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22

老郭家的饼饼: 妖孽夫,桃花妻 61-80

    第六十一回

    桃花泼黑狗血的话音刚落,皇后扑哧一声便笑开了。两位长老抿抿嘴,不由自主偷偷瞥了主位上的两人一眼,心下释然,果然是夫唱妇随,一个磨刀,一个放血,天造地设哪!

    两位长老寻了个借口先行离开了。此事一了,他们也算功成身退。离世仙宫这番唱的就是独角戏,他们定然料想不到,这传承之印在他们雷炎山,早就是形同虚设的东西。对于古往今来第一个成就紫焰的传人,声名威势在雷炎山早已达至巅峰!

    如今的雷炎山脉,可以说是云王朝秘密的军工厂,云横熙手下的一千黑龙卫那彪悍的战斗力,雷炎山可谓功不可没。黑龙卫所穿的战甲,所持的武器,均出自雷炎山。

    隐匿了多年的雷炎山,终于重塑了当日的辉煌,而这一次,也不再局限于武林江湖,这个天下的局势,很有可能因为雷炎山脉的崛起而风云色变。

    胖子皇帝听到皇后一笑,不由得接口道:“弟妹果然好手段,好气魄。攘外必先安内,想当初哥能排除万难,荣登大宝,靠的还不就是夫妻一心,风雨同舟!”胖子越说越兴起,搓搓手,继续道:“今日在你夫妻二人的身上,哥似乎又看见了当年哥与皇后的恩爱情深的风采,哥欣慰哪!”

    云王爷喵了他一眼,哼了一声,道:“我家花花和大嫂一般贤良淑德这话倒错不了,可我说胖子,你也好意思来和老子相提并论?”

    云王爷慢条斯理走到云横兆的旁边,用手肘蹭了蹭他稍稍一动便抖个不停的肥肉,故意压低声音调侃地道:“你和老子比啥,老子虽说和你一般爱妻如命,可好歹老子在那床上还能重振夫纲,你呢?”

    云王爷上下打量了云横兆一眼,摇摇头,道:“胖子啊,你就是被压的命哪,唉”拍拍胖子那硕大的肩膀,云王爷叹了一声:“等老子大战归来,定要好好安排一下你这一身的肥肉,好歹也生个娃出来,省得老子的孩儿长大了还没个欺负的对象!”

    声音虽小,可皇后和桃花还是听见了。皇后狠狠地啐了一声,佯装瞪了云王爷一眼,道:“都是要当爹的人了,怎地说话还是没个知羞!”

    云王爷笑嘻嘻的揽住桃花往外走,看着桃花突然间扭扭捏捏,眼神带着小白兔般的楚楚可怜,不由地低声道:“娘子,为夫方才说错了,今夜就让娘子重振妻纲,为夫向来上下咸宜,压垫皆可。就算娘子想要翻跟斗,为夫也绝不二话!”

    看着眼前的云妖孽,桃花不禁咧开嘴笑了笑,心里却跟冬天里捂上了棉袄一样暖烘烘。

    习了武的桃花才能深深理解那武道的巅峰,是每个武者心中的圣地,尤其是像妖孽这般层次的高手,追求武道的极限,那是何等具有诱惑力的事情。只差一步,便可登天,再者与离世仙宫结盟,这本就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可妖孽依旧毫不犹豫拒绝了。若是究其原因,便只有一个,她在他心中的位置已然超过了这一切!

    此刻的桃花,感到了一丝的惶恐,身在高位却又这般一往情深的妖孽,这样的一份感情,是何其的沉甸甸!

    停下脚步,双手轻轻揪住了云王爷的腰部,抬起头,道:“妖孽,你当真不会后悔?你与离世仙宫,互惠互利,就算你动心了,我也能理解!”

    云王爷叹了一口气,道了一句:“我说娘子,你与为夫这般久,连娃都有了,怎地就不知道虽说你相公就差那一步,可如今这天下,除了娘子,谁揍得过老子?老子还受那练功的罪作甚?难不成娘子真以为我与那水年若在床上打个滚就神功大成?唉,娘子啊,为夫有那闲工夫练功,还不,”云王爷一把抱起桃花,大步往前走:“还不如和娘子好好探讨一番传宗接代的心得来的实在惬意!”

    云王爷虽然说的轻描淡写,可桃花的感动却有增无减。被妖孽抱在怀中大步往回走,桃花在妖孽的胸口处拧了一下,作势骂道“好你个云妖孽,难不成只要滚回床单就能神功大成,你就求之不得,不将人家水年若拒之门外了?”

    一个身影两具身体,伴随着不绝于耳的调笑声,还有那偶尔间男声的哀嚎,一路上宫女侍卫低头经过,掩着嘴角而笑,心中却惊叹这京城里的谁见谁愁,总算还是让一头母老虎给拾掇了!

    离世仙宫几人,除了宫主水韵蓝启程回去,水沉淑和水年若却在城郊离世仙宫所属的大院里住了下来。

    此刻院里装饰雅致的大厅里,水沉淑正端坐在檀木扶手椅上,水年若乖巧地站在后面帮她捶背。

    水年若声音轻柔,问道:“祖师婆婆,云横熙既然已经严词拒绝,我们这番呆在此处,也是无用之功!”

    水沉淑轻轻拉过水年若的手,笑着道:“若丫头,婆婆可从未见到你像这几日这般心事重重,一脸难过的样子,就算当初南儿离开,你也不曾这般魂不守舍过呀,告诉婆婆,你是不是真喜欢上那云横熙了!”

    水年若脸一低,羞答答地道:“婆婆,你怎的也取笑起人家来。若儿以前少不更事,天南哥哥,若儿就当他是哥哥一般。”水年若顿了顿,带着些许迷惘道:“若儿也不知为何,自从见过云横熙之后,若儿的心里,无时不刻都是他那一拳撼天的身影。可是,婆婆,他心中已有所爱,若儿,怕是无望了!”

    水沉淑怜爱地拍拍水年若的手背,道:“傻丫头,你只是没有机会接近他而已,若是有机会相处,就我若儿这样天仙似的妙人儿,有谁能不喜欢。都怪婆婆,当日不该那般冲动一再质问,身为雷炎山脉最有天赋的传人,自然有他的傲气和威严,瞧那几个与祖师婆婆同个辈分的长老,对上他竟然那般的诚惶诚恐,可见这云横熙在雷炎山的地位是何等超然。”

    水沉淑顿了顿,若有所思地道:“你对那云横熙的感觉竟是这般的强烈,这何尝不是我们两派功法的相吸相引。婆婆相信,身为圣火至尊,有什么比得上拥有这世间最为尊贵的火焰来得更有吸引力。再者,如今云王朝和沁勒族交战在即,这九黎鞭还在我们的手上,沁勒族若要凑齐五大神兵,找到龙脉,九黎鞭必不可少,云王朝不可能不关注九黎鞭的去向。我们与那云横熙,还有交集的时候!”

    话音刚落,门外便有一个下人走了进来,道了句:“老祖宗,容天南少侠求见!”

    “哦?”水沉淑微微讶异,便笑着道:“赶紧把南儿叫来,都许久未曾见面了!”

    踱步进来的容天南,依旧那般的清俊雅致,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了一句:“天南见过祖师婆婆!”抬头朝水年若一笑,“若儿也在,青城一别,难得再见!”

    这句话倒是让水年若闹了个大红脸,想着当日自己还跑去青城截亲,如今自己心中却已经有了别人,不由呐呐道:“天南哥哥,当日是年若调皮了,坏了哥哥的好事,如今,天南哥哥和那青城剑派的向佳月,可,可成就了好事?”

    容天南哈哈一笑,不甚在意,道了一句:“雷炎山脉重出江湖,若儿身为离世仙宫的继任宫主,与圣火至尊的姻缘早在数百年前便定下,天南这次来,可是专程为了祝贺若儿而来啊!”

    水年若的小脸黯淡了下来,水沉淑心中不忍,道:“傻丫头,当日那向桃花也在场,这云皇和皇后未有子嗣,向桃花怀的,可是云王朝继任香火的第一胎。料想当日云横熙众人的回应,当也是为了莫要刺激到她。这样出类拔萃的男子,三妻四妾,又岂在话下!”

    容天南不由地敛住笑意,道:“莫不是云横熙拒绝了?”顿了顿,道:“这向桃花确实颇得云横熙的喜爱,从当日那青城剑派的比武招亲上便可见一斑,向桃花手中所持的兵器,可是不下于五大神兵的利器。甘为一个侧妃废掉妻妾,又费尽心思做了如此神兵利器讨好佳人,若儿与云横熙之间,还需要机缘哪!”

    水沉淑一直认为向桃花也便是恃着肚中的孩儿方得云横熙一时的喜爱而已。如今听容天南一说,倒有点犹疑不定。

    容天南抬眼看了看水沉淑,道了一句:“天南此番过来,却是有事与祖师婆婆相商!”

    水沉淑挑眉,便朝水年若道了句:“若儿先去备饭,我与南儿好好聊聊!”

    水年若点点头,带着千般心事离去。

    容天南看着水沉淑,突然跪下,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方才起身肃然道:“容家一脉,能够在数不尽的追杀中存活下来,多亏了离世仙宫的庇护。祖师婆婆于我,更有教导之恩。天南在婆婆面前,不说暗话,天南今日来此,想与祖师婆婆做个交换!”

    水沉淑一脸的讶异,道了一句:“南儿何出此言?你的祖辈,容毕将军出自雷炎山脉,而他的夫人,却是当年我离世仙宫的长老,南儿说起来,还是半个离世仙宫的人,何以这般见外?”

    容天南继续道:“云横熙不愿接受若儿,因为他并不需要若儿,虽然我不知道云横熙和若儿在一起到底有何不得不为的意义,但我却可以提供一个让云横熙不得不需要若儿的机会!”

    水沉淑眉眼一挑:“不得不需要若儿?”

    容天南点点头,道:“没错,祖师婆婆应当记得当年我祖辈的致命之伤是如何痊愈的。”

    水沉淑缓缓地站起身来:“中了噬魂匕而功力不断腐蚀的容毕将军,当年确是水烟长老救下的他,也印证了两派的双修之法,相辅相成,最终成就了一段姻缘。”猛地抬头:“南儿,难道你是要让云横熙受伤?”

    容天南面不改色,道:“没错,噬魂匕就在我的手中,噬魂匕的蚀心噬魂,祖师婆婆应当有所听闻,世间无一药一草可以治愈,噬魂匕虽不伤人命,却腐蚀功力,就算雷炎山功法再霸道,也无法幸免。”

    水沉淑垂眼道:“南儿,王朝更替了几代,往日的恩怨便罢了吧,何苦过得这般辛苦!”

    容天南的双眼闪过一抹隐忍和怒意:“我容家一脉助他云家取得江山,却招到几代的无情绞杀,天南身为容家子孙,如何忘得了?婆婆放心,天南还没那个本事一击而杀云横熙。我只有一个要求,此事若成,借九黎鞭一用!”

    水沉淑抬头深深看了一眼容天南,道了句:“好,我相信你,南儿,婆婆希望你若寻得龙脉,只取回你容家应得的财富,若是与外族勾搭,置万民与水火之中,我离世仙宫,不会放过你!”

    容天南拱手道:“南儿知晓,南儿就不留下用膳,先行告退!”缓缓离开的容天南,心中所想的是:云横熙,这一匕之伤,你若接受了若儿,桃花又该置于何地,她伤心,你也会心伤吧;你若不接受若儿,云王朝将不再有与我匹敌之人。此举,只许成功,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错漏!



    第六十二回

    这番风波过后,桃花倒是难得过了一个来月的舒心日子,接近六个月地肚子已经圆滚滚的较之寻常孕妇还要大。李不举和皇宫内的一干御医几乎都驻守在王府里,平日里上到滋补的药品,下到每日的膳食,都有专人安排的妥妥当当,甚至连皇后都隔三差五地过来,和桃花的娘亲苏小兰一样陪着桃花说说话,唠唠嗑。

    由于婚事搁置了,青城剑派一行人,向业豪已经先行启程回青城派,而向佳月,向佳珠,还有龙田却还是留了下来,毕竟难得来到一回京城,再者,原本随着桃花过来就是为了修补这早已遗失的亲情,怎的可以兴匆匆而来又急忙忙回去。

    云二王爷虽然依旧身在敌营,却似乎没有给云妖孽的心情带来丝毫的影响。云妖孽每日必会抽出一些时间陪桃花外出,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地方大半都逛遍了。其余的时间,云王爷便做着一些任谁亦无法想象的事情,也是云王爷这些不同寻常的举动,让向佳月和向佳珠终于还是呆不下去了,主动请辞,说道等候孩儿满月的时候再过来贺喜。

    若再待多些时日,向佳月和向佳珠怕是给桃花的幸福烧瞎了眼睛。时至今日,见到桃花,两人都有一种仿若隔世的感觉。

    这样一个男尊女卑的朝代,一个女子能得一知心人长相厮守,已是叫人羡慕不已,难得的是这男子地位之尊贵,已站在世间皇权的巅峰,更难得的是,这男子本身的实力,放眼天下武林,已是屈指可数的风云人物。而最最难得的是,这样的男子,能把你放在他的心尖口,极尽宠溺。

    曾经那个青城山上无人问津的怯生生的女孩,如今出入,却嫌弃前呼后拥过于嘈杂,最为令人眼红咂舌的是,每日出门归来,总能见到云王爷抱着自家身怀六甲的娘子大步走回,说是怕自家娘子长时间走路过于疲累,马车又过于颠簸!

    这早已成为京城一景被广为传颂:浪荡王爷终被擒,如花娇妻抱不停!

    云王爷为爱妻和孩儿专门兴建了一个桃花小筑,说起来倒也无甚特别。只是知道内里的人心都要颤上一颤。这桃花小筑里的每一件王妃或以后孩子要用到的东西,除了衣裳,大都由王爷亲自动手做成,大到王妃平日里躺的那张黄花梨木椅,小到由王妃自个画出来那个叫木马的小孩子玩意。

    向佳月等人每次见到嘴角都要狠狠抽搐一番,堂堂的一代炼器宗师,不亦乐乎地花上这么多的时间做成这些个无聊的玩意,简直就是对他天赋的亵渎!

    连桃花,看着云王爷那忙忙碌碌的身影都有点犯晕,按理说这厮现在应该整军待发,有一大堆的事情忙活才是,如今倒好,不是围着她转,就是围着这屋子里大大小小的东西转。话说这妖孽当真心灵手巧,做出的东西鬼斧神工,只要你能想到的,他定能做的栩栩如生。

    原本桃花还时常劝着他要国事为重。只是那天晚上入眠之时,桃花半夜中醒来,只听得头顶上的妖孽重重叹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为夫怕是赶不上迎接孩儿的出生,为夫希望,这屋里屋外,眼睛所及,身体所触,都带着为夫的痕迹和气息。”

    这就是妖孽一直忙活捣鼓那些个玩意的原因么?桃花只觉得一颗眼泪悄悄下流,原来幸福到极点会让整个心都溢满了酸酸咸咸的泪水。往身后的怀抱挤了挤,桃花低声道了一句:“妖孽,我和宝宝会想你的!”圈着她腰间的手,不自觉更紧了紧。

    几日后,薛雪儿给桃花送上那据说是享誉天下的域外问花楼的胭脂水粉。那色调粉质,确实比平日里见到的要自然细腻得多,桃花便也道了声谢收下了。

    这薛雪儿据说十岁左右就被福泉收养了下来,那淡淡的书卷气还有天生的一股温柔而雅,让桃花对她的印象一直颇好。只是对于这位原来还在自己之上的第二侧妃薛雪儿,桃花多少还是有些尴尬,能避则避,这院里守卫有阿木等人,起居照料有小筑,人员向来清简,薛雪儿虽有婉转地提出要留在王府,桃花还是没有应承下来。

    薛雪儿离开之际与正要来道别的龙田擦肩而过,龙田不经意扫过薛雪儿一眼,脸色一沉,也不多语,便笑着走进了桃花的院子。

    进了门的龙田深深看了桃花还拿在手中的胭脂水粉一眼,便笑着道:“明日便要离开京城了,特意过来与王妃道别!”

    对于龙田,桃花的心中除了对他身份的好奇,便再无其他。这些日子,龙田一直谨言慎行,云王爷又把娇妻守得严实,两人今日,倒是第一次能安安静静坐下一聊!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桃花看了看龙田,笑着道:“你,到底是不是段杨?”

    龙田眉毛一挑,道了句:“是与不是,早已经不再重要了!”

    桃花抿抿嘴,显然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胭脂,转身在柜子里抽出了一条手绢,递给了龙田。

    龙田皱皱眉,手绢上绣着的是当初桃花画的那些个稀奇古怪的人物。看得出是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只是衣裳非常奇怪,短衣短裤短头发,后背还各自背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包裹,两人牵着手,侧脸上是慢慢地笑意。龙田抬起头,带着疑问,“这?”

    桃花轻咳一声,道:“不管是与不是,这礼物也便只能送给你了,就当是答谢你当日的救命之恩!”她与段杨在分开的时候承诺过,再一次见面,他们要赠与彼此一份重见的礼物。只是今天,桃花把这份礼物赠与龙田,想到的不是重见,而是前世回忆的一个告别。从今往后,她与段杨,便如这绣上的图案一般,只停留在那最初萌动的一刻,而后的人生,再无交集!

    龙田眼神一暗,却微微一笑,细细把手绢叠好,放入了怀中,低声道了句:“好!”随后抬眼,却盯着桃花置于桌上的胭脂水粉看。

    桃花掩嘴一笑,道:“龙田,你一个大老爷们看着人家的胭脂水干啥?”

    龙田也不甚在意,道了句:“王妃的赠礼,何不好事成双,这番回到青城,我便要向你那二位姐姐之一提亲,我看王妃用得上的胭脂水粉,定然也不是凡物,不若就送予我借花献佛可好?”

    桃花啐了一声,道:“你倒是打着好算计,拿着妹妹的东西讨好姐姐,便宜都让你给占光了!也罢,谁叫一个是我救命恩人,一个是我那缘深情浅的姐姐呢?尽管拿去便是!”说罢,便把那薛雪儿送来的东西一股脑塞进了龙田的手中。

    说到底自己有了身孕,这些个东西还是少用为妙,既是龙田提出,总不能小气不是?

    龙田道了声谢,便起身告辞,走至门口,方才回头道了一句:“后会有期!”

    桃花笑着道:“得,等我这孩儿生下,满月之日,你可一定要来,我还琢磨着让你当孩儿的干爹呢!”

    龙田的身子难被察觉地一震,笑了笑,重重地道了一声好,便转身离去!

    当夜云王爷回来,那可是一脸的憋屈样,有多委屈就多委屈。想起阿木今天屁颠屁颠跟他回报的事情,云王爷就恨得牙痒痒的。

    阿木说龙田今儿个来访,王妃还赠与龙田一条手绢,那手绢上还绣着画!阿木把那画中的人儿描述得那叫一个清晰啊。暗中躲在鸟不拉屎的角落里的阿木居然能看得这般清晰,分明就是那个龙田专门朝着阿木的藏身之处显摆,知道阿木定然会上禀于他!

    云王爷交叉双手于胸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重重哼了一声,如同一个受了委屈又不甘心的小孩一般。

    桃花慢悠悠地抚着肚子,道了一句:“呦,谁胆肥了惹得我家王爷不高兴了!”

    云王爷别过头,闷声闷气地道:“龙田那厮!”

    龙田二字一出,桃花心底就闷笑出声,敢情今日龙田到来一事他都知晓了。

    桃花恍然大悟地道:“龙田,哦,对,对,没错,今个儿辞行来了!”

    云王爷站了起来,悲戚戚地道:“这屋里屋外都是为夫折腾出来给娘子的小玩意,就连娘子肚皮里的娃,也是为夫给捣鼓出来的。怎的人家三番两次收了娘子的好处,为夫脱光了身子也找不到娘子送予的贴身之物,为夫不服!不成!”云王爷作势挽了挽袖子,做出一副干架的模样:“为夫这就去把那龙田给剥光了,抢该的都给抢回来!”

    桃花翘着嘴,双手环上了云王爷的腰,风情万种地道:“人家整个人里里外外都是夫君的人了,夫君还在乎那些个身外之物干啥!”

    云王爷一脸的委屈,难不成这番出战,还要偷偷剪下自家娘子的头发来留个念想,这一想,云王爷更是一副比窦娥还冤的神色,道了句:“娘子,为夫,为夫!”

    这话还未说完,就听到桃花在他的耳边轻轻吹气道了句:“夫君想去剥那龙田的衣裳,不若剥了妾身的,说不定夫君还能一举两得,妾身这身上正好有夫君的心仪之物!”

    云王爷的眼睛一闪一亮,直接抱起桃花走向床边。当床幔放下,喘息声起的时候,云王爷终于如愿以偿地看到自家娘子送予他的东西。

    与当日他画的春宫图一般,他家娘子一样画了一小本图册,只是里头那人物画得叫人忍俊不已。一路上两人相识相交的点点滴滴,化为那一张张别扭却又神似的画卷。云王爷细细翻转,终于不甘心地哀嚎一声:“娘子,为何这里头画的尽是本王受你□欺负?”

    桃花半倚在云王爷的胸口处,顺手便往云王爷的胳膊上一拧,恶声恶气道了句:“那是必须的,让你出门在外,也要记得家有恶妻,若是招妓,必切鸡鸡!”说罢还一脸挑衅地往云王爷那一番云雨之后依旧挺拔的身下看了看!

    只是桃花的神气没有维持多久,就被某人一个饿虎扑羊,再度陷入那高潮迭起的境况中。

    而与此同时,一个迅如疾鹰的身影,几个起落,来到了薛雪儿住的院子里。轻轻摘下脸上的蒙面黑布,从窗口处一跃而进那依旧亮着烛火的房里。

    随着薛雪儿的一声低喝:“谁?”龙田已经神定气闲地站在房里,旁若无人地在椅子上坐下,道了句:“容姑娘,深夜来访,扰了你的安宁,还望见谅!”

    说罢,那赠与桃花的胭脂盒,已经放在了桌面上。



    第六十三回

    薛雪儿神色一凛,道了句:“龙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莫要忘记,你天一教与我们如今可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蚱蜢。你应当知道我们的打算,如今你把这东西送回,究竟为何?”

    龙田一脸淡然,不急不徐地打开那盒胭脂,用手指刮上一点,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道:“这里头,有着西域的泣香粉的味道。泣香粉,泣血蛊最喜之物。”言罢,抬眼看了看薛雪儿,继续道:“雪儿姑娘手心那根微不可见的红线,料想母蛊便在你的精血之中,而那子蛊,正候着择主而栖!”

    摇摇头,龙田感慨地道:“容天南倒是好手段,竟然舍得自己亲生妹子踏上这条不归路,容姑娘牺牲这般大,倒叫龙田佩服不已哪!”

    容雪儿怒喝一声:“闭嘴,你既然知晓我的身份,定然也了解我这般做的缘由,你今天把这胭脂送回,莫不是你还有更好的法子?”

    龙田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你这么多年的隐忍,最后付诸流水而已。环环相扣,这件事情若是出了差错,那麻烦可就大了!”

    容雪儿垂下眼,道:“出了差错?如今能近得他身的,便也只有那女人而已,”抬起头,看了看龙田,似笑非笑地道:“我倒是觉得你与那女人的关系匪浅哪,几番相救,莫不是你也看上那女人了?”轻笑了一声,掩着嘴角道:“可别告诉我你给那妖孽戴上了一顶绿帽子,这肚子里的娃,却是你龙田的?不然的话,我把这胭脂送去,你怎的就那般着急给讨要了回来?”

    龙田也不动气,站起身来缓缓走近容雪儿,低声道:“我们双方有约定在先,容姑娘又这般拼命,我今夜过来,可纯粹是为容姑娘着想。你也知道云横熙与向桃花那般亲密,只要关乎向桃花,事无巨细,他云横熙都亲自过问。你觉得,就云横熙的修为,若是向桃花涂抹上这胭脂几次,他会察觉不到?”

    容雪儿一窒,云横熙的本事以往她了解不多,但时至今日,天下人谁敢小瞧他的能耐。容雪儿不由地道:“若是无法向那女人下手,这天下还有谁既能为我的母蛊所控制,又能近得他身?”

    龙田笑了笑,道:“这皇室就这几个人物,话已至此,相信容姑娘也定能安排妥当,龙某明日便启程回青城,但愿龙某得到天玄剑之日,你兄妹二人,也能顺顺利利从离世仙宫得到九黎鞭,龙某便静候佳音,告辞!”

    言罢,龙田一个跃身,已经离开,只留下容雪儿站在那里,一脸的阴郁。

    容雪儿紧捏着双手,望向窗外,三个月,沁勒将把战事再拖三个月。这三个月内,她必须成功将子蛊种上,给予云老三致命一击,只要云老三身受重伤,那云王朝剩下那个大胖子,就不足为惧。

    第二日,容雪儿便匆匆忙忙进了宫去。

    而桃花这边,日子如旧,原本想着即将到来的战事却迟迟未曾展开。只知道云二王爷至今安好,双方虽然都屯兵边境,却仍然没有人率先打破平衡。

    只是几天后,云妖孽便告诉她他要远赴西北。沁勒族亲自提出要双方皇室之人一聚商讨云二王爷的价码几何,云妖孽定下了西北的狼牙山为碰面的地点。虽然此去西北,路途遥远,狼牙山虽然地处西北,地广人稀,但却是面向沁勒的一大要隘,云二王爷领军之时鲜有踏足那里,云妖孽此去,也有整顿一下西北大军的打算。

    不管是妖孽也好,桃花也罢,打从心底,都不愿分开来回一个多月的时间。只是桃花的腹部早已日渐隆起,虽说桃花既不呕吐也不头晕,依旧该吃吃,该喝喝,但再怎么想与妖孽一道共赴西北,最后还是悻悻然按捺下了。毕竟路途遥远,又非游山玩水的逍遥事,还是乖乖呆在王府里养胎。

    妖孽出行那天,桃花双手揪着妖孽的脸颊,跟抓娃娃脸似的,眼带泪光地道:“妖孽,我跟你说,大嫂送给我六十盆兰花,我每天散步顺着号浇浇水,明个儿我就从第一盆开始,后天从第二盆开始轮着浇上一遍,等到那天我从第六十盆兰花开始浇水的时候,你若还没有回来,哼,本王妃就罚你六十天没得侍寝!”桃花说着,恶狠狠地用指尖在云王爷的胸口处戳了戳。

    云王爷哀嚎一声,道:“娘子,这如何使得?再多六十天,娃都生了,娘子还要坐上四十天的月子,本王,本王岂不如那,”

    桃花一挑眉,问道:“岂不如那什么?”

    云王爷不好意思地瞧着自己身下道:“岂不如那雷炎山的沉睡中火泉眼,内里熔浆翻滚,外面憋得通红却又该死的迸发不得。”

    桃花哼了一声,“嘿嘿,那不简单,自己动手,舒筋活络嘛!”

    “还有!”桃花托起云王爷那稍嫌沮丧的脸,“还有,见到漂亮姑娘,不许连看超过三个正眼,”桃花竖起五根指头,继续道:“五个瞬息之内你这大脑袋瓜里要马上想到你家娘子我的花容月貌。可别想着山高娘子远,哼,告诉你,福泉已经是我的人了!你的一举一动,都难逃本王妃的五指山!”

    云王爷凤眼弯弯,盛满了笑意道:“娘子明鉴,除非哪天为夫斗鸡眼了,否则为夫决不正眼瞧上别的女子。”云王爷信誓旦旦地拍拍胸口处:“娘子赠与为夫的画册,为夫可都收藏妥当了。为夫决定每日斋戒沐浴后对着画册诵读娘子闺名五百次,娘子说可好?”

    “不好!”桃花觉得自己控制不住地矫情了,泛滥了。以前求之不得的自由,如今却因为他的即将离开化成了无尽的空虚和失落。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般脆弱和忸怩。说着一些恶心巴拉的情话还自以为含情脉脉。趴在妖孽的胸口处,扬起头,对上妖孽的眼睛,道:“念我再多的名字也不好,我只要你早点!”

    话音未落,双唇已被封住。

    舌尖处淡淡的咸味是妖孽舔下她来不及收回的眼泪,勾起她的舌尖,传递到她的喉中,交换分享着每一寸温柔和未曾别离的思念。

    待到桃花一人静静坐在窗台边时,耳边还想起妖孽的话:“我会早日回来。为夫说过的话,从不食言!”

    云王爷没有带上一兵一卒,仅与福泉同行而去。一路上马不停蹄,风尘仆仆,没有丝毫的耽搁歇息,近十日的功夫才到了狼牙山。

    狼牙山地处西北,土地贫瘠,地广人稀。这狼牙山脉,正是两国的关隘口,驻兵不多,各有五千精兵。

    云王爷一到城门口,高大的城墙有四名士兵正在城门口处站岗。虽说沙尘漫漫,四人依旧一身挺拔,见有来人,长枪一架,喝到:“来者何人,速速下马!”

    云王爷暗自赞叹,却也默不作声。福泉令牌一亮,道:“三王爷亲临到此,还不赶紧上禀卫将军!”

    四人一听,不由一愣。三王爷要来的消息他们自然知晓,但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三王爷人员如此清简,只有一老奴陪同。传言不是说这三王爷向来好逸恶劳,贪图享乐么?难得出来这一趟至少也该前呼后拥啊。

    边境消息闭塞,江湖的新鲜热辣事自然不晓得。而云王爷曾经在军中的彪悍战绩,也仅有当日朝堂之人知晓而已。两军对敌,贵有奇兵,何况是云王爷这名奇将!所以这事情的保密功夫自然做了个十足十。

    四人很快回过神来,赶紧跪地行礼道:“小的不知王爷亲临。卫将军以为王爷最快也要在十五日内方才到达,小的这就去禀报将军,王爷请随小的到府邸休息。”

    四人留有两人守城,一人回去通知将军,一人带着云王爷转身而去。

    云王爷策马慢慢而行,不久便来到一座不大的院子。刹那一望,这院子的墙壁门户都是刚建成不久一般,也没有任何牌匾。

    云王爷不由地挑眉问:“这是卫将军的府邸?”

    那小兵跪下,一脸尊敬地道:“卫将军常年与将士们驻守在城楼或军中大营,这府邸,”那小兵急红了脸,不好意思说卫将军认为你这纨绔王爷就是被迫无奈过来例行公事一番,赶紧把你应付了事了回去。这府邸却是众人刚建成不久,连伺候的婢女,都还未安排。那小兵一心想着这三王爷莫不是看了觉得不满意,心下更是忐忑。

    就在这小兵为难之时,一个声音总算把他救下了。

    一个孔武有力,一脸胡喳子,身穿战袍的中年男子偕同几名将士,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跪下行礼道:“狼牙山守将卫勉见过三王爷!”

