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26

云檀: 天才宝宝:总统爹地伤不起 51-80

☆51、高攀总统先生?

沈千寻无声轻笑:“夫人阁下,您想听我说什么呢?总统先生说要结婚,我的选择不外乎有两种,要不拒绝,要不同意。我若拒绝,您和老总统阁下难道就会坐视不理吗?随意的曝光,已经决定了我和随意今后的命运,所以您适才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合适。”
    叶莹也不恼,笑笑道:“沈小姐对这桩婚事似乎很勉强,既然如此当初又为何要生下随意呢?”
    “夫人也是做母亲的人,当孩子在我身体里,依靠我呼吸生存的时候,那种一种全新的体验和感动。您既然唤我过来,想必已经调查清楚了我的身份和背景。六年前我怀着随意被赶出了沈家,那个孩子就是我的全部,刚开始是不甘,叛逆所致,后来却是真的对这个小生命有了感情,想要带他去体验人生百态的心是那么的热切,于是生下他,便成了一种责任和使命。”
    叶莹静静的看着她:“沈小姐,你应该知道,夏静言原本才是我属意的儿媳妇人选,你的出现可谓是打破了两家人多年的期盼,我对你的认识无非是媒体评价和军事方面,你私下生活如何,我并不清楚。如枫是我的儿子,我如果在言语方面对你有什么冲撞之处,还望你不要介意。”
    叶莹觉得,沈千寻虽然有点冷清,有点漠然,但这只是性格使然,毕竟一个少女每天在出生入死的高压下还能将随意照顾的这么好,已经是很难得了。
    沈千寻见她话语缓和,语气也温淡下来:“夫人客气了!我从小在军校、部队长大,向来直接惯了。我明白您的心情,我自知和夏小姐相比,多有欠缺,但是我想请您相信,随意并不是我高攀总统,妄想上位的筹码,要不然我无需等待一个六年才开始行动。随意曝光在人前,我很抱歉,破坏了总统先生和夏小姐的婚事,我更是内心愧疚不安。但是事情既然出来了,我唯有面对化解,一味逃避并不是我的作风。”
    叶莹这时流露出了讶异,似乎准备好的诸多疑惑忽然没有了施展的余地,沈千寻的话语直白,她甚至为了沈千寻的让步而感到遗憾。但她很快就控制好情绪,淡声笑道:“沈小姐,你出生贵族,名门之后,曾祖父、祖父辈和叔伯舅辈中,出过多名将军和市长,你的父亲是我国首屈一指的上将,而你这些年为国家出生入死,年纪轻轻就已经获得了少将职位,如枫如果娶你的话倒也称得上是门当户对,只是你们性子都太冷,真不知道放任你们结婚是对还是错?”
    沈千寻不知道叶莹的本意是什么,干脆只微笑不应声。
    叶莹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沈小姐,你的性格我很喜欢,你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聪明能干,但是夫妻相处,聪明能干这些优点有时候就会成为缺点。我今天只是想和你简单见一面,等过几日你住进了总统府,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你我自然就清楚了。”
    对此,沈千寻仅是报以微笑,心里倒是对叶莹刮目相看起来,虽然她话语强势,但是很显然对她并没有什么恶意,又也许良好的教养不便让她在此刻表现出来罢了……


☆52、欣赏你,却无法喜欢你

叶莹送沈千寻出门的时候,忽然唤她:“千寻。”
沈千寻有些惊讶,叶莹却淡淡的笑了:“既然你快要嫁给如枫了,我总不至于还叫你沈小姐吧!”
沈千寻嘴角的微笑恰到好处,挑眉,耸耸肩,表示认同。
叶莹看着她:“如枫说你不想举行婚礼,我虽然不是很认同,但是我尊重你们的想法,只是他爸爸显然认为你们太胡闹了。”
“老总统没在总统府吗?”沈千寻这才想起季雨霖,渐感不妙,该不会她还要去见那个雷厉风行,威名赫赫的老总统吧?
叶莹的话解了她的顾虑:“他在国外处理一些事情,预计还要两日才能回来,到时候只怕你还要再来一趟。”
“那是应该的。”只要不是今天见,一切都好说。
叶莹佯装没有看到沈千寻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开口道:“入住总统府之前,你一定很忙,如果你放心的话,不妨把随意交给我照顾。”
姑且不说沈千寻这个儿媳妇怎么样,至少她很喜欢随意,聪明嘴甜,优雅的像个小绅士,简直让人疼在了心坎上。
沈千寻停顿了几秒:“犬子调皮,夫人愿意帮我照顾,我自然很感激。我今天带他回去收拾几件换洗衣物,明天再给您送来。”
“你腿不方便,明天我派司机过去接随意好了。”
“这样也好。”
叶莹吩咐斯菲特送沈千寻下楼,自己则留在了楼上,因为她怕在下面见到随意舍不得让他走。
花园里,随意看到沈千寻走过来,激动地跑过去抱住她的脖颈:“妈妈,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在这里有没有淘气?”
沈随意小声在她耳边嘀咕:“你儿子什么时候让你丢脸过?”
沈千寻轻笑,直起腰,改由拉着他的手。
夏静言站在两人的面前,笑道:“沈小姐。”
“夏小姐,你好!”沈千寻松开随意的手,伸出手,礼貌十足。
夏静言对于她的落落大方有些不太习惯,但还是礼貌握手:“你好!”
“多谢你帮我照顾犬子。”
“千万别这么说,令公子很聪慧,我很喜欢他。”
简单的客套之后,气氛似乎有些僵,沈随意有眼色道:“妈妈,你能在下面等我一会儿吗?”
沈千寻问:“你要干什么?”
“跟奶奶道别。”重要的是让两人好好的谈一谈。
“去吧!”
夏静言看着沈随意离去的背影,感叹道:“随意是个很懂事的孩子。”
沈千寻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微敛,终是说道:“夏小姐,我很抱歉。”
夏静言苦笑:“因为你和随意抢走了如枫?”
“不管怎么说,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总统先生走到这一步。”
夏静言沉默一秒,方道:“沈小姐,我知道你不是这种人,但是若说原谅,我很抱歉,至少我现在做不到,毕竟我从小和如枫认识,从我懂事起,所有人都告诉我,如枫有一天会成为我的丈夫,我一直严格要求自己,就是希望能够配得上他,可是这一切都被你夺走了。”
沈千寻轻叹:“除了抱歉,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夏静言想了想,说道:“沈小姐,你救过我的命,如果没有越南的生死考验,我根本不会同意如枫和我解除婚约。我欣赏你,但却无法喜欢你。”
“谢谢你的坦白。”她忽然发现,这个夏静言虽然是总理的女儿,但是并没有什么架子,爱恨分明,也难怪季如枫喜欢她了。
夏静言说:“原谅我没有办法祝你和如枫幸福。”
“尽管如此,我还是要谢谢你给了我向你道歉的机会。”她听到她是这么回应夏静言的。


☆53、腹黑爸爸和毒舌儿子

    回去的途中,沈随意问她:“你们都谈了什么?”
    “道歉。”
    沈随意皱眉道:“你向她道歉,你没发烧吧?”
    “我很清醒。”这个孩子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沈随意不悦道:“我不认为你需要向她道歉。”
    “你似乎很不喜欢夏静言。”
    “凡是和爸爸有感情牵扯的女人,我都不喜欢,当然除了你。”
    沈千寻白了他一眼:“我拒绝和你探讨男女情感问题,我已经跟你奶奶说好了,明天会有人接你去总统府。”
    沈随意惊呼:“你现在就不想要我了吗?”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呢!你只是去住几天,我很快也要搬过去了。”
    他平复情绪,开口道:“留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沈千寻笑了:“沈随意,拍马屁也要分场合和对象,你妈妈我是少将,好像八天前还是特种部队作战领导人,留我一个人在家,你这个小鬼头有什么不放心的?”
    沉默了片刻,他忽然问道:“你结婚后,是爱爸爸多一点,还是爱我多一点?”
    沈千寻皮笑肉不笑:“回家之后,你先进厨房向左转,那里有一个橱柜,打开后第三层靠右边摆放着一瓶陈醋,你可以多喝一点。”
    沈随意脸色涨红:“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拒绝回答。”
    沈随意咬牙切齿道:“色女。”
    “你呢?小小年纪就有恋母情节,乌鸦笑猪黑。”沈千寻冷笑,不甘示弱。
    沈随意气的扭头生着闷气,回到家里,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沈千寻打开电脑,干他们这一行自我保护意识特别强烈。她在随意的房间里装有同步袖珍摄像头,此刻随意一个人收拾着衣服,边收拾边嘟囔道:“也不想想是谁天天给你做饭,给你洗衣,是季如枫吗?是我,你儿子沈随意。可怜我竟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沈千寻听不下去了,将电脑啪的一声合上,走到随意门前想把房门一脚踢开,念及右脚受伤就暂时忍住了。
    晚上的饭是沈随意做的,吃饭的时候刻意将客厅的音箱开的很大,吃完饭之后这才关上,回到房间,不多时他听到隔壁传来开门声,撇了撇嘴,打开电脑游览起当日的国际要闻。
    沈千寻看着厨房里沈随意特意给她留的饭,红唇微勾,决定暂时原谅他。吃完饭,洗刷完毕,从厨房里出来时,她听到开门声,顿时目光警觉,这世上不要命的人还真是大有人在。
    来人竟是季如枫!
    季如枫一进门就兴师问罪:“今天去总统府为什么没有给我打电话?”
    她皱眉:“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进来的?”
    “随意之前给了我钥匙。”他沉声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沈千寻。”
    “我现在还没有嫁给你呢!难道我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报告给你知道吗?”
    沈千寻今天不想和他吵,准备回卧室休息。
    “你这是什么态度?”伴随着季如枫冷冽的话语,沈千寻一阵眩晕,身体已经被季如枫一把摔在了床上。
    “啊!我的腿!”沈千寻抱着腿,疼的脸色煞白。
    季如枫沉怒,危险地眯起眼睛,“是你自己脱衣服,还是我帮你脱?”
    “你说什么?”沈千寻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绝对是幻听……


☆54、我们还没有结婚

季如枫没有说话,目光却移向了沈千寻的衣服,沈千寻眉头微皱,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有啊!心里一凛,忙把外套脱了,当她看到外套上粘着的小窃听器的时候,顿时恼了。
难怪刚才她转身的时候,季如枫能够发现异常,这下真是糗大了。
她跳下床,打开窗户,忍耐着怒气把手里的窃听器扔到了窗外,关上窗户,这才向门口走去。
季如枫拉住了她的手臂:“你要干什么?”
“活动活动筋骨。”这句话,沈千寻说的牙齿乱颤。
“国家培养的特种兵竟然被小孩子算计了都不知道,究竟是你该反思,还是国家该反思呢?”季如枫的语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漠,对谁都是。
沈千寻冷声反击:“我对别人有戒备心,可并不代表回到家里还要对随意也保持高度戒备。”
季如枫挑眉看她:“你很习惯为自己找理由开脱吗?”
她低头看着他的手,“你能放开我吗?我去找随意好好的谈谈。”
“你确定只是谈谈吗?”季如枫语调异常地轻描淡写。
四目相交,沈千寻的眼神一闪,下一刻又深深隐了下去。
好!这是季如枫逼她的,如果出事的话,可不管她的事!
沈千寻忽然用右手挥向季如枫面部右侧,季如枫没有想到她会出手,下意识松开她的左手,继而出手相接。
沈千寻速用左手从下穿入向外将季如枫手臂挑开,同时上左步套住季如枫右脚,抽回右掌以掌心向季如枫胸部击去,使季如枫为了护住胸部向后跌出。
沈千寻见势就要朝外走去,谁料季如枫倒地之后也不着急,伸出修长的长腿一下子就将沈千寻绊倒。
就在沈千寻挣扎着要起身的时候,季如枫已经拉着她的左腿,继而身体压了上去。
沈千寻恼羞成怒,在他身下挣扎乱动,心里暗自沮丧,都是这受伤的右腿害得!
“有本事,你还跑啊!”季如枫低头看她,不自觉逸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那笑,似嘲讽,亦似愤怒。
此刻的沈千寻四平八稳地躺在木板上,宛如一条任人宰割的鱼。
季如枫置于其中,半起身子,眼睛片刻不离她。
她妥协,喘着气道:“我腿很疼,请您发挥一下您的同情心可以吗?”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嘴巴怎么不疼呢?”季如枫手指从她的唇瓣滑下,在她的喉间停留,感受到她吞咽口水的动作,不由薄唇微勾。
不知道是不是紧张所致,她的皮肤上沁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原本想要挫挫她威风的举动就在这么一瞬间变了质。她心口起伏着,低垂眼睑,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极有耐心的一颗颗解开她的衬衣扣子。
她颤着声音,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我们还没有结婚呢?”
“我们六年前彼此不认识,不照样上了床生了孩子吗?”他的动作极慢,像是在研究美食一般,直到衬衫被解开,空气中的冷意聚集过来……


☆55、别样的喝水方法

沈千寻全身一紧,不自在干咳几声想要掩饰尴尬。
幸好还有胸衣,要不然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季如枫饶有兴趣的问她:“不好意思了?”
她小心翼翼的问:“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季如枫的脸凑近她的,鼻子亲昵地顶着她的颊,唇若有若无地扫过她敏感的颈侧,慢慢往耳根靠近。他的唇在她的脸上四处游走,却不真正地亲吻,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点触,从不多做停留。
若论调情高手谁能比的上季大总统。
“到商场买东西,我还需要看看商品怎么样?随意说你经验丰富,我觉得应该事先向你学习学习。”
“咳咳……”沈千寻差点被口水给呛死。随意上次说的话,他如今才秋后算账,是不是太晚了一些?
“要喝水吗?”季如枫忽然好心的问她。
她不疑有他,暗想可以借机离开他,连忙点头:“好啊!”
只是沈千寻高兴地太早了,因为季如枫忽然吻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她这才明白,他说的水是口水。
季如枫炽热的唇舌贴合着她的,舌尖纠缠,扫过她口内的每一个角落。她的大脑开始混沌起来,他索取的既急促又猛烈,她甚至能听见他心脏那里传来的振动声。
她气喘吁吁,氧气阻断,季如枫似乎对她的生涩有些满意,离开她的唇瓣,问道:“还渴吗?”
“还好!”她此刻的脸庞一定涨红的厉害。
“可我还很渴。”言罢,薄唇再次覆上,只是这一次沈千寻闷哼出声,原因无他,季如枫竟然咬破了她的唇瓣。
沈千寻怒了,使劲推开季如枫,他顺了她的意,松开她的唇,眯着眼舔舔嘴角,像只初尝血腥的幼狮一般。
此刻的季如枫身上虽然没有危险的讯息,但是沈千寻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向后挪动了好几步,似乎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这样的动作已然成为身体的一部分,一种很自然的条件反射。
季如枫看到她的动作,不由靠着床低低的笑了。
沈千寻抬起眼睑,不期然地撞上他的深黑眼眸,心下一颤,就见季如枫站起身来,顿时高大挺拔的身姿给她带来了一阵压迫感。
“这次就当是个教训,我的话你如果不喜欢听可以不听,但是绝对不要无视我的话,尤其不要在我面前摆脸色。”他说着,身体逼近沈千寻,指腹轻揉她唇瓣的伤口,声音恢复一贯的冷傲:“明天中午我来接你,我们一起去见见你父亲。”
她回过神,宛若是一盆冷水浇在她的头顶,避开他的触摸,皱眉问道:“可不可以不见?”
“难道家宴的时候也不见吗?”这是季如枫离开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56、消失的真相

沈随意知道窃听器事迹败露,所以季如枫离开的时候,连忙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他一起去了总统府。
沈千寻因为季如枫明天中午要拜访沈家的事情心里烦闷,翻来覆去竟是一夜未眠,第二天起床,思来想去还是给沈家去了电话。
她生怕接电话的是陆子吟或是陆琳,所以当电话是被佣人接听的时候,她竟松了一口气。
佣人知道她是沈千寻,态度顿时变得很恭敬。
电话很快就被佣人交到了沈傲天的手中。
“千寻。”沈傲天有些紧张,还有一些不自然。
亲父女走到如今这一步,当真是好笑。
沈千寻却笑不出来,声音尽可能的平静下来:“我和总统先生中午要回去,我觉得应该跟你事先说一声。”
“我马上让人准备菜色。”
相较于他的激动,沈千寻话语稍显冰冷:“不用那么麻烦,只是按照规矩见一面,我们不见得会留在那里吃饭。”
“千寻,我……”沈傲天失落的话语消失在电话里的嘟嘟声响中……
电话那端,沈千寻早已挂断了电话。
沈傲天拿着电话发呆,直到手里的电话被陆子吟拿走挂掉,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笑,觉得怅然若失。
陆子吟静静的问道:“她要回来吗?”
沈傲天点点头,复又打起精神看着陆子吟,犹豫了一下,方才说道:“她说中午的时候,她会和总统先生一起回来。”
陆子吟低头没有吭声。
沈傲天问他:“你今天还要去公司吗?”
“有一个重要合同需要我亲自签字,我就不回来了。”
“不在家也好。”沈傲天迟疑问道:“子吟,你恨过我吗?”
陆子吟皱眉:“我一向敬重你,怎么会恨您呢?”
沈傲天叹声道:“当年你帮我保守秘密,结果却害得你和千寻分手,值吗?”
“真相伤人,只要她过得幸福就好。”陆子吟的声音里夹杂着一抹落寞和伤痛。
沈傲天将他的神情看在眼里:“子吟,你对千寻的情有多深,我都看在眼里。我以前一直认为有些事情瞒着她是对她好,但是看到你这么痛苦,我忽然觉得或许是我做错了。我如果六年前就告诉千寻真相,或许你和她也就不会分手了。”
陆子吟眉目低敛:“您千万不要这么想,其实我和千寻能走到如今这一步,最大的问题在于我,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在原地等着她,总有一天她还会回到我身边。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圣药,我以为把所有的伤痛交给时间,它就会帮千寻忘记这些,直到再也想不起来。但是我却忘了,时间一直是最高明的骗子,它用沧桑和麻木来掩盖悲伤,揭开伪装的坚硬外壳,其实悲伤早已溃烂腐败。六年的等待并没有冲淡千寻的伤痛,相反的尘封了她的记忆,时间久了便也忘了当时是如何疯狂的爱着一个人,如何的撕心裂肺。”
沈傲天看着他:“你甘心吗?”
陆子吟反问道:“那您呢?这么多年被千寻不明不白的恨着,难道您就甘心吗?”
沈傲天忽然不说话了。他明白了陆子吟的意思,因为爱,所以他是甘心的。


☆57、这个总统有点毒

在车上,季如枫翻看着文件,沈千寻干脆闭目不语,每次要去沈家的时候,她通常都会觉得异常烦躁。
唇瓣上一阵刺痛,她皱眉,下意识的摸去。
季如枫觉察到她的动作,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视线又专注在文件上,薄唇微勾:“你今日唇上的颜色太艳了一些。”
他见过沈千寻好几次,每一次唇上颜色都是淡淡的,不及这一次艳丽亮眼,也难怪他会这么说了。
“还不是你害的。”车内除了季如枫和她之外,还有两人,一个是特种兵出身的司机阿卡,副驾驶座上坐着常常跟季如枫形影不离,以备不时之需的王室“御医”薛文隽。
前座和后座之间隐秘性极佳,最重要的是隔音很好,所以她并不担心他们的对话让旁人听了进去。
季如枫冷冷地看向她,讥诮道:“欲盖弥彰。”
沈千寻脸色涨红,气的咬牙切齿,如果不是他咬破她的唇瓣,她今日何必涂这么重的口红颜色,他倒好,就跟那没事人一样。
沈家,还是来了。
沈傲天和陆琳还有一干佣人全都站在门口迎接。
季如枫下车和沈傲天握手寒暄,再进屋,不过短短几分钟时间,沈千寻却觉得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沈傲天在前面领着季如枫和沈千寻走向会客室的时候,沈千寻小声在季如枫的耳边说道:“中午不要留在这里吃饭。”
季如枫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继续走着。
她不死心,又说道:“中午我们回去。”
季如枫这次看都不看她,完全视她的话如耳旁风。
“你就算卖我一个人情,我以后还你。”沈千寻跟在他身边,咬牙切齿的说道。
会客室的门已经打开了,季如枫进去的时候瞥了沈千寻一眼,也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是同意还是不同意,沈千寻看着已经走进去的季如枫,气的使劲剁了一下右脚。
这一跺可真谓跺的心惊肉跳,疼得她脸色发白,如果不是顾及身后还有人跟着,早就坐在地上抱着右腿痛哭狼嚎了。
狠,季如枫你真狠!这仇她刻在骨头上了,早晚有一天要报回来。
她坐在会客室里,终于明白了什么叫虚伪,什么叫官话客套。一问一答,听的人昏昏欲睡,听的人想拿块豆腐,一头撞死。
她在座上扭动的时候,季如枫宛若阴魂一般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声响起:“屁股生疮了吗?”
沈千寻当时正在喝茶,差一点把茶喷在他脸上。
但她顾及形象,练忙把嘴里的茶咽了下去,于是就看到季如枫嫌弃的表情。
她适才受创的心灵总算是好过了一点,他嫌弃什么啊!这茶又不是馊水,值得他露出这种表情吗?
侧目看到陆琳目光复杂的看着她,她好似没有看到对面有人似地,目光淡淡移开,却是连看陆琳一眼都懒得看......


