。这情形,怎么说呢,应了范伟范大爷的一句话:唉,缘分呐!
  这就是他呆的地方吗?玲玲站在眠月楼前,打量着这座渠洲有名的花楼。三层的楼房,装饰的花红柳绿,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妖娆又安静,宛若一个光彩夺目的美人悄悄睡去,收敛了动人心魄的光华,却平添了几分温婉。而邀月公子的栖月小筑位于整个眠月楼的东北角,是个极偏僻的角落,却让人永远也无法忽略。
  看了好一会,玲玲转身离开。元儿刚刚邀她进去,她婉拒了 。不是因为瞧不起------现代人谁还会在乎这个,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玲玲别的都好,惟独对于感情特别迟钝。她自己也知道.记得大二一次联谊会上,她和好朋友都喝了点酒,朋友不小心说漏了嘴,说她暗恋的学长喜欢的人是玲玲.玲玲听了哈哈笑起来.她自认与学长是好朋友、是哥们,于是颠颠儿的跑去将当笑话讲给学长听.学长先是楞了,而后坚定的说:“对,我喜欢你,请跟我交往吧!”她一个没反应过来,借着酒劲,很没脸的晕了。
  其实也不能怪她,从小到大,她的生活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赚钱、生存下去。当一个人连最基本的物质需要都无法满足的时候,其他的需求对她来说太奢侈了。不过话说回来,以前只觉得自己对邀月有好感,楚的出现让她爆出内心深处的情感:自己应该是喜欢江的吧!不然不会那么讨厌那个楚盈盈。说起楚盈盈,归根结底只能算邀月的恩人,不一定会有男女之情。再说,如果他喜欢邀月,那阿青算什么,这种脚踏两只船的人,配不上邀月;如果她与邀月只是朋友,那更好。对,就是这样。玲玲心下越想越开心,追夫计划初具雏形。
  “元儿,想什么呢?”送走盈盈后,江云峥敲敲愣了半饷的元儿.
  “公子,不知楚小姐的青梅竹马长什么样?好像见见。”
  “怎么?比比你们谁好看吗?”
  “才不是呢!能让楚小姐心心念念不忘的人,肯定是个大美人,我铁定比不上的。我是为了公子你啊。”
  “瞎说什么呢?我跟盈盈是朋友。”
  “朋友?!公子,你还当元儿是外人是不是?我不信你对楚小姐没有一点男女之情。而且现在她没有婚约,两人再无瓜葛了。或许楚小姐还有些伤心,公子正好趁机多安慰安慰她。没准多相处下来,她发现了公子的好,然后------”
  “元儿,”云峥打断他的话:“你知道楚家为什么退亲吗?”
  “知道啊。因为那个青青生了怪病,无药可医,为了楚家香火不得已才退的呀!”
  “表面看起来是这样。可是那个青青现在已经医好了,楚家却无论如何不同意盈盈与他的婚事。”望着元儿因诧异而张大的嘴巴:“我听说,那个青青家境贫困,与盈盈结亲是小时家里未败落前的事。楚家嫌他家寒酸才是真的。那样一个好人家的男子都不行,我一个青楼之人,怎敢奢望呢?”
  “可是公子你是清清白白的啊。”邀月公子的洁身自爱是出了名的。
  “清白之身又怎样?进了这腌杂地儿,就别想着干干净净的出去。你觉得楚家会让一个青楼之人进门吗?”
  元儿叹了口气,不出声了。
  邀月取下发簪,细细梳理早上匆忙挽上的发髻。初见盈盈之时,他确实有些心动。盈盈各方面条件都好,最重要的是,不因他是青楼之人而看不起他。但随着往来,尤其是知道了她的家世、她对未婚夫的感情后,江云峥就断了这心思------这辈子,他只能与盈盈做朋友。
  如今,他已经十七岁了。换作常人家的公子,早已成亲生女了。谁会是他的良人呢?突然一张有着灵动双眼的清秀脸旁浮现在脑海,或许-------云峥的脸微微红起来,自己想从良想疯了不成?
  “公子,不好了,那个色咪咪的徐小姐又来了。”
  “什么?!元儿,怎么办?”
  “公子,你尽量拖延着,我马上去找楚小姐。”
  元儿出了眠月楼,急匆匆寻楚府而去,却在不经意间,瞧见两个楚府的小厮正在买东西。他连忙跑过去,做了一个揖:“两位哥哥好!不知楚小姐在不在家?我家公子找她有急事。”
  “又是你?你们害我家小姐还不够惨啊!我家小姐没空,也不会与你家公子再有任何瓜葛的!”
  “什么?我---怎么回事?!”元儿完全搞不懂,这两个小厮以前不是挺好说话的嘛:“我们什么时候害你家小姐啦?”
  另一个看起来比较老实的小厮说:“跟你实话实说吧。我家小姐被关在祖宗祠堂里闭门思过,一个月内不能离开。”
  “什么?!”
  原来楚家是个名望大族,家教甚严,楚家历代将礼仪廉耻看得极重,决不允许有悖伦理之事发生。楚盈盈一夜未归且夜宿青楼,这是何等败坏门风之事。再加上楚盈盈放肆说了几句如誓娶柳青、不与贾家结亲的话,楚夫人雷霆震怒,当下里家法伺候,结结实实的二十大板下来,打的皮开肉绽还得在祖宗祠堂里闭门思过兼养伤,她生父不得她母亲宠爱,是个懦弱无争的人,看着女儿被打,只在一旁抹泪,一句也不敢多说。
  怎么办?元儿急得团团转.没办法, 只能先通知公子再想对策了。于是心急如焚,一路飞奔回眠月楼。
  街头一间小小的茶馆里,此时并没有几个人。一个人一张桌子也足够。而靠窗的一张桌子上,却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气鼓鼓的喝着茶;另一个显然不怎么受欢迎,不过从她优雅闲适的动作中,看出这人并不在意,自愉自乐且乐在其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玲玲没好气的问。有段日子没见了,以为从此可以过清净日子了,没想到这人又突然冒出来。这个阴魂不散的芙蓉姐姐。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这家店又不是你开的。”
  玲玲扭过头去,刚要说话,忽然扔下茶钱,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连忙追了上去,陪笑脸说:“这就生气了?好歹咱们也算``````” 看见玲玲奔两个人而去,声音戛然而止。
  茶馆门口,两个人正在争执,卖梨人扯住满脸通红的男孩不依不饶。地上滚了稀稀落落几个梨,五六个人围着看热闹。
  “元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是怎么啦?”
  元儿仿佛看见救星,马上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原来他急着赶路,不小心将人家的梨摊子给踢翻了,许多梨被踢得磕磕碰碰,不如以前光鲜。卖梨人要他赔,他没带那么多钱,商量着要回去再拿给她,那人怕他跑了不认帐,死活不同意。于是在这儿僵持着。
  玲玲摸出身边的银子,幸好今天有多带,替元儿赔了钱。卖梨人收拾走了,看热闹的也都散了。
  “你那么着急做什么呢?”玲玲好奇的问。
  “时间快赶不及了,边走边说吧。”
  原来,作为眠月楼头牌的邀月公子,向来是卖艺不卖身的。而城中徐员外家的徐小姐垂涎邀月公子美貌,每次都趁机动手动脚。反正花钱的是大爷,老鸨才不管那些,只要别失了身,给人摸摸又少不了几两肉,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次正巧被楚盈盈瞧见,出手教训了她,从此不敢来了。如今,大概也听说了楚被罚之事,没了忌讳的,又想来接近邀月了。
  “快走吧。”决不能让邀月白白给人欺负去。
  一条大尾巴自发自动的跟着,反正是甩不掉的,只能选择视而不见。而元儿见她们一同来,以为是玲玲的朋友,也没多问。
  “对了,看你家公子表演得多少钱?”快到眠月楼的时候,玲玲忽然想起,邀月既是头牌,出场费必不会少了。
  “底价一百两,包场一千两。”
  “怎么办,没带那么多钱?现在回去取不知还来得及吗?”
