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04

贝蓓: 窃种

  若问现在长安城里最为沸腾的话题是什么?答案莫过于靳家大小姐的婚事。

  话说六年前,靳家老爷、夫人及其幼子在游湖时遭遇暴风雨侵袭,所乘坐的船只不幸翻覆,由于当时雨势过大,风浪甚猛,造成抢救不易,船上无一人幸免于难。 唯一逃过此劫的,只有因染上风寒而未跟去的靳家大小姐。

  一夕之间,年仅十五岁的她成为靳家大产业的唯一继承人,在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环伺下,一肩扛起持家的重担,免得祖先留下的财产被人瓜分殆尽。 据说,在当年靳家的丧礼中,居然有一群穿著白一的媒婆前来说亲,委托者多是长安城中的青年才俊,在他们心里全打着同样的如意算盘,就是谁能娶到靳家大小姐,谁就能成为这笔庞大财产的主人。但是,靳家大小姐以守丧三年为由,婉拒了所有的提亲者。

  时光流逝,如今,靳家大小姐芳龄已然二十一了。在大唐,多数女子都是早婚的,有些甚至为满十六岁就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所以当靳大小姐三年守丧期满,众人莫不好奇年已十八的她究竟花落谁家? 毕竟,要一个姑娘家扛起治理庞大家业的重担实在太辛苦了,理所当然需要一个夫婿为她打理照应。

  本以为靳家大小姐很快就会有喜讯传出,孰知,又是整整三年过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使得人们的好奇逐渐转变为看好戏的心态。因为,在大唐,女子二十一岁已经算是个老姑娘了。有一群好事之徒开始猜测、下注,靳家大小姐究竟能不能在二十二岁以前把自己嫁出去?

  只是他们不知道,靳家大小姐早已为此想出一个好方法……


  窃  种  1

  热情的夜晚
  漆黑中  看不见你的容颜
  只听见自己  心跳如旧……

  震惊已不足以形容杜伟康此时的感受。

  「蕴波表姐,你……你刚刚说……说……」他的嘴像条搁浅的鱼般一张一合,然后猛地甩甩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

  「我说我要假扮成妓女到群莺楼找一名男人生孩子,好为靳家传宗接代。」靳蕴波伸了伸懒腰,整个身体慵懒地靠在茶几上,抬手轻轻掠起滑落粉腮的发丝,那幅闲适的态度,仿佛现在谈论的只是要到自家后花园赏花的琐事。

  基本上,她对这个计划十分满意。一旦整个计划成功,她就可以不必成亲,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子嗣,虽然过程中会有一点小小的损失,但无损这个计划的完美。毕竟,鱼舆熊掌不可兼的,没有一失去那来的一得到?至于贞操,不过是被单上洒点血,对她的意义再单薄不过。

  「蕴……蕴波表姐,你……你不会是说真的吧?!」杜伟康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完整。

  天哪!蕴波表姐不会真的打算这么做吧?他知道,最近蕴波表姐颇为她的「高龄」感到困扰——令她烦心的并不是年华老去,而是靳家后继无人。

  记得他当时曾戏言:「这有什么好烦恼的,要孩子,找个男人来生不就有了,你要几个就有几个!」 蕴波表姐不会是因为听了他说的话才……

  杜伟康不敢再想下去。天知道他的意思是要表姐找个男人嫁了,好好的养儿育女,而不是真的叫她去找一个男人来生孩子呀!

  「当然是真的。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你带我进群莺楼。」靳蕴波微微一笑,清楚地说出目的。

  「想都别想!」杜伟康斩钉截铁地回绝,毫无转回余地。「我决不会带你进群莺楼,想要孩子的话,你大可找个男人成亲!要不,凭靳家的财力,就算是要男人入赘,消息一传出,还怕自愿着不济破靳家的大门?」

  开玩笑!表姐或许是因为高龄未嫁,急的脑子有一点不清楚了,他身为与她最亲近的表弟,将她导回正途都来不及了,怎可再助纣为虐?!更何况,身为名门闺秀居然打算上妓院找男人生孩子,这事要传出去还得了?不行,他非阻止表姐不可!

  看着表弟坚决不赞同的模样,靳蕴波眸光一暗,脸上流露出无奈舆疲惫的神情。半晌,一声叹息轻轻逸出檀口。

  「再过三个月,我就年满二十二岁,自从那桩意外后,靳家的经营重担一夕之间全数落在我肩上,这六年来,我不管是要应付那堆不安好心眼的亲戚,更要设法使底下众多的家仆听服于我,所有的人都不相信,区区一名女子能够管好靳家这么庞大的产业……」

  说着,靳蕴波眼角泛起泪光,她别过头,举袖遮面,似乎不愿意让表弟看见她的软弱,此举更加深了气氛的感伤。

  霎时间,大厅被一片愁云笼罩,将杜伟康的记忆硬生生地扯回当初姨丈、姨母过世时的混乱。但他随即又提醒自己,倘若表姐真那么软弱的话,当初在姨丈他们发生意外时,整个靳家就已被人吞并了,哪还能留到现在,甚至还更加兴盛,产业规模扩大到姨丈生前的数倍。所以,这些话完全是表姐为了引出他的同情心才讲的,他绝对不能够上当。要知道,今日坐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般弱质女子,而是一手撑起靳家庞大产业,长安城里人人称「铁娘子」的靳蕴波。

  但知道归知道,内心的同情仍旧不受控制地涌起。心软向来是杜伟康的弱点,他喟然叹息,无论蕴波表姐能力有多强,自姨丈他们意外丧生后,她所承受的压力确实已经太多。

  「你我皆出生在富贵人家,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钱财可以使人为善,也可使人为恶。它就像一块糖,总是引来尝糖的蚂蚁。想想看,只要娶了我,就能彻底改变人生,谁能不起贪念?这六年来,我为靳家管理这些产业,就已耗尽全部的心力,我不想连终身大事也为了靳家的将来而牺牲更不想为了拥有一个继承人便招赘夫婿——或许我无法跟爱我的男人共度一生,但我也不愿意和居心叵测的男人同床异梦过一辈子。」

  「蕴波表姐,并不是每个男人都这么贪财……」这句话连他自己都觉得没啥说服力。

  他轻叹一声,蕴波表姐说的没错,生于富贵之家,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人性是多么禁不起财富带来的腐化。但是……

  「就算我带你进了群莺楼又怎样?即使你假扮成妓女,难不成你要那些男人乖乖的站在墙上排成一列让你挑吗?而且,你要如何解释在没有丈夫的情况下,靳大小姐是怎么生出一个孩子来的?」杜伟康开始觉得头痛,究竟要如何才能使表姐放弃这个荒谬的计划呢?

  察觉表弟语气松动,靳蕴波趁胜追击。「这你不用担心,相信城里的人会对一名寡妇献上无比的关怀与同情。要不,以靳家的财势也有办法让他们相信,靳家大小姐那位不曾存在过的夫婿,早已不幸死在塞外的拦路抢匪手中。」靳蕴波嘴角噙着一丝得逞的笑意,湛亮的眼瞳中净是商人的狡狯舆算计,丝毫没有闺阁女子应有的柔顺舆乖巧。

  好……狠!难怪孔老夫子会告诫全天下的男人:「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想必是他老人家在受过无数的创伤后,才能留下来的至理名言。

  杜伟康苦笑,顺便也为那不曾存在过的表姐夫致上最大的哀悼。不能否认,他的确是被表姐这番话给打动了,更重要的时,他不愿意让表姐一辈子不幸福。

  靳蕴波继续往下说:「你只要带我进群莺楼,讲我引见给你的红粉知己柳媚凝,到时挑选孩子的父亲一事,自然落在她身上。我相信身为长安花魁的柳姑娘眼光必有独到之处,事成之后,我愿意为她赎身,再赠以黄金百两。」

  杜伟康无言以对。

  太可怕了……连他的红粉知己也都调查好了。明知他容易心软,先是对他动之以情,又说之以理,而后又对他的红粉知己诱之以利。他真怀疑,若这三项都不奏效的话,表姐会不会威之以武,干脆趁月黑风高的时候,直接去绑一个男人到她床上?

  甩头抛开这可怕的想象,现在他只能将希望放在媚凝神上,希望她能拒绝表姐的提议。不过,这希望显然是太渺茫了……

  ※※※  ※※※

  一向人声鼎沸的群莺楼,今晚显得异常的安静。原本大厅里应充斥着粉头们的呢喃娇语及寻芳客的狎亵话声,此刻全化为满室的凝滞,众人的焦点皆放在厅中两名男人身上。

  阎家兄弟一语不发地对峙。

  良久——

  「你真的不跟我回去?」阎峻森冷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群莺楼大厅中,高大的身躯昂然而立,不怒自威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要我回去,可以!除非你们解除这桩婚约。」不怕死的阎子祺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两侧的美人们,说罢,还送上两记香吻给她我们。

  群莺楼里的客人见阎家兄弟终于打破沉默,更是瞪大眼睛用力看,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精彩的画面。谁都知道,今天是阎三少爷的大喜之日。只是原本应该在新房度过洞房花烛夜的新郎官,此刻却置身长安第一风流窟里,难怪会出动向来最厌恶风花雪月场所的阎家大少爷亲自前来拿人。

  凡是长安城里的商家行号都知道,阎家大少爷一向不喜欢喝花酒、应酬,就算是天大的生意,他大少爷都坚持到茶楼商谈。倘若对方坚持要闻到粉香味儿才能摊生意的话,那很抱歉,免谈!反正阎家什么没有,就是银子最多。既然银子多的像山一样,那又何苦硬逼自己去做不喜欢的事情?众商家虽然私下抱怨阎家大少爷太不懂得人情世故,但还是得向每年舆阎家合作所获得的高额利润俯首称臣。

  幸好,这个情况在风流的阎家三少爷接手部分生意后就大大改变了。

  「胡闹!新娘子都迎进门了,怎能解除婚约?!」阎峻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斥道。

  对于奶奶这种强硬性的做法,他也不表赞同,但是人都娶进来了,三弟也只好乖乖认命。换个方向想,或许这样做也好。否则若真要等到这风流成性的老三收心成亲那一天,套句奶奶她老人家说的话,那是只怕早已「铁杵磨成针」,浪子回头身已衰,悔不当初少年时。

  说来是不公平,但自从柔弱的妻子在两年前病逝后,他实在无心再娶。而二弟阎律的性子,看似冰冷,实则刚烈,逼急了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在这种情况下,也只好牺牲小弟了。

  「反正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要不,你叫二哥去娶。」阎子祺向来笑吟吟的脸一沉,决心抗争到底。居然趁他去杭州洽商时擅自帮他娶了老婆,而他这个当事人却直到踏进家门才知道,这什么跟什么?!杭州姑娘的粉香味儿,还在他的衣袖隐隐留香呢,要他就这么给绑死,门儿都没有!更何况,他排行老三,前面还有大哥和二哥,说什么也轮不到他娶!阎子祺愤愤不平地想,这简直就是在亲情迫害嘛!欺他是老幺无力对抗。

  「那么,别怪我不客气了。」话声一落,阎峻冷笑地向前逼近一步,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有时候,适当的暴力会是解决问题的最佳途径。为了逮回逃婚的小弟,他不惜破例走进群莺楼,若不能将人带回去,岂不大大折损自己的颜面?

  霎时,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双眼睁得老大。

  来了!终于来了!今晚最精彩的捉拿逃婚新郎官的戏码终于开演了!

  这情况看的群莺楼的负责人——红嬷嬷着急不已,老天爷!这一开打,光是大厅整修、无法开张的日子就足够让她损失大把银子了。

  阎子祺无畏兄长迫人的声势,伸手偷偷向红嬷嬷打了个手势。哼哼,大哥,既然是你不仁再先,就别怪小弟不义于后。

  站在远处的红嬷嬷收到阎子祺的暗号,忙不迭地摇手拒绝。她又不是不要命了,怎敢在老虎口中拔牙!银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阎大公子不喜上青楼,人尽皆知,今日若是在勾栏院里遭到这等暗算,虽然是出自于自家胞弟的设计,也难保阎大少清醒后不会大发雷霆,将群莺楼夷为废墟一座。

  阎子祺暗暗用手势再加了一个零,拿起身旁美人儿细嫩的柔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出了什么事一概由他负责。

  不只小弟比手花脚的在搞什么鬼,阎峻的动作如闪电般,吴指一曲正欲使出擒拿手将人逮回,倏地,浓浓脂粉味迎面袭来,一坨丰满的肉团迫使他不得不将手收回。

  「哎哟——阎三公子,今儿个不是你的大喜之日吗?怎么有空上我们这儿来,而且还带了个贵客呢!」红嬷嬷抖着笑容,颤巍巍地将茶盘放在桌上。「瞧瞧,我一听到你来,就赶紧帮你沏了壶茶,我知道你最喜欢喝咱们这里的碧螺春了。」

  「怎么,冲着红嬷嬷这份心意,就算要抓我回去也不差喝这一口茶吧?」阎子祺斜睨大哥一眼。

  在他旁边的美丽姐妹花,一听到心上人要回去,马上不依地叫了起来,阎子祺连忙软言安抚两位美娇娘,一场又吻又哄的难舍难分戏码于焉展开。

  红嬷嬷双腿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强子镇静地斟着茶,将动过手脚的杯子端给阎家大少,另外一个杯子则放在笑得无害的小灾星面前。

  见兄长仍是站着不动,阎子祺出言相激。「还是你不屑喝勾栏院里泡出的茶?」

  中计!

  阎峻重重一哼,不废言,伸手端起茶杯,仰起头将茶一口饮尽。他一心只想速战速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以致失去了平日的谨慎,未防有诈。

  阎子祺嘴角泛起微笑。他有自知之明,比武力,不出三招他包准就被打散骨头躺在贴着囍字的新房里,旁边坐着他不要的新娘。但若比智力……

  果不其然,阎峻喝下那杯茶后,不一会儿,便觉头晕手软,全身使不出力气来,他心中倏然想起警钟,但已来不及。他居然在妓院着了亲生兄弟的道!

  「大哥,对不起了。」阎子祺附在兄长耳边低笑,用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说道:「虽然我一向很敬爱你,但终身大事岂能儿戏。至于这茶,则是小弟特地孝敬你的,自从大嫂过世后,你也忍太久了。顺便奉劝你一句话,男人憋太久对身体是不好,所以,你就好好留下来享用小弟为你准备的贴心礼物吧!」

  阎峻张口想问清楚自己究竟被下了什么药,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接着,一片黑暗席卷了他。

  「三少,这样做真的不要紧吧?」红嬷嬷不安地绞着手中的红帕。

  「红嬷嬷,你放一百个心。我不是说了吗?有事、没事我负责,你还信不过我吗?」说着,阎子祺亲自将兄长背上楼。

  哎,看来他这一逃,没过个两、三年是回不来了,希望当他回来时,大哥的气已经消了。

  红嬷嬷这才安下心来,一时之间没有参悟小灾星话中得玄机。

  「叫媚凝好好伺候我大哥,回来后我必有重赏。」听人家说西江一带的苗族姑娘美丽又多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阎子祺摸着下巴思忖。 若不是要忙着逃婚,他还真想留下来看看,老是板着一张死人脸、严肃又一丝不苟的大哥中了春药后,在床上会有什么国人的勇猛表现。

  「三少,这不行啊!媚凝今晚已被人包下——」

  「对了,为了你们好,最好将我大哥绑着,免得他醒来之后,不顾药性就当场掀了群莺楼。」阎子祺好心的提醒,一颗心已全被苗族姑娘的风情给占满,随即纵身一跃,消失在二楼窗口。

  红嬷嬷虽然不相信有人能抵御合欢散的药力,但为求慎重起见,她还是遵照阎子祺的交待,将阎峻绑了起来。

  这时,楼下大厅的观众满脸困惑,根本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一晃眼,阎家大少爷就这么倒下了?算了!反正为什么倒下不重要,重要的是,向来律己甚严、洁身自爱的阎家大少爷今晚不仅没将逃跑的新郎官带回,反而陷身群莺楼里,度过生平第一个待在青楼的夜晚。真是破天荒的大消息呀!今晚这场戏真是太精彩了。

==== ==== ==== ====

  柳媚凝敛眉低首,悄悄地打量眼前的人——虽然对方一身男装打扮,但她仍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女子。只是她不懂,为什么杜伟康要带一个女扮男装的假相公到她这里来?

  心中纵有许多疑惑,但柳媚凝仍不动声色地坐着,欢场的生涯让她懂得进退,更懂得选择开口的时机。

  杜伟康轻咳一声,打破室里的沉闷。「媚凝,我向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表姐靳蕴波。」其余的,不用他多说柳媚凝也会知道,因为在长安,靳家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呀!」柳媚凝不由得掩唇轻呼,圆瞠的水眸显现出她的震惊。

  虽然靳家铁娘子的名声如此响亮,但真正看过靳大小姐芳容的人却不多,即使平常谈生意时,她也都是隔着帘子舆对手谈判,众人往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所以,柳媚凝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面目秀丽,神态悠闲的女子就是传说中的靳大小姐!更令她想不到的是,为什么这位传奇人物会上群莺楼来找她?