☆58、初见老总统

沈千寻心里又开始不平衡了,她陆琳算什么东西,这种场合她竟还有脸过来参加,这世界还真是太疯狂了。
事隔六年,伤口早已结疤,冷嘲取代了疼痛,她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曾经在她生命里鲜明走过的人,总有一天会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胡思乱想间,季如枫半环着她的腰身,扶她起来,带着她往外走去。
她吃了一惊,这么快就结束了?
沈傲天有些失落:“总统先生,午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真的不准备留下来吗?”
季如枫歉声道:“我父亲想见千寻一面,等我们成为一家人,还怕没有时间在一起吃饭吗?”
“那好吧!”沈傲天无奈点头,老总统既然要见千寻,他自然不便留客。
“那我下星期二晚上就静候沈老光临总统府了。”季如枫伸出了手。
沈傲天回握:“好说。”
坐上车,沈千寻打破沉寂,说道:“刚才谢谢你。”她没有想到季如枫说起谎来竟然眼睛都不眨一下。
季如枫的脸色彻底冷下来,线条僵硬,声音低凉:“谢我什么?”
“因为你的推托之词,避免了不必要的尴尬,我很感激你。”
“你觉得我刚才为了你在说谎吗?”季如枫脸上神情愈发慵懒,目光却深不可测。
她皱眉:“难道不是吗?”
季如枫薄唇微掀,似讥似嘲:“就在我前来接你的途中,我爸爸已经提前回到了总统府,他希望和你见一面。”
“老总统不是明天才能回来吗?”沈千寻吃惊的看着他,季如枫不屑于说谎,这么说来是真的了?
他仍是一副深沉难测的语气,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他。”
“我们中午不用留在沈家用餐,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沈千寻想起之前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的模样,就一肚子火气。
季如枫挑眉看她:“你问过我吗?”
她强调道:“我问了你三次。”
“你那是询问还是命令呢?”她高着声理直气壮的样子,似乎让他觉得好笑,嘴角极轻地挑了一下,沉吟了一下,才说道:“我爸爸的行事风格你应该有所耳闻,我们的事情让他觉得颜面无光,你有心情跟我拌嘴,不如好好想一想等一下该怎么应对他的怒气。”
于是沈千寻的怒火因为季如枫的提醒瞬间偃旗息鼓,化为一阵心烦意乱……
虽然事先有心理准备,但是见到跟季如枫长相酷似的老总统时,沈千寻还是有些紧张。
他们进去的时候,季雨霖正在接听电话,没有看他们。
叶莹示意他们先坐下等待。
沈千寻右腿不方便,要坐下的时候,季如枫却搂紧了她,力气很大,似是惩戒。
她这才注意到季雨霖已经放下了电话,目光锐利的扫视着他们。
沈千寻觉得这样的眼神太过尖锐,说实话她有些扶不住。


☆59、有其父必有其子

季雨霖冷眸扫过沈千寻,面无表情,威严的五官如同覆盖了一层冰,眉宇间有着和季如枫一模一样的优雅和冷漠。
沈千寻再一次感慨血缘的伟大,沈随意和季如枫,季如枫和季雨霖,完全就是不同年龄段的父子成长进化论。
“雨霖,这孩子就是沈千寻。”叶莹在一旁含笑说道。
季雨霖从沈千寻身上移开视线,并不理会她,却对叶莹说道:“瞧瞧你儿子挑的人,瘦的就跟那鱼干似地,成年了吗?”
沈千寻差一点吐血,她终于明白季如枫的毒舌是像谁了,季老爷子说她瘦的像鱼干就算了,还刻薄问她成年没有。笑话,她如果没有成年的话,那她岂不是十二岁就生随意了吗?老总统把她想的太早熟了,还是把他儿子看的太禽兽了?
她眼神望向叶莹,对她的佩服又提高到了一种新的层次,太了不起了,真好奇叶莹是怎么和季雨霖生活这么多年还能永保青春的?
叶莹说道:“千寻今年二十三岁了。”
“简直是胡闹!”季雨霖发怒了。
要知道,季雨霖在政坛闯荡那么多年,绝对是个狠角色,不管经历多大的难题都能够沉得住气,隐退之后已经很少发怒了,可是这一次看得出来却是真的生气了。
伴随着季雨霖的话语,上等紫檀木雕刻成的拐杖在地上用力地敲了两下,吓得叶莹都白了脸。
“爸爸,随意今年已经六岁了,我和千寻都很希望能够成立一个家庭,我们希望能够得到您的祝福。”季如枫的声音还是一贯的冷傲。
季雨霖讥诮,脸上带上几分不悦,“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竟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既然你已经发表声明了,我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但是夏总理那边总归是你不对,你该怎么做,不用我提醒吧?”
“我知道。”季如枫一脸冷然,双眸更显优雅和冷漠。
季雨霖沉声道:“你们不愿意举行婚礼,但是家宴上新闻媒体必不可少。”
“是。”
沈千寻真是佩服,这一问一答,比正儿八经的生意人还要生硬……
季雨霖的眼神又移到沈千寻的身上,这个强势的男人虽然性情收敛不少,但是仍有一股震慑的威严,逼得人喘不上气来。
沈千寻觉得心里发堵,看得出来季雨霖并不喜欢她,相比之下,叶莹就比他礼貌多了,就算不喜欢她,也没有对她直言批评和眼神凌迟。
既然季雨霖看她,那她就索性大胆的回视过去,她沈千寻为国家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虽然后来身为雇佣兵多是为了私利,但是干的却是特种兵的营生,如今站在季雨霖面前,凭什么就比已退总统低一截呢!
她的双眼乌黑而又明亮,宛若黑曜石一般,不说话的时候闪动着清透的光,璀璨异常,更重要的是清冷孤傲无比。
“眼神倔强,一看就不是贤妻良母的料。”季雨霖眼神微眯,直接发表感言。
沈千寻面上平静,心里发笑,这老总统看人倒能看出本质,干脆在街边摆摊算卦好了。
“既然来了,一起吃顿饭吧!”最后,季雨霖像赶苍蝇一样示意他们出去。


☆60、结婚前夕

接下来的几天,沈千寻一直都在忙,忙着收拾打理她和随意的衣物和重要物品,安澜每天上午会过来接她前往总统府试穿宴会礼服,挑选首饰。在这期间,她并没有和季如枫再联系见面。
季雨霖对她依旧没有什么好脸色,不过看得出来,他对随意倒是很好,随意在皇家学院每日学习情况都有专门的人报告给他听,有时候空闲无事的时候,季雨霖更会亲自查阅随意当天的学习内容。
沈千寻并不担心季雨霖严苛,随意难以招架。她的儿子被称为天才儿童,在学习方面从来没有让她操心过。现在的他不过六岁,却已经在学习繁琐的法律课程,看季雨霖每次见到随意的时候眼神间的满意和自豪,沈千寻只是会心一笑。
看样子,随意比她在这个家里还要混的如鱼得水,为了她的生活着想,她是不是以后要对随意好一些……
结婚的前一天晚上,她和司徒玄霜、上官凌还有简钰在jon家里相聚,几人吃饭的时候都很沉默,桌上红酒醇香四溢,但却没有一个人端酒对饮。
Jon面容慈祥,拍着沈千寻的肩膀,低声轻叹:“就像爸爸要嫁女儿一样,心里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说着还煽情的擦了擦眼角的湿润。
沈千寻只是握着jon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姿态宛如女儿在父亲怀中撒娇一般,温声道:“jon,其实在我心中,你早已如同我的父亲一般。”
Jon的眼中泪水泛滥,怕几人看见,紧了一下沈千寻的肩膀,松开她,站起身的时候,佯装轻快的说道:“甜汤怎么还没有做好,我去厨房催催。”
沈千寻望着jon的背影,低头间眼中星光璀璨,过了一会儿,看向简钰三人,他们早已放下刀叉,静静的看着她,虽无言却都在嘴角扬起温暖的笑意。
她心中被刺了一下,单手转动桌上的水杯,终是开口道:“吃完饭,陪我一起去看看他们,我想他们了。”
英雄的墓在夜色间总是会令人感到凄凉。
几人一一摸向冰冷的石碑:冷月、舒洁儿、宫雪生、楚天宴、魏子谦。
沈千寻脑海中响起他们在越南留下的最后话语,眼神潮湿。
司徒玄霜从口袋里掏出一串子弹做的钥匙链,想要蹲下身子放在舒洁儿墓前的时候,因为腹部的伤口弯的有些吃力,沈千寻接过,拍拍司徒玄霜的肩膀,弯腰将钥匙链放在了舒洁儿的墓碑前。
沈千寻一一扫过五坐并排而立的石碑,眉目间一片温淡,开口说道:“兄弟们,我要结婚了。”
沈千寻看着冷月的墓碑,说:“冷月,你曾经对我说过,如果哪一天我结婚了,你一定把你半生的积蓄送给我当嫁妆。你知道吗?你这句话真是嚣张的令人讨厌,我当真了,这辈子暂且饶了你,下辈子我沈千寻投胎转世,生下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找一个叫冷月的,向她讨要嫁妆钱。”
简钰三人听了,忍不住会心一笑。


☆61、荒谬可笑的热吻

沈千寻看向舒洁儿的墓碑,说:“洁儿,你身为特种情报员,这些年明里暗里赚了不少钱,可是为人怎么还那么小气,从来没有请我们吃过饭,所以我决定了,明天不请你参加我婚宴了。”
沈千寻转而摸向宫雪生的墓碑,沉默了一会,这才说道:“你说‘同行是冤家,消灭敌方的狙击手,是你的首要目标。’我在想,你虽然被敌方狙击手击毙,但是看到我击毙敌方狙击手,你是不是在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宫雪生,直到现在我敢这么说,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狙击手。”
司徒玄霜的眼中已有泪花浮起,简钰搂住她,目光却看向墓碑,眼神悲痛而深邃。
上官凌的身体僵硬,沉重的闭上了双眸。
“天宴,你是地形侦查员,这些年和你并肩作战无数次,每当我们身临险境,走投无路的时候,你都能很快侦查出新的逃亡路线。你知道吗?你沉陷在沼泽里真的很难捞你的尸体……”沈千寻喉咙哽咽,深吸一口气,这才颤声说道:“你一向干净,我从未见你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但是那一刻,我们几个却觉得你很帅……”
沈千寻泪水无声落下,走到徐子谦的墓碑前,出口的声音已是艰涩沙哑:“子谦,你一个人引开二十几名恐怖分子,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身上共有十几颗子弹。当时我一直不敢看你,因为我怕你会突然坐起来对我喊疼。后来法医说,你生前右腿一弹,胸口一弹,头部一弹,我庆幸头部那一弹是致命的伤口,要不然后来恐怖分子泄愤的子弹,你一个人该如何承受?”沈千寻狠狠擦干眼泪,朦胧的视线里上官凌三人脸上早已泪水横流。
她知道越南战友的牺牲将是他们一辈子的伤。季如枫虽然调令jon联系越南方面彻查此事,但是恐怖分子头目狡兔三窟,行踪难定。Jon虽说定会为他们讨得公道,只是他们都很清楚,有些事情牵扯上政治就会变得很棘手和繁琐,如果特种部队不出手,事情很难有本质突破……
四人并排面对五座墓碑,身姿挺拔,抬手敬礼,无言中自有一种叫肃穆的东西在冷寂的空气中渐渐发酵……
回去的时候,沈千寻在楼下看到陆子吟,他不知道等了多长时间,这一次没有吸烟,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地盯着沈千寻,轻微摇曳的路灯在他的脸上投射晦暗不明的阴影。
沈千寻看了他一眼,却是静默不动。
那道修长的身影在她面前停下,与她相隔对视,跳动的灯光在他眼里折射出一抹冷郁。
他开口说的第一句竟是:“你一定要幸福。”
那一刻,沈千寻只觉得心里很酸涩,眼前的男人,曾经她痴迷的爱着他,那时候她以为他就是她的幸福,可是现如今,他对她说让她一定要幸福。
只是这一次她的幸福不是他给的,而是别人。
如此谦卑的语调,还有他惯有的清邃眸光,沈千寻只觉得心口某一处好像被人偷偷抽动了一下,刺心之悸!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眼中已经有了泪水,仓惶转身的时候,陆子吟忽然用力把她拉到怀里,他的力气很大,手钳制在她的腰后,使她动弹不得。
当炙热的气息迎面扑来的时候,陆子吟已经深深的吻住了她,令人窒息的吻重重压下,充斥着一种悲戚,带着探索与肆虐。
腥甜的血腥之味在口腔内蔓延,也不知道是谁的鲜血,沈千寻的手在口袋里摸索,任由他吻着,直到他结束,她忽然觉得真是荒谬可笑之极。


☆62、疯狂的陆子吟

    重重呼吸,沈千寻平复紊乱的情绪,“陆子吟,别逼我恨你。”
    他没有放开她,语气亲昵而悲切,“你恨我恨得难道还少吗?”说着,他忽然手伸进沈千寻的口袋内,他的速度本就很快,她根本就没有时间阻止,当看到他拿在手里的特制水果刀时,眼神闪烁了一下。
    “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你的习惯我还是知道的,你挽头发的丝线可以开锁,更可以成为杀人工具。你手腕上佩戴的手表里面镶嵌最先进的联络追踪通讯软件,必要时还可以发射令人昏厥的麻醉剂。你擅长使用SteyrAUG系列狙击枪,因为它威力强,射程远,最重要的是它拥有难以置信的火力和一个大范围瞄准器。你如果出任务的时候,身上一般都会佩戴三把枪支,一把是SteyrAUG狙击枪,另外两把一把在腰间,一把在右腿边。当然有时候也有例外,那就是当你遇到欣赏的对手时,你会选用武士刀,因为你觉得毙命只在一瞬间。只是还有一点是连你战友们都不知道的,你喜欢在口袋里随时装上一把水果刀,因为你削苹果技术很烂,我曾经取笑过你,你便记在了心上,以前是不服气,可是后来却习惯带着它。”陆子吟松开沈千寻,修长的手指厮抚着手中的水果刀,夹带着哀戚与膜拜:“就是这一把,我记得我还吃过你用它给我削过的苹果。”
    话落,他竟然面不改色的将水果刀狠狠的插进了他的胸口,顿时隐晦的暗色血液浸湿了他胸前的白衬衫,似池塘涟漪,一点点的扩大、晕染。
    “你疯了!”沈千寻只觉得心脏一紧,全身僵硬,寒冷席卷全身,起先是双手颤抖,紧接着则是全身颤抖不已。
    陆子吟复杂炙热的黑瞳紧锁着她,微乱的黑眸狂野迷失,却带着一抹沉静的哀柔:“我刚才吻你的时候,你不是就想拿出来对付我吗?既然恨我,我便成全你。”
    沈千寻觉得自己有些慌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在她脑海中争相奔腾,她咬着唇瓣,几乎是仓惶的向楼梯间奔去,身后传来陆子吟自嘲的声音:“沈千寻,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肯原谅我?”
    沈千寻已经登上楼梯,因为他的话,脚步一个踉跄,竟然向尖锐的台阶上栽去。
    双膝处传来刺骨的疼痛,一点点麻痹着她的神经,她跌坐在台阶上,失神无言,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平静的站起身来,撑着右腿,回到家,拿起电话,拨通了简钰的电话:“简钰,你帮我一个忙。”
    她站在窗帘后,看到简钰把陆子吟强制拉走,简钰上车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她身处的位置,然后拿出了手机,是给她打的电话。
    简钰声音低沉:“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嗯。”她挂了电话,声音淡漠,似乎不久前的慌乱和恐惧只是一场幻象。
    她低低的笑,陆子吟今夜的激烈手段是想干什么?挽回她?还是阻止她明天嫁给季如枫?还是想让她心软,再次回到他身边?
    陆子吟说她心狠,她自然心狠,因为就算他今天死在她面前,她明天依旧还是会选择嫁给季如枫。
    现如今的她依旧是沈千寻,洒脱自在,沈家困不住她,陆子吟困不住她,就连总统府亦是……


☆63.     结婚进行时

    身为总统,特权多多,就连结婚证办理也是专人服务,几乎没有浪费多长时间。
    季如枫没有身为新郎官的喜悦,而沈千寻亦没有成为第一夫人的激动。
    淡定、冷静,可谓是公事公办。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有过重期待过,所以当面对心理落差的时候,才能够很快就调试过来。
    季如枫将她带到总统府,两人亲自见了季雨霖和叶莹,端了茶,分别对季雨霖和叶莹唤了一声爸妈。
    叶莹面色温和,给沈千寻递了红包,后来她拆开查看里面竟是一张百万美金支票。
    季雨霖倒没有叶莹那么好说话,听到沈千寻跟着季如枫唤他爸爸,面无表情,冷冷的哼了一声,不过还是递给了沈千寻一个红包。里面装的是A国一处将近二千平方米的岛屿,四面环海,上面拥有权写的是随意的名字。
    沈千寻后来看到的时候,忍不住轻笑,这老爷子倒是可爱的很,不喜欢她,倒是对随意很大方。
    中午四人坐在一起吃了家饭,午后季如枫就回到办公室忙碌去了,徒留沈千寻开始了冗长的化妆和礼服最后休整工作。
    今天晚上虽说是家宴,但是除了双方的亲人,宴请的客人多是政坛名人、军事方面的各方领导人,还有为A国经济起到推动作用的商界巨擎,所以说是家宴,还不如说是一场含金量十足的舞会。
    再加上夜晚还有权威媒体获得许可进入总统府拍摄宴会盛况,不难想象届时一定会进行全球同步直播。
    虽然没有婚礼盛况,但是晚上的宴会也足以媲美世纪婚礼了。
    沈千寻有一种被人欺骗的感觉,但是她又很清楚,当初季如枫答应她不举行婚礼,但是并没有答应她不举行宴会。况且媒体直播宴会画面,这是老总统的意思,沈千寻只能无奈接受了。
    宴会现场及所有的宴会程序皆是叶莹亲手设计、亲历亲为,这让叶莹显得愈加忙碌。
    所以当叶莹在下午四点钟走进化妆室的时候,就看到大厅内摆放着几十个人体模特,模特的身上皆穿着不同风格的晚宴礼服。
    沈千寻正在试穿一件礼服,叶莹走了进来,拍拍她的肩膀,半是劝慰道:“如枫政务缠身,你多理解一些。”
    “我明白。”通过这几日相处,沈千寻发现叶莹其实是总统府里面最好相处的人,尽管初次见面的时候给过她难堪,但是看得出来,她并没有什么恶意。
    “你今天很漂亮!”叶莹上下打量着沈千寻,毫不吝啬夸奖道。
    也难怪叶莹会这么说了。
    沈千寻身穿的宫廷礼服,设计极其简单,质感却很优越与高贵,露出的美背与香肩通透白皙,完全没有被礼服的美感而喧宾夺主,相信任何人只要看见沈千寻,都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视线……
    “谢谢。”沈千寻报以微笑,随即问道:“随意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五点钟左右,等他回来,我让他过来见你。”叶莹说着,见斯菲特拿着流程单子过来询问她的意见,就拍了拍沈千寻的肩膀,走了出去。
    时间过得很快,所以当沈随意回来的时候,沈千寻正无精打采的穿着一件晚礼服在做造型设计。
    沈随意看着母亲,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沈千寻手臂上的刺青和腰部的刺青露的香艳,大露背又风情万种,群带后的绿色飘带搭配巧妙。
    这身装束太过于魅惑了,男人看到只怕没几个不流口水的,他妈妈什么时候作风这么尖端了?
    沈千寻并没有注意到沈随意已经回来了,她打起精神看着镜中的装束,也是眉头打结,真想一拳头揍昏设计师。这也难怪,那名设计师在里面帮她换衣服的时候,看到她手臂上的枪伤泛着浅淡疤痕,忽然灵感乍现,便在她腰部和手臂处描绘了丹青。
    怎么说呢?她很佩服这位设计师的灵感,手艺也很高,但是出来的效果,她还真是不敢恭维。
    她还不待说话,就听到里面忙碌的化妆师、造型师还有设计师纷纷恭声唤道:“少爷。”
    沈千寻回头望去,就见沈随意单手插在裤袋里,眉头紧皱,拿起一旁的布料就往沈千寻身上遮去。
    原本围着沈千寻,嘴里不断发出赞叹声的设计师见了,顿时慌了,因为不敢动手把那块碍眼的布扯下来,只得对着沈随意陪笑道:“少爷,您难道不觉得夫人很美吗?”
    沈随意笑的迷人可爱:“我妈妈当然很美,可是VIVI小姐,你别忘了,你面前站着的人是总统夫人,你觉得第一夫人身上的刺青暴露在视野大众面前,你觉得合适吗?”
    “这……”VIVI语塞,脸色涨红,尴尬不已。
    “另换一套。”这一次,沈随意的声音转瞬冷了下来。
    别看他平时绅士可爱,可是生起气来,倒是和季如枫很相似,只闻声就能让人吓得双腿发软。
    “是。”VIVI转而羞愧的看着沈千寻道:“我很抱歉,夫人。”
    沈千寻拿开身上的布料,低头看向身上的礼服,淡声道:“事实上,我觉得这件礼服很漂亮,只是不适合就是不适合,这套衣服如果换成明星或是名模穿在身上,一定会受人瞩目,名声大噪,但是穿衣有时候还是需要以身份为最先考量才行。”
    沈千寻话语平静淡漠,但是VIVI却觉得有一种被人看穿的窘迫,连忙说道:“夫人,我会另外给您再准备一套,这次的事情,我很抱歉。”
    沈千寻含笑,点头示意VIVI离开,眼神中有冷光浮动。知名设计师为了名声大噪,希望能够用别具一格的装扮抓人眼球,她很能理解,只是不该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沈随意走到沈千寻身边,靠着梳妆台,双手环胸,开口说道:“历来总统夫人和皇室成员的穿衣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如果今天晚上你穿着这件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虽说会惊艳四座,但是媒体一定会大肆批评你没有国母之风,幸亏你儿子我来了,要不然你指不定出多大的纰漏呢!你可真不让我省心。”
    沈千寻皱眉冷笑道:“事实上就算你不开口,我也不会穿这件礼服出去,别仗着你聪明,就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我是你妈妈,能够生出你这个混世魔王,我的道行不见得就低到哪儿去。”
    沈随意失笑:“算了,今天是你老姑娘出嫁的日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你腿怎么样了?”
    他注意到因为今天的场合,沈千寻用以固定右腿的石膏已经拿掉了,仍然有些红肿,但是长裙落下的时候,根本就觉察不到。
    他下意识的撇了撇唇角,女人为了美,还真是麻烦。
    沈千寻没好气道:“你能说两句让我听着就很称心的话吗?”
    “妈妈,你今天很漂亮!”他调皮的眨着眼睛,脑袋往沈千寻的怀里乱蹭。
    她抱住儿子的脑袋,眼睛含笑:“还有呢?”
    沈随意促狭道:“恭喜你终于嫁给爸爸了。”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骂我呢?”她捏了捏他的脸颊,在他抗议不满前,放开了他。
    沈随意揉着发疼的脸颊,啧啧道:“你看看你,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
    沈千寻冷声道:“沈随意,你就是一白眼狼。”
    “妈妈,注意你的风度,我先去换衣服去了,等一下再来陪你。”在战火蔓延前,沈随意快速溜了出去。
    他这一走一直到宴会开始前都没有再出现,沈千寻也无暇顾及他,她正式出席宴会定妆的是一身高贵典雅的晚礼服。全身无可挑剔,发型优雅宛如80年代的淑女名媛,丝质奢华宝蓝色礼服大气高贵,珠宝饰品更添端庄迷人,礼服设计极具效果。
    叶莹和季如枫走过来正看到这一幕,叶莹不由笑道:“想不到,千寻稍加打扮竟然会这么漂亮!”
    季如枫盯着沈千寻,没有说话,他一直都知道沈千寻长的很美,只是在他眼中,女人美也不过只是外表皮相而已,没有任何意义,一个女人如果美丽,那该是内心和丰富的内涵。沈千寻并不完美,但是最起码相处起来并不会让他觉得讨厌,对于他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叶莹看着季如枫说道:“你们聊聊,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再下去看看。”
    季如枫走进去,沈千寻已经装扮完毕,里面的人向季如枫点点头,纷纷有序退了出去,留给两人一室平静。
    “这个给你。”季如枫递给沈千寻一个红色绣绒盒子。
    沈千寻好奇的看着他:“是什么?”
    “打开看看。”
    沈千寻打开,只见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Louis Vuitton LesArdentes指环。耀眼夺目的独粒巨钻光彩耀目,约莫70颗圆形明亮,切割美钻环绕一颗重达6.30克拉的D级无瑕美钻,精纯之至,宛若众星捧月。
    她注意到,季如枫的无名指上也戴了一枚铂金戒指。式样简单大方,镶嵌圆形明亮切割钻石与密镶钻,4爪镶嵌,圆形明亮式切割。
    和她手上拿的钻戒是同系列的结婚戒指……