  “恐怕是来不及了。先看看吧。好歹我还有点积蓄,先垫上也行。”匆匆从后门进了,打听一下,原来元儿出去耽搁了许多时候,徐小姐已包了场。急忙奔栖月小筑而去,却被门口两个龟奴拦了下来。
  “我是邀月公子的小厮,快让开。”
  “你可以通融。但邀月公子已被包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剽了剽跟在后面的两个人,“这是眠月楼的规矩,你不会不晓得吧。”
  元儿为难的看着玲玲。眠月楼,不,所有青楼的规矩,一旦被人包了场,除非是火烧眉毛的事,或者你有权有势,使包场之人自愿让场,否则,一旦包下,轻易不会变的,出再多的钱也是白搭。
  “你先上去,见机行事,别让你家公子吃了亏。”玲玲对元儿说。元儿点点头,忙不迭的上去了。
  怎么办?玲玲在眠月楼外,望着映出烛火的栖月小筑,焦急的来回打转。
  “他是你心上人吗?”
  一颗脑袋呼的凑上来,把玲玲吓了一跳。
  玲玲捂住心口,狠狠瞪了某人一眼:“干什么?人吓人,吓死人,只不知道?”
  “他是你心上人,对不对?”某人碶而不舍的问。
  玲玲的脸微微热了起来:“关你什么事?”扭过头去数地上的蚂蚁有几只。咦,好像有一只爬到她鞋子上了``````
  “不是就算了。既然是无关紧要的人,就是让人欺负了也与我们无关嘛。我只是随便说说,或许我有法子-------”
  “你有法子?什么法子?快说!”仿佛黑暗中出现一丝曙光,玲玲扯住某人衣角,急切的问。
  “哎呦,看来是真的。唉,不知那邀月公子是如何倾国倾城,能得到我们神医的青睐``````”
  “芙蓉姐姐!”玲玲忍无可忍:“算我求你,行不行?!”多耽搁一分,邀月就多一分危险。
  “行。”原来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发狂的时候,而且爆发起来比一般人更猛、更有震撼力,“我有几个条件。”
  玲玲斜她一眼:“不要太过分。”
  “很容易,不会太为难你的。”
  “第一,不准再叫我芙蓉姐姐。”肯定不是啥好词。
  “那叫你什么?”
  “我姓秦,小名思言,你可以叫我思言姐姐。”
  想的美。“我叫你思言好了。”
  “第二------”
  “停,回去再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又不是伤天害理的事的话,我尽量做到,行不行?先办正事好吗?!”
  芙蓉姐姐,不,现在应该叫秦思言了,吐了吐舌头,“这就等不及了?闭上眼睛。”
  玲玲照着做了。感觉腰间多了一只手,紧接着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提起,风呼呼吹过,树叶哗啦啦作响,就在耳边-----她在飞,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双脚已落在一片凹凸不平的平面上。睁开眼睛,顺着看下去,是瓦片,几步之外,就是邀月公子的闺房。原来她们现在在楼顶。
  玲玲看了秦思言一眼,小心的朝泄出烛光的小屋走去。虽然她很好奇,但现在有比满足她的好奇心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两人小心翼翼的趴在窗边,用指头沾了点唾沫,轻轻在窗纸上捻开一个小洞,透过小洞朝里面望去。只见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女人正故作风雅的摇着扇子,虽然身穿白衣,却更显出身形瘦弱、面色苍白,多半是纵欲所致,此人便是许员外二小姐徐连贵;帘子后面隐隐约约一个人影,正是邀月。
  徐连贵咳了咳嗓子,收起扇子,一本正经的说:“怎么样?我开的条件够丰厚了。”
  “不用说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跟你走的。”
  “呦,莫非你还想着姓楚的小白脸。我告诉你,她现在可是自身难保。再说了,就算她同意,楚家也绝对不会承认你的。到时候,你恐怕连个夫侍都混不上!”
  “这不用你操心。如果没有别的事,你请回吧!”
  “呦,撵人啦!你以为你是谁?!”许连贵用扇子挑开珠帘,欺近邀月:“我可是告诉你,你,大爷我是要定了!就算你再清高,最后还是得乖乖来伺候大爷我!有钱能使鬼推磨,更何况你区区一个妓子了!碰巧大爷我别的不多,就是钱多!来,先让大爷我尝点甜头!”边说边朝邀月扑去。
  眼看就要搂着朝思暮想的美人了,许连贵两眼发光,忽的后脑勺一疼,失去了知觉。
  玲玲来到邀月面前:“你还好吧?”
  邀月苍白着脸点点头,正要说话,门口忽然传来元儿急切的喊叫:“徐小姐、徐小姐,我给你倒了你要的碧螺春了,快开开门吧!”
  玲玲走过去,这才发现门上了栓,于是打开,让元儿进来。原来许连贵找借口支走元儿,元儿不放心,匆匆倒了茶就跑过来。
  元儿看到屋里的情形,惊呼一声,连忙跑到邀月公子面前:“公子,你还好吧?她、她有没有对你怎样?”
  邀月摇摇头:“她没得逞,白大夫和这位小姐及时救了我。”
  秦思言拍拍手,扭头对玲玲喊:“这混蛋怎么处置?”顺手踢了踢一动不动的许连贵,如同踢麻袋般。
  玲玲看向邀月:“江公子,你说呢?”
  “我也不知道。只要让她以后别来骚扰我就行了。”
  “那容易,废了她,让她不能人道就行了。”
  “不行”玲玲摇摇头:“那样也太狠了,不至于。况且,徐家有钱有势,这样会给江公子带来麻烦的。”
  “那你说怎么办?”
  玲玲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久久摇摇头。
  “有了!让她以后绕着走就行了!”
  几个人一齐看向她。
  不懂。
  “让她对青楼产生厌恶感,遇到了马上远远躲开。”
  “怎么可能?”元儿忍不住叫了出来:“这个许连贵最是喜欢来青楼了。”一天不让她碰男人,比杀了她亲娘还难受。
  “山人自有妙计。”秦思言得意的说,顺便再给地上的胖然大物补上两脚。嗯,好象越踢越 ‘顺脚’了。
  “徐小姐,徐小姐,醒醒.”几声叫唤,徐连贵慢慢睁开眼睛,进入眼帘的是一张芙蓉面,嘿嘿,长的真是勾人。她一边流着口水,一边伸手摸去``````
  “徐小姐”邀月一闪身,巧妙的避开狼爪,挤出一丝笑容:“快起来吧,地上凉,万一受了风寒就不好了。”都这样了还不忘调戏他,这个天字一号大色狼。
  哇,美人好温柔啊!徐连贵乖乖坐起身来,头一阵眩晕,伸手一摸,好象起了个包;四肢也有些疼痛,抬头看看屋子,这、这是哪里,有些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喝醉了。”邀月指着地上两个七倒八歪的酒壶说,一面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咦,她喝酒了?头痛的厉害,什么也想不起来。伸出袖子闻闻,确实有股酒味,应该是吧,可能她醉的厉害了。
  邀月暗暗松了口气,看来秦小姐的药丸很有效。
  徐连贵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旁边一人忙扶住,是她的丫鬟李珠。
  “你这混蛋,主子我今醉死在这儿了,你他妈的一个人在那儿快活。”
  李珠其实也很不爽,她和美人正快活呢,被元儿叫了起来,几乎要破口大骂。但她是个明白人,知道有些人惹不得,尤其是眼前这位娇生惯养、关系她未来饭碗的二小姐。
  “哎呀,主子,您这话就有些冤枉奴才了。”贼兮兮凑到徐连贵的耳边:“要是我老在旁边守着,那美人多不好意思?您瞧,美人今日态度大不一样了呢!”
  “那到是。好吧,看在主子我今日运气不错的份上,暂且饶过你这一回。”
  “多谢主子。”
  于是整理装束,邀月下楼送走了主仆二人。
  邀月和元儿进了门,插上门栓,白玲玲和秦思言从屏风后走出来。
  “好了,现在你不会有麻烦了。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就行了。”秦思言一本正经得说完,突然凑到玲玲耳边:“要不要单独跟你情郎说两句贴心话?”