    云王爷脸色一正,道:“将军免礼,快快请起!”

    卫勉站起身来,定眼一看,不由一愣,竟然只有两人来到。卫勉拱手道:“王爷,西北贫瘠,地广物希,这院子建得甚是简陋,还请王爷多多包涵。属下不知王爷只身而来,请王爷稍作休息,属下马上安排人手服侍王爷起居。”

    听说这三王爷要来,卫勉一点也不觉得高兴,反而觉得麻烦。众将士翘首以盼的是霸天战神云二王爷如今身在敌营。这云三王爷,提起来只叫人摇头晃脑,慨叹一句龙生九子各不同哪。这样一个声名狼藉,自命风流的公子哥儿一个,哪懂得何为战事,哪晓得上阵杀敌,别吓得屁滚尿流就算是本事了。只求赶紧把他应付了了事,省得添乱。

    云王爷眼一眯,笑了一声,道了句:“不急,听说将军常年驻守军营之中,本王这次来到,便是要好好见识一下我狼牙山的铁血之师,不若我们便事不宜迟启程往那军营走上一遭。”说罢便下马前行而去。

    众人一愣,这王爷看起来一脸风尘狼狈,居然不稍作停歇。但见王爷已经直走而去,便也赶紧赶上带路。

    军营里搭着简陋的帐篷,土房,一眼望去,却是有条不紊,排落有致。时近中午,炊烟四起,那营中还有一块空地围着一大圈人,中间有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正在较劲。

    站在中位的一个肌肉鼓鼓的男子意见卫勉一行人,不由地哈哈大笑道:“将军,可是又有新人来了。”此刻的云王爷衣服,身上早已没有往日那光鲜亮眼的模样,一身风尘,看上去倒像是普通的男子一般。那男子看了看云王爷,继续道:“这小子个挺高的,就是看起来还稍嫌文弱了点。”说罢,还把胸前的肌肉鼓起抖了抖,完全忽略了卫勉的眼色,自顾道:“不过小伙子有志气,多练练就可以跟俺们一起上阵杀敌了!”

    卫勉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来了个瘟神王爷还不嫌晦气,这不火上浇油么?得罪谁不好说得罪这祖宗,我这巴不得赶紧把他送回去住个两日便回京去,你洪六子倒好,尽给老子惹麻烦!

    卫勉正要怒喝洪六一声,便看到云王爷大步朝前走,道了句:“说得好,听说我们与那沁勒族就要交战,小弟我弃笔从戎,不若就与老哥几个较量一下,俗话说入乡随俗嘛!”

    说罢长衫一扯,随意一抛,人已经站在了圈内。



    第六十四回

    扯掉外衫,只着一条黑色长裤的云王爷站在那里,竟叫大家伙都一时间傻眼了。原以为文文弱弱的小伙子,脱下衣服来竟然是一个叫人惊艳的好身架,比例匀称,每一块肌肉看起来虽不若洪六那样鼓得跟包子似的,却蕴含着惊人的爆发力。

    王爷嘻嘻一笑,看着地上画着直径三米的圆,站定在那里,道:“小弟站在这,老哥若能让我的双脚移位,就算小弟输了,如何?”

    洪六一听,心下来气,“好小子,你倒是狂啊!”

    卫勉一听,吓了一跳。虽说这云老三看起了身架子不错,不过还是个养尊处优的主。想着这云三王爷在宫里估计平日里练练都是大家假装着让着他,这洪六可是军中的一大好手,这会又不知道他的身份,这样一激,如何会谦让得了他。

    卫勉正要喝止,就看到洪六一声怒喝,“小子,撞伤了可别跟个娘们一样抹把眼泪鼻涕!”

    周围众人哈哈大笑,只是下一刻,笑声便嘎然而止。

    洪六势头凶猛地走了上去,一弯腰,想要来个抱腿顶摔,叫这小子一个好看。料不到一上来,原本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把这小子摔个好看,结果任他怎么抱,怎么撼,云王爷的身子都不动分毫。

    众人都呆住了,洪六的力气大家可是心知肚明,老小子发起疯来,战场上的战马都能给掀翻了,如今怎地看着就如蚍蜉撼大树一般无力呢?

    云王爷轻笑一声:“老哥,看来这军营里伙食不好啊,多使点劲!”

    洪六退后几步,大喝一声,猛地向前冲了过去,朝云王爷身上一撞。卫勉就在洪六退后之时一皱眉头,正要向前冲去,却被福泉拉住。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有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向后飞驰。定眼一看,却不是那意料之中的云王爷,而是已经重重落地的洪六。

    可容不得大家发愣,云王爷哈哈一笑,朝人群中冲了过去,大喝一声:“轮到我了!”

    身手矫健的冲向围观的士兵,完全没有施展自己任何的内力,全凭肉体的力量,在众多的将士之中横冲直撞,直拳横踢,勾摆连击,抱臂背摔,拉肘别臂,掀腿压颈,格挡弹踢,每一个动作都简单有效,每一次出力都刁钻无比。

    不同于将士们以前所练的搏击之术,云王爷的一招一式,若是使足了劲,那绝对是致命致残的一击。这一点,在战场上生死搏杀过的将士,别说是现在被挨揍的人,就连旁观的都看得一清二楚。一时间场内人仰马翻。看得卫勉几个将领眼珠子都要凸出来。

    看着全被放倒在地上的几十号士兵,云王爷拍拍手,大声道了一句:“明日卯时,所有副将以上的将领,全都给老子集合在一起跟老子学擒拿搏击之术。瞧你们这点功夫,抓只鸡都费劲!”说罢哈哈一笑,自顾离去,留下一整个军营的人面面相觑,只听得卫勉大喝一声:“三王爷的吩咐,都听到了没!”

    这就是传说中那只懂得床上擒拿搏击之术的京城第一纨绔!众人的脑袋里又涌起一股浆糊,好不容易回过神来,齐声大喝了一句:“听到!”云王爷早已经消失在了军营之中。

    之后的十多天里,从副将,队长等一级级教传下去,前几日还能看到光着膀子一起操练的云王爷,那股狠劲,叫人打从心底后怕。后些天副将都调教好了,教授充当打手的事情便由他们去做,云王爷还是每日卯时必到,只是却是搬了个大藤椅,半躺着,翘着二郎腿,拿着本小册子看得津津有味。

    细心的士兵心中琢磨着莫不是云王爷思念家中的诸位娇妻,连春宫图也带来了?不过可惜,好像只带了一本,每日里就是笑吟吟地看着那本小册子。

    虽然没有人斗胆去打扰,可战士们贴心啊,难得云三王爷教授的东西这般好使,所谓想上头之所想,急上头之所急。于是,有些个将士把自己多年珍藏的画本拿出来了,抢了个早放在云王爷那大藤椅下,一解云王爷的燃眉之急。

    原以为云王爷定是满脸淫笑,频频颌首,结果那天,云三王爷衣服一脱,整个军营被他挨个揍了个遍。

    卫勉看着这帮又一次华丽倒地的家伙,心中却是一笑。云王爷教授的武功确实好使,这群家伙怕是想着云王爷待闷了会早日启程回京才急着讨好人家,岂料马屁没拍着,还扯到了马尾。

    卫勉心中感叹一声,想起当日云王爷大步离开,大家发愣之时福泉说的:“都说龙生九子各不同,可神龙之子,再怎么不同,又岂是常人抗衡得了的?”

    若是只是这搏击之术,卫勉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五体投地。记得当日营帐之中,云王爷问其与沁勒族在西北的交锋,卫勉还汗颜不已。

    沁勒族在西北的驻军是头戴厚厚的铁盔、身披重甲的骑兵组成,每推进一段,后边便设置障碍,使其只能前进不能后退。正面冲锋时,犹如一面铜墙铁壁,气势磅礴,一往无前。往日里让云王朝的士兵吃尽了苦头,每一次的交锋都死伤严重。

    当日这番一说,却没有想到云王爷沉静了许久,才道了句:“晚上我去看看这铁甲军到底有何特殊之处!”卫勉当时也不甚在意。

    只是第二日,云王爷在军帐之中,却提出了让他们都惊艳不已,感慨良久的行之有效的战术。

    轻轻拿起一把不起眼的士兵常用的佩刀。只看到云王爷手中紫芒缭绕,那刀在他手上有如面团一样被拿捏,只在瞬间,那长刀变弯,成了类似于镰刀状的一把锋利无比的刃器。

    云王爷的声音冷冷地道:“阵型如鱼鳞般层层叠叠,由步兵持此种刀具杀入敌阵,逐一砍断马脚。沁勒的铁甲军行军笨重,牵一而制百,若有马匹相继倒下,铁甲军强攻的优势便会瞬间减弱。对铁甲军的阵形进行袭扰,而后第二层、第三层队伍的冲击会随即展开,一旦冲击奏效,军阵出现了混乱,我方主帅便能亲率最精锐之师而上,予以全部歼灭。”

    云王爷缓缓回过头来,道:“至于可行与否,还有待实战说话,明日开始,我们试练一番,若是奏效,这批刀具,我便吩咐下去,全力铸造。”

    而隔天数次的实战演练证明,云三王爷终于实打实地在这西北军中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二十天后,沁勒来使终于到来,双方约定了狼牙山脚处的驿馆碰面。

    云王爷带上了福泉,卫勉还有二十来名亲兵。驿馆内,云王爷正悠然自在地坐在首位的大靠椅上,福泉,卫勉就站在他的身后。

    两百多名的沁勒骑兵随后而来,纷纷下马,与守在外头的云朝的士兵互相瞪了几眼。其中一名领军之人方才大步流星走进驿馆,朝云王爷行了一礼,看着云王爷身后的两人,道:“我家少主子希望能与王爷单独面谈!”

    云王爷摆摆手,福泉和卫勉便躬身退下。

    云王爷自顾皱了皱眉头,酒杯方才碰到唇边,眼睛便往上一台,只闻得一阵香风,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大堂之上。

    一身红色衣裳的楼兰,一件束身的短衣,一条拽地的低腰长裙,露出那不盈一握的蛮腰,腰间垂坠着一条条系着珠玉的链子,末尾有个铃铛,随着她细腰的摆动而发出轻快的节奏。

    充满诱惑力的舞蹈,柔美之中却带着流丽飞转还有那阵阵的魅惑众生的感觉。楼兰一个不停的旋转,在云王爷身前的案桌上突然停下。

    坐在云王爷的对面案桌上,双腿分开,那艳丽无比的容颜与云王爷只有半臂的距离,连那呼出的气息,都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

    娇媚一笑,楼兰那如糯米般的声音柔柔地道了一句:“云横溪,我沁勒定下的三个要求,你怎地就拒绝得那般干脆。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么?”

    楼兰的身子又往前倾了几分。

    丝丝撩人的香气扑鼻,云王爷突然想起临行前桃花说的必切鸡鸡,不由地嘴角一翘,笑出声来。

    楼兰一看,心下一喜,右手悄悄攀上云王爷的胸膛,呢喃了一句:“你又怎能如此狠心,置你二哥的安危而不顾呢?”

    云王爷猛地眼睛一冷,只听得楼兰低呼一声,人已经一个跃身跳出了案桌外。那方才搁在云王爷胸膛上的手掌心已经通红。楼兰一脸的惊愤,道:“云横溪,你莫要忘记云横昆还在我们的手上,惹得本公主不高兴,本公主想怎么折腾他可不是你圣火至尊阻拦得了的!”

    云王爷翘腿架放在案桌上,懒懒地道了句:“你哪来的自信?难不成这沁勒族如今不是图兰做主,而是换成你楼兰公主了么?”

    楼兰轻移莲步,腰肢如随风的柳条,再次走到云王爷的身前道了句:“云横溪,你消息倒是灵通。”那水眸一抬,笑着道:“云三王爷令天下女子倾心不已,云二王爷,”楼兰顿了顿,继续道:“没想到一代霸天战神竟然男生女相,那堪比倾城绝色的容颜,唉,倒是让我那视他为死敌的大哥爱恨交织哪!”

    眼睛一冷,对着云王爷继续道:“云横溪,你莫要忘了,图兰已经被你打成废人一个,他已经不再是我沁勒独一无二的杀神。假以时日,在沁勒一言九鼎的该是我,楼兰!你若是应了我的要求,两国联姻,我夫妻二人,不等同于坐享天下么?”

    可楼兰的话刚说完,一声惨呼,整个人已经被云王爷掀了下去,坐于地上,左手扶着右手腕,脸色略显苍白。屋外的人一听惨呼,双方的几名大将都冲了进来,一见这副装扮的楼兰,都不由得呆了呆。

    云王爷慢条斯理地弹弹袍角,走了下来,瞄了楼兰一眼,痞痞地道了句:“记得我娘子说过的两句话,本王觉得用在你身上再合适不过。娴静时如母猪照镜,发颠时若野猪踏蹄。再怎么折腾本王看着也是一头畜生。若不是念在你是个女子,本王方才这手,就不是捏在你手腕上,直接捏上了你的脖子!好自为之!”

    云王爷哼了一声,拂袖欲走,就听到楼兰声音阴冷地说了一句:“给你云王朝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后,卢干,天且,四孔三城,还有雷炎刀,尽归我沁勒,云二王爷,会如愿以偿回去,只是,废去一身武功,就当是你云王朝拒绝我第三个要求的代价!”

    云王爷抿嘴,道了句:“本王还真悔不该跑来这玷污了自己的眼!”

    与沁勒族的会面不欢而散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云王爷并没有立刻回京,而是依旧留在了狼牙山继续操练将士们针对沁勒铁甲军的新阵型。

    而王府院里的桃花,此刻睡在床上,又不成眠。



    第六十五回

    八月多月大的肚子圆鼓鼓得惊人,李不举和一干御医一致商定这肚子里该有两个娃娃。如今这王府里更是人人小心翼翼,伺候得更加周全,唯恐出了一星半点的差错。皇家子嗣的第一胎,还是好事成双,所有人自当秉承着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桃花胖了,圆嘟嘟的小脸,上围也随之暴涨,加上那圆圆隆起的肚子,按桃花自己的话说,她就是长多了两条腿儿的葫芦。摸摸肚皮,桃花轻叹了一声,道了句:“葫芦娃,好久没有听到你爹的声音了吧,乖乖的,你爹如今可是在西北操练军队。就快打仗了,宝贝,你可一定要在你爹出征前钻出来让你爹抱上一抱!”

    缓缓的左转朝里睡着,都说右侧睡可以减轻心脏的负担,自己左侧睡就等于肚子里的孩子右侧睡。桃花轻轻闭上眼睛,却有一颗泪珠儿不受控制的渗出眼眶来。

    今天,她站在了第六十盆兰花的前面,耳边似乎还响起那天和妖孽说的话:你若六十天后还不回来,连着六十天都不给你侍寝。这两个月来,她把全副的精神都放在这肚子里的葫芦娃,每日里给孩子唱唱歌,讲讲故事,坚持散步,李不举的吩咐她都细心遵循,她要为心爱的人生下最健康可爱的宝贝。她和妖孽的宝宝呵,每次想起,都让桃花甜入心坎中。

    还好娘亲一直陪在身边,还有小筑,皇后最近似乎不常来了,想着可能是自己肚中的孩儿引起了皇后一直不育的感伤,桃花也就不甚在意。虽然妖孽不在,日子却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松惬意,只是每天夜里躺下的时候,那浓浓的思念便席卷而来。

    轻轻用手拭去眼角的泪珠儿,一阵风吹来,桃花猛地心中一动。那种灵魂深处的悸动似乎就在一刹那传遍全身。只听得那早已镌刻在心中的声音传来:“娘子,子时未到,你家夫君我回来了!”

    睁开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激动和笑意,桃花慢慢地撑起身子,转过身来坐了起来。两眼相望,似乎窗外那满天的星光,都不如彼此此刻眼里闪耀的光芒灿烂。

    眼前的妖孽有点狼狈,一身尘埃,就连脸上,似乎也不见得干净,可想而知,妖孽必定是马不停蹄,一路跋涉而来。

    云王爷看着眼前的桃花,似乎一愣,然后便夸张的喊了一句:“我的娘子,为夫若不看你脖子以上的花容月貌,还以为为夫多日未回,逛错了院子,进错了门,走进了胖子的寝宫里!”

    桃花眼珠子一瞪,“云妖孽,敢情你是回来找抽的!”

    云王爷笑嘻嘻地走过去,似乎怕身上的灰尘沾染上了桃花的衣裳,离着一步的距离便半跪了下来,道了句:“孩儿们,本王回来了!”

    桃花忍不住噗哧一笑,听着怎地那般像孙悟空回到花果山喊的那句孩儿们,老孙回来了,啐了一声,道:“你又知道是孩儿们?”

    云王爷抬起头,满眼笑意地道:“那是自然,本王可是刚从李不举那先讨得的情报!”

    桃花不知,云王爷来前便先朝李不举的房里闯去。可怜的李不举琢磨着这都两个月了,王爷还未回来,明个儿王妃的心情自然不好,想着明天该如何筹谋一下,让王妃放宽心情。才刚躺下,又如烫着一样跳了起来,云王爷已经站在了房里,急急道了句:“李不举,赶紧给本王简单说说王妃这两个月的喜怒哀乐,省得本王回去犯了忌讳!”

    李不举愣了半天,原来在云三王爷的心里,竟然还有忌讳二字。回过神来,赶紧从抽屉里抽出一个小本子递给了云王爷。这些天,除了如厕吃饭,芝麻大的事情李不举都仔仔细细记录了下来。

    桃花正要伸出手摸上妖孽的脸,却不料云王爷站了起来,道:“娘子莫要心急,稍等为夫片刻,为夫梳洗一下,便来与娘子好好一诉离衷。”说罢,便朝里间走去。却在迈步进去之时顿了顿,身子晃了晃,因为云王爷听到桃花喊了一声:“福泉,进来!”

    半晌,桃花扶着大肚子,慢悠悠地进了里间,看到云王爷整个人埋进了水桶中,不由地哼了一声,道:“云妖孽,别跟只小乌龟一样缩着脖子不出来,赶紧滴给姐出来!”

    砰的一下,云王爷冒出半个身子来,洗尽尘埃的云王爷又是往日那一般的妖孽状,多日在军营中的陪练,让他的肤色似乎又深了一分,脸上的轮廓却又更加的明朗。

    云王爷笑嘻嘻地道:“娘子有何吩咐?”

    桃花清咳了一声,叉着水桶腰,道了句:“哼哼,听说沁勒族是人家楼兰公主亲临狼牙山的。话说那楼兰公主的腰肢,那可是跟柳条一般的婀娜多姿,不堪一握哪!”看了看自己,桃花不无哀怨地说:“本王妃如今可是麒麟臂,水桶腰,大象腿,唉!”

    云王爷脸色一正,正气凛然地道:“楼兰确实是沁勒来使的当家之人,至于她的腰肢,本王没握过,不好说。至于娘子,“云王爷眯眼一笑:“也不好说,过会为夫细细察看一番再以论断!”

    哼,桃花昂起了头,道:“少给我顾左右而言他,听说人家楼兰公主可是穿着一件小肚兜儿就坐在你对面唠了半天的嗑!”

    云王爷心里狠狠地把福泉给扁了一顿。这老小子,竟敢添油加醋说得口沫横飞那个激动,明个儿看本王不把你搓成烧火棍!

    云王爷一赔笑,“娘子的话本王可一直记在心里,楼兰身上穿的,本王正眼未曾一看,本王正眼看到的,是那厅中有六根大柱,房顶有八百六十九块瓦片!娘子可要明鉴哪!”

    桃花嘴角一翘,依旧恶声恶气地道:“那你倒是再给姐说说楼兰的小手儿怎地摸到你那冰清玉洁的胸口上了?”

    云王爷义愤填膺,“哼,本王一个不察,竟被她沾到了衣裳,那袍子,本王当夜回去,一把火就给烧了个干干净净!”

    桃花食指一勾:“云横溪,你干嘛躲在水里说话,站起来不才理直气壮么!”

    云王爷有点忸怩地道:“娘子,怕是有所不妥,为夫怕你不好意思!”

    桃花大大咧咧地道:“有啥不好意思,不就是光着腚子么,咳,你都是本王妃的人了!”

    噗通一声云王爷直接从水里站了起来。站起身来的云王爷那气势已经完全不同,水流从他那亮泽健康的肌肤上流下,伟岸挺拔的身子就算没有丝毫的动作,依旧给人一种战天斗地的力量。

    可让桃花噎住的是此刻妖孽眼里那浓郁的欲望还有身下那已经振翅的大鹏!

    “你,你!”桃花食指动了动:“你这个满脑子龌龊的家伙,洗个澡都能,”

    话还未说完,云王爷一个闪身,人已经站在了桃花的后头,不顾身上依旧湿漉漉,直接就把桃花环住,满足地叹了一口气,道了句:“娘子的吩咐,为夫何时不从,你说站着,为夫哪敢蹲着!”

    不容桃花出声,云王爷把桃花拦腰抱起,尽管如今的桃花身体稍嫌笨重,可云王爷依旧抱得妥妥当当,不摇不晃。

    轻轻把桃花放在床上,不顾桃花羞红了脸,云王爷开始为桃花宽衣解带。

    当整个身子呈现在云王爷眼前的时候,云王爷不禁呆住了,带着那丝丝的怜爱,甚至是虔诚的膜拜,云王爷的手抚上了桃花的肚子。

    撑起来的肚皮更加的晶莹剔透,甚至还可以看到那淡淡青色的血管,深深的肚脐早就被撑了起来,在圆鼓鼓的肚子中间,更加的可爱。云王爷那带着热量的手轻轻地在桃花的肚子上摩挲,为那里面律动的生命感到无比的温暖和感动。

    俯下头,云王爷吻遍了肚皮上的每一寸肌肤,口中淡淡的呢喃:“老子的宝贝孩儿,可不能把你娘给折腾得太累了!”

    听着云王爷的话,带着浓浓的笑意,桃花的手指插进了云王爷的发间轻轻按压。

    抬起头来,云王爷一笑,双唇便落在了桃花那如今愈加粉润的胸前,轻轻地啃咬胸前那鲜艳的桃红,手掌略微用力的揉搓,引得身体变得敏感的桃花不自觉的呻吟出声。

    终于两唇相接,感叹着那熟悉的美好感觉,拂过的清风,涌动的浪花,飘忽的云朵,还有那丝丝沁入心脾的甜蜜。

    云王爷的吻愈加地深了,双手不停地游移在桃花的身上,而人也跪坐在桃花的两腿之间。

    埋头下去,把桃花身下那抹深艳的娇蕊含入口中,舌尖深深浅浅的探入那幽径之中,带着唇齿之间的吮吸和啃咬,引得桃花的呻吟愈加的迷乱和飘忽。

    呢喃中的桃花娇滴滴地说了一句:“妖孽,我也要!”

    抬起头来,云王爷一笑,沙哑的声音问道:“娘子想要什么,为夫一概不拒!”

    桃花那迷蒙而叫人心动的桃花眼淡淡瞥过云王爷的身下,柔腻腻的声音道:“我也要,也要跟你这样!”

    云王爷身子一震,跪坐起来,当那喷张的欲望落入自己娘子那娇嫩的樱桃小嘴之时,云王爷抑制不住地低吼了一声。

    那天晚上,云王爷过了一个既极乐又极悲的夜晚。

    极乐的是这两具嵌合在一起的身躯依旧那般和谐美好,那依旧温暖的所在令云王爷销魂不已,进出之间,激情四射,融化了彼此。极悲的是几番相好,侧着身子的桃花已然酣然入睡,留着身后的云王爷,如不知餍足的小兽一般,舔过自家娘子身上的每一寸嫩肤,留下了千瓣桃红。

    有云妖孽在的日子过得快乐如歌。转眼一个月又飞快过去。

    边境的各方军队均处在紧张的操练备战之中。桃花知道云妖孽很忙,忙于安排各种战备,忙于督促雷炎山铸造兵器,只是无论如何忙碌,三餐和晚上,云妖孽总能准时回到王府陪桃花一起用餐共眠。

    桃花也忍不住问起云美人的状况是否堪忧。云妖孽笑了笑,撇撇嘴道:“娘子放心,据探子所言,图兰力排众议,压下了诸多要好好惩治老二的声音,只要图兰还在其位,老二应当无碍。”

    桃花听了一脸懵懂,“图兰不是对二哥恨之入骨么?怎地竟然这般维护他?”桃花琢磨了下,恍然大悟,道:“明白了,当你恨极某人的时候,自当要亲手万般折磨他,绝不假于他人之手!”桃花的笑脸垮了下来,到:“这可怎么办?图兰那凶神恶煞的家伙,妖孽,赶紧把二哥就回来啊,片刻也耽搁不得!”

    云王爷嘴角抽搐了下,到:“娘子可曾听过恨极生爱,”清咳一声,继续道:“图兰视老二为死敌,可偏生这个死敌又出人意料的国色天香,这感觉,很微妙啊。”给了桃花一个“你懂得”的眼神,继续道:“就算那些个有心之人怎么蹦达都好,两国还未扯破脸皮,以老二的赫赫威名,那他开剐的可能暂时不大。娘子莫要担心,为夫定当安全无虞把人接回!”

    桃花张大了小嘴,好半天才蹦出几个字:“二哥,图兰,国色天香,因恨成爱!”最后大吼了一声:“美人计!”想到图兰和云美人在一起的场面,桃花生生打了一个冷颤,把云美人救出虎口的愿望更加的迫切!

    一年一度的月仙节到了。类似于现代的七夕情人节,这一天家家户户对着天空的朗朗明月,摆上时令瓜果,朝天祭拜。大街上会出现乐舞百戏的表演,年轻的男男女女会在这天晚上结伴出游,赏灯之余还可以物色对象。

    桃花原本打算也就在王府里摆上一桌,大家济济一堂便罢了。可宫里来人说道皇后娘娘兴趣盎然,这些天在宫里呆着闷了,想着要到那仙子湖畔一游,与民同乐一番,皇上也允了,所以特来邀请王爷王妃一起同行。

    拗不过皇后的盛情难却,想着有妖孽的陪伴,自当也是无碍,出去走上一走,凑凑热闹一直都是桃花喜欢的,便也就应承了下来!

    那天晚上,兄弟夫妻四人带上了李不举和福泉,还有几名女婢下人离开了皇宫。另桃花诧异的是,薛雪儿也在皇后的婢女之中。

    这些时日,桃花鲜有见到皇后,宫里说皇后最近心情不是很好,人也有些沉静,这番一见,确实和平时有些不同。桃花注意到的事情妖孽自然也看到了,稍稍皱皱眉。云王爷料想是胖子最近忙于国事,鲜有与嫂子相处的时间,而且未有身孕一直是嫂子的心结,心情有些低沉倒也可以理解。这番一想,云王爷也就暂时按捺了心下的疑惑。

    一路上果真人来人往,有舞狮子,耍龙灯,演社火,游花市,逛庙会等等。花灯满城,游人满街,当真是热闹非凡,盛况空前。

    云王爷一行行至了那仙子湖畔,很多男男女女正在那放孔明灯,这湖中的亭阁反倒是清净了。

    就在他们一行走进亭阁之中准备让桃花好好歇息一翻之时,很多年轻男女手持灯笼,正往这边走了过来。

    桃花正想吩咐小筑也去买个灯笼回来凑个喜庆,料不到云王爷突然猛地站起身来,眼神一冷,看着前方的来人,低喝一声:“拦住,杀!”

    还没等桃花反应过来,从四面八方竟然冒出了十几个黑衣人,料想是一直潜伏在暗处的守卫。前方那些个男男女女,除了几个惊慌失措,大多数猛地脸色一变,原来谈笑风生的笑脸一时间阴云密布,萧杀弥漫。

    双方交起战来,刀光剑影,把一片宁静欢乐的气氛破坏得支离破碎。

    云王爷转过身,冷冷道:“胖子,一会你和他们先行离开,我来断后!”云横兆也不矫情,点点头,一脸的肃静。

    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云王爷脸色一冷,整个人离地而起,悬于空中一个急速的旋转,落地之时,手上多了一柄银光灿灿的利箭。

    李不举低呼出声:“枯元弓!”

    桃花心下一惊,这便是伤到云美人的兵器,如此,此人能与屠天合作把云美人掳走,修为自然不低!

    众人均关注着眼前的一幕,却没有发现身边的薛雪儿和皇后的眼睛都相继变红了。薛雪儿的嘴角狠厉一笑。

    与此同时,又一根枯元箭破空而来,云王爷冷哼一声,想要再次迎上,可就在此时,薛雪儿突然一个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手持一把匕首,朝桃花的身上扑了过去。

    李不举反应得快,大惊失色,喊了一声:“住手!”

    云王爷猛的心中没有由来地一惊,急速转身,怒喝一声,身子腾空而起,电光火石之间一掌扫开薛雪儿,从后头紧紧环住了桃花的身子。

    可令众人更加没有想到的是,薛雪儿落地之时,手锤胸口,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云王爷身后的皇后突然低吼一声,袖口一柄黑色的匕首滑下。皇后本身功夫不低,此刻众人都毫无察觉她的异常,而她所在的位置,恰巧就在云王爷两步之遥的身后。

    一个往前扑送,那黑色的匕首,毫无阻拦,直直穿透云王爷的左胸之处。

    云横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呆滞了片刻,眼框欲裂,怒吼一声,那蒲扇般的大手一挥,竟然直接把皇后给扫落晕倒在地。

    桃花只听得周围几人纷纷喊了一句:“王爷!”那枯元箭如期而至,在桃花还来不及闪躲之时,云王爷的右手抬起,一把抓住了枯元箭,闷哼一声,那枯元箭在他的手心之处受阻之后直飞而出,刮带起云王爷手心处的血肉横飞。

    桃花只感觉心中从未有过的惊恐和害怕,缓缓转过身子,眼睛所及之处,那匕尖就在云王爷的胸口处,鲜血留下瞬间凝结。往下看着妖孽垂于身侧的手,血肉一片模糊,受伤了的他内力不济,无法挡下枯元箭摧枯拉朽之力,被枯元箭生生刮下血肉片片,伤口之深,几见白骨!

    颤颤抖抖地喊了一声:“妖孽!”桃花抬起头来,泪光模糊了双眼,依稀中看到云王爷嘴角牵出一抹笑意,淡淡道了句:“你和孩子没事,就好!”



    第六十六回

    耀眼的光芒冲天而起,危机召集令已经及时发出。街上早已乱成一团,行人们惊慌失措,四散开来,唯恐避之不及,大片的空地腾了出来。

    福泉他们几个把胖子,桃花和云王爷围在中间,唯恐枯元弓再次偷袭,若是枯元箭来袭,就算拼却性命,用数人的身躯叠加,也要为主子挡下那致命的利箭。

    越来越多的黑衣人从西面八方腾跃追击而来,沉重的踏步声也由远而近响起。皇家的侍卫们已经蜂拥而至,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桃花他们团团围住。

    而远处和那些装扮成普通男男女女的杀手搏杀的黑衣人,由于人数越来越多,已经稳处上风,捕杀的圈子越缩越小,就等着最后的一击而杀。

    云横兆虽然人处在侍卫们的护卫圈中,大喊了一声:“给联抓活的!”