☆64.     夫妻都是演戏高手

    沈千寻扬起手里的钻戒,问他:“结婚戒指?”
    季如枫只是微微扬了扬眉,唇边的笑意在那一瞬间仿佛颇有些嘲讽的意味,又更像是戏谑,“既然已经结婚了,有些东西自然不能少。”
    “你怎么知道我手指的尺寸?”她对他的态度不以为意,自己戴在右手无名指上,竟然刚刚好。
    季如枫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交代安澜处理的,她跟你相处过几次,应该知道你的尺寸是多少。”
    沈千寻的心里想来还是有些失落的,语气带了一抹讥嘲:“你的秘书能力很不错啊!”
    “我说过了,要么规矩跟我说话,要么不要说话。”季如枫声音冷淡,一针见血得近乎残忍。
    沈千寻静静的看着他。合体的西装,永远是名设计师设计,专人手工制作的衣服不见褶皱,前襟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里面雪白的衬衫。
    说实话,沈千寻见惯了男人这样的穿着,这里是总统府,试问哪一个工作人员不是西装革履的,但是却很奇怪,几乎所有男人千篇一律的穿着里,似乎只有他,能把这种衣服穿得与众不同,好像只是静静的站着,周围所有的东西都会成为他的陪衬。
    这个男人冷漠无情,除了事业,好像对什么都不关心似地。他有的只是崇高的责任心,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想给予,她忽然很好奇,除了工作,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是能够激发他热情的。
    沈千寻唇瓣轻扯,兀自坐在一旁闭眼假寐没有说话。
    她不说话的时候,季如枫也只是坐在那里静静的翻看着文件,一时间房间内只有他翻阅资料的声音,她累了一下午,这会坐在椅子上,竟然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直到季如枫用脚踢了踢她的左脚,她才惊醒过来,这才察觉宴会时间到了
    总统府南大厅是装饰最豪华气派的厅堂,平时可容纳上千人。这里原本就是A国总统及其家属举行婚丧大事的会场,此厅还供季如枫举行宣誓就职仪式、记者招待会、酒会、圣诞舞会等使用。
    有时候,也请文艺界和体育界的名流在此演出和表演。
    地毯为深蓝色芙蓉花点缀,厅内餐具备有精致的镀金银制餐具和镶金银器,可见奢华。
    当季如枫带着沈千寻下楼的时候,大厅里已经是名流要人云集,衣香鬓影冠盖如云,厅内众人或站或坐,三五成群、觥筹交错。
    大厅光线暗淡下来,一束暖暖的灯光照射在季如枫和沈千寻的身上,顿时引得所有人瞬间停下说话和喝酒的动作
    季如枫长相俊美,周身散发着难以忽视的王者风范。臂弯里挽着的女人也是极出色的,沈千寻容貌清丽,身材纤细。两人站在一起,说实话很少有人能够移开视线,所谓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沈千寻还是紧张了,虽然面上平静,但还是被身旁的季如枫觉察出了端倪。
    季如枫静静的扫视着大厅里的众人,右手拍了拍沈千寻的手臂,淡声道:“微笑。”
    沈千寻下意识的扬起唇角,脸上的笑容竟是恰到好处,不会太张扬亦不会显得太羞涩。
    沈千寻觉得两人也算是演戏高手了,看起来亲密相爱,面对媒体镜头的时候,均是一脸的笑语嫣然。
    她最先看到的是jon,他看到她下楼,向她扬了扬手中的鸡尾酒,她笑的时候,可爱的眨了一下右眼,jon看到她的小动作,忍不住低头失笑。
    沈家的人就在jon的身边,她想假装没有看到都不行,沈傲天和jon在一起,陆琳则在不远处和几位部长夫人聊天,此刻也都侧头向她望来。
    不知道是不是沈千寻多心,她总觉得陆琳眼神不满,还有一丝愤怒,不用想,绝对是为了她的弟弟迁怒于她。
    想起陆子吟,她有些失神,也不知道他的伤势怎么样了?
    季如枫在她耳边看似亲昵的说着情话:“现在是你发呆的时候吗?”
    沈千寻心里不快,面上却越发的羞涩迷人,虽然被季如枫戳到窘态,却是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季雨霖上台讲了话,无非是一些官话客套。然后是季如枫上台讲话,他话语很少,但却讲了一句很中听的话。他希望大家能够给沈千寻母子创造一个和谐的环境。
    这句话说得就太有涵养了。要知道和谐,人人都希望和谐,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呢?
    再接着,叶莹带着她,把她一一介绍给在场的高官夫人。说实话人太多,沈千寻跟着叶莹忙活了大半天却是一个也没有记起来叫什么名字。
    叶莹似是看出来,借着跟她碰杯的时候,在沈千寻耳边低声说道:“记不起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她们觉得你已经记住了她们。”
    沈千寻一听,松了一口气,放下负担,反倒轻松了不少。
    来回又见了几位,叶莹知道她右腿还有伤,也不强迫她非要认识什么人,让她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就自己过去招呼人去了。
    沈千寻扫视了一圈大厅,很快就看到季如枫正在和几位政坛要员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偶尔会有浅淡的笑声传来。
    她下意识的轻笑,她还以为腹黑男每天只会板着脸教训人,想不到竟然也会笑的这么愉悦。
    只是那笑八成虚伪的成分多一些。
    “你该不会真的爱上总统先生了吧?”身边传来一道轻佻的男性声音。
    是简钰。
    今天上官和司徒没有来,他们身上的伤比较严重,所以并没有过来,因为昨天晚上就说好了,所以沈千寻看到简钰一人过来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很失落。
    沈千寻漫不经心的移开视线,走到吧台前坐下,“他是我丈夫,我就算爱上他,也很正常吧!”
    “又在说气话了。”简钰站起身来:“你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沈千寻也不在意,坐在那里把玩着手中的高脚杯,注意到有镁光灯闪耀,不由抬头,嘴角的笑容似笑非笑。
    一盘沙拉落在沈千寻的面前,简钰看了眼对面的记者,坐下身来,说道:“别理他们,你快点吃些东西填填肚子,别饿坏了。”
    沈千寻轻笑,也不推辞,拿着叉子,一边吃一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饿的胃疼?”
    简钰玩世不恭的低沉笑道,“大小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的坏毛病我有什么是不知道。”
    简钰的父母在国家军事面前都是重量级人物,所谓物以类聚,小时候因为沈傲天和他父母都是好朋友的缘故,简钰和沈千寻可谓是光着屁股长大的玩伴,两人的糗事,不管让谁说都能说上好几天。
    “我只是挑剔一点,有错吗?”这话,沈千寻说的有些心虚。
    简钰阴阳怪气的哼哼道:“被子要鹅毛绒的,盖得时候一定要当天暴晒。地板每天擦得都可以当镜子了,吃不饱的时候脾气会很差等等等等,你如果让我说的话,我可以跟你说上好几天。”
    “能不能让我安静的吃顿饭?”她就知道他会这么说,瞧瞧,还是不能太了解一个人,说几句话就猜到他下一句会说什么,这生活也太没意思了。
    简钰皱眉道:“你倒是能吃得进去。”
    “这话什么意思?”
    “陆子吟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
    “哦。”她嚼着沙拉,应得有些漫不经心。
    简钰挑眉:“哦?”
    沈千寻叹道:“好吧!你想让我发表什么感言呢?慰问?还是内疚?”
    简钰迟疑道:“难道真的是你刺陆子吟的?”
    “不是。”
    “别告诉我是他自己想不开自残的?”
    沈千寻淡声说道:“水果刀是我的,但是是他自己刺进胸口的。”
    “你们两个净让人不省心。”简钰喝光杯中的白兰地,声音无奈。
    她迟疑了一下,终是问道:“他还好吧?”
    简钰停顿了几秒:“我以为你根本就不关心他的死活呢?”
    “简钰,别闹了。”沈千寻声音有些冷。
    简钰虽然不甘心,但还是说道:“死不了,但是流了不少血,现在还需要留院观察。”
    “简钰,你帮我好好劝劝他。”沈千寻说到这里,放下刀叉,说道:“我已经结婚了。”
    “今夜过后,A国有谁不知道第一夫人的名字叫做沈千寻,陆子吟当然也十分清楚。”这句话原本讥嘲意味十足,但是简钰出口却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沈千寻沉默下来,没有说话。她看到不远处季雨霖牵着随意的手,正在接受记者们的采访,还不待拉回视线,就听简钰开口说道:“陆琳来了,怕是跟陆子吟有关。”
    说着,他站起了身。
    沈千寻问他:“你要走了吗?”
    “你对面有记者在盯着你,我去引开他们。”
    沈千寻轻笑:“你怕我和陆琳打起来,上了明天头条吗?”
    “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简钰刚走,陆琳果然就来了,她今日穿了一身红色礼服,看起来雍容而华贵。
    她静静的看着沈千寻:“我们能找个地方谈谈吗?”
    沈千寻喝水的动作停了一下,散漫的应了一声:“好啊!”


☆65.     欺压与反欺压

    与宴会厅相连的偌大阳台上,因为私密性极佳,所以倒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陆琳开门见山道:“子吟受伤了,他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我知道一定跟你有关系。”
    沈千寻温声笑了笑,话语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就算跟我有关系,你预备如何呢?”
    陆琳压低声音道:“沈千寻,你不要这么嚣张。”
    沈千寻的笑容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漫不经心的说道:“陆琳,究竟是我嚣张,还是你嚣张呢?我在沈家对你无可奈何,可不代表出了沈家,我还要对你礼让三分。”
    陆琳眉一沉,轻抿唇角,幽深的眸子深深的看着沈千寻,“你对我有恨,大可冲着我来,难道你觉得子吟被你害的还不轻吗?”
    沈千寻阴晴不露,她以似笑非笑的神色看着陆琳,说道:“我想你还搞不清楚状况吧!我和令弟早在六年前就分手了,这些年来我什么时候主动联系过他了?”
    “沈千寻,你已经嫁给了A国最尊贵的男人,请你以后不要再和子吟联系见面了。”陆琳的恨意和恼意同时袭上心房,手指紧紧的交握在一起。
    沈千寻感受到陆琳的不悦,冷笑道:“这话你还是对陆子吟说吧!只要他不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面前。”
    “我真的不明白,子吟为什么会爱上你这么狠心的一个女人。”
    “我也很好奇,沈司令怎么会为了你抛妻弃女?”
    此话一出,陆琳脸上青白交加,但却隐忍着不好发作!
    沈千寻的视线从她精心描绘的脸上淡淡扫过,装作没有看到!
    陆琳不想让沈千寻看到她失常的表情,不由无谓的笑道:“沈千寻,我不生气。因为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总有一个坚强的女人;而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常是一个伤她心的男人。我是前者,而你是后者。纵使你今天靠在总统先生怀里笑的千娇百媚,也难以掩饰子吟曾经带给你的伤痛,说起来你也只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沈千寻面无表情的说道:“没有什么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包括爱情。”
    陆琳冷嘲:“是啊!你现在很幸福,你嫁给了总统先生,又哪里看得上我们家子吟呢?”
    沈千寻眼里闪过一丝玩味,不由细细的打量起陆琳,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的细微表情,在见到她脸上升起的紧绷时,忽然低低的笑道:“幸福不过是种感觉。谁折磨了我,谁给了我痛苦,谁就应该是我要感谢的人,因为她往往给了我某些决断的时候,而这些是我通常情况下,下不了决心的。”
    陆琳脸色一变,静静地站在那里,满脸寒霜,冷声道:“沈千寻,男人追求女人,如隔着一座山,很难。女人追求男人,如隔着一层纸,很容易。尽管如此,实际生活中男人往往能追到他喜欢的女人,而女人却得不到她爱恋的男人,原因是男人不怕翻山越岭,女人却怕伤了手指头。你恨我,所以连带的憎恨排斥子吟,可是殊不知在这世上你失去的却是你一生的挚爱。”
    “一生的挚爱?陆琳,你告诉我一生有多长呢?”她看着陆琳,嘴角扬起一抹嗤笑,说道:“有些人说不定前一秒还活的好好的,可是下一瞬间就无辜的死在枪口之下,比如说我的母亲。”
    陆琳脊背挺得很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死死的瞪着沈千寻,却没有开口说话。
    “陆琳,我无法原谅你,而你也无法喜欢我,不过这样很好,有些人天生命格犯冲。只是为了以后不相互恶心我们对方,希望我们能不见面的时候,就尽量不要见面,免得你吃不下去饭,我回去了还要做噩梦。”沈千寻眼神在半空中和陆琳相撞,却都是含着浓浓的火药味。
    毕竟是场面高手,陆琳已经调试好心情,此刻已是一脸的悠扬之态,轻然若风,“沈千寻,你总认为是我破坏了你爸爸和你妈妈的感情,那你呢?”
    她挑眉:“我?”
    陆琳宛若看好戏道:“我刚才找你的时候,看到夏静言和总统先生去了二楼,看情形破坏感情的不单单只是我。”
    沈千寻内心一阵颤动,但却面色如常,“我怎么会和你一样呢?别忘了我和总统先生之所以在一起是因为我们之间共同孕育了一个孩子,不像你既然决定当小三,怎么不事先下个蛋呢!”
    陆琳脸色这一次可谓是难看到了极点,愤愤的瞪了沈千寻一眼,率先走出了阳台。
    沈千寻独自站在那里,吹了一会儿冷风,这才避开一楼的众人,向二楼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的步伐为什么会有些凌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二楼干什么。
    二楼的长廊蜿蜒曲折,她慢慢的寻找着,耐心十足,因为右腿不方便,她干脆脱下高跟鞋,拿在手里,转了一个拐角,长廊似乎也到了岔路尽头,她却猛然停住脚步,身体靠在了墙上,因为太用力,肩膀处一阵抽疼。
    铺着深蓝色地毯的尽头,夏静言正一脸泪水的紧紧抱着季如枫。
    季如枫背对着她,所以沈千寻并没有看到季如枫是什么表情,距离太远,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沈千寻靠着墙,静默了一会儿,这才无声的朝来时路折返了回去。
    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要到二楼找季如枫了,因为她想看看陆琳是不是在说谎,她想看看季如枫是不是忘了他当初的承诺……
    她到了大厅里,找到叶莹,对她说右腿不舒服,问她是否能早点回房间休息,叶莹问她需不需要让医生过来看看。
    她说不用。叶莹倒也通情达理,没有多说什么,唤了斯菲特,让他扶沈千寻回房间休息。
    总统套房配有私人专属入口和电梯,俨然就是一座偌大的别墅建筑。
    总统套房面积共有八百多平方米,古味浓厚的内部设计采用了传统的胡桃木、皮草、天然纤维制品和意大利大理石等材料,配有家庭影院设备,两套带有小电视的极可意水流按摩浴缸。
    休闲区域看得出来是为随意特意开辟准备的。选用来自美国的胡桃木地板和纯手工缝制的地毯,品位高雅。该区域由休息区、书画区和用餐区组成,各处都有通道通向宽敞露台,可以观赏迷人风景,俯瞰精致花园、露天泳池。
    其实在这座房子里占据最多的就是各种类型的书籍,季如枫的书房俨然就是一个中型图书室,几乎每面墙上面都摆满了书籍,和他书房相通的是一间偌大的卧室,里面配备更衣房,看得出来他有时候忙碌的时候会直接在里面的卧室休息,如果不是要结婚,只怕主卧室至今还空闲不用。
    套房内更有私人健身处所,备有原地脚踏车和其他一系列瘦身训练器械。
    这些想来都是季如枫的私人禁地,沈千寻折返了回来,打开主卧室,走了进去。
    室内一张豪华帝王床,红木椅子各处以精美的法式编织艺术品和来自泰国的奢华丝制靠垫装饰。屋内还摆放了各色水晶玻璃艺术品和瓷器。卧房选用色调高雅柔和的意大利丝织床单。
    就连盖的被子都是依芙德伦的冰岛野鸭绒被,要知道这种被子在欧洲被誉为“最顶级的羽绒”,是用冰岛野鸭绒制成,其珍稀品质,可与钻石媲美。
    这所房子里触目所及之处皆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沈千寻摇了摇头,打开衣柜,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她带来的衣服整齐的挂在一角,但是除此之外,里面的衣服种类应有尽有,睡袍、家居服、运动装、裙装、礼服、休闲装,裤装,套装等等看得人眼花缭乱,除此之外还有相配应的各种类型鞋子,首饰等等……
    沈千寻随手抽出一件睡袍去了浴室,脸上的妆不太好卸,她费了不少时间,等她洗完澡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困得不行,回到床上就觉得眼皮沉重的睁不开。
    只是她并没有睡着,因为很快主卧室的门就被人用力的推开,她心思一颤,警觉的弹坐起来的同时,伸手去摸枕头下的手枪。
    没有。
    她这才想起,此刻她身处的是总统府,而现在进来的那人正是总统先生季如枫。
    “谁准你一声不吭就抛下宴会上的宾客上来睡觉的?”季如枫精致的五官如带上一层薄薄的,凉凉的面具,虽是微笑,却让人感觉到一股寒峭之意。
    沈千寻抬起头看向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目光微闪:“我是征得你母亲的同意,这才上来睡觉的,难道我做错了吗?”
    季如枫眯眼看着她,似在评判她话语间的真伪究竟哪个更令人信服一些。
    沈千寻见状,又躺了回去,没事人一样继续入眠。
    季如枫似是有些怒了,转瞬间沈千寻的身子就陷进了他的怀抱,两人契合得十分完美,意外地合适。
    在这个时刻,沈千寻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睁开眼睛,就看到季如枫眼神里面似是夹杂着火焰一般,此刻正在熊熊的燃烧着。
    他怒的时候,更显得可怕,如一头蓄满力量的狮子。
    “是谁准你这么没规矩的?是谁准你对我没大没小的?是谁准你在床上比我先入睡的?”季如枫一口气说完,越发显得脸色胆寒,看样子是真的生了气。
    沈千寻尽量镇定下来:“我们这样解决不了问题,坐起来好好谈。”
    她觉得有些难堪,双腿不自觉地想要闭拢,可他的身体置于其间,生生地碍着她。
    季如枫冷声道:“沈千寻,你觉得我还会放任你继续胡闹下去吗?”说着就要解开她的睡袍带子。
    像是男女间惯有的拉力战一样,沈千寻此刻也有点生气,握着他的手,皱眉道:“你碰我之前,我们先说明白。”
    季如枫眯眼看着她,并未开口。
    她清了清嗓音,这才说道:“我曾经说过,我的丈夫一定要对我绝对的忠诚,至少是在床上。”
    “不要一味的要求别人能够为你做些什么,我能对你做到忠诚,但是前提是你能不能让我获得满足,如果不能,我完全可以去找别人。”
    “季如枫,你真卑鄙。”
    “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卑鄙。”不可否认,此刻眼神冒着怒火的沈千寻完全激起了季如枫身为男人天性中的征服欲,他忽然想看看眼前这个清冷女人在他身下对他婉吟哀求的样子。
    这是一场男人和女人间最为亲密的战争。
    当睡袍被季如枫粗鲁的扯开,沈千寻自然不可能轻易服软。
    季如枫重重的吻住她的唇瓣,舌尖灵活的在她唇齿间肆意游走,她一时不甘示弱,寻着他的,做出了回应。
    季如枫皱起了眉头,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很显然沈千寻的举动让他的动作越发的急切起来。
    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吻着她的同时,几乎没有任何的前戏,紧接着一个用力动作,终于狠狠地进入她,几欲贯穿。
    她忍着痛楚,狠狠咬上他的肩膀以示抗议,他因为她的举动,力道越来越狠,手狠狠的揉捏着她的柔软,像是在发泄多余的精力一样。
    痛楚散去,流走在身体各处的感觉宛若是岩浆一般,陌生的感觉让她觉得空虚和绝望,她烧灼难耐地攀起他,主动地迎合他的挺动。
    季如枫汗水顺着脸颊缓缓砸落在她雪白的身体上,身体紧紧地顶着她,沈千寻的眼中竟有泪花浮动。
    他的心似是被刺了一下,不可否认今夜的他完全失控了,不知道是气愤还是纯粹的情欲使然,她就像水草一样缠着他,手指紧紧地嵌进他结实的背上,刮出一道道的血痕来。
    明明毫无经验,偏偏性情倔强,不肯轻易服输,他想起她那双总是清冷中带着嘲笑的眼神,蓦然掐着她的腰,像是要把她逼到绝路尽头一般。
    当烈焰灼烧全身的时候,她弓起身子,喉间似是发出了呜咽的声音……
    他并没有给她喘息休息的时间,避开她的右腿,又要了她两次,这才起身去了浴室,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在床上无力的趴着,冷冽的双眸似乎有了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拍拍她的脸,见她睁开惺忪的双眸,这才说道:“起来洗澡,床头柜下方有避孕药,如果你不想怀孕的话,记得吃。”
    沈千寻立马清醒,赶紧跳起来,一心想着不要怀孕,连忙忍着酸痛奔进浴室,所以没有注意到季如枫坐在床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66.     我们不需要爱情

    沈千寻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季如枫并没有在卧室,她疑惑打开门,直觉的去了书房,果然见他坐在电脑前,翻看着文件。
    沈千寻下意识皱眉,季如枫没有抬头,但却好像知道她站在那里似地,开口道:“我希望能够给彼此一些私人空间,平时我工作很忙,一般都会留在书房休息,有需要我会到你房间,”
    给彼此充足的私人空间,沈千寻很赞同,只是什么叫有需要了会到房间找她。
    但同时她又很清楚,季如枫和她结婚不是因为爱,那便只能是男女间最盘璞归真的身体痴缠。
    她静静的看着他,不可否认季如枫长得真的很好,她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侧颜如此完美俊逸,只是看着就教人怦然心动。只是这样一个男人注定无情,前一秒还在床上和她抵死纠缠,后一秒就能划清界限,冷漠相对飧。
    她似是自嘲的笑笑,忽然语出惊人:“那我有需要呢?”她就是想看看季如枫大惊失色的模样。
    可是季如枫没有,他只是放下手中的文件,依旧坐在那里,双手交握放在桌上,静静地抬眸看她:“周三和周日我会到你房里,如果有事情再做安排。”
    沈千寻有点佩服季如枫了,看他在床上情欲高涨,但却很懂得节制,就连夫妻最正常的夜生活在他眼中都可以公事公办,她一时有些无语。
    “还有事情吗?”
    季如枫这么问她的时候,她知道他已经决定结束对话了,她识趣的转身朝卧室走去。
    说实话,她很困,季大总统精力无限,刚才在床上奋战三个回合,这会还有精力工作,她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回到床上,刚入睡,想起忘了吃药,连忙又起床,倒了一杯白开水,把药吃了,这才安心入睡……
    因为之前在部队养成的习惯,沈千寻六点半就起床了,她以为季如枫还在睡觉,所以当她看到季如枫在跑步机上锻炼身体的时候吃了一惊。
    季如枫看到她起床并没有开口说话。
    这让沈千寻原本想要跟他打招呼的手又放了下来。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随意今天晚上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吗?”昨晚叶莹大概想他们刚结婚,就没有让随意搬过来。
    “嗯。”
    “早上要下去吃饭吗?”
    “不用。”
    一问一答,沈千寻懒得再理他,就走到一旁坐下等着用餐。
    早餐时间是在七点钟,厨房在地下室,升降机会在按时的餐点把食物送上来。然后由平时照顾总统一家的私人管家和佣人把食物摆好。
    季雨霖和叶莹的私人管家是斯菲特,而季如枫平时的私人管家则是何熙,一个中年女管家,看起来很严肃。
    早餐摆好,季如枫走了过来,穿着一身家居装,他显然是沐浴过的,周身散发着淡淡的浴后香味,配合着他的男性气息,甚是好闻。
    他的头发还未干透,白灰相间的家居服衬得他胸膛异常结实。
    虽然和他有过亲密接触,但她想到昨夜在床上,他可与男模媲美的身材,觉得再看下去,一定会流鼻血。
    沈千寻坐在餐桌上的时候,扫了一眼饮品,种类很多,有桔子汁、苹果汁、波萝汁、西柚汁和多种维生素果汁等等,当然牛奶和咖啡也在其列。
    沈千寻要了一杯西柚汁、煎蛋、培根和香肠。
    季如枫吃的是纳豆味噌汤浇米饭,搭配绿茶。
    两人用餐的时候都没有说话,直到用完餐,何熙吩咐人把餐桌清理赶紧,又重新换上新鲜的桌布,紧接着又上了由多种水果拼成的果盘。
    沈千寻这才知道季如枫的嘴巴很刁,难怪结婚前在她家里的时候只是吃顿饭就折腾她来回跑了好几次。
    两人吃的并不多,待水果撤下,何熙恭敬带着人退下的时候,沈千寻为了不被低气压给冻死,起身准备回房活动活动,好好消化一下肠胃。
    季如枫却敲了敲桌子:“坐下谈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沈千寻乖乖的坐了下来。
    季如枫开口说道:“既然以后要在一起生活,有些事情有必要事先跟你讲个明白。”
    “你说。”
    “我的书房你可以使用,但是我的东西不要乱动。”
    “好。”她沈千寻像是那种喜欢乱翻东西的人吗?
    “我跟随意商量过了,关于改名字的事,他没有同意,我尊重他的意见,但是名字不改,姓氏却不能不改。”
    “我没意见。”
    “每天会有司机专门接送随意,学习各方面也有专人辅导,除了这些你们相处跟往常无异。”
    “嗯。”
    “我让你干什么事情,如果你不喜欢,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但是不许顶嘴。”说这话的时候,季如枫的声音有些寒,事实上,他和她说话,有哪一次是笑眯眯的。
    “我尽量。”
    他想了想,问她:“你好像对我说过,你想要继续深造?”
    “嗯。”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他还记得。
    “想过要选择哪个学校,还有什么专业吗?”他问的有些漫不经心。
    “美术专业,学校还没有定好。”
    “你继续深造,我并不反对,但是这个想法需要跟爸妈提前说一声。”
    “嗯。”她有些哀叹现如今的身份让她变得越来越没有自我了。
    “如果需要我帮忙,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季如枫终于说了一句感动人心的话语。
    “嗯。”她顿了顿,补充道:“谢谢。”
    他看了她一眼,问:“我要对你说的暂时就这么多,你有什么话可以现在跟我说。”
    她几乎不抱希望的问道:“房间内有餐厅,厨具也一应俱全,可以做饭吗?”
    事实上,她对做饭没有什么兴趣,她怀念的是儿子做的饭。
    “我不喜欢油烟味。”意思就是不可以做饭。
    她撇撇嘴,“我既然嫁给你了,以后有什么是我需要做的?”
    “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结婚后还一样,除了重大日子非要你在场出席,其余时候我并不会勉强你非要跟我一起参加宴会。”
    她犹豫了一下,说道:“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嗯。”
    她静静的看他:“你娶我,只是因为我是随意的母亲吗?”
    “不全是。”大概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季如枫的眉微皱。
    “还有别的原因吗?”
    “说出来,你不觉得很伤人吗?”季如枫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唇角微扬似笑非笑。
    “我心理素质一向很好,你说吧!我能接受打击。”沈千寻虽笑着,话语却是淡淡的。
    季如枫一双墨色的眼底浮起微动的光华,看向她说:“你是沈傲天的女儿。”
    “如果我不是呢?”这个结果因为早在心底浮现了太多次,所以她才能在听到之后,只是无声的笑笑。
    “事实证明没有如果。”
    “你应该听说过,我早在六年前就被沈傲天赶出了沈家。”
    季如枫微抿了唇角,静默一会儿,才又说:“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从法律层面来讲,究竟谁才是你的家人。”
    她笑了一下:“那夏静言呢?你爱过她吗?”
    “不切实际。”他似乎能读懂她的心思,停了停,唇角极微地扬起来,声音中却带着一丝轻漫,“男女之间一旦牵扯到了爱情,就会变得很麻烦,对于你我来讲,我不需要你爱我,所以你更不要奢望我会爱上你。”
    沈千寻看着他,突然无言以对,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放弃。
    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句话。
    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是一场荒唐。比如说她和陆子吟。
    在对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时捉弄。比如说她和季如枫。
    季如枫去了总统办公室,她一个人留在房间内,日子太清闲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以前和战友们在一起的时候,每天起床后身上要背负20公斤的重物跑5000米。然后是穿越铁丝网来回四百多趟;拉力器两百下,臂力棒一百五十下;枪口吊着砖头静立两个多小时;练习射击靶位;跆拳攻击。几乎三天两头就是自虐的训练任务,不是游泳训练就是负重越野训练,要不就是野外生存训练。
    离开部队后,沈千寻仍然坚持一分钟内做俯卧撑120个,或是臂力练习。
    她练习臂力的时候,何熙进来送茶水,当时看到沈千寻单手抓着特制的皮绳,吊在半空,单臂向上拉伸,严肃的脸庞竟然出现了一抹松动,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咳了一声,开口道:“夫人,需要在下面放个垫子吗?这样或许安全一些。”
    沈千寻听了,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何熙当时不明白沈千寻为什么发笑,直到后来见到沈千寻比拉伸臂力还要恐怖的极限运动时,自己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在下面放垫子的话却是再也没有说过……
   