  “咳、咳``````”玲玲突然被口水呛到,狠狠瞪了她一眼,不自在的扭过头去。
  秦思言不以为意,走到窗边,抱胸看着窗外的景色。
  眼看秦离的较远,元儿又跑去收拾桌子,玲玲暗吸了一口气,走到邀月旁边。
  “上次元儿去买烧卖,如果你觉得好吃,就尽管让元儿去买,我跟店里的伙计都说好了。”
  “我听元儿说了。挺好吃的,我很喜欢。”
  “我、我会一点医术。如果你哪天不舒服,或许我可以帮上忙。”
  “好,我知道了。”
  静了一会。
  “那我先走了。”
  邀月点点头。
  玲玲转过身。
  “今天的事,谢谢你----还有秦小姐。”
  “不客气。”玲玲走到秦思言身边,两人离开了。
  邀月倚在窗边,看着两个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没入夜色中。
  “公子,”元儿的小脑袋突然冒了出来:“舍不得了?”
  “胡说什么呢。快去收拾,要是收拾不干净,罚你明天不吃早饭。”
  “没关系,我可以去买烧卖呀!比我们楼里的早点还好吃。到时候,不分给你呦!”
  “好,那就罚你看一天后门,顺便和你的小老乡多亲近亲近。”
  “公子!”元儿跺着脚说:“我跟王姐姐没什么的。”
  “没什么?不是吧!我看她对你有意思呦!”
  “我看那个白玲玲对你有意思才是真的。”元儿走开几步,回头说:“不过这样也不错,以后有个小病小灾的,就不用愁了。”说完立刻闪人。
  “小混蛋,你给我站住!”敢偷听他们讲话,让他抓住了,一定好好给他顿“竹笋肉”吃。
  “救命啊!!--------”
  烧卖店玲玲房中。
  “你到底想怎么做?”
  秦思言把计划说了一遍。
  玲玲听得有些脸红,还说不会废了姓徐的,这也差不多嘛。只是没想到她那么有“经验”。
  “会不会太过了?”
  “放心了。要想让她彻底死心,就得下猛药。又不会真让她断子绝孙。或许,你有更好的法子?”
  玲玲摇摇头。算了,由她去吧,反正姓徐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也该受点教训了。
  “接着说吧。”
  “什么?”
  “你的第二条要求。”
  “噢”秦思言反应过来,她当时还没说完呢,“第二条是,我要看看你的”指着玲玲腰间的皮囊:“呃,那个。”
  玲玲怔了怔:“这有什么好看的?”很简单的做工啊。
  “对啊!让它出来吧!”
  玲玲这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小乖。于是解下皮囊,唤出小乖,从盘子里拿出一个苹果,放在小乖面前,小乖捧着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秦思言着迷的趴在桌上,看着小乖可爱的样子,眼睛里冒出红星,嘴边露出蠢兮兮的笑容,口水差点留下来。
  “我可以抱抱它吗?”
  “你说呢?”她又不是没见过小乖的攻击人的样子。至今为止,只有她和柳青能接近它。
  秦思言露出失望之色,满脸懊恼的望着白玲玲,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玲玲禁不住一阵好笑,这个秦思言,有时跟个孩子似的。她抱起小乖,看着它骨碌碌的大眼睛:“小乖呀,秦姐姐喜欢你,想抱抱你,好不好?”嘿嘿,顺便沾她一点便宜,谁让她老是捣乱。
  逗了小乖一会,玲玲握住秦思言的手,慢慢的放在小乖身上。秦摒住了呼吸。
  一秒过去了,五秒、十秒过去了,半分钟过去了,小乖乖乖的没有动静。
  玲玲朝秦思言点点头,后者立刻露出大大的笑容。手指开始轻轻地在小乖背上抚摸,哇,好柔软的毛、好光滑的触感啊!摸了一会,凑到小乖面前,学着玲玲的语气说:“小乖,我抱抱你,好不好?”看小乖没有反应,于是两手抱去。只觉手中一滑,眼前一花,抱了个空,回过神来,却见它站在玲玲的肩上,骨碌碌的大眼望着她,好像在说:就是不让你抱!
  秦思言又露出委屈至极的表情,玲玲好笑的拍拍她:“可以了,除了我和阿青,小乖还没让别人碰过呢!假以时日,它一定可以接受你的。”前提是不能对它有任何不良企图。
  “真的吗?可是,为什么柳青可以碰?”
  玲玲把救小乖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秦思言听得睁大了眼睛,口中喃喃道:“照顾它就能碰、照顾它就能碰``````”心思转了转,凑到玲玲身边,谄媚的叫;“玲玲~~”
  玲玲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干吗?有事就说,别这么恶心好不好?”
  笑容持续放大。“你把小乖放归山林好不好?”
  她是动物主义保护者吗?看不出来。
  “我又没有勉强它,是它自愿跟着我的。再说,我也没有限制它的自由啊!”
  “不是、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我会轻功。”
  “我知道。”这与小乖有什么关系吗?
  “那,你把小乖放归山林,我就施展轻功跟着它。万一它又不小心跌落悬崖,我就可以去救它,然后照顾它,它就会对我产生感情,我就可以随时抱它了``````”
  玲玲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朝门口走去。是她一时鬼迷心窍,这种危险人物,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喂,你们听说没有,徐家二小姐病倒了,她家正满城请大夫呢!”
  “是呀,我也听说了,据说请去的大夫都束手无策,不知得了什么怪病?”
  “怪病?应该叫风流病才对。实话告诉你们吧,我有个老乡在徐府里干活,他说,这徐家小姐听信了一个江湖术士的话,吃了那人给的据说是能让人生龙活虎、□的药,与她家夫郎一夜云雨后,第二日就大病一场,而且极怕男人,除了她爹爹,什么男人都不让靠近,连她那些夫郎、夫侍都不行。”
  “那徐家岂肯罢休?她们没找那江湖术士算帐吗?”
  “怎么没有?没找着,估计早跑了。再说,这种事说出来也忒丢人,她们也不能光明正大的找。”
  “真是报应!先不说徐府,光这徐家二小姐,不知干了多少坏事。吃喝嫖赌,没有她不干的!”
  “这种人,活该!”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喝茶的两人站起身来,正是白玲玲和秦思言。
  “老板,结帐。”扔了几个铜板,转身离开。
  “你去给人算命了,还敢出来瞎晃悠?”
  “没关系,就算我现在站在她面前,她都认不出来。改天让你见识见识。”
  “她怎么肯听你的?”不知怎么忽悠的。
  “简单。我让小李子跑了一趟,祖宗八代都给她查了出来。”
  “她也会武功?”
  “对呀,不过不及我十分之一。”
  这个吹牛不打草稿的家伙。
  玲玲正要说她两句,忽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小女孩,马上朝她走去。那女孩一见白玲玲,拔腿就跑。玲玲紧接着追去。
  秦思言不明所以,只好先帮玲玲抓人。那女孩瘦瘦小小的身子在人群里转来转去,比泥鳅还滑溜。饶是秦思言身怀武功,却施展不开,好不容易到了个宽敞地儿,抓住这女孩,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
  稍微歇口气,玲玲走到女孩面前。
  “拿出来 !”
  “没了。”
  “什么?!”
  原来昨天玲玲上街买菜,掏钱时发现不见了钱瘩,她出门时分明有带钱的。想了想,只有这半路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的小女孩最有嫌疑,而且今天见她就跑,分明是做贼心虚。
  “真的都花光了?”那可是五两银子。
  “是。”
  玲玲不轻易生气的,可现在她的怒气被挑起了。一个小孩子,作什么一下子花掉五两银子?而且这女孩衣衫简陋,偏偏玲玲极其痛恨那种不务正业,靠歪门邪道、吭蒙拐骗来赚钱的人。人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志气穷。而且这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更是让人生气。
  “走,见你爹娘去。”
  小女孩大吃一惊:“不要!”
  “那就送你见官!你可想明白了?”
  “不要!不要!”小女孩惊恐的摇摇头,突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我不要``````”
  玲玲见她哭的可怜,心也软了下来,摸摸她的头说:“那好,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要偷东西?”
  “为了给我爹治病。”
  原来这个小女孩叫聂雨虹,家中还有一个爹及妹妹聂云虹。她母亲几个月前去世了,生前曾向城中徐员外家借过十两银子。两天前,徐家大小姐徐连富来讨债,看上她爹姿色,意图轻薄,碰巧被回家的姐妹俩撞见,没有得逞。徐连富恼羞成怒,反诬她爹勾引她,将她们打了一顿,姐妹俩没受什么伤,她爹却因为护着女儿,被打的不轻,由此病倒,而且越来越严重。她家穷的叮当响,连饭都吃不上了,哪有钱给她爹抓药?没办法,才出来偷东西,而且偷到了玲玲身上。
  “你妹妹呢?也去偷东西了?”