  看得出柳媚凝心中的疑惑,杜伟康转头向靳蕴波点头示意,要表姐自己解释来意。

  靳蕴波微微一笑。「媚凝姑娘,我今天来是有一事相求。」

  「求我?」柳媚凝秀眉微蹙,那副镶着困惑的花荣月貌我见犹怜,让天下男子都恨不得能为她拂去烦忧。她不明白,有什么地方是她能为靳家大小姐效劳的?

  靳蕴波带着些微好奇打量眼前的长安花魁,莫怪男人会砸下大把银子,只求见佳人一面,果然值得。连身为女人的她看了这副容貌,也忍不住赞叹。漂亮的女人她见过不少,但像这般投手举足闲皆能展现动人风韵的,她倒是头一次见识到。

  「是的。若你肯出手相助,待事成之后,我愿意帮你赎回自由身,并赠以黄金百两。」靳蕴波大方地开出条件。

  闻言,柳媚凝更讶异了,有什么事是靳家的财富办不到的,竟许让靳家大小姐女扮男装到这烟花之地,不惜花费重金,求助于一名青楼女子。

  「相信你也对坊闲的传闻略有所闻。」说道这儿,靳蕴波顿了一下,见柳媚凝颔首,才又接着往下说:「今天我来这儿,就是要你帮我找一名男子,为我靳家传宗接代。」

  柳媚凝瞠目结舌,小嘴张的可塞进一颗鸡蛋,关于靳家大小姐的传闻她略有所知,但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选择用如此骇人的方法解决问题!不是如众人所猜想的慌忙嫁人,也不是招赘,而是要「窃种」!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靳家在只剩一名女子的情况下却未衰败,光是靳蕴波的这份胆识,就非寻常女子所能及。

  杜伟康自从表姐开口说出那个鬼计划后,就不断地向柳媚凝眨眼,暗示她不要答应。

  求求你看在我们的交情上,拒绝这件事吧!

  收到杜伟康暗示的眼色,柳媚凝迟疑了,她知道杜伟康的意思,但若想离开群莺楼,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呀!最近张老爷频频向红嬷嬷示意,坚持不惜重金也要收她做小妾,可她实在不愿做张老爷的小妾啊!张老爷让她联想到一条蛇,仿佛随时会吐信向她扑来,根据其它的姐妹说,张老爷在床上似乎有某种奇怪的癖好……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那个毒蛇一般的男人有机会向她注射毒液!

  权衡利害得失之后,她也只能对杜伟康说抱歉,怪只怪靳大小姐开出来的条件太诱人了,时机又是这么恰巧。

  「靳姑娘,我答应你。」柳媚凝别开眼,故意忽略杜伟康哀求的眼神。

  听见她的话,杜伟康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终于破灭。

  「只是不知你心中的理想人选标准如何,能否说出来让我参考,以便为你找寻合适的对象。」

  「不必那么麻烦,只要面目不恶,正值壮年,四肢健全,精力充沛即可。」靳蕴波简单迅速地回答。她追求的是效率,能达成目标即可,至于可看性……自然比不上实用性重要。若中看不中用,她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太……太实际了。柳媚凝哑口无言。

  杜伟康整个人几乎从椅子上摔下来。

  蕴波表姐的标准也太低了吧,他替那位不曾存在过的表姐夫感到不值,若真的娶了这样的女人,恐怕就是他人生的不幸哦!

  唉!他实在听不下去了。杜伟康一脸气闷,径自推门离去。

  好不容易重拾镇静,柳媚凝仔细地斟酌用词。「靳姑娘,有一件事我必须先让你知道,有时候男女之间并不是……嗯,一次就能有孩子。要确定是否有孕,必须看每个月的癸水才能判定,这样你懂吗?」

  也就是说,她可能得跟一名或数名男子度过一次或一次以上的夜晚,直到确定她受孕为止……靳蕴波手指轻弹桌面。

  「无妨,一切交由你安排。」她面无表情地下了决定。

  无论如何,总比一个她不想要的丈夫好上太多。一桩生意即使看得再准确,也会有未知的风险,若不放手一博,如何能获得丰厚的利润?

  柳媚凝此时真的心服口服。光凭这份八风吹不动的过人定力,以及立下决定的过人魄力,就足以证实靳家在这名女子手中发扬光大绝非侥幸。

  「什么时候开始进行?」柳媚凝问。

  「愈快愈好。」再拖下去,她这个老姑娘不知还能不能生出孩子呢!靳蕴波自我调侃。

  话声未歇,柳媚凝的贴身丫鬟雀屏敲门而入,柳媚凝正欲斥责她的莽撞,确被她附在耳边的说明给怔住。

  「果真是天意。」柳媚凝不由得喃喃自语,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呵。

  一旁的雀屏听得莫名其妙,小姐再说些什么呀,难不成阎大少爷会来早在小姐的意料之中?

  「雀屏,去告诉红嬷嬷,说我答应了。」

  「是,小姐。」雀屏低身退下。

  「靳姑娘,机会来了。」柳媚凝将刚刚丫鬟所说的,一字不漏地转述给靳蕴波知道。

  语毕,两人的眼波在空中交会,靳蕴波满意地颔首微笑。

  这一趟来群莺楼,果然不虚此行!

  ※※※  ※※※

  热,好热!

  睁开眼,阎峻随即感受到下腹的异样,欲势之猛烈让他只想立即抓个女人狠狠的发泄!

  该死,他真是太大意了,以为三弟除非吃了熊心豹子胆,否则绝不至于暗算他,看来他太高估手足之情了。阎峻冷笑。

  他挣扎地想起身,却发现身上早已不着寸缕,四肢也无法随意动弹。他试图动了动,发现双手被固定在雕花床柱两端,双脚也受到相同的对待。

  他微着眼,努力相让眼睛适应房中的黑暗,微弱的月光穿过窗户的糊纸,让他所能看见的非常有限,才刚刚清醒的他甚至连房门的方位都还无法找到。

  吱呀一声,打开的房门透进光线,但随即又掩上,室内再度陷入黑暗。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须臾,一股女性的馨香在空气闲流动,阎峻感觉得出床边多了一名女人。

  「走开!我不要女人。」他沉声低喝。

  谁知这名青楼女子在听到他的喝止后,不但没有退却,还往前一步,更接近床塌。

  阎峻浓眉深锁,没想到一名青楼女子居然敢无视于他的命令。

  「叫红嬷嬷立刻送解药来,将绳子松开,我还可以原谅她的罪行,要不然等到药性退了,我一定率人夷平群莺楼!」阎峻威胁道。

  女性的幽香在黑暗中弥漫,令春药的效力蠢蠢欲动,他感到下腹的欲火更加高张,让他几乎想一把抓过她,解决目前迫切的需要。但他不愿这么做,是不愿也不屑!就算他真的被欲火焚身,那他情愿被烧成木炭,也不屑在这烟花之地解决!

  黑暗中响起低笑声,听来极为刺耳,显然这名青楼女子一点也不将他的威胁当作一回事。阎峻不由得被激怒了。

  「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快点绑我解开绳索,我要离开这里!」阎峻大吼,想在药力未让他出丑前离开。这春药让他全身虚软,使不出半点力气,连想挣脱绳索也做不到,所以他气归气,还是得借助这女人之力离开这里。

  靳蕴波露出微笑,静立不动。传闻中的阎大当家绝不上青楼,今天的巧遇,完全拜顽皮的阎三公子所赐。她轻易地自脑海中搜寻出阎峻的长相和行事风格,一旦计画成功,孩子综合两家之长,想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纤手一伸,将床幔给拉上,隔绝了从窗棂透进的微弱光线,让阎峻的视线陷入完全的漆黑。

  「该死!」他低咒出声,这女人在搞什么?!

  黑暗中传来的声音,显然这名女子正在宽衣解带,四肢被缚绑得动也不能动的严峻怒声暴喝,但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说过我不要女人!你叫红嬷嬷来……该死!」

  赤裸的女体在他身旁坐下时,滑腻的肌肤无意闲擦过他坚硬的身躯,他得体内瞬间像被点燃了熊熊烈火。

  在黑暗中,她伸出十指尽责的摸索,虽说在计划实行之初,她便已在心里做了万全的准备,如今真实上演,她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他都说不要了,这女子居然还妄想染指他!

  现在两人的视线均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脱了衣服后,她发现要找到男子舆女子的相异点可能需要花点功夫。

  「住手!」阎峻气急败坏地喝止。

  偏偏这名青楼女子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不但不顾他的吓阻,还将十指放在他的脸上。

  手指传来呼吸的热气,是鼻子……有了大致的概念后,她将葱白玉指一路往下。当指尖接触到陌生的男性躯体时,她的第一个感觉是好硬……指尖传来的触感和女子有极大的不同,探索的玉指从宽阔的肩膀来到坚硬的胸膛,虽然目的只是为了窃种,但她还是本能地作了多余的逗留。

  「无论我三弟给你多少银子,我都加倍给你——你给我住手!」阎峻的声音变得更急迫,鼻息也更加粗重。

  来到腰闲,指下的男体极度不合作,扭来扭去,让她在黑暗着实费了番功夫才找着此行最重要的目标。

  好……硬!脑海中窜过这个认知,而且好似会烫人般。

  楼下的杜伟康完全料想不到,就在他一个人喝着闷酒的同时,表姐的计划已顺利地展开。

  「晤!」男性火热的部位落入纤纤玉指的掌握中,阎峻抗议的话瞬间哽在喉中,再也说不出来。

  手指确定了目标后,靳蕴波将赤裸的纤躯移往散着惊人热气的男躯。当计画在脑中成型时,她就开始为这一刻做准备,找来许多春宫图浏览,此时,她依样画葫芦,像春宫图中的女子那般坐在男子的上方,然后……

  她在脑中谨慎地思索下一个步骤。

  「放开它!」阎峻眼中寒芒暴射,可惜在黑暗中起不了任何作用。

  他咬牙在心中立誓,待他自这荒谬的情况中脱身,不消说,三弟必然列在惩罚名单的首位,而这名胆大妄为的青楼女子也绝对讨不了好!

  靳蕴波当然不会乖乖的听话,她移动嫩臀,视死如归地往柱形的热源一坐,刹那闲身下传来男子的抽气声。

  一阵剧痛袭来,阎峻痛的频频喘气,相形之下,上方的人儿也好不到哪里去。

  「嗯……痛!」靳蕴波紧紧咬牙,她不晓得破身竟是如此的痛,可是身为男人好象也不怎么好受。

  她鼓起勇气,伏低身子、抬高臀部,将双手撑在床褥两侧,尝试再次结合,干涩的穴口却使得行动再次失败,也让阎峻疼痛不已。

  该死,她想坐断他的宝贝吗?!

  「你给我起来!」阎峻低咆。

  半晌,他感觉到身上的女子移开身躯,披上外衣离去,他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再度咒骂让他落得如此处境的混账弟弟。下一刻,他忽然想起自己仍然受困,连忙扯动着绳子大喊。

  「别走!快解开我的绳子!」

  此时的阎峻,满心以为这名女子已经宣告放弃。只是月儿依旧高悬,今晚尚未结束……

  没想到计划竟会受到以外的阻挠,靳蕴波忍着双腿闲的疼痛,披上外衣向花厅等候的柳媚凝求援。看来她将「窃种」的过程像得太简单了。

  望着靳大小姐微微发青的脸,柳媚凝就知道事情进行的没有想象中顺利,经过一番窃窃私语后,她自柜中找出一个瓷瓶。

  靳蕴波伸手接过小瓷瓶,无法相信自己的难题会因为掌中这个小瓷瓶就获得解决,她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再次转身进房,为窃种的计划而努力。

  阎峻没想到她居然还没死心。「你还来干什么?!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只要你现在解开我的绳子。我就放你一马。」

  在他的怒吼声中,床帏瞬间被拉开又放下,让他最恼怒的是,拜春药之赏赐,男性的欲望仍肿胀挺立,渴望得到纾解。

  靳蕴波在心中再次感谢阎三公子,真亏他设想周到,吩咐红嬷嬷将阎大当家绑住,要不然她得更费功夫。

  她将小瓷瓶拿出,拔开瓶塞,在掌心倒入了一些瓶中的液体。

  「喂!你在干什么?」听着黑暗中传出的声响,阎峻觉得愈来愈不安,忽然,下腹坚挺的欲望落入一双小手的掌握中。

  经过刚刚的摸索,靳蕴波轻而易举地找到目标将倒满油的小手握住火热标的物,上下移动。

  「你……」原本就难以控制的欲望经此刺激,顿时如野火燎原般一发不可收拾。

  有了油的滋润,她的手得以顺利地上下移动,蓦地,耳中传来一阵男性的沙哑呻吟,让她不自觉地感到心跳加速。

  「啊……」阎峻没想到这女人暂时离开竟是为了拿回这项利器!

  响起柳媚凝刚刚的传授,靳蕴波判定时机大约成熟了,她就着刚刚的姿势再次跨上壮硕的男体,粉臀移移挪挪,终于对准目标,鼓起勇气往下一坐——

  「啊!」一男一女的呻吟同时响起。

  显然她做对了,她感觉体内被陌生的硬物挤入,虽然在油的润滑下顺利结合,可是……

  没想到竟是这么的痛!

  相较于她的痛楚,严峻此时仿佛置身在天堂般,肿胀的欲望被湿热的紧窒甬道包围,将他的理智完全击溃,只能忍有随之而来的欢愉主掌一切。

  她紧咬银牙,但破身的痛楚呻吟仍旧忍不住地自红唇中逸出。接下来呢?她努力回想柳媚凝刚刚所传授的每一步骤。

  正当她仍努力思索时,她的身体忽然感到一股震动,她连忙扶住阎峻宽阔的胸膛,以免跌下去。

  阎峻抬高臀部,不住地往她的花穴顶去,压抑许久的欲望让他红了双眼,拼命想获得纾解。

  「嗯……」她尚未来得及适应,坚挺的硬物已在她体内抽送起来。这一切对她而言都太陌生,紧窒的甬道在强大的侵入下仍觉痛楚,她实在不解为何这么痛的事情还有许多人乐此不疲?

  阎峻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欲望的热流到了一触即发的程度,但被捆绑得四肢阻碍他得到更多的喜悦。

  「将我的绳子解开。」他沙哑的命令。

  「不……」靳蕴波咬着牙摇摇头。

  怒气在心中勃发,欲释放的欲望在臀部不断抬送中终于宣泄而出。她感觉到一股热液在体内迸射开来,因抽动而带来的痛楚也宣告结束。

  只是……

  不一会儿,她的体内再度被坚挺的硬物充满,令她清呼一声。

  阎峻完全身不由己,在初次的释放后,体内的药礼让甫释出的欲望再度昂起,对此无法控制的现象,他亦痛恨不已……

  ※※※  ※※※

  天色甫亮,计划得逞的靳蕴波着好男装从容地自隐秘的巷子离去。至于是否能一举成功,就看老天爷的安排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只见黑着脸的阎大当家忍着腰通自群莺楼走出,后面跟着解救他的两名家丁。

  一整夜!一整夜他都因为该死的药力而像只发情的公狗般,不断地挺腰抽动,而那个女人居然就这样一整夜坐在他的腰上,让他一次又一次的随着药力出丑,始终不愿大发慈悲地为他解开绳索。幸好二弟发现他迟迟未归,派人出来查问,否则他还不知会被折腾到何时!

  阎律的神色一如平常淡漠,即使看到兄长光溜溜的被人绑在床上,他的表情依旧没有一丝变化。

  「派人将子祺带回来,不惜任何手段。」阎峻面色狰狞,揉着终于获得解放的手腕,下达命令。

  「是。」阎律淡然地衔命离去,让兄长独自更衣。

  旭日得晨光终于穿透窗棂,阎峻起身着衣,清楚地看到丝被上残留的血渍,他低头察看下身,忆起昨夜穿透的那层阻碍……

  该死!他一定要找出她!