☆67.     便利贴贴错地方了

    沈千寻上午见了叶莹和季雨霖,季雨霖不待见她,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回书房去了。
    沈千寻暗叹老爷子和季如枫都是一个德行,反倒是叶莹宽慰她,不要放在心上,说老爷子现在只是心里别扭,需要时间慢慢适应,让沈千寻别急。
    沈千寻倒没有放在心上,说实话看冷脸时间长了,有时候需要自己去发掘乐子逗自己开心。
    季雨霖生气的时候喜欢挑眉,季如枫不满意她的时候也喜欢挑眉,随意更不用说了,怒气冲天的时候挑眉外加叉腰瞪眼。
    只是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很可乐。
    陪叶莹喝了一会儿茶,她就上楼去了,中午是在总统套房内用的餐,下午睡到三点钟左右,活动了一下身体,她无聊就到季如风的图书馆坐在地毯上静静地看起书来,期间何熙送来了下午茶,然后又退了出去。
    晚上随意回来,母子相见,自然很开心。
    沈千寻正在沙发上坐着,看到随意放学,向他招了招手挹。
    何熙接过随意的书包,随意上前搂着沈千寻的脖子,亲昵的亲了亲她的脸颊,然后像个偷腥的小野猫似地,轻佻开口:“真香。”
    沈千寻哭笑不得,拍了拍他的屁股,算是惩戒了。
    随意在她旁边坐下,问她:“昨晚过得开心吗?”
    “我拒绝回答。”没道理还把细节都讲给他听吧!
    她想起上次他在她衣服上安装窃听器的事情,不由叹气,想来当时在总统府,他抱着她的时候,就已经贴上了,目的就是为了偷听她和夏静言的对话。
    她的儿子太聪明,每天见到他还要提心吊胆的防备着,劳心又劳力。
    随意无谓的笑笑,转而神秘的说道:“你看看今天儿子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
    “糖葫芦。”沈千寻看着他手上拿着糖葫芦,促狭道:“是你想吃吧?”
    “被你猜中了,不过我很孝顺,你我各一串,感动吧?”他递给她一串糖葫芦。
    “没什么可感动的。”话虽如此,她还是大方的接了过来。
    随意撇嘴:“口是心非。”
    其实沈千寻小时候挺喜欢吃糖葫芦的,记得那时候妈妈几乎每天都要给她买一串,后来她有了随意,这孩子喜欢吃糖葫芦倒是和她一样。
    随意吃着糖葫芦,含糊不清的问道:“爸爸跟你提过让我改名字的事情吗?”
    “嗯。”
    “我没有同意。”
    沈千寻笑道:“我记得你以前曾经跟我抗议过,说这个名字起得太没有爱心了。”
    随意叹道:“再没有爱心,也是你起得,况且我已经习惯别人叫我随意了,如果现在再换别的名字,我听着别扭,你们叫着也觉得别扭,何必呢?”
    “其实季随意,听起来也很不错。”
    季随意挑眉看了她一眼,“又在为自己的不负责任找借口了。”
    沈千寻一副你耐我何的神情回敬过去,季随意正欲说话,就听到何熙等人齐声唤道:“先生。”
    “爸爸。”随意看到季如枫很高兴,跑了过去,季如枫弯腰将他抱在怀里,一向冷清的脸上竟然有了一丝柔和。
    沈千寻吃着糖葫芦,觉得天下红雨了。
    “糖葫芦,最后一个,给你了。”随意大方的将手里的最后一颗糖葫芦放在季如枫的唇边。
    沈千寻当时就想阻止,但是她儿子的速度太快了,她根本就没有那个时间,所以当她看到糖葫芦就那么粘在季如枫紧抿的薄唇上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季如枫排斥任何甜食,尤其是酸酸甜甜的东西,这是上午闲聊的时候,叶莹说给她听的,想不到这么快就出乱子了。
    沈千寻目光下移,视线凝结在季如枫唇瓣上的那颗糖葫芦上,粘性挺强的,竟然还没有掉下来。
    季随意似乎觉察到了异样,目光先是看着季如枫面无表情的酷脸,然后咽了咽口水,目光缓慢的转向沈千寻。
    沈千寻做了个自求多福的表情,季随意不死心又把目光移向何熙等人身上。
    何熙的脸上一片煞白,嘴角有些抽搐,身体竟然有些摇摇欲坠,旁边并排站立的佣人们也是张着嘴,明显是吓住了。
    季随意看着季如枫嘴上粘着的糖葫芦,正在犹豫是不是要自己动手取下来的时候,那糖葫芦终于粘性尽除,顺着季如枫的唇瓣,沿着下巴,砸落在季如枫干净的白衬衫上,然后终于掉在了地毯上。
    季如枫薄唇上有耀眼的蜜糖在闪耀,沈千寻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狼狈过,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季随意目睹糖葫芦落地的过程,脸色发白,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他还在季如枫的怀中,忽然很怕自己会被季如枫盛怒之下给直接扔在地上。
    他从口袋里取出纸巾,嘿嘿的傻笑着,小心翼翼的在季如枫面前挥了挥,见季如枫没吭声,这才大着胆子擦拭着季如枫的嘴角。
    沈千寻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了,因为纸巾遇到蜜糖汁,纸屑也顺带沾了上去,她看着随意,明明都紧张的近乎恐惧,偏偏面上却越发镇定。
    季随意极其缓慢的扫视了一眼自己的卧室方向,思索着逃跑的机率有多大,然后咳了咳,平静的像个没事人一样,说道:“爸爸,你抱着我挺累的,放我下来吧!”
    面无表情,感觉一直处于石化状态的季如枫终于开口说话了,“以后这种东西尽量少吃。”
    季随意先是吃惊,然后感动的差点就想抱着季如枫,狠狠亲他两口。
    慈父啊!这种慈父上哪找啊?
    沈千寻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这是什么状况,儿子捅出这么大的乌龙,季冰块没有发怒,也没有训斥,只是极其平淡的一句话就完事了……
    季如枫放下季随意,拍了拍他的头,“回房间换身衣服,等一下要用晚餐了。”
    季随意连连点头,几乎是拔腿就往自己的卧室跑去,一路上嘴里念念有词:“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季如枫自然把儿子的话听在耳中,嘴角竟然有了一丝笑意,虽然很浅淡,但是却足以让沈千寻目瞪口呆了。
    同样是季冰块的家人,怎么对待她和随意的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何熙拿了湿巾过来,季如枫接过,擦了擦唇角,与沈千寻擦肩而过的时候,开口说道:“五分钟后到我书房来一趟。”
    沈千寻看着手中剩下的几颗糖葫芦,忽然间没了胃口……
    儿子犯错,却要她这个当妈的来受训,凭什么啊?
    沈千寻去的时候,季如枫正在洗澡,她就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
    数分钟后,季如枫自浴室步出。
    他没有穿浴袍的习惯,出来的时候仅穿了一条休闲白色长裤,上身赤裸。
    他如模特般健硕的身段屹立在更衣间,径直套上一件同色休闲上衣,这才在沈千寻对面坐下。
    季如枫说:“我不喜欢家里出现这种东西。”
    “这次是意外。”果然是找她过来兴师问罪的。
    他并没有死咬着这个插曲不放,改口道:“今天有好几家媒体打电话到秘书室,希望能够采访你,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我没兴趣。”想了想,还是礼貌的问道:“我能拒绝吗?”
    “当然。”他看着她:“你有手机吗?”
    “我不用这些。我们出任务,手机等通讯器材有时候会被反追踪,容易暴露身份和位置。我用这个。”沈千寻说着,扬了扬手腕上佩戴的特制手表。
    季如枫的目光凝结在那只手表上,觉得有些扎眼,轻描淡写道:“你的手表很特别。”
    沈千寻心里一咯噔:“还好。”
    季如枫细细地盯住她的脸,嘴角边仍旧噙着一丝笑意,目光却越发幽深晦暗:“里面装有可以置人昏厥的麻醉剂吧?”
    “咳咳……也许……有吧!”沈千寻脑袋里轰地一乱,她避不开他的目光,只得定了定神才说:“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沈千寻。”季如枫忽然唤她。
    沈千寻只得站在那里,无辜的回头,佯装镇定的看他。
    他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道:“当年我被麻醉剂击晕,你好像还把便利贴贴错地方了吧?”
    “咳咳……”沈千寻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这一次却不敢再做逗留,几乎是落荒而逃……


☆68.     沈千寻的情书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千寻在随意的千呼万唤下,硬着头皮坐在了餐桌旁。
    这是沈千寻自打从娘胎里出来,有生以来吃的最难以下咽的一顿饭。
    她生怕季如枫拿六年前的事情跟她兴师问罪,所幸一顿饭下来,季如枫并没有太多话。
    吃完饭,季如枫去了书房,而她到随意房间里跟他合作完成一幅拼图,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跟随意道了晚安,她回到房间看到季如枫的时候很吃惊。
    “今天是星期三。”季如枫淡淡的解释飧。
    沈千寻这才想起他们昨天结婚是星期二,按照两人达成的协议,星期三和周日两人会住在一起。
    她认命的洗完澡走出来,季如枫正靠在床头翻看着一本她随手放在桌上的军事杂志。
    她钻进被子里,就在昏昏欲睡的时候,有温热的气息袭上脖颈,修长有力的手臂横在她的腰侧,手掌缓缓上移挹。
    房间里很暗,季如枫没有开灯,无疑缓解了她的羞涩,感觉到他的唇瓣在她肩背上游移,她因为他亲密的接触觉得身上的血液都在灼热沸腾。
    他的手无声无息的沿着她的睡衣下摆滑了进去,所到之处带来一阵阵颤栗。她伸手抑制不住的阻拦,但是当手指握着他有力的手臂时,不由被上面的热度灼伤。
    她的意识开始模糊,低喘出声。
    季如枫灵活的手攥着她胸前的柔软,舌尖转瞬含上顶端,她气喘吁吁,反身攀着他结实的背,贴身上去。
    季如枫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在他的胸膛上,她想要收回,却被他按住,她甚至能够感受上面传来的清晰跳动节奏。
    睡衣除去,滚烫的肌肤紧密相贴,排山倒海的燥热开始蔓延。
    季如枫霸道的唇舌舔弄吮吻着沈千寻的皮肤,她能够感觉出他双眸中炽烈的情欲有多浓。
    令人脸红的轻吟声里,汗水顺着额际沁出,沈千寻只觉得口干舌燥,但她只能依循自身的渴求,紧紧的攀附着那个眉眼间沾染了少许春情的男人……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原本沈千寻和简钰三人,一个月后出发的计划因为越南恐怖头目失踪,查找不到所处位置而停滞下来。
    到了秋季,沈千寻也到了入学的时间,她在这个时候体会到了财富和权势所带来的重要性。
    两个星期前,关于继续深造的问题,她曾经和季雨霖还有叶莹都谈过。
    叶莹自然是很支持沈千寻的,但是季雨霖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你这不是瞎折腾吗?”季雨霖沉声道,威严的眼睛射出锐利的光芒。
    沈千寻笑得优雅,笑意却不达眼底,“爸爸,我已经离开了国防部,我需要重新规划我的人生。”
    季雨霖被沈千寻固执倨傲的态度气得风度尽失,索性挑明了说:“依你之前对国家所做的贡献,就算如枫给你在里面安插个职务,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她静静的说道:“可我厌倦了。”
    “厌倦?”季雨霖勃然大怒,脸色难看至极,“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如果真的很闲,可以跟着你婆婆出席慈善派对,这不是很好吗?”
    沈千寻脸色涨红,无奈只得找季如枫帮忙,父子俩也不知道都讲了一些什么,反正后来听说季雨霖当时气的不轻,但是却不再过问她入学的事情了。
    因为这件事情,沈千寻对季如枫的态度改善了不少。
    入学的时候,虽然她并没有让季如枫帮忙,但是不可否认沾了他不少光。
    国家美术学院的校方亲自接见的她,为了避免因为身份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她在学校内公开的名字简称寻,身份除了校方领导之外,没有任何人知道她的背景,包括她的指导老师和同学在内。
    她的容貌虽然曾经让同学和老师们猜疑,但是见她每次去学校都是独来独往,身边并没有保镖跟随,也就只是觉得她和总统夫人长的相似罢了,并未多想。也许就像季如枫曾经说过的一样,他们的生活对于普通人来说太过高不可攀,所以就算她身处他们中间学习,也没有人会真的相信她就是那个每次站在电视里的人。
    画面里的沈千寻太过不真实,而现实生活中的寻又太过于普通了。
    她和季如枫的生活由最初的试探和摩擦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慢慢的发生着改变。
    白天的淡漠疏离一旦到了周三和周日的夜晚仿佛就是一场幻象,每到这个时候季如枫似是被点燃了所有的热情,悉数都投诸在她的身上。而她也由最初的放不开变成习惯接纳,甚至有时候在他的引导下会主动的点燃他的热情。
    季如枫说她是个很好的学生,可是她总觉得满足于这种夸奖的同时,似乎生命里缺少了什么东西。
    可是是什么东西呢?
    美丽的女人,如果还有沉静的气质陪衬的话,自然会在学校里吸引大把的男孩喜欢。
    二十三岁的女人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娇艳美丽,只是静静的开放,就能吸引人围观驻足。
    初到学校的第二个月,沈千寻收到了好几封情书,她并没有开启看过,有时候在路上被男孩拦住,对方红着脸,紧张的把情书递给她的时候,她会觉得很好笑,出于礼貌接过来,放在手指间迎着太阳,只能隐约看到里面有墨迹出现。
    起先是觉得没必要看,自己已经结婚了,纵使里面的内容写得感天动地,也跟她丝毫关系都没有。
    情书被她顺手扔在抽屉里,后来再收到的时候,就又放进去,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抽屉竟然已经堆满了情书。
    她以为没人会无故翻看自己的抽屉,直到那日缠绵过后,季如枫从她身上下来,打开抽屉估计是要找避孕药的时候,却发现那一沓的情书。
    等她发现的时候,季如枫已经看了好几封。
    沈千寻当时就怒了,感觉自己的小秘密就那么被曝光在季如枫的面前,难堪还是心虚,自己都分不清楚了。
    “这是我的东西。”她从他手里抢走一封信,生气的宣示着主权。
    季如枫挑了挑眉,问她:“情书?”
    “当然,要不你以为是什么?”沈千寻只差没有横眉竖眼了,他那是什么态度,是不是情书他看了这么多封,难道都没有看出来吗?什么眼神啊?
    “给你写情书的人水平可真高。”季如枫的语调永远都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声音里带着意味不明的淡淡笑意,似乎心情真的很不错。
    沈千寻无语,闭上眼睛好半晌,才隐忍地说:“水平不高,本夫人会放在抽屉里当古董收藏吗?”
    季如枫一双眼睛斜斜地睨过来,唇角似笑非笑地扬着,似乎十分欣赏她此刻的表情:“我想你还没有看过这些情书吧!你慢慢欣赏,别忘了吃药。”
    她看着他的背影,气的拿起他刚才枕过的枕头朝他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砸去。
    她平复心情,觉得他适才的表情有疑,分明是讥嘲讽刺的成分居多,拿起刚才他看过的情书,皱眉看了起来。
    沈千寻觉得她是怀着虔诚的心去看的,可是看着看着,她忽然有了想要骂人的冲动。
    第一封情书是这么写的:
    每次看到远处的你,我都会默默的目送你离开,不停地向你挥手,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够感受得到我对你的心。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飞快的擦拭干净,因为我怕一时的泪眼模糊会错过你最美的瞬间。
    因为有你,我的心才会觉得温暖,我的心才有了忧伤的感觉,很想牵着你的手走过人生的风风雨雨。
    给我一个机会吧!
    寻,请相信我,不管有多大的风雨,我都愿意陪着你一起走过,只要你大胆的将手放在我的手心,我就可以许你一个不平凡的未来……
    沈千寻看了第一封,觉得心肝颤了颤,不死心的又拿起第二封信来。
    亲爱的寻儿!
    在没有见到你之前,我一直不知道什么才叫思念。我想你是上天派来解救我的天使。我不知道为什么见到你之后,就一直想着你,我感觉我对你的感情已经到达了一种新的高度,至于这种高度叫什么名字,我现在还没有研究出来,等我研究出来了,我再告诉你,好吗?
    我一直都在寻找一种很纯的爱情,知道吗?你就是我心目中一直想要找寻的白雪公主。
    你是那么的美,如果对着我笑一下的话,我一定会马上晕倒。不,是狂晕,狂倒。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美的女人。Oh,my god!你就是我心中的女神,堪比梦露,不,你比梦露还要性感迷人。
    现在夜色正深沉,我梦到你在梦中向我款款走来,宛若天上仙女一般,我又要晕了。
    我感觉自己不能再写了,知道吗?我现在的手在发抖,心脏快速的跳动着,我被你折磨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亲爱的寻儿,你感受到我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了吗?
    声声都在泣血的向你诉说着:我爱你!我爱你……