  “没有,她在家里照顾爹。”
  “你一下子拿回那么多钱,你爹不会起疑吗?”
  “我跟他说我在饭馆里干活,而且钱都是我自己收着,偷偷给他买。他以为都是我赚的。你---真的不会送我去见官?”
  “当然,我说话算话。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点东西。”
  聂雨虹惴惴不安,可是又没有法子,只好乖乖的和秦思言等。
  秦思言当然看出她的不安,安慰她说:“没事的,她不会害你的。听说过都督烧卖吗?”
  “听说过。前一阵子她们店里给人治病,好多人都赶着去了,听说那大夫可神了,没有她医不好的。而且也不贵,更重要的是她给穷人看病呐!大家都说她是活神仙。可惜我们家太穷,连饭都吃不上了``````”
  “那你走运了。你运气不错,正好偷到那个活神仙身上。”
  聂雨虹结结巴巴的说:“你是说,她、她就是---”
  “对。”
  “那她、她回去---”
  “自然是取药箱,给你爹治病了。”
  “你、你真是大夫?”一看见玲玲的身影,聂雨虹就抢上去问。
  玲玲瞧了秦思言一眼,又扭头对小女孩说:“是呀!”
  “扑嗵”小女孩跪下了,“求你、求你救救我爹。”
  “我本来就是回去取药箱的。不过,你得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能干这种事了。”
  “好。”
  聂雨虹领着两人来到聂家。
  聂家位于城东启洲与渠洲交界处。稀稀拉拉的一连片简陋的小屋组成的村子,宛如现代大城市中的贫民窟。聂家住在一间小小的茅草屋里,用篱笆围成的栅栏,原本养着几只鸡鸭,已经被徐连富强行带走了。家中早已破败不堪,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一个小女孩看见聂雨虹,飞奔着跑过来叫:“姐姐。”便是聂云虹了。
  “云虹,爹怎样了?”
  “还好,就是一直咳嗽,还有些发热。姐,她们是谁?”
  “是给爹看病的大夫。”
  进了屋。
  聂家爹爹病的有气无力,无论是招呼客人还是有疑问,都没有多少力气来做。于是玲玲自我介绍了几句,便给他看病了。
  有些严重。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如今有些发炎化脓了,加上这几天天气忽冷忽热,受了风寒,又发起烧来,好在聂云虹一直在他身边,不断用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玲玲给他重新包扎伤口,上了药。又从药箱里找出几味药,聂云虹去邻居家借了煎药的罐子,煎好药,喂聂家爹爹喝下了。
  玲玲掏出五两银子,聂雨虹刚要拒绝,玲玲忙抢先道:“这是这个月的工钱,先支给你了。看来你妹妹可以应付的来,那就不额外放你假了。”悄悄对聂雨虹眨眨眼睛“记得明天准时来。都督烧卖店,别迷路了。”
  聂雨虹马上明白过来。虽然年纪不大,但因为生计,知道了不少人情世故。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好。”
  第二日。
  “这是什么,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王大辉嗅嗅鼻子。
  “春卷。没吃过吗?”
  “没有。要我帮忙吗?”
  “好。帮我把这些羊肉剁碎。”
  已经过了早餐时间,正确来说是上午了,烧卖店从掌柜到伙计都还没有吃。刚刚忙完店里,现在才轮到她们吃。而如果还有些力气,她们不会去吃自己卖的烧卖,任它再好吃、再美味也是一样。玲玲是喜欢下厨的,实际上她的手艺真的不错,而且花样繁多,许多在现代的名菜、有名的小吃,在这个世界根本闻所未闻。每次她要下厨,烧卖店的人便高兴的不得了。实际上,就算没有工资,能时时吃到许多美味,也值了。
  玲玲刚要转身,被一个人影吓了一大跳:“秦思言,爬窗户有那么好玩吗,你就不能安安稳稳的从正门进来?”吓她一大跳。
  秦思言笑嘻嘻的挨近:“习惯了,习惯了。今天有什么好吃的吗?”
  这是她最近的又一大喜好------蹭吃。前几日,无意中尝过玲玲做的糕点,顿时拜倒在美食之下。她本来就对玲玲很好奇,这下更有理由缠住不放了。那么瘦瘦的一个女孩,不但医术高明,还会做美味的东西,似乎单纯,又有些神秘,就像一座无穷的宝藏----不知还有多少珍宝等着她去发掘。她很期待。
  “要我帮忙吗?”总不好老是吃白食。
  “不用,你等着吃就行了。”虽然不至于帮倒忙,厨房里这么些人,个个都比她好用,也不用她插手。就某方面来说,秦思言是个有些迟钝的人,或许她压根就知道,只是自动忽略掉了,实际表现为打不死的小强,叮臭蛋的苍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玲玲已经认命了。
  柳青走进来,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去锅台翻看:“今早的烧卖还有剩下的吗?”
  “没有了。玲玲说要下厨,我们就全卖了。怎么,你很饿了?”
  “不是我,是门口的小女孩。早上一大早就在,现在太阳都老高了,还是呆在那儿没动弹。看样子饿了一上午,挺可怜的。我给她找点吃的。”
  “柜子里有些绿豆糕,你拿去吧,在最底下那个格子里。”
  秦思言一听,抬脚便往外走。柳青径自去找糕点了。
  玲玲摊好煎饼,将和好的馅卷入,放到锅里油炸。
  “来,来,进来。”秦思言一边往后看,一边催促着。
  众人不约而同朝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局促不安的踱进门来。
  “雨虹,是你?怎么不进来呢?”玲玲将小铲子递给旁边的双喜,叫她继续炸,自己用围裙擦擦手,迎上前来。
  “我---你说的是真的?”其实是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
  “当然了,说话算话嘛。以后你就在厨房里帮忙,烧烧火、择择菜之类的,或者跑腿买点东西。一个月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是很多了,就算大酒楼里的伙计,月钱也不过如此。不过因为烧卖店的生意实在太好了,刘混沌就长了工钱。现在双喜、来福便是每月五两银子。玲玲昨晚向刘混沌提了此事,并详细说了聂家家境。于是破例比照,也领五两。实际上,按行业规矩,刚来打杂的学徒是远远低于正式伙计的工钱的。
  春卷还要过一会儿才好,柳青便招呼聂雨虹去吃绿豆糕,小女孩便跟着去了。
  晚上烧卖店打烊后,玲玲便一同回了聂家,给她爹爹换药,煎药。又留下些烧卖与刘混沌不穿的衣服,便回店里了。就这样直到治好他为止。小雨虹从此便留在烧卖店里干活,再也不愁吃穿了。
  几日后。
  “你们听说没有,徐员外家又出事了。”玲玲正要结账,忽然邻桌传来这么一句,不由得怔住,又端起茶来喝。
  “听说他家被枫叶盗了,是不是真的?”
  “是啦,是啦,听说被盗去不少金银珠宝,徐员外气得火冒三丈,已经报了官了。那个枫叶要惨了。”
  “没用的,官府又不是没抓过,结果呢,现在连人长啥样还搞不明白。”
  “不一定。这个徐员外不简单的,听说以前在京里当大官,连我们王爷城主都礼让三分的。我还听说,徐家大小姐接受到惊吓,不敢出来见人呢。徐家是个大家望族,失了面子,徐员外必不肯罢休的。弄不好,这回那个枫叶就栽了。”
  徐府。
  “连富啊,吃点东西吧,你已经两顿没吃了。在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住的。”
  “不吃,不吃,饿死算了。”
  “爹的心肝,别这么说。你乖乖吃饭,我叫你娘给你报仇!”
  被窝里一阵蠕动,露出一颗光秃秃的脑袋:“真的?”
  “当然。敢欺负到我们父女头上,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徐连富的爹爹,也就是赵氏,是当年吏部侍郎的二儿子,现今的徐金宝徐员外当初只是个小小的探花,因为娶了赵氏,靠着夫家的支持才一步步爬上去,对丈夫的话自是唯命是从。后来,赵氏怕别人说闲话,生下徐连富、徐连贵后,这才假惺惺的给徐金宝纳了个夫侍,还是他身边的小厮,懦弱无争的一个人,生下徐家少爷徐秋竹后,才被升为夫郎。即使夫家已大不如前,但余威仍在,又或许徐金宝习惯了对赵氏唯命是从.如果在徐家,徐金宝是女皇,那么赵氏就是太上皇。一级管一级。
  徐金宝也恨得咬牙切齿。想当初,她是如何风光,多少人赶着巴结奉承。如今虽然告老还乡,渠阳城大大小小的官员,表面上都还敬她几分,岂能容忍一个盗贼骑到她头上!