    那些黑衣人一听,有条不紊地分成里外两圈,外圈包围阻拦,里圈的刀剑也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朝那些杀手的手手脚脚,不至于致命的地方刺去,倒下一个,便敲晕一个,唯恐这些杀手咬毒自尽。不到眨眼的功夫,那剩余的杀手已经全数被擒。

    枯元弓的主人始终没有再发一击,料想是大势已去,早已经趁乱逃走。

    赶来的阿木搀扶住了云王爷。此刻的云王爷双眼紧闭,抿嘴不语,右手在李不举的简单包扎下,血滴的速度也渐渐缓住。只是,最为致命的是他胸口处那柄黑色的匕首,李不举稍微拿捏了一下,慨叹还好离心脏还有半寸之隔,若是直接穿心而过,云王爷就算修为再高,也定当要丧命在此。

    然而情况依旧不甚乐观,伤口处隐约有淡淡的烟气冒出,云王爷正在倾尽全力,希望能够逐渐用紫焰把这匕首消融挤出。

    旁边的桃花,看着云王爷,回想方才当她触目所及的那闪耀着诡异光芒的匕尖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心如刀绞。当妖孽淡淡地说出那一句:“你和孩子没事,就好!”桃花的眼泪早已控制不住夺眶而出。

    她的妖孽,是真正百炼成钢的人,刚中柔外,世人都道他是放荡不羁的纨绔子弟,唯有最为亲近他的人方才知道云三王爷才是那百折不回的铮铮铁汉!

    她的妖孽,一直如崇山峻岳般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风挡雨,包容她所有的任性和刁蛮。

    在妖孽的身边,她就如同一弯小舟停泊在那永远风平浪静的港湾中,任风云色变,惊涛骇浪,她都能享得一方的静谧。

    如果这世界只剩下一份爱,那肯定是妖孽给予她的爱而非她为妖孽的付出。因为这一路走来,他对这份感情,比她更加的牵肠挂肚,更加的坚定执着!

    可如今,他为了救下他,伤重如斯。她从未见过如此苍白凝重的妖孽。害怕失去的恐惧环绕着桃花的整颗身心,沉重到无法呼吸的痛,噬咬着桃花的每一寸血肉。

    如果你离去,我一个人,会寂寞得不想继续!

    眼泪控制不住地湿润了双颊,桃花紧紧咬紧了下唇,怕自己哭泣脆弱的声音让如今身受重伤,生死难料的妖孽分心难过。

    云横兆冷冷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弟妹,我们几个加快速度先行送老三回去疗伤,你身子不便,莫要动了胎气。”转身向身边的福泉和蓝老头道:“李不举随我们先走,把擒下的人,包括这薛雪儿,全部关入大牢,联稍后亲审。最最重要的,是要保证王妃安全无虞回到宫里。”

    云横兆顿了顿,朝禁军首领道:“马车目标过大,让所有人把王妃护在中间,慢慢前移,若还有胆敢挑衅之人,给联乱刀砍死!若王妃出了任何差池,尔等全部提头来见!”

    云横兆言罢,便和阿木等一干黑衣人,搀扶着云王爷和皇后,急速朝前赶去。身材巨胖的云横兆,此刻施展轻功,却丝毫不见落后。

    只是行至不到五百米,云王爷突然眼睛一睁,道了一句,“暂!”

    众人一脸犹疑地停下脚步,云横兆更是一脸的激动,云王爷自受伤后,一直都闭目不语,哆哆嗦嗦地道:“老三,你如何了?”

    云王爷并不言语,眉头紧蹙,强撑着离开阿木的搀扶,走至那由两名女子搀扶的依旧昏迷的皇后身边,猛地一个吸气,那未受伤的左手疾如闪电,连连在皇后身上的几个大穴上一点,最后化指为掌,依稀间紫芒一闪,用力一拍皇后的腹部。

    只听得皇后痛呼了一声,张大口,喷射出一滩的黑红色的血,猛地咳嗽了几声,眼睛方才迷茫一睁,却又很快昏迷了过去!

    而云王爷,方才一直积蓄的内力就在此刻一发,随着一掌落下,整个人又萎靡了几分,丝丝鲜血,更从鼻孔嘴巴里渗了出来,整个人失力,在后仰时被阿木几人稳稳扶住。

    阿木眼里出现了多年未曾一见的焦急和惊慌。不只是他,周围所有的黑衣人此刻均露着同样的神色。

    王爷在他们的心目中,一直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虽然平日里吊儿郎当,一旦出手,那绝对是难有匹敌之人!今日的重伤,是他们印象中的第一次,而如今,看着王爷胸口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求苍天怜悯,宁可让他们再见到受伤的王爷,也不要让这一次成为王爷一生中最后一次的受伤!

    云横兆难掩痛苦的神色,道了句:“老三,没想到小碧隐藏如此之深,是大哥错了,大哥害了你,你要泄愤,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回去大哥审完了一定将她凌迟,绝不姑息!你还信不过大哥么!”

    只有李不举看着眼前这一切,眼中有感动,但更多的却是感伤,王爷把护住心脉的所有功力倾注这一击,对皇后来说,是救命一击,对他自己来说,却是催命之符!

    云王爷艰难地睁开眼,瞥了胖子一眼,道:“多年的夫妻,你个死胖子居然这般容易动摇。大嫂中的是泣血蛊,”还未说完,人已经咳不成句。

    云横兆大惊,喊了一句:“赶紧回宫!”

    一路上李不举沉重地接过话道:“皇后料想是受到那薛雪儿的控制,那薛雪儿的身上种着母蛊,娘娘身上应该是子蛊,只要薛雪儿发动一击,以精血相牵,皇后会心智模糊,做出连她自己也不知晓的事情。子母蛊相连,薛雪儿重伤,只有及时把皇后体内的子蛊逼出,才能护得皇后心智身体的无碍。世间邪物,最为惧火,王爷方才拼尽全副功力发出的紫焰,正是为皇后逼出那冷邪之物,只是,王爷!”

    李不举无法继续说下去,但云横兆听明白了。自己兄弟没有把余下的紫焰保住自己心脉的伤势,而是倾尽最后一力,把皇后从生死边缘救了回来!思及此,云横兆那双小眼睛似乎睁大了些许,隐隐可见眼里那灼灼的泪光。

    这份手足之谊,情愈骨肉!若是将他千刀万剐,能够换得他三弟的平安如昔,就算把他这身肥肉削为白骨,他云横兆,也绝不皱上一根眉头!

    等到桃花赶回宫里的时候,李不举和一干御医还在云王爷的房间里未曾出来。

    没有返回王府,云横兆直接把云王爷安排住进了他的乾清宫。而他自己和桃花,却一直呆在隔壁的大厅里,相顾忧心重重。

    当初雷炎山脉未曾离开的一位长老也赶了过来,直到走进大厅,还愣是一脸的难以置信,在他的想象中,这天下,还有谁能伤得到他雷炎山的妖孽祖宗!

    桃花听说了皇后的事情,别说谅解,对皇后的伤势也担心不已。至于她自己,抹干了脸上的泪水,她必须坚强起来。她相信,她的妖孽,自小便能排除万难,登上巅峰的妖孽,一定能顺利迈过这个坎,不是么,这次,他不再是一个人,还有她,还有这腹中的一双孩儿。

    李不举匆匆从门口进来,众人不约而同都站直了身子。

    擦了擦额角的汗,李不举恭恭敬敬地把垫放在白布上,已把白布染红的那诡异的黑色匕首呈给了云横兆。

    云横兆一把接过匕首,细细端详,道了句:“如何?这匕首难道喂有剧毒?”

    李不举摇摇头,沉重地道:“若是剧毒,倒也不惧,以王爷身怀紫焰,烧尽世间妖邪毒恶,怪就怪,这匕首虽然取出,但纵使我们用尽办法,王爷的胸口处依旧漆黑一片,似乎这受伤的位置,正在不断吞噬王爷的功力和一身的精气神!”

    那雷炎山的长老走到了云横兆的身边,看了那匕首一眼,道了句:“皇上,请让老朽看看!”

    云横兆忙不迭把匕首递了过去。

    那长老细细看了片刻,脸色一变,惊呼出声:“是噬魂匕!”

    此言一出,云横兆和李不举已然色变。而桃花,虽未曾听过噬魂匕一物,但就如此邪恶的名字,料想也是相当棘手的东西。

    原先还一脸轻松的长老,此刻似乎老了几岁,沉重地道了句:“如果是噬魂匕,那就可以解释尊者会伤重至此。如若世间有让雷炎山脉至尊忌讳的武器,非噬魂匕莫属。就算是紫焰,也无法烧毁消融他侵蚀万物的邪毒!”

    桃花缓缓地坐下,小筑在旁看得眼泪直飙,心疼得无以复加!

    桃花看着长老,道了句:“长老,天下万物,相克相生,这等邪恶之物,定然也有相克之物,难道,难道没有其他办法么?”

    桃花所言,正是众人所想,不约而同地都望向了长老,也唯有他,最为清楚!

    那长老缓缓道:“据我所知,确实有人从噬魂匕之伤痊愈过来,这人,皇上也定然知晓!”

    云横兆全身的肉一抖,道:“谁?”

    长老道:“容毕将军!当年的容毕,出自雷炎山。这噬魂匕,却是当年皇室所雇的杀手噬血归魂所用。”

    云横兆苦笑道:“这算是一报还一报了么?就算是,也该应在联的身上!”抬起头,道了句:“长老,这容毕后来又是如何痊愈的?”

    那长老长叹一声,看着桃花,有点犹豫地道了句:“容毕的痊愈,有赖于他后来的妻子,离世仙宫的水烟长老!”

    桃花虽然神经大条,但长老看向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回想起当日离世仙宫的来访,马上就蹦出了:“雷炎山和离世仙宫的双修之法!”

    那长老点点头,道:“噬魂匕之邪恶,不在于立刻取人性命,而在于无药可医,腐蚀一切,腐蚀功力,精气,直至枯槁而亡。”

    此刻,所有的人都看向桃花,当日离世仙宫的到来,云王爷的断然回绝,护妻心切,如今,唯有桃花,才是最有资格作下这个决定之人!

    桃花抬头,灿然一笑,道了句:“还有什么比妖孽的性命更加重要?就算让我磕头求着他们救妖孽一命,我也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云横兆一脸的凝重,走过来轻轻握住桃花的手,道:“你好好养胎,这些事,由大哥来安排。以我皇室之名,还容不得她说不!只是老三愿不愿,才是个问题!”



    第六十七回

    桃花的双脚如同灌了铅一样走进了妖孽休息的地方。一干御医已经退下,房里也收拾得干干净净,只有那浓浓的药香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提醒着桃花方才这里那种生死一线的紧张和不安。

    床上躺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仅这一眼望去,桃花的心里那浓浓的苦涩之味,一下子涌到了喉咙,无言哽咽,心里如同压上了一座大山,透不过气来。

    深呼了一口气,轻轻摩挲自己的肚皮,汲取了勇气,桃花缓缓地走到妖孽的床沿边坐下。眼前的妖孽,从未有过的苍白的了无生气的脸,虽然气息平稳,可胸口处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依旧让桃花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儿,倾泻而下。

    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子,桃花的双唇不断扫过妖孽的眉毛,眼睛,鼻子,在妖孽的双唇上辗转反复。这副容颜,即使闭上眼睛,她也能在心中清晰无比地勾勒出每一笔一画,这副容颜,早已经如同烈火中焚红了的烙印,烙入了她的心里,与她的每一根流动的血管,融成一体。

    多希望妖孽能和以往一般,笑嘻嘻地突然间坐起来,一脸的促狭,道:“呦,与其让娘子为我寻生觅死,倒不如让娘子为我欲生欲死。”可如今的妖孽,从未有过的安静,安静得让她惊慌失措。

    突然间,舌尖传来一阵悸动,垂于床沿的手突然被握住。桃花心中卷过一阵狂喜,抬起头来,便看到妖孽睁开了眼睛,一如既往那暖暖的笑意,正望着她。

    心中愈喜,眼里的泪水却流得更凶,紧紧抓住妖孽的手,桃花道了句:“妖孽,你醒了,你还好么?”

    云妖孽的左手艰难地抬了起来,摸过桃花脸颊上的泪水,嘴角一翘,道了句:“娘子,虽说是老夫老妻了,好歹你也该注意着自己的姿态不是,怎地哭得连鼻涕泡都出来了!”唉,轻叹了一声,虽然说得很慢,但依旧是以往那玩世不恭的语气:“你这小嘴就只在为夫的脸上转悠,舔了一脸的口水,你说为夫憋了半天,琢磨着你该是往下蹭了!”

    桃花啐了一口,眼里依旧是满满的担忧,依旧泪花闪烁,道:“只要你的伤好了,你想本王妃怎么伺候你,本王妃都允了!”

    云王爷的嘴角咧开了,道:“那可是你说的,娘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娘子的话,为夫就凑合听着,就算没个驷马难追,总有四头小毛驴难追的实诚。娘子,为夫这伤口可都还裂开着,你的泪水可是咸的,这啪嗒啪嗒往下滴,不是在为夫的伤口上撒盐么乖,把你那个泪坛子给为夫收起来!”

    桃花破涕为笑,心里涌起的是一波波的暖意还有磨之不去的歉意。身受重伤的他反倒劝慰讨好起她来。

    看着自家娘子脸上的笑意,妖孽似乎心情好了很多,沙哑的声音淡淡道:“去歇息吧,你不困孩子也累了,为夫还要运功疗伤,不用担心,我没事!”

    桃花深深对上妖孽的眼睛,握着妖孽的手,郑重其事地道了句:“妖孽,你要记着,我只要你安然无恙,只要你能伤愈,无论什么事情,我都能接受,我只要你好起来,再没有什么,比起你的生命更加重要!”

    云妖孽眨眨眼,道了句:“听着娘子这番表白,为夫的伤势已然好了大半!”

    当桃花缓缓离开妖孽房间的时候,云横兆才踱步进来。

    云妖孽叹了一口气:“老子还没死呢,就不让老子消停一会!”

    云横兆那偌大的身躯站在妖孽的身边,小眼睛里尽是担忧,“老三,你可知那是噬魂匕!”

    云王爷的眼神一暗,道:“料想也是!”

    云横兆又踏前一步,道:“既然知道,你也知道这东西是邪恶之最,嗜血无数,以你现在的修为,仍要受它所制,大长老提出了唯一一个可行之法!”

    云王爷望向云横兆,淡淡地说了一句:“说来听听!”

    云横兆顿了顿,方才一字一句地说道:“离世仙宫,双修之法,当年的容必,便是依靠水烟长老的配合,方才在噬魂匕下拾得一命!”

    云王爷的眼神凌厉了起来,道:“胖子,老子想揍你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样的混帐话,你也说得出口!”

    云横兆毫不退让,道:“只要你伤势痊愈,你想把我如何搓扁揉圆,我由得你。这件事情,我与桃花说过,她没有丝毫的犹豫。伤愈之后,我们再与离世仙宫划清界限,大不了任由他们敲笔大竹杠。”

    云王爷脸色都变了,想着挺着个大肚子的桃花听到这样的提议心中的那股难受劲,他云王爷此刻也怒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跟我家花花说,胖子,你脑袋瓜子装得全是肥油么?老子活到今天,靠得就是一个狠字,老子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不后悔,这次也一样,老子还没沦落到靠上一个老子厌烦的女人来保命!”

    可原本一向唯弟弟之命是从的云横兆,此刻却一脸的坚决:“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就这件事情,我这个做大哥的这辈子就替你做这个主了。绑住你也好,敲晕你也罢,这事,就这么定了!”

    云王爷怒目而瞪,似乎累了,抿嘴闭眼,再也不搭理云横兆。

    次日,皇后醒来之后知晓发生的事情,痛不欲生。不顾自己依旧孱弱的身子,坚持要跑到云妖孽的房间,向他忏悔,幸得让桃花给劝住了。

    一家人,哪用得去计较谁付出得多,谁得到得少,至于这样无心甚至是完全不知情所犯下的过错,谁会再去耿耿于怀。

    而离世仙宫,因为一直未曾离开京城,第二日便被请回了宫里。此刻,云横兆,水沉淑和水年若就在殿里。

    水沉淑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老身与若儿正打算明日便启程回宫,皇上召见得如此着急,可是有事遣老身去办?”

    云横兆坐在中间,神色莫名,道了句:“正是,联有事相求水长老。”

    水沉淑一脸的客气,道:“折煞老身了,皇上有何吩咐,我离世仙宫自当遵从!”

    云横兆肃声道:“联的三弟,受人暗算,如今身受重伤,还望你离世仙宫能够出手相助!”

    水沉淑和水年若一脸的惊诧。水年若确实毫不知情,心急之下不由问道:“他怎么了?何人能够伤了他,他还好么?”

    至于水沉淑,心下一惊的是容天南竟然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能事成,本来她已经打算和水年若回去,没想到,竟然真伤了云老三!

    按捺下心下的惊讶,水沉淑道:“皇上,云三王爷的武功举世无双,这,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若是需要何种灵丹妙药,只要我离世仙宫有的,自然呈上!”

    云横兆点点头,道:“贼子以泣血蛊控制了皇后的心智,方才能趁三弟不备之时重伤了他。至于联想让长老相助的,并非灵药。就算五大神兵,也伤不得我三弟分毫,造成我三弟无法痊愈之伤,却是那早已淡出江湖却依旧凶名在世的噬魂匕!”停了下,继续道:“联说道这噬魂匕,长老应该知晓,联所求何事!”

    水年若掩住了小嘴,眼里尽是惊讶,心里,却说不上是担心还是有点儿的窃喜。就在她以为希望渺茫的时候,上天赐予了这样一个能够和云横熙在一起的良机。转头望向水沉淑,道:“祖师婆婆,我们?”

    轻轻拍了拍水年若的小手,水沉淑一脸沉重地道:“没想到王爷竟然会伤在那样邪毒的兵器之下。皇上的吩咐,我们自当遵从,只是,”水沉淑似乎有些犹豫:“双修之法,当日王爷夫妻早已经严词拒绝。我家若儿,还是冰清玉洁的姑娘,也将是我离世仙宫下任宫主,皇上总不忍心让若儿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地白白牺牲了吧!”

    云横兆的眼神一冷,道:“那是自然,联自当会给水姑娘一个名分封号,当务之急是救人要紧,册封一事不若就等伤愈之后再好好筹谋。君无戏言,长老莫不是还信联不过!”

    云横兆心下所想的,却是先把云横熙救下来再说。至于名分啥的,他可没应承给的是三王正妃的名分,册封个什么不相干的名号,还不是他云横兆说了算。插科打诨这种事情,他最擅长。就算坏了他的名声,也好过坏了他三弟的心情。

    次日晚上,水年若如愿以偿地推开了云王爷的房门。

    一身水墨荷花的水年若,如那轻沾露水的荷花,不染凡尘的空谷幽兰,美得如同刚从那画中走出的女子。

    桃花远远望着,隐约看着人影的消失,大门的关上,心,就如这漆黑一片的晚上一般,毫无生机,转身靠在门板上,泪流满颊。

    踏入房中的水年若两颊绯红,云横兆告诉她云王爷早已经不省人事,尽管如此,这天性的反应渴求依旧存在。所以动手的事情,自然是得她来主动。云横兆自然没有告诉她,云王爷是他点的昏睡穴,这辈子,他这个做哥的,也就是强硬上这么一回了。

    这一天里,云横兆安排的宫里负责教习的嬷嬷,细细地教导她这闺中之事。而祖师婆婆,也一再告知她这内力运行的走向。云王爷虽然身受重伤,但也仅仅是肉体上的创伤,一身功力,经过这两天一夜的休息,自然还在,只是在噬魂匕的吞噬下在不断的流失而已。只要双修得法,两人的默契会见涨,而云王爷的功力不仅不会减弱,反而会更上一层楼也不定。

    看着眼前的男子,尽管睡着,眉眼之间,依旧那般的张扬跋扈。身上的伤口,较之以往苍白的脸色,却没有让这个男子霸道的气势减弱多少,睡在那里的他,依旧有着那种蚀人心肺的魔力。

    水年若的脸愈加的红了,这个一直萦绕在她脑海里的男子,她希望有一天,她能堂堂正正睡在他的身边,站在他的身侧,数看这刀剑江湖,浮沉世间。

    然而今夜,却注定是两心不契合,各自取所需。却也是今夜,或者便是他们两人注定的转折,命里的交融。

    腰间的带子一解,外衫随即滑落,里面竟然空无一物,月色光华下的香肌玉体,窈窕无双,占尽风流。

    深深吸了一口气,水年若走到了那触手可及的床沿边,伸出那微微发颤,晶莹如玉的手,覆上了云妖孽的脸庞,可就在此时,云王爷的眼睛却缓缓地睁开了。



    第六十八回

    云王爷冷冷地看着眼前那美得如仙子一般的水年若,波澜不惊,声音依旧略微沙哑,道了句:“水少宫主,穿上你的衣服离开,莫要等到本王亲自动手请你出去!”

    云王爷的突然醒来让水年若大吃一惊,察觉到自己身无寸缕,脸上如同烧红的晚霞一般,似乎都要滴出血来,低下头,又很快地抬起,道:“你受伤了,皇上让我过来,希望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仿佛鼓足了勇气,也为了试探如今的云王爷到底还有几分功力,水年若轻轻把云王爷的手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触手而及的细腻肌肤,如同这天下最为华美光滑的绸缎一般,让人爱不释手。可偏偏云王爷却皱了皱眉头,又重复道了一句:“水少宫主,本王说过的话不喜欢重复多遍,马上给本王出去。”

    云横兆他们点了他五处大穴,这胖子当真狠下心来要成就这件事情。五处大穴,还好他有所准备,把功力积攒在百会穴,耳门穴,和晴明穴,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清醒过来。只可惜身体依旧受制,想要让手足活动起来,还需要片刻的冲穴时间。

    水年若抓着云王爷的手没有放下,抬眼对上云王爷的眼睛,声音温柔却又坚定地道:“就算我们的双修不会给我的功力带来任何的变化,我也会义无反顾做这件事情。”低下头,顿了顿,水年若的眼睛里荡漾着任何男人都不忍拒绝的潋滟柔光,道:“云横熙,我喜欢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云王爷眉头渐渐舒展,声音依旧淡淡不知喜怒,却明显柔和了一些,道:“本王这颗心,全给了本王的爱妻孩儿,”顿了顿:“而且,本王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多谢水少宫主的一番好意,今夜的这件事情,还请水少宫主忘了吧!以后若离世仙宫需要我雷炎山脉的地方,本王会念在水少宫主今夜这番盛情,尽量鼎力相助!”

    水年若闪过一丝的怔忡,紧接着,心底埋藏的深深的伤感便一涌而上!向桃花何德何能,能够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如此男子为她完全彻底的付出,为他生儿育女,与他携手一生。她堂堂的离世仙宫的下任公主,脱下了衣服如同那低贱的女子一般爬上他的床,却被他这样三番两次严词拒绝。

    过于完美的存在,总让人有将之破坏的冲动。水年若如今便是这般的心情。过了今夜,一切都将有所不同,一份感情,若是有了缺口,任何人便有了进驻的可能。她不想永远做那局外的旁观者,她想要的,是真真正正执棋于手,所谓错一步,有可能满盘皆输,亦有可能绝处逢生。

    思至此,水年若双脚一抬,跪坐在了云王爷的身上,半俯下身子,任那胸前的丰满如熟透的桃子般倒挂着待人采摘,不容置疑地道了句:“若儿今夜既然来此,就绝不会放弃,噬魂匕唯有此法可医。王爷可曾记得当初的容毕,也是有赖于水烟长老的功法相溶,方才大难不死。云横熙,这是命定的交集,若儿不会让步!”

    水年若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女子,犹带着一点点迟疑。就在她渐渐俯下身子,两具身体眼看就要契合在一起之时,突然只听得水年若一声娇呼,人已经被掀翻在了床下,她的那件外衫,也随之盖在了她的身上。

    云王爷竟然坐起身来,左手握拳,脸色似乎因为憋足了功力而发红,有点愤怒地道:“非得要老子动手,老子不是那龟孙子容毕,老子要死要活,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水少宫主还请自便,老子不送了!”

    水年若一脸讶异地望着云王爷。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发力,此刻的他,怎的伤势似乎好了大半,就他方才所用的劲力,似乎还游刃有余。

    水年若低下头,心里悔恨难当。没有出声,水年若缓缓披上自己的衣服。事已至此,难不成她水年若还要扑上去来个霸王硬上弓么?别说上不上得了,就算上得了,面对清醒着而又一脸嫌恶的云王爷,她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带着满腔的委屈和难受,水年若一个转身,便夺门而出!

    远处的桃花,坐在窗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那模糊的房间。只觉得时间,似乎随着水年若的进去之后便停止了,停在她最悲伤最无助的时候。

    过往与妖孽嗔骂打闹的种种,一点一滴掠过她涩苦的心头。小筑就站在她的身后,满脸的担忧和心疼。

    可就在此刻,水年若跑出房门的那一刹那,桃花站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了句:“水年若怎么出来了,小筑,赶紧扶我过去!”

    未曾想过此刻过去,见到的可能是妖孽衣不蔽体的风流样,桃花心中充斥的,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妖孽的伤,很有可能已经转危为安了!她的妖孽,平安无恙了!

    一进房门,便看到云王爷一脸阴沉地坐在床上,似乎对桃花的进来没有丝毫的诧异。抬眼看了看桃花,闷哼了一声。

    眼前的妖孽,精神不知比前两日好出了多少,桃花的心,也渐渐放宽。水年若疗伤带来的种种不甘和难过,也尽被此刻的激动和开怀所掩盖……

    干咳了一声,桃花有种把小媳妇卖身进窑子的负罪感,呐呐地道了句:“妖孽,你的伤,水宫主都给你治好了?”

    云王爷默不作声,又哼了一声。

    桃花抿抿嘴,怯生生地挪步走近云王爷,偷偷瞄了他那黑不溜秋的脸色,道了句:“我说妖孽,我看水少宫主出来得挺快的嘛,你大伤方愈,耐力和那个持久力是差点,可以理解,不用郁闷,这样也好,省的人家水少宫主愈加的死心塌地!”

    云王爷猛吸了一口气,大声喊道:“向桃花,你再给老子贫嘴!一言不发,你就把老子卖了!你还挺得意啊你!”

    向桃花低下头,猛地抬起头来,小脸一垮,噼里啪啦快速地喊道:“我脑袋瓜子进的水都可以养鱼了!我肚子里喝的醋都可以泛舟了!你以前怎么风流我不管,可如今你是我的人了,我就不许别人染指!谁染指了我砍了她还不给埋!可是,”桃花走到云王爷的身边,轻轻道了句:“可是,妖孽,你的平安,比什么都来得重要!”

    云王爷的嘴角慢慢翘起,懒懒地道:“你怎地就认为为夫耐力不足了,说不定是那水少宫主吃不消为夫的嚣猛善战才落荒而逃!”

    桃花的笑脸惨淡惨淡的,想到平日里云妖孽那副喂不抱的销魂样,心底啪嗒啪嗒滴着血。

    云王爷心中不忍,喊了一句:“向桃花,过来!”

    桃花哀怨着一张脸,挪到云王爷的身侧。

    “向桃花,坐下!”桃花规规矩矩地坐在云王爷的身边。

    “向桃花,抬起头来!”

    桃花的脑袋一抬,铺天盖地的吻便随之落下,惩罚性地碾过桃花的双唇,啃咬吮吸,紧接着便是轻叹一声,舌头悄悄探入她的口中,如同微风拂过那沁香的桃花瓣儿,极尽温柔和抚慰。

    直到两人都满足地叹息了一声,唇瓣才稍稍分开,桃花已然是一脸的酡红。云王爷的左手,一路扫过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双唇,两颊,往下轻轻摩挲她的脖子,肩窝,最后停留在她的胸口处。

    云王爷眼睛里的温柔,就如同那夕照下的潮汐,泛着波光,随着手指在桃花的心口处点了点,柔声道了句:“时至今日,你依旧不了解为夫。我想在这种下的是情花,不是荆棘。你为我身怀六甲,我若与其他女子翻云覆雨,情何以堪!”

    桃花迷糊了一阵,方才反应过来,惊呼道:“水年若没有替你疗伤?你的伤!”

    只是还未说完,便感觉自己身上一凉,外衫已被云王爷扯落了下来,他的手正轻轻重重地在她那圆润润的胸口处揉捏。

    云王爷一笑,道:“为夫今夜兽性大发,不战不快!娘子还是乖乖地躺在床上。”顿了顿,左手轻轻环起桃花的双脚抱至床上,缓缓单手解下自己的衣裳,眼睛注视着桃花,一字一句道:“我,想,要,你!”

    淡淡的情欲气息随着云王爷的这句话蔓延而来,桃花只觉得整个身子都酥软下来。看着云王爷再一次跪坐在她的双腿之间。

    云王爷的左手手指在那身下的蕊心处深深浅浅地按压研磨,低头,如呵护着那稀世的珍宝和易碎的瓷器般,舌尖舔过桃花肚皮上的每一寸肌肤。

    桃花只觉得身下一股股的热潮涌来,带着那抗拒不了的希翼和渴望,如不知餍足的小猫一样,半眯着眼睛,轻声吟叫。

    云王爷抬起头,盯着桃花,眉眼一抬,问道:“娘子,若是为夫功力全失,成为废人一个,你可会嫌弃为夫?”

    桃花媚眼一抛,如同云王爷方才吩咐她的口气一般,食指抬起勾了勾,道:“云横熙,过来!”

    云王爷依言而做。桃花眨眨眼,又道了一句:“云横熙,趴下头来!”

    云王爷的身子往前一凑,乖乖地低下头去。

    桃花一把揪住云王爷的耳朵,轻轻摇晃道:“正和我意!我想揍你可不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哼,要不是打不过你,我老早就让你尝尝我的神功盖世。你要是没了武功,姐可就翻身做主人了。”安慰式地摸了摸云王爷的头发,道:“放心,也就是姐欺负你,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挑衅我家相公,我不打得他呕血,喷尿,崩屎,也打得他眼歪鼻子斜!”