☆69.     疯狂的爱慕者

    沈千寻觉得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很冷静自持的人,可是看到这封情书的时候,差点没控制住,险些吐出来。
    第三封就更没有新意了,抄袭的完全是网络情话,前面两位虽说恶心人,但是好呆还算是用心在写,这厮倒好,完全现挪现用。
    亲爱的寻,如果你是天上的太阳,我就是那地上的小草;如果你是天山上的雪莲,我就雪莲下面的那堆泥巴;如果你一枝牛屎花,那就让我做那花下的牛屎吧!
    亲爱的寻,我十分的想你,像老鼠想大米,小偷想钱包,光棍想老婆,大款想情妇一样的想你,我想你想得都快要得疯牛病了……
    沈千寻觉得自己在季如枫面前成为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如果知道这些情书是这个水平,她绝对不会有勇气放在抽屉里饣。
    她穿上睡袍,怒气未消的抱着这些情书去了书房。
    季如枫正在电脑前输入一些数据,通过几个月的相处,他的生活作息,她已经基本掌控。
    说难听点,季如枫就是一个很无趣的人,固定的时间做着固定的事情,他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如果清楚他时间安排的话,她随时都可以在抬头间看到他六。
    尽管如此,沈千寻却觉得很踏实,有这么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知道他在做些什么,其实也算是一种幸福。至少她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从未有的踏实,当然除了他的淡漠之外。
    “看完了?”季如枫抬头,见她正拿着情书往碎纸机里面投。
    “嗯。”反正他也知道那些情书内容是什么,她光明正大的收,当然不惧怕在他面前光明正大的粉碎。
    “你不是说要当古董一样保存吗?现在这些古董贬值了吗?”
    沈千寻承认自己有些生气了,眼前的男人总是喜欢摆出一副洞悉一切的表情,但可悲的是,她却摸不清他的喜怒。
    每当她处于弱势理亏的时候,他就用一种看小孩子在胡闹的眼神来看她,这怎么能不让她气愤。
    她泄愤的将情书丢进碎纸机里,问道:“别人给你老婆写情书,你都不生气吗?”
    他静静的反问:“你会因为这些情书就和那些连情书都写不好的爱慕者抛夫弃子私奔吗?”
    这就是季如枫,永远的镇定自若,永远的泰山崩于前都能够面不改色。
    她抬头看他一眼,语气略为生硬:“我还没有那么饥渴。”
    季如枫微微挑起唇角,似乎在笑,“生气了?”
    “没有。”她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是却因为他的话奇异般的平静下来:“我只是觉得我们应该相互尊重。”
    “你觉得我不尊重你吗?”他的声音慵懒缓慢,带着微哑的磁性。
    “那些情书不管水平怎么样,可都是别人真心写的,你不屑,但不能嘲笑我。”
    季如枫在水晶吊灯下微微扬着眉看她,眼底蕴藏着细碎璀璨的光芒,“到现在为止我嘲笑你了吗?”
    沈千寻咬着牙,险些被气死:“你虽然没有,但是我感觉到了。”就像现在,明明他眼底的光亮隐含着嘲讽,但她却没有办法逼他承认。
    “无理取闹。”他似是懒得跟她探讨这个问题,继续刚才的工作。
    她不甘心的问道:“你收过别人给你写的情书吗?”
    “应该吧!”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应该?”这是什么答案。
    季如枫静静的看着她:“我不关心这些,你不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很可惜吗?”
    沈千寻觉得自己应该去配副眼镜,她真是瞎了眼,这么上进的人,她怎么当年就把他当成不务正业的小白脸了呢!
    他抿着唇角轻轻哼了一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突然好兴致地捏了捏她的下巴,漫不经心地笑起来:“这些所谓的爱慕者只是三分热度,你如果不理他们,他们自己就会放弃,要我说,这些情书从一开始就不该收下。”
    “如果这些人中有人是真心喜欢我,怎么都赶不走呢?”他这是什么态度,好像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真心喜欢她似地。
    “这就是你自己该解决的问题了。”季如枫像是在对待小孩子,一副敷衍的态度,转身倒水的时候,沈千寻回到了卧室,她觉得季如枫的态度无疑很过分。
    他凭什么就认定她不会为那些男孩子而心动,难道她长了一张不会红杏出墙的脸吗?
    虽然气愤,但是当她再次被男孩子拦住去路,紧张的想要把情书交给她的时候,这一次她却没有接。
    这个男孩,她是认识的,同在一个系,家境也不错,父母好像都是经商的,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富家子身上的优越感,每次在课堂上,有好几次,她都能够捕捉到他望着她躲闪的目光,紧张而兴奋。
    他的名字好像叫张峻宁,不是她记忆力很高,关键是这孩子的眼神很纯洁,在当今世上可真是难得。
    张峻宁被拒绝,干脆紧张的闭着眼睛,颤声说道:“同学,我喜欢你。”
    沈千寻想了想,说道:“你喜欢我什么呢?”
    张峻宁很认真:“都喜欢。”
    “那好吧!你对我了解多少呢?”
    张峻宁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能给我一个慢慢了解你的机会吗?”
    “同学,尼姑和修女,你知道吗?”
    “知道。”张峻宁不明白她的意思。
    “我以后也打算独身过一辈子。”沈千寻话落看到张峻宁脸色发白,怔怔的看着她,他大概以为她疯了。
    沈千寻觉得这个借口不错,至少可以让求爱者知难而退,但是没有想到张峻宁依然雷打不动的每天守在学校门口,她到哪儿,他就跟着去哪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她的保镖呢!
    这天,她忍不住了,手指朝他的方向勾了勾,他马上兴奋的奔了过来。
    沈千寻无奈摇头,问道:“为什么跟着我?”
    “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我耐心的等下去,我相信你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沈千寻无语了,那天刚好简钰来找她,就在她身后不远处,听到这番话,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简钰看好戏道:“这男孩看来是对你走火入魔了。”
    “怪只怪我太有魅力了,我有什么办法。”
    简钰仅是对她的话哼了哼,开口说道:“总统先生知道吗?”
    “他不关心这些事情。”提起季如枫,她的眉下意识的蹙了起来。
    简钰察觉到,“怎么了?婚后生活过的不开心吗?”
    “开不开心,日子不还是这么一天天过来的吗?”
    简钰什么时候见她这么多愁善感过,忍不住笑道:“总统先生喜欢抽烟吗?”
    “他从不抽烟。”
    “喜欢酗酒?”他又问。
    “没见他醉过。”
    “在外面有别的女人吗?”
    “应该只有我一个。”
    “他对随意不够关心吗?”
    “他是一个好父亲。”他和随意父子感情很好,常常对儿子和颜悦色,唯独对她冷脸相对。
    简钰认真的问道:“夫妻床上生活和谐吗?”
    “简钰,你找死!”沈千寻动作利落的一掌砍向简钰,简钰侧避,左手横出,沈千寻迎上,两人顿时呈现僵持局势。
    终是相视一笑,和平休兵。
    沈千寻说道:“司徒追查到科菲的下落了吗?”
    简钰眉色沉了下来:“有点棘手,还在继续。”
    “上官呢?”她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上官了,司徒还好,有时候会在网上连线。
    简钰忽然说道:“天宴的未婚妻,你还记得吗?”
    “辛迪?”她记得辛迪是一位很出名的外科医生。
    “天宴死后,她的精神状况很不好,上官当初答应天宴要照顾她,前几天辛迪试图自杀,天宴不放心,便把她接到了家里。”简钰的话语有些沉重。
    沉默了一下,沈千寻开口说道:“找时间我们去看看她。”
    简钰点点头,随即不放心的说道:“那个追求你的同学,你不觉得很像当初的你吗?还是说清楚的好。”
    简钰的话似是点醒了沈千寻,她想起当年自己厚着脸皮追陆子吟的那会,不也是这样吗?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才会容忍那个叫张峻宁的男孩子一直在她身后跟下去吗?
    沈千寻觉得或许她该跟那个叫张峻宁的同学好好的谈谈,只是她没有想到一直没有来学校找过她的季如枫那天会来学校接她……


☆70.     车内换装

    那天的风刮在人脸上很凉爽,沈千寻并没有像往常一样上完最后一节课就赶着回去,反倒是坐在了一张凉椅上。
    夕阳的余晖照射在她的身上,带来了几许神秘。
    张峻宁在她不远处站着,她向他看了一眼,努了努嘴,张峻宁咧开嘴一笑,快步的走了过来。
    沈千寻示意他坐下,沉默了一秒,才说道:“同学,以后不要再跟着我了。”
    张峻宁又紧张起来了:“我打扰到你了吗?饣”
    她认真看着他:“你这样会给我造成困扰。”
    “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你。”他的声音有些失落。
    沈千寻笑了:“知道吗?我以前也像你一样很喜欢一个男生,纵使刚开始被拒绝,可是我依然硬着头皮紧抓着他不放。”
    “那后来呢?”他问的有些急切。
    “你是想问我有没有和那个男生在一起,对吗?”
    他点头:“你们在一起了吗?”
    “我们在一起了。”说这话的时候,沈千寻自己笑了一下,只是那笑基本上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他被你感动了吗?”
    “可以这么说吧!”她三天两头的缠着陆子吟,那时候他大概感到很烦吧!
    张峻宁问道:“你现在之所以拒绝我,是因为他吗?”
    沈千寻略微敛了敛睫毛,“不,我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他皱眉道:“为什么?你当初不是很喜欢他吗?”
    沈千寻笑笑,不甚在意:“爱情开始的时候总是遮遮掩掩,蹑手蹑脚,等到它要飞跃的时候却发现太过负重了,飞不起来了。”
    “你们之间出现了问题吗?”
    “爱情没有问题的时候往往是问题最严重的时候,我和他也不例外。”顿了顿,她问:“你相信喜欢会随着时间慢慢的开始变质吗?”
    “如果是我的话,我不会。”他低下头,终是鼓足勇气道:“你既然已经和那个男生分手了,这说明我还有机会。”
    她失笑:“同学,我已经有未婚夫了。”她如果说自己已经结婚了,只怕这个傻小子还以为她是在骗他的吧!
    他很吃惊:“你订婚了?”
    “是啊!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了。”她干脆继续圆谎。
    张峻宁复杂的问道:“是那天来找你的男人吗?”
    沈千寻微怔,想了想,才知道他说的是简钰,不由笑道:“算是吧!”暂时拿简钰当一下挡箭牌没事吧?
    “你爱他吗?”他绞着双手,很紧张。
    “我们是青梅竹马,感情很深。”
    “我明白了。”
    沈千寻能够感受到他心里迸发出的失落,不由叹道:“其实这世界上好女孩多的是,心放宽些,别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他因为她的话语没能忍住笑,但是笑过之后又是一副失望的神情:“我每天跟在你身后,让你未婚夫也觉得很困扰吗?”
    “应该吧!”
    他抬眸殷殷的望着她:“今天能让我再送你最后一次吗?”
    “好吧!”沈千寻想这要是在古时候,这男生也算是自己的臣民了,她适时的爱护一下,也是应该的。
    沈千寻觉得这男生执拗的可爱,她在前面走着,他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
    她想起那时候她追陆子吟的那会,陆子吟在前面飞快的走,她在后面不屈不挠的跟着,即便他给她的只是一个背影,她也觉得很幸福。
    幸福?她轻笑,忽然觉得幸福这个字眼太过于恍惚了。
    走到学校外面,习惯向左侧张望了一下,果然看见接她来往学校的阿卡走了过来,他接过她手中的画夹,似是无意的扫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张峻宁,压低声音道:“夫人,先生在车里等您好一会了。”
    季如枫来了?
    沈千寻从短暂的愣怔中回神,不知为何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久违的兴奋,快步朝那辆迈巴赫走去。
    她的步伐有些轻快,也有些急促,压根就忘了身后还跟着张峻宁。
    阿卡打开车门,她上了车,当看到季如枫坐在那里,双膝上摆放着文件时,不自觉的流露出了笑容:“你怎么来了?”
    季如枫没有抬头看她,但却开口问道:“跟在你身后的男人是谁?”
    “爱慕者。”她这才想起张峻宁,透过车窗看到那傻小子还失魂落魄的站在学校门口朝她的方向望过来,不由皱起了眉。
    季如枫终于抬头看她:“有人不写情书,该当护花使者了吗?”
    “年少的时候为了爱情疯狂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完,沈千寻有点后悔,她忘了眼前这位爷不懂得什么是爱情。
    她说了等于白说。
    季如枫将文件整理好,懒懒的看了一眼张峻宁,这才问道:“跟在你身后多长时间了?”
    “有一两个月了吧!”
    他挑眉,“你就放任他跟着你置之不理?”
    “路不是我开的,喜欢我更是他的自由,我没权利干涉。”意思是季大总统也没有权利命令她该怎么做。
    话落,见季如枫没有理她,不由想是不会自己刚才的话说的太过火了。
    车子在路上疾驶,过了半晌,沈千寻才终于不解地问出口:“今天怎么会到学校来接我?”如果不是见到大活人,她会以为今天是愚人节。
    “晚上有一个宴会需要我和你一起出席。”季如枫轻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她随口问道:“什么宴会?”
    “慈善晚宴。”
    其实这几个月来,季如枫很少让她和他一起出席什么宴会,但是慈善晚宴倒是例外。
    “让阿卡来接我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过来呢?”话虽如此,对于他来接她,她的心里还是有些欢喜的。
    季如枫只是极轻地笑了一下,“怎么了?做了亏心事,怕我看到吗?”
    她知道他说的是张峻宁的事情,下意识皱眉:“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光明正大做人,清白着呢!”
    季如枫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眼底深处恍如有一簇光,在温暖而明亮的灯下一闪而逝,他随即笑了一下:“这些是给你准备的。”
    沈千寻看着那几个包装精美的大盒子,好奇道:“什么?”
    “自己看。”季如枫修长的手指轻轻按了按眉心,便转头靠在椅背里阖上眼睛,不再看她。
    沈千寻打开包装,只见盒子里静静的折放着一袭白裙。下方的盒子里摆放着水晶高跟鞋。
    季如枫不说话,她便自己猜测这衣服和鞋子估计是晚宴上自己要穿的。
    她正准备把盒子重新盖好,等一会儿回到总统府再穿的时候,季如枫却说道:“现在换上。”
    沈千寻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在?”在车里吗?
    “晚宴时间是七点半,现在已经过七点了,你觉得回总统府再赶过去的话不会迟到吗?”季如枫漫不经心的说着,声音里透着一抹冷傲。
    “你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呢?”
    沈千寻轻轻垂下视线,只听见那道慵懒优雅的嗓音在耳边低缓地响起:“你有手机吗?”
    “我手表上不是有通讯器吗?”
    “你以为是在拍科幻片吗?”他没有对着手表讲话的习惯。
    季如枫适才的话语似是轻描淡写的解释了他为什么会来学校接她的原因了,也连带浇灭了她不久前的那丝窃喜。
    她果真不敢对他抱太多的奢望。
    季如枫淡淡的提醒她:“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可以用来换装,你确定要一直和我僵持下去吗?”
    沈千寻咬着唇,前座和后座之间很宽敞,况且隐蔽性很好,她并不担心换装的时候会被阿卡和薛文隽看到。
    但是在季如枫面前换装,她总觉得很别扭,眼下顾不了那么多了,她脱掉身上的衣服,仅着胸衣和内裤,弯腰取礼服的时候,殊不知丰胸美腿、妖娆锁骨,光滑美背,无暇肌肤,这一切在季如枫眼里顿时化为一种无言的魅惑邀请。
    空气里有急促的呼吸传来,沈千寻有所警觉的时候,身体已经被季如枫搂在了怀里,与他如此靠近,更何况还是在她身体只有仅剩遮蔽物的情况下,沈千寻感觉到有一种热气在快速的酝酿,她甚至能够感觉到他身体及眼神所散发的情欲味道。
    车厢内的喘息声开始加重,季如枫不安分的手在她的上身游移,她很自然地挽着他的颈……
    他不容置疑地吻上她的唇,急切地,火热地,霸道地,吞噬她,侵略她,融化她,直到怀中的身体变得柔软而颤抖,直到怀中的她双眼迷离,呼吸紊乱,他才给她呼吸的空间,温柔地继续纠缠。
    沈千寻气喘吁吁的推开他,大口呼着新鲜的空气,“有人。”
    “看不见。”她的话语再次吞噬在季如枫的唇齿间,她气愤的挥着拳头捶着他的胸膛,气的眼睛涨红,但是季如枫抱着她的力道很紧,她的挣扎只是徒劳。
    她的呼吸被他激烈的亲吻激的紊乱,唇齿相碰,舌诞交缠着。她跪坐在他的双腿间,紧张之余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
    或许是此刻的气氛,亦或是心底存有的那一份悸动。
    沈千寻想要抗拒,但却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他的冲动……


☆71.     她的前男友,他的旧情人

    “宴会要迟到了。”沈千寻在一片迷乱中找回理智,提醒他。
    不可否认,这话起作用了,季如枫终于缓缓放开了她,如暗夜星辰般的闪耀黑眸直直地望着她。
    此刻的沈千寻双眸因为适才的热吻显得雾气蒙蒙,与他如此靠近,何况是在仅穿胸衣和内裤的情况下,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连忙坐回座上,离他远远的,以策安全。
    这一次,季如枫并没有阻止她,他的眸子清明透彻,俊颜虽没有表情,却很真实。
    在这样的目光下,沈千寻穿礼服的手不由一颤,隐隐读懂季如枫目光下隐藏的深意,若是在平时,她定会娇羞异常,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如坐针扎,她可没有在人前表演亲热戏的嗜好。
    “你还有三分钟换装时间。”始作俑者季如枫此刻坐在一旁,修长的双腿优雅交叠,好整以暇的提醒她。
    她控制住骂人的冲动,深吸一口气,镇定的穿着礼服,然后是鞋子,长发没有时间打理,干脆在脑后随意的挽了一个发髻,看起来慵懒而妩媚。
    妆容不用太费心,她只是上了浅淡的唇彩,做完这些,三分钟时间刚好过去了,而车也停了下来,看来目的地到了六。
    季如枫这时候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首饰盒子,里面装着一条一看就知道造价不菲的钻石配件和耳环。
    她正感好奇,季如枫已经拿起钻石配件亲自给她别在了白色礼服胸前,然后耳环也帮她带上。
    她没有乱动,季如枫离她很近,气息缠绕间,她只觉得脸颊似乎要烧起来。
    “这是什么?”似是为了赶走这份突如其来的烦躁和慌张,沈千寻好奇的问道。
    “慈善晚宴上义卖的首饰。”季如枫淡淡的解释。
    阿卡这时候在外面打开了车门,还没下车,沈千寻就觉得眼前一片白光,外面镁光灯疯狂的闪耀着。
    季如枫先下了车,然后当着众人的面,亲自将手绅士优雅的朝犹坐在车里的沈千寻伸了过去。
    沈千寻静静的看着他,此刻的季如枫俊美的脸庞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弯了弯唇,看似温柔,但却夹带着一抹霸道。
    她觉得有些好笑,其实政坛的高官才应该每年颁发一次奥斯卡演技大奖,瞧瞧多逼真啊!
    将手放进季如枫的手心里,他的手有些凉,如同他的性情一般,好像永远都暖不热一样。
    下了车,外面早有警卫隔开记者,护送着两人往宴会正厅走去。
    他搂着她的腰,稳健而有力,沈千寻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定,当他们抵达宴会正厅,屹立在镁光灯之下时,原本守候在厅外的采访记者也都从侧边通道纷纷涌了进来,顿时闪光灯不停闪耀,宾影交错,而季如枫和沈千寻则被所有的眸光所凝聚。
    季如枫穿着一身亚曼尼黑色西装,优雅而有型,一张俊美无俦,五官犹如艺术家一笔一划勾勒出的男性脸庞上,此刻面对镜头荡漾出浅淡优雅的笑容,含蓄而低调。
    伴在身旁的沈千寻一身白裙圣洁优雅,淡淡妆容清新亮丽,配上造价不菲的钻石配件和耳环,整个人如莲花般绽放,清丽脱俗却又不显单调。尤其是白嫩无暇的脸庞,仿佛吹弹可破,因为只是化了淡妆,可见底子不错,没有瑕疵。
    两人原本就很少在一起出席宴会,如今结伴同行,顿时成为媒体追逐的焦点。
    面对镜头的时候,拜季如枫所赐,沈千寻无师自通,练就出高超的含蓄微笑技术,虽然不胜其烦,但是面上笑容却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好在慈善宴会开始,她才停止卖笑,坐下来的时候觉得嘴角的肌肉都有些麻痹了。
    季如枫握着她的手一起上台,他致完词,沈千寻有眼色的将钻石配件和耳环放在一旁的金盘上,算是为慈善义卖开了彩。
    眼见总统和总统夫人都送了东西,宴会上到场的人自然也都纷纷将带来的收藏之物送上等待义卖……
    义卖进行的时候,沈千寻原本有些昏昏欲睡,但是到最后拍卖她晚上佩戴的钻石配件和耳环的时候,她还是勉强打起精神。
    等一会儿,有人拍到这套首饰的话,她还要亲自上台将东西交给那人,也算是为今夜的慈善义卖谢了幕。
    只是沈千寻没有想到的是,今夜的慈善义卖,陆子吟也来了。她之前之所以没有发现他,是因为前面拍卖的东西,陆子吟都没有开口叫价,唯独她佩戴的首饰,叫价的人很多,但是到最后真正胜出的那人却是他。
    这套首饰撑死不过千万,可是陆子吟硬是用两倍的价格获得。
    沈千寻心疼的牙疼。
    季如枫的手托着她的腰,掌心温热,热度透过极单薄的衣料熨帖在她的肌肤上,她不知因为这份暧昧而闪神,还是因为等一下要面对陆子吟而有些不安。
    自打上次陆子吟受伤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他,简钰知道她不想身边的人提起陆子吟的名字,也是三缄其口,如今再见,陆子吟依旧身着不菲西装,俊容没有丝毫倦意,虽无任何表情,但依然意气风发。
    季如枫拍拍她的背,幽深的目光注视着沈千寻,示意她上台。
    那一刻,沈千寻感觉自己是被季如枫赶鸭子上架,她忽然很好奇,如果季如枫知道陆子吟和她之间的关系,他还会这么淡定如常吗?
    她和陆子吟的事情当年知道的人并不多,只有沈家还有特种部队的几个战友们知道,当然还包括jon。
    高干和富豪的感情一直是媒体八卦的焦点,当年陆子吟却是很保护她,从来没有在人前曝光她。
    特种部队的几位伙伴素来和她感情交好,自然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给别人,而沈家因为母亲的关系,保密都来不及,更不会大肆宣扬了。
    上台的时候,她面色如常,将装着首饰的盒子交到了陆子吟的手上。
    陆子吟目光平静,甚至可以说是陌生的,静静的接过盒子,有礼的道谢,然后下台离去。
    沈千寻那一刻心里多少是有些心理落差的,以至于回到季如枫身边的时候,连笑容都显得有些牵强。
    季如枫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虽然疑惑,但并未多说什么。
    义卖结束,晚宴盛况举行。
    季如枫和人浅淡交谈的时候,她识趣的走到一边,端了一杯香槟,靠在了吧台边,望着宴会,男人就不说了,个个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女人的衣着则是华丽婉约或飘逸性感,放眼望去个个精心装扮,整个宴会仿佛变成了一场fashion秀,让人看的乱花渐欲迷……
    陆子吟和一个模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谈笑间自是一派丰采神怡,引人驻足赞叹。
    沈千寻对明星模特实在是没有什么认知,但是却在大街小巷里看到很多这位模特代言的广告,不知道她的名字,可是脸庞却还是有些印象的。
    这位模特穿了一袭红色礼服,贴身曳地长礼服极其考验身材曲线和比例,但她驾驭的非常出色,曲线毕露,性感绰约。
    好吧!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胸前的那枚钻石配饰有些扎眼,同样扎眼的还有那对同系列耳环。
    她觉得在这个时候她应该笑出来的,但是当看到朝她缓缓走来的夏静言时,她是真的笑出来了。
    这世界还真是小。她、她的前男友、季如枫、季如枫的旧情人欢聚一堂,今天晚上都到齐了,完全可以聚在一起吃火锅了。
    夏静言穿着一套裸色系的礼服,一举一动间打造出了希腊女神的优雅形象,单肩的设计更是展现了她傲人的身材。
    美人,宴会上果真是捯饬捯饬,谁都可以艳冠群芳。
    “你好,夏小姐。”
    “您好,夫人。”
    话落,两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沈千寻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夏静言礼貌含笑:“早来了,原本想要为义卖尽一份力,谁知道今夜参见宴会的人个个都是卧虎藏龙,我只能空手而回了。”
    沈千寻说:“现在就走吗?”
    “嗯。”
    沈千寻想了想,说道:“要不要再等等如枫,既然都来了,总要见一面再走也不迟。”
    夏静言无奈的笑道:“不了,这种场合,还是避讳一点好,我们三人如果站在一起,明天又是焦点新闻了。”
    “难得你想的周全,改天有时间的话一起出来坐坐。”在媒体齐聚的场合,夏静言能够顶着压力和各种复杂难解的目光走向她,想必是积蓄了很大的勇气。
    这个女孩子,才气逼人的同时做事也很果断勇敢。
    两人站在一起,自然让那些想要看好戏的八卦记者们打消了猜疑,无言以对。
    沈千寻看着夏静言的背影,心思暗叹,脑海中想起夏静言曾经在总统府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欣赏你,去无法喜欢你。”
    其实她的心里,又何尝不是和夏静言怀有一样的心思......