  ※※※  ※※※

  等待的日子是难熬的。三餐食不知味,度日如年,这一个多月来靳蕴波心心念念的就是窃种计划是否成功。毕竟那天制造子嗣的辛苦过程让她实在无心再找下一个男人播种。

  唉!相信靳家列祖列宗应该都看到她的努力了,或许她该找一个替代的方法,例如收养一个天资聪颖的男孩……

  就在患得患失的情况下,靳蕴波向来准时的月信忽然停了,她丝毫不敢大意,立刻秘密派人到回春堂请南宫大夫深夜出诊,虽然诊金昂贵,但嗜财如命的南宫大夫保密功夫却是一流。

  时光仿佛倒流至一个月前,杜伟康再度来到靳府。

  「我有了。」靳蕴波同样慵懒地靠在茶几上,抬手轻轻撩起滑落粉腮的发丝。

  杜伟康揉揉了眼睛,生怕自己仍在梦中。「什……什么?」一样的场景,一样的姿势,一样闲适的态,周遭的奴仆一样全被屏退,花厅里只有他们两人,但是丢出的炸药却比当时更加猛烈。

  靳蕴波嘴角噙着神秘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仍然纤细的腰身。比起大唐时兴的丰腴体态,她可说是太了。秀气的瓜子脸,高挑修长的体态,仿佛一阵风吹来就会被吹跑了,这样柔弱的外表下,却友一双舆外表格格不入的霸气杏眸。

  杜伟康张大了嘴。事情是什么时候发生的?除了那天之外,他可以确信蕴波表姐并未再去群莺楼,可是她怎么会……

  「孩子的爹是谁?」杜伟康追问,无法想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

  「这不重要。」靳蕴波四两拨千斤。

  这个震撼太大了!杜伟康强迫自己深呼吸,强自按奈下心中的激动。

  「今天叫你来,就是要你找一个人帮媚凝赎身。记住,红嬷嬷若不答应,你就拿出这块金牌,谅她也没有胆子舆朝廷为敌。」靳蕴波仔细地交待表弟。

  她很清楚,柳媚凝芳华正盛,要红嬷嬷放下口中的这块肥肉,自是只有权贵人士出面才压得了。当初李誉逃亡时欠她一份情,现在也该是他偿还的时候了。

  杜伟康伸手接过,见金牌上刻着「太子亲临」四字。哎,为了靳家的子嗣,表姐连太子的令牌都用上了。

  「是是是。」事到如今,杜伟康除了苦笑还是只能苦笑,木已成舟,可能挽回?

  「今天我将出发前往忯县别业待产,回来后,你就有个英年早逝的表姐夫了。」靳蕴波拿起南宫大夫所开的安胎茶,轻啜一口。

  「我知道,我会帮忙圆好谎的。」杜伟康翻个白眼。「不过你至少也说说我这无缘见面就不幸过世的表姐夫姓啥?总不能跟着靳家姓吧?」

  葱白玉指托住无暇香腮,靳蕴波思忖了一会儿。

  「就姓古吧!」作古的古。呵呵……

  杜伟康再度苦笑。

  ※※※  ※※※

  查无此人。

  太巧合了。整整一个月,他派人辗转查问寻找那晚的女人,却徒劳无功。

  据闻,当天陪他的是长安花魁柳媚凝,但是他知道不是她。答案很简单,在群莺楼挂牌三年的柳媚凝不会是个处子。

  就当他想找柳媚凝询问事情的真相时,柳媚凝竟已被人赎身,不知去向。

  阎峻皱眉听着属下的报告,手指在书上规律地敲着。吓得脸色发白的红嬷嬷一问三不知,楼里的清倌他也一一亲眼看过,但都不是她。

  虽然当时内一片黑暗,但他自信认得出她的声音……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了,直觉告诉他事情并不若表面单纯。

  就在他兀自为整件事的疑点伤神时,靳家大小姐已经抵达忯县别业,悠悠哉哉地待产。


  窃  种  2

  接近你  报复你
  应该恨你怨你折磨你
  却教无法自己的心动  苦了自己……


  四年后

  「哥哥,你看!那是什么?」一名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兴奋地指着前方可爱的玩偶,小小身躯拼命地往前跑,想一探究竟。

  「妍儿,不行。」古天皱着眉头,尽责地牵住妹妹不安分的小手,不让她挣脱。

  看着儿子就像个紧张的小老头般牵着女儿的手,生怕她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靳蕴波不觉莞尔。

  她抬起头,环顾熟悉的大街。四年了,她终于回到长安,与四年前不同的,她现在的身份已经由靳家大小姐转变为「古夫人」。

  感谢伟康四年来不断地放出消息,让整个长安城的居民都已知道靳家大小姐不但嫁了人,而且夫婿在年前不幸遇劫,留下她和稚龄的的孩子。

  漫步跟在孩子身后,有忠心的仆人随行照应,靳蕴波安心地放眼观察长安的改变。

  两名小孩玩着玩着很快就累了,妍儿跑回来拉着她的手摇晃道:「娘,我肚子饿了。」

  「好,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去。」靳蕴波浅浅一笑,俯首望着女儿舆她相似的面容,小小年纪的古天则是严肃地站在一旁,小心护卫着妹妹。在他心目中,妹妹就像个瓷娃娃,一不小心摔到就碎了。

  随意找了闲最近的酒楼,伙计见客人上门,立即热心地前来招呼,帮他们觅了一处清静的雅座,还有竹帘作为屏障。

  靳蕴波满意地点点头,示意家仆拿出碎银打赏。

  「娘,我要吃糖糖。」靳妍吸吮着拇指要求,希冀的眼神让人不忍拒绝。

  「不行,吃完饭才可以吃糖。」靳蕴波点了几样菜,伸手正要将女儿含在口中的手指头拉出来时,古天已经先一步做了。

  「脏脏,不可以。」古天皱着眉,将妹妹的小指头拉下。「坐好。」

  「嗯。」靳妍乖乖地听话坐好,被口水濡湿的拇指放在膝上,古天拿起伙计送来的手帕细心地帮她拭净手指。靳蕴波微笑地看着眼前情境。

  没一会儿,菜肴上桌,隔着竹帘,周遭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进靳蕴波耳中。

  「以后的事就多仰赖大公子关照了。」

  「是啊,有了阎大公子出面,萧九那恶霸想必不敢再恐吓其它商贾,贱买贵卖,坏了市场行情。」

  「商老板说的一点也没错。」其余人同声附和。

  阎峻一语不发地敛眉思索,在座其它人见状,也识相地将附和声浪咽回口中。

  半晌,阎峻终于开口了,沉稳的嗓音缓缓响起。「这件事待我查明后,自由公断。」

  这声音……靳蕴波在心中叹息,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隔了四年,她依旧能立刻认出他的声音。

  「娘,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吃了?」古天停箸,敏感地嗅到一丝不安的气息。

  「没什么,忽然想起一件事。」靳蕴波发出轻笑,希望能安抚儿子。

  听见隔帘传来的轻笑,阎峻忽然如遭雷殛,脸色大变地扶桌站起。

  「大公子,你怎么了?」众人皆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这声音……

  「没什么。」阎峻克制住内心的激动,再度落座。

  见状,其它人也就不以为意,继续讨论制裁萧九那恶霸的计划。

  阎峻的心中宛若翻江倒海,不远处的竹帘之内,缓缓传来女子轻哄小孩的嗓音,他浑身紧绷,竖直耳朵,从不曾如此迫切地想再多听一点女子的声音。

  「要是靳大小姐在就好了,听说萧九与她交情甚笃,如果能请她出面斡旋,就可以避免无谓的冲突了。」

  「你可要改口叫古夫人了。」

  「咦?」

  「你没听说她嫁人了,夫婿在年前不幸遭劫身故,现在她是个寡妇了。」

  「不会吧?!这靳家大小姐的命可真硬,不愧人称〖铁娘子〗。先是一家人游湖溺毙,只有她逃过一劫,好不容易在成为老姑娘之前找到了如意郎君,现在居然有成了寡妇。」

  「可不是吗?幸好还有生了个儿子,要不然靳家的血脉就要断送在她一人的手里了。」

  「不过,这样可让城里许多人大失所望,倘若能娶到她,靳家的财富可是好几辈子吃穿都不用愁。」

  「现在也还来得及啊!搞不好那铁娘子文君新寡,芳心难耐,一时寂寞看上你也说不定。」

  闲话到此告一段落,靳蕴波镇定如恒,倒是旁边的奴仆们听不下去了。

  「小姐……」其中一名家丁满脸怒色地站起。

  「坐下。」靳蕴波冷洌杏眸淡然一瞥,让人不敢违抗。

  阎峻表面上听着其它商贾的话语,心思早已飘至隔壁竹帘中的女声。此时阎府的家仆忽然上楼,低声禀告刚刚得知的消息。

  「找到三少爷了。」

  阎峻点点头,浓眉下的鹰目露出凛冽寒芒,令其它人看了不寒而栗。

  失踪四年的阎子祺终于被找到了!四年前阎峻在群莺楼遭自家手足陷害,有生以来第一次在青楼过夜之事,一直到今天仍为众人所津津乐道,还有许多人暗中下注,赌群莺楼何时会被夷平。但让他们失望的是,群莺楼仍旧安然屹立,差别只在于少了花魁柳媚凝后,生意不若以往兴隆。

  「天、妍儿,吃饱了吗?」靳蕴波问道。

  双颊红扑扑的靳妍点点头。「娘,那我可不可以吃糖了?」

  「可以。」靳蕴波扶桌而起,率先前行,古天牵住了妹妹的手跟在后面。

  当竹帘掀起的刹那,阎峻浑身紧绷,目光灼灼地盯着那道纤细的背影,靳蕴波不经意回首,刹那闲与他四目相对。

  阎峻深不可测的黑眸中忽然迸出火光,他从不曾在一名女子身上看到如此摄人的眼神,这令他的凝视更专注。

  感觉一道炙热的视线仿佛在她身上烧出一个洞来,眨眼瞬间,靳蕴波也在春阳照射下清楚地看见睽违四年的阎大当家。

  水眸微闪,她垂下目光,不愿引起任何注意。

  「娘娘,要吃糖,快点!」靳妍迈着小腿抢着先下楼梯,却又被哥哥拉住,她不悦地顿起了嘴。

  见女子被吵着要糖吃的小女娃儿转移了注意力,阎峻收回目光,而她们一行人就这样离去。

  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但阎峻心的却波涛汹涌,直觉告诉他要追查下去,他相信自己的听力,心中既然起了疑惑,那么他非弄清楚不可!

  ※※※  ※※※

  杜伟康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两名稚童。

  两个娃儿岁数相仿。鱼雁往返中,不是只说生下一个儿子,另一个女娃儿是……

  「来,妍儿、天,向表舅问安。」靳蕴波安适地坐在凉亭里享受微风轻拂,石桌上放着账册。

  杜伟康看着久违四年的表姐,生过孩子的她气质不若以往犀利,反倒多了一丝祥和,岁月如梭,当初荒谬的计划,如今竟已经活生生地站立在他面前……

  「表舅好。」靳妍咧着小嘴,腼腆地开口,随即怕生地躲到哥哥后面。

  「表舅好。」古天微一躬身,依旧是木然得一号表情。

  啧,真不讨喜!才几岁大就绷着一张死人脸。

  「蕴波表姐,怎么会……」有两个小孩呢?杜伟康满脸疑惑。

  「天,带妍儿去花园玩。」靳蕴波出声将两个小孩支开,丫鬟也尽责地跟在小主人身后。

  带他们走远后,靳蕴波才再开口。「天是名孤儿,当年我在前往县待产的途中拾获了他。」

  「那么……妍儿才是……」他明白了。

  「只希望天别让我失望才好。」靳蕴波淡笑,简单带过。

  在她刻意的栽培下,五岁大的天已会简易的算术,这一切安排都是希望女儿不要再步入她的后尘。当发现自己产下的是女婴,她再度感谢老天爷对她的眷顾,赐给她天,因为光有妍儿是绝对无法抵挡如贪狼般的亲戚。

  「小姐,萧九爷来访。」一名仆役上前通报。

  靳蕴波闻言,细眉一挑。她回府才不过一天的时间,萧九好灵通的消息!

  「表姐,我先告辞了。」杜伟康知趣地起身离去,在走廊上与恶名远播的萧九擦身而过。

  好……好恐怖!这是他脑海掠过的第一个感想。萧九一直是长安人拔除不掉的毒瘤,传言他强抢民女、恶意垄断资源,就是没有人敢到衙门状告他,地方官也一直找不到他为恶的确切证据,只好不了了之。令人不解的是,靳家铁娘子居然跟这种恶霸维持不错的情谊?

  「有事?」看着萧九,她叹了一口气。

  这男人还是一点都没变,过去他们曾有过短暂会商,很清楚彼此是同一类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身为恶霸总帅的萧九也恰如传言,长了一张让人胆寒的脸——一条如蜈蚣般的长疤从眉眼画过脸颊,阴鸷邪恶的眼神能让号啕大哭的三岁小孩一看他便止住了哭声。

  萧九一弹指,带来的随从立即送上大批贺礼。

  「迟来的贺礼,恭喜靳家终于有后,也为你英年早逝的夫婿致上哀悼之意。」冷咧嗄哑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说完,萧九不待她招呼,便自行落坐。

  看着萧九薄唇吐出「英年早逝的夫婿」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戏谑神采,她就知道这四年来叫伟康散布消息的心血全白费了。但她怎能服输?!

  靳蕴波面不改色地说道:「妾身代亡夫接受萧九爷的好意,也希望亡夫在天之灵能保佑你。」

  亏这女人说的出口!萧九薄唇一撇,他毫不怀疑这女人为了不让靳家的根断送在她手里,可以做出任何事。

  「我要你别接受阎大当家的关说。」他开门见山地说出来意。

  靳蕴波讶异地扬眉,随即道:「目前我们销售至关外的酒一半由他们供应,万一阎大当家真的亲自出面,我也不好意思不卖他这个面子吧!」言下之意,是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没关系,多少损失都算在我帐上。」

  「到底为了什么?居然让你这么大费周章,宁愿欠我这个人情。」靳蕴波百思不得其解。

  倏地,她揉揉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一股潮红涌上萧九黝黑的脸庞。

  是什么能让一个铁铮铮的汉字出现这种奇怪的反应?靳蕴波按奈下心中的好奇,横竖现在问萧九也问不出什么答案,还不如等一下差人去打听分明。

  春风阵阵,花香扑鼻,院子里仅闻妍儿和古天的童言稚语。

  「你别问,只要答应我。」一阵沉默之后,萧九开口要求肯定的答复。「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悠悠吐出答话,靳蕴波喟然允诺。

  在两人之间,她选择不得罪萧九,毕竟阎峻行事正派,顾忌也多,不像萧九那般难缠。更重要的是,她相信萧九。

  ※※※  ※※※

  「放开我!」阎子祺狼狈的在地上扭动,想挣脱将他绑得像毛毛虫般的绳索。

  阎峻正襟危坐,脸色森然,偌大的书房中只剩他和阎子祺二人,其余的仆役早已躲起来避难。

  窒人的沉默继续笼罩,原本叫嚣不停的阎子祺终于安静下来。

  唉,没想到事情隔了四年之久,大哥还是如此生气,看来太高估大哥的气度了。

  「其实,我也是一片好意。大嫂过世这么久了,同样身为男人,我当然知道你难言的苦处,所以才体贴的帮你制造了一个迫不得已的情境,这样你不仅能享受到销魂蚀骨的美人恩,自身的高尚情操也不会受到质疑,人家只会说是你那不肖弟弟惹的祸。看!这样多好、多完美啊!呵呵呵呵……」阎子祺努力地打哈哈,想模糊焦点。

  「即使教人将你长绑在床上?」想起那天所受到的屈辱,阎峻的脸更黑了,五指的关节青暴凸。

  「这样也别有乐趣啊,大哥你不觉的吗?绑在床上你就不用劳动筋骨,只需要让媚凝全程伺候……」

  「不是柳媚凝。」

  「咦?」阎子祺抬头,不解地看着兄长。

  「那天伺候我的人不是柳媚凝。」阎峻重申。四年来,那可恶的低笑声不断在他耳边回荡,让他不时做噩梦。

  「你怎么知道?」

  「长安花魁不会是个处子。」阎峻简单的打退质疑。

  「那么大概是媚凝忙着招呼其它客人,红嬷嬷特地派个清倌过去伺候你。」说话闲,阎子祺仍旧像毛毛虫般躺在地上。

  他在心里抱怨嘀咕……大哥,可以帮你可怜的弟弟解开绳索吗?地板有点冷,还有,我的肚子也饿了。

  「我要找出她。」阎峻出人意表的说,目光无比坚定。

  阎子祺不懂大哥为什么把话题围绕在一个曾经伺候过他的青楼女子身上,就算四年前那名女子是清倌又如何?搞不好经过这四年来,佳人玉臂千人枕,万事早已非。

  「要知道还不容易?问红嬷嬷就知道了。」阎子祺扭了扭身体,暗示兄长发个慈悲将绳子解开。兄弟重逢,不是要说一些感人的话吗?怎么用这么简单的事糟踏他聪明的脑袋?