    云王爷瞄了自家娘子一眼,道了句:“花花,如此旖旎之时,你也忒没情调了!”说罢,一个挺身,就把桃花所有辩驳的话语堵在了口中。

    桃花只感觉身下胀满的快意一波波传递到心口处,不自觉地蠕动了一下,敏感的身子似乎有些难耐。

    进入那熟悉的幽深之地,依旧那般的温暖湿润,那被紧紧箍住的感觉让云王爷低吼一声,差点按捺不住。

    随着一个个缓慢而有力的动作,云王爷望着桃花,眼睛里是桃花还未看得清的坚定和怜爱,只听到云王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清晰地想起:“娘子,肥水不流外人田,运转你的心法,这是为夫......”

    后面的声音桃花没有听到,因为云王爷生生把余下的这句话吞回了自己的心中:这是为夫留给你与我们的孩儿最后一份礼物。希望有朝一日我若能拾回一命醒来,便能看见你灿烂如昔的笑颜,还有,还有我那还来不及见面的孩儿!

    桃花只感觉身上的热气越来越重,眯着眼睛,感到云王爷在她的身上连点几处大穴,脑海里顷刻间清明起来,回荡着云王爷方才的声音:运转你的弄玉决!

    随着云王爷的疏导,桃花在不自觉中已经把那源源不断的热气随着自己练功的脉络不停地旋转融合。若是她能睁开眼的话,定能看到云王爷身上那浓重的紫芒缭绕,那双由紫转红的眼睛,还有那嘴角流下的血痕。

    待到那紫芒渐渐消退,云王爷方才仔仔细细为桃花披上被单,自己着好衣衫,喊来了小筑,在小筑一脸惊讶的神色中淡淡道了句:“看好王妃!“自己走到了门口,阿木已经候在了那里。

    云王爷深深望着阿木,道了一句:“告诉胖子,替我好好照顾他们母子。我,”云王爷还未说完,身子似乎已然力竭,整个人朝后一仰。

    阿木一声惊呼:“王爷!”身形一动,牢牢地将云王爷扶住,声音里藏不住浓浓的悲伤和绝望!



    第六十九回

    第二天醒转过来的桃花感觉身上似乎有所不同了,内力真气的流动比往日不知道要浑厚了多少,而这股真气,似乎与她所习的弄玉决大相径庭,带着一点点灼热的气息,自成一派地在她的奇经八脉自行运转。

    昨夜迷迷糊糊的记忆渐渐浮上心头,桃花猛地记起妖孽那似笑非笑的眼睛,那似真似假的话:若是我武功全失,成为废人一个,你是否在意。联想起自己身上这熟悉的真气,桃花的心中一震,感觉到了一丝不祥的端倪。

    桃花缓缓的坐起身子,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姐,你醒了,感觉如何,可还好?”

    桃花这才注意到小筑一直坐在床沿边。可能因为一夜的未眠,原本活泼而神采奕奕的眼睛稍显黯淡,脸上也尽是疲惫的神色。只是此时,由于她的醒来,神采明显亮堂了许多。

    桃花心中一暖,笑了笑,道:“放心,我感觉从未有过的精力充沛。小筑,王爷呢?他怎样了?”

    小筑的心中一疼,昨夜他们把王爷扶走之时她也看到了,一整夜她奔来跑去,向阿木打听着王爷的安危,也略微知悉似乎王爷一身功力尽散,如今昏迷不醒,至于性命是否堪忧却还难以断言。

    小筑微微笑了笑,道:“小姐,王爷就在朝阳宫,你才起身,不若先梳洗一番,用了早膳,小筑再陪你过去,可不能饿坏了我们家的两个小祖宗!”

    桃花浅浅一笑,简简单单道了一句:“好!”

    走进朝阳宫,桃花的所有心神便集中在那躺在宽大床上的身体。一身素白金丝纹底的长衫,黑色的长发披落在床榻之上,睡得那般的安心祥和。桃花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完全忽略了此刻房间里的所有人。

    皇后急匆匆走到桃花的身边,一脸担忧地望着她,道:“桃花,王爷只是昏迷而已,并没有......”

    还未说完,桃花已经转过头看着她,暖暖地道了一句:“我知道,他还活着!”是的,从昨天晚上的传功后,她能感到她与妖孽,还有孩子之间似乎又多了一层莫名的联系。那种感觉,不是血脉相连,而是妖孽的气息,似乎就一直围绕在她和孩子的身边,暖入心坎。

    注视着眼前的妖孽,此时的他像极了一个突然安静了下来的淘气男人。无视众人的存在,桃花的手,如同昨夜妖孽抚过她的脸庞那样,如同一笔一画的勾勒,手指淡淡拂过,轻轻扫过妖孽脸上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人忍心打扰她,所有的人,包括胖子,皇后,雷炎山的长老还有李不举等人,都静静地侯在哪里。直到桃花转身过来,问了一句:“横熙他的伤,如今该如何化解?”

    李不举和雷炎山脉的长老对望了一眼,才由李不举走前一步,拱手道:“回禀王妃,王妃应当感到了自己身上的异常,也定能猜出一二。噬魂匕吞噬的是功力,腐蚀的是精气神。”

    李不举轻叹了一声,道:“没有想到王爷竟然拒绝了离世仙宫的双修之助。如此一来,王爷为了不让自己这一身盖世无双的功力付诸流水,便以秘法传到了王妃的身上!”抬眼看了看桃花,道:“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有了这一身雷炎真气的滋养,别说对王妃的功力大有裨益,对肚中孩儿以后修习紫焰,也有着事半功倍的作用。”

    “没错!”说到这,雷炎山脉的长老就忍不住开口了,“尊者把一身功力传给了夫人,而他自己却因力竭,顺势而为关闭了六觉,陷入了沉眠,这样也能免得落入噬魂匕的吞噬而亡。”

    桃花仔细地听着,不由问了一句:“那该如何做,才能帮助他更快地醒来!”

    那长老眉头一蹙,道:“这个老夫无法断言,老夫希望能够把尊者带回雷炎山,把他放入雷炎地心之中,以火温养。那是尊者一直修习武功的所在,希望能够借着地炎正气之火,消蚀噬魂匕的邪毒之气,以尊者超于常人的精神力,老夫相信,借助他最熟悉的源源不断的地脉之火,有朝一日,定当能够平安醒来。”

    云横兆点点头,道:“如今,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若问谁最熟悉这噬魂匕和雷炎山的功法,当属长老,一切听从长老的安排便是。”说罢,看了看桃花,显然这一切还需桃花同意才行!

    桃花站起身来,一脸从容地道:“长老,我也随你们回去。横熙的一身功力还在我的身上,我要寸步不离呆在他的身边。”低下头,摸了摸隆起的肚子,一脸满足地道:“还有我们的孩儿,我们一家,绝不分开!”

    云横兆却连忙道:“可弟妹,你如今怀有身孕,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

    那长老却连连道:“皇上莫要担心,雷炎山已有另外三名长老还有上百名弟子赶来护送尊者和夫人回去。我们会给夫人做上一顶轿子,由弟子们施展轻功抬轿,一定做到万无一失。”

    云横兆看着长老那唯恐桃花反悔的样子,不由愣了愣,接着便释然了。

    那长老也说过,桃花练习了弄玉决在前,而且以女子的体质,并不适合修习雷炎真气。老三虽然把一身功力传到了桃花的体内,能被桃花吸收的却少之又少。只是这真气流转在桃花的奇经八脉里,事实上却为腹中的孩儿营造了一个类似于雷炎地心,而却又安全无比的环境。

    可以说,这是极尽奢侈的养胎,腹中的孩儿,等同于从娘胎里便开始受到最为纯净的雷炎真气的温养。所以以后,这腹中的孩儿,紫焰的成就肯定是囊中之物,甚至可以冲击雷炎山至今无人成就的紫金焰。

    难怪这雷炎山一来就是几位长老,一方面虽说确实是老三在雷炎山的地位超然,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照顾雷炎山的下代继承人,如此得天独厚的继承人。

    虽说这腹中的孩儿,也是他们皇家的子嗣,自然应该由皇家来好生照顾。可是此时,云横兆却不忍也不该拒绝,因为他知道,若是老三还醒着,一定希望,他在哪里,他的妻儿便陪在他的身边。

    桃花次日便随雷炎山脉的人离开了。以阿木为首的两百名黑龙卫除了充当护卫的角色,还兼任起抬轿的苦力活,有了这些黑龙卫的轻功辅助,平步如飞,丝毫不感颠簸。虽然雷炎山的来人还未赶到,但估计只需一日的功夫,双方便能顺利会面,然后齐奔雷炎山脉。这样的阵容,任谁也不敢轻易过来挑衅。

    李不举自然随行,而坚持要去的还有皇后,苏小兰,还有小筑。皇后一直对此事心怀愧疚,无论如何,一定要看到桃花平平安安诞下孩儿,她方能安下一半的心。

    话说龙田,向佳月他们一行回到青城后,龙田便开始在青城崭露头角,向勇贺也把他当成青城下任的长老接任人来培养。

    这些日子来,向勇贺对龙田可谓是倾囊相授,青城的功法剑法都细细授予龙田。而龙田也确实争气,悟性极高,对于剑法,可谓是一点即通,而且还另辟蹊径,用软剑施展的青城剑法,日渐熟练,堪称完美。

    向勇贺也不止一次两次地暗中提点龙田,希望龙田能够在向佳月和向佳珠两人中选一人成亲,正式名正言顺接替长老的位置。

    这一天,向佳月坐在自己的房子里,思绪乱飞。这一次的比武招亲,可谓是轰轰烈烈开始,惊天动地结束。可是,对她们姐妹而言,却是弊大于利。虽然还不至于成为笑柄,可不仅婚事无疾而终,而且如今,竟不知道该择谁而栖。

    比武过后,各方豪杰如潮水般离开,津津乐道的不是她们的婚事,而是圣火至尊的横空出世和对向家三小姐的极尽宠爱。

    桃花那幸福的光芒,几近刺瞎了她们的双眼。曾几何时的小庶女,如今高高在上,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她们姐妹二人,如今却尴尬无比。

    父亲已经多次敦促她们赶紧找个合适的人定下亲来,省得让武林中人耻笑他青城剑派张罗了那么久的比武招亲,结果两位小姐竟然都还没嫁得出去。再过些时日,那可真的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哪!

    对于向佳月来说,她心中有点发沉。容天南如今已经不知去向,想来也是于她无意,不然当日怎的那样诸多推脱。而佳珠,对那龙田,似乎早已经表露心意。如今的龙田,甚得父亲和老祖宗的心,而且论气度武功,均不下于容天南。若是佳珠顺利跟了他,怕是以后在青城,也要稳压她一头了。这些个日子,就这件事情,也被娘亲念叨了好久。

    自哀自怜之时,却没有看到,龙田走进了她的房间,还顺势带上了门。

    等到龙田走近她的身边,向佳月才猛地一惊抬头,看着龙田,诧异不已,道:“龙师兄,你来是?”

    此刻的龙田,眼底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定定地望向向佳月,稍微有点恍惚,却又很快淡淡道:“我若找掌门向你提亲,你可愿意?”

    向佳月一惊,人已经站了起来,龙田不是一直与佳珠饶有默契的么?怎的会说出这样的话?而自己的心中,怎的却又闪过一抹窃喜?

    看着龙田,向佳月明显底气不足,眼睛有点迟疑,道了句:“你不是与佳珠?”

    话还未说完,龙田却又一步走近,两人之间,仅有半臂的距离,连彼此的呼吸都可以清晰感到,龙田的声音深沉却又扣人心弦:“我只问你,你可愿意?”

    眼前的身躯,足足高出她一个头,向佳月感到了莫名的压力,属于男人那独有的气息不断传来,让她自己也觉得有点惊慌失措,神差鬼使地,抬头道了句:“我,接受!”

    话才说完,龙田便沉沉道了一句:“好!”右臂用力一拉,便把向佳月扯入怀中,双唇已然落下。

    四唇相接,向佳月的身子莫名颤抖。身边的男人那种几乎融碎她的力气和霸道,辗转在她的唇间,吮吸着她那柔美的唇瓣,舌头在她的口中搅起了阵阵涟漪,让她这个从未与男子这般亲近的人,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任由龙田搂着她的身子贴近他的胸膛,这般靠近的距离让向佳月似乎还能感觉到身下在她腹部间那硬邦邦的象征。

    向佳月无法呼吸,也无法思考,任由身前的男人予取予求。好半晌,龙田才微微放开她。眼底闪过一抹她没有察觉的狼狈,道了一句:“晚上,你与我一同去见掌门!”说罢,便转身离去,只留向佳月一股脑坐在椅上,抚着自己见肿的双唇,一脸的羞涩和欢喜。

    几乎夺门而出的龙田,此刻脑海里浮现的,却是那个与向佳月的脸庞有三分相似的桃花。他选择向佳月,不是一时之举。向佳月是青城剑派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与她结合,顺理成章成为长老的可能性更有把握也更加顺利。可方才,他竟然就在错觉的一刹那压抑不住心下的渴望。

    龙田紧握着手,眼底的隐忍更深了些。如果容天南已经得手,现在的桃花,该是如何的肝肠寸断。

    此时的桃花,来到雷炎山脉已然有了一段时间。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没有因为妖孽的暂时离开而致使所有的心绪土崩瓦解,而今的桃花,越来越坚强。她要担负起照顾腹中孩儿的重任,她要让妖孽睁开眼的那一刹那,看到的是一片的明媚和灿烂。

    桃花每日都会坚持到雷炎地心中陪着云王爷。不管雷炎山众人的一致反对劝阻,她从不妥协和退步。

    云王爷所在的雷炎地心,是如今鲜有人能进去而无恙的,就连五大长老,在那里,也仅能够坚持一时半刻的短暂时间。可拥有云王爷一身修为的桃花,却能够无视那些叫人心惊胆颤的灼热,每天都在那呆上好长一段时间,陪着云王爷,说着一些他们两人才听得明白的笑话,还有絮絮叨叨腹中孩儿的调皮。

    这一日,桃花依旧来到了这雷炎地心之中。

    每一次进来,她的心都隐隐作疼,不是因为眼前依旧沉睡的妖孽,而是因为妖孽自小所受的这些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练功的折磨;每一次进来,她都能体会到当初妖孽的忍耐力和那坚如磐石的毅力;每一次进来,都让她能更加深刻地了解,为何她的妖孽能够成就这份天下无双。

    放眼天下,没有人比她的妖孽更值得这份耀眼荣光!

    坐在妖孽躺着的那张红玉床上,抓着妖孽的手搁在自己的肚皮上,桃花一脸温柔的笑颜。

    只是不久,桃花便察觉了此刻这地心之中的异样。一股又一股的较之往日还要灼热的气息翻滚而来。正待桃花的脸色大变,却听得轰隆隆的声音响起,这地心之中,竟然噼里啪啦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缝。

    不一会,便有石块相继坠落,原本进来的那个地心石洞口,就在眨眼之间,几声巨响,几米方圆的石块竟然严严实实将之堵住!

    洞口外,此刻的雷炎山脉众人皆大惊失色。几位长老毫不迟疑,朝雷炎地心飞奔而来。只是来到之时,却哑口无语,脸色骤然变得相当难看!

    皇后不顾一阵阵的灼热,在李不举的陪同下,也来到了距雷炎地心不到五十米的地方。眼前的一幕叫人瞠目结舌。铺天盖地升腾着的耀眼的火光,浓浓的黑烟犹如那灭世的征兆。远远望去,可以看到地面的龟裂一直延伸,而雷炎洞口,此刻已经被偌大的石头堵塞。

    皇后焦虑不已,惊慌失措,连连道:“长老,赶紧把桃花和三王爷带出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异象!”

    大长老一时间仿佛老了几岁,惨淡地道:“晚了,太晚了,没有想到,几百年来从未出现的雷炎之怒,竟然会在此时出现!雷炎地心已经被堵住,就算依然敞开,内里的灼热也非我们所能克制住。此刻冲上去,无论何人,都将面临最后化为灰烬的结果!但愿,尊者和夫人吉人天相,这波雷炎之怒能够快速褪去,夫人能够依靠自身的功力撑下来,不然,”大长老声音略微哽咽,竟然难以接口。

    遭此大劫,不但雷炎山此代尊者将化为灰飞,连同如今还在娘胎里天赋异禀的下代继承人,估计也难逃大劫。在雷炎山即将再度名冠天下之时,遭此噩耗!难道,这就是雷炎山的劫数么?诸位长老顷刻间似乎老了很多,望着眼前的一切,眼里尽是绝望。

    皇后只觉得脑海里黑天昏地,大长老只提到了夫人,也就是那如今已成废人的三王爷,已经绝无生还的可能。若是三王爷去了,桃花还能好好活着么?皇后的心中,扯过一阵阵的痛和愧疚,即便李不举等人如何拉扯,也不肯离开这愈来愈灼热的地方。



    第七十回

    远远望去,一股股浓烟不断上升,不绝于耳的爆破声,龟裂的地面还有那不断砸下的石头都让人心惊胆颤。

    皇后一直杵在原地不愿离开,眼底是深深的绝望和自责,整个人已经有了些许的呆滞和无助。李不举没有办法,只能狠心在她的脖颈上用了巧劲一劈,方才把她打晕,直接扶着她远远退后。

    只是皇后方才退后,阿木等两百多名黑龙卫却整齐列队,居然就在原来皇后站立的地方,对着云王爷所在的雷炎地心的方向,一声不吭就直直跪了下去。

    此刻周围的温度已经上升到非常恐怖的程度,远远望去,空中都呈现了扭曲的状态。连几大长老都不敢小觑,一早便撤离开去。

    可这两百名功力远远不如五大长老的黑龙卫,此刻跪在那里,包着膝盖的裤子已经烧开,身上的衣服已有了着火的迹象,暴露在空气中的脸,脖子,还有双手,都能看到一个个水泡正浮现出来。可愣是没有一个人站起来,没有一个人皱上一次眉头,没有一个人移动一分一毫!

    如同最为虔诚的雕塑一样,跪在那里,对着云王爷夫妻所在的方向,两百名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给雷炎山带来的,是那视死如归的慷慨还有那惊心动魄的惨烈!

    五大长老均动容,甚至感到一阵汗颜,对望一眼,身子冲天而起,五人站成一圈,挡在阿木等人的外围,全身的功力运转,尽量挡住不断侵袭而来的热气。

    李不举眼睛都红了,紧紧一咬牙,用尽功力大声喝道:“阿木,你们这是要干什么?王爷生死未卜,你们就赶着要一表忠心么?王爷耗费了多少精力心思,才让黑龙卫成为首屈一指的最为强悍的精兵。如今,双方交战在即,你们要是像王爷那样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给我云王朝战死在沙场上,死在这里算什么!若是王爷在,不把你们一个个揍扁!你们这群混蛋,简直愧对王爷对你们的厚待和栽培!”

    平日里温和可亲的李不举,此刻也忍不住爆粗了!可他这番话,却说得值得!如醍醐灌顶的一番话让阿木等人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两百人的头颅微微仰起,朝着云王爷所在的地心,狠狠地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就这样跪着,一步一步往后挪。

    身上那如烫熟的虾子一样的肉,在早已经崎岖不平,龟裂遍布的地面上,随着他们跪着拖动的身体,留下一道道的血痕,甚至还可以看到模糊的血肉,只是这血肉,却在高温下很快便凝结变黑。

    而此刻的地心之中,又是怎样的一幅场景呢?

    地面开始摇晃,一波波的炽热在慢慢地涌动,融合。桃花能够看到前方不远处,暗红色的液体在缓慢地流淌,最为炙热的温度正是从哪里散发出来。若是席卷而来,怕是所有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

    因为妖孽睡的那张红玉床的特殊,此刻的妖孽,虽然功力全失,但却依旧安详,似乎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异象而受到任何的伤害。

    只是桃花很快就发现,没有功力护体的妖孽,此刻的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了焦糊的味道,身体上也开始蹦出一个个的水泡。

    桃花毫不迟疑,双手紧紧握住云王爷的手臂,身上的功力急速运转,催发自己的真气为云王爷护体。

    桃花眼睛快速转了一圈,很快便看到那砸下的好几块大石头,竟然无巧不成书,在一个死角处筑成了一个石屋状的藏身处。

    看着不远处涌动的红流,还有这愈来愈难以忍受的灼热,桃花的心中焦虑无比。在这摧枯拉朽的天象映照下,血肉之躯的力量是多么的微薄!

    可是她不能放弃,也决不放弃!身上的功力要撑起能够环绕在她和云王爷身外的保护罩,耗费的功力如流水般一瞬而逝。

    桃花一咬下唇,她必须把妖孽搬离这个地方,若是他们能躲进死角处的那个几乎被石头封住的空间,她还能够得以喘息一番,再次调息,积攒更多的功力来继续护住两个人的身体!

    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就当桃花想到这个做法时,猛地一阵毁天灭地的浓重的炙气涌来,铺天盖地的红色瞬间便在桃花的眼前!

    桃花惊呼一声,一把扯住妖孽的手,咬着牙奋力一拉,竟然把妖孽的人整个凌空托起。整个人正要往后疾退之时,却不料自己的肚子突然钻心一疼。

    桃花痛呼一声,扯住妖孽的手因为突如其来的痛楚而一松,可就这么一松,桃花只看到弥漫着的红色一卷一退,云王爷已经消失在眼前遍及的红色中!

    “不,妖孽!”桃花惊呼一声,扑面而来的炙热让她不禁护住自己的肚子疾驰而退,一直退到那死角处。望着突然消失的妖孽,桃花的心如刀割般被一刀刀凌迟,而此刻腹部的痛楚,让她几乎站不稳,整个人靠着石壁缓缓坐下。连同后背因为石壁的尖刺磨出了一道道的伤痕仍恍然不知,桃花心里充斥的只有一个念头,她有可能永远失去她珍贵的感情,她的妖孽!

    桃花不甘心地吼了一句:“妖孽,你给我死回来,我要生了!”只是喊完之后,却禁不住痛哭出声!

    而被卷入热流中的云王爷,却在桃花这话音刚落之时猛地眼睛一睁。

    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桃花抱着肚子坐在地上,一脸的无助和哀伤,流下的泪根本滴不到地上,只在眼角处就因为灼热的气息而蒸发化无。她在大口大口地喘气,抱着那异于常人的隆起的大肚子,脸上的表情渐渐痛苦起来。她疼痛得蜷缩起了身子,即使漫天的红光,云王爷依旧可以清晰地看到桃花那早已经染红的后背!

    一波波的灼热正朝桃花的方向飞扑而去,所有的景象甚至因为这灼热而扭曲得不成形状。

    心底怒吼一声,所有的心疼,担心,怒火,不甘汇集在一起,云王爷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间就在这灼热之流中挺身而起。

    身上的所有穴位同时打开运转,雷炎功法瞬间开启。

    云王爷自小修习的雷炎功法,就是在这地心之中慢慢蚕食这些非人的灼热,使其渐渐成为运转在经脉的真气。以往的修炼,无不都是按部就班,稳步而上,吸收,转化,巩固,一个漫长的循序渐进的折磨过程。

    而此刻的云王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必须把这所有的冲向自己妻儿的灼热气息都一股脑吸进他的体内,宁可把自己烧成灰烬,也绝不能让他的妻儿在他的眼前受到任何的损伤。

    随着这恐怖的热气入体,云王爷的体内体外,也在遭受着非人的刑罚!

    此时的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化为灰烬,只留有那一头的黑发还诡异的存在。

    此时的他,就算想要惨叫出声也无力为之。整个躯体就这样赤裸裸立在空中,而且已经成为可怕的赤红色。一根根的血管暴起,甚至可以看到里面怒啸奔腾的血液。

    每一寸体内体外的肌肤血肉,都如同搁在地炎中炙烤一般,难以名状的痛苦遍布全身。他全身的毛孔,细密的血珠不断地渗出,只是在高温之中,血液很快便化为虚无。

    所有的灼热气息不断地涌入他的体内,顷刻之间,入体的地脉炎力,比之他二十年所纳入体内的还要多多几倍不止!

    可云王爷没有停下,他也不能停下!因为只要他心神稍闪,运转的心法稍滞,源源不断的地脉炎力涌来,若是波及到桃花那里,那后果,不堪设想!因为此刻的桃花,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所以,他必须继续,一定要继续,宁可让自己痛苦上千倍万倍,只有自己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能让桃花和自己的孩儿牺牲在自己的眼前!

    所有涌入的地脉炎力被云王爷不断压缩,此刻他的体内,除了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地脉炎力,还有那些已被压缩成几近液化的真气。

    若是五大长老此刻在此,定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瞠目结舌。此刻这地心之中,如同有个漩涡,源源不断地把所有的灼热之气吸收进去。

    这个时候的云王爷,身上的每一寸地方都在不断地渗出血来,额头上青筋暴跳,身上的骨头,在噼里啪啦地响着。这个时候的云王爷,所受的酷刑,不仅仅是躯体上的凌迟,精神上的压力更是千钧之重。

    云王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着盯前方的桃花,看着桃花隆起的肚子,想着他们的孩儿,也只有这样,方能够保持他灵台的一丝清明,方能够让他一往无前地坚持下去。

    若是他无法维持神智清醒,那么面临的将是爆体身亡的下场,而桃花和孩子,也绝无幸存的可能!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很短,但对于云王爷来说,却比以往二十年的修炼加起来的感觉还要长。

    此刻云王爷的身上,正在潜移默化中发生着一丝丝的变化。

    他的眼睛,已经完成变成了紫红色,他的头,此刻正微微下垂。他的身子,伤口似乎在愈合,身上闪烁着的红光如同一枚耀眼的宝石,灼灼生辉!

    随着一声怒吼,云王爷突然振臂而起。若是有人看到,便会震惊地发现,随着他手臂的举起,背后竟然形成了两片偌大的羽翼一般绚烂的虚影!

    他的身上开始停止冒出血滴,一副诡异的羽翼纹身,在他的后背蔓延开去,一直延伸到手臂处,形成了一副绝美的纹路。绚烂而不庸俗的红色夹带着金色纹路的羽翼纹身!

    云王爷再一次怒吼,整个人急速旋转,随着他的旋转,背后宽大的羽翼虚影也随着旋转起来。虚影所到之处,所有的炙热全数尽被吞没!

    整个地心之中的炽热似乎诡异地温顺起来,围绕在云王爷方圆一米的地方,慢慢地流淌,再也没有方才那种择人而噬的猛烈!

    云王爷的嘴上噙着一抹淡淡笑意。直到方才的这一刻,他方才悟通。

    火之一脉,传说中的凤凰传承!

    传说中,每五百年,凤凰都会在熊熊烈火中自焚,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换取人世的祥和和幸福。在肉体经受了巨大的痛苦和轮回后,它们才能得以更美好的躯体得以重生。

    方才的云王爷经历的便是这样一个极为相似的心境。凤凰为的是天下苍生百姓的幸福祥和浴火。而当云王爷看到桃花和他的孩儿深陷险境之时,他脑海中闪现的念头却也一般无二!

    他愿意为自己的妻儿受尽永无休止的烈火焚烧,只要自己善存一息,就算万劫不复,也要保住他最为心爱的人儿分毫无伤!

    当死亡成为一种成就生的美好,当牺牲是为保全所有的执着,云王爷就在那一刻,悟到了一种空寂的境界。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当一切重归平静,云王爷跃身来到桃花的所在,此刻的桃花身子已经陷入了昏迷的状态,两腿之间,隐隐有鲜血流出。

    云王爷的心中一痛,抱起桃花,犹如无物一般整个人竟朝地心口飞身而往。

    右脚一提一踢,竟然就把那重达几千斤的石头直接踢飞出去,而他的整个人,已经冲天而起,朝雷炎山众人休憩的地方飞奔而去。

    “赶紧给老子把稳婆找来!”怒吼声传遍整个雷炎山脉。

    还在地心之口几百米开外的长老皇后等人,看着渐渐平息的雷炎地心,众人皆喜不自胜。虽然这一波的炎流涌动持续的时间并不短,但好歹还是平复下来,如此,地心中的云王爷和王妃生还的机会可就大增了。

    就在众人正要往前靠近争取救人之时,一个彪悍无比的熟悉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黑发披肩的裸体男子,抱着一个圆球状的物体眼看就要从天而降!

    李不举眼尖,心下涌起一股狂喜几近哽咽。

    随着黑龙卫齐齐喊出一声王爷,五大长老神情激动喊出一声尊者,就在皇后一脸惊喜地要抬头细细看去之时,李不举又一次举起了手,再一次把皇后给劈昏了过去。

    此刻的云王爷身无寸缕,好歹这里都是爷们,要是皇后见到,那以后见面,岂不是要尴尬得死去活来么!所以李不举当机立断地把可怜的皇后再一次弄晕了。



    第七十一回

    云王爷的身子轻飘飘落地。两百名黑龙卫抬头一看,很快低下头去,只是眼里却掩盖不住浓浓的欣喜,当然还有嘴角一抹淡淡的不怀好意的笑。

    五大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裸着身子的云王爷,长大了嘴巴欲言又止,被云王爷眼睛一瞪,立马合上嘴巴,低头诺诺不语。

    李不举不愧是伺候惯了大人物的资深下人,赶紧把自己身上的外衫脱下,递过去尊尊敬敬地道:“王爷,你先着上衣裳,老奴的衣衫有点小,先将就穿上!”

    云王爷毫不领情,大大咧咧就怒喊了一声:“穿什么穿,本王现在很难看么?”

    李不举抿抿嘴,不好意思说确实不好看,你老人家下面都大鹏展翅了。

    可是没等李不举尴尬完,云王爷又一次发起飙来:“一个个愣着干什么,王妃临盆在即,还不赶紧给本王找稳婆去,若是迟了个一时半刻,看不王不把你们一个个传宗接代的活儿吊起来变成朝天椒!还好意思盯着本王看!嫌命长不是?”

    五大长老呆若木鸡,对望一眼,哗啦一下拱手道:“属下这就安排去!”呼啦一声,五人从五个方向飞奔而去,心里垂泪地叫嚣道:“我们老哥几个七八十年的清白容易么,守身如玉,你倒好,一出口就要让我们老几个冰清玉洁的部位吊起来丢人现眼,当真是晚节不保。”虽说如此这番腹诽着,可心底却因为云王爷的大难不死而激荡不已。

    云王爷不敢怠慢,人又再一次冲天而起,几个起落,已经把桃花安置在她的房间里。看着桃花苍白的脸色,紧蹙的眉头,有意无意间轻轻的呻吟声,云王爷的心中愈加的不忍。低下头去细细吻住桃花的双唇,在她的耳边低吟道:“花花,莫怕,为夫就在你的身边。”

    握着桃花的手,把一股真气导入她的体内,看着她的眉头开始舒展,云王爷这才直接走入外头的隔间,稍稍梳洗了一下,披上一身缎黑的长袍,这才出来。

    等到云王爷重新进去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的闹腾。

    四个稳婆在房间里各司其位。皇后跟随着上了这雷炎山,随身便带上了宫里最好的稳婆,连乳娘也准备就绪,不日便被带上这雷炎山。

    已经让李不举不知不觉弄清醒了的皇后,一看到云王爷,喜从天降,一脸激动的神色,快步迎了上去,声音哽咽地道:“老三,你,你没事,对不起,我!”