  今天早晨,徐连富的大丫鬟孙娟跌跌撞撞的跑来,带徐家众人匆匆赶去,却见徐连富安稳的呼呼大睡,被叫醒还一无所觉,不知何时被人剃了个大光头。紧接着,账房来报,无数金银被盗,墙上嵌着一枚枫叶。一时间,徐家大乱。
  徐金宝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一声怒吼,除了赵氏,其他人便抖抖瑟瑟如羔羊了。先是勒令所有人闭紧嘴巴,不准将徐连富之事说出去。接着报了案,软硬兼施的让地方官即日缉拿江洋大盗枫叶归案。
  这是远远不够的。徐金宝心里明白。做了那么多年官,里头的猫腻,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光瞧洲官那巴结的样儿,就知道是一窝囊废,不干实事,只会溜须拍马。若想对付枫叶,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想当初,为了铲除政敌,她暗地里可使了不少手段。也许,是时候给那些小瞧她的人一点教训了。

  云来客栈。
  因为太过兴奋,玲玲直闯秦思言的房间。门没关严,她也没有多想,直接推开门“思言!思------”
  眼前白花花的人影闪过,转眼已消失在屏风后。
  “出去!”声音是急切的,夹杂着一丝惊慌,这是前所未有的。
  玲玲怔了怔,转身出去,并带上门。好半饷,里面才传出一句:“进来吧。”
  玲玲开门走进去。秦思言已换好了衣衫,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喝茶。
  玲玲小心翼翼的坐下。
  “你刚刚---生气了?”
  “没有。”
  “真的?可是感觉你好象有点------”说不出的不对劲。玲玲突然异想天开:“你该不会是男扮女装吧?”
  “噗---”秦思言一口茶喷了出去,呛红了一张脸:“你胡说八道什么?”
  “你干嘛这么激动?”玲玲好笑的望着难得一见的关公脸:“若你真是男的,被我看了身子,这辈子就只能嫁给我了!”
  “做梦吧你!”
  “开个玩笑嘛。大家都是女人,换个衣服,有什么好避讳的?”
  “我不习惯在别人面前换。”
  也许是个人喜好吧,又或许这个世界的人比较害羞?秦思言怎么说也不是第二种人。她的脸皮,大概比渠阳城的城墙还厚。
  “我以后会注意的。”
  “你那么急匆匆的跑来,到底什么事?”
  “徐家让枫叶大侠给盗了!”
  “真的?”
  “当然,我听茶馆的人说的,徐家损失惨重呢!看她们以后还敢不敢那么嚣张!” 玲玲高兴的说:“没想到枫叶这么厉害!”
  “你以前讨厌枫叶吗?”
  “没有啊!只是很好奇。”
  “好奇她是男是女,长相如何?”
  “不,好奇她偷的东西是救济穷人还是自己花了。”
  “咳,咳------”某人又一次被茶水呛到了:“你怎么会这么想?”
  “哎呀,只是随便说说啦!就算她自己花了,现在我也不会鄙视她啦!走了,去烧卖店,告诉小雨虹这个好消息!”
  于是秦思言被扯回烧卖店,玲玲向所有人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因为同情聂家的遭遇,在加上徐家平日里无恶不作,众人早有耳闻,烧卖店人人拍手称快,聂雨虹更是热泪盈眶。刘混沌宣布休店一天,玲玲自荐做大餐。这就是自家店的好处:想开就开,想关就关。再加上烧卖店从掌柜到伙计,大家处的跟一家人一样。于是干脆关店,择菜的择菜,烧火的烧火,热热闹闹的跟过节似的。
  就在烧卖店众人欢天喜地庆祝时,城外一处荒凉的山坡,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气氛。
  “怎么样?”
  “我早已金盆洗手了!”
  “那我徐家就让人这样白白欺负了?”
  “那是你的事。”
  “是吗?我不这样认为。”掏出一块玉佩,阳光下显得晶莹剔透:“我想你应该认得它吧?”
  “你---它怎么会在你手里?”
  “自然是你老相好送的喽!”
  “胡说!沁心才不会轻易将它送人呢!”那是她(他)们的定情之物:“你把他怎样了,说!”鬼魅一般的身影瞬间移动,一把匕首抵在徐金宝的脖子上。
  “别激动嘛!”徐金宝用指肚推推匕首,丝毫没受到影响:“这可不是玩家家。”
  “少废话!快说!”
  “咋咋!谁知大名鼎鼎的杀手魅影,还是个情圣呐!没什么,我只是请他去某个地方休息两天,等你把事情办完,自然就可以双宿双飞啦!”
  “你!马上放了他,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对了,忘了提醒你,如果一个时辰后我还没回去,你的老相好就去见阎王爷啦!”笑眯眯的堆起满脸皱纹:“我很好奇:究竟是我的命值钱,还是你情郎的命值钱?”
  “你!你这个-------”
  “我想我这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应该值不了多少钱,你说呢?”
  “谁?”
  “枫叶。”
  “大盗枫叶?听说还有一个枫叶在南方作案。你要我杀哪个?”
  “自然是渠洲城里那个。”
  “听说她轻功绝顶,世人还不知她是男是女,相貌如何。”
  “所以才要你出手嘛!”
  “万一杀错了呢?”
  “那就多杀几个!”
  “我不会烂杀无辜的!”
  “随便你,只要杀了枫叶,不,杀了那些害我大女儿、二女儿的人,其余我不管。”
  “期限?”
  “一个月。一个月后,你提枫叶的头来这里见我,我自会放了你情郎。”
  “成交。”
  “成交。”
  "走了."秦思言回头又喊了一句.
  "思言,这````不好了,我还是不要去了."白玲玲别扭着说.
  秦思言猛翻了一下白眼:"喂,要追人家的可是你哎,你这样妞妞捏捏,几辈子才追的到?"真是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未免也太"纯情"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虽然用在这里,扼,有些不太恰当,可也差不多了.
  "好嘛,去就去."玲玲低着头,跟在秦思言身后走进眠月楼.
  中间莲花行的台子上,一个男子正抱着琵琶边弹边唱,台下坐了不少人,二三楼也有许多搂着妓子的女人不时探下头来,周围人来人往,好不热闹.秦思言四下里张望一下,没有过多停留,带玲玲直接奔向眠月楼.
  眼见着正要上楼,一个的中年男子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拦在两人面前,坚持说邀月今日不见客.
  玲玲仔细瞧瞧,恩,这估计就是老鸨了。重量级吨位的体形,穿的是花红柳绿,涂的红红的嘴唇,头上几支银钗摇啊摇,几乎可以见到不知涂了几层的粉簌簌往下掉。
  秦思言挑了挑眉,这种事她见得多了。一言不发将手伸近怀里,转眼间手上多了一锭金子,黄灿灿的光芒,几乎耀花了老鸨的眼睛。
  老鸨的大便脸立马消失,同时一脸的肥肉嘟起来,谄媚的笑着:“哎呀,小姐,不是老身推脱,这金子摆在面前,谁也不会傻的不要是不?实在是邀月今日真的不舒服,您没瞧见,刚刚县太爷的二小姐,城里开绸缎铺子的蒋家小姐,也都来过,没能见着。邀月是我眠月楼的头牌,我也得顺着点不是?””眼神自始至终盯着金子转来转去。
  玲玲与秦思言对看一眼,而后点点头:“既是邀月公子不方便,那我们改日再来好了。”
  老鸨松了口气,这两人挺好说话,没有麻烦了,转眼又肉痛起那锭金子来。哎,有钱摆在面前不能赚,真是比杀了他亲爹还难受。
  这时,楼梯走下一人,却是元儿,他来到三人面前:"我家公子请两位小姐上楼."
  秦白二人刚反应过来,那边老鸨已将元儿拉到角落里去了:"你们主仆俩耍我是不是?不是说今天身子不舒服吗,而且刚刚那么多有钱小姐都不见,怎么这会儿又见了?"