  「没有这个人。」线条刚毅的唇吐出四年前查访的结果。

  阎子祺暗暗感到吃惊。不会吧!老哥好象伟一个刚开苞的小清倌花了不少工夫。

  「那问媚凝?」

  「还没来得及见到人,她就被赎身了。」

  「我不相信,谁赎得起?!」阎子祺怪叫,直呼不可能。当年的柳媚凝名气如日中天,为群莺楼带来可观的利益,红嬷嬷说什么也不可能放手,况且放眼长安,能赎得起柳媚凝的有几人?「你有继续追查下去吗?」

  「有。据闻是皇太子私下将柳媚凝纳入宫里,但当年我暗中派人买通宫中女官询问,并没有新的侍妾入宫。」

  「这就怪了……」听老哥这么一说,疑点果然不少,以阎家的找不出一个小小清倌时候,柳媚凝的不指所纵更令人感到怀疑。

  「所以……」阎峻一顿,视线移往躺在地上的胞弟缓缓道:「我要你找出那名女子,将功赎罪,这样我就可以不计较之前的事。」

  「这怎么可能!你花了这么多功夫都还找不到人,光凭我一个人怎么有能力办到?!你要报仇,好!我躺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但要我去找一个连长相都不知道的人,根本就是强人所难。」阎子祺大叫,双腿抗议的乱踢。

  「我是没看到她的脸,但我认得她的声音。」在酒楼一见后,他派人去探访那位女子的来历,赫然是靳家大小姐。

  「认出她的声音又如何?我又没听过。」阎子祺一点也不抱希望,空无一物的肚子开始凄惨地咕噜噜叫起来。

  那刺耳的嗤笑声充满了自信,在他表明了身份后,还有胆子不放人,让他逐渐排除清楼女子的可能性。

  「日前我听到那个声音。」

  「谁?」

  「是守寡不久的靳大小姐。」

  「什么?!」靳家的铁娘子?不会吧!阎子祺不敢置信地睁大双眼。他很想问老哥是不是听错了,但是又不可能。对老哥的记忆力,他非常有信心。

  「我要你接近杜伟康,从他下手。在靳家所有的亲戚中,只有杜伟康跟她一直保有联系。」黑暗中的声音化作真实的人,他毫不怀疑那双富有野性的猎食双眸就是她!

  阎子祺感到兴奋,灵敏的鼻子嗅到阴谋的味道,完全忘了自己四年前是逃婚的新郎官。

  说至此,事情已告一段落,接下来他只要等三弟的调查结果。

  「还有,忘了跟你说,关于你的婚事,你已经不用担心了,你的新娘子在听到你回来后就跑了。」阎峻再度丢下炸药,没说出口的是,阎律已经差人去找寻了。

  「什么?!」阎子祺又开始不安的扭动。

  「你没有听错。你也累了一天,好好休息吧。」

  阎峻起身离开书房,不管后头的鬼吼鬼叫,比起四年前的屈辱,这点惩罚算不了什么。在走廊遇到家仆,他还特意交待今晚不用送饭到书房给三少爷。

==== ==== ==== ====

  世间的秘密最怕有心人抽丝剥茧。一旦遭人起了疑心,任何平常不引人注意的小动作都有可能成为解开谜题的线索。

  「娘娘好漂亮。」靳妍看着娘亲不若以往的打扮,好奇地向前拉了拉飘飘的披帛。

  靳蕴波头梳云髻,为了符合寡妇的身分,只简单的简上一朵珠花,足蹬凤头丝履,高系的素色裙腰让她的体态更显修长。

  见女儿又习惯性地吸着拇指,靳蕴波微笑地拉出她的小拇指,看来要想个办法将女儿这个坏习惯给改掉。

  「娘娘香香。」靳妍皱皱鼻子细闻,发现香味来自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她好奇的伸手去拿。

  示意丫鬟陪着好动的女儿,靳蕴波用手指勾起一抹胭脂描绘樱唇,妆点出全身上下唯一的一抹嫣红。将胭脂搁好,在额际贴上花铀作为最后的点缀,靳蕴波这才起身。

  「天,好好照顾妍儿。」

  古天严肃地点点头。

  上轿前,靳蕴波吩咐总管加派护卫保护两个孩子,直到骄帘拉上,她才轻吐一口气,靠在软垫上。

  最近,一些亲戚得知她回来的消息后,每天登门拜访,让她不胜其烦。干脆教总管将他们全挡在大厅,一个也不见。今天她应阎峻的邀请,到万芳酒楼叙谈,请柬中萧九之名也赫然在列,她推测此宴必是为了萧九近来惹出的风波。

  风和日暧,街上人来人往,闭目假寐闲,轿子已经来到万芳酒楼前,万大掌柜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亲自在门前迎接。迎宾者无不瞪大了眼睛,想亲眼瞧瞧长安铁娘子的长相。

  当轿帘轻掀,凤头丝履踏出轿门,一名体态纤长的素衣女子缓缓出现,容貌清而不艳,与一般寻常女子无异。满心期待的围观者见了,莫不露出失望的眼神。

  「其它人来了吗?」靳蕴波淡声询问掌柜。谓柬上除了萧九之外,还有其余两名商贾。

  「还没。容我先带您上去,阎大公子已在楼上等候。」万大掌柜躬身,向后退了一步,等候她先行。

  在楼上等候已久的阎峻见到靳蕴波的身影,眼中顿时精光迸射,紧抓住栏杆的指节也跟着泛白。

  终于来了!他心中燃起熊熊怒火。世上竟有如此胆大妾为的女子!经过子祺的调查,加上杜伟康酒后吐露的真相,让他彻底明白,那夜他居然该死的成了一匹「种马」!

  靳蕴波登上二楼,万大掌柜上前为她推开门,正当她讶异室内怎么空无一人时,门旋即被关上。

  心念还来不及转动,低抑的男音已响起,她的身躯也被强力推靠在一旁的屏风上,靳蕴波骇然,奈何双手已落入男人强悍的掌握中。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准上来。」

  万大掌柜领命离去。前几日主子要他将二楼空下来,说有贵客来访,原来竟是靳家大小姐。

  抓住妳了!阎峻感到一股兴奋感自握住她双腕的手掌窜流而上。

  靳蕴波心中暗叫不妙,脑海稍一推演,便知中了陷阱,那张请柬不过是为了诱她前来。

  「阎公子,请你自重,这个玩笑未免太过火了。」她心脏跳得飞快,脑中极力想厘清目前的状况,好想出因应的对策。心绪百转千迥,仍想不出事情的原因,她不认为四年前的计画已被拆穿,毕竟柳媚凝已远走他乡,而伟康更不可能泄漏秘密。

  「妳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阎峻咬牙切齿,浑身散发着炙人的怒气。他恨不得扑上前咬开她白皙的颈项,看看喷出来的是不是鲜红的血!什么样的女人,居然能若无其事的在青楼找一名男子窃种?大唐民风何时开放至此?!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阎大公子是否误会了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说清楚……」靳蕴波不自在地偏过头,想避开眼前狰狞的面孔,她可以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怒气。

  「四年前的女人就是妳。」阎峻一字一句道。

  靳蕴波身躯一震。「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若你再这样无体,我就要大声叫护卫来了。」她试着拖延,同时苦苦思索,努力想从目前的困境中脱身。

  好一个刁钻的女子,事到如今还想装傻!阎峻冷笑。「靳大小姐,天底下没有守得住的秘密,妳的表弟杜伟康三杯黄汤下肚,已经将事情全都招了。」

  靳蕴波全身一凉,沉默片刻,仍试图扭转劣势。

  「一个醉酒的人说的话怎能采信?」阎峻可能是在套话,她要稳住。

  「我认得妳的声音。」

  听见他的话,靳蕴波杏眸圆睁,满是疑惑。

  阎峻冷哼了声,大手一扯,丝帛碎裂声在幽雅隐密的厢房内响起,黑色镶金的肚兜在午间阳光的照射下尽现他眼前。

  「你……我要叫人了!」靳蕴波拚命挣扎。

  「让大家看妳现在的姿态?」大手再一扯,雪白的双乳立即弹出。

  感觉胸前一凉,她再次惊呼,想伸手遮住,两手却无法摆脱箝制的铁掌。

  「这个声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一整夜,这名女子整整一晚骑在他身上,虽然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但他不会认错她的呻吟。

  阎峻挪出一手用两指挟住浑圆尖端嫣红的蓓蕾。当他从子祺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个反应是无法置信,待接受这个荒唐的事实时,心中涌起的是更多的怒火。

  于是他冷静的布局,将她诱到这张网中,他要让她知道,天底下的男人不是可以任她愚弄的!

  「你……」靳蕴波努力想挣脱,却摆脱不掉紧捏住蓓蕾的手指,在他的动作下,细嫩的蓓蕾变得坚硬,更利于他的拉扯。

  「天是我的孩子吗?」想到她居然很快的又找了另一个男人生下一个女儿,他的怒火更盛,手指也换到另一边的乳尖施以折磨。

  「不,不是──他是我的孩子!」眼见前方毫无脱身之路,她更急了。

  「没有男人,光凭妳一个女子恐怕地无能为力。」见她仍不愿吐实,他的手也毫不客气将襦裙一撕,任修长的玉腿暴露在空气中。

  「呀──」她再度惊叫,精致的屏风在她的挣扎下倒塌,发出砰然巨响,地板也为之震动。

  她好不容易寻觅到一丝脱身的契机,连忙努力往门口跑去,但下一刻又被他抓住。

  「记得吗?那天妳将我绑在床上,让我不断出丑。」阎峻的面容变得更加冰冷,捡起地下的素色披帛,捆绑住极打他脸庞的粉拳。

  靳蕴波身上仅着一件亵裤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被他绑在身后,她惊恐的往后退,直到背靠在雕花的门板上。

  「你……你想做什么?」她浑身哆嗦,被反绑的双手让她完全丧失了斗志,知道现在无人能救她脱离此劫。

  阎峻嗤哼一声,蹲在纤白的女体前,手指沿着胸前的浑圆一路滑行到柔软的腹部,上面微微泛白的横纹,显示出生过孩子的痕迹。

  「偷窃……」阎峻缓缓低下头,含住雪白峰顶的红梅。「是要付出代价的!」

  温热的唇舌刺激柔嫩的蓓蕾,带来奇异的骚动,她扭着身躯想躲避,乳尖削被更强力的吸吮攫住。她心中一骇,垂首看着他黑色的头颅在她赤裸胸前钻动,她的乳尖被他含在口中,就像她为妍儿哺乳时的模样。无法接受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她被缚绑在背后的双手不断的挣扎。

  「不要!」她倒抽了一口气,乳尖在他不断的攻掠下,敏感的挺立。

  「等一下妳不要的更多。」阎峻咧唇冷笑,轻轻咬囓着,继续折磨着她,在雷白的双峰上制造出艳红的花朵。

  「啊……」她的身躯不断颤抖,麻痒的感觉传遍全身,陌生的热潮在体内积聚成强大的火球,焚烧她的身心。她又惊又怕,但折磨仍末结束。

  「当初的妳一定不会想到有今天。」阎峻无情的微笑,当她自骄里走出时,那副高傲不可亵玩之姿,更加挑出他的怒火。

  大手落在胴体唯一的遮蔽物上,一扯,双腿中的黑色芳草立现。

  靳蕴波惊叫,双腿不断踢着。

  阎峻两手抓住挣动不已的双腿,轻易拉开,殷红的瓣蕊瞬间暴露在午间的阳光下。

  他准确地找寻到花穴的入口,用长指利入毫无准备的甬道。

  看着双腿间被男性的长指侵入,她不由得尖叫。

  「不──」她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她身上,她拚命想合拢双腿,想将体内的长指驱出,却只增加了彼此摩擦的频率,造成更多的疼痛。

  「我应该要好好折磨妳,以回馈妳当初盛情的款待。但是我要听到妳的呻吟,听到妳苦苦的哀求我,就像那夜我不断求妳一般。」严酷的五官逼近秀丽的面容,长指仍停留在干涩的甬道里,拇指按压着瓣蕊中的核珠旋转。

  他要降服她!不仅为了当初的耻辱,也因为被她偷走的「种」如今已长成一个活生生的男孩。四年来,她剥夺了他拥有儿子的快乐!

  靳蕴波背抵着门板,臀部坐在冰冷的地板,意志因为太多未知的恐惧而溃散,一波波奇异的热潮在双腿间涌起,让她的身子逐渐虚软。

  阎峻缓缓的揉弄着核珠,感到手指传来一阵紧缩,他满意地继续对敏感的小核施压旋转,不久,欢愉的透明黏液逐渐濡湿穴口。

  体内的热潮涌散全身,在核珠上揉动的手指带来更多的冲击,她感到全身躁热不已,难耐的嘤咛声终于从檀口逸出。

  就是这个声音!

  「妳还能说不是妳吗?」长指抽动着,引惹出更多爱潮。蓦地,他动作稍停,再伸入一指。

  「啊──」体内忽然被捞得更开,靳蕴波身子一僵。

  阎峻也不躁进,待她稍微适应后,才开始抽动,更多的湿润在他的动作之下沾湿了他的手指,而她呻吟的间隔也更短了。

  「啊啊……」为……为什么会这样?一波波陌生的欲火支配她的身躯,让她的神智随着他的手指起舞,陷入迷离的情境,引出更多的呻吟。

  耳闻她的娇吟,阎峻的男性早已挺立,他解开全身衣物,释放出昂扬的坚挺,紧贴住潮湿的穴口。

  「呀──」靳蕴波惊呼一声,骇然睁大迷离的双眸,男性硕大的坚挺毫不留情贯穿她,抵入花心深处。

  不断紧缩的内壁彷佛正无言地抗议这样的掠夺,他该给她一个教训,不用对这样豺狼心性的女人客气,但看她痛楚的绅情,他不由得停下动作,等她适应。

  还是好痛!「嗯……」靳蕴波眼眶含着水气,瞪视眼前可恶的男子,不断地扭动身体想将侵入体内的硬物驱离。

  阎峻咬着牙,正面迎视恨不得置他于死地的犀利杏眸,腰身死守住岗位,任坚挺栖息在潮湿的紧窒甬道中,坚持不肯退让。他赌上身为男人的自尊,今天若不能驯服身下的女子,他就跟她姓算了!

  退出去!杏眸如是说。

  休想!阎峻双子撑扶在地,膝盖顶着冷硬的地板,强忍住驰骋悍马的欲望,太阳穴两旁淌下汗珠、滴落在她雪白的腹部上。

  两人就这样相互瞪视、静止不动好一会儿。

  蓦地,阎峻腰身往后退,让靳蕴波松了一口气,但那间,火热的欲望又在敞开的双腿间猛然往前!

  「啊──」靳蕴波惊呼,一口气来不及提上来,体内再度被充满,穴口将坚硬的欲望尽数吞入。

  「妳太天真了。」阎峻咧唇讽笑,表明征服的决心,硕大的欲望旁若无人地驰骋在湿热的甬道内。

  报复的序幕刚开启。

  ★☆★☆★☆

  春阳逐渐西斜,浅橘的余晖透射进窗棂,厢房内双手被缚绑于身后的雪白女体,正趴伏在偌大的圆桌上。

  「嗯啊……」引吭而出的是不容错认的欢愉。

  阎峻吮咬着靳蕴波雪白的背脊,留下一道道烙印的痕迹,湿热的唇舌随即来到臀瓣间,大手将两瓣雪臀扳得更开,方便唇舌吸吮住暗红潮湿的花蕊,长指在流着汨汨爱液的甬道内穿梭,敏感的内壁紧紧吸附住它,释放出另一波高潮。

  这男人存心要折磨她。「不……别这样……」靳蕴波晕眩地趴在圆桌上喘息,不知已经是第几次高潮,瘫软的双脚早已无法支撑她的身子。

  「记得那天晚上,我哀求着妳解开我的绳索,妳却让我一个人不停的出丑……」长指在她体内旋弄,挑逗出不同的快意。

  下药的人又不是她,绑上绳子的也不是她……靳蕴波想指正他的错误,却被瓣蕊上强力的吸吮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再次无助的喘息,将所有的抗辩吞回腹中。

  说话间,长指终于撤出,取而代之的是湿热的舌,已经无法再承受的娇躯狠狠一震,随着灵巧的苦在粉红花穴中戳动,雪白的身子染上诱人的红潮。

  「为了找出妳,我花了多少心思,妳可知道?」

  「嗯……」心绪再次迷离,忍不住体内澎湃的热潮,她全身开始颤抖。

  已经宣泄过数次的欲望再度挺立,阎峻将火热男性抵住引人犯罪的穴口,再次挺身进入,恣意地攻城掠地。

  她不知道这如火般的煎熬何时才能给吏,随着他的入侵,一阵阵蚀毁于智的感觉再度于体内涌起,她无力地低吟,任随热潮席卷身躯。

  朦胧中,她听到他志在必得的宣言。

  「我会要回孩子的!」

  你……休想……她想反驳,但逸出口的却是求饶的娇吟。意识逐渐在强力的撞击中溃散,靳蕴波陷入黑暗中。

==== ==== ==== ====

  「娘怎么还不醒来呢?」靳妍趴在床榻上问。

  靳蕴波紧闭双眸,身躯在床上不安的翻动。梦中的她努力地跑,眼前却一片漆黑,没有一丝指引的光亮,双脚彷佛踩在不见底的泥泞上,每跨一步都艰难无比。

  「哥哥,娘是不是很难过?」靳妍小小的脸因为不安而皱成一团。

  从来不曾碰过这种情况的古天也担心不已。

  「娘是不是生病了?」见哥哥不说话,她紧张地追问。

  「小少爷,你们不用担心,送小姐回来的人说她只是一时身体不适,没什么大碍的。」在旁边伺候的丫鬟连忙出言安慰。

  「嗯……」好吵……靳蕴波浓密的眼睫轻轻颤动,周遭不断传来的干扰声音,让她努力地想张开眼晴。

  「小姐醒来了!」

  在一片喧闹声中,混沌的意识逐渐清醒,杏眸霍然圆瞪,她记起来了!