☆72.     他们都是演戏高手

    沈千寻去了一趟洗手间,出来洗手的时候,被出席宴会的人认了出来:“总统夫人?”
    语气有些试探,沈千寻抬头,没有想到那人会是之前看到的模特。
    那模特看清楚沈千寻的面庞,蓦然笑了:“真的是您,您好,我是韩雅,很荣幸见到您。”
    面前伸出一条白皙纤细的手臂来。
    沈千寻将手烘干,这才回握道:“你好。”
    韩雅轻笑:“以前在电视上看到您,觉得您很漂亮,今天有幸见到您,想不到真人比电视上还要美。”
    “谢谢。”对于这些恭维虚假的话,沈千寻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免疫了,听着倒觉得是在说别人一样。
    她的目光不期然的落在韩雅佩戴的钻石配饰上,韩雅觉察到,不由笑道:“这套首饰短短时间内就更换了两位女主人,它在您身上光彩耀目,现如今佩戴在我的身上倒是黯然失色了。”
    沈千寻淡淡的移开视线:“韩小姐谦虚了,这套首饰很适合你。”
    女人夸别人戴着美,并不见得是真的说那人很美,所以换言之,韩雅说自己戴着首饰黯然失色,其实心里已经把自己抬高了一个台阶。
    “真的吗?”果然,女人听不得好话,立马就喜形于色了。
    沈千寻唇角的笑容恰到好处,走出了洗手间,看到外面走廊上正在讲电话的陆子吟时,她感觉笑容僵了僵。
    陆子吟也看到了她,目光却是极淡的掠过她,含笑看向了她身边的韩雅。
    “子吟。”韩雅快步迎了上去,沈千寻从后面看韩雅,只觉得蛇腰翘臀,好一个连走路都顾盼生辉的美人,尤其是当她和陆子吟站在一起的时候,说句良心话,还真是一对璧人。
    沈千寻甚至觉得,那时候陆子吟和她在一起,还真是糟践了这么好的一个帅小伙。
    韩雅小鸟依人的依偎在陆子吟的怀里,先是看了一眼沈千寻,然后才对陆子吟含羞带怯道:“总统夫人刚才说这套首饰很适合我。”
    她的话里含着一抹想要得到心爱男人认同的急切。
    陆子吟这个商场老狐狸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呢?低头看韩雅的时候,眼神漆黑深邃,薄唇似乎向上弯了一下:“你喜欢就好。”
    沈千寻笑了笑,向两人微微点头,转身静静离去。
    “子吟,你不是总统夫人的舅舅吗?怎么见面了也不打声招呼呢?”
    “没必要。”
    背后传来韩雅和陆子吟的对话,她嘴角的笑容隐去,脸色却是越发的平静无波。
    若想在人潮攒动的宴会上找到季如枫并不难,好像不管在哪里,他都能成为最耀眼的星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默默跟随。
    那一刻看到他应酬的浅笑,沈千寻竟觉得很亲切。
    他好像比她更先一步看到她,远远的向她招了招手。
    上前,他很自然的把手放在她的腰畔,周围的人向她礼貌点头,然后会意走开。
    “无聊吗?”季如枫高大的身形,过近的体热,压迫着她所有的感观神经。
    她低下头,借以抵挡这份莫名的燥热:“不会。”
    “口是心非。”他似是笑了,又好似没有,但却搂着她从特殊通道离开了宴会场地。
    到了外面,呼吸到清凉的空气,她脑子清了清,竟觉得有些冷。
    阿卡手中拿着季如枫的同色西装外套,季如枫接过,亲自给她披上,低头看她脸色嫣红,不由飞快的在她唇瓣上印下一吻,惹得她一声惊呼。
    她没有想到季如枫会在人前吻她,眉头微皱,他却亲昵的俯首在她耳际,声音低沉醇厚:“微笑,有记者在暗处盯着呢!”
    这下子,沈千寻真的笑了,不过却是怒极反笑。
    她还以为季如枫抽风了,原来只是碍于记者在场,临时起意策划的恩爱秀。
    披衣,亲吻都是作秀?果然,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该对这人抱太多的幻想。
    警卫排列两队,阿卡已经打开了车门,沈千寻正要上去,腰畔却一紧,紧接着季如枫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再等等。
    “怎么了?”不会临上车还要对着暗处的镁光灯呲牙咧嘴喊上一句“茄子”吧?
    “见到个熟人。”季如枫淡淡的声音,似在解释。
    沈千寻回头,竟是陆子吟。
    她不知道季如枫和陆子吟怎么就是熟人了?
    陆子吟含笑握手:“您好,总统先生。”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小心眼,沈千寻竟觉得陆子吟的目光似在她肩上披着的西装外套上短暂停驻了一下,因为很快,况且陆子吟的表情如常,所以她并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见外。”季如枫瞥了一眼陆子吟身旁的韩雅,挑眉笑道:“女朋友吗?”
    陆子吟笑了笑,没承认,可也没否认。
    韩雅伸手笑道:“总统先生,您好,我是韩雅,是子吟今晚出席晚宴的女伴。”
    不得不承认,韩雅伸手的时候很紧张,季如枫和陆子吟都是很高贵的男人,一个是A国总统,一个是经济帝国的决策者,同样都是罕见的人中之龙,性情方面却相差很多。
    陆子吟清冷孤傲,季如枫看似温和,却总是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气息。比起季如枫的高不可攀,她在陆子吟面前虽然也是有诸多的小心翼翼,但是明显轻松了许多。
    还好,季如枫并没有对她伸出来的手视若无睹,虽然只是极快的回握了一下,却足以让她激动不已了。
    季如枫看到她佩戴的首饰,似是随口说道:“这套首饰令韩小姐增色不少。”
    韩雅有些紧张:“多谢总统先生夸奖,不过我有自知之明,总统夫人戴着这套首饰比我漂亮多了。”
    说着,目光看向沈千寻,而沈千寻只是回以微笑。
    忽然觉得,女人有时候还真是虚伪!最起码言不由衷的话语说起来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她如今什么话都不说,站在季如枫身边就跟那哑巴一样,还不照样躺着也中枪。
    季如枫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沈千寻,这才说道:“千寻平时不喜欢戴首饰,如果不是今夜慈善义卖,也不会戴着出席,与其被她弃之一旁,还不如投人所好,也算是为慈善事业尽了一份心。”
    沈千寻有些纠结了,季如枫这话还真的听不出来是褒是贬,不过却让她心情大好。
    瞧瞧,韩雅现在戴在身上的首饰,陆子吟可谓是花了大价钱,但却是她沈千寻弃之不用的。只是想想就觉得大快人心。
    沈千寻看韩雅的脸色,最初的激动和喜色因为季如枫的毒舌变得有些微僵,虽然笑的勉强,但是最起码还在礼貌的笑着。
    季如枫看着陆子吟道:“陆先生,你的合作意向书我看过了,对于你的才识,我很欣赏,找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好,那我静候佳音了。”陆子吟话语沉稳,表情无波无澜。
    坐车离去,沈千寻忍不住问道:“什么合作意向书?”
    “陆氏旗下化工集团开发出了太阳能多晶硅及金属硅,以自己单方面财力支撑的话,远远不够,便想和政府合作,政府方面也希望陆氏能够继续扩大投资,双方合作的细节需要进一步商定。”
    沈千寻一时没有说话。
    “怎么不说话了?”季如枫的嘴角玩味得勾着一抹浅笑。
    她想了想,说道:“我没有想到你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
    季如枫沉声道:“我只想告诉你,陆子吟是个人才,我知道你因为你妈妈的事情很排斥陆氏姐弟,但是公是公,私是私。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沈千寻知道季如枫说的有道理,但是公私分明,哪有那么容易?虽说她憎恨陆氏姐弟,也终归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更何况陆氏和政府合作,毕竟是一个大项目,季如枫是不可能因为她的原因就放弃和陆子吟合作的。
    她早该想到的,不是吗?
    回到总统府,先去见了叶莹和季雨霖,他们正在大厅里喝茶。
    叶莹笑道:“玩的开心吗?”
    “还好。”沈千寻走到叶莹身边坐下。
    季雨霖有事找季如枫,父子俩一前一后去了书房,沈千寻又陪叶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回去……


☆73.     这个总统太欠揍

    客厅里并没有随意的身影,何熙说:“少爷在卧室,晚饭都是在房间里面吃的。”
    沈千寻皱眉,打开房门,因为地面上铺着地毯,随意并没有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
    他正坐在电脑前,聚精会神的紧盯着屏幕,手指快速的在键盘上敲打着,伴随着他的动作,屏幕上出现了一堆不明符号。
    “你在干什么?”沈千寻忍不住问道。
    季随意没有回头,手指依旧飞快的忙碌着,但却开口说道:“你先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饫”
    沈千寻见他一时半刻也停不下来,就先回到自己卧室,洗了澡,换了一身睡衣,这才慢悠悠的晃到了随意的房间。
    坐在床上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实在是太累了,干脆半躺在那里继续等。
    终于看到随意双手伸展,向后伸了一个懒腰,重重吐出一口气道:“大功告成。”
    沈千寻等着他发完感慨,等着他发现她的存在,然后等着他告诉她,他究竟在干些什么。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揍他的准备,她这个儿子长了一张和季如枫相似的脸,害得她每次见了都想卯足劲狠狠的揍他泄气。
    季随意终于跳到了床上,盘腿坐好,说道:“一个小时前,司徒阿姨给你打来了电话,我替你接了。”
    “谁准你乱接我电话的?”沈千寻觉得自己的手太痒了,险些控制不住。
    季随意似是有所察觉,连忙又跳下床坐在电脑椅上,觉得距离拉远,人身安全得到保障,这才开口说道:“妈妈,你还准备瞒我吗?我知道你们在追查科比的下落。”
    “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别让你爸爸知道了。”沈千寻听了他的话,险些从床上跳起来。
    季随意冷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傻吗?”
    “你说什么?”她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随意连忙嘿嘿的傻笑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儿子又不是傻蛋,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季随意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找媳妇,绝对不找妈妈这种类型的,太恐怖了。
    “现在能告诉我,你在干什么吗?”
    季随意挑眉,唇角微弯,粉嫩的小脸净是笑意,“妈妈,司徒阿姨说科比现在人间蒸发了,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我想试一试自己的方法,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沈千寻皱眉:“什么办法?”
    “妈妈,科比是恐怖分子头目,私底下处决了不少人,你觉得他纵使逃亡在外,会不会继续滥杀成性呢?”季随意狡黠的眨着眼睛,静静的看着沈千寻。
    沈千寻神色一凛,想了想,“很难说,但是有这个可能。”
    季随意笑道:“我查到科比在年轻的时候曾经锒铛入狱,因为指纹具有唯一性,所以有指纹被录入存档。不过科比服刑不久,他就谎称自己身患重病,趁着去医院的途中侥幸逃脱,成为逃犯之后,这才逐渐一步步发展起自己庞大的势力,成为恐怖份子头目。科比很狡猾,每次犯案,都谎报不同的名字。我在想科比如果杀人,一般死者都会经法医验证,身上的指纹更会一一被记录在内,我刚才已经窃取了科比的指纹,并且重新设置了程序,只要我们扩大范围在指纹自动识别系统中通过指纹比对,筛查近几个月警局新收纳的指纹,或许就能揪出科比的踪迹。”
    沈千寻双眸微亮,眉眼间露出深思的神情:“预计需要多长时间?”
    季随意沉默了一会儿,说道:“如果地域只限越南的话只需要几天的时间,如果科比已经离开了越南,就要扩大范围,目前时间说不准。”
    沈千寻坐直身体,“你房间电脑全线运行的话,纵使不被你爸爸发现,何熙每天给你收拾房间也会发现异常,你等一下直接传线给简钰,让他追踪。”
    “好。”
    “儿子。”沈千寻忽然轻声唤他。
    “嗯。”季随意被沈千寻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
    “谢谢你。”如果不是随意的话,只怕他们现在还像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往哪里下手呢!
    季随意忍不住笑道:“你不说我是白眼狼了?”
    “今天晚上不说了。”
    “只有今天晚上?”过河拆桥,他妈妈也太没有诚意了吧!
    “以后看你表现。”
    “我的苦日子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季随意觉得他妈妈太“善良”了。
    沈千寻好心安慰他:“这是你的命,忍着吧!”
    “是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谢谢啊!”季随意双手合十,夸张的向沈千寻做了个揖。
    沈千寻凉凉的说道:“等你帮我追踪到科比,我带着简钰他们三个一字排开,我们给你作揖道谢。”
    ★★★★★★★★★★
    沈千寻课业很忙,每天上课,下课,然后阿卡来接她离开,直到有一日她在学校的公布栏上看到张峻宁的名字,一时有些回不过神来。
    张峻宁是作为交换学生去英国深造的,按道理说这是一件好事,但是沈千寻却觉得有些不寻常。
    张峻宁找她来告别,神情有些落寞。
    张峻宁笑的牵强:“寻,我要去英国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
    张峻宁叹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校方下的通告,我也很吃惊,我虽然学习刻苦,但是在系里并不是拔尖出彩的人,很多同学都说我贿赂校方,背后有人。”说到了这里,他有些急切的望着沈千寻,“寻,我不是这种人。”
    沈千寻眼神深邃,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我明白。你如果不想去,为什么不向校方说清楚呢?”
    张峻宁苦笑道:“我虽然不想去,但是我父母却希望我不要错过这次机会。”
    沈千寻想了想,说道:“其实你能够获得校方举荐去英国深造,这对你今后的发展来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放弃就真的太可惜了。”
    “你也希望我去吗?”张峻宁紧张的看着她。
    “不要问我,听听你自己的声音。”沈千寻从校园路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来,说道:“如果出国的话,也就是这两天了,祝你学业有成,到时候回来为国争光。”
    她走的有些急切,背影僵直,似乎有什么未知的怒气在无言的发酵一样。
    张峻宁失神的望着远去的纤细背影,头微微低垂,暗自低声呢喃道:“寻,我……舍不得你!”
    奈何沈千寻已经听不到了,换言之,就算她听到又能如何呢?
    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张峻宁爱的是她,可她并不爱张峻宁,所以受伤的那人从始至终也只是他而已。
    晚上,沈千寻跟随意道了晚安,这才走到季如枫的书房前,敲了敲他的房门。
    “能谈谈吗?”
    他挑眉看着她:“现在?”
    “如果你忙的话,我可以坐在这里等。”她语声平静,但却很坚持。
    季如枫看了她一眼,似想看穿她平静下隐藏的风暴,“说吧!”
    她皱眉问:“张峻宁去英国留学的事情,是不是你安排的?”
    “对。”他回答的干净利落,连说谎的打算都没有,态度嚣张的可恨。
    沈千寻偏头看他,眸光复杂,“如果我今天没有主动问你,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这件事情呢?”
    “我不觉得这件事情有告诉给你的必要。”
    “季如枫,我和张峻宁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沈千寻的语气没有焦躁,平常到不能再平常。
    季如枫沉静而幽深的眸光熠熠生彩,“我知道。”
    这一次,沈千寻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那你为什么还要把他弄到国外去?”
    他挑眉看她:“你不觉得出国深造对他来说是一件好事吗?”
    她轻叹:“那你有事先征询过他的意见吗?”
    “你希望我出面和那个叫张峻宁的见面吗?”
    他冷淡的话语瞬间堵住了她奔涌的思绪。
    “季如枫,我不明白,他只是喜欢我,难道这也有错吗?”
    “他没错,错就错在他喜欢错了人。”顿了顿,他声音寒凉:“沈千寻,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次就当是一个教训,下次再遇到这么狂热的求爱者,断的干净利落也省的我帮你收尾了。”
    沈千寻看着他,一身闲雅装束俊雅和谐,带着银框眼镜,三分温和,只是平静淡漠的表情下,依然疏冷而不易让人接近。
    那一刻,沈千寻承认她真的很想到厨房拿个砂锅扣在季大总统的头上。
    太欠揍了……


☆74.     早熟的孩子伤不起

    季如枫性情冷清淡漠,但是不可否认他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更是一个好父亲。
    有时候若是不忙的话,他会和阿卡一起前去随意的学校接他一起回家,如果时间再早一些的话,他还会发善心接沈千寻一道回去。
    这天他前去学校接随意回去,坐在车里,远远便看到他的宝贝儿子被一群同龄小女孩围在中间。
    小家伙似是习惯了这种场面,虽然被小女生蹭了不少油,全身上下都快被摸遍了,但依然面不改色,保持着绅士的微笑。
    有女生给他递情书,送巧克力,送花,更甚者还有索要签名的饫。
    小家伙一一含笑收下,手里拿不下,干脆把书包打开,让小女生自己把东西放进去,受欢迎程度颇有其父季如枫之风。
    季如枫在车里不方便下车,示意阿卡上前带随意过来。
    阿卡生的高壮,小女生在他面前就好比见到了巨人一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退癌。
    季随意转身离开的时候,小女生们惊醒过来,纷纷朝着随意的背影,又是一阵疯狂的喧哗叫喊。
    随意上了车,看到季如枫,顿时眉开眼笑,双手搂着季如枫,亲昵的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爸爸,我看到阿卡来接我,我就知道您也来了,太好了。”
    季如枫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宠溺的笑道:“我没想到你在学校这么受欢迎。”
    “那是你和妈妈生的好。”季随意拍马屁,遇人见风使舵的本事更是一流。
    季如枫眉眼间有了一丝浅淡的笑意,顺手提了提随意的书包,挑眉道:“书包很重。”
    “里面装满了巧克力。”随意献宝似地打开书包,方便季如枫能够一览无遗。
    季如枫看到里面装了满满一书包的巧克力,不由说道:“我记得你并不喜欢吃甜食。”
    随意很自然的说道:“可是妈妈有时候会吃。”
    他将书包拉链重新拉上。
    季如枫似是愣了愣,问道:“她喜欢吃巧克力吗?”
    随意想了想,歪头道:“怎么说呢?妈妈有时候出任务的时候,都会自备一些巧克力,她说出任务压力很大,时常面对生死,吃巧克力有时候能缓解情绪低落,使人兴奋;况且对于集中注意力、加强记忆力和提高智力都有作用,我书包的巧克力都是给妈妈留的。”
    “以前你妈妈出任务的时候,你都一个人在家吗?”季如枫很少听他们提起过去的事情,而他也从来没有问过,因为在他眼中,过去了也只是过去了,而现在和将来才是最重要的。
    “有时候沈家的人会接我过去,但是妈妈不希望我去沈家,所以我尽可能的不去,免得妈妈看到后伤心。”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轻轻一叹,看得出来沈家和沈千寻的矛盾让他很困扰。
    季如枫皱了皱眉,转移话题道:“在学校还习惯吗?”
    季随意忍不住笑道:“我现在在学校是异类,我们系就我年龄最小,跟我同岁的人就是刚刚那些还在上小学的小萝莉了。”
    他现在已经开始主修大学政治、经济、法学课程,因为身份的原因还有天才的关系,在学校里随时都是别人关注的焦点,那些低年级的小萝莉一见到他,要不眼冒花痴,直流口水的傻傻看着他;要不就几个人围成一圈,撕心裂肺的大声呼喊心肝啊!宝贝啊!帅哥啊!
    他季随意最大的优点就是他很帅,最大的缺点就是他帅的太至尊,以至于人见人爱,就算去了洗手间,隔了一道门板,都有大批的女粉丝在外面候着,害得他每次都不敢畅快的解决大小便,悲催啊!
    季如枫看着他暗自纠结的粉嫩脸庞,忍不住笑道:“你总要学着和社会接轨,在学校开拓你的人际关系,对你以后来说有利无害。”
    “我明白。”人际交往是门大课程,他季随意前途未卜啊!
    车子在国家美术学院停下,沈千寻上了车,看到季随意的战利品,饶有兴致的翻看起来。
    季如枫在一旁不予置评,干脆闭目小憩,不过偶尔听到两人的笑声,脑海中竟然闪现出一个词汇来:狼狈为奸。
    他因为这个词汇微微皱起了眉头,奈何母子俩沉浸在喜悦里,没有觉察出来。
    吃完饭,沈千寻去了季随意的房间,看到书桌上搁置着厚厚一沓信,不由问道:“这是什么?”
    “情书。”
    “我能看吗?”沈千寻虽是询问,却已经自发的撕开了信封。
    随意无奈苦笑:“你已经拆开了,现在才问我,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沈千寻把信打开,“我也就是随口问问,你是我儿子,你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随意煞有其事的点头:“聪明的女人对付男人,笨女人才会对付女人。你狠,看吧!”
    沈千寻边看边说道:“你这么小就开始祸乱国家花朵了吗?你爸爸是怎么说的?”
    “爸爸倒是说了一句。”
    沈千寻皱眉道:“说什么了?”
    季随意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眨着眼睛笑道:“妈妈,你现在怎么这么在乎爸爸的一举一动了?很可疑啊!”
    沈千寻心里一咯噔,面上却寒了下来:“你说还是不说?”
    “爸爸说,我收到的情书有档次多了。”季随意撇撇嘴,每次就只知道恐吓他。等他以后有自己孩子了,一定也要加倍的恐吓回来,要不然就太心理失衡了。
    沈千寻想起情书的事情就一肚子火气,语气很冲:“什么有档次多了?我看也不过如此。”
    说着狠狠的抖了抖手中的信纸,以示气愤。
    随意连忙劝道:“妈妈,咱能深呼吸,平静下来吗?你看看,我本来不打算跟你说的,是你非要问,我有什么办法?”
    沈千寻将手中的信纸直接往随意的脸上扣去,嘴里哼哼道:“季随意,这日子没法过了。”
    季随意拿开脸上碍眼的信纸,赔着笑脸道:“依我看,这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再说爸爸长的那么帅,你就是每天当画一样看着,心情也会变得很好。”
    沈千寻冷笑:“长得帅有个屁用,在外面买完东西,能用那张脸去刷卡吗?”
    季随意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妈妈,我们现在谈的是感情,你说钱就太俗了。”
    “谈钱不伤感情,谈感情最他妈伤钱。”
    季随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我的亲妈啊!你有多少年没有说脏话了,这才说几句话啊!你不是说屁,就是说***,这话要是让爸爸听到了,你这日子才真是没法过了。”
    沈千寻忽然说道:“季随意,你说说看,你妈妈我算得上是女中豪杰吧?”
    季随意的目光闪了闪,嘴角抽动了一下,“岂止是女中豪杰啊?您简直就是女中枭雄啊!”
    太强悍了,一般人哪是他亲娘的对手啊!
    沈千寻抿抿唇,笑意渐而发凉,讥笑道:“可我这辈子却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
    “哪两个?”
    “第一个是认识你爸爸,第二个就是生了你。”沈千寻望着季随意,声音压低,眼眸里流转着细碎的锋芒,美丽的脸上平白地湛出几分寒气。
    季随意浑身一哆嗦,不认同道:“你这话可真让我寒心。”
    “别急着寒心,真正寒心的那个人是我。”沈千寻重重叹息一声:“你爸爸是我的克星,而你却是我的煞星。都不是让人省心的主儿!”
    “咳咳……其实这个家最不让人省心的好像是您吧!”静静的,季随意畏惧沈千寻的“淫威”,极轻极轻的小声嘟囔道。
    因为张峻宁的求爱插曲,沈千寻在学校越发的形影单只,但因为性情一贯如此,除了觉得很适应这种生活节奏之外,相反的还很享受。
    简钰有时候会过来陪她坐在教室后面上课,不过大多时候都会趴在桌上昏昏欲睡。
    沈千寻有一次看不下去,就跟简钰拌了嘴,明显她占了上风,却觉得很委屈。
    她感觉自己最近有些莫名其妙。
    简钰看出她似乎有心事,就嬉皮笑脸的搂着她说道:“这倒是奇了,你把我骂的这么惨,我都没哭,你怎么反倒伤心起来了?”
    “谁说我伤心了?”她嘴硬,却拉不下脸。
    “你怀随意那会,也是常常就莫名其妙的发脾气,现在跟那时候很像,你该不会……”简钰吃了一惊,压低声音,八卦的很:“你该不会是怀孕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
    “那你是怎么了?”
    “没有一件事情是让我省心的,就连你也惹我生气。”
    简钰低声叹道:“沈小姐,通常愿意留下来跟你争吵的人,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简钰的这句话困扰了沈千寻很长时间。
    简钰愿意跟她争吵是因为朋友亲人之爱,那她呢?她有时候和季如枫在一起的时候会莫名其妙的脸红,却因为他的冷漠和讥嘲演变成一种尴尬,每每这时,她总是会有一种无名火冒出来。
    是恼羞成怒?还是说她已经通过几个月的相处爱上了季如枫?