  元儿诧异的瞥了他一眼:"你不认得她们吗?"
  "我该认识吗?她们是官家小姐,还是什么富豪大户?"
  元儿暗自翻了个白眼,势利眼.
  "那,那个拿扇子的,姓秦,不知是什么来历;另一个姓白,白玲玲,是都督烧卖的二掌柜,不要告诉我你没有听说过!"
  "是她?听说她能用绣花针治病,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告诉你把`````"
  玲玲望着角落里嘀嘀咕咕的两人,心里毛毛的,可任她伸长脖子也听不到,又见秦思言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心中的不妙感越来越重,忐忑不安的问:"怎么了?"
  "有人要算计你了."接着把那两人说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她听."不过,你不用担心,嘻嘻,这样反而对你有好处``````你只要装作一无所知,然后再如此这般``````"
  待得角落里的两人讨论完毕,这边秦白二人也已得出结论了.
  "哎呀,老身真是有眼无珠,两位不是要见邀月吗,来来,快请,请上楼"接着又忙着叫上好酒好菜.
  白玲玲和秦思言相视一眼,嘻嘻,让她们猜中了,那就继续照剧本演喽!
  邀月确实有些不舒服,还好只是小风寒,没什么大隘,主要还是不想见客,恰巧有了理由而已.玲玲开了药方,嘱咐元儿按时煎药.邀月坚持要抚琴一曲,玲玲坳不过他,只好洗耳恭听.
  说实话,邀月的琴艺真不是盖的,流畅婉转,动人心眩,真是一种享受.一曲下来,两人都沉浸在美妙的旋律中,久久才回过神来.
  玲玲见邀月神情中有些倦了,便不想他累着:"我也会一点古筝,不如我抚一曲,请你评价一下如何?"
  没有去看其他人惊讶的表情,玲玲径自走向琴台.坐下来,拨弄着几根琴弦,真是怀念,这是当小学音乐老师的母亲教给她的第一件乐器.有许久没碰了呢.
  素手清扬,悠远又欢快的<<高山流水>>流淌在四周,仿佛穿越时空,将人无限的暇思寄去远方.
  妈妈,你过的好吗?
  邀月,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

  天色已晚,玲玲与秦思言起身告辞。邀月将她二人送下楼,正巧碰到老鸨满脸堆笑送走一个女人。邀月与元儿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怎么了?”玲玲见他们神情不对,好奇的问。
  “刚刚的那个女的。”
  “怎样?”
  “她一来,就有人要倒霉了。”
  原来刚刚那人名叫朱长明,说的好听一点是徐府的护院,实际上是打手兼走狗。仗着徐府的势头,加上会那么几手功夫,简直嚣张到她阿妈家去了,比她主子还蛮横三分。而她最让人痛恨的地方便是她的变态心理。她喜欢折磨人,喜欢将人绑在床头上,用鞭子匕首等在人身上制造各种伤痕。对方越是伤痕累累,越是哀叫的可怜,她就越兴奋。她房内的郎君、夫侍不堪她折磨,有的自杀,有的逃走。更有半路又被抓回来的,所受的折磨更是变本加厉。连那穷苦的人家都闻之色变,出的聘金再高,也不忍心将自家儿郎往火坑里推。而眠月楼既惹不起徐府,又打不过人家,只好任她欺负。
  老鸨送完客,转身回来,一张似乎总是谄媚的笑脸变成了苦哈哈。玲玲不由眨巴眨巴眼,是真的哎,苦瓜脸一张,看来这姓朱的确实给眠月楼找了不少麻烦。
  一个小厮急匆匆跑来:“爹爹,不好了,我家公子又昏过去了!”
  老鸨一副“我就知道”的认命样子,跟着那小厮去了。
  玲玲四人也紧跟着过去。
  这是二楼角落里的一个房间,极偏僻清雅,离栖月小筑倒是满近的。房间并无一般青楼之人住的那般奢华,无大红大紫之色,东西也不多,竟似平常人家的布置。床上躺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脸色苍白、嘴唇发青,呼吸若有若无,竟似悄然逝去一般。那小厮一边抽噎一边摇着那少年:“公子,醒醒,醒醒呀`````”
  玲玲看不下去,上前制止他说:“别摇了,你家公子现在身子极虚弱,你这样徒劳无功,之会加重他的伤势而已。”
  "既如此,就请白小姐帮忙看看。”老鸨说。
  那小厮闻言乖乖不动了,只拿一双大大的泪眼瞧着她。玲玲安抚的对他笑笑,坐下来给那少年诊脉:“他身体亏虚,体质又虚弱,如今损伤脾气,气血生化之源不足,长此以往,只怕捱不了多久。眼下只是体虚昏厥,倒不碍事。”于是用针刺他人中,那少年便悠悠转醒过来。
  原来这少年花名唤做蝶舞,那小厮便是贴身侍侯他的,叫顺儿。玲玲将药方写下,让顺儿按时抓药,又交代了一堆要他们注意的,顺儿一一记下。
  一行人退出蝶舞的房间。
  “姓朱的还会来吗?”
  “恐怕是。她一般十天半月的来一次,不过相临两次不会找同一个人。譬如这次是蝶舞,下次就轮到别人遭殃了。她好象有自知之明,觉得老折磨同一个人,对方肯定活不长,于是就轮番折腾。你旧伤痊愈了,也差不多是时候要添新伤了``````”
  真是变态!
  玲玲心下骂着,一边出了眠月楼。邀月与元儿自不必说,连老鸨都送出来,还送出大门老远。看得出来,老鸨开始重视白玲玲了,努力真诚的要巴结。原先她们还想如何引鱼上钩,没想到无心插柳,两人相视一笑,事情比她们预料得要顺利多了。

  应老鸨的请求,玲玲开始三不五时的往眠月楼跑,给蝶舞诊治,自然,接触邀月的机会也相对多起来。
  蝶舞的伤渐渐好了起来,即使如此,他还是那副瘦瘦弱弱的样子,身上没几两肉,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走。他是个腼腆、内向的人,总是睁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不安的转来转去,从来不会争风吃醋,甚至有些懦弱无能。难怪那姓朱的最喜欢折磨他,因为他看起来就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能使对方得到极大的变态满足。玲玲时常与他聊天,顺便开导他的同时,也得到许多她想要的信息。
  等到蝶舞的伤好了大半时,玲玲终于成功的将邀月约出去。
  秦思言十分好奇,不知她是怎么办到的。因为那老鸨是典型的见钱眼开的人,而邀月又是头牌,多少有钱有势的富家小姐都没办法。
  “简单,那老鸨有病在身,不治恐怕活不了几年,他有求于我,自然放人了。”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真是看不出来,听他骂人时中气还满足的。”
  “你当然看不出来,因为除去一些头痛气喘的小毛病外,他压根就没大病!”
  “你骗人!”
  “骗你不是人!”
  “我还是不信,那老鸨见过不知多少世面的人,他那么容易就相信你了?”
  “知道撒谎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吗?”
  “面不改色,把假的坚持说成是真的,说到连自己也信了?”
  “错。有一个叫韦小宝的人,可以算的上是撒谎的祖宗----”
  “韦小宝?没听说过。”
  听过才有鬼。
  “总之,他总结的撒谎精髓就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简单来说,就是十句中九句是真的,最关键的那句才是假的。”
  简言之,从蝶舞、顺儿、元儿等人口中,得知老鸨的情况,加上她察言观色,根据症状,引经据典,稍微添油加醋,就说的人云山雾里,又满有道理的样子,结论就是:老鸨活不了几年,再不治就要完蛋了。再加上除了蝶舞,玲玲又“顺手”治了楼内好几个人的小毛病,由不得你不信。于是,某人开始害怕了,什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命金贵啊!于是紧赶着巴结,玲玲给他开的药,都是些强身健体的,总之对身体没有坏处。一番调养下来,那老鸨也觉得身体比以前轻快多了。他一个世故之人,自是老早就看出玲玲对邀月的心思,于是投其所好,不想正中了玲玲下怀,成其好事。
  言归正传,这日,玲玲又将邀月约出来.漫步在青石大道上,瞧着四处来来往往的人,间或低头与戴着面纱的邀月亲密的说两句话,在这似有似无的暧昧气氛里,玲玲心情大好,不知怎的高兴起来,连空气里都隐隐透着香甜的味道。
  突然很想送他一个礼物,不为别的,只为记录此刻的感动。正巧前面有一个小摊子,摆着许多色彩鲜艳的饰物,便转身对邀月说:“等一等。”快步走到那个小摊子前,仔细挑选起来。翻捡一会,挑中了一支碧玉莲花簪。拇指大小的莲花,饱和的莲瓣圆满的绽放,真是栩栩如生。玲玲付了钱,迫不及待的想送出礼物,却在转身回头的霎那惊呆了——
  一匹失控的马狂奔而来,周围的人尖叫着逃开,只有元儿吓的一动不动,眼看着马儿朝他冲去——
  “元儿!”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猛然一个人扑过来,大力将他推开。元儿趔趔趄趄走了几步,好不容易止住脚步,连忙回过头来,失声尖叫:“公子!!!”