    相比皇后的语无伦次,云王爷眼睛一暖,淡淡地道了句:“大嫂,一家人,何须计较这些!”

    看着已经开始哼哼唧唧的桃花,云王爷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桃花的手,道:“娘子,为夫在这!”

    看着云王爷这幅情深样,四个稳婆反倒愣了愣,曾几何时听说过这京城里的谁见谁愁竟然这般有情有义。

    桃花微微睁开眼,肚子里传来的阵阵剧痛,让在那地心之中早已经力竭的她神智还有些发昏。

    只记得漫天遍地的红色,只记得最后肚子的阵痛。当妖孽那张神色紧张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桃花哼了一声,抬起右手一把揪住了妖孽的脸,狠狠地拧了拧,那股狠劲让周围的稳婆眼睛差点凸出来。原因无他,王妃下手这般狠,可受虐的云三王爷却是一脸的甘之如饴,似乎还要讨好似的把自个的右脸也送上。

    桃花的声音沙哑,狠狠的道了句:“云妖孽,老娘快生了,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云王爷眼里荡漾着浓浓的怜爱,只是低声反复道:“回来了,我回来了!”

    可随即桃花的一声哀嚎又让云王爷的心颤了颤。

    皇后赶紧扯着云王爷的袍子,道:“老三,你先出去,这里就交给我们,男子不宜呆在产房里。”

    可云王爷明显不想移步,看着桃花那直冒汗的额头,眼睛里尽是焦急,赌气地道了句:“本王就呆在这不走了,就要在这守着!”

    皇后噗嗤一笑,从旁边拾起一把剪刀,道:“得,得,你呆在这,你看人家老婆子如何放得开给你家娘子催产鼓劲,赶紧的,一会还要用到这剪刀给你儿子剪脐带。你不是擅长玩火么,也别闲着,到外头给这剪刀烘一烘,有你催动的雷炎真气一烘,定是干净得很,你就帮个忙,先出去把这东西捣鼓好了再说!”

    不容推脱,皇后就把云王爷一个劲地往外赶。

    一听到是一会自家娃要用到的东西,云王爷诚惶诚恐,端着这把剪刀,比端着稀世兵器还要慎重,在皇后的推推搡搡下终于走出了房门。

    一出房门,便看到五大长老和李不举都在外头规规矩矩地候着。

    李不举一看云王爷手中的剪刀,人精的他眼珠子一转便知道是怎的一回事。赶紧凑过去,讨好地道:“王爷的雷炎,用来磨掉这刀具上的不洁之物最是妥当!”

    云王爷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自家娃要用的东西,岂可怠慢。想着即将迎来自己的孩儿,云王爷的心跳得无比的欢,一股股激荡的情绪不断的上涌又好不容易地抑制下。

    云王爷猛吸了一口气,手中紫光一闪。可下一刻,手中的剪刀,却瞬间不见,显然已经化为虚无。

    阿木和李不举对望一眼,饶有默契的,阿木立马递上另外一把剪刀。李不举狗腿地又再次呈上,道:“王爷,普通的火焰即可,王爷的雷炎天下无双,这神兵利器都能瞬间水溶,何况是这普通的铁器。”

    云王爷点点头,接过剪刀,还没动手,就听到房内的桃花和对面的一位长老不约而同喊叫了一声!

    听到桃花的尖声喊叫,云王爷的手抖了抖,嘴唇抽了抽,心脏顿了顿。

    狠狠地瞪了对面的长老一眼,道:“火力,你丫的嚎什么嚎,难不成你也要生了。”云王爷话音刚落,食指一翘,一抹诡异的火焰便跳跃在指尖上,“再给本尊乱吵乱叫,本尊让你尝尝火烧屁股是个啥滋味。”

    只是这火焰刚起,云王爷背面的几个长老,不约而同脖子一伸,似乎控制不住就要喊叫出来。啪的一声,四人的右手往嘴巴上一拍一拦,总算顺了口气,死活憋了下来。

    那叫火力的长老手指一颤一颤,一脸又惊又喜地道了一句:“是,是紫金极焰!”

    云王爷眼睛一睁,恶狠狠地道:“本尊不管什么狗屁极焰,再打扰本尊给孩儿烘剪刀,自己去给你的老屁股点把火!滚,全都给本尊生炉子去,李不举,王妃生产后需要什么补汤啥的,列个单子出来,让这几个老家伙都给老子煲汤去!”

    五大长老屁颠屁颠地跟领作业一样,规规矩矩地领过李不举递给的单子,又屁颠屁颠地离开。对他们来说,别说是点火烧汤,就算是云王爷如今叫他们去烧粪,他们也绝对带着一脸满足地笑容烧得欣喜若狂!可不是么,紫金极焰啊,传说中最为终极的焰火,在他们有生之年,诞生在了雷炎山脉。就算下到黄泉,他们也能昂首挺胸,一脸傲娇地跟老祖宗交代了!

    云王爷看着他们离开,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又聚精会神地把玩手中的剪刀。

    还没等平日里利落干脆的云王爷难得地一脸慎重地墨迹好,就听到房里四个稳婆还有皇后不断的敦促声:“王妃,桃花,用点力,娃儿就出来了!”

    紧接着一声震天怒吼,桃花的声音嚎得让刚离开的五大长老都脚步一顿,差点没稳住,“云妖孽,你个杀千刀的,姐回头不把你那行凶的家伙吊起来当朝天椒,姐,姐要爆你的蛋!”

    云王爷尴尬得满脸抽搐,接着就听到一声媲美月圆之夜母狼嚎叫的声音,紧接着又一声媲美圆月之夜仙宫仙娥唱曲的声音,“哇”的一声孩儿的哭叫,让堂堂的云王爷,手中的剪刀掉到地上,一脸的惊喜惶恐,就差扭扭捏捏抓住自己的衣角手足无措。

    李不举兴高采烈地喊道:“王爷,生了生了!”

    紧接着又一声孩儿哗哗的哭声,云王爷的眼角几近湿润,喃喃道:“李不举,你听到么,这是本王另外一个孩儿,本王分辨得出来,两声哭声是不同的,本王的两个孩儿,本王和桃花的两个孩儿!”

    李不举看着云王爷,急忙附和道:“王爷父子连心,自然听得清楚,老奴只听得这声音中气十足,小王爷定是活蹦乱跳的奶娃娃!”

    再没听到桃花的叫喊声,云王爷一个着急,就要开门而入,才到门口,就听到其中的一个稳婆惊呼一声:“皇后娘娘,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云王爷的眼睛一睁,就像个抢到糖果的小孩儿,扯着李不举的衣裳道:“李不举,听到没有,桃花给本王生下三个孩儿,三个孩儿,均是本王的血脉!”那种满足和感慨,就算把整个天下,整个武林放在他的面前,也不及此刻的万一!

    看着眼前那情绪波动得几乎气息紊乱的云王爷,李不举也倍受感染,如今已然词穷,只能一个劲地道:“王爷一举得三,王爷好本事,老奴,老奴”

    李不举哽咽得也语无伦次起来。就在此时,稳婆已经喜滋滋地开了门,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生下了三个小王爷,母子平安,母子平安哪!皇后已经把小王爷们抱到了隔间,王爷可以从隔壁的房门进去看看小王爷!”

    云王爷重重道了一句好,却没有移步到隔壁,直接推开了房门,大步就往里间桃花的床上走去。

    正候在床边的稳婆明显一愣,正要说话,却让云王爷一摆手而噤言,只听得云王爷道:“你们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就退下,赶紧叫李不举进来给王妃把脉!”

    几人躬身,连连应是。只是此时,云王爷的整副心神,都放在桃花的身上。坐在床沿边,紧紧握着桃花的手,脸上神色丰富多彩,担心,感激,激动,期待。

    身后的稳婆笑了笑,道:“王爷莫要担心,王妃只是力竭,暂时睡着,王爷不若先看看小王爷,让王妃安安稳稳睡上一觉,奴才会在外间好好守着!”

    云王爷点点头,想到自己那三个孩儿,雄纠纠气昂昂地站起身来,轻声道了句;“花花,本王去把孩儿抱来,一同等你醒来!”

    可怜的云王爷料不到的是,当他走进隔间之时,心跳就开始加快,从皇后手里接过第一个孩儿,看着那皱巴巴的红红的小脸蛋,小得那么精致的小手小脚丫,眯着的眼睛,云王爷的胸口处蓄满了一种叫做父爱的滋味。

    任何无暇的美玉,也抵不上此刻这安心睡在他臂弯里的小家伙来得美好。

    力拔千钧的云王爷第一次感受到手臂上的重量,唯恐一个不留神,托不稳自己孩儿那小小的身躯。

    直到皇后笑滋滋地提醒,云王爷才想起他另外的两个孩儿。于是乎,云王爷苦恼了,三个娃该怎么抱才合适,要是大点该多好,左手一个右手一个,脖子骑上一个,后面再背个老婆。

    看着云王爷那紧张得手脚不利索的样子,皇后掩嘴偷笑。最后还是皇后替他抱了两个娃到桃花的床上。

    紧接着,云王爷看着床上的一大三小四人,痴痴傻傻地一个劲咧嘴笑着,直到桃花醒来,一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子!



    第七十二回

    桃花的一个爆栗子让云王爷夸张地哀嚎一声,正欲大呼娘子你好狠心之时,却看到桃花眼中含泪,正一脸泫然地看着他,喃喃道:“妖孽,你来看我了么,看到我们的孩儿了么?”

    云王爷忙不迭地道:“花花,我们有三个孩儿,三个活蹦乱跳的小娃娃。你看看,他们都睡在你这个娘亲的身边。”

    当云王爷把手放到桃花身侧的娃娃身上时,桃花的眼睛也随着云王爷的手移到了床上那三个粉嘟赌的小孩子。

    半侧着身子,桃花一脸慈爱,眼里闪烁着激动的泪花,伸出手依次轻轻抚过那小眼睛小嘴巴,柔声道:“宝贝儿,娘亲会好好爱着你们,娘亲会竭尽所能把你们抚养成人,就算你们的爹不在你们的身边,也还有娘亲,不是么。”

    云王爷的眉头一蹙,正要说话,就看到桃花抓起他搁在床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反复摩挲,一脸回味的神色道:“妖孽,你的手还是那么的暖和,我多想你能回来,陪在我们娘几个的身边,是我不好,我没有拉住你,难道注定只有你的离去,才有我们孩儿的到来么?”不断流下的泪水沾湿了云王爷的手掌心,“你走了,可我还要活着,为了我们的孩儿活着,我想要你陪在我的身边,看着孩子们长大成人,然后,你取笑我多皱纹,我揪着你的白胡子,我们,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听着桃花那漫无边际的话语,云王爷注意到桃花的眼睛,似乎透过他的脸看到的是一片虚无,听着她那暖入心扉的话,云王爷却在劫后余生,兴高采烈迎来母子平安的好消息之后第一次感到如坠冰窖。

    “李不举,这是怎么回事?”云王爷的声音中有着一丝明显的颤抖。连同随着李不举进来的皇后,此刻也满眼的担忧。

    李不举眼神一暗,疾步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带着一点试探的语气道:“老奴李不举见过王妃。”

    可桃花却明显没有半点反应,仿佛累了,看着眼前的孩子微微一笑,缓缓闭上眼睛,已然累极睡着。

    李不举双眼闪过一抹担忧之色,搭上桃花的手腕,开始把脉。

    半晌,李不举方才转身一脸凝重地对云王爷道:“王妃的脉象平稳,虽然有点产后的虚弱,但无甚大碍,王妃这种症状,不是身体上的隐疾,倒象是受到极大的刺激,老奴不知道王妃遭受了何等重击,认定王爷早已离开人世。而且这种意识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以致她在极端悲伤之余她关闭了识海,将一切摒弃在外,只活在自己还有三个小王爷的氛围之中。其他的一切,在她眼里,如过眼云烟,转瞬即逝,没有留下丝毫的回忆和痕迹。”

    皇后接着李不举的话,喃喃道:“难怪,难怪在她生产的时候,我抓住她的手,一个劲地在她身边呼喊她的名字,她却犹若未闻,只一个劲喊着对老三揶揄讽刺的笑话!”

    李不举的话,竟然让云王爷挺拔的身子重重一弯,坐在了身边的椅子上,一脸的难以置信。猛地一摇头,云王爷振振有词道:“不可能,方才桃花儿还一个劲得臭骂本王,和平日里的她一般无二!”

    李不举轻叹了一声,没有想到事情居然如此曲折,迎来了王爷的回归,却送走类似于王妃的魂魄。方才他看王妃的眼睛,分明就是不着边际的渺茫,与传说中的失心症一般无二。

    李不举沉重地道:“王妃认定王爷已经离世,她对王爷的回忆,便停留在王爷葬身的那一刻。地心中的凶险,老奴无法想象其一二,定然是极端致命的重创,才让当时早已经失魂落魄的王妃坚信这个事实,也让自己的记忆停留在那一刻,甚至拒绝再接纳周围的人和事,只活在她与孩子,还有王爷幻象的感觉里。”

    顿了顿,李不举道:“老奴也希望老奴的判断有失精准,一切只有静待王妃醒来后再行细细观察。王爷莫要难过,老奴相信,这只是王妃身子虚弱暂时的情况,只要回到王府,有王爷的日夜相陪,王妃一定能够很快恢复过来!”

    可李不举的话却没有让云王爷宽心多少。他清楚得记得地心之中的凶险万分,记得当他被卷入雷炎之时桃花眼里浓浓的绝望和自责。就是那毁天灭地,惊心动魄的一瞬间,让桃花彻底把最后的一幕在心底刻骨铭心。在她的眼里心中,他已经被吞噬在茫茫烈焰之中。在她的心底,她所有生存下来的欲望便是要好好地为他诞下孩儿,把他们抚养成人,然后活在对他无尽的回忆和愧疚中。

    云王爷的心中,从未像如今这般苦涩,即使当日他身受重伤,即将陷入沉眠之时,也不及而今的难过和消沉。

    让他如何能够接受她对活生生的他视若无睹,对他说的话,做的事犹然未觉,就算让他再受一次万焰灼心之苦,也不愿意看到而今的这般结果。

    可接下来的几日,桃花的症状却与李不举预言的一样。她如同活在自己的房间里,房外的所有人与事,均与她无关。

    她所有的精神,只放在三个孩儿身上。最大的区别便是,原本活泼多言的她,如今却只与自家的孩儿说说话,有时候也会喃喃自语,说道的都是对云王爷的回忆。至于其他的人,就算与她接触,甚至象小筑,苏小兰,皇后,她也一概没有丝毫的反应和波动。

    每每如此,云王爷的心就一阵阵抽痛。他就在她的身边,她却当他是虚无飘渺的幻觉。她会跟他说话,说的都是过往的点点滴滴,却从不会对他说的话,他的拥抱,他轻轻情怯的吻作出任何的回应。

    他活在她的心中,却永远消失在她的眼前。

    这叫他情何以堪!他要他活蹦乱跳的桃花儿回来,他要真真切切把她拥入怀中,诉说对她所有的思念和感激,他要她像以往那般恶狠狠地追打着调皮的孩儿,然后揪着他的老腰痛骂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雷炎山脉,在迎来云王爷重生的大喜之后,又再一次陷入了无尽的压力之中,甚至比起当初云王爷的沉眠,沉重的心情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如今的云王爷,就如一座移动的火山,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只有在面对自己妻儿的时候,他才有难得的平静和柔和。他会深情款款,一脸怜爱地看着桃花,听着她的呓语,他会象所有的父亲一样,战战兢兢抱着自己的孩儿,一脸宠溺地傻笑。只是转身之时,他的脸色,犹如那即将喷发的雷炎,有着毁灭一切的威压和狠厉,只有那双原本桀骜不驯的眼睛里,藏着深深的沉重和悲痛。

    云王爷在自己的房间里关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门口的李不举连连叹了几口气,方才走到了云王爷的门口,拱手道了一句:“老奴求见王爷,皇上有回信传来!”

    只是呆了好一会,房里才有一个庸庸懒懒的声音道:“进来吧!”

    李不举一进房里,便能闻到一阵浓浓的酒香味,看着半躺在靠椅上的云王爷,半眯着眼,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酒瓶儿。

    虽然知道以云王爷的功力,再多的亦能轻易将酒气催发出来,李不举还是关切地道了一句:“王爷最重要的是放宽心,有王爷和小王爷们的日夜陪伴,王妃总有一日,会敞开心扉。”

    云王爷哼了一声,不可置否,淡淡问了句:“说罢,京城如今如何了?”

    李不举微微躬□子,应道:“王爷遭此大劫后,皇上送离我们远走雷炎山后,便开始提审当日的那几名刺客。那些个黑衣人的嘴里,得到可用的消息几乎没有,他们都是一群被人遥遥操控的死士。至于那薛雪儿,”李不举顿了顿,道:“这丫头倒是狠厉,任刑部使尽酷刑,还不发一言,最后干脆引动自身泣血蛊的噬咬,直接陷入昏迷之中。施药也无法将其弄醒!”

    云王爷缓缓地站起身来,身上的嗜杀之气愈来愈盛。桃花的这次变故,他的心中早已经积攒了层层的怒火,如果没有这个薛雪儿对皇后的暗算,他们夫妻二人又怎会遭此折磨,甚至如今面对面,却犹如咫尺天涯,梦里身外。

    云王爷的嘴角一笑,笑得诡异无比却让人心里泛着寒气,“等本尊回去,本尊有的是手段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不举生生打了一个寒颤,看着如今的云王爷的那股狠劲,那简直比生吞人肉的地狱恶魔还要叫人一看便魂飞魄散。

    李不举继续道:“虽然薛雪儿不曾交待什么,但有一点却可以确定,她肯定与沁勒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因为王爷重伤之后,尽管但凡知道之人抑或被杀,抑或是我们自己人,早已严禁透露出去,可偏偏无巧不成书,沁勒族就在那个当口态度愈发强硬了起来,开始大量屯兵在西北,东北,成半圈包围之势,大有我们若不应了他们之前的要求,就要举兵进攻的迹象。而且,”

    李不举的眼里有了些许的担忧之色,继续道:“就沁勒皇朝内部,据探子回报,也暗涌连连。图兰王子因为伤势较重,还有,”李不举有点尴尬地清咳了一声,“还有对二王爷惺惺相惜,处处维护着二王爷,早已引起众人的不满和微词。楼兰公主趁势而起,并且和薛雪儿那个手持枯元弓的组织联合起来,开始排挤和接手图兰王子的势力。若是楼兰登高一呼,以王爷曾经对她的诸多拒绝,怕是二王爷的性命也堪忧啊!“

    云王爷眼睛一眯,略一沉吟,道了句:“明日我们便启程回京,传书胖子,整合诸军,加紧操练。还有,让胖子修书给屠天老头,告诉他,若他能保全云二王爷的安全无虞,待他集齐其他四柄神兵,我们愿意将雷炎刀呈上,云王朝皇帝立下的保证,绝无戏言!”

    李不举一脸的吃惊,道:“王爷,这屠天本就是沁勒的武林支柱,连成一气,我们把雷炎刀呈上,不等于呈给沁勒族么?”

    云王爷摇摇头,道:“屠天的密辛,怕是你们都不知晓。屠天与沁勒皇族,绝对不是大家所看到的唇齿相连,而是互相利用。整个皇族之中,若真有屠天关心之人,便只有图兰一人。当初图兰几乎被我伤重致死,屠天肯为他怒然出手,却在我的意料之外。以他的隐疾,实在不该再与我大战一场。”

    李不举不由大为惊奇,“屠天的隐疾?老奴实在看不出来!”

    云王爷淡淡道:“也惟有习武到我们这等层次,才能感应得到。屠天手中的杀戮之尺,杀人无数,噬血夺魂,有违天和,所以积少成多的杀戮之气,早已经在屠天的体内进行反噬。屠天一心想得到五大神兵,开启当年祖先的密藏,不是为了摧毁龙脉,得到里面的大批宝藏,反之,对他来说,保得龙脉完整,才是他的目的。”

    “什么?”这会连李不举也不禁惊呼出声。

    云王爷面无表情,继续道:“龙脉集齐天地浩然正气还有皇家绵延不断的福泽,屠天只有在龙脉所在之地修习,才能抑制本身的血气的反噬还有杀戮之尺极为浓重的血腥之气,甚至可以借取龙脉的灵气,冲击更高的层次。所以,雷炎刀交与屠天,比交与任何人都安全。本王也该给屠天加把火,才不至于那个手持枯元弓的人太过好过。咱这边热闹过了,也该轮到他们起起哄才是!”

    李不举点点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样一层际会缘由,王爷如今的功力,怕是较之之前还要恐怖得多,从如今五大长老对他极尽恭敬的态度便可窥之一二。有王爷坐镇军中,定然一呼万应,无所匹敌。

    只是,李不举深深叹了一口气,王妃带来的这股悲伤,却让本该意气风发,卑睨天下的王爷身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阴影。



    第七十三回

    第二日云王爷一行就启程回京。和来时一般,两百名黑龙卫轮流抬轿,而雷炎山脉也有两个长老下山随行。

    原因无它,修成紫金极焰的云王爷如今在雷炎山的声威可谓达到巅峰,如果说以前是把他当成雷炎之主尊敬着,如今就是把他当成祖宗的祖宗供奉着。这样因缘际会成就的雷炎巅峰,绝对是前无古人,也有可能是后无来者了。若是有,那便是如今那三个还粉嘟嘟的小娃娃。

    可几个长老敢跟云王爷说句留一个娃在雷炎山让他们好好教习一番么?若是以前,估计还敢开这个口,现在,别说开口,连一点点觊觎的眼神都不敢显露出来。就这下山的名额,五人都还争了几轮。这一下去,那可就是辅佐下届雷炎至尊的荣耀啊,说起来自己辅佐了几代之尊,那可是倍有面子的事情。

    可这一趟回家的旅程却比来时还要压抑,还要叫人忐忑不安。若说兄弟是云王爷的手足,这三个孩儿是他的血脉,而王妃却是他那颗跳动的心。王爷的鲜血还在奔流不息,可他的心却驻足在桃花关闭的心门外孤单成影。

    桃花每天会固定给孩子喂奶,亲手给孩子梳洗沐浴,在孩子醒着的时候陪孩子说话,唱歌。对别人的安排她没有丝毫的意见,只是她依旧沉默,就如同调教好了的扯线傀儡。刚出生的孩子睡得特别多,桃花的作息,也如小孩子一般,孩子睡着的时候,她也在沉睡。云王爷每次总会在妻儿睡着的时候静静地呆在旁边,眼里尽是深邃的柔情。只是当他迈出马车的那一刻,所有的柔和深情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有的,只是冲天的杀气和怒火。

    众人还清晰记得当日他们因为要抄近路,经过了一片深树林。云王爷从马车上下来,脸色阴沉,只身一人走在前头。他走的似乎很慢,只是一步迈去,人已经出现在至少八米开外之处。而且更为恐怖的是,以他的身体为中心,方圆三米之外的树木,就这样凭空消失,走在后面的众人,原本还感觉周遭的树林熙熙攘攘。顷刻间,就出现了一大片的空地,没有灰烬,没有任何的燃烧的痕迹,就好像方才周围的树木都是幻觉一般。

    花的时间比来时更短,众人便到达了京城。云胖子早就到了王府。把桃花安置好,看着桃花似乎在回到家后明显开怀起来,云王爷心里也温暖不少,吩咐小筑好好照顾桃花,云王爷便直接悄悄带着三个孩儿到了书房。

    云王爷一踏入殿门,云横兆这个大胖敦的身子立马从首位上如同弹起的圆球一样一蹦而起,朝云王爷扑来,口中还不忘嚎叫了一声:“三阿,你终于回来了,哥想死你了!”声音嚎得虽然夸张,可眼里闪烁的淡淡的泪花却把云胖子此刻的激动心情表露无遗。

    若是寻常人,定是要被云老大扑得个四脚朝天。可云老大这一扑,云王爷却稳稳当当站在那里纹丝不动,甚至双手环着自己的大哥,一抱一抬,把云老大抱离地又重重放下,淡淡地道了句;“算你有点良心,还真瘦了不下十斤,哼!”

    口中虽然冷冷哼了一声,但眼睛里还是闪过一抹柔和,兄弟情深,这胖子一向心宽体胖,就算当年登基之时碰到的阻拦反击,他也吃得好睡得香,体重有增无减。如今轻了这么十来斤,可以看出这胖子最近这段时间确实不好受。

    云胖子抹了一把眼泪,像个哀怨的媳妇一样,捧着心肝道:“可不是么,哥失眠,便秘,口舌生疮,老二给人抓了,掏走了我半颗心,你大嫂神志不清做了那样的事情,让我另外半颗心也碎了一地,紧接着你又半死不活,把哥的胃口全给掏走了,哥能不瘦么?”

    云王爷皱皱眉,道了句:“你哪天能不带着这恶心人的味。你这股猪躁味,老子都不放心把儿子带给你看看!”

    说到孩儿,皇后已经和两个乳娘抱着三个孩儿进来了。

    云胖子眼睛一亮,绕过云王爷,大胖腿走得那个快,就朝皇后走去。

    云胖子看着三个孩儿那个叫欢乐啊,眼睛眯得都看不见缝,轻手轻脚抱过皇后手里的孩儿,左端详右细看,啧啧啧连连夸奖道:“真有哥当年的风范,瞧着气度跟哥一样华贵,这相貌跟哥一样端正,这身材跟哥一样壮实,哥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就是三个娃娃中的老大,是不?”

    云王爷似乎也被云胖子这种气氛感染了,脸色稍霁,道了句:“你倒是没看走眼,少在我儿子身上打主意。”

    云胖子的大胖胳膊把小孩子稳稳当当地环起来,道:“这到了冬天,就让这三个娃睡在哥身上吧,哥身上这堆肉,用来给他们暖暖身子再好不过了。”咂咂嘴,问:“老三,给孩子起名了没有?”

    云王爷脸色又一暗,哼了一声,道:“云火,云炎,云焱。”

    云胖子长大了嘴巴,道了一句:“当真与结缘,你倒是雅致,没起个云一火,云二火和云三火。他们这个辈分,加个梓字,倒也合适好听。”

    没看到皇后给他递的颜色,就听到云王爷淡淡道:“是桃花儿起的!”

    云王爷犹记得当日桃花轮流抱着他们喂奶,一脸的祥和,柔柔的声音道:“娘亲把你们的名字都想好了,云火,云炎,云焱,好听么?知道娘亲为何这样起名么?”

    桃花轻笑一声,道:“你们的爹可是天下玩火的祖宗,火是光明,正义,希望。所以,有你爹在地方,就会有笑声,快乐,还有温暖。”桃花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回忆和情意,直至云王爷转身离去,她的声音依旧回荡在他的脑海,“娘希望这个名字,能让你们能感受到你们的爹永远都在你们的身边,如果娘有一天老去,也要埋葬在浓浓的烈火之中,因为那里,就是横熙的怀抱!”

    以往的桃花,总是取笑他,揶揄他,跟他作对打闹。别说以前的桃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就算说出口,那也定是为了恶心他。可今天,说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云王爷还是感觉到眼角淡淡的湿润,他想过她爱他至深,却从未想过,从她口中听到之时,他那在雷炎炙烤之下依旧坚如磐石的灵魂,却在这一刻,颤抖了!

    云胖子也意识到提及了云王爷的伤心事,不由地低声道:“老三,你们都还活着,而且就这样的自我封闭,只要慢慢刺激疏导,总有一天,她会犹如在梦中醒来一般意识到你真正的存在。”

    云王爷默不作声,问了句:“薛雪儿呢?”

    云胖子连忙道:“已经关押进天狱!”

    云王爷哼了一声,道:“我去看看!”

    云胖子叹了一声,瞄了一眼规规矩矩站在蓝老头身边的福泉,道:“也好,你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撬开她的嘴巴,可怜的福泉最近是日不能眠,夜不能寝,说一句话叹三口气,每天还悄悄地躲在自己房里抹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死了老伴,每天寻思着把自己也结果了,瞧这小身板,都没哥的手臂粗。”

    薛雪儿是福泉当年收养的,此事过后,福泉一直心怀愧疚,多次还要自行进大狱领罪去。

    云王爷点点头,走至福泉的身边,就在福泉要跪下之时扶住了他,道:“无须自责,这件事,本王错得更多,好好照顾王妃,属你与她最为熟悉,她的清醒,也需要你来效力。”

    福泉老泪纵横,连连道:“老奴遵命!老奴这就过去那边候着。”

    把三个孩儿留在云胖子身边,嘱咐他过会要抱回去给桃花,别让桃花担心起来,云王爷自己便与蓝老头朝天狱走去。“

    天狱里囚禁的都是多年来的要犯重犯,也是主要行刑之地。一步入天狱,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腐朽血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火光不亮,举目望去,可以看到墙壁,地上均有或浓或浅的污渍,那是积累了不知道多少年日的血迹。两边的铁囚笼里,依稀能够看到里面好些坐着,躺着的身影,蓬头垢脸,手上,脚下都戴着粗大的铁链,身上斑驳纵横的伤痕累累。

    狱卒点燃的火光毕恭毕敬地向云王爷行礼的声响并没有惊动这些犹如行尸走肉的人。

    云王爷连眉头都没皱上半分,只是当他第一步跨进来,狱中那些半生不死的犯人竟然不约而同便都抬起头来,因为就在那一刻,他们的心中犹如被重锤击中。

    云王爷不疾不徐地走到正对着大多数监牢的一个独立的牢笼前站定。

    眼前的地上躺着一个身子,披头散发,衣衫还算干净,料想是怕恶心到他换上的。薛雪儿竟然昏迷得一脸安详。

    那主管刑罚的林大人一拱手,道:“三王爷,这女子确实阴险,皇上亲自审问,还没用完刑,她便直接引发体内的毒蛊,就此陷入沉眠,我们使尽办法,都没能将她弄醒,这审问,便无疾而终。”

    云王爷不可置否,点点头,只见他微微伸出右手一弹,就蓝老头的功力,还略微可以见到一道极细的金线直接窜入了薛雪儿的胸口,只听得薛雪儿惊呼一声,猛地坐起身来,双手捂住胸口,一口鲜血喷在地上,依稀可以看到里面有一团小小的烧焦的硬块。

    云王爷冷冷哼了一声,只一声,便让监牢里一阵骚动和痛呼,所有人,均感动耳朵里如同被针刺般难受,注意力也不禁集中在这方才进来的一身紫黑缎袍的男人身上。

    而薛雪儿的眼睛,也适时对上了云王爷,掩住口惊呼一声:“云横熙,你怎么会在这,你中了适魂匕,不可能!”薛雪儿惊呼起来,对她来说,受尽折磨的信念就是她帮哥哥除掉了最具威胁的云横熙。可如今,他却站在她的眼前,一如既往的英姿飒爽,甚至还带着更甚于以往的震慑力和危险性。

    云王爷咧嘴一笑,道:“很惊讶么?本王不仅把噬魂匕给化了,连同你体内的泣血蛊,本王也替你除了。话说礼尚往来,本王以德报怨,你是不是也该把你的来历给本王交待一番?”