  「娘!」靳妍一看娘亲醒来,立即扑到床上,一旁的古天也急忙跑向前。

  身躯被女儿抱住,靳蕴波急忙低下头检视身上的衣物,都在!

  「秋月,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回来的?」她缓缓地撑起身子,四肢的酸痛及双腿间的不适,清楚地告诉她今天下午不是一场梦。

  秋月躬身禀告:「傍晚时分,阎大公子送您回来,说您在宴会途中忽然昏倒。」

  「是吗?」她咬了咬牙,柔声安慰女儿,见儿子一脸忧色,她强自微笑道:「天,你别担心,娘很好。」

  古天迟疑地点点头,似乎是在判断她话中的可信度。

  纤纤五指暗地紧拽丝被,胸臆焚烧着怒火,她无法忘记下午的屈辱,心知今天的事情只是一个开端,阎峻接下来一定会有其它的动作。

  「天,你先带妍儿到外面去。」压下心中的愠怒,她转头吩咐丫鬟,「秋月,我要净身。」

  「是。」秋月躬身应道,随即又开口:「对了,伟康表少爷下午就来找您了,一直在花厅等到现在。」见主子挑高了眉,她机灵地往下说:「表少爷浑身酒味,似乎很着急的样子。」

  「让他等。」靳蕴波冷笑。

  *****

  「你还敢来?」

  玉足小心翼翼地迈动,身体的酸痛依然传遍全身,靳蕴波暗自诅咒赐予她这一身苦难的人。

  「蕴波表姊……」杜伟康满脸纤悔。

  「几杯黄汤下肚,你还记得我是你表姊?」身躯无法像平日一般移动自若,她僵硬地靠在茶几旁。

  「我……我……」杜伟康心虚的干笑,没有办法推诿。

  唉,都怪阎子祺那家伙的酒量实在太强了,也是他太大意,黄汤一杯接着一杯下肚,酒酣耳热之间,就被人家套出话来了。在知道自己闯祸后,他不顾宿醉的头痛,连忙跑上门来赔罪示警,岂如表姊已出门赴约,而作东的人居然就是阎峻!害得他当下冒出一身冷汗,知道阎峻此宴必无好宴,但已经来不及警告蕴波表姊……

  「妳没事吧?」杜伟康关心地问。

  「你说呢?」靳蕴波眉目含怒,没好气地横他一眼。

  这下子让杜伟康只能低头纤悔,连一句话也不敢再多问。他无法想象表姊今天下午与阎大当家爆发了多大的冲突,见到蕴波表姊不省人事地被阎峻送回时,他就自责不已。

  可是……这也不能完全怪他啊!谁教蕴波表姊自己先败露线索,才让对方循线找上门来,还利用阎子祺那长袖善舞的小子接近他、从他口中套由真相。

  不过最令人意外的是,小妍儿的亲爹居然会是阎大当家!举凡长安城里的居民,大都知道四年前阎大当家被手足陷害,夜宿群莺楼的糗事,只是没想到,他会因此和蕴波表姊的「窃种计画」扯上了关系……

  看着表弟委屈的眼坤,靳蕴波心知也不能完全怪他,谁晓得那夜阎峻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却偏偏记得她的……

  蓦地,她的脸颊烧红,脑中浮现今天下午被他羞辱时的画面,那无耻之徒居然将唇抵在她的私处,一再逼出她更多的呻吟。

  无论妳逃到哪里,我都认得妳的声音,妳的呻吟……

  无耻!无耻!

  杜伟康愕然看着表姊忽然涨红了脸,愤慨地用粉拳极打茶几,那副样子……简直……简直就像撒娇的小姑娘,任谁看了都无法相信她会是个纵横南北、手段高明的豪商巨贾。从姨丈过世到现在,整整十年他不曾看过蕴波表姊有这种神情。或许……

  「其实,我觉得这样也不错。」杜伟康小心翼翼地斟酌用词。「阎峻行为自持,不喜涉足烟花之地,论家世也与靳府门当户对,不失为良配,既然当初误打误撞有了孩子,那么……」两人成亲的话不就什么事情都解决了,妍儿和天也就有个爹了。

  「别想!孩子是我一个人的,他休想抢走。幸好你没将所有事情吐实,阎峻现在以为天是他的孩子。」靳蕴波换个坐姿,嫩臀在椅上的软垫小心地轻挪,以免扯动腿间的酸痛,她在心中再次咒骂那个可恶的男子。

  什么行为自持!真要如此,那些折磨她的花招哪里学的?!哼,她压根不信伟康的说辞。

  「那妳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他知道,以表姊的个性,绝不可能将孩子给人,不管是妍儿还是天。

  「这你就不用管了。」身体的酸痛让她的心情更恶劣,她出言警告,眼神变得冰冷。「记住,要是你敢说出妍儿的身分……」

  杜伟康忽然觉得背后冷风台醮,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他知道表姊已原谅他先前的无心之过,但是他若再捅出什么楼子,事情就不是这么简单可以善了的。

  「是是是,我知道!」杜伟康连声保证,决定赶快远离这是非之地,明哲保身。

  *****

  暗夜中,书房仍透着微光,传出喁喁低语。

  阎子祺万万想不到自杜伟康口中问出的答案竟是如此惊人。是什么样的女人居然敢跑到青楼找男人窃种?!也难怪当大哥知道时会一脸错愕,那副张口结舌、无法置信的表情他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笑,只不过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火山爆发,没有一个男人受得了这样被利用。

  不知道今天的万芳楼之约,情况究竟如何?阎子祺端起面前的醒酒茶,为了灌醉杜伟康,他付出的代价也不小,现在在脑袋里踏步的小兵仍迟迟不肯退下,让他头疼不已。

  「大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阎峻沉着脸坐在书桌前,烛光摇曳,在他轮廓深刻的脸庞投下阴影。

  等候许久,茶杯里的茶水都快喝光了,阎子祺终于得到响应。

  「明天差媒人去说亲。」就算她又找了其它男人生下一名女儿,但他可以不计较,无论如何,他一定要将儿子讨回来,改姓为阎。

  这个答案显然大大出乎阎子祺的意料之外,不是他要漏自家兄长的气,但他怎么一点也不觉得……这计画会成功?

  「你打算强娶靳大小姐之后,孩子就是你的了?」阎子祺不敢置信的问。

  阎峻点头。

  阎子祺静默片刻,朝天翻了一个白眼。

  或许一般女子对于阎大当家肯放下身段差媒人说亲,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但对象是靳大小姐的话,他持保留态度。他完完全全不认为上青楼窃种的靳大小姐会对婚姻有兴趣。看来大哥压根没想到这一点。阎子祺叹气,目露悲悯地看着兄长。

  「别这样看我!」阎峻冷冽的目光朝他直射,可惜没造成多大的吓阻效用。

  「靳大小姐会答应吗?」

  「由不得她不答应!」阎峻靳钉截铁地说。

  想起今天下午靳蕴波在他身下呻吟的模样,他的身体又燃起欲火。那双炯亮如电的杏眸总是惹得他失控,让他不顾一切的想自她身上索取更多。就这样决定!过去的事他可以不计较,但从今以后,靳蕴波只能有他一个男人,他不容许她再恣意妄为,不管她的反弹将会如何激烈。要子嗣,她要几个就有几个,前提是孩子的爹只能是他!

  「奶奶一定会很高兴,她有了一个四岁大的孙儿。」阎子祺在心中叹息。大哥,你想得太简单了,别说做弟弟的没手足爱,我就等着看你吃瘪吧!

  ☆ ☆ ☆

  「妳说阎大公子要娶我?」靳蕴波俏容冷然。

  「是的!一点儿也没错。」媒婆兴奋地回话。她相信,靳大小姐一定会很高兴地答应这桩婚事,然后她就有一份厚厚的赏赐入袋了。只是她不明白,为什么阎大公子会想娶这位命硬无比的靳大小姐呢?

  「阎大公子说,只要妳好自为之,行事加以收敛,一切他可以既往不咎。至于两个孩子,他会视如己出。阎大公子自从六年前妻子过世,就未再娶,也没有一子半女。就我看来,你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门当户对。」媒婆热心地转述委托人的话。

  好自为之?行事加以收敛?一切他可以既往不咎?靳蕴波面容覆上一层寒霜。阎峻那天无礼地对她,她都还没找他算帐,现在他竟然还有脸找媒婆来说亲?!一桩婚姻能解决什么?她不答应下嫁他又能如何?

  靳蕴波唇边的笑意更冷,原本以为接下来会是一场硬仗,看来她高估阎峻了。为了让接下来出口的话更具可信度,她特意停顿了下,直到媒婆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身上时,才缓缓开口。

  「承蒙阎大当家垂青,看得起蕴波,只是蕴波命运乖舛,好不容易遇到如意郎君,也于去年不幸遭拦路抢匪杀害……」她刻意放慢说话速度,装出哀伤的模样。

  媒婆急忙摇手插话,「这些我说过了,阎大当家不会在意的。」

  他凭什么资格在意!靳蕴波双颊因薄怒而染上红晕,她极力压下怒火,将退敌之策说出。

  「蕴波自知是不祥之人,在夫婿过世后,蒙高人指点,说蕴波此命刑克,唯有男子自愿入赘,才可化解。」

  自愿入赘?!这……这……阎大公子身为长子,掌管阎家大大小小事务,怎么可能答应入赘?媒婆脸色凝重,意识到任务的艰难。

  「那……我该怎么回复阎大公子?」

  见媒婆一脸为难,靳蕴波心情大好,杏眸漾出愉悦的波光,轻轻吐出答案。

  「如实禀告。」

  ☆ ☆ ☆

  轰动!轰动!鲷夫六年的阎大公子居然托媒人向文君新寡的靳大小姐提亲?此消息一出,震惊了大街小巷。原以为很快就会缔结一桩美好姻缘,孰知靳大小姐却提出惊人的条件,要阎大公子入赘!

  「该死!什么高人指点,根本就是搪塞之词!」阎峻握紧拳头,恨恨地往桌面一捶。

  「问题是大家都相信。」阎子祺低头抠抠指甲,藉以掩饰嘴角的笑意。

  高招。他几乎想举起双手为靳大小姐的急智喝采,轻轻松松丢出一句「高人指点」,就挡住兄长的求亲,不费吹灰之力,拒绝得顺理成章。

  阎峻看着两个弟弟,一个低头专心地抠指甲,一个是坐在椅子上像块木头似的,他不禁大为光火,正想破口大骂,木头人忽然开口了。

  「大哥,答应她。」

  「胡闹!」阎峻忿忿拂袖,一口否决二弟的提议。

  「她就是看准了你不会答应,才会有恃无恐地提出这样的要求,如果你答应了,不仅所有的问题都能解决,我们阎家也马上多了一个长孙。」阎律面无表情地说。

  好!阎子祺暗暗拍手叫好。没想到平常沉默寡言的二哥居然会提出这么卑鄙的方法,一个现成的长孙能让奶奶转移好一阵子的注意力,省得她老人家一天到晚催促他去将未谋面的新娘子找回来。啧,又不是他叫她跑的,而且大哥已经差人去找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

  「况且,靳家的权势不可小觑,这一场仗真打下来,伤害不可谓不重,只要大哥肯暂时屈就,为大局考量,不仅亲生儿子在抱,也能以姑爷的身分进入靳府,到时靳大小姐插翅也难飞。」阎律继续分析利害。

  说得好,大哥你就答应吧!阎子祺满怀希望的看着兄长。

  阎峻来回踱步。二弟说得对,天知道他多想看到自己的儿子,然而在靳府滴水不漏的保护下,他连儿子一面都见不到。几度天人交战,他终于做出破釜沉舟的决定。

  「好!」

  对于大哥下的决定,阎子祺笑得合不拢嘴,浑然不知兄长这一「出嫁」,阎家所有的担子都落在他身上。而阎律只是继续坐着,对于兄长答应自己的建议,并无表现出高兴的情绪。

  阎峻冷冷的一笑,噬血的愤怒光芒在眼底狂燃。靳蕴波若以为这样能让他知难而退,那她就太小看他了!他期待两人再次见面看看是谁的道行高!


  窃种 3

  错误的开始  圆满的结果
  感谢上苍多情的眷顾
  人生有妳  幸福朝夕相伴

  「我绝对不答应!」靳丕雄肥胖下垂的双颊气得频频颤抖,长年占据在下眼险的黑眼圈说明了他的生活荒淫无度。抬眼看着大厅豪华的摆设,他内心的妒恨就更强烈,原以为要侵占小堂妹的家产轻而易举,没想到却一再的失败。

  当初本以为她嫁不出去了,就知她居然在外地找了个不知名的野汉子成亲,生下两个小杂种。早知如此,他干脆就买通杀手将她除掉,这样靳家的好处就全是他的了。

  「大堂兄,你别激动,气坏了身子不好。」对于堂兄剧烈的反应,靳蕴波只是垂首喝茶,心里直想将造成追一切混乱的始作俑者凌迟处死。从媒婆上门提亲那天起,靳府的访客就络绎不绝,靳家的亲戚全部出笼,无非是要确认那些传闻,其中以大堂兄靳丕雄的反应最为激烈──听说,他在外面积欠的赌债高达数万两,怪不得会这么「关心」她的未来。

  「大堂兄是替妳担心,阎峻会答应入赘,一定心怀不轨,我是怕妳吃亏。」靳不雄的嗓门拉得更高。

  阎峻的确是心怀不轨,他想得到的是她的儿子!靳蕴波暗自懊恼,此刻的她正被当初自以为的好主意绊住,抽身不得。她万万没想到阎峻会放下身段,将计就计地答应入赘。这几天她烦恼着该如何拒绝这门亲事,虽然她窃种是事实,有了孩子也是事实,问题是

  孩子并非他所以为的那一个啊!

  但若将实情全盘托出,依照他刚烈的个性,一定会将妍儿从她身边夺走。

  该怎么办呢……靳蕴波眉头深锁,视线停留在杯中金澄的茶水,浑然忘了大厅里还有个正在叫嚣的亲戚。

  「总之我绝对不会答应!」再次强调此行的目的,靳丕雄才气喘吁吁地停口,咆哮了老半天,却得不到任何响应,他涨红了脸,觉得自讨没趣。

  「多谢大堂兄的好意,蕴波明白该怎么做。」靳蕴波客气地说道。

  说是这么说,其实现在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见不肖的堂兄毫不掩饰贪婪,鼠目滴溜溜地打量着悬挂在壁上的名家字画以及厅中摆设的上好瓷器,她不禁暗暗叹气。

  萧九曾问,这样的混帐干嘛不让他命人一刀砍了就算?答案很简单,她怕弄脏手。况且,垂涎靳家财富的贪婪者太多,并非杀了堂兄一人就能杀鸡儆猴、一劳永逸。

  靳蕴波用眼神示意总管去帐房拿银子来,这是惯例,也是靳丕雄迟迟不肯离去的主要原因。

  就在靳丕雄收了银子,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去时,外头忽然传来喧闹的声音。

  「小姐!小姐!阎大公子带来了好多聘礼,将门口都堵住了!」秋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禀告。

  什么?!靳蕴波条地起身,人未到大门,就已经听到阎峻的声音,她心中恼意更甚,加快了脚步,一到门口,只见包裹上红布的聘礼遍布地面,让她感到极为刺眼。

  门外,阎峻高大的身子昂然而立,正指挥着仆役将聘礼一一搬入靳府。

  「你这是在做什么?!」靳蕴波怒问。

  「送嫁妆。」

  「你……胡说八道!什么嫁妆?这婚事我又没答应!」她气急败坏,向来的冷静消失得无影无踪。

  「是妳说只要我肯入赘,妳就答应和我成亲。待择定吉日后,我就要住进靳府了,对我而言,入赘形同嫁女,我方当然不能让妳吃亏。」阎峻鹰目一扫,薄唇咧出得意的笑容。

  靳蕴波气息一至,无法出言反驳。

  若是阎峻硬碰硬,两人鹿死谁手尚不得而知,但当一个男子耍起无赖,代表他已不顾颜面,对于一个连面子都不要的人,她还能怎样?