☆75.     沈千寻的爱情梦

    每个女人心里都有一个关于爱情的美好梦想,沈千寻也不例外。
    她想起追陆子吟那会的狂热,不由失笑,现在的她是做不出来了,因为太燃烧精力,爱的时候飞蛾扑火,可是不爱的时候注定会被烧的面目全非。
    当心中的美好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她就会想要寻找一个寄托口。
    对沈千寻来说,她现在感到最熟悉的那人是季如枫。
    以前她喜欢和他拌嘴,可是现在虽然会拌嘴,却在得理不饶人中夹了几分期待和狡黠。
    季如枫对她冷漠的时候,她就视若无睹,回到床上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可是现在她却懂得了改变自己,尽量不和季如枫有意见冲突,更是避免有惹他不高兴的时候。
    以前她觉得自己又不是广场上算卦的,根本就没有那个心力跟季如枫唠出那么多他爱听的嗑,可是现在她纵使不屑,却懂得收敛锋芒。
    很奇怪,当她用心去观察一个人的时候,会发现世界一下子变得多彩起来。
    她好像这才察觉到季如枫的诸多优点,尽管这些优点曾经数度被简钰拿来在她耳边不断地放大提起,可都没有她自己观察得来的深刻。
    季如枫不吸烟,不嗜酒,对家庭尽责,对儿子恩威并施,除了特别钟爱工作,偶尔很毒舌之外,在他身上其实很难找到什么缺点。
    除了这些,他的生活作息大部分时间都很规律。
    【6:30】起床,他起床的时候通常喜欢打开台灯,这样将会重新调整体内的生物钟,调整睡眠和醒来模式,然后喝一杯水,补充晚上的缺水状态。紧跟着便是洗漱。
    【7:00——8:00】是他运动的时间。
    【8:00——8:30】吃早餐时间。
    【8:30——9:00】换好正装前去老总统那里问好。
    【9:30】正式开始工作,处理政务。
    【12:00】吃午餐时间。
    【14:30——15:30】午睡一小时。
    【17:00——19:00】如果没有事情的话,一般他都会在健身房。
    【19:30】晚餐时间。
    【20:00以后】书房工作。
    身为总统,常常有着满世界飞来飞去带来的时差反应,再加上这份特殊工作的压力,让高位者始终处于疲劳状态,还无时不刻都生活在担心遭人暗杀的焦虑之中。
    身体是工作的本钱,沈千寻和季如枫生活这几个月以来,只要季如枫在家,他就每天都会坚持锻炼。
    沈千寻由最初的不理解演变成最后的无言心疼。
    她看着他的眼神开始改变,她不介意让别人觉察出她对季如枫的改变。
    她如果在饭前回来,会事先让何熙告知厨房,准备干贝银丝汤、葱烧海鲜、酱烧牛排、彩条鲜蔬、柠香三文鱼等,因为这些都是季如枫平时爱吃的。
    到了两人在一起的夜晚,她会点燃自己所有的热情,在他身下忘情的呻吟。
    伴随着有爱的夫妻夜生活,让她觉得有一种灵肉合一的归属感,尤其当她看到季如枫眼睛宛若黑曜石一样,带着丝丝缕缕的疯狂看着她的时候,她会觉得很满足。
    无疑,季如枫也是喜欢的。
    他向来在床上很有节制,一般都在两到三次左右,可是因为她的投入,他每次都在凌晨的时候才肯放开早已虚软无力的她。
    可是不管每次如何在这张床上翻云覆雨,纵使时间再晚,他也会回到书房去。
    有一次,她不明白,问他为什么?
    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清冷,他说:“我习惯了一个人。”
    沈千寻觉得自己有些患得患失。
    她一方面高兴季如枫的答案,因为习惯一个人,表示没有人可以和他缠绵到天亮,在翌日阳光的照耀下相拥醒来。可是她又觉得很伤感,她和他已经是夫妻了,但是在他眼中,她终究只是一个同宿者,她在他生命里和生活中所能扮演的角色单薄的可怜。
    但沈千寻的斗志无疑是激昂的。凡事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服输。
    季如枫上班前的衣服,她开始帮他打理,对此季如枫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每次看到她的举动都会露出深思难解的目光来。
    她生性冷淡,却因为季如枫的关系,开始主动和叶莹拉拢关系。就连常常给她脸色的季雨霖,她有时候看到他的冷脸色竟会觉得很亲切。
    有一次受完训,挨完批,季雨霖奇异般的发现从头到尾沈千寻非但没有反驳,甚至还好脾气的劝他消消气,喝点茶。
    害得季雨霖当时一口茶在嘴里,差点没形象的喷出来。
    季雨霖皱眉问叶莹:“这丫头是不是疯了?”
    叶莹若有所思的轻笑:“我看是为了你儿子疯了。”同样身为女人,况且沈千寻才二十三岁,一直以来身处特种部队,回到家中所有的精力又都放在孩子的身上,渴望爱和被爱都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叶莹欣慰的同时也很忧心。
    季如枫性情淡漠,纵使以前和夏静言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不远亦不近,是个很会拿捏分寸的孩子,况且自己的儿子,叶莹很清楚,除了工作之外,眼中很难有女性的存在。
    她甚至怀疑自己儿子是否懂得什么是爱情?
    但是看到夫妻两人,有一人开始试图转变,这终归是件好事。
    以前的沈千寻下完课之后就会回到卧室或是自己的画室忙碌,到了晚餐时间才出来,那时候季如枫和季随意也都分别回来了。大家习惯了彼此各自生活,可是近两个月沈千寻的身影开始出现在客厅了,到了季如枫回来的时间,她会比何熙更快一步的走过去帮他拿外套和公文包。
    她看着季如枫的眼神由最初的淡漠开始变得柔情似水起来,她在床上往往会很羞涩,但每当被他亲吻的时候就会变得热情似火。
    沈千寻变了。
    季如枫自然发现了沈千寻的变化,他将她的改变一一看在眼里,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觉得男女之间一旦牵扯到了爱情,就会变得很麻烦,但他又很清楚女人的心里都会有关于爱情的美好梦想。
    季如枫没有直接打破沈千寻的幻想,而是选用了另外一种方式让她认清现实。
    季如枫回家的时间开始变得越来越晚,平时有些应酬他完全可以不参见的,但是如今也会出席。因为沈千寻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身边的女伴自然是少不了的。
    当有一天素来不爱看报纸的沈千寻在学校里,无意中看到同学正在翻看有关于季如枫的新闻时,她忽然间有了心痛的感觉。
    背景是宴会场所,季如枫的身后俊男美女如云,筹光交错。
    他棱角分明的俊美五官依旧帅气逼人,唇角噙着淡若的笑意,却又不失风度。身边站着一位语笑嫣然的性感美女。
    沈千寻觉得自己的心颤了颤,她从不知道季如枫还可以对别的女人笑成这样。
    没有讥嘲,没有冷漠,没有虚伪……
    她回到家里,打开电脑,第一次破天荒的搜索起季如枫的新闻来。
    当她看到一张照片上,夏静言低头羞涩浅笑,季如枫在她不远处温柔的看着她的时候,沈千寻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
    承认吧!她沈千寻嫉妒了。
    她觉得自己是矛盾的,以前她希望季如枫只要身体不背叛她就行,可是现在她却渴望得到他的心。
    她不希望他用这种眼神去看别的女人,但是她却吃惊的发现她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见到季如枫了。
    她不再掌握他的行程,就算等到他偶尔从国外回来,她来到书房想要和他说几句话,可是看到他冷漠的眼神,她忽然发现喉咙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一样,于是再多的话都只能化为一抹失落的笑意。
    就连床上生活,季如枫也开始变得公事公办,有好次她在他身下疼的眼眶湿润,但他却好像没有看到。完事了,毫不留恋的翻身下床,留给她的永远都只是一道冷漠疏离的背影。
    沈千寻一直都觉得,如果她和季如枫之间有1000步的距离,哪怕季如枫只要跨出第1步,她就会朝着季如枫的方向走其余的999步。
    沈千寻觉得她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如果爱,就应该大声的说出口,至少她应该让季如枫明白她的内心想法……


☆76.     想要爱,我没有

    季如枫的冷漠,让沈千寻每每想要说出口的话语最终化为尴尬和落寞,但是年轻女人的爱情有时候就像杰克的豆杆一样,长得飞快,一夜之间便可参天入云。
    她不再退缩和试探,没有出口的时候总觉得有些话难以启齿,但是当她终于在书房当着季如枫的面,说出自己的心意时,她才发觉在内心深处,她似是松了一口气。
    她紧张而不安,几乎是局促的站在季如枫的面前,对他说:“我想我爱上你了。”
    季如枫那双如子夜般的墨瞳多了一层复杂难解的暗色,燃起一片深不可测的烈焰,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似是在打量,在斟酌,在沉思。
    沈千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案板上垂死挣扎的鱼,季如枫就是她的救世主,他的话可以给她呼吸的水分,同时他的话也可能会让她彻底的失去最后一丝呼吸饫。
    终于,季如枫说话了,他的俊颜依旧呈现出往日的浅浅笑意,眼眸瞬间狭促成一条线,“可惜我不爱你。”顿了顿,他似是补充道:“给你一个婚姻,给随意一个看似完美的家庭,但是爱,我没有。”
    一个男人,身上纵使有千百个优点,但他如果不爱你,就将是一个你永远也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的缺点。
    她抬首看向他,竟忘记移开视线。来自心里的痛一点点的渗入到身体各处,她控制着发抖的手,觉得眼眶有些酸胀,但是她奇异般的笑了跋。
    不管怎么说,她很感谢季如枫的坦白,尽管出口的话语伤人,但总比欺骗要来的容易让人接受。
    结婚的前一夜,上官凌对她说:“结婚这么草率,如果发现婚后不美满,怎么办?”
    司徒玄霜更是忧心忡忡:“这么仓促就结婚,以后一定会在悠闲中悔恨一辈子。”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也许季如枫会爱上她,或是她爱上季如枫,那这样的婚姻就称不上是缺憾了。也许把这场婚姻看得最透彻的往往是她身边的朋友,而她自己一直都看不真切。
    就像她知道季如枫不懂爱情,可她偏偏要飞蛾扑火,一头扎进去一样。爱情就像两个拉橡皮筋的人,受伤的总是不愿放手的那个。
    沈千寻自己一个人想了很久,她在自己摸索和下定论。
    她想起自己的母亲,当她亲眼目睹母亲被枪杀的那一刻,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和恐惧席卷着她,可是愈害怕失去的人,愈容易失去。她没有办法从死神的手里夺回母亲的性命,就如同她永远没有那个权力命令季如枫也要爱上她一样。
    于是她明白,愈想得到谁,就愈要放手,在还没有把自己和对方逼到万劫不复的程度时,唯有放手,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她六年前之所以离开沈家,是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父亲不在乎母亲和她,可是她后来才明白不是父亲不在乎她们,而是从一开始,她们就把父亲看得太重了。如果没有一味的盲目推崇,又哪来的人生悲剧?
    所以不是季如枫不在乎她,而是她把季如枫在她人生中扮演的角色,看得太重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她错了。她以为只要付出真心,才会得到真心,如同她当年对陆子吟一样。但是却忘了,得到真心的同时却也可能被伤的彻底。
    沈千寻觉得在这场单方面的爱情里,她爱的匆忙,散的也很壮烈,原来热得快的爱情,其实冷起来的时候也很快。
    她默默的告诉自己,狂热的爱情是绝不会持久的。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爱情都会在遇到死胡同的时候自寻出路。
    爱情就像冰激凌,无论如何避免,最后它终究会溶化。是她一开始就给予了太多的厚望,最重要的是寄托非人。
    沈千寻不是那种对爱死搅蛮缠的人,那时候她倒追陆子吟,陆子吟虽然没有接受她,但是也没有拒绝她,所以她才会卯足劲一直追下去。可是若是她的爱给对方造成困扰,或是对方坦言不爱,她就会想着抽身而出。
    一个使性子的女人,就象翻腾的浊水,男人面对这样的女人,纵使口干舌燥,也不愿啜饮一口。
    她不愿意自己也成为这样一个女人。
    突如其来的爱情,需要最长久的时间才能治愈。她别的没有,但是时间还是有的。
    莎士比亚曾经说过:要和一个男人相处得快乐,你应该多多了解他而不必太爱他。
    经过一个星期的总结,推翻,再总结,沈千寻最初的落寞、绝望、忧伤悉数转化为冷漠。冷漠,有时候并不是无情,只是一种逃避被伤害的工具!
    和季如枫保持适当的距离,虽然注定孤寂,但是至少保护了自己。
    午后的阳光暖暖地铺下来,沈千寻享受着阳光的时候,却不爱说话了,有些东西只是在心中静静的沉淀着,究竟沉淀了一些什么东西,她自己也不清楚。
    沈千寻有时候也会发呆,阳光变幻着角度照耀在玻璃窗上,只是看着,好像就能在眼里凿开一个刺目的小孔。
    沈千寻的失落、焦灼、悲哀、无奈、脆弱和伤怀,随意都看在眼里,叶莹更是将一切都尽收眼底。
    叶莹在这个时候不便说些什么,有些东西是她介入不了的,比如说感情。如果这是沈千寻在这场婚姻里必须要经历的过程,那承受领悟下来的那个人始终都只是她一人。
    但是季随意就不一样了,他这几个月以来,目睹母亲的热情一点点被父亲点燃,然后又宛如死灰一般渐渐的熄灭。沈千寻自己尝试走出来的时候,他也在暗自思忖,他一开始拼命的撮合父母在一起究竟是不是错了?
    他看着这样的母亲,无疑是痛心的。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他尝试性的和母亲谈话。
    “妈妈,有心事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
    沈千寻看了他一眼,随手摸了摸他柔软的头发,并未出声。
    “你很爱爸爸,对不对?”
    “懂爱的女人通常会输的很惨。”但是爱情本身就是残忍的,胜者为王,若是败,那便只能自己躲到一边舔弄伤口了。
    “妈妈,我很担心你,不管爱或不爱,我都希望你开心。”
    “会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很快就能……走出来了。”
    和随意的一番谈话,似乎让沈千寻清醒了一些。
    她的人生如果没有爱情,那么至少还有亲情在。没了季如枫,但是她还有儿子季随意。
    其实换句话说,她沈千寻什么都没有失去,面临的不过是一场心理挑战。就像是一个玩具,碎了总要扔掉,死拽着幻影不放,容易出魔障。
    可是沈千寻好不容易得出来的结论再次被季如枫推翻。
    虽然内心渐渐疏远,但是每周三和周日的夫妻生活还在如期进行。
    沈千寻关闭自己的内心情感的同时,她也关闭了身上的热情。
    季如枫的唇瓣在她胸前点火的时候,她不再忘情的抱着季如枫在他身下低吟,季如枫进入她的时候,她不会眼睛晶亮的直直盯着他。
    就像是一朵鲜艳无比的花朵,忽然间触摸的时候才发现早已枯萎凋零。
    面对这样的沈千寻,季如枫又哪里能够提起丝毫的兴致。有时候匆匆了事,有一次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无力的翻身躺在床上。
    沈千寻不说话,他也不说话,可能是觉得气氛太僵持,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沈千寻主动伸手想要触碰他,却被他一把握着她的手臂,然后甩开。
    季如枫套起长裤,下了床,临出门的时候,对她说:“你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我没办法做到夫妻间的床第忠贞,你好好想想吧!”
    季如枫似是有些生气了,关门的时候,发出好大一道声响。沈千寻觉得自己的心在刹那间狠狠的缩了缩。
    沈千寻愣了,躺在床上好半天没有动一下,她觉得眼睛胀痛,死死的咬着唇瓣。
    她没有哭,她告诉自己没什么的。
    于是在周日同床的时候,沈千寻开始学会虚伪的挂起浅笑,在他身下开始有了反应,只是眼中再也不会有耀眼的光亮出现,有时候明明嘴里发出愉悦的叫喊声,但是眼神却冷得仿佛能够结冰。
    不用季如枫提醒,她每次完事的时候,自己会马上前去浴室冲洗,然后回来打开抽屉吃药避孕。
    季如枫把沈千寻的抗拒和疏离看在眼里,但是他觉得随着时间,沈千寻会看清楚婚姻存在的真谛,也许到了那时,一切还会回到最初的状态。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只要有时间,不管是什么样的伤痛,都会变淡,直到有一天猛然想起的时候,甚至连痛的感觉都没有了……
    

☆77.     保留最后一丝尊严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沈千寻下完课之后会在学校的画室逗留片刻才回去,回去后有时候如果季如枫没有回来,她不会再像往常一样在厅里焦急又紧张的等待他的身影。
    如果有时候回到家里看到季如枫在和季随意聊天,她就会摸摸季随意的头,淡淡一笑,然后向季如枫点头示意,进房间构图,直到晚餐的时候才会出来,吃完饭陪随意聊聊天,然后就会回去洗澡入睡。
    她不再有闲情雅致提醒何熙让厨房做季如枫爱吃的饭菜,事实上也无需她提醒,总统的膳食每天都有专门的营养师合理搭配,自然轮不到她瞎操心。
    季如枫突然出国访问的时候,她不再担忧着急,更不会主动给安澜打电话询问季如枫的行踪,对于她来说季如枫的安全有专业的特种兵暗中保护,爱的时候关心则乱,当放下的时候方觉当时的担忧太过于可笑。
    于是当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沈千寻觉得自己好像早已在爱情王国里身经百战了,经验丰富的可以写本书了饫。
    叶莹终究忍不住找沈千寻谈话。
    叶莹叹声问她:“千寻,你和如枫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千寻低头浅淡的笑:“前些时候我自己有些问题,现在已经恢复如常了,您就别担心了。”
    “千寻,你对如枫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不是你不够好,而是如枫性情如此,他需要慢慢适应。”其实通过几个月的相处,叶莹还是很欣赏这个儿媳妇的,做事说话有分寸。男人跟男人不一样,女人跟女人大不同,如果什么时候该逞强,什么时候该示弱,那才是女人的爱与智慧。
    沈千寻无疑是一个聪明人,虽然清冷倔强,但是也分时候,不是那种无理取闹,骄奢成性的高干子弟,在人前的时候甘于退居人后,避免出风头,但在合适的时机,随口的一句话总是会让人觉得充满着大智慧,令人回味无穷。
    这样一个女人,是配的上自己儿子的,从某一程度上来说,两人身上其实有很多的契合点,如果两人能够因为爱而越发的靠拢亲密,叶莹是乐观其成的,但是如枫的性情,叶莹又很清楚,若是想让他学着怎么去爱一个人,目前来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几个月来,她看着眼前的女人在爱情面前的态度,由起初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头破血流,心如死灰,她竟觉得有些心疼。
    她不知道被伤害的心经过时间岁月洗礼是否会完好如初,她只是觉得可惜,沈千寻的爱,如枫注定是错过了。
    这个女孩看起来很好说话,但是心思硬着呢!当她爱的时候会拼尽所有,但是不爱的时候,也可以变得心如硬铁。
    沈千寻的眼神渺远悠长,咬唇低声道:“妈,我尝试过了,但是爱情让我们都变得无所适从,既然如此,那就暂时这样吧!”
    叶莹不抱希望的问道:“你愿意再给如枫一个机会吗?”
    沈千寻苦笑:“是他从来都不肯给我机会。”
    叶莹看了沈千寻一会儿,摇头叹道:“找时间我和如枫好好谈谈。”
    沈千寻盈如秋水的双眸黯淡下去,蒙上了一层浅灰,“妈,请为我保留一点尊严,好吗?如果他真的想要爱我的话,不用任何人提醒,他自己就会有所察觉。既然不是发自内心的喜爱,我要了又有何用?”
    人的一生总是会被许多难以取舍,困惑不已的锁事纠缠着,这时所需的就是断然的舍弃与明智的抉择,唯一会限制他们的,是自己的决心。
    她既然不爱,就不会一味的摇摆不定,纵使痛苦,可是那苦也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
    叶莹暗叹,心想或许时间就是最好的良药,他们夫妻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叶莹转口问道:“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
    叶莹看着她:“如果没有事情的话,我们带上随意一起出国旅游怎么样?”
    “好,我想一想。”她知道叶莹是想趁假期带她出去散散心,叶莹的心意,说不感动,是假的。
    回去后,她去了随意的房间,他正在看书,见到她进来,没来得及放下书就亲热的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颊。
    沈千寻把旅游的事情跟他说了,随意听了很高兴。
    也难怪他如此,以前因为她职业的关系,母子俩很少有闲情逸致出国旅行,面对儿子,她总归是亏欠他太多了。
    随意似是想到什么,收敛笑意,几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妈妈,爸爸也一起去吗?”
    沈千寻面色如常,想了想,说道:“你爸爸很忙,应该不会去。”
    “我去问问他。”随意迫不及待的起身走了出去。
    沈千寻静静的坐在床上拿起随意刚才翻看的书籍看了起来,上面都是一些法学原文书,有些专业用词她看不懂,索性放下,坐在那里等随意。
    随意很快就回来了,进来的时候脸色有些失落。
    沈千寻会意,对他说:“你爸爸工作很忙,长时间处于高压下,你应该理解他。这次没有办法一起去,可以等下一次,但是不可以沮丧。既然要出国旅游,就要开开心心的。”
    随意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问她:“那您会一起去吗?”妈妈这段时间心情很不好,他自是希望妈妈能够一起出国散散心。
    她看出他眼中流露的期待,不由笑道:“如果没事的话,我会的。”
    随意兴奋的搂着她:“真的吗?”
    “真的,我也想和我的宝贝儿子一起出国好好度次假。”她亲昵的用鼻尖蹭了蹭随意的挺直的小鼻梁,惹得他边躲闪边咯咯的笑个不停……
    她从随意房间出来的时候,竟看到季如枫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她。
    季如枫问道:“随意说爸妈你们准备出国度假?”
    “嗯。”
    “决定去哪里了吗?”
    “还没有决定。”
    季如枫想了想,说道:“马上到年关了,圣诞的时候我和国家领导人都会很忙,我就不去了,你帮我好好劝劝随意。”
    “好。”她恍惚的想,抛除没有爱的婚姻,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父亲。
    季如枫挑眉问她:“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她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圣诞节可能会赶回来,因为第一次全家在一起过年,相信爸妈也不会在外面逗留太久。”
    “嗯。”他点点头,转身朝书房走去。
    沈千寻看着他的背影失神了片刻,这才轻轻一笑,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确定了去旅行,第二天他们就开始选地方,最后敲定的是瑞士,因为随意很想滑雪。
    季雨霖和叶莹很宝贝这个孙子,自然一致敲定去瑞士滑雪去。
    沈千寻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但是临出发前却接到了一通重要的电话,不得不打消了旅行的念头。
    好不容易安抚好随意的怒气,她又向叶莹和季雨霖致歉,说校方组织学员到希腊采风,她也是刚接到通知,无法成行了。
    叶莹还好,虽然感到遗憾,但仍是宽慰沈千寻,说下次还有机会,并让沈千寻玩的开心,尽量在圣诞节前夕赶回来。
    沈千寻应下了,反观季雨霖脸色就不太好看了,瞪了她一眼,转身上了专机。
    沈千寻面带微笑目送飞机起飞,她的脸上忽然划过一抹冰冷的肃杀之气。
    没有回总统府,沈千寻转身慢行,风有些大,A国的冬天很冷,她把风衣朝身前拉拢了一些,双手插在口袋里,波浪般的长发在身后肆意飞扬,宛若魔魅。
    她走出总统府的时候,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停在总统府斜对面二百米左右的地方。
    沈千寻疾步走过去,车门在她接近时蓦然拉开,沈千寻上了车,车门骤然合上,引擎发动,快速的在柏油路上疾驰。
    驾车的是上官凌,副驾驶座上坐着简钰,司徒玄霜和沈千寻坐在后车座。
    简钰递给沈千寻一份文件夹,沈千寻认真的翻看起来,问道:“确定了吗?”
    司徒玄霜重重吐出一口气,说道:“多亏随意的指纹辨别系统,这几日又经过我们的高科技追踪,已经完全锁定了科比的下落。”
    沈千寻看了一眼纸上标志的科比所处方位,皱眉道:“阿富汗?”
    简钰冷哼道:“科比很狡猾,藏身在中东境内,阿富汗有五分之三的交通处于瘫痪阶段,正适合他非法从事海洛因交易。前些时候科比更跟人有了一次小规模的枪战,随意的指纹辨识系统起到了关键作用,要不然我们只怕还想不到那家伙会藏身在阿富汗呢。”科比藏身在乌鲁兹甘省,位于阿富汗中部,兴都库什山脉南部的山谷中,位置隐蔽性极佳。
    狡猾的人啊!
    沈千寻静静的听着,一边分析作战有力地势,她没有想到临近年关,等待她的却是大开杀戒。
    可是这一天她和司徒他们三个已经等得太久太久了……
    