    薛雪儿娇笑一声,道:“云横熙,你好端端站在这,莫不是和人家水年若双修了一番,呦,可怜的向桃花,还真以为男人能为她多么矢志不渝。”

    薛雪儿若是晚提一下桃花,或者还能晚受一点苦,这句话,让云王爷的脸彻底沉了。桃花的现状,是他心底的一根刺。只要是亵渎到桃花的,天皇老子都没有面子给!他满满的怒火和戮杀的渴望,正等着别人来承载。

    所以云王爷又咧嘴笑了一下,这一笑,让他身侧的蓝老头和林大人都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云王爷的手指又一弹。众人只看到那困着薛雪儿的铁栏杆迸发了一个小小的火星,然后这一点火星,却在刹那间蔓延出去,偌大的一个铁栏杆,竟然就这般消失了。内里的一切,即使对面关着的人,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匪夷所思的一幕让众人瞠目结舌。可还没消停,又一个火星的闪动,薛雪儿突然撕心裂肺地痛呼了一声,众人睁大了眼睛,只见薛雪儿的脚趾燃烧了起来。

    这次的速度很慢,紫金色的火焰是那样的绚烂和奇特,可此时没有人带着欣赏的眼光在看,所有的人,此刻的眼中,尽是恐怖和震撼。

    云王爷的声音如地狱阎罗般传来:“你很幸运,本王的紫金极焰第一次杀人,用在了你的身上。你可以考虑说,还是不说,本王的紫金极焰会慢慢在你身上燃烧,很慢很慢,你有的是时间慢慢享受。”

    紫金极焰作为从未有人练就的焰火,根本就无法为常人所理解。众人看到的,是薛雪儿的脚趾开始消失,寻常的火焰,会把人烧成炭,烧成灰,可此刻的火焰,在它的燃烧之下,全部化为虚无,就如同你不曾长过这只脚,不曾长过这具身体,这才是最令人无法接受的。

    薛雪儿感到的是一种灵魂的炙烤,这种痛苦难以言喻,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万分,她尖叫地开始想要扑灭脚上的火焰,却没有想到她那原本莹白如玉的手指也沾染上了紫金焰,手指也开始慢慢消失。

    薛雪儿的整张脸都被吓得变形了,嘶叫声传来:“云横熙,我哥哥不会放过你的!他会替我报仇的!”

    云王爷又一笑,对眼前惨烈的一幕视若无睹,声音依旧不紧不慢,“放心,本王会更加厚待他,本王会在他的身体里面点火,慢慢由内而外把他的身子烧空,烧没,就好像你们兄妹从未来过这个世间一样,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肉体和精神的折磨让薛雪儿已经癫狂了:“云横熙,我容家先祖有知,我哥早就准备好了,沁勒族也会为我所用,”薛雪儿已经口齿不清,只有一声声的凄厉的尖叫。

    云王爷手一挥,直接把薛雪儿扫晕在地,此刻的薛雪儿,一只脚掌和手掌已经化为虚无,而且看不到丝毫明显的伤痕,就如同她一出生便是如此。只有在场的所有人,才知道这一幕的诡异,连那向来执掌刑罚的林大人,心里也泛着寒意。

    云王爷冷冷道:“容家,蓝老头,我记得容家还有一脉如今固守一方,很是规矩,顺着这条线查一查,总能找到关联之人。至于薛雪儿,先留着。”说罢,便缓缓走了出去。

    蓝老头呼了一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与林大人点点头,也离去。只是他们两人都不知道的是,第二天,这天狱里竟然有多年死活不开口的重犯主动交待,连林大人都开始打云王爷的主意,琢磨着是不是上禀皇上让王爷隔三差五来友情刑罚下,保证这主动交待的势头,定是壮观得很。

    云胖子一脸宠溺地抱着三个宝宝,那油光可鉴的脸上简直笑得跟朵大葵花一样,而远在沁勒的云美人,此刻也在惦记着桃花的肚子。



    第七十四回

    云美人一身绛红色的长袍,悠哉游哉地一坐在宽敞无比的房内。房间里摆设讲究,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大院。

    三个月前,图兰就把他接离那个密室,他也直接成了天一教所在的天屠峰上图兰王府里的贵客,住着最好的院子,还有好些个丫环照顾伺候着。除了不能踏出院子半步,他的生活还算惬意得很。当然,如果那个图兰没有隔三差五地过来与他谈军论战的话就更好了。一想起图兰看着他那种欲言又止,情深意浅的眼神,云美人就打从心底发呕,甚至产生一种脱身之后便要赶紧成亲以洗刷这憋屈奇辱的冲动!

    云美人那修长白皙的手,轻轻地在桌面上弹了弹。大半年已经过去了,云美人挑挑眉,他不着急。从他被掳的那天起,他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毕竟桃花已经有了身孕,就老三那个紧张样,总要让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把孩儿生下来,他才能放下心来,好好应对这接下来的事情。

    而今,那个娃娃该呱呱落地了吧。想到这,云美人那弧度甚美的嘴角一翘。大哥成亲多年,一直都未有所出。而老三那神鬼莫近的的个性,想要让他凑合找个女人生个娃娃传宗接代估计也渺茫。所以啊,这一胖一怪,早就饶有默契地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好歹他云二王爷向来个性温和好说话,内外兼修皮囊佳啊。他长年驻守边境,还不都是这一王八一霸王给逼的。

    哎呀没有想到啊没有想到,老三这不解风情的家伙居然还懂得怜香惜玉了!苍天有眼哪,想他云二王爷当初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满怀疑虑,马不停蹄地回来一探究竟,果然让他清清楚楚瞧见了,老三这泡牛屎,拱在那朵桃花下面那个瓷实啊,用铁耙铁锨铁锹也扒不开了。

    不知道桃花生下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云二王爷此刻心里的那个期盼劲,比起当初惦记着老三沦陷的问题的狂热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两三个月来他一直在琢磨着,等桃花生下孩儿,他要想方设法跟孩子培养感情,若是孩子更亲他点,这老三该得怎样的一副憋屈样,想想他云二王爷就满心欢喜,激荡不已啊。

    图兰缓缓走进来时,就看到云二王爷笑得见牙不见眼的销魂样。原本和父王大吵一架的郁闷心情似乎也在云美人的这一笑中烟消云散。他无法了解自己的心境,从他见到云横昆的第一眼起,他就再也不了解自己。这些日子里,他们一直侃侃而谈,如同多年的生死之交惺惺相惜。有时候看着这张倾城倾国的脸,图兰总有错觉,若是眼前的这个人能与他携手一生,世间的荣华权贵,他皆可以尽抛诸身后。

    三个月来,他力排众议,把云横昆接到了这里,使他能够免遭楼兰的挟持用刑。由于他身体大不如前,楼兰纠结了好几股势力趁势而起,如今,父王那里对他也颇有微词,他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还好师傅一直待他如子,暂时,楼兰还不敢直接与他撕破脸皮。

    前些天,楼兰和那容天南向父王邀功,说是已经暗算了云横熙,致使云横熙重伤,若无意外,云横熙即将时日不多。父王大喜,对楼兰更为信任,军机大权,楼兰已经掌握了大半兵力,挥军而下的日子,怕是不远了。更让图兰忐忑的是,若是沁勒强势开战,那云横昆,势必会成为祭旗,以振军心的牺牲品!

    背对着图兰,云美人淡淡道了句;“来了,茶刚煮好,你倒是来得及时!”

    图兰一笑,扫扫袍角,走了进来,在云美人的对面坐下,道:“你煮的茶,唇齿留香,让本王都都喝不惯其他的茶了。”

    云美人端起茶壶,为图兰斟茶一杯,抬眼看了看图兰,方才淡淡道:“怎么?心情不好?”

    图兰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郑重地点点头,也不开口,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云美人摇摇头,笑道:“说了你不只一次,这喝茶不如喝酒,喝酒重在那慷慨的豪爽劲,这喝茶嘛,讲究的可是心境平和,一斟二品三回味。”

    图兰苦笑道:“看来我常败于你,也不是没有道理。我可就做不到你这般云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还能风花雪月,恣情享受。”

    云美人眉头一蹙,道:“怎么?事情有变?什么事情使到你堂堂图兰王子如此凝重?”

    图兰还未开口,门口就传来一声娇笑声:“云横昆,阶下之囚,自身难保,你倒还有时间关心别人!”

    楼兰那娇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一身桃红色的绸裳,更显得她娇美如花,后面还跟着一个身穿深灰长袍的蒙面男子。

    图兰里马站起身来,怒斥道:“楼兰,没有本王的允许,你竟敢乱闯本王的王府?”

    楼兰一把走到云横昆的面前,道:“二哥,我可是奉父王之命,来看看到底是何等的人物使得他的宝贝儿子不思进取,形如废人!”

    根本不管图兰大斥一声大胆。楼兰把头凑到云美人的跟前,细细端详,啧啧啧叹道:“果然比女子还要千娇百媚,若是着迷,也该是我为你如痴如狂才是,怎的却是我大哥栽了!”

    图兰脸色都变了,云美人却还是一脸的淡然,还抛了一个媚眼道:“承蒙楼兰公主夸奖。楼兰公主不是对我三弟一直心有所属么?唉,可惜哪,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楼兰脸色一沉,右手迅如闪电,就朝云美人脸上扫去。只听得啪一声响,云美人右手一抬,比她速度更快,就朝楼兰的胸部一推,把她推出两米开外,灿烂地笑道:“呦,我说你这女人变心快,变脸更快。你这女人是毒蜥转世的么,连畜生都不是!”

    楼兰惊怒交加,双手捂着胸部。这云横昆简直,简直比云横熙还下作。云横熙对她向来是兴趣缺缺,反观云横昆,辱骂她时,一推之下还顺便在她胸口抓了一下,简直可恨!

    楼兰还要扑上,却听得图兰大喝一声:“给我住手,本王的地方,岂是你能乱来的!”

    楼兰突然笑了开来,道:“云横昆,你很得意么,你还等着你那雷炎至尊的兄弟过来救你是吧?我大哥可有告诉过你,云横熙早已经是强弩之末,时日无多了!”

    “住口!”图兰怒极。这消息他一直瞒着。知道他们兄弟情深,一来怕他伤心,二来就怕他失了理智,闹了起来,到时候他想多方维护都力有不逮。

    哪知道云横昆只是淡淡一笑,道了句:“是么?那混蛋居然还有这么狼狈的一天,那还真是大快人心!”

    众人均一愣,连一心想看云横昆痛极怒极的楼兰也呆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在他们几兄弟,连同桃花身上,均戴着一块云王爷炼制的暖红玉,若是其中一人重伤或死去,其他几块红玉定会暗淡下来。这也是云王爷他们一直笃定云美人依然安全的一个原因。

    前些时日,他胸口的红玉暗淡无光。他夜不能寐,却不敢显露分毫。在他心里,一直以为出事的是老大。听楼兰这样说来,横熙确实遭了暗算,但这几日,红玉的光泽温度更甚从前。云横昆从不怀疑,他那几欲无所不能的二弟,定能化险为夷。就算老三真的出事了,他也不能示弱分毫,这不是他们云家人的个性。

    楼兰还要开口,身后的灰衣人却向前一步,低沉沙哑的声音道:“公主,正事要紧!”

    楼兰停住,眼睛一冷,娇喝一声,“来人,把云横昆给本公主绑起来,送入天牢,等候处置!”

    图兰大步向前一拦住,大声道:“谁敢在本王王府里胡作非为!”

    楼兰的左手扬起一块金色的令牌,冷声道:“父王的命令,你敢不从!”

    看到令牌的图兰早已经脸色大变。可就在云横昆被团团围住之时,一位黑衣老者突然出现在门口,躬身道了一句:“公主且慢!”

    众人动作均一顿,图兰却脸色一喜,赶紧拱手道:“图兰见过师叔!”

    那老者微微一笑,朝楼兰道:“教主遣我过来,邀云将军到主峰一叙,已经上禀皇上,皇上也允了。公主若不信,回宫便知一二。”

    “可是师叔!”楼兰还要辩驳,却听到那老者微一抬手,对云横昆道:“云将军,请!”

    图兰大喜过望,一摆手,道了句:“云兄,我们先行一步!”只留下一脸煞气的楼兰和眉头紧蹙的灰衣人!

    云王朝中,云王爷当天被刺的消息早已经在沁勒一方的故意散播下传遍江湖天下。由于云王爷一直没有露面,所以他还活着的消息一直没有外传。

    三个娃娃满月的那天,却是云横兆一脸得意地和皇后坐在主位,抱着三个孩子不亦乐乎,隆重地宴请群臣。而那时,云王爷却是坐在熟睡的桃花身边,一脸的平静。

    离出征日子在即,云王府这天迎来了青城剑派的客人,向佳月和龙田。他们二人已经成亲,顺理成章成为青城剑派的长老,执掌了天玄剑。

    看到无视众人存在的桃花和三个孩子的时候。向佳月的心里有着一点难以名状的安慰,还带着点幸灾乐祸的可怜。

    幸福的获得可以通过比较。所谓比下有余是幸福之源。原来桃花的风光无限让她们暗淡无光,如今的她,还是如同最初那般福缘薄浅,落得今日夫死人愚的下场。

    龙田的眼神一暗,双手握紧了些,轻轻喊了一句:“桃花!”

    今日的桃花竟然意外的抬眼看去,可这一看,却让桃花瞬间愣住,然后便是极致的爆发,出乎意料地朝龙田冲了过去,眼中含泪,喊了一句:“段杨!”就像一个委屈至极的孩子一样扑到了龙田的怀中。

    躲在密室里偷窥这一幕的云家两兄弟。此刻云王爷身上的袍子和长发无风自飘扬,竟然生生把云胖子给刮得退出了一米开外。

    原本喜爱半眯着眼睛看人的云王爷,此刻的眼珠子瞪得那个叫圆!自己死里逃生后,桃花第一个主动拥抱的人不是他!不是他!竟然是那个该死的龙田!云王爷此刻,想把龙田撕烂了往肚子里吞的情绪都有了!

    云胖子一脸促狭,以前打瘦他也不敢相信老三竟然有绿帽子戴了,多么喜庆的事情啊,可惜这一幕老二看不到,要看到了,自然乐得他屁颠屁颠的!云胖子往前蹭了蹭,语重心长地道:“我说老三哪,想开点,这也不是坏事!你看桃花一直见谁都跟照镜子一样,看到的都是她自己,如今能认出个人来,也算是有点突破了不是?”

    云王爷鼻子里狠狠哼了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桃花和龙田,唯恐错过了桃花的一举一动。

    他的心情不爽,向佳月的心情也很阴郁。

    她与龙田成婚有些时日了,可谁也不相信,龙田至今未曾与她同床而眠过。每次他饶有深意地看着她时,那眼睛,就像是透过她,看到了另外一个人。如今她晓得了,看着此刻龙田眼中她从未曾看见的柔意,她心里了然。向佳月从未像此刻这般憎恶桃花那与她三分相似的脸庞。

    向佳月笑了笑,走向前叫了一声:“妹妹!”

    桃花却完全没有反应,拉着龙田的手,自顾道:“段杨,上辈子我一直在等你,却等不到。这辈子,我等来了妖孽,我很幸福。可他离开了,不是祸害活千年么?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先于他找到他,纵是有一个要先走,也该是我!”

    听着桃花的话,龙田的身子微微一震,意简言赅地道了一句:“好!”

    他说好,密室里的人完全不好。云王爷的脸黑如焦炭,因为云胖子又开始唠叨了:“啊,老三,竟然是前世今生,你还不是原配!”

    云王爷微微侧脸,一脸阴狠地道:“胖子,你若是想着下半辈子连点肉末也沾不上,你就继续给本王多嘴!”

    云胖子抿抿嘴,委屈地道:“想开点嘛,桃花也说了,这辈子和下辈子都是你的,二比一,老三啊,你看你也算是胜券在握了!”

    云胖子没有注意到的是他身后满满的家具,云王爷握一下拳头,消失一件,整间房子,最后竟然剩下他们二人外空无一物。

    外头的桃花拉着龙田的手走到三个娃娃的跟前,根本无视已经脸色阴沉的向佳月,自顾道:“你还记得么,那天你离开的时候,我说过,你会是孩子的义父,你可答应!”

    龙田眼睛一暖,轻轻抱起其中的一个孩子,没想到孩子竟然睁开了眼,朝他咧嘴笑了。

    没有人能体会他此刻心里的激动。师傅的三个弟子,图兰是师傅的心头肉,楼兰因为身份特殊,师傅也从不多言什么。只有他,从小便担负起师父所有的严酷非人要求和惩罚。他从未想过这辈子,能有一个这样柔柔软软的身子躺在他的臂弯里,随着这孩子的长大,会亲昵地称呼他一声义父!龙田站在那里久久不语。

    而云胖子,轻咳了一声,又开始不知死活地挤兑起来:“哎呀,竟然还顺理成章当爹了。”掰了掰手指头,云胖子开始数:“我一个,老二一个,龙田一个,三个还刚刚好!”

    已经处于暴走边缘的云王爷,拳头一举,转头道了一句:“死胖子,孩子认不认义父我这个当老子的还没答应!滚!”

    云王爷话音刚落,即使外头的人,也能听到一声巨物落地的声音。

    桃花还是那样淡淡的,抱着自己的孩儿,自言自语地道:“我的孩儿们,一定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身侧的龙田,眼神一沉,发誓一般地肃然道了一句:“你放心,一定会!”

    这是他给她的承诺。云王朝如今因为两个王爷的先后出事,已经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就为了今日这两个不同的拥抱,他龙田,即使有违师命,也要为自己想保护的人,做点什么!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云王爷毫发无伤,如今正在密室虎视眈眈地看着他,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第七十五回

    从桃花那离开后,龙田丝毫不理会向佳月一脸的阴郁和淡淡的失落,直接告诉向佳月回他们暂时歇息的处所,而他自己却声称有要事要办,就直接撇下向佳月走人了。

    事实上龙田请福泉帮忙上禀皇上想进宫拜见皇上。龙田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本人就在王府里,这福泉一转告,被云王爷摔了个七荤八素的云胖子立马就答应了。

    直到龙田走进清和殿,才看到云胖子似乎也是匆匆而来,发尾仿若还沾染着一点灰尘,坐下之时屁股还在座位上蹭了蹭,看着龙田的脸色难得的温和了很多,还带着一点促狭。

    一番行礼之后,云胖子那被肉夹成一条缝的眼睛才稍稍一睁,道了一句:“朕替三弟多谢龙少侠和夫人不远千里过来看看弟妹和三个孩子。”云胖子接着又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只可惜我那三弟如今,唉,弟妹受了刺激,也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但愿苍天怜鉴,三个娃儿能健健康康长大成人,朕也能好受点。”瞄了龙田一眼,见他眉头微蹙,似有所感。

    龙田又施了一礼,道:“皇上放心,王妃宅心仁厚,三个孩子又这般讨人喜欢,定然福大命大,将来也能成长为与云三王爷一般顶天立地的男子!”

    云胖子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屠天教主座下第一弟子能够这样说,朕可还真是放心不少!”

    龙田的眼神微微一滞便浅浅一笑,道:“龙某还想着过来自揭身份,没想到皇上却是早已知晓了!”

    云胖子一咧嘴,想起云王爷方才那副比被爆菊花还要惨烈的模样,继续道:“传言屠天有三大弟子,为人所知道的是沁勒族最受宠爱的王子图兰和公主楼兰。朕也是最近才知道,屠天教主的大弟子竟然一直呆在云王朝,还创办了杀人口碑甚好的杀王殿。朕虽知道你的这个身份,可惜,王妃口中的段杨,穷极朕之力,却依然无所获。”

    龙田苦笑一声,淡淡却又真心实意道:“龙某的底细,皇上怕已经是一清二楚。若是可以,龙某也愿意放弃原本的一切,换取王妃口中那藉藉无名的段杨二字!段杨一人,别说皇上,龙某也多方查找过,龙某都怀疑此人是镜中花,水中月,王妃脑中的虚影而已!”

    龙田顿了顿,抬眼肃然道:“不管龙某是何身份,虽然各为其主,龙某也因此做过不少令诸位为难不利之事。但请皇上相信,从今日起,若关桃花和三个孩子的安危,龙某定当全力维护,就算是欺师灭祖,也在所不辞。”

    龙田说得掷地有声,让云胖子也不禁动容。

    即使龙田说的是桃花,而不是王妃,云胖子也不在意,道:“那朕就在此替三弟谢过龙少侠的多番维护了。”心里却干咳了几声,还谢过,要让老三知道,估计要把他的大胖脸蛋揍得跟屁股一样分成两瓣不可。

    定了定神,云胖子继续道:“龙少侠已经顺利取得青城剑派的天玄剑,这番出来,莫不是要回去和屠教主复命去了?”

    龙田一拱手,道:“这确实是其一。师傅叫龙某转告皇上,云二王爷如今已经是师傅的贵客,住在天屠主峰之上,与我师叔喝酒论武,惬意得很。与沁勒一战后,还望皇上不要忘记当日的承诺!”

    云胖子一笑道:“那是自然,只要屠教主集齐其他四柄兵器,就算还未与沁勒一战,我也自然双手将雷炎刀奉上。龙少侠说这次下山,复命只是其一,其二又是为了?”

    龙田轻笑一声,道:“其二便是为了离世仙宫所下达的武林召集令而来!”

    云胖子皱了皱:“武林召集令?”

    龙田点点头,道:“战神云二王爷落入敌手,云三王爷重伤生死不明的消息传遍天下,如今两族交战在即,以离世仙宫为首下达了武林召集令,召集天下武林中人为王朝效力,遣派精英弟子共赴边境为王朝效力。如今各派武林早已纷纷远赴边境,这次青城派出的正好是我与佳月还有若干弟子。”

    云胖子一抚额,叹了一声。武林人士的自行组织,到了边境,这些平日里自恃武功高强的人,如何会听从边境军官的指令,到时候,别说帮倒忙,估计是瞎搅和,尽添乱。

    龙田似乎从云胖子的动作便知晓了这个云朝皇帝心中的顾虑,笑了笑,道:“皇上也莫要为此烦心,也就是离世仙宫想要重复当日一呼百应,重树离世仙宫高居武林众派之上的威风,尤其是,”龙田顿了顿,看着云胖子,一副你也了然的模样,“尤其是在雷炎山脉重出江湖,原本威势达到顶点,却又因为王爷出事而急转直下的关头。”

    云胖子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心里却笑开了花。这敢情好,领军的是隐身在暗处的老三,嘿嘿,别人他不放心,老三在哪,逮谁都够谁喝上一壶。

    十天之后,距皇城十数里的东北郊外的校场里,战旗飞扬,近三万步兵骑兵,列队齐整,翘首以待!

    为首的是分为二十个方阵的一千名身着黑色铠甲,腰插一柄黑色长刀的男子,正是听闻云王爷的噩耗而从边境分赴赶来凑齐的一千名黑龙卫。这一千人的萧杀之气,寒意冷冽,血气暗涌,在整个校场中,显得独树一帜,令人不敢侧目。

    在他们的身后的二十个方阵里,均有千名不等的将士。这些戎马劳碌的将士们,此刻也安安静静站在黑龙卫的后头,一脸的肃然和敬意,其中还有从狼牙山赶来的曾经受过云王爷亲自教习过的洪六等人。他们都是亲眼见过黑龙卫的恐怖战力,甚至大部分人是与黑龙卫并肩作战过无数次的人。

    虽然人数不多,但这群永远身着黑衣的恐怖杀星,多少次如无坚不摧的刺刀一般刺入敌军的心脏之地,多少次力挽狂澜。说句大实话,这一千人,就是以一千个武林高手组成的有组织,有纪律,不怕死,不手软的杀人机器。

    可今天,这一千人一并站在了一起,而且眼神中掩盖不住地是一股股灼人的激动和兴奋。以往霸天战神在的时候,这些人也总是一脸的冷冷淡淡,和今日这种群情激昂的神情,简直判若两人。

    随着一声皇上驾到,云胖子那远远望去如一个大球般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众人的眼中。

    云胖子的动作丝毫不见拖拉,步伐矫健地走上了点将台,声音中气十足,在偌大的校场上远远传开:“我云朝之师,均铮铮铁汉,为保家卫国,立下汗马功劳。朕庆幸,云朝有了你们,才有今日百姓的安居乐业,才有千万家的和和睦睦。如今沁勒的诸多不轨,云将军也因此身陷敌营。今日,我朝将士,将为保卫家国踏上征场。朕封陆将军为大将军,领兵征战,封一手造就了黑龙卫的雷将军为元帅,领军出征,驱逐沁勒,立我赫赫国威!”

    话音刚落,全军欢呼,旌旗飘扬,尤其是一千名黑龙卫的欢呼声,更是响彻全场。场中其他的将士,听到一手造就了黑龙卫的雷将军这句话更是心悸不已。原以为黑龙卫是云二王爷手下的奇兵,如今看来,显然不是。看着一脸狂热的黑龙卫,联想到黑龙卫的恐怖战力,好奇心点燃了所有人的情绪,随着黑龙卫的呐喊声,所有人的情绪开始高昂。

    就在此时,一个一身紫黑纹金底战袍的男子,戴着紫中镶金的面具,缓缓走上了点将台。

    一个台阶,两个台阶,三个台阶,他走得比皇上还要慢。那缓缓走动的一步又一步,场中所有人的心,似乎随着他一步一锤一个呼吸,就在他最后一步踏上点将台时,原本欢呼彻天的全场,竟然再度恢复安静,落针可闻。

    旁若无人一般,云王爷的身子竟然缓缓悬空起来。只听得有人怒吼一声,一个身材异常高达,背着两柄大锤的男子,扛着重超千斤,长四米的石柱子,顶端系着一面宽两米的旗帜。那男子奋力把柱子一掷,面红耳赤,虽然竭尽全力,却依旧没能把石柱子扔得多高。

    可台上的云王爷,整个人已经悬空出现在石柱子旁边。脚一挑,如同无物一般,偌大的石柱子已经直竖了起来,云王爷双手直接抓住柱子的下方,重超千斤的石柱就这样被他腾空托了起来。云王爷的身子一个轻巧的旋转腾跃,重重把托在手上的石柱子,放在了场中搭起的三米高的旗台上。

    他飞身而起,立于旗杠之上。这面宽度超过两米的战旗,一面绣着一个偌大的云字,一面绣着一对紫金凤凰之翼,栩栩如生,如同浴火腾飞一般。

    云王爷立于旗杠之上,铿锵有力地一字一句地道:“云朝之威,不容挑衅,云朝之民,不容欺辱,云朝之土,不容进犯!犯我云朝国威者,虽远必诛!我云朝的战旗,千秋万代,将矗立于此,不动分毫!”随着他话音一落,右脚一点,整个石柱就已非立于旗台的地面,而是生生入地三尺有余!

    顷刻间,随着旌旗摇荡,响天彻地的呼喊声再次响起:犯我云朝国威者,虽远必诛!战马嘶鸣,山呼海啸般的叫喊声让周遭的树木树枝摇晃。比起方才云胖子一番话后的声势,更是节节攀升!

    一千名黑龙卫,拔出了他们那沾染了无数血腥的黑龙长刀,高举过肩,漫天的森寒凛冽之气,整个校场,战意滔天,闻之丧胆!

    回到点将台上的云王爷,恭恭敬敬站在了云胖子的对面,微微躬身,从云胖子的手中接过调兵遣将的虎符。

    单手拿着虎符,转过身,带着紫金面具的脸缓缓地扫过全场一遍。

    身边所有的人,包括云胖子,似乎都在他的光芒下黯然失色。所有的欢呼声就在他一眼过后犹如被生生截断一般嘎然而止,所有的眼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没有欢呼声,并不意味着消寂,相反,所有的人,都在极力按捺住内心的冲动和狂热,那汩汩的热血和怦怦的心跳,若是汇集起来,那便是滔天的波浪,震天的雷鸣。

    他们在等,等候这个已然点燃全场战意的男人说出最后的指令,他们在等,等候这个一手造就黑龙卫奇军的男人引领他们征战杀敌,令风云色变!

    这个男人,此刻临风而立,就待纵马风云,君临天下!

    “随本帅,战!”一声令下,“战”这一字再次响彻乾坤,声音在空中回荡,久久不散!