  一旁的靳丕雄直嚷着他绝对不答应,只换来阎峻不屑的一瞥。他认得这家伙是谁,靳丕雄,声名狼藉的败家子。

  「听到了没?!我绝不答应──」

  两名仆人得到总管的指示,费力地将靳丕雄架出靳府大门。好不容易场面安静下来,阎峻和靳蕴波在厅前对峙着。

  「你……」靳蕴波欲言又止,心中有浓浓的后悔,但已经来不及了,当初她在群莺楼不应该选上他的。

  「妳知道我要什么。」阎峻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休想,我不会答应的!」她马上回绝。

  「那么妳就等着我搬进来,当孩子的爹。」阎峻扬起得意的笑容,事情就此定案。

  ☆ ☆ ☆

  天空中乌云密布,雷声隆隆,忽地一道闪光劈下,滂沱大雨随之而来。恶劣的气候无法阻挡热情参加靳阎联姻的宾客,只见外头人潮不畏风雨,川流不息的吃着喜宴,但新房内的气氛却凝重的吓人。

  「喝下去!」阎峻脸孔猝猝,样子一点也不像个新郎官,大手捏着酒杯,颇有强灌靳蕴波喝酒的态势。

  为什么这个女人这么难搞?!他都答应入赘了,还什么事都要和他作对!

  不──炯炯有神的杏眸说明她的决心,好不容易甩脱制住她的大手,她赶紧逃到圆桌另一端。

  这女人!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她还不肯接受两人已经成亲的事实,连喝个交杯酒都这么难缠。

  两人隔着圆桌对望,他忽然发现一件事,自两人意外重逢以来,这样追着跑、隔桌对峙似乎成了常事。

  「你别过来!」靳蕴波狠狠地瞪着他,想逼退这无耻的男人,可是却制造出反效果。

  今天是两人的「大喜之日」,她不能免俗的穿了一套红色嫁棠增添喜气,看起来有如一朵盛开的娇艳牡丹,眉眼之间的愠怒让瞪视他的双眸更加炯亮,也点燃了欲念的火苗。

  发觉身体起了熟悉的反应,他不禁叹口气,举起杯子仰首喝下。

  靳蕴波一怔,他放弃了?从过往交手的经验,她知道他不是这样轻易罢手的人。

  阎峻抓住她怔愣的片刻,长臂倏地越过桌面,将妻子的螓首揽近自己,头一低,拉开今晚洞房花烛夜的序幕。

  「嗯……」浓浓的酒液顺着咽喉滑下,她努力转动螓首,想脱离紧压在唇上的温热,但是后脑勺被一只铁掌牢牢的扣住,无法移动分毫。

  确定酒液涓滴不剩地被她吞下后,阎峻才将嘴唇移开。

  「喝完交杯酒,现在我们是夫妻了。」说完,不给她任何喘息的空闲,他的头再度俯下,封住正欲破口大骂的两片红唇,火热的舌尖趁隙长驱直入。

  「嗯嗯嗯嗯──」抗议,抗议。就算他的双脚已经踏入靳家的土地,她也绝不会承认他们的关系!

  她真的不知道这样瞪着他,只会使他想欺负她的欲望更加无法控制吗?阎峻向身体燃起的火焰俯首投降,吸吮着软馥的樱唇,让甜美的津液相混合,分不出彼此。

  又来了!她怎会忘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上次在万芳酒楼她还没学到教训吗?这个阎峻根本就是个表里不一的男人,外表看起来严谨自持,骨子里却是个急色的恶劣男人!

  想起他上次是怎么折磨她的,就蕴波不禁面红耳赤,双手更加使力抵住他的胸膛,想阻止他的侵略。

  「嗯嗯嗯──」放开我!交缠的舌让她没有办法说出只字词组,她伸长舌头极力想将侵入口中的男性舌头赶出去。

  阎峻享受这意外的推挤,他真希望她不要放弃挣扎,这会带给他许多意外的乐趣。

  靳蕴波好不容易重获新鲜的空气,绵密的攻击移至它处,将她出口的拒绝变得软弱。

  「你……怎么可以道样……」她该义正辞严的指责他,骂他怎么可以偷袭她,强迫她喝交杯酒,可是逸出口的却是软弱无力的呻吟。

  这恶人的手已先一步将肚兜的系绳解下,两只蒲扇大掌绪实地罩住她柔软双峰,不住地揉捏。

  蓦地,她感到上身一凉,胸前的蓓蕾随即被攫住,她不由得发出低喘,全身被阵阵愉悦的热潮占据,他温热的唇舌不断吭矶她敏感的蓓蕾,将所有的抗拒融化。

  这诚实的反应取悦了他,想起早逝的妻子对房事避如蛇蝎,每次行房时总是僵硬的紧闭眼睛,尝试几次后,他也不再勉强她,两人在闺房中始终难以尽欢,不像现在……

  靳蕴波的身体在他刻意的撩拨下,涌起阵阵难耐的躁热,她虚软的双足早已撑不住娇躯,双手抵着桌沿发出娇吟,浑然不觉襦裙已掉落在地。

  「瞧,妳都湿了。」长指沿着亵裤来到禁忌的私密之处,往内一探,发现热情的秘密全然无法隐藏,他往下一扯,将沾满蜜液的如茵芳草暴露在摇曳的烛火下。

  「啊……不……」心中隐隐知晓接下来将发生的事,她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

  好美。阎峻衷心赞叹,长指沾着湿滑的蜜液顺利地穿梭在芳草间,寻我藏匿在瓣蕊中的敏感小核,他轻柔地施压画圈,感觉出指下的娇躯因他的爱抚而颤动,令他高兴不已。

  「喜欢我这样吗?」大手拨弄着肿胀的花核,听见她毫不隐瞒的欢愉呻吟,他喜欢她为他展现的热情,忍住下身的冲动,给予她更多的爱抚。

  除了不间断的呻吟外,靳蕴波的身子也已瘫软无力,汨汨的蜜液自花穴流出,濡湿了他的手指。热潮在体内不断的积聚,偏偏这时候双腿间的爱抚忽然停止,让愉悦恼人地吊在半空中,她睁开迷离的双眸,却见新郎官正在宽衣解带。衣衫一件件的落地,矫健结实的身躯展露在她眼前,见到他下身已然挺立的男性象征,她不禁双颊绯红,移开目光。

  「有什么好害羞的,妳不是都见过、摸过了?」见她露出难得的羞态,他忍不住出言取笑她。

  结实的肌肉随着他前进的步伐上下起伏,她不禁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美景,直到他再度贴近了她。

  「不、不要在这里!」她看着背后的桌子,想起在万芳酒楼惨痛的教训,坚硬的桌子让她骨头酸疼得好几天都坐不安稳,还在身上留下许多青紫的淤痕。

  阎峻想起那天的下场,他的膝盖在坚硬的地面上摩擦过度,足足痛了许多天,最后还得托家仆到回春堂买消淤止伤膏,让喜爱敛财的南宫大夫狠狠敲了一笔。

  她的要求被接受,他俯身将轻盈的娇躯抱起,放在绣着交颈鸳鸯的被褥上。

  靳蕴波的心怦然跳得飞快,双峰的蓓蕾因身体无法掩饰的期待而挺立,

  阎峻将她拢起的雪白双腿拉开,蓄势待发的勃起顶在涧满蜜液的穴口前,她的唇忽然变得好干,就在她忍不住伸出舌尖轻舔干燥的嘴唇时,这个动作引爆了激情,硕大的欲望倏地往前推入。

  「呀──」她惊呼,体内瞬间被填满。

  他定住片刻,让硕大的欲望停留在湿热的花穴中,享受阵阵收缩的紧窒感。忍耐已久的欲望势如猛虎出押,蓦地,劲瘦的腰部强力摆动起来,将快感一寸寸推送到花心深处。

  一时间无法负荷过多的喜悦,她不住地仰头呻吟,随着每一次的撞击,难耐的热潮窜流在血脉间,带来无限的欢快。

  欣赏着她迷失在快感中的忘我神情,与平日一见他就横眉竖目的模样截然不同,他抬高她的双腿,将欲望刺得更深。

  她发出无助的吶喊,只能紧攀住他的肩,任硕大的欲望一再地冲刺在湿热的花径间。

  阎峻索求得更多,他要她欢唱出只属于他的美妙乐声,他将靳蕴波的双腿抬高过顶,进入得更深,一次次地掠夺更多的蜜液。

  「啊啊……不……」过多的欢愉让她无法再承受,她本能地抬高臀部追逐着他的动作。

  她的配合更加触动他的热情,他粗喘着将自己拚命推入那令人销魂蚀骨的蜜穴,直到喜悦的狼潮席卷他俩……

  *****

  早晨的曙光升起,远方传来鸡鸣,红色的被褥上,两人相依而眠。

  浓密的眼睫颤动,靳蕴波幽幽醒来,甫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副坚实的胸膛,她吓了一跳,手一撑就想起身,却发现下半身被压住了,动弹不得。

  一早醒来,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的感觉很奇异,睡梦中的他,向来严厉的面孔也松弛下来。

  这时阎峻一个翻身,让她的身体获得自由,在良好的光线下,她清楚的看到他毫无遮掩的强健身躯,以及双腿间的硕大男性象征……

  昨夜的情景回到脑海,她感觉脸部一阵热潮升起,关于两人已是夫妇的事实慢慢来到脑海,许多烦恼也逐渐浮现。

  「一早就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响起,阎峻在翻身时就醒来了,他看着一大清早就陷入深思的妻子。

  靳蕴波再次吓了一跳,视线对上他深黝的黑瞳。

  「没……没什么。」说完这句话后,沉默在两人之间降临,她还无法适应身边突然多一个人的感觉。

  相对于她的局促,阎峻倒是一派轻松,他好整以暇地欣赏妻子在晨光中显露的雪肌,上面有着昨夜欢爱的点点吮痕。

  见他忽然不说话,她随着他的视线望去,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

  「呀──」她惊叫,想拉起被子遮掩,但被子有一大半都被阎峻高大的身躯压住,根本拉不起来。

  看见熟悉的火光在那对鹰目间点燃,她急急想越过他的身躯下床,却无法如愿,男性的坚挺已然抵在她的腹部。

  「不、不行──」脑中响起警讯,她四肢并用,努力想爬离诱人的温暖床铺,但他灼热的欲望已滑入她双腿间,昨夜留下的欢爱痕迹让他顺利的进入她体内。

  「为什么不行?」他啃囓着她细致的锁骨,让欲望栖息在湿热的甬道中。

  「因为……因为……」体内被涨大坚挺充满,所有的正当理由突然不翼而飞。

  「因为什么?」阎峻轻轻摆动腰部,让坚挺缓缓进出穴口,看着欢愉与理智在她秀丽的面容上挣扎着,他不禁感到得意。

  「因……因为……啊──」体内的冲刺倏然加大,她倒抽了一口气。

  这时,门外传来细碎的声响,两人沉浸在清晨的爱潮里,均没有发觉。

  「因为这样?」深知妻子的弱点,使坏的长指压住瓣蕊的心核漩转,将所有的犹豫再度压下,房里瞬间只剩下低低的喘息。

  门外,两颗小头颅凑在一起嘀咕着。

  「哥,娘怎么还不起床?」靳妍问道。昨天府里好热闹,她和天哥哥吃得好撑,她还听仆人说,他们即将有一个「爹」了。

  阵阵快感在体内横行,门外的童稚声音也陆续传送到靳蕴波耳中,「嗯……孩子在外面……」

  火热的硕大穿梭在花径里,阎峻一时之间无法回神,急欲宣泄的欲望已无法等待,他咬牙加快冲刺的动作。

  「娘──」房门被四只小手合力推开。

  靳蕴波低呼,阎峻反应很快,在门被推开的那,瞬即将被褥拉起,遮盖住两人赤裸的身躯,偾张的欲望也迅速颓下。

  看娘亲的床上躺了一个陌生的男人,靳妍跑向床榻的脚步随之一缓。「你是我们的爹吗?」她小小声地问,对「爹」的涵义仍是模模糊糊,但眼前的这位可能是爹的叔叔,看起来好象凶凶的……

  站在她身后的古天满脸好奇。

  对于小女孩天真的问话。阎峻没有回答,身侧的靳蕴波紧张地等着他的反应,生怕他无法公平的对待靳妍,带给她伤害。

  这就是他的儿子?阎峻专心的看着古天柢。

  「妳是我们的爹吗?」见床上的叔叔没有回答,古天又帮妹妹问了一次。

  察觉儿子的眉目并未肖似他,阎峻难掩心中的失望,但一想到他是自己唯一的血脉,这些思绪都被他拋到一旁,他低头注视床榻前的小女娃,她的五官活生生是妻子的翻版。

  被褥中的大手忽然被紧紧握住,他转过头看着妻子,见她眼神中流露无言的恳求。脑中思绪千回百转,他已不再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刚开始有的嫉妒与气愤已被理智盖过,名义上既然已经入赘靳家,重要的是放眼未来,身为男人,他有渲个度量。

  彷佛等了许久,阎峻看着妻子给予承诺。

  「是的,以后我就是你们的爹了。」他缓缓说道。

  「太好了!以后我们就有爹爹了!」靳妍欢喜地拉着哥哥的手转圈圈。

  正欲前来服侍小姐和姑爷梳洗的秋同被眼前情景吓了一大跳。

  「小少爷、妍儿小姐!你们怎么可以跑进来?」秋月连忙将手中的脸盆放下,她才离开门外一会儿,这两个小租宗竟然就闯进来,昨儿个是小姐的大喜之日,被大总管知道这件事她准会被责骂的。

  阎峻微笑地看着妻子面露感谢,望着他的眼神有了全新的改变。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 ==== ==== ====

  新婚数十天后,阎峻发现妻子真的很忙。

  高大的身躯斜躺在书房躺椅上,一旁的小几上放着自西域来的葡葡,活了三十三年,他从不曾这么悠闲过。鹰目睐着忙碌的妻子,帐册如山淹没了她的螓首,这个景象他很熟悉,身为阎家的长子,从小他就在夫子和总管严厉的教导下,一手捞起阎家大业,只因喜爱云游四海的父亲早早便撇手不管。听着每日熟悉的算盘拨打声,他不由得笑了。

  听闻笑声,靳蕴波的手一停。「什么事这么高兴?」

  「没什么,只是想起来,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从来不曾这么悠闲。」一时间还有点不能适应呢,这种感觉对他而言真的很新鲜。原本指望两个弟弟长大后能从旁协助,减轻他的担子,但事实完全不然。子祺除了对应酬有兴趣外,其余的一概不管,但即使如此,能为他解决烦人的应酬也是一桩好事,不像律弟那混帐,整日面无表情,摆明了对什么都没兴趣,一个大男人老是关在房子里,连丫鬟都不准进去整理。

  听见他这么说,靳蕴波忽然想到一件事。

  「这样好吗?阎家没有你……」这些日子下来,她已逐渐接受有他严肃的脸庞出现在眼前,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在书房里……

  「妳别担心,我还有两个弟弟不是吗?」见妻子的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面容带着可疑的红晕,阎峻不解地扬起剑眉。

  门外传来轻叩。

  「进来。」她心虚地别开头。

  「娘娘──」靳妍一马当先地冲进来,后头的秋月端着点心。

  见妹妹似乎止不住冲上前的势子,皱着眉头的古天在一旁严密的监控,以便在妹妹跌倒之际及时伸出援手。

  儿子少年老成的模样让阎峻既安心又忧心,他希望天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哎,这两父子没有血缘关系,不过喜欢皱眉头这点倒是如出一辙。想着,靳蕴波忍不住莞尔。

  「有什么好笑?」阎峻皱眉问。

  「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跟天一模一样。」不加思索地,她伸出手想抚平他纠结的眉头。

  两人都被这意外的接触吓了一跳,除了闺房中的云雨之欢外,他们从不曾在仆人面前有过任何亲密的动作。

  额上指尖瞬间变得灼烫,他怔怔地望着妻子清丽的脸庞,那双炯亮的明眸攫住他的心,一如初次相见时让他印象深刻。

  一股奇异的感觉在对望中流过心闲,她放下手,顿觉怅然若失,但两人都不想深究原因。

  「姑爷、小姐,今天齐叔新做了许多点心,说是特地要让姑爷尝尝他的手艺。」秋月漾着笑脸招呼道,看来小姐和姑爷的感情好得很呢!当初大家还很担心靳府会不会招来个居心叵测的姑爷,让他们没好日子过,事实证明不是如此。姑爷的个性虽然严肃,但尊重下人,不会对他们颐指气使,大家私下都为小姐感到欢喜。

  听见秋用的话,靳妍不等哥哥开口就先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眼巴巴地望着桌上制作精巧、看起来相当好吃的点心。

  「爹爹,快过来。」她心急地招手。

  「再这样下去,妍儿很快就会变成一头小猪了。」阎峻手指轻点小女娃红扑扑的双颊,转头问儿子:「你说是不是,天?」

  古天很认真地点头,同意父亲的观点。

  「爹胡说,妍儿才不像小猪呢!」见哥哥点头,靳妍气得眼眶都红了,「坏哥哥!妍儿不喜欢你了──」

  见状,大家都笑了,书房里和乐融融,看起来就像一家人亲密的聚会。

  *****

  「蕴波……」阎峻俯身亲吻妻子净身后光滑柔细的雪背,成亲后两人每夜同榻而眠,他发现自己愈来愈喜欢搂着妻子纤细的躯体入睡。

  「我变得贪欲了。」阎峻一叹,说出成亲后的感想。响应他的是两颗大大的白眼。

  「是谁在知道实情后,包下万芳酒楼对我非礼?」靳蕴波慵懒地开口,打算细数旧日仇。

  阎峻迷失在妻子独有的馨香中,大手伸入绣有红色牡丹的肚兜内,游移探索。手指熟稔地寻到细致的蓓蕾,他喜爱极了她诚实的反应。瞧,指下的蓓蕾已经变得坚硬,顶住他的掌心。

  「别……」无法自抑的吟哦逸出口,靳蕴波真担心,有一天她会不会沉溺在这美妙的感受中无法自拔?