  马蹄高昂,鬓毛嚬张,眼看如花男儿就要命丧马蹄之手——
  眼见邀月就要命丧马蹄之下,忽然一团蓝影扑来,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蓝影已裹住邀月飞了起来,几个起落,落在不远处的空地处。玲玲和元儿连忙赶过去
  邀月有些眩晕,抬起头来,一声“谢谢”噎在了喉头。修长的剑眉,挺翘的鼻子,好看的丹凤眼,此刻正露出惊艳的目光——
  惊艳?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耳边响起急促的声音:“公子!”“邀-江公子!”
  却是玲玲和元儿,元儿手中还抓着他的面纱。
  他转过身来,没有看到那个蓝衫女子一瞬间的失落。一边带上面纱,一边应付两人一迭声的担忧:“没事。”“我很好。”------
  待邀月反应过来,他们已告别那蓝衫女子,在回眠月楼的路上了。一路上,听着两人絮絮叨叨的话语,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刚刚那张神采飞扬的脸。
  而那个蓝衫女子一直若有所思的站在原地,回味着指尖柔软的触感。
  “听风。”
  “属下在!”
  “去查查。”
  “是。”
  精干瘦小的女子向蓝衫女子一抱拳,便向三人刚刚消失的方向追去。
  第二日,玲玲正准备去眠月楼探望昨日受惊的邀月,村里经常给迎宾楼送菜的赵大姐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柳姨病了,想让她回家看看。
  玲玲不由得有些愧疚。这些日子光忙自己的事,把桑岷村的事抛在脑后了。柳姨待她就像亲生女儿一半。自己这么长日子不去看望她,已是不该,更何况她生病了。当即决定先回桑岷村,其他事等回来再说。
  哎,要是柳姨能搬到城里和她同住该多好?那她就能多孝顺她老人家了。可惜柳姨舍不得离开桑岷村。虽然她托人给柳姨捎去不少钱,但她却舍不得花,说留给她以后作聘礼用。玲玲听了直摇头。罢了,桑岷村是她的根,她舍不得离开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等到元儿过来买烧卖时,玲玲柳青一行早已离开回村去了,当然还少不了甩也甩不掉的跟屁虫——秦思言。
  回到村子,先去看过柳姨。幸而没什么大病,只是受了风寒,夹带着咳嗽。玲玲给她扎了针,又见了草药服侍她睡下。到了傍晚,柳姨出了一声大汗,身子轻快一些,已有六七分好了。这才放下心来。
  柳青告辞回家去,秦思言便睡在柳姨家。不过坚持不与玲玲同睡在床上,她解释是练武之人的癖好,不习惯与他人同睡。
  “那你睡地下好了。”玲玲无可奈何,真是规矩多多。
  “不要!”
  “随便你!”转身出去院门,打洗脚水去了,没理会后边那抗议连连的人。
  回来时,却见两条拼起来的长凳上铺上了褥子。玲玲好笑的摇摇头,还以为她会学小龙女睡钢丝绳呢!又给她翻出枕头和被子。于是收拾收拾,便睡下了。
  第二日,玲玲一早起来做早饭。馒头、咸菜、还有一锅香喷喷的鸡蛋瘦肉粥—因为没有皮蛋。不过应该也蛮好吃的,不同的是鸡蛋要打成丝状。秦思言却一大早出了院门,遛早去了。
  稀稀拉拉的树木件,秦思言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看蓝蓝的天,静谧的早晨,闻着空气中淡淡的清香,心情不错。直到她听到了沙沙的声音,仿佛春风拂过树叶,却是极有节奏的沙沙声。片刻,声音消失了,换成一种似有似无的绵长悠远的呼吸------
  是个高手。
  她抿嘴一笑,伸手从旁边的树上摘了一个野果,擦擦咬开,嗯,又酸又甜。
  “出来吧。”
  一个身影如鬼魅般出现,悄然无声。
  “不知阁下到此有何贵干?”
  “杀人。”
  “我吗?那阁下刚刚故意暴露行踪,是想试探我来着?不知阁下与我有何冤仇?”
  “枫叶。”
  “什么?”
  “你是枫叶。”
  “不是。”
  “徐府的事是你干的。”
  “我如果说不是,你会放过我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横竖你都不打算放过我,我又何必白费口舌?”
  黑衣人一声不吭,扑上前来,与秦思言缠斗在一起。
  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黑衣人内力深厚,出手狠辣。秦虽然武功高强,却不似黑衣人那般招招都是杀招。好在她轻功绝顶,一见情形不好,马上逃之夭夭。一时间,两人打的是旗鼓相当,难舍难分。
  一阵缠斗后,两人的优劣逐渐显现出来。秦思言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初出茅庐,缺乏实战经验,而黑衣人则是身经百战。高手对决,差一分也许就是致命伤。她一个横扫腿过去,被黑衣人闪过,顺势点了她背后的穴道。
  黑衣人治住秦思言,却不忙杀她,而是对着一丛茂密的灌木喊道:“出来。”
  灌木后似乎有淅淅簌簌的声响,片刻后又归于宁静。
  “出来,别逼我动手。”
  那人这才不情不愿,慢慢从灌木丛后出来。中等偏下的个子,却是胖胖的,活像一支热狗,插着两根大象腿。脸上表情很奇怪,似乎趾高气扬,又带着些猥亵,想昂首挺胸却又害怕一语不慎,对方一指过来,自己老命就玩完了。
  “朱长明?”黑衣人似乎有些意外“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有,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来的正是徐金保的亲信朱长明,她眼珠转了转,似乎想逃避这个话题。黑衣人一声不吭,脚尖踢起一枚石子,石子带着呼啸声,朝朱长明激射而去。朱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扭过头,石子嵌在她身后的树干上,离她的脸不到半公分,顿时吓出一声冷汗。这才不情不愿的从怀里掏出一支香,用打火石点着,这香烧起来无色无味,轻烟四散开来。
  一会儿工夫,一只灰溜溜的鸟儿飞来,落在朱的肩头。朱翻出一块糕点,那鸟儿便低头去啄。
  “这是——斑星鸟?你在我身上放了曼蒲香?”
  所谓曼蒲香,是从一种叫曼蒲的植物中炼制而成的粉末。配料不同,制法不同,所制成的香也就不同。唯今共有七七四十九种配法和制法,也就有七七四十九种曼蒲香。曼蒲香几乎是无色无味的,就连内力深厚、嗅觉灵敏的人也闻不出来。将斑星鸟自小喂以掺有曼蒲香的食物。长大后,它便对这种香有异乎寻常的感觉,哪怕在百里之外,它都可以闻到追来。斑星鸟灰溜溜的,极像麻雀,只是体态比麻雀要修长一些,因此极少有人认出,是追踪形迹极好的办法。只是这斑星鸟极难养活,成活率不到五分之一,如今已基本绝迹了。不知这朱长明——或徐金宝从何处弄来。
  朱长明极不自然的嘿嘿两声,既不说是,也没胆子说不是。
  “哼!还是信不过我是不是?差点忘了她是个疑神疑鬼的人。”
  朱长明暗自哼了哼。只说对了一半。
  “好,我现在就把她解决,希望你主子也把答应我的事办到。”
  说完,一步步走向秦思言——
  玲玲做好早饭,先服侍柳姨吃完睡下,却仍不见秦思言的身影。只得自己出来喊人。
  “思言!秦思言!”