    就连京城之内,窗门微震,似乎从东北之郊,传来一声霹雳,叫人心里一震。

    而桃花,就在此时,心中猛地一震,无由来的心里一窒。

    轻轻拍了拍额头,桃花低下头,才看到搁在枕头边的老二云炎竟然尿床了,这泡尿还分量足得很,连带枕头边也微微湿了。

    桃花的嘴角荡过一抹笑意,轻手轻脚给儿子换了尿布,把枕头拿了起来,准备重新置放一个。可不经意间,却看到枕头下正正放着一本画册,目光所及的一页,却是当日在雷炎地心之中,她抱着肚子无力地靠墙而坐,绝望的眼睛望着那滔天的烈焰。

    桃花的身子如遭电击,脑海中一阵刺痛,手却不由自主拿起那本画册,上面写着:兆天三十二年,十月二十日,我与娘子共困于雷炎地心之中。

    桃花颤颤悠悠地翻开第二页,画面中的她已经晕眩过去,而雷炎中的云王爷却悬空立在火里,双臂横举,后面带起如梦如幻的凤凰双翼的虚影。兆天三十二年,十月二十日,未免雷炎波及娘子和孩儿,为夫拼命运转雷炎心法,只求能将所有烈焰,全数纳入体内,就算拼得我五脏俱焚,魂飞魄散,也要保得我妻儿无恙。苍天见怜,我于火中悟出雷炎一脉的真谛,凤凰涅磐,浴火重生。在这千钧一发之刻竟然练就了我雷炎一脉的紫金极焰。

    第三页,云王爷在产房外一脸纠结的模样跃然纸上,兆天三十二年,十月二十日,这个日子,为夫毕生难忘。大灾大难,大喜大福,最后却又大悲大恸。娘子为我诞下了三个孩儿。我一生飞扬跋扈,桀骜不驯,娘子在房里嘶声叫喊的时候,为夫却拿着大嫂说要给孩儿剪下脐带的剪刀一脸无助,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恨自己空有一身绝顶功力,却无法减轻娘子的半分疼痛。

    桃花的手翻得很慢,脑海中的记忆片断搅成一片,手微微发抖,似真似假,如梦如幻,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有一幅惟妙惟肖的画,每一幅画下都有着云王爷的独白,记录着他们母子四人每天的点点滴滴,喂奶,换尿布,唱小曲,讲小故事,就如同一个录像机,录下了他们每一个笑颜和改变。唯一不变的,是那个永远站在身后,一脸失落的男子。

    此刻的这一页上,她一脸恬淡地坐在那逗弄三个孩儿,云王爷却一脸情怯地站在他们母子的身后。兆天三十二年,十一月五日,娘子给孩儿们取了三个别致的名字,云火,云炎,云焱。每一个字都和他们的老子我息息相关。雷炎地心的雷炎,使我获得重生,却又夺走娘子那颗原本闹腾得让我欢喜的心。你的记忆停留在了那一刻,在你的心里,我就是一个死去的人。彻底封闭了自己,不愿想起,不愿听到,不愿看见。每日里我在你身边的絮絮叨叨,我在你面前抱起孩儿,我牵着你的手说着原本要遭你狠揍的话,你却全当是我的魂魄归来,对我所说的犹若未闻,自顾说着孩儿们的一切,那每天我都能真真切切亲眼看到,实实在在记在心里的一切。最为悲恸,莫过于此。为夫甚至开始嫉妒那个“死去”的我。

    兆天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日,今日是孩儿的满月之日。可为夫却只能暗地看着那笑得一脸恶心的胖子为我孩儿大肆摆酒庆祝。娘子如同往日一般睡得很沉,为夫也与平日那般,坐在你的身边,看着你安静的样子,慢慢画下今日你和娃儿那些为夫百看不厌的事。如今,我这丹青之术,怕是日渐娴熟,不亚于我的武功。唉,长此下去,我堂堂的雷炎至尊,云朝三王爷,莫不是要每日里画上一些春宫图,方能够疏解心中的阴阴之郁。

    兆天三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今日青城的龙田和向佳月来访。我与胖子躲在密室里看着。两大长老和福泉都严阵以待,怕这居心叵测的龙田有丝毫的异动。岂料娘子竟然一个飞扑,便朝龙田冲去,口中还情深意切喊了一句段杨。我发誓,若不是如胖子所说,娘子算是有了一点突破,能对周遭之人有了反应,我定要将那龙田化为虚无!娘子能抱的人,只能是老子我!胖子说那龙田亦不知晓段杨为何人。那天晚上,我在后山连根拔起了三十棵树,把阿木他们三百人打了三轮,才算稍稍一抒心中的郁结之气。为夫苦啊,为夫吃自己的醋还不消停,还要吃自己孩儿的醋,如今,还要吃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混账东西的醋。唉,福泉也暗地里数落着为夫每天喝下一坛坛的佳酿美酒,身上半点酒气没有,尽是醋意。

    兆天三十二年,十二月四日,今天是为夫率军出征的日子。为夫吩咐了福泉和小筑,把娘子和孩子每天的事儿替本王细细记录下来,等为夫战胜归来,再好好一笔一画描绘下来。若是娘子能够有朝一日能够醒来,也能知道这些个日子里,为夫不堪忍受的委屈和难受,好好补偿抚慰为夫一番。若是,若是娘子直到与我一并死去之日也未能醒觉,那便留给火儿他们,也好让他们知道这辈子,他们老娘欠下他们老子的太多,下辈子若不以身相许,好生服侍,天王老子都不答应。

    桃花的心怦怦直跳,眼睛里的泪水就这样不受控制的哗啦啦流下。记忆中所有的碎片都慢慢拼凑,一个个画面如同活起来一般不断出现在她的眼前。回头看看床上的三个孩儿,低头再看看笔上的字迹,那是云妖孽的,就算让泪水沾湿了,她也能一字一句地认出来。

    把画本捂在胸口,桃花喊了一声:“云妖孽,你竟然不带上我,非得让我寻了你去!混蛋!”

    这一喊,喊起了王府院子里人潮涌动,连带已经几十里外的云王爷,生生打了一个喷嚏,接着,那原本离开妻儿的阴郁心情也莫名地舒服起来!



    第七十六回

    小筑第一个跑了进来,一脸的惊诧莫名,颤颤抖抖地问了一句:“小姐,你刚才说什么了,你再说一遍!”

    紧接着,福泉进来了,苏小兰,连同如今一直住在王府里面帮忙照料几个孩儿的皇后也急匆匆跑了进来。苏小兰只听见女儿的吼叫,可福泉和皇后是何等功力,桃花喊的那句话,可是清清楚楚地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所以此刻,他们脸上的表情可就复杂了,有些期待,有些紧张,有些惊讶。

    苏小兰急匆匆走到床沿边,看着三个娃娃睡得一脸安心,这才拍拍胸脯,长抒了一口气,走到桃花的跟前,见她满脸是泪,不由地心疼地道:“桃花儿,你可莫要再吓唬娘亲了。”

    桃花一把拉住苏小兰的手,道:“娘亲放心,女儿没事!”

    苏小兰原本想着桃花定如平时那般毫无反应,突然耳朵里响起了桃花那柔柔的声音,手被桃花轻轻抓住,心中猛地一个停顿,眼中的晶莹开始泛滥,缓缓蹲下身子,道:“桃花儿,你跟娘亲说话了,你,你真的跟娘亲说话了?”

    桃花浅浅一笑,一把搂住苏小兰,喊了一句:“娘亲!”

    “好,好,真好!”苏小兰紧紧地抱住女儿,口中喃喃而言的也就是反复说着好。

    旁边的其他三人,此刻也只有一个反应,那便是喜极而泣。

    福泉是难得的老泪纵横哪,想他福泉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不管是年轻的时候几经险境,还是年老的时候几经风波,他还从未像此刻这般情绪外露。

    王爷若是知道王妃已经醒了过来,一家终于团圆,那该得多高兴哪。这些个日子里,王爷的苦他看在眼里,疼在心头。他一直随侍在王爷的身边,若问有谁最为了解这位王爷的,那他福泉肯定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都说王爷喜怒不形于色,其实他福泉最为清楚,从来就没有让这位王爷过于高兴或愤怒的事情。都道王爷游戏人间最纨绔,其实他福泉最为清楚,当一个人立于这世间巅峰,无常世事,在他眼里,有何尝不是游戏一场。都言王去爷是云家三子最不堪,只有他们几个才最清楚,这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的云三王爷,才是云朝的最大凭仗,才是真正生杀决伐的暗夜君王。

    可这些日子,王爷不再如以前那般高不可攀,不可捉摸。只要是他身边的人,都能够感觉得到他那从骨子里头渗透出来的悲伤,尤其是王妃和三个娃娃其乐融融,而他却孤身一人站于远处静静观望的时候。

    今天是王爷出征的日子,昨夜里他在屋外看着,王爷在王妃床边的身影,从丑时开始,一直站到卯时才长叹一声,低声说了一句:“桃花儿,等我回来!”这才踱步走出房门,赶往校场。

    阴差阳错,王妃就在王爷离开的时候清醒过来了,尽管来不及告诉那带着遗憾和念想离开的王爷,但福泉此刻的心理,那激动劲,涌上了喉头,几近哽咽。回头他就要给王爷捎去消息,好让王爷那抑郁多时的心亮堂起来。

    桃花清醒无疑给多日里阴云笼罩的王府带来了无限的曙光。云胖子听到消息,更是欢喜地满身的肥肉颤悠悠。可桃花的一个决定,又让云胖子一下子又无比纠结了起来。

    云王爷已经出征边境,醒来的桃花如何能够抑制心中的思念之情,就如俗话中说的,恨不得能够插上双翼,一下子就飞到妖孽的怀中,狠狠地揪上他那百看不厌的脸。

    孩子也快两个月大了,喂养三个孩子,桃花的奶水自然也不足。若是一路全由她来喂养,怕是今天也难下这个决心。虽然真的很不舍得三个奶娃娃,可桃花还是控制不了自己那如决堤般的情感潮汐。经过了生与死的徘徊,她只知道,能够陪伴在心爱之人的身边,日出日没,抬头相望低头相拥,便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她的武功已经不弱,特别是因为妖孽的传功,她的功力可谓是节节攀升,若论内力,如今的她,估计可以和福泉媲美,差的便是对敌的经验和杀人伤人的那股狠劲而已。一直以来,总是妖孽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她也希望,能够在他领军出征的时候与他并肩作战,让他知道,她也可以为他改变良多。

    夫妻,不就是应当风雨同舟,同甘共苦,生死相守么!

    孩子会被接进宫里,由皇上和皇后亲自照料。她很放心,他们会像照顾自己的亲生孩子般保护疼爱他们。等她和妖孽回来了,他们一在家就真正和和美美地团圆了。这个时间,妖孽说过,多则八月,少则半年。

    桃花的心意已决,可云胖子却依旧犹豫不定。战场上刀箭无眼,而且路途迢迢,他始终放心不下。奈何不了桃花的软磨硬泡,还为此耍了半天的功夫,也思虑着他们夫妻二人此次经历了这般多,日夜盼的就是能够相认相拥,说到底,云胖子还是心疼那个差点一步三回头,看得都是自家王府方向的三弟。于是,云胖子狠狠一拍大腿,允了!

    云王爷走时,只带走了阿木,就连一直随军出征的李不举,也留在了王府里,以应付桃花和孩子的不时之需。云胖子思前想后,实在不宜大队人马,如此一来目标更大。老三留下照顾桃花和孩子的整班人马,他云胖子也不敢胡乱调动,想来想去,便把自己身边最为得意的蓝老头指派给了桃花,随行照顾保护她。

    出行前小筑扭扭捏捏地扯着桃花的衣角道:“小姐,小筑也要跟着你!”

    桃花眼睛一瞪:“那怎么行,游山玩水我肯定带着你,这次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还是呆在王府里才安稳!”

    小筑一听,急了,道:“小姐,你知道我照顾孩子也没啥经验,我呆在王府里,也顶不上什么用处,而且,我的武功也不赖啊,好歹小姐教我的弄玉决,我可是一直都有勤加修炼,阿木还指点了我不少!”话一说,又赶紧捂住了嘴。

    桃花嘻嘻一笑,道:“哎哟,原来以为就我一个人寻着男人去了,敢情我们家的小筑也是春心那个荡漾,哼,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你家小姐我,原来是琢磨着找你家阿木去了!”

    小筑红着脸,也不反驳,喏喏地道了句:“那小姐你到底允不允!”

    桃花一挑眉,道:“能不允么,指不定我要是不同意,你这小妮子自个就偷偷地溜达出去了。放心,等回来了,小姐就给你把喜事办了。”阴测测地笑了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阿木,还能逃得出俺们的五指山不成!”

    远在他乡滴阿木,打了一个冷颤,失身的危险即将降临。

    稍稍调整了三天,三人就出发了。这次为了掩人耳目,三人都易了容,换了着装。当三人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福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云胖子脸上不动神色,身上的肥肉抖得跟人家电臀舞的速度有得一拼,皇后却是掩嘴啐了一口。

    三人化妆成了老中青三个师太,没错,也就是传说中的道姑。

    小筑的容貌变成一个肤色黝黑的女子,桃花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除了身材依旧那般袅娜多姿,一张脸已经成为一个相貌异常普通的中年道姑。最后说到蓝老头,蓝老头是福泉,李不举三人中唯一一名正版太监。面白无须,胖墩墩的身子穿上道袍,眉目这么一瞄,无需多加装饰就是一个胖大嫂的模样。

    这样的装扮确实还是有可取之处。一来这样的身份不会过于引人注目,也不易与人起争端,二来如今江湖各派人士分赴边境,这样的装扮,倒也可以冒充某个山沟小庙里的四流武林中人,三来桃花的武器恰好就隐藏在她手持的拂尘里。

    这个道貌岸然,不伦不类的团伙就出发了。

    两天的跋涉,三人已经来到霈木镇,离大军也只有几天的路程。说是镇,其实却只有一个村子那般大,桃花三人找到了这唯一的酒肆便走了进去。

    里面三三两两坐着若干武林中人,看来都是要赴离世仙宫武林召集令之人。桃花一行进来并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坐下不久,茶才喝了两口,就看到门口飘来一阵香风,一道白影掠过,似乎还能听到叮叮咚咚清脆的响声,一行女子便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桃花一看,脸色一沉,哼了一声,嘴皮子动了动:“奶奶的,还真是冤家路窄,大白天也能见到鬼!”

    八个妙龄女子,长得如花似玉,清一色一身白裙,拥着三个女子走了进来。其中两个年龄较长,中间的女子素脸蒙面,只是那身姿风流,气质高雅,叫人一看便自惭形秽。所有人的袖口处都有银线绣成的月牙状的标志,正是离世仙宫的人。

    八个女子的眼光扫了场中一眼,清清冷冷的声音道:“还请诸位另行找别处用膳。”

    话一说,有几个人已经自动自觉地放下手中的碗筷,正要起身离开,哪个想因为一顿饭的缘故就跟离世仙宫过不去。没办法,尽管离世仙宫大都是女子居多,但敌不过人家底蕴深厚,还是武林翘楚。

    可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嚷嚷了起来:“小二啊,怎么搞得,全是素的,俺们走了一天的路,你这一点肉沫没有,不累死也得让你给饿死啊。你这小店里都有什么肉,每样都给本师太上一大盘过来。”

    那小二睁大了眼,喏喏到了句:“这,师太,你出家之人,不,不是吃素的么?”

    桃花大惊小怪的抬高了音调道:“呦,本师太当然不是吃素的,所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这中留,师太我一心向善,待人谦恭有礼,可不是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穿得一身素,内里全都是花花肠子。”

    这么一说,方才要离店的人也驻足了。离世仙宫穿的就是一身素衣,这道姑明目张胆口出狂言,看来确实不是吃素的主,难得有人与离世仙宫杠上,不看上一番热闹,委实对不起自己哪。

    一名离世仙宫的弟子已经一脸寒意地走到桃花的跟前,冷冷地道:“这小店我们暂且包下了,还请你们离开。”说罢,在桌面上摆下了一把碎银,约摸十两有余。

    啧啧啧,桃花摇头叹气了几声,“我道你们怎的天天穿得一身白跟哭丧似的,原来是没银子到染坊染个色呀!”啪的一下,桃花在桌上砸下了一大锭银子,吆喝着道:“都甭走了,皇上来了,也该体恤百姓,你那个劳什子宫摆什么谱阿?又不是要关起门来自宫,还怕给人家看到不成,今个儿这里的饭菜,本师太,请了!该吃吃,该喝喝!”

    蓝老头委屈地撇了撇嘴,这王妃的惊人之语者两天他也听得不少了。是蛮闹腾的,但确实不让人感到闹心。小筑悄悄挪到他身边,体贴地低声道:“老蓝,小姐不是说你,你那个不是自宫,是他宫,你是被逼得,这帮娘们是自作贱,就是没得宫的地,要不小姐一定把他们全给宫了送到你手下干活。”

    蓝老头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为毛偏偏提起爷也曾经有鸟的伤心往事!

    那女子脸上寒意更盛,正要开口,就听到一声清凉的声音传来:“师太与我离世仙宫可有过节,怎的如此咄咄逼人?”正是水年若开的口。

    桃花轻轻一笑,把桌上的碎银拿了起来握在手中,只看见那银子已经化为银色的水流入了桌上的碗里。雷炎功力,虽然无法与桃花本身的功法相融,但融化个普通的银子铁器啥的还是不成问题,淡淡道:“先来后到,莫不是抢东西抢上瘾了,咄咄逼人这句话,应该还给你们才是。

    桃花手中的碗顺着她的手掌一扫,碗里银水朝水年若泼去。水年若毫不在乎,右手一挑一拨,那股水的方向稍稍偏转。桃花却低哼一声,手中的拂尘一拂,本来凝成一团的银水竟然猛地四溅开来,水年若格档不住,措手不及,身上竟被泼中了好些。

    周围八个女子怒喝一声,“大胆!”拔剑就要朝桃花刺去,却突然间闷哼一声,全数倒地不起,每人的脚上,均有一根银针正对穴位插入。

    蓝老头还清晰地记得福泉的临别赠言:对待王妃的敌人,如同对待想要谋权篡位的贼子一样,要有秋风扫落叶的利落劲。要不然,王爷闲着没事找你去练几场,你自己合计合计。

    蓝老头能不精么,他精得很,不然也轮不到他最能奈,一直在皇宫里干实事!他不仅利落了,他还撂狠的了,这针啊,他都喂了一点小毒。



    第七十七回

    那群离世仙宫的女子一股脑全部摔倒在地,双手紧握脚板,脚部已然肿大起来,脸上均显出痛苦不堪的神色。

    两位长老怒斥一声:“出家人出手竟然如此歹毒,决不能轻饶!”言罢就要冲上来。

    就在此时,一声彪悍的女声传来:“天下道姑是一家,谁敢欺我道门中人!找死!”

    砰的一声,一个身穿着道袍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桃花的跟前。这女子眉清目秀,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精灵活现,还有一对小虎牙,长得甚是可爱。更令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女子后头还跟着十几个手持大砍刀,一脸凶神恶煞的男子。整个酒肆刹那人满为患。

    那女子狗腿地朝桃花一笑,叫了一声:“师姐好!”接着便转头看向离世仙宫等人,一脚踩在板凳上,呲牙咧嘴恶狠狠地道:“你们那个窑子出来的,熊的,而今青楼搞新鲜玩意了?穿得倒是清简,男人都好这种口味了?”她身后的那些男子一听老大说这些女子是窑子出来的,不由得都配合地淫笑了几声。

    离世仙宫的两位长老气得那是七窍生烟,何曾受过如此的侮辱,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其中一人斥骂一声:“纳命来!”怒极而发的一掌,朝那女孩的胸口袭来。

    桃花一惊,正要把那女孩拉到身后,接上这一掌。却不料这女子毫不怯懦,冷哼一声,身子灵活一闪,却不是规避开去,而是直接迎上,纤细的手掌就朝那长老直接对上。

    电光火石的一掌相击,两人的身影已经分开。那长老闷哼一声,人竟然朝后连退三步,一脸的骇然之色。而反观这个女子,依旧一脸的嚣张样,右脚还是放在板凳上,双手搓了搓,阴阳怪气地到道:“有几分功力嘛,哼,难怪胆肥了,敢跟我师姐们叫板!你可知道本道长是谁?”

    清咳了一声,那女子继续道:“本道长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弄玉观。”顿了顿,回头朝桃花眨了眨眼,一脸和善的笑意。

    桃花眼睛一亮,心地笑开了花。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小地方,还能遇到真正的弄玉道姑一脉的传人。肯定是她刚才袭中水年若的一招分花拂柳让这女孩认出了她的师承。而很明显,这女孩方才对上那长老的一招,也是出自弄玉决,叫探幽取径,她的功力或许没有自己高,但这一招借力使力却娴熟无比,不然那长老也不会吃了一个暗亏。

    同是一脉相承,那就是自己组织的人啊!桃花这些念头也就是瞬间一扫而过。在那女子微微一笑之间走过去,一把搂住那女子的肩膀,赫赫有声地道:“好说了,我家小师妹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弄玉观精灵古怪,人见人耐,杀人如切菜,一树梨花压海带的,”转过头,也朝那女子眨眨眼。

    那女孩笑得见牙不见眼,乐呵呵地接着桃花的话,雄赳赳气昂昂地道:“霍小诺是也!”

    蓝老头从桃花那句一树梨花压海带说完,啪的一声整个人一歪楼,掉到了地上。蓝老头脸上不动声色,只是内里确实有点笑岔气了。这世间能与离世仙宫叫板,还能叫板得如此不知所谓的,一只手掌都数得出来。不过蓝老头不敢怠慢,胖胖的手掌里捏着几十根毒针,就等着天女散花,让离世仙宫一行人的脸上斑斑点点开得红艳艳。

    两个长老尽管心下讶异,可怎么说也容不得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羞辱离世仙宫。正要朝桃花几人攻去,却听到水年若冷冷的一声:“都给我住手!”

    水年若走向前,紧紧盯着桃花,冷声道:“我等孤陋寡闻,还请阁下道出名讳门派,改日再登门请教阁下高招!”水年若的心中同样惊疑不定,能够融银成水,除非此人的功力高得难以想象,要不,就仅有一种可能,此人来自雷炎山脉。无论哪个原因,她都不能冒失。

    桃花哼了一声,道了句:“入世魔宫,改日再与你离世仙宫一较高下!”

    水年若嘴角一抿,也不作声,手轻轻一挥,离世仙宫一行便悄然离开。桃花随口胡诌,水年若也以为这入世魔宫一名也就是为了与言辞上挤兑她离世仙宫而已。只是此刻的两人,都预见不到,入世魔宫真正呼风唤雨,超脱武林的时候,却是桃花子孙辈的事情了。

    水年若一走,霍小诺便扯着桃花的衣角,道了句:“师姐,借一步说话。”

    两人走到酒肆外一个偏僻的角落,霍小诺一把就把桃花抱住,道:“姐啊,我可找到亲人了,我还以为,弄玉决一脉,就剩下我一个可怜的娃!”

    这突然冒出来的霍小诺,桃花无甚恶感,相反,倒还喜欢得很,跟她一样没心没肺,说话不着边际,所谓臭味相投,蛇鼠一窝便是如此。桃花有些恍惚了,莫不是他们的鼻祖弄玉道长,也是这般模样不成。

    桃花笑了笑,道:“你倒是信得过我。只看了我一招就跟见了亲娘一样扑了上来!”

    霍小诺抿抿嘴,道:“师姐,你别不信,我手上这兵器,对弄玉心法的人感应可强烈了。”说罢从腰间掏出一把拂尘。手轻轻一拉一套,竟然多了一把手柄是清澈透明的粉翠竹子的拂尘。

    跟着妖孽久了,桃花的眼界自然不低。弄玉道长的武器她也曾听妖孽描述过,与此时霍小诺手中的拂尘一般无二。

    桃花心下更是欢喜了几分,不由得嗔骂道:“你一个小妮子,穿着一身道袍,怎的身后还跟着这些个汉子。”

    霍小诺委屈地低头道:“师姐,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和你一样是俗家弟子。换了这身衣裳,也是图个方便。跟着我的都是一些强盗劫匪,被我打怕了没办法才跟着我混日子,少说都有几百口人。可惜哪,跟着我,别说逛个窑子啥的,连肉都没得吃。我看着离世仙宫排场挺大的,定是有钱的主,还打算下手狠捞一把。还好,还好碰到师姐,不然,就凭我们几个,这块骨头还真啃不下去!”

    桃花听了不禁失笑出声,这丫头竟然独身闯荡江湖,学人家收编绿林好汉,还胆敢把主意打到离世仙宫的头上。

    桃花从身上掏出一张银票,递给霍小诺,道了句:“得,你少在姐面前一脸可怜的模样,以后跟了姐,肉,想吃多少有多少,窑子嘛,咱就不逛了,一人给讨个媳妇,花一次钱,办一辈子的床事,划算点,划算点。”

    可怜一直注意这边动静的蓝老头,被这一句话,又生生呛了一回。

    霍小诺把手下众人给遣回去了,一心要跟着桃花。对她来说,从小一直随师傅在山里修炼,师傅仙逝之后,弄玉决一脉就只有她一人孤身闯荡。这两年来她摸爬滚打,也干不上半件正经的事。如今碰到了同样一手娴熟弄玉决的桃花,就算是坏人,她霍小诺也跟定了。何况桃花为人处事,简直让她霍小诺惊为天人,一时间唯桃花马首是瞻,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开。

    当天夜里,四人寻了个客栈住下。夜深人静,桃花却换上了一身蒙面黑衣,轻巧地越过窗户,朝一个方向飞奔而去。孰不料,她刚离开,一胖一小两个身影也先后跃了出来,朝她的方向追去。

    在桃花融解银子的时候,她实际上已经添加了一种追踪所用的药粉。一碗银水泼去的时候,明眼看到都是朝水年若而去,实际上,桃花却在中途用上了弄玉决的分花拂柳,让银水四溅,目的就是为了不着痕迹地溅上其中一位长老的衣角。像水年若这样养尊处优的少宫主,定是要每日更换衣裳,其他人却不然。这样便能追踪到离世仙宫的去向。

    只是此刻的桃花很是奇怪,她所追踪到的方向不是人烟密集的住店客战,却是村郊的一片密林。

    桃花猛地一驻身。身子很有技巧地隐匿起来,看向前方却是一脸的惊讶。原因无它,她看到了那被小诺一招击退的长老,可站在那长老对面的人,熟悉的侧脸让桃花一眼就能判断出,容天南!

    只听得容天南清亮的声音道:“三长老,祖师婆婆答应天南的事,不知道作何答复?”

    三长老微微摇头,叹了一声,道:“天南,不是祖师婆婆不愿帮你,虽然云横熙确实受伤,但与年若的双修却依旧被他拒绝。离世仙宫一无所获,还丢了面子。祖师婆婆早已羞怒难当。而今云朝与沁勒交战在即,若是把九黎鞭交与你,以后难免落入他人口舌。婆婆要我转告与你,往日的恩怨,该放下便要放下,云朝如今二王爷身在敌营,生死不明,三王爷如此英雄人物,更是烟消云灭。什么样的恩怨,也算还清了。我等同为云朝中人,还是要以我云朝安危为重啊!”

    这番话,虽没有说得明了,却如同一块大石投入湖面,在桃花的心中激起惊涛骇浪。妖孽的受伤难道是容天南背后操作,而离世仙宫却是知情不报!桃花没有想到今夜无心跟来,却听到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秘密。看向场中两人的眼光,更是怒意渐盛。

    一个不察觉,身边却多了两人,正是霍小诺和蓝老头。

    场中的容天南眼里闪过一丝怒意,却又很快掩饰下来,笑一声,道:“天南受教了!”

    就在此时,水年若的声音也响起,“天南哥哥!”

    三长老叹了一声,道:“你们多日不见,暂且聊聊。”说罢自己便转身离去。

    桃花一见水年若出现,便传言给蓝老头,“老蓝,搞两根毒针给我!”

    蓝老头顿了顿,他的银针喂了多种毒,王妃到底要哪种?看了场中的一男一女,想起水年若曾经觊觎王爷的身子,蓝老头有了主意,掏出了两根银针递给了桃花。

    桃花看着渐行渐近的水年若,右掌把两根银针往地面上一按。随着她的动作,身边的两人能够很清楚地通过桃花的动作,两根银针已经藏于水年若前面的那堆枯叶之中。

    随着水年若踏上那堆枯叶,桃花的手掌往地上再次一按,两根银针瞬间化为不可见的银水。水年若似乎微微一皱眉头,眼睛望脚底一看,便不疑其他,继续走向容天南。霍小诺咧嘴一笑,竖起了大拇指。

    容天南笑着走向前,一脸专注地看着水年若,淡淡道了一句:“若儿,你受委屈了!”

    水年若闻言心中一震一酸,想起那个对她严词拒绝的男子,想到他如今已如传言般葬身火海,只感觉百感交集,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可就在这几个瞬息之间,水年若突然猛地抬头,脸色骤然变得潮红,身子似乎有点站立不稳。

    容天南走上去一把搀住她,问道:“若儿,你这是怎么了?”

    水年若只感觉内里犹如千百只蚂蚁在挠心挠肺一般焚热难当,容天南突然的靠近,那股清晰的男儿气息,让她的心猛地紊乱起来。

    看着水年若的反应,桃花愣了愣,传言蓝老头:“老蓝,你这针喂的是啥毒?”

    蓝老头奸笑一声,传音道:“回王妃,孤男寡女,老奴用的自然是烈性春药枯木逢春!”

    场中的水年若脸色红如染血,可见这药性之烈,竟然连她的功力都毫无抵挡的时间,水年若颤颤悠悠地道:“定是今日那恶尼下的毒手。都怪我一时不察!”只是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嘤咛一声,向容天南的怀里钻去,双手也顺势环住了容天南的脖颈。

    容天南的眼神一暗,手中温香暖玉抱满怀,水年若的呻吟声愈加渴求。容天南的心里却冷静无比,以他的功力,封住水年若的穴位再寻求解药,还是能拖上一时半刻。

    可是,既然离世仙宫不守当日的诺言,更是想着要与他划清界线,既是如此,容天南心中冷笑一声,他又何必做那谦谦君子,趁此机会变成一家人,或者光明正大拿到九黎鞭的机会更大。

    美人在怀,又有几个能抵挡得住,他容天南也是情之所致,为救水年若而不得已而为之。

    这番想着,容天南的声音愈加柔和,“若儿,莫怕!”头轻轻俯下,一把擒住了水年若的双唇。

    顷刻间场中的气氛猛地升温,桃花看的瞠目结舌,霍小诺这个黄花大闺女,竟然看得鼻间出现了可疑的红色。只有蓝老头一脸的视若无睹,面不改色。

    水年若只感觉容天南的手如同那清凉的泉水,在她身上慢慢流淌,每流经一个地方,都带来莫名的舒服和颤栗。

    两人的衣裳已经脱下,即使是在裸裎相对的时候,容天南的眼神依旧清冷之极。轻轻地托起水年若的双腿,环在他的腰上,俯下身子咬住了水年若胸前的樱红,让水年若不禁弓起了身子,失声轻叫了一下。

    水年若身下的清流已经濡湿了垫在底下的衣裳。容天南似乎不愿再浪费丝毫时间,身子一挺,在水年若低声地惊呼中已经没入了她的身子,缓缓动作起来。

    桃花咂咂嘴,比起她家的妖孽宁死不失身,容天南这趁人之危的货简直就叫桃花打从心底更为不齿。转头看到那鼻血直流的霍小诺,桃花才醒觉这丫头竟然一声不吭在这看起活色生香的春宫戏。

    桃花用手肘蹭了蹭霍小诺,传言道:“师妹,姐吩咐你做件事!”

    这些龌龊事,霍小诺其实也不算是一窍不通,跟着那帮匪人久了,什么没听过,没瞧见。只是今日这俊男美女,说多养眼有多养眼,说多好看又多好看。听到桃花的传言,才猛地回过神来,“姐,你有啥吩咐?”

    桃花阴阴一笑,传言给两人道:“听说这男人做到兴头上,若是被打断了,这缩阳功,一辈子可就算练定了。小诺啊,你去把那刚离开的长老给引回来。有好戏,咱不能光顾着自个看!”

    霍小诺擦擦嘴,笑了笑,嗖的一下,人已经消失了。

    不到片刻,容天南突然脸色一变,不顾依旧在呻吟索求的水年若,抽身出来,一撂起长衫,盖在自己和水年若的身上。

    可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已经响起:“呦,还说不是窑子里出来的小娘子,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好一对野鸳鸯,好兴致,好兴致啊!”正是霍小诺。

    随后而来的三长老,却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呆了。水年若脸色酡红,明显有异,而她离开之时,水年若还完好无恙。三长老不由怒喝一声:“容天南,你竟敢做下这等低劣之事!”