  阎峻炙烫的吻沿着她细致的锁骨,降格在胸前雪白细腻的肌肤上。

  「当时我气昏了。」他尽情揉捻妻子胸前的柔软,感觉真好……

  光「气昏」两个字就能让她原谅他一整个下午的折磨?答案显然是不能,靳蕴波故意将身躯背转过去,甩脱在胸前施虐的大掌。

  「别忘了我们初次见面时,妳对我一样毫不留情,累了我一整晚,任我被缚在床上,不停为妳效劳。」既然妻子要细数当年仇,那么地也只好舍命陪君子。落空的大手再度抚上娇躯,一路往下,来到纤细的腰肢停留片刻,最后在丰腺的嫩臀停下。

  「真不可思议,原以为你古板又严肃,个性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当我提出入赘的条件,以为能打退你,孰料你竟会屈就。」后头偎着丈夫温热的胸膛,带给她难以言喻的安心。

  「不然呢?引起一阵腥风血雨?」阎峻简短的回答,目光觊觎着臀瓣中呈现出的诱人阴影。两大家族的财势相当,这一仗打下来,岂是短时间就能解决?

  「莫怪人们说无奸不成商……啊……」靳蕴波身子一颤,感觉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双腿间的隙缝,停留在秘虚的瓣蕊前。

  感受到指下娇躯传来的轻颤,阎峻也不躁进,逗弄妻子已成为他平日最大的乐趣。

  「妳不也是商人吗?反正现在我已经卸下阎家的担子,可说是无事一身轻。」他轻笑。

  他的气息吹拂在地敏感的肌肤上,可以清楚得看见白细雪肤上起了一小粒突起,滞留在瓣蕊间按兵不动的手指让人难耐,她开始期待……

  「今天阎府不是有差人捎讯息来?」被体内奔腾的欲望折腾着,她开始无话找话说。

  讨厌!别再聊了……快给她……但她怎么好意思开口索求呢?

  宜嗔宜喜的眸子瞅着他,内藏不可言喻的深意,感觉指下瓣蕊逐渐泌出的湿意,他开始分心。

  「没什么,不过是说希望我带天纸回去和租母见面,好让天认租归宗。」长指引惹热情的湿液,来回穿梭,阎峻随口一提。

  什么?!让天认租归宗?靳蕴波有如被浇了一盆冷水,情欲酿然的艳丽容颜迅速一转,成了面无表情的晚娘面孔。

  「时辰已晚,该睡了。」她将被子一拉,原本春意盎然的房间霎时归于宁静,独留一脸愕然的阎峻。

  背向他的身驱散发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他做错了什么?

  在棉被里气闷不已的靳蕴波忽然想到一点,阎峻的入赘其实只是权宜之计,说穿了就是为了孩了,万一有一天……他决定离开她呢?

  思及此,她的心莫名一阵恐慌,不愿再往下想。

  长夜漫漫,床上却是两桩心思。

  *****

  「爹,娘为什么每天都要趴在书桌前看那一堆帐册?」古天一脸严肃地问。他曾问过娘,娘说那些叫「帐册」。那为什么娘每天都要看那一堆帐册呢?帐册很好看吗?

  阎峻很高兴儿子主动发问,他决定审慎回答这个问题。

  「天,你看。」他指着在庭园中修剪花木的长工。

  古天转首往父亲手指的方向望去。

  「妍儿是不是最喜欢牡丹花?」

  「嗯,妍儿常嚷着牡丹花最漂亮了。」古天点头,妹妹最喜欢牡丹花,只要看到牡丹花就会绽放出很可爱的笑颜,让他看了心情也很愉快。

  与儿子有了初步的共识后,阎峻很满意地展开笑容。

  「那么,为了让妍儿每年都能看到美丽的牡丹,我们是不是需要一个善于照料牡丹的人?」

  「嗯,王伯每天都花很多时间在上头。」剪枝、灌慨、施肥等等。古天再次点头,觉得父亲说得很有道理。

  「那么为了让王伯能发挥所长好好照料牡丹花,我们是不是要每个月发放薪饷,让王伯可以安心养家?」

  「可是这些和娘每天看的帐册有什么关系?」古天提出疑问。

  「以此类推,我们每天吃的、用的,都会有一笔支出,而帐册就是为了记载我们每个月的收人和支出,好让我们知道还有多少盈余,能不能支付王伯、李嫂等一大群人的薪饷,好让他们拿回去养活家人。」

  他好象有点懂了……古天仔细思索父亲的话。

  「那我们付给王伯的银子是怎么来的?」想着想着,另一个疑问又来了。

  阎峻不厌其烦地教导儿子,为他说明人与人之间的商业行为,眼角余光发现一双睇看他的眸子,他才要正眼迎视,那双晖子又匆匆闪避,假装没有看他。

  靳蕴波为自己的偷窥被发现感到气恼,她低头假装翻阅帐册,脸上带着狼狈的微红。

  不是他多心,妻子最近的行为真的很怪异,似乎有意疏远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阎峻疑惑不解。他仔细端详妻子的脸,希望能发现一丝端倪,但什么都没有!她的神情又转为平静,丝毫看不出异状。将记忆回溯到两人最后一次交谈的时刻。他们亲密的躺在床上,然后他谈起天认租归宗的事……

  阎峻骂然明白了症结所在。

  让天改姓纯粹只是为了安抚租母,毕竟天身为阎家的长孙,让他冠着其它人的姓氏,怎么也说不过去。

  「蕴波──」他的话才起头,便被入内禀告的总管给打断。

  「小姐,堂少爷在大厅等候。」

  靳蕴波提到胸口的一颗心又放了下来,庆幸总管突如其来的打扰。

  「我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她强自镇静地起身。

  堂少爷?不会是那个靳丕雄吧?阎峻皱眉,缓缓开口。「我和妳一起过去。」

  ★☆★☆★☆

  靳丕雄肥胖的身子在大厅里不安的践步。

  该死!昨天运气真背,竟然一口气输了三千多两银子,加上之前的欠款,累积金额竟高达一万两!赌坊答应再给他一些时间筹措银两,若他不及时还清的话,他们将采取强硬手段要债。想起之前浮尸河中的赌友老陈,靳丕雄纂地打了个寒颤。听见脚步声,他赶紧回头,却看到一个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人。

  「你来干什么?我要找的人是蕴波堂妹。」靳丕雄恼怒地道。

  「身为她的夫婿,多认识其它的亲戚没什么不好。」阎峻不把眼前的胖子放在眼里,自行找了个位置落坐。

  「大堂兄,许久不见。」靳蕴波出言招呼,对这不肖堂兄的来意心知肚明。

  「是啊、是啊,最近比较忙,没能参加妳的婚礼,所以今天我特意带来贺礼,要向妹子赔罪。」靳丕雄先来段开场白,一双小眼不忘瞟看阎峻的一举一动。

  「都是自家人,用不着这么客气。」靳蕴波示意仆人将贺礼收下。

  几句寒暄过后,大厅中陷入沉寂,见碍事的阎家大少迟迟不肯离去,靳丕雄终于失去耐性。

  「最近我看上了一批货,想向蕴波堂妹调点头寸,等货物售出后,我一定将借款尽数归还。」这是老词了,每当他想要点银了来花的时候,都是用这个借口。

  阎峻眉毛一抬,打算看妻子怎么处理。

  「若是蕴波能力范围之内,当然可以帮助大堂兄。」她只希望堂兄不是捅了太大的楼子。

  一股慑人的压力压迫着靳丕雄,阎峻锐利的眼神让他浑身不对劲,但想起要债人的凶残手段,他狠狠一咬牙。

  「一万两。」

  靳蕴波眸光一闪,尚末回答时,阎峻接话了。「什么货这么值钱?」看不惯靳丕雄的狮子大开口,他皱眉询问。

  靳丕雄支支吾吾地答不上来,终于恼羞成怒地斥道:「这是我们靳家人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我入赘靳家,已不算外人。」阎峻淡淡地点出事实。

  同样出身富贵之家,这种不肖亲戚阎家也少不了,每隔十天半个月总有人上门想攀关系捞点好处。思及妻子多年来饱受这种困扰,阎峻不山得心生怜惜。

  靳丕雄被他的话堵住嘴巴,一张肥脸涨成了猪肝红,好一会儿才转向靳蕴波道:  「蕴波妹子,妳的意思呢?」

  一万两……

  靳蕴波叹口气。「我无法答应你,这笔金额不是小数目。」

  「妳……」无法接受被她拒绝,靳丕雄跳脚咆哮:「这笔钱对靳衣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寻常人家一年辛苦挣下的不过百两银子,调头寸可以,照程序来,拿东西抵押。」低沉的男音接话。

  「你……少插嘴!谁不知道你心里在计画些什么,真正居心叵测的人是你!蕴波妹子,妳一定要帮我,这次货款若来不及给人,我就一败涂地了,妳真的忍心见死不救?」靳丕雄哀声道。

  令人安心的体热靠近她身侧,大手停留在她的肩上,无言表达支持的力量,靳蕴波吸口气,重申决心。「我的答案还是一样。」

  「妳会后悔这样对我的!」靳丕雄见状,知道今天的目的注定落空,他撂下狠话后忿忿地起身,差点撞倒桌子,离去时口中咒骂声不断。

  身子无力地往后轻靠,他坚实的躯体宛若提供倦鸟栖息的温暖巢穴。靳蕴波轻轻叹息,知道应该将天不是他亲生儿子的事告诉他了,她欠他一个真相。

  「天的事让我再考虑一下。」她幽幽说道。

  察觉妻子流露出雏得的柔弱,阎峻心一软,不愿她再增添困扰。

  「没关系,不急。」他听到自己的口中说出违心之论。事实上,租母那边已是连下十八道金牌,说非看到金孙不可,连让天认祖归宗的时辰都挑选好了。

  靳蕴波炯亮的明眸中闪烁着不容错认的情怀,令阎峻动容。他无法否认,这桩婚姻走到如今,有她的陪伴,是令人欣喜的。他缓缓低下头,亲吻她粉嫩的红唇。

  说了后,事情会如何呢?不安占据了靳蕴波的心湖,她无法忽视内心深处的渴求──

  要如何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呢?

==== ==== ==== ====

  他再也受不了了!阎子祺哭丧着脸,拋下一堆待他核阅的帐册,趁着一旁的总管不注意时,迅速逃离书房。

  「三少爷,你要去哪里?!」大总管苦着脸追出来,他还有一堆事需要请示三少爷啊!

  一早,便见阎府的新当家弃守家门,一路策马狂奔到靳府呼救。

  「老哥,你也该回来了吧?」阎子祺恶狠狠地盯着兄长,俊俏的脸庞在阎府大总管每日尽忠职守的催促下变得憔悴不堪。晚上要陪人应酬,白天又要打理一堆帐册,以前有大哥罩着,应酬的部分他得心应手,现在大哥在二哥的馊主意之下走人了,全部的工作都落在他肩上,想压死他不成?!

  「你别忘了,我现在已经入赘靳家,要回去的话,得先问你大嫂。」偷得浮生平日闲,现在的他可说是有子万事足,加上娇妻美眷,生活更是如鱼得水。

  阎子祺脑中响起警讯,大哥现在的表情是他从来没有看过的,身为幺弟的他与兄长相差五岁,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是看着大哥的臭脸长大的,曾几何时,大哥竟会出现如此惬意的模样,还说要回阎府得先问一个女人!

  「大哥……你不会当真了吧?」他紧张的问。

  「当真什么?」阎峻一顿,然后才会意过来。

  阎子祺惴惴不安地等候兄长的答案。

  「她是我的妻子。」阎峻脑中浮现妻子的容颜,唇边噙着微笑,柔软了刚硬的脸部线条。

  这个答案再清楚不过。

  「怎么会……」阎子祺声音发抖,无法想象往后的日子要是没有兄长回来坐镇……「大哥!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婚姻不是儿戏,当初答应入赘,我自是有这样的心理准备。」阎峻给予明确的答案。

  但是个完全没有这样的心理准备啊!阎子祺忽然好想哭。他还以为大哥会在铁娘子的淫威下过得生不如死,硬碰硬之后,最差的结果就是两人同归于尽。但事情却完全不是他想的那样……

  再这样下去他一定会发疯。不行,他一定要离开才行!他一走,府里群龙无首,大哥自然会回去坐镇。

  「别想动什么歪主意,虽然我不在府内,但我会请大总管加派人手好好关心你的一举一动。」阎峻眸光一冷,打小看着幺弟长大,想他知道他又打算开溜。

  「我哪有?对我有信心一点好不好!」板子祺连忙举手喊冤,打死也不敢承认刚刚他正是这样想。

  阎峻很不给面子地冷哼一声,表明了完全不信。

  「不过真是让人意外,你会和嫂子相处得这么好。」阎子祺叹息,改天想不开,他也来入赘好了。真是便宜了老哥,有这么能干的娇妻,凡事都不用愁。

  「蕴波识大体,不同一般女子,成亲后,我发觉我们两人有许多相同之处,彼此也很谈得来。」身为长子,从小他就置身于不断的训练中,娘亲早逝,父亲兴致一起就到各地游玩,没个一年半载不会回来,那种扛负起一家重担的压力,他感同身受。这些日子,上门向蕴波讨好处的亲戚多如过江之鲫,走了一个靳丕雄,又来其它人,有些与靳家的关系恨本远到八竿子打不着,但也想来分一杯羹,难怪蕴波当初不得不出此下策,窃种生子。

  不过,最近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彷佛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不是他多心,每每话到唇边,她又迟疑地收了回去。

  「爹──」两个小人儿跑进厅中。

  「妍儿、天。」接住女儿扑过来的身躯,阎峻的神情迅速转化成慈父,抬头见到在后的妻子,面容又增添些许温柔。

  亲眼目睹这一连串改变,阎子祺惊奇不已。

  靳蕴波微笑地向小叔打招呼,开口邀请他留下来共享午膳。

  「不用麻烦,我等一下就要回去。」阎子祺苦着脸起身,没心情观看兄长一家和乐的景象,此行目的没能达成,教他怎么吃得下饭呢?

  真不公平,大哥什么都不必做,凡事有娇妻坐镇,而他却要辛苦的打拼,有没有搞错?他是老幺、老幺耶,他一定要找机会离家出走!

  *****

  夜深人静。

  「妳有心事?」捧起酒杯小酌,阎峻支颐欣赏着妻子飞散如瀑的秀发。

  他喜欢就寝前看妻子梳理发丝,那直长的秀发落在臀后,晃荡出无限风情,而这美景,只有身为她的夫婿才有权观看。

  听见他的话,穿溜过乌黑发间的梳子一颤,须臾才又继续动作。

  「……没什么。」告诉他!告诉他!靳蕴波心里吶喊着,偏偏说出口的却是相反话语。

  仰首喝下酒,他执壶再注满酒杯,对这拙劣的谎言不置一词。

  靳蕴波心绪纷乱,知道现下是最好的时机,她应该将天的身世告诉他……

  「蕴波。」

  什么时候他已来到她的身后?靳蕴波心中一惊,铜镜中映出男性的脸庞,她急急往后转,身躯却被落在眉上的大手制住,无法转动。

  「阎峻……」心跳不山自主地加快,镜中深沉黝黑的鹰眸迎向她。

  「我真傻,明知妳的个性,怎么能期望妳会轻易吐露心中的秘密呢?」大手轻柔地拢起柔细发丝又放下,摇曳的烛光映在发上,漾出层层波光。

  「我……」她咽下心虚,无法再对他撒下另一个谎。

  把玩着她的发丝,将之拨向一侧,露出洁白的玉颈,阎峻低下头吮吻出朵朵殷红。

  「我不逼妳,等妳准备好了,再告诉我也无妨。」他没说的是,在坦白之前,活罪自是难免。

  听夫君这么说,靳蕴波心中的罪恶感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加。

  「你听我说,天他……」灼热的吻不断落下,徘徊在细致的锁骨旁,她下定决心,要一鼓作气将实情托出。

  「我不是说了,关于天认租归宗的事,不急于一时。」阎峻体贴的给予妻子时间,一边则忙碌地把她身上的单衣卸下。温热的大手将肚兜一掀,冷空气立即垄上乳尖,娇红的蓓蕾霎时挺立,他的手指挟着粉蕊轻轻扯弄。

  「不……」她抑下欲冲出口的呻吟,呼吸逐渐急促,她……她要说的不是这件事啊!