  既没人影,也没动静。她爬上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土坡,正待叫喊,忽然瞥见树林间影影绰绰的三个人,其中一个看身形正是秦思言。
  “思言!”玲玲一边喊,一边跑过去。
  秦思言暗暗叫糟。白玲玲不懂武功,不但救不了她,恐怕连她自己也得搭上。正要出声警示:“别——”一指过来,点住了她的哑穴。
  想当然耳,白玲玲自投罗网,被黑衣人一指定住。
  玲玲看这架势不对,今日恐怕凶多吉少。没想到她会丧命于此,呜呜,早知道就带小乖来了,它这会儿正在家里美美的吃早餐呢,却不知道它的主人命不久矣-------
  朱长明走上前来,催黑衣人先杀了白玲玲。黑衣人一眼瞪过去:“我不会杀她,也不准你杀她。”
  “为什么?难道你忘了答应过——”
  “没有。但与刘府做对的是她”指指秦思言,“与她”指指白玲玲“没有关系。”
  “放虎归山,以后可能有麻烦的。”
  “不会的,我自有法子让她闭紧嘴巴。”脑海中浮现出一张美丽的脸庞,笑语盈盈,溢满柔情。从她成亲那天起,她就发誓不再杀人,就算迫不得已也决不杀无辜之人。
  她咬咬牙,走到秦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
  “能让我知道你是谁吗?”
  那种似笑非笑,仿佛死去对她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的神情,让黑衣人也不由得欣赏,如此胆量和身手,如假以时日,必远胜于她,可惜------
  “魅影。”
  “魅影?杀手魅影?你不是早已金盆洗手,退隐江湖了吗?”
  魅影的神情黯淡下来,她也不想,只是为了沁心——
  “你问的太多了。”举掌欲朝秦的后脑勺劈去——
  手臂一瞬间感到无力,竟撑不住垂了下来,紧接着全身酸软无力,魅影“扑”一下坐倒在地。怎——怎么回事?凝神吸气,却发现丹田内空空如也,内力一丝也无。迎面是朱长明放大的嚣张的脸,一下子明白了。
  “你——你暗算我?”
  “不错。想不到吧?软骨散,无色无味,半柱香内能让身怀无功之人失去内力。本来打算让你处理干净后,老子再收拾你。可惜没掌握好时间。差强人意吧。”
  “你说的不错,我家竹子不会轻易相信人,尤其是你这种危险人物。就算你再厉害,到头来还是被老子踩在脚下。”朝魅影身上踢了几脚:“再嚣张,再傲啊!我看你还怎么拽的起来!”
  “你不是不忍心杀她吗?好,老子就先解决她们,再回来收拾你。”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玲玲走过去。
  玲玲早已知道自己凶多吉少,只是没想到情势急转而下,杀人者转而易手,而且第一个解决的就是自己。望着朱长明狞笑着举起匕首,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啊!!”一声尖叫,玲玲睁开了眼睛。那叫声并不是她发出的。她望着眼前手忙脚乱的朱长明,正上蹿下跳的朝身上乱抓,抓那条在她身上蹿来蹿去的白影。不一会儿,那团影子蹿下地来,立在一边。
  老天,是小乖!它来的可真是时候。不过,眼睛和爪子怎么变成红色的了?
  然而另一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朱长明倒在地上,身子痛苦的翻滚着,两手在身上乱抓乱挠,嘴里发出“嗬嗬”的叫声,渐渐的她的动作慢了下来,半饷,似乎筋疲力尽,发出一声低低的痛苦的呻吟,便一动不动了。
  玲玲不住地咽着唾沫。老天,小乖不会——不会把人咬死了吧?
  周围一片寂静。这三个人,两个人被点了穴道,大约十二个时辰后自动解开。魅影内力尽失,虽然可以动弹,但如今有小乖在,想当然耳,她也讨不了便宜去。一时间,三人只能大眼瞪小眼。
  淅淅簌簌的声响传来,秦思言心头一震,又是个有武功的。只是不知这次来的是敌还是友?
  来的是她的丫环李川。
  已经没事了。这个认知使她大大的兴奋起来,急于动弹,但李川在她身上指指点点,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解开穴道。秦思言苦于不能开口说话,只能用目光凌迟她的丫环。
  “没有用的。”魅影轻声说,三双眼睛同时转向她:“那是我的独门手法,一般人解不开的。除非我亲自动手,否则,就算明日穴道自动解开,也会对身体造成损害。我们做个交易,我给你们解开穴道,你们不能为难我,行不行?”
  三双眼睛又互相看了看。
  “好吧。先找回你的内力。”有小乖在,也不怕她搞鬼。
  于是魅影便叫李川去搜朱长明的身。李川一百二十个不愿意,无奈为了主人,只得乖乖去搜朱长明的尸体。不一会儿,一堆东西摆在魅影面前。除去几两银子,水囊,干粮等日常用品,还有三个小瓷瓶。她便挨个拿起来察看,最后指着一个深蓝色的瓶子说:“就是这个。”
  于是打开水囊,取出两粒药丸服下。而后盘膝而坐,凝神聚气。约莫一炷香的工夫,她站起来走乡亲,背后、胸前各点两指 ,又给玲玲解开穴道。李川连忙服侍秦将解药服下。
  魅影走过来,将从朱长明那里搜来的其余两个瓷瓶,一个浅绿色的扔给白玲玲:“万毒灵。带在身上,什么毒蛇毒虫都不敢近身。”一个红棕色的扔给秦:“九转还魂丹。任你伤的再重,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能把人从鬼门关前拉回来。”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紫色小瓶:“清心丸。对内上愈合极有好处。”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玲玲喊住她:“你要去哪儿?”
  “徐府。”
  “可是,你不是奉命来杀我们的吗?如今空手而归,姓朱的又死了——呃,或者是下落不明,徐员外怎会饶过你?”
  魅影低头,没有回答。
  “你有把柄在姓徐的手上,对不对?”秦思言突然开口。
  “你怎么知道?”
  “杀手魅影,据说一直独来独往,不受他人控制。更何况几年前你已宣布退隐。如今重出江湖,杀我们时好像并不情愿,又被人怀疑见识。可见你是迫不得已的。不妨说出来,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魅影沉默许久。“沁心,是我的夫君,前几日被徐金宝抓去,威胁我------”
  老地方。
  渠阳城外,荒凉的山坡。
  徐金宝:枫叶呢?
  魅影提了提手中的包裹:我夫君呢?
  徐一挥手,几个家丁将人押上前。
  魅影:沁心,你还好吗?
  那男子抬起脸来,轻声说:还好。
  魅影:沁心,你还记不记得,洞房之夜你答应我的事情?
  沁心:(一愣)有吗?我只记得你答应过我不再杀人了。
  魅影这才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容:你说的对,是我记错了。
  徐金宝:怎么,怕我弄个假的糊弄你呀?我可是说一不二的。
  魅影:先放了我夫君。
  徐金宝:先把包裹扔过来,我要检查检查。
  魅影心想反正人已经杀了,就一把把包裹扔过去。徐打开包裹,却是一颗头颅,三四十岁的样子,死的有些狰狞,看来颇不甘心,仍旧可以看出带着一丝邪气。
  徐金宝:和传闻中样貌倒是有些吻合。不过,你怎么证明她便是枫叶呢?
  魅影看向仍在徐手中的沁心。徐略一思索,示意手下把人放了。直到沁心回到自己身边,这才安下心来的魅影,又朝徐扔过一个小布袋。徐接住,打开,却是三枚枫叶。通红的叶身,细致精巧可见纹理,却是用金属打造而成。便是这材质,已是天下少有;那铸工,更是罕见。别人断然仿制不了。
  两下里都比较满意,徐金宝说了几句酸不溜秋的话,魅影不欲与她纠缠,拉起沁心便走。因而忽略了背后那声冷笑。
  原来这便是秦思言的计策。先将朱长明的头砍下(反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将其易容成传闻中枫叶的样子(反正谁也没有见过真身),再塞给魅影枫叶的信物,于是姓徐的便信了。
  秦思言是枫叶吗?是。也不是。这个以后再说。
  魅影谢过秦,与沁心走了。她说要去找一个真正的世外桃源。
  几日后,在清晨的树林里,李州悄悄放飞了一支信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