☆78.     都说祸害遗千年

    前往阿富汗,为了今后不必要的麻烦,他们不能有入境记录。
    私人飞机是少不了了,前去求jon帮忙可谓是一波三折,费了很大一番功夫。
    Jon瞪着他们四人,怒声道:“你们简直是胡闹,不用求我,我不会同意你们前往阿富汗的。”
    沈千寻心神稍定,低低一笑,浅淡说道:“jon,我们用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才找到科比的下落,他生性狡猾,如果这一次不行动的话,下一次真的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Jon不悦道:“我不是说过了吗?这件事情国会会解决,不用你们插手。”
    司徒玄霜性情直爽,忍不住皱眉说道:“解决?部长,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解决呢?或许我们该问的是,你们打算怎么解决呢?”
    “司徒,不许这么跟jon说话。”沈千寻低斥司徒玄霜,司徒委屈的说道:“老大,我早就说过不能来找部长,你偏不听,现在看到了吧?部长压根就不想帮我们。”
    沈千寻沉默了一秒,认真的看着jon:“jon,我们真的需要你的帮忙。”
    Jon皱眉问道:“千寻,你这次前往阿富汗,有事先跟总统先生说过吗?”
    “jon,我虽然嫁给了总统先生,但是我的自由,没有人能够随便干涉。”沈千寻的声音轻轻回荡在房间内,让人听不出任何情感。
    Jon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你们这次擅自去阿富汗,是违法行动,你们知道吗?”
    千寻如今身份特殊,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后果不堪设想。
    沈千寻双眸光影离合,一扫之前的温和之气,散发出难言的冷漠和悲痛:“jon,你不曾目睹战友是怎么一个个在你的面前死去。倘若那次不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一定要护送夏静言归国,我们四个不是贪生怕死之人,一定会亲手击毙科比才肯罢休。但是当国家和个人利益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唯有站在国家面前,放弃自我。如果说上次是无可奈何,那么这一次就是势在必得了。若不杀科比,我们难以安心,冷月他们五个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安息,纵使是国家难道也能咽下这口气吗?”
    Jon心里一紧,脱口道:“千寻,此事如果让总统先生知道了……”
    沈千寻打断jon的话:“jon,如果连你都不愿意帮我,我又能找谁去呢?”
    Jon静静的看着她,她眼中的期待和紧张是那么的明显,双眸晶亮,就那么静静的回视着他,让他难以拒绝。
    Jon重重的叹息一声,摇头苦笑道:“从小到大,你就没有让我省心过。”
    “谢谢你,jon。”沈千寻松了一口气,听出jon的话外音,知道他妥协了,不由感激的上前拥抱着他。
    简钰三人有眼色的纷纷行了军礼:“谢谢,部长!”
    Jon无奈的瞪了几人一眼,拍拍沈千寻的背,对几人说道:“徐森以前一直负责接应你们,这次还是他驾驶飞机送你们前往阿富汗,你们若是击毙科比,立马联系徐森,他会接你们回来。”
    沈千寻八人几乎是他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精英人才,越南那场血战,五死四伤,痛心的除了他们四个,他又何尝不悲、不痛、不恨呢?
    Jon顿了顿,严肃的看着她们:“我事先声明,如果你们被逮捕,或是被击毙,身份曝光的话,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四人面面相眈。
    简钰夸张叫道:“不会吧!部长,你撇的也太清了吧?”
    Jon哼了一声,说:“你们决意如此,我既然劝不动,后果我总不至于还帮你们扛吧?”
    简钰嘟着嘴,这大概是他身上最可爱的地方了,每次生气或表示不满的时候,通常都会做这种幼稚的表情,让众人都知道他简大少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沈千寻看着简钰失笑,回头看到jon审视的目光,不由露齿一笑,就听jon说道:“千寻,我不拦你,是知道你的性情。与其看着你铤而走险,还不如帮你一把。但是你如今身份不同,很多时候多想想随意还有总统先生。”
    他现在只是想到总统先生如果知道千寻偷偷去阿富汗暗杀科比,他就头皮发怵。
    “jon,倘若我真的在阿富汗牺牲的话,请帮我在合适的机会转告总统先生,让他好好照顾随意。”难得的,在这个时候,沈千寻竟然还能跟jon开起玩笑来。
    “呸呸,真是不吉利,你这还没有走呢,现在就开始说晦气话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干脆不要去好了。”jon显然是生气了。
    Jon担忧她的安危,沈千寻自然知晓,一时间也是内心复杂不已。
    司徒玄霜忍不住嘻嘻笑道:“部长,你就放心好了,我们绝对不会让老大出事的。”
    Jon被说中心事,有些恼,挥手不耐烦道:“赶紧走吧!别让人看见你们了,免得到时候我因为你们几个被国会弹劾晚节不保。”
    几人向jon致敬谢礼,转身离去的时候,jon忽然在他们身后开口说道:“千寻,这次千万不要再断了联系。”越南的悲剧他真的不想再看到了……
    沈千寻没有回头,但是带着浅笑洒脱的声音缓缓传进jon的耳中:“你放心,都说祸害遗千年,如果按一千年来算的话,我还有九百七十七年没有过呢!”
    Jon听了这番话,嘴角虽然扬起一丝微笑,但是却从唇瓣间蹦出一声沉重担忧的叹息声……
    徐森开着AC-180武装运输机搭载沈千寻为首的特种作战部队,在阿富汗乌鲁兹甘省,兴都库什山脉南部的山谷中盘旋,实施了空中降落,沈千寻四人腰挂悬索从半空中缓缓滑下。
    待徐森离开,几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按照当地习俗,简钰和上官凌头缠布头巾,沈千寻和司徒玄霜则戴面纱和头巾。
    科比的位置需要做最后的确认工作,之前只知道他在这一带作案,为了不打草惊蛇,需要进一步追踪。司徒玄霜向来侦查能力超群,事情自然交给她去办。
    阿富汗人的主食是大饼的抓饭,大饼是用小麦、大麦、玉米和晒干的桑葚及豌豆磨成面烘烤而成。烤熟的饼香气扑鼻,撕着吃或夹烤羊肉吃都别具风味。抓饭是将油倒入锅内烧热,加胡萝卜丝和葱末煸炒,加水、羊油、盐等烧开后放大米,熟后装盘,拌上柠檬汁、辣椒或其他调料。
    等待消息的两天时间内,沈千寻几人吃这种主食都不太适应,其余几人还好,沈千寻是挑剔出名的。
    吃饭的时候,需要用左手托盘,右手抓食,沈千寻说手上有细菌,就是不肯用手抓。
    气的简钰抓狂:“你大小姐挑食也要分个场合啊!现在有吃的就不错了,你还挑三拣四的,能不能不要再折腾了?”
    话虽如此,简钰说完还是出去给她另配了一副刀叉,让她享用。
    当科比的位置精确被追踪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了。
    他们采用的狙击枪分别为AK—47、FNM249PARA。
    除了这些还有手雷、闪光弹以及烟雾弹,火箭炮。
    是夜,沈千寻等人以电磁压制和夜幕为掩护,成功地摧毁了科比在废弃工厂外的两座预警雷达站,将科比一干恐怖分子的防空网撕开了一道口子,为他们稍后攻击科比目标创造了条件。
    简钰处理外面防守,司徒掩护沈千寻和上官凌进入内部狙杀科比。
    先用火箭炮直接轰炸工厂正门,随即投入闪光弹,耳边枪声阵阵,沈千寻和上官凌分别以对方为掩护体,和内部逃窜的恐怖分子发生了枪战。
    想要找到科比很容易,被六七个人围在中间向外逃窜的不是科比还能是谁?
    见到仇人分外眼红,上官凌想起了深陷沼泽隐忍含笑的楚天宴,想起了因为楚天宴之死而厌世自杀的辛迪,一向冷酷无温的双眸似是被烈焰笼罩,让他看不到周围的危险,更看不到沈千寻向他打出的一系列暗语。
    他将手中的狙击枪对准科比的脑袋,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当他看到科比脑袋中弹,猝死在地的同时,身体忽然被一股大力推到在地,紧接着耳边响起一道刺耳的枪声。
    在上官凌击毙科比的同时,他的身后有一位阿富汗装扮的恐怖分子拿着狙击枪对准他,沈千寻把他推到在地的瞬间,开枪将那名恐怖分子一枪击毙。
    上官凌震惊之后,恐慌的扶起沈千寻,竟然发现她的腹部一片暗红……


☆79.     他曾经暗恋过她

    沈千寻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
    不到十三岁就从大学毕业,后来在军校主修作战指挥等科目。
    她惯常用枪,但是却喜欢用武士刀作为武器。
    她很美丽,更重要的是绝顶聪明。
    日常生活中的沈千寻率性而为,总是会对陌生人温和含笑,但是通常她笑的时候眼睛是不笑的,冷得宛若是千年的寒冰饫。
    但在出任务的时候,沈千寻沉默如石,行事果断,头脑冷静。
    特种部队的成员对沈千寻的感情通常都很复杂。恨并爱着。
    恨的是,她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可以说是冷酷无情,六亲不认的。最初军校出来的特种兵有二十几人,他们刚被分在一起,都是年轻人,更何况统领他们作战的不是一个男人,而是一个女人斑。
    沈千寻年纪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小,很多人是不服她的。但是在磨合作战的期间,每天高难度的训练,他们从未见沈千寻皱过一次眉头。
    那时候的沈千寻不过只有十五岁,她低调,她的不拘于小节,让大家忽略了她的身份背景,看到的只是她的努力。
    可是这样一个天之骄女也有她情窦初开的一面,她爱上了一个男人:陆氏财团未来的掌权人陆子吟。
    特种部队的成员们对这个钢铁一般意志的女孩有了重新的认识:厚脸皮到了极致。
    他们没有想过一个少女为了追求一个男人可以做到那个份上,除了训练时间之外,每天都跟在陆子吟的身后,像个哈巴狗一样等着陆子吟偶尔不耐烦的一瞥。
    尽管如此,她沈千寻可不管陆大少那一眼代表的含义是什么,她放在心里的是,陆大少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能够痴迷到这份田地,着实让他们感到羞耻。
    羞耻的是这个女人在部队里耀武扬威的使唤他们,把他们当孙子一样来对待,可是到了外面却在别人面前装孙子,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十六岁的时候,沈千寻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追到了陆子吟,可就是在这一年,她遇到了人生中的双重磨难。
    那是他们第一次出任务,奉命指挥作战的人是沈千寻,而他们将要解救的人质却是她的母亲沈夫人。
    没有人会想到第一次出任务会以那样悲壮的结局作为代价,沈千寻无能为力的目睹母亲惨死在眼前,承受了人生悲痛之重。
    再然后她和陆子吟分手,她失落过、悲痛过、厌世过、绝望过,但是她都挺了过来。
    她母亲的死,让她越发的在战场上谨慎小心起来,可是也越发的无情了。
    若是秘密出任务的时候,有战友被俘,她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手中的狙击枪对准战友的脑袋,一枪毙命。
    她说:“与其被别人折磨致死,还不如被我一枪打死要来的痛快。”
    他们那时候不理解她,觉得她无情冷血,小小年龄,竟然会嗜血如命。
    她十六岁的时候经历了数十次大战。最严重的那一次,曾经胸部中弹,差点失血休克致死。
    有战友觉得她是活该,瞧瞧遭报应了吧?
    真正让战友们对她改观是那次九死一生的枪战中,沈千寻为了救其中一名成员身中两颗子弹,但她为了指挥调动大家离开,硬是忍着痛撤离到了安全地域。
    众人得以松懈下来,这才发现她脸色惨白,黑色作战衣上面的血渍早已变得暗沉无光……
    大家都惊呆了,简钰暗骂了她好几声,这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有人骂沈千寻,而她没有力气回嘴。
    那两颗子弹是简钰取出来的,没有麻醉剂,沈千寻就咬着军用帽子生生忍了下来。
    他们当时都觉得眼眶微红,唇瓣嗫嚅的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却觉得话到喉咙里却被卡在那里,艰涩异常。
    他们好像在瞬间,恍然明白了以前被他们有意无意忽略的事实。
    沈千寻狠心无情,除了她的母亲之外,凡是她参与指挥的战斗,没有一件是失败的。
    也许有时候对一个人无情,只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能够更好的活着。
    他们甚至发现曾经沈千寻亲自击毙的战友,她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把工资的其中一部分取出来匿名寄给其家属。
    司徒玄霜曾经问过她:“你是不是因为愧疚,想要赎罪,这才会这么做?”
    沈千寻平静的反问司徒:“我为什么要愧疚?我为我在战场上光荣牺牲的战友略尽绵薄之力,何来赎罪之说?”
    这就是沈千寻,孤傲、冷清、淡漠、无情却又心思脆弱,可是同时,她又是叛逆的。
    十七岁的时候,她因为简钰等人的恶作剧玩笑和陌生男子发生了一夜情,然后有了身孕。
    未婚怀孕却又固执的不肯堕胎,沈千寻被沈司令扫地出门。
    同年,她向jon递交了辞呈。
    上官凌等人执意相随,jon无奈却又不肯损失他们这些精英力量。只能将他们九人重合一组雇佣兵特别作战员。
    八年的相处和生死与共,早已磨合了彼此的戾气和棱角。他们作战的时候宛若血亲,不离不弃。
    就像现如今,当其中一人置身危险的时候,身边的战友会不顾性命的冲上前去,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子弹。
    飞往A国的专机上,简钰处理着伤口,司徒玄霜准备急救箱进行消毒。
    上官凌准备针线,只是抬头看向沈千寻的时候,眼神中划过一抹愧疚和复杂。
    沈千寻见了,苍白的脸上不由流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试图转移上官凌的心思:“上官,我记得以前在军校那会,你好像还暗恋过我呢!”
    话落,简钰和司徒玄霜都会意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红的上官凌,低低的笑了。
    “是啊!我当时瞎了眼。”上官凌被揭穿老底,声音恨恨道。
    简钰正在缝合伤口,沈千寻疼的紧紧攥着身下的军用床单,但却强自镇定道:“你是瞎了眼,你看我现在对你这么好,是不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上官凌见她疼的难受,也想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事实上,当初放弃喜欢你,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值得庆贺的一件事情。”沈千寻看向司徒:“司徒,你看到了吗?上官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的小肚鸡肠数十年如一日,丝毫不见改变。”
    司徒轻笑,挑挑眉,表示认同。
    上官凌半真半假道:“沈千寻,爱上你的男人需要足够的勇气和胆魄,我太欠缺了。那时候我的确很喜欢你,觉得你与别的女人很不同,可是你也太另类了,有一次你喝醉酒进错了洗手间,当时所有人都快吓得尿失禁了,你倒好,发现自己进错洗手间了,面不改色的说了一声:‘哥们,慢慢挥洒,回见啊!’沈千寻,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敢把你比作女神了,太恐怖了。”
    这一次简钰和司徒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沈千寻也因为上官凌的这席话短暂忘却了痛苦。
    “当时你也在场吗?”沈千寻小心翼翼的问道。
    上官凌沉声一叹:“就站在你身旁。”
    这一次飞机内一片沉寂,简钰和司徒想笑却又觉得有点对不起上官凌,只是强忍着笑真的很难受。
    沈千寻看着面色不郁的上官凌,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道:“上官,看开一点,其实想想也没什么,男人女人还不就那么一回事吗?”
    “你看光的是我,又不是我看你,男人也很注重贞节的,好不好?”
    沈千寻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罪大恶极……
    司徒笑意收敛,直起腰,皱眉道:“你腹部受伤,回到总统府的话怕是瞒不下去了。”
    “没事,只要我小心一点,还不至于。”他们又哪会知道她和季如枫除了周三和周日,其余时候都分房睡,所以伤口如果想要隐瞒的话还是可以的。
    沈千寻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今天的日期是多少?”
    “十二月二十三日。”
    沈千寻不易察觉的松了一口气,还好,预计晚上就可以抵达A国。十二月二十四号,随意他们就会从瑞士回来,二十五号的圣诞节终究是赶上了……
    此刻的沈千寻并不知道总统府里正有一场惊涛骇浪在等待着她……


☆80.     兴师问罪总统府

    季如枫知道沈千寻没有和父母一起前往瑞士是在两天前。
    叶莹说千寻听从学校的安排去了希腊。
    他让安澜查学校的行程安排,却被安澜告知,校方根本就没有组织希腊之行。
    沈千寻竟然会说谎!
    季如枫只觉得身体内涌起一股堪称久远的怒气。
    昨天晚上慰问军事高层的时候会见简氏夫妇,他想起简家公子简钰,随口问了问,简氏夫妇直言开口,说简钰去国外旅游了。
    圣诞节前,旅游都赶一块去了。
    季如枫只觉得有说不尽的嘲讽,吩咐安澜查一下上官凌和司徒玄霜的下落墚。
    结果并没有让季如枫觉得出乎意料,沈千寻、简钰谎称旅游消失的时间里,上官凌和司徒玄霜也不见了身影。
    能让四人凑到一起集体失踪,除了前不久科比事件,还能是什么?
    所以当他找jon前来问话的时候,jon的表情可谓是为难而又不安的。
    一切无需言明,季如枫静默了片刻,淡淡道:“千寻究竟去了哪里?”
    Jon犹豫了片刻,嗫嚅道:“阿富汗。”
    “马上叫她回来。”季如枫眼睛里有微微的冷光,语调也带着寒意。
    Jon强自镇定道:“先生,您忘了吗?特种兵作战的时候,通讯器材通常都闲置不用,只有他们完成任务的时候联系我,要不然我也不知道她们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季如枫静静的看着jon,眉目宁定,不显喜怒:“jon,你这国防部长当的也太称职了。”
    此话虽然平静,但是里面却夹杂着说不尽的讥嘲和寒凉。
    Jon咽了一口口水,这才说道:“先生,越南的事情是千寻她们心中的一道伤,科比当初绑架夏小姐,杀死我们五名特种兵,您也很清楚,如果单靠国家方面交涉的话,程序繁杂,更何况科比生性狡猾,大规模出动围捕科比只会打草惊蛇,特种兵出动往往成效惊人。事已至此,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
    话落,jon感受着室内突然升起的低气压,蓦然感慨今年的冬天还真是冷,这都开着暖气了,怎么还手脚冰凉啊!
    安澜叩门的声音让jon松了一口气,但是安澜紧接着的话语却让他心都提了起来。
    “先生,国际方面传来重大新闻。”
    在季如枫的示意下,安澜开启了多媒体电视墙。
    “……阿富汗境内乌鲁兹甘省,十二月二十三日凌晨发生重大枪击案,不明人士使用高科技武器火箭炮,轰炸兴都库什山脉南部,位于山谷中的一处废弃工厂,目前伤亡人员高达百人,阿富汗官方军队出动,清理现场的时候已经向记者证实,这些伤亡人员有些是阿富汗本地人,有些是越南人,头目是一直潜逃在外的国际一级恐怖要犯科比。目前科比的尸体已经被送往法医处进行解剖核对身份,据恐怖分子叙述当时袭击工厂的人身着黑色作战服,戴黑色帽子,有口罩覆面,战斗力惊人,枪法高超,属经验丰富的作战人员,制造这次袭击的人事先经过周密的策划,全程战斗的时候从未用言语交流过,一直使用专业的暗语战斗术。人员预计在八人到十二人之间。军事方面发言人宣称如果一般的作战人员,没有顽强的毅力和百炼成钢的体魄,是根本难以剿灭科比一党,所以推算出此次行动是专业的特种兵作战。科比犯罪累累,虽被击毙大快人心,但特种兵涉嫌领域作战,有可能会引起新一轮的国际风波。关于事态的最新动向,我们会继续追踪报道……”
    配合主持人的播报,背景是满是疮痍的枪战凌乱场面,有医护人员正在用担架抬重伤人员前去救治调查。
    jon看着季如枫阴晴难辨的神情,不敢吭声。
    所以当清脆的手机声响起的时候,jon竟然吓得浑身一哆嗦。
    总统先生不怒而威,但是发起火来,他可承担不起。
    “接。”
    季如枫发话,jon自然没有顾忌接通了电话,他因为季如枫在场,声音有些压抑和沉闷。
    挂了电话,jon小心翼翼的说道:“徐森来电,说是已经成功和千寻几人汇合,此刻正在返回A国的途中,预计晚上十一点左右就会抵达军事要地。”
    “十一点三十分,我要在我的办公室准时见到她们四个。”静静地,那个带着寒意的声音淡淡的说着,不惊轻尘然而却锋利刺骨。
    “是。”jon心里暗叹,千寻这次怕是要倒大霉了……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飞机降落在军事基地。
    沈千寻除了脸色苍白之外,几乎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异常。
    简钰素来和沈千寻亲密,所以当jon看到简钰搂着沈千寻的时候并未觉得有什么异常。
    Jon看着沈千寻脸色煞白,皱眉犯疑:“脸色怎么这么不好?”
    还不待沈千寻找借口,简钰就忍不住笑道:“好几天吃不好睡不好,老大没有惨白似鬼已经很不错了。”
    Jon瞪了他一眼,来回扫视了几人一眼,问道:“你们几人可有人受伤?”
    “好着呢!就是元气大伤,需要好好的养着。”这次说话的是司徒玄霜。
    Jon无奈含笑,忍不住轻轻一叹。
    沈千寻眉目低敛,唇瓣勾起一抹凉笑,“jon,我看你似乎有烦心事,难道是我们……”
    犹豫了一下,jon认真的看着几人,最后将目光定在沈千寻的身上:“千寻,总统先生已经知道了你们前往阿富汗的事情,他要见你们。”
    沈千寻皱了皱眉,但却没有说话。季如枫这么快就知道他们的行踪,让她感到有些措手不及。
    “现在?”上官凌担忧的看了一眼沈千寻,她腹部做了简单的处理,如今该休息才是,可是总统召见,又不能推脱。
    Jon叹道:“十一点三十分,一分一秒都不能少。”
    “走吧!”沈千寻眉色不动,她知道季如枫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脚步没有迟疑,率先上了jon早已准备好的军用车辆。
    车上,简钰唉声叹气道:“这下子完蛋了,以前我们出任务胜利回来,都是盛情欢迎,备上酒席好好的吃上一顿,现代倒好,集体挨训了。”
    司徒玄霜也是一叹:“等一会儿都忍着吧!毕竟违反规矩的人是我们几个。”
    “你倒是看得开。”
    “不看开不行,难道我等一下还抱着总统先生的裤管子哭爹喊娘吗?”
    上官凌在简钰和司徒的斗嘴声里,低声问沈千寻:“你还好吗?”
    “嗯。”她向他投以轻笑,然后目光又调向了窗外的霓虹灯萎靡世界之中……
    总统办公室内,沈千寻四人默契将头转向总统的专属电梯处,待那抹轩昂挺拔的身躯移至四人面前时,四人都默契地低下了头。
    季如枫的出场,显然将整个办公室的气场变得僵硬,面对他,每个人的呼吸似乎都不敢大声的喘息一下。
    显然,他是个极有威慑力的王者。
    季如枫静静的看着沈千寻,脸色除了苍白一些之外,依然如昔,他先是打量了一下她全身上下,眼中如同清晨的泉水般,清澈冷冽,问道:“国家在你们眼中就这么无能吗?”
    “不是的,总统先生。我们……”司徒的话被季如枫似是不经意的打断:“或者说,我在你们心目中只是一个胆小懦弱的无能之辈?”
    “总统先生,您千万不要这么说……”司徒的话再次被季如枫无视。
    “你们为国家出战,难道连这种事情也要瞒着我吗?”季如枫的双眸始终都望着垂头不语的沈千寻,但是出口的话语却像是说与在场每一个人听的。
    “总……”司徒想要辩驳的话因为简钰扯她衣袖的动作而停止,她顺着简钰的眼神看去,忽然间像是明白了什么。
    屋里除了总统先生之外,站了四个大活人,但是总统先生眼神始终都看向老大,难不成刚才的那些话都是变着法质问老大的?
    “万一你们出事了,我该怎么向你们的亲人交代?”
    于是季如枫这一句极其冷冽淡漠的话语被几人一致理解成:“沈千寻,如果你出事的话,我该怎么跟随意解释呢?”
    几人小心的看了一眼沈千寻,真是佩服啊!在这等低气压之下,还能面不改色,淡定如常,真不愧是他们的冷面老大。
    几人默契的低头,默契的闭上了嘴巴,不再吭声。
    事实上,关他们什么事啊!人家总统训斥的是自己的妻子,他们反倒像是来陪听的。他们又不是缺心眼,谁没事的时候喜欢自己主动讨骂啊!所以这种时候还是不要瞎掺和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