  感觉妻子的软化,阎峻轻笑,手指溜到她裙下双腿的交会处,指尖潜入亵裤内,花穴口早已蓄满因期待而湿濡的蜜液。

  「这么迫不及待了?」长指旋弄着珍珠般的小核,引出更多湿液,让他更顺利的拨弄。

  无法隐藏自已的秘密,她脸孔烧红,椅上的嫩臀不安的移动,想躲避探索的长指,但他却紧追着不放,蓦地刺入她紧窒的穴内搅动,让她努力压抑的情欲瞬间化为樱咛。

  「啊……」因为他的动作,双腿间汨流的湿液更盛,使她无法理直气壮的否认。对情欲已不再陌生的身躯,体内凝聚强大的火苗,氤氲的杏眸诱人地起,粉红的唇似邀约般微微开启。

  将妻子的身躯自椅上扶起,压往镜台,扯下襦裙及亵裤,俏挺的臀部中间夹着晶亮湿液的光芒,惹人遐思。

  今晚逼供的戏码才开始,阎峻噙着邪长的笑意,他会知道他想知道的,不过是用他的方法。

  脸顶着冰冷的镜面。臀问的穴口再加入一根手指,长指钻入花穴深处,不住的抽送,感觉甬道不停地紧缩,似在哀求更多的爱怜。

  「妳的小穴来得好紧。」更多的湿液流泄在指尖,阎峻慢条斯理地抽送着。

  恍惚吟哦间,体内的热焰焚烧四肢百骸,她无助她攀住镜台边缘寻求支撑,肚兜被掀高在浑圆之上,几近亦裸的胴体与丈夫的手指进行着交合。

  「阎峻……」高张的情欲让身子染上薄红,铜镜里,夫婿衣着整齐,似乎没有打算采取行动……

  他的手揩继续抽送着,阵阵强烈的快感掠过全身,她发出低喘,身体极力想得到纾解。

  响应她祈求的眼眸,阎峻终于卸下衣带,露出勃发的欲望。

  彷佛等上许久,她才感受到欲望的前端顶住穴口,她不解地转过头,身后的坚挺才一寸寸推入,缓缓地摩挲敏感的内壁,强烈的喜悦立即紧紧包裹住昂挺的欲望。

  「蕴波,我们已经是夫妻了。」

  她知道啊!嫩臀焦躁的挪动,暗示他给予更多。

  阎峻忽略妻子强烈的暗示,持续缓慢的律动。

  「嗯……」硕大的坚挺缓慢进出在幽穴间,引惹出更多难熬的需求,羞耻和理智交战,蓦地,瓣蕊间的小核受到攻击,她尖叫出声,更多湿液流出,濡湿了交合处。缓慢的冲刺伴随着指尖旋揉花核的动作,形成一股强烈的煎熬,她渴求得到解脱,偏偏在体内缓慢移动的坚挺不遂她的心愿,在这样蓄意的折磨下,她的双腿早已无法承受过多的喜悦,整个人虚软地趴伏在镜台前。欲望的迷雾迷蒙了双眼,她忍不住脱口祈求。

  「给我……嗯……」她难耐地移动臀部。

  「给妳什么?妳是我的妻子,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他强忍着奔腾的欲望,手指揉拧着腰胀的嫩核,坚硬的肿胀索性在蜜穴里停留不动。

  暂时穿破欲望的迷障,她睁眼抬头一看,迎视镜中锐利的鹰目,蓦然省悟他的企图。

  什么不逼她,她上当了!

  「你……太可恶了!」她咬牙狠狠地瞪视镜中人,偾张的男性欲望充塞在花穴里,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两人血脉衔接的跳动。

  「妳不该总是有秘密瞒着我。」炙热的烙铁忽然狠狠地突刺,又停下。

  「啊──」无法相信他居然用男性天赋的武器向她刑求,靳蕴波忿恼的眼神瞟向他。

  她刚刚明明就要说了,是他打断她才……忽地,后方猛烈的撞击打断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

  「啊啊……」呼喊出期待许久的欢喜,心中也没忘了数落他的可恶。

  过分!过分!

  *****

  人言不可信,之前众人说得历历如绘,什么阎大公子律己甚严、洁身自爱,全都是骗人的!

  靳蕴波抬起头,嗔怒地瞪着害她全身酸痛的加害人。不过这锐利眼光还没威胁到当事人,倒是先吓到孩子了。

  「爹,娘看起来好凶喔,妍儿怕怕。」靳妍小小的身子往父亲身上缩,今天的她穿著一身粉红色衣裳,看起来可爱极了。

  「妍儿不怕,娘昨天睡不好,所以心情不好。」阎峻怡然微笑,抱起女儿哄道。

  妍儿几乎是蕴波的翻版,但母女个性却迥然不同,他不由得庆幸妍儿的相貌丝毫没有生父留下的痕迹,这使得他更容易接受她。

  闻言,批改帐册的毛笔失控一压,留下一摊黑渍,靳蕴波暗自咒骂,是谁害她没睡好的?!

  「为什么娘会睡不好?」靳妍天真的问。

  妻子虽然没有回头,但阎峻知道她正竖起耳朵听候他的回答。

  「妳娘因为做了坏事,所以才睡不好。」

  居然恶人先告状!靳蕴波气炸了,这下连笔都遭殃,一折为二。

  「做坏事?」

  「像是说谎。」

  「骗人,娘才不会说谎呢!」抗议的虎眸瞪视着父亲,古天出声反驳。

  够了,她要是再让他睁眼说瞎话才有鬼!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天立刻出来捍卫她,反倒是亲生女儿还傻呼呼的听她爹瞎掰。

  见妻了气呼呼地站起身,显然容忍限度已到极限,阎峻含笑开口,「天,你和妹妹到外头玩。」

  他示意秋月跟着两个孩子,书房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他们夫妻俩。阎峻挪挪坐姿,昨晚拖延的真相,此刻也该揭晓了。

  颤抖的纤指将折断的毛笔搁在一旁,她知道他在等她,自从遇见他后,原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如今一个个被揭穿。

  「天……他不是你的孩子。」终于说了!她紧张地看着他的反应。

  阎峻一僵,身躯立刻坐直。

  这又是什么游戏?!

  「若妳是担心天认租归宗的事──」

  「天是我当年前往县待产途中抬到的弃儿。」见他一脸怀疑,她只好再次强调:  「真的!」

  紧握的手松开又握紧,阎峻努力控制呼吸。

  「这么说……妍儿才是我的亲生女儿?」他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要冷静。

  「嗯。」无法面对他,靳蕴波螓首低垂,像做错事的小孩般,她紧绞着双手低声道:「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从我们成亲之后,我一直想告诉你……」

  她有生以来从没这么胆怯过,眼睫因惧怕不停地颤动,唯恐他一气之下就此离去。

  阎峻回想这些日子里妻子的异常,几番欲言又止的模样,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竟无法厘清自己是愤怒,抑或是……

  「不好了!不好了!妍儿小姐和小少爷不见了!」秋月怠急忙忙地跑进来,打破室内沉滞的气氛。

  什么?!两人震惊地站了起来。

==== ==== ==== ====

  「别哭了,再哭老子就杀了妳!」靳丕雄大吼,肥胖的身子不安地在破庙里走来走去。

  吵死了,要是堂妹干脆一点,将银子给他,他就不用做这种事了。

  靳妍被他这么一吼,吓得不敢作声,也不敢让眼泪掉下来,害怕地握着哥哥的手。

  都是她不好,要不是她贪玩,趁秋月不在时,叫哥哥带她从新发现的小洞爬出去街上玩,也不会遇到坏人了。

  古天紧紧握住妹妹冰冷的小手,戒备地看着靳不雄。他认得这个人。他常常来找娘,娘每次见到他之后都会很不开心。

  「小杂种,看什么看!怪就怪妳娘太不上道,乖乖将银子给我不就得了,害老子这么大费周章。我要的不过是靳家的九牛一毛,对你娘来说,那点银子根本就算不了什么!」靳不雄愈想愈火,出手往侄儿脸上打去。

  瞬间,古天的脸上多了红印,靳妍紧偎着哥哥,害怕地缩成一团。

  「希望你娘识相点,否则……你们兄妹今天也逃不了!」靳不雄恶狠狠地道,抽出刀子在两个小孩面前摇晃。

  锐利的刀子将他们吓坏了,古天赶紧将妹妹护在身后。

  爹、娘,你们在哪里?靳妍紧咬着唇不敢哭出声。

  过了一会儿,靳丕雄开始焦躁地来回踱步。

  「该死!动作怎么这么慢,刚刚明明就找人送了信。」靳丕雄出口咒骂。

  忽地,庙口传来怒喝。

  「靳丕雄,妳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来了!靳丕雄急忙地往大门探首,看见外头居然站了许多官兵,为首的赫然是阎峻和靳蕴波!

  「可恶,他们居然报官!」靳丕雄破口大骂。

  「大堂兄,你放了孩子们吧,他们是无辜的!」靳蕴波急切地呼喊。

  她本欲拿钱赎人,阎峻却大大反对,认为不能再姑息靳丕雄,今天他掳走孩子,改天难保不会再做出什么事来。于是,他立即差人报官。

  「少废话!既然妳为了区区一万两坚持跟我过不去,还敢报官,就别怪我心狠手辣!」靳丕雄拖过两名孩子,将刀架在侄女的脖子上。

  「娘──」靳妍看到娘亲,忍不住放声呼喊。

  「不!」靳蕴波心魂俱裂,恁是她见过大风大浪,看到孩子受此要胁,也不禁没了主意。

  旁边的捕头和阎峻交换眼色,他们已经在屋顶安排了弓箭手,可是在孩子和靳丕雄如此靠近的情况下,万一有所闪失……

  靳蕴波手足无措,回眸看着夫婿,希望他能拿主意。

  就在这时,古天忽然往靳丕雄持刀的手臂用力一咬,靳丕雄吃痛,连忙甩手一挥,把古天摔到地下。

  「就是现在!」阎峻牙一咬,大喝。

  电光石火间,传来破空声响,弓箭准确地穿过靳丕雄喉间,他连最后的遗言都来不及交代。

  「妍儿、天!」靳蕴波跑上前抱住孩子们,迅速地抬住他们的眼睛,不愿让他们目睹这血腥的景象。

  阎峻上前拥住妻儿,一场恶梦就此落幕。

  ★☆★☆★☆

  经过自天的惊魂记,铁娘子变成了水娘子,豆大的泪水扑簌簌地不停掉落,哭软了阎峻的心。

  「好了,别哭了。妍儿和天都没事了,只是受了点皮肉伤。」阎峻拥住妻子纤细的肩膀不断柔声安慰,心中大叹不公平。蕴波这副模样,教他想发个脾气怪她欺瞒之罪都没办法。

  「别走,不要离开……」窝在夫婿怀中,靳蕴波的情绪随着今天一连串的事件溃堤。

  「妳怎么会以为我舍得离开?」他伸手轻敲妻子容易胡思乱想的脑袋。「都几岁的人了,还哇哇大哭像个小孩儿。」

  「真的?」顾不得面子和自尊,抬起泪湿的长睫望着他,她紧紧抓住他的衣襟,生怕他会在下一刻消失。

  「什么时候我说的话这么不可信?」阎峻将妻子抱到腿上,看着她因哭泣而红通通的脸。

  「天的事……你不生气了?」怯怯地靠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她不安地问。

  「妳说了,妳不是故意的。」阎峻说得云淡风轻。

  这么轻易就原谅她?靳蕴波抬起红肿的双眼,无法相信地望着他。

  「之前在以为妍儿的生父另有他人时,我都接受了,如今知道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只有更加欢喜。」而且这表明了,她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我还以为你一直都不在意。」他老是那一号表情,教她怎么明了嘛。靳蕴波嘴里嘟嚷着。

  「我都肯入赘了,就妳老是不肯松口,坦白承认自己的心意。」

  「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天,才不得不接受妍儿的。」彷佛置身在梦中,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居然能这么圆满的解决。

  对妻子的迟钝,阎峻不得不摇头叹息。当初两人成亲。或许是因为天,但这些日子面对面的朝夕相处,早已使原有的目的有了转变。

  「妳看着我。」他放柔了表情,努力将情意注入眼中。「妳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靳蕴波用力瞪大眼睛,左看有看,仍是看不出个所以然。

  「妳该聪明的时候不聪明,为什么我从妳眼中能知道,妳却这么迟钝?」阎峻摇头叹息。

  「知道什么?」她眼睛里写了什么吗?靳蕴波大惑不解。

  「就是妳也喜欢我。」无力地赏了个白眼给妻子,他都已经拐着弯表明爱意了,为什么平日精明的她这时却有如三岁孩儿,一点也不开窍。

  「我哪有!」小脸涨得通红,她不依地扭动身子想逃走,纤腰却被铁掌箝制住,无法移动分毫。

  咦?!她好象漏听了什么,他「也」喜欢她?

  「再不诚实点,我可真的要走人了!」阎峻撂下威胁。「刚刚谁叫我不要离开的?」

  哪有人这么霸道的!靳蕴波心跳得好急,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吞吞吐吐地说:「我……我是喜欢你啦!」

  「就这样?我可是比喜欢更喜欢妳。」阎峻体紧的眉头表明了对她的回答不甚满意。

  一切彷佛都停止了,她屏住气息,脑中慢慢过滤刚刚听到的。

  「真的吗?」她的声音颤抖。

  「妳喔!」阎峻真想狠狠地敲醒她的脑袋,这时候还问他真的假的!

  忽然,纤细的玉臂紧紧环住他。心中的狂喜如花朵盛放,在商场上她可以运筹帷喔,但是遇上在意的人,她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阎峻静静地抱住妻子,他们两人有许多共同点,也经历过大大小小的风浪,不管缘起为何,这段日子的共处,证实了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经过无数不可思议的转绕,红线的彼端竟然系在怎么也想不到的人身上。

  「原来三弟就是我们的月老。」妻子的发香飘散在鼻端,阎峻一双手开始不规矩起来。

  「说来说去,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他。若他没有逃婚,你也不会为了孤他而进群莺楼。」靳蕴波轻笑,纤长的身躯似小猫般腻在夫婿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没注意到腰间的系带已被解开。

  「没错。所以为了感激他,以后阎家的一切就交给他了。」阎峻抚摸着妻子光滑的背部,专心感受那丝一般的触感,熟悉的冲动又燃起。

  「那……妳以后会不会回阎家?」她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问,眼眸写满了担心。

  「以后家里有子祺和律弟就够了。」阎峻泯灭良心道。坦白来说,是有三弟一人就够了,他不以为律弟能帮得了什么忙。

  随着答话,大手来到地敞开的前襟,握住丰盈的双峰。现在他可忙着呢!

  他的回答再度得到靳蕴波激动的拥抱,她想表达心中的感动,欣喜自己能为他所爱,也高兴能寻得如此良人,偏偏他作乱的大手捏住娇嫩的乳尖,让她的思绪无法凝聚。

  「我还有话想跟你说……啊……」麻痒的刺激传遍全身,让她的身子逐渐酥软。

  「什么话?」阎峻轻柔地问道,欣赏妻子的喘息和反应,大手继续一路往下,来到芳草间的蜜源。

  他这样教她怎么说得出来啊!

  「不……你的手别……」瓣蕊间的花核蓦地被灵活的手指压住旋弄,强烈的快感充斥她全身。

  讨厌,她要说的是……

  她爱他啦!

  「啊啊……」可是逸出口的却是愉悦的呻吟,花穴在他刻意的逗弄下已经沾满了蜜液。

  阎峻用唇将妻子的呻吟声全数吞没,长指更加努力勾惹着湿热的花径,火热的爱苗熊熊点燃。

  靳蕴波早忘了刚刚要说的是什么,她发出阵阵的呻吟,响应着丈夫的挑逗,而让她倾心的男子正微笑地看着她热情的反应……

  讨厌,讨厌啦!总有一天她一定也要将他欺负回来!

  *****

  此时此刻,可怜的阎子祺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阎府的当家,他欲哭无泪地埋首帐册堆,后头跟着小心伺候的大总管,书房门口则多了两名看守的仆人。

  呜呜,大哥!你快回来啊……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