    而桃花三人,却已经趁乱逃走,反正接下来就免不了一番解释,哭泣甚至是打斗,他们三人,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此事过后,他们一行三人便顺顺利利赶到了边境军营。蓝老头凭借着手中的令牌,见到了陆将军。

    陆将军颇为意外,拱手问道:“蓝总管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蓝老头看了看身边换成普通侍卫服装的桃花,道:“王爷的军帐何在?”

    陆将军一脸为难,道:“王爷一直隐藏身份于军中,就连他住的地方也只有在下知晓。这,”

    蓝老头一瞪眼,道:“陆将军,老奴持令牌不远千里而来,定是有要事上禀,再说了,”军营之中,自是不便把王妃的性别身份说出,蓝老头撇撇嘴,“老奴带来的可是天大的好事,你若是耽搁了,明日里王爷若不把你往死里整,老奴就不姓蓝!”

    陆将俊皱皱眉,回头一想,这蓝总管的身份不容置疑,说与不说最后他还是要知道,指不定还要怎么闹腾,于是便附耳过去,轻轻道了几句!

    于是,当天晚上,桃花便来到了这军营人烟罕至,相对僻静的一处储粮之地。据陆将军说,妖孽便在这其中的一座帐中,而且这处地方早就吩咐下去,白天有几个士兵装模作样守卫,到了晚上,一般便都撤离。

    就如福泉说的,有王爷的地方,方圆百米之内,能活着的东西很少。

    桃花寻遍了所有的大帐,就算是其中住人的大帐里,似乎也找不到关于妖孽的气息。

    桃花行至偏离大帐几十米处的地方,才发现那竟然有条小溪流,溪水清澈。可最为重要的是,桃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而这个小身影,一见到桃花,嗖的一下便窜到了她的肩膀,吱吱呀呀比划个不停,正是小金刚。

    桃花抱着小金刚亲了几口,道:”小猴子,那混蛋留下你一人守着这,自个风流快活去了吧,得,既然你在这守着,姐姐我就先泡个澡,连日里赶路,累死我了!“

    桃花从陆将军的口中知道,妖孽的这个处所营内向来禁行,而且又有金刚在这。放下心来,除下易容的东西,桃花脱下衣裳,直接泡进了水里。

    月光下,绿色的清波荡漾着莹白如玉的身子,墨黑的长发甩起了晶莹透澈的水珠,一片静幽幽的地方,只有那轻轻的泼水声,一下一下,也拨动了此刻悄无声息出现的一个一身墨黑长袍男子的心。

    云横熙一步一步,走至溪水旁边方才站定。

    彼此望着水中的倒影,此刻的云王爷,似乎所有的呼吸,都瞬间凝滞!

    如梦,似幻!

    半晌,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妖孽,还不赶紧地把衣裳给我拿来。”



    第七十八回

    桃花笑嘻嘻地说完,乐滋滋地等着妖孽一脸苦情样地仰天吆喝一声我的娘子哪,为夫终于盼到你醒来了!然后在一个漂亮的空中旋转三周半自由落体,紧接着色鬼扑上色狼,脸贴脸,嘴对嘴,手脚并用!

    哎,最重要的是大鸟归巢,暖玉生烟!呦,桃花的小脸一红,就差哼个小曲儿:妹妹你坐水中,哥哥在岸上瞅,恩恩爱爱湖水荡悠悠。

    可云王爷就站在那里,呼吸就在那一滞之间又恢复了正常。无奈地摇摇头,云王爷举步转身,还轻言轻语地道:“老子才喝了不到三坛碧泉春,怎的偏偏今个儿就有点犯晕了。”

    云王爷举步往前走,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在他的眼底停留多片刻。

    桃花愣了,吞了吞口水,喊了一句:“云横熙,我跋山涉水,今个儿可累坏了,人家的小腿儿走路都走得发颤了,赶紧地,把姐背回被窝里躺会!”

    云王爷脚步稍微一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真如酒楼里说书所讲的,所谓思念成疾,日有所想,夜有所见。若伏在为夫的后背,能让娘子记起我,就算让我上天入地,踩着刀尖,顶着箭雨,为夫也甘之如饴啊!”云王爷依旧不为所动,还自嘲一笑,继续朝前。

    桃花有点儿急了,莫不是她这自我封闭把运妖孽也传染了个十足十。如今妖孽也是把她记在心里头,眼前却成幻影一片。大半个身子浸在水中的桃花,原本一想起妖孽还浑身不由自主地发烫,如今可好,仿佛落入冰水里,由头凉透到脚底下,连心窝处,也泛着凉意。

    杏眼圆瞪,桃花一反方才叫嚣着的语气,声音温柔得几乎可以掐出水来,道:“相公,你都有两个月未曾亲近妾身了,太医说了,生产之后,过了四十天便又可以,混蛋,真是的,非得让人家说出来不成么!哼,”

    桃花感觉这番欲语还休的话语,肉麻得她自个鸡皮疙瘩都倒立了。可她设想的那能把人融化了的激情场面依旧渺无声息。

    云王爷脚步一顿,抚额叹道:“完了完了,老子今日里是怎么了,心魔,绝对是心魔,憋久了,确实不是个事啊。老子练了二十几年的武功,未曾走火入魔过,如今功力已达化境,境界上去了,却是有苦难言哪!雷炎功法,至刚至烈,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娘子啊,你好歹可怜可怜为夫终日里一柱擎天撑破的裤子比为夫哪会练功烧坏的还要多。难道,老子下半辈子就是福泉的命!”

    云王爷长叹一声,叹得方才抿嘴笑起来的桃花心中一暖一动。她的妖孽,孤独还是孤独得那么有个性,自嘲还是自嘲得那般叫人哭笑不得,她的妖孽,这世上完完整整属于她向桃花的独一无二的男人。桃花看着他缓缓踱步的身影,一时间,竟然有点痴了,忘记自己今夜里是为寻夫而来。

    怔忪之间,桃花的口中自然而然地道:“孩子他爹,我抛下火儿,炎儿,焱儿来了,你倒好,站在那半天不搭理人。你那画本上说了要让孩子们知道,你家娘子我亏欠你良多,得把下辈子也搭上。你若再不回头看看我,别说下辈子,这下半辈子孩子他娘我可就坚决不与你同榻而眠!”

    夜晚的那束清亮的月光,透过婆娑的树叶,静静落在这一片空地上,荡漾在溪面上,让这静谧的一刻,让这情人间的话语,刹那间鲜活起来。

    云王爷的脚步再次一顿,身子因为情绪波动而有些轻微的颤动,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很慢很慢,似乎生怕这一回头,看到的却是溪水边的幻影,山林中的妖精。

    两双眼睛互相凝望的这一刻,时间仿佛就此停留。

    离别的时候,才知道思念有多深;相见的时候,才知道眷恋有多重,而拥抱的时候,才知道,一辈子,因为有了这个怀抱,这一生,不再有遗憾!

    这就是桃花此时此刻的感觉。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妖孽已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一样没入了水中。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紧紧抱住了她,他的手,从她那已经染湿的发端渐渐往下,在她的后背轻轻摩挲,就像抱着自己珍爱多年失而复得的宝贝,感受着它的温度,感受着它的存在。

    桃花的手自然而然环住了妖孽那坚实的腰部,头搁在了他宽厚的肩膀上,眯上眼睛,这种感觉,连日里的赶路,每次入眠之时,都是她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如今,一切不在梦中,就在眼前。

    妖孽沙哑的声音传来:“你刚唤我什么,再说一次给为夫听听!”

    桃花嘴角一翘,趴在他的肩上开始数落:“妖孽,云横熙,相公,孩子他爹,杀千刀的,最欠扁的大混蛋,”

    还未说完,她柔软如蜜的双唇已被猝不及防地攫住。

    桃花所有的心神都被妖孽这突如其来的一举给得溃不成军。妖孽把她纤细的腰部霸道地钳锁在自己的臂弯里,舌尖灵活地钻了进去,贪婪地吸吮着她双唇之间的蜜津,强有力地大掌,有意无意的摩挲过桃花传着肚兜那□出来的凝脂般的肌肤。

    桃花的脸颊难掩一抹羞红,水眸中掠过淡淡迷离的光彩。攀着妖孽的脖颈,水底下踮起了足尖,一反平日里欲迎还拒的姿态,此刻的桃花,火热地迎合着妖孽的每一个动作。

    把妖孽的舌尖含在口中深深地吮吸,舌尖轻巧地越过他双唇的屏障,如同采蜜的蝶儿,嬉戏在那强有力的唇舌之间。那包裹住的温暖如春的感觉,让云王爷的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颤,握紧桃花腰间的手钳得愈加的紧。

    突然间,云王爷的眼睛一睁,闪过一抹寒光,轻轻举起右手,高举过头,朝自己身后一点一弹。

    以桃花的功力,只听得轻轻的一声痛呼,那是霍小诺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云王爷颇为气恼,与自家娘子你侬我侬之时,竟然有不长眼的东西躲在那边偷窥,就云王爷此刻的心情,这家伙,死定了,还要是化成灰,谁也认不得!

    一只手依旧揽住桃花的腰身,眼睛森寒一片,右手正要抬起,一直心跳如小鹿乱撞的桃花方才稳住气息,忙道:“妖孽,别,这是我弄玉决一脉的小师妹,她一路随着我来,没有恶意!”

    霍小诺本来是想问师姐的去处,哪知道这蓝老头老是顾左右而言他,搞得她心底委实好奇得很。师姐稍微提过她是寻找夫君而来,当日见过师姐真正的样貌之后她霍小诺就心痒难耐了,能让师姐这样武功高深,又长的这般好看的女子牵肠挂肚,日思夜想的男人,该是何等的英雄盖世,举世无双。

    但霍小诺此时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巧合,她被小金刚的吱叫声吸引。对她这个从小在山里野谷长大的弄玉决一脉的后裔,对于世间的奇兽,自然熟识。可她没料到,这一来便看到了溪水中火热的一幕,其中的女子,还是自己的师姐!

    霍小诺方才愣的是乐不可支,没想到前几日密林里看了一场活色生香的春宫戏,才这么几天,又上演一场。当然啦,她霍小诺也不是那种猥琐好色之人,都说非礼勿视,何况又是自家师姐的春宫戏,她就是琢磨着好歹看了姐夫的正面,也就心满意足悄悄离去,让师姐好好腾云驾雾一番!

    可霍小诺没有料到,她一直自恃拔尖的隐匿之法,还有比师姐熟练几分的弄玉决轻功,竟然连半晌的时光都没有争取到。眼睛只是从小金刚转到师姐身上的那一刻,就感觉一股让她首次心惊胆战的气息传来,紧接着自己的四肢突然莫名其妙如坠火中,痛苦难言的一阵赤痛,整个人便直接摔倒在地。

    霍小诺的心底涌起一股寒意,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勇气都尽被压制,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连当初师傅对自己全力施为加以施压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由此可见,此人的功力不知比自己一直尊敬的师傅还要高上多少。师傅说过,俗世之下,武林之中,三强之内,必定有她。师傅能够位居三强之内,那此人,霍小诺心疑不定,就听到耳边一声冷冷的声音传来:“看在你师姐的份上,老子就不追究了,再有下次,你连坑都不用挖,老子直接把你埋了!”

    话音刚落,霍小诺身子突然一个下陷。霍小诺自然往下一看,自己所站的地方,直径半米,生生往下陷地一尺有余。霍小诺张大嘴巴,惊吓过度,正要嚎叫一声,还好被一只肉乎乎的手给捂住了。此人一把扛上她,呼呼几个起落,跑出了这个营地。

    待到停下,霍小诺定眼一看,发现正是蓝老头。

    还未出声,蓝老头胖胖的脑袋瓜子直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说了你多少次,到了军营里,千万别再跟着你家师姐了。从今天起,你家师姐方圆半米之内,只能有一个人,那就是你姐夫,方圆两米之内,可以有女人,男人嘛,一般就得老头我这个岁数的才过得了关。还好主子认出了你的声音,不然,今个儿你死得连把骨灰也留不住。别以为老头我夸大其词,得罪皇上也别得罪你家姐夫,要是得罪了,宁可自己挖坑把自个给活埋了,也比你家姐夫出手来得舒坦。老头我话说到这,你再给老头我添乱,我先把你拾掇了再说!”

    蓝老头这语重心长的一番话,加上刚才那震撼的一幕,从此,可怜的霍小诺,心底有了一个重重的叫做对某人极端害怕的阴影。以至于后来,这甚至成为霍小诺在床上被人重振夫纲的把柄,因为某人时不时来上这么一句:“从不从呀娘子,再不从,明日里我就邀那妖孽夫妻过来聚上几天。”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话说被霍小诺这么一打断,桃花终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轻轻揪着云王爷的衣裳,原本想要说着还是回到营帐中再诉离情,还未开口,就听的云妖孽那揶揄讨厌的声音响起:“呦,我说娘子还是这般的心急难耐,为夫才打发走那无知小儿,娘子就迫不及待为为夫宽衣解带,甚得我心,甚得我心哪。”

    原本揪着衣裳的手指加重了力度,想要往深入一点揪上肉,岂料妖孽的胸膛坚硬如铁,连皮都拿捏不起,凑巧之余倒是揪住了某人胸前那微微的凸起。

    桃花恨恨的声音传来:“好你个妖孽,几个月里我与你不言不语,你这口舌上的功夫,不见半分生疏,依旧溜滑得很嘛,莫不是这边境的青楼春苑里,你处处留情,遍地开花!”

    云王爷脸色一正,义正言辞地道:“娘子此言差矣,为夫日盼夜盼,都盼着娘子能早日醒来,为夫满腔满肚的情话,唯恐到时生疏了不讨娘子喜欢,这些个日子里,为夫对影自说自唱,用膳如厕,哪时哪刻敢落下半分,不信,问问小金刚,他寸步不离我身,瞧他那猴呆样,绝无半点说谎的能耐!”

    金刚蹦在树上,吱唔了几声,只是神情幽怨,一脸的不忿。

    桃花忍不住咧嘴而笑,却感到胸口处一重,云王爷的声音蛊惑般传来:“娘子说的也是,为夫口舌上的功夫,绝对不见半分生疏,今天夜里,娘子当要好好体会比对一番!”

    黑夜中的云王爷长发闲散地散开,不知何时,他已经松开了腰带,赤裸壮实的胸膛叫人目眩神迷,还有那从肩膀上延伸到手臂处的纹身,栩栩如生,泛着淡淡的热气和力量,让他整个人如同一头魅惑中隐隐欺近的狮子,叫人心颤,却又抗拒不得。

    一层薄薄的红色染上了桃花的双颊,桃花的身子微微往后一倾,半倚靠在妖孽身侧。

    云妖孽的手隔着衣裳覆住桃花那饱满□的柔软,微微的托起,恣意地揉捻,不经意的轻轻揪起那娇嫩的蕊儿,在桃花耳侧的气息愈加的浓重,那气息在桃花的耳廓间回转,勾起桃花身子阵阵的酥麻,连带声音,也犹如那初生的猫儿一样,“妖孽,不要在这里,我们先,回去!”

    云王爷的双唇一点一点舔过桃花的发鬓,耳沿,耳垂,轻轻探出舌头在桃花的耳蜗里呼气旋转。

    今夜,原以为是贪杯后的幻象,原以为是思念过重的忧伤,他踱步向前,她声声叫唤,往日里她嗔骂撒娇对他的称呼,一声声,一句句,萦绕在他的耳边。

    直到此时此刻,他依旧难以相信,他的桃花儿,就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靠进了他的怀抱。大起大落的情绪,让云王爷,只想着用最原始最简单的方式,来纾解自己压抑多日的情感。

    这具身体,靠在他的身侧,依旧是这般的熟悉契合。只有他自己知晓,他对这具身体的渴望到何程度,身下那早已喷张的欲望,让浸在水中的他,额头依旧铺上一层薄薄的细汗。背后的双翼图腾的纹身,因为他这遏制不止的渴望而隐隐泛出热气,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这个女人,专属于他云横熙的女人。

    桃花的身子已经无力站直,生产后的身子愈加的敏感,耳蜗里那暖暖的热气,那属于她男人身上霸道而阳刚十足的气息,似乎从耳际窜入了心窝,痒痒的,酥酥的,麻麻的,一直往下,双腿间似乎有种叫做欲望的东西,破茧而出,愈发的强烈难耐。

    辗转舔吮着桃花的耳侧肩窝,云王爷的声音满是魅惑的传来:“娘子,长夜漫漫,既是天时地利人和,不若就先鸳鸯戏水一番,待回到帐内,只要娘子想要,为夫一定孜孜不倦,只求娘子心满意足。”当然,云王爷心里加多了一句:即使娘子不想要,为夫也一定软磨硬泡,但凡名器,不大战个三百回合,岂能痛快!

    桃花半眯着眼,嘟起的嘴想要表达自己的不愿之情,奈何云王爷已经扯下了她肚兜上的系绳,单薄的布料落入水中,胸前的春光一览无遗。



   第七十九回

    溪水并不深,只是没及云王爷的双跨,淹至桃花的腹部。桃花方才一直背靠着溪岸边的一块光滑的岩石而坐,此刻妖孽把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大半个身子自然露了出来。此刻胸前的肚兜儿被妖孽这么一扯,胸前的大片春光自然一览无遗。

    云王爷感觉喉结一紧,深深凝视着眼前的日思夜想的人儿,那双闪动着诡异紫芒的黑瞳中按潮汹涌,狂热的欲潮弥漫。

    娇颜赧然,长长翘翘眼睫下的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水雾,迷离又叫人不禁深溺其中。凝脂般粉嫩软腻的肌肤在月光的披洒下光泽流转,还有那挺立着的两颗娇艳动人的玛瑙,只教云王爷的鼻息愈加的重。

    轻轻把桃花的背靠在溪岸边的那光滑的石头上,抱起她的双腿盘在自己的腰间。云王爷半俯下身子,一眼不眨地凝视着桃花,轻叹了一声:“娘子很美!”

    笑哼了一声,指尖轻轻滑过桃花胸前的沟壑,勾勒着那完美的轮廓,出其不意之间整个手掌将其覆盖,力道渐渐加深,一揉一捏,云王爷俯首将一颗玛瑙含入口中,濡湿的舌头巧妙地侍弄吸吮。这美妙的味道,比那醇厚甘冽的美酒还要叫人沉醉其中。

    桃花全身乏了力气。她的下半身没在水中,上半身因为微微后仰,半躺在溪岸边的水草上,胸口处那不厌其烦的重重逗弄吸吮带来的微微刺痛的快感,化为一股热流,缓缓流淌到腹部,热烫的感觉让她悬空的双腿完全酥软,腿间的幽径处渗出了异样的热潮,心窝处的火苗也随之窜起,呼吸也渐渐急促,从鼻子里哼出的低吟声带着魅惑和难耐,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其生动多情。

    桃花只感觉突然一痛,云妖孽在她那早已红潮斑斓的胸前嘶咬了一口,紧接着钳住她纤腰的大掌突然下滑,把她紧俏的臀瓣往上一托,抵住了他那早已嚣张的昂扬,火热,硬挺!

    云妖孽的腰肢似乎在不经意地摆动,身下的那充满威胁的滚烫,也随之时不时地阵阵律动,在她的双股间研磨试探,无不宣告着它正期望着择人而噬。

    周围的水波也开始晃动起来,时而覆上桃花的胸前,时而退至桃花的双跨,那荡漾的凉意,温柔的包裹,让桃花的身子感觉犹如无物一般轻飘飘而无所着力。

    云妖孽的眼睛泛着笑意:“娘子,为夫有多想你,你可感觉得到?”

    桃花伸出舌尖舔过自己的双唇,双手渐渐往上攀起,在妖孽的胸膛上若有若无地抚弄,出其不意揪住了妖孽胸前的凸起,媚眼如丝,异于平时的柔腻声音道:“想得不够深,不够重,不够多,不够令叫我满意!”

    云妖孽笑得很灿烂,很危险,重重俯下身子,壮实而火烫的胸膛与桃花耸起的柔软紧紧贴和在一起,慢慢地磨擦。双唇凑近桃花那雪白的脖颈上,宣泄般地啃咬吸吮,烙出一个个暧昧的红印,继而往上,咬住了桃花的耳垂,低沉浑厚的声音道:“娘子这样说,为夫很是开怀哪。自我受伤上了雷炎山脉至今,八十九个日夜,打从今夜起,我们夫妻二人可就要齐心协力,日出而作,日没不息。娘子,辛苦你了!”说罢,舌尖往桃花的耳蜗处一勾一转,带起桃花一阵难耐的战栗。

    桃花心中警钟长鸣,按着家伙说的,莫不是今夜要大战到天明,而且还不是就此消停,八十九个日夜,这妖孽倒是掐得准,选个住所还是在粮仓里,口粮都准备好了,敢情打的都是持久战的准备!

    可不容某人樱唇微张,急于开口的抗议。云王爷的手已经往下一探。

    有力的手掌轻轻一扯,那薄如蝉翼的亵裤已经化为虚无。修长的指节轻轻拂过那柔软的萋萋芳草,沾上了幽径处那湿腻的滑液,拨弄着娇嫩的花瓣,一下子揉按在那脆弱的蕊心处。

    一股急促的热流一涌而上,桃花的身子一挺,头微微仰起,如墨的长发飘飞起来,如小猫般呜咽了一声:“妖孽,不要!”生产后的身子,敏感得经不起丝毫的逗弄。胸前的肆虐,那酥麻的快感已经一波波窜过她贴着石壁那清凉的背脊。而此刻,那种心痒难耐的渴求更是遍布四肢百骸,连玉足那娇小的脚趾头,也蜷缩在了一起。

    云妖孽的双唇狠狠吻住桃花,恣意地吞噬她甜美的香津,蹂躏着那早已红如泣血的唇瓣。他的头缓缓下移,猛地含住她胸前的玛瑙,灵活的舌尖在她的雪乳上用力吸吮,留下浅浅的齿痕和红印。而身下的那有力的指节,也顺势挤进了那温暖如春的幽泉之中。

    桃花难耐的想要扭动,可身上的男人那铁钳般的手臂,那霸道十足的身躯却将她牢牢控制在怀中,微颤的玛瑙嫣红的叫人目眩神迷,在夜晚微凉的空气中轻俏地绷起,紧致而蛊惑。

耳边云妖孽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娘子曾对为夫的敦敦教诲,为夫可是一直牢记在心。娘子说过,调情之时,最爱口是心非,娘子让我走,我要留,娘子说讨厌我,那是娘子看得起我,如今,娘子说不要,为夫懂,娘子是想要得更多。娘子可要好好感受一番,为夫做得可对,可好,可还让娘子满意!”

    此刻的桃花已经无力反驳,云妖孽的长指在她的幽径中快速地扯动进出,较之女子粗糙的拇指捏按在她此刻那肿胀而娇嫩的花蕊上。从未如此这般煎熬的快感在她的身体里奔腾乱窜,如此的灼热,如此的强烈。

    脸上的红晕彩艳如霞,被云妖孽肆虐过的双唇微微发肿发红,沾着不知是溪水还是泪水的睫毛微微发颤,她就如一朵盛开的冶艳的桃花,铺躺在这绿莹莹的水草中,迫切地等待心爱之人的采摘。

    云妖孽明显已经不满足此刻的一切了,那嚣张的昂扬一下一下捶打在她的大腿内侧柔嫩的肌肤上,随着他手指的退却,慢慢移至向往已久的密幽之地,研磨着那敏感的蕊心,浅浅地试探。

    云妖孽再次俯下头,轻轻啄吻着桃花的发鬓,鼻尖,唇瓣,低笑一声,道:“娘子,要,还是不要?”

    桃花不得不佩服自己与妖孽斗,其乐无穷的特点。迷蒙之中还嘟着嘴,柔腻腻地道:“这一次,你可听清楚了,我要!”

    云妖孽笑开了:“很好,娘子,如你所愿!”

    桃花难耐地拱起身子,逞强地道:“混蛋,你说的,女人这个时候是口是心非!我都说要了,你怎的还,”

    话未说完,云妖孽的身下又是浅浅一顶,引起桃花一声低呼,一脸邪气地道:“娘子,你怎的又忘了,调情之时是口是心非,激情之刻那便是表里如一,言行一致。“

    云王爷站起身子,双手紧紧扣住桃花的腰肢,按下了她的臀瓣,胯部一送,那亢奋的昂扬已经在那湿润之地一没而入。

    桃花胸前的雪白,随着云妖孽有力的动作,摇荡出一个目眩神迷的晃动。两人不约而同都低呼了一声。

    霸道的昂扬撑开了那蠕动的紧致,深深埋在桃花的泉眼里,云妖孽没有动,那一如既往的火热,那层层叠叠包裹住的诱惑,让他那不宣不快的感觉迸发而出。连后背那神秘的图腾纹身,也不仅泛起一抹红光。

    桃花感觉那包裹住的昂扬又挺大了几分,难耐地晃动着双腿,轻声地低呼着妖孽。

    云妖孽双掌托起了桃花的娇臀,开始一下一下地进出。柔美的蕊心随着那昂扬深深浅浅的动作,愈发的红艳娇嫩,沾染上了丝丝点点莹白如乳的汁液,又在水中消散化开。

    桃花的双腿紧紧夹住了妖孽的窄臀,甩乱了一头的青丝,忘情地低声呼喊着相公,迎合着妖孽每一次力道十足的律动。水波在她身上荡漾,她的力量,与妖孽相比,实在差别太大,只能任由妖孽恣意地在她的泉眼中捣动戏弄,一次次的挺进,一下下的戳击,越来越快,越来越用力。

    欲望燎原般地袭来,潮汐般的快感完全吞噬了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

    他动情地大掌继续揉弄着她胸前的雪白,揪扯着那娇艳的茱萸,一遍又一遍地舔遍她上身的每一寸肌肤,忘情地与她相吻,所有曾经离别的情衷,在这一刻,渐渐完整。

    她欢愉地抱住他那宽厚的肩膀,摸索着那光滑厚实的背部,一次又一次地吞吐他游戏在她口唇之间的舌头,放肆地与他相拥,所有曾经相爱的回忆,在这一刻,缓缓圆满。

    小金刚一早就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几个跳窜,躲在了远远的一棵树上。自家主人的脾性,它可清楚得很,再呆多片刻,瞧上一会,手起根断,它下半辈子估计连个开荤的能耐都给剥夺了。

    桃花不知道自己在水中荡漾了多久,只知道在她一次次忘情呼喊战栗之后,云妖孽还是不知餍足的继续横冲直撞,驰骋纵横。

    等到桃花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清晨。睡在厚厚的被褥中,眯眼中的桃花感觉胸口处有一丝凉意,还有那一次次的吸吮。还未清醒的桃花笑着拍了拍伏在她胸口的脑袋,道了句:‘宝宝,今天这么早就饿了,娘亲!“

    话还没说完,桃花的手动了动,什么时候自家的娃头发这么浓密了。桃花睁眼一看,云王爷正咂咂嘴,一脸揶揄笑意地望着自家的娘子。

    桃花往下一看,自己胸口那红樱处还渗出那可疑的乳白色的液体。想到自己离开孩子的这些天,胸口一直胀痛难当,断奶还未成功,妖孽就在添乱。

    桃花啪的一下拢起衣裳,抓起被子捂住胸口坐了起来,口中噼里啪啦数落:”云妖孽,你猥琐,下流,无耻,你,你偷吃,还偷自家孩儿的奶吃!“

    云妖孽笑得那个春光灿烂哪,多么熟悉而亲切的骂声!

    他猥琐下流无耻他承认,昨夜的索求无度,一直到桃花睡着他老人家还在辛苦劳作,勤恳耕耘。今天一早醒来,看着自家娘子,他食指大动,又一次蠢蠢欲动,于是乎,他给自家娘子又洗了一遍舌浴,重点照顾了娘子胸前的樱果,没有想到,这细细啃咬吮吸,竟然让他也喝上了一口滑腻腻的汁液。

    这要是说他跟他自家孩儿抢吃的,他可不认!于是乎,云妖孽一脸不忿地道:“娘子此言差矣!为夫早就看那三个小混蛋不顺眼了,话说喝奶也该找他们自家媳妇才对,怎的偏生觊觎起他们老子我的心爱之物!”

    “你,你!”桃花颤颤悠悠地指着眼前这个不知廉耻的妖孽,有这样说话的么?

    还没蹦出一个字,就看到云妖孽一脸谄媚的笑意,道:“娘子,你把为夫喂饱了,礼尚往来,也该换为夫好好犒劳一下娘子才对,娘子可饿?”

    桃花哼了一声,没有注意到云妖孽一脸不怀好意的笑,自己折腾了一个晚上,早就腹中空空,不由地点点头,道:“当然饿,哼,算你良心未泯,还知道我饿不可耐!”

    云王爷邪邪一笑,一把扑上来隔着被子楼住桃花,信誓旦旦地道:“娘子放心,整整八十九天,为夫存粮充裕,绝对让娘子心满意足!”

    只一瞬间,隔着他们的被子还有桃花身上的衣裳便化为虚无。唉,要是雷炎山脉的老祖宗知道云妖孽练就的前无古人的紫金极焰,用来便于自己脱了自家娘子的衣裳好吃干抹净,别说会被气得顿足捶胸,引火自焚也犹未可知!

    桃花杏眼圆瞪,哀嚎了一句:“我,我饿,我是饿!”

    云妖孽一把掀翻了自家的娘子,道了一句:“我懂,我都懂!”

    于是乎,新一轮的肉搏战又开始如火如荼的展开。帐外只听得一边是一女子嘤嘤呻吟声,时不时呜咽一句:“混蛋,人家是肚子饿!肚子饿”

    一边是一男子呼吸急促,时不时情深款款地道上一句:“为夫这不就是在喂饱娘子么?乖,上面也是吃,下面也是吃,不都到了肚子里了么?”

    待到偃旗息鼓,已是中午时分。桃花一脸幽怨地坐在桌前,云王爷一脸惬意地殷勤喂着自家娘子用膳。只是看着桃花的眼神,让她有点发毛,有种吃饱了就要上床场慷慨就义的感觉!

    幸好此时帐外传来了蓝老头的声音:“王爷,陆将军说以离世仙宫为首的武林中人一行已经到了。陆将军托老奴来问个话,讨个安排!”



第八十回

蓝老头言毕,云王爷眉头一皱,道了句:“陪娘子用个膳都不省心。”

  听到离世仙宫的名字,桃花方才想起当日容天南与离世仙宫长老的一番对话,连忙问了一句:“容天南可来了?还有青城剑派,可有来人?”

  嗯,云王爷眉毛一挑,看着自家娘子那急切的模样,心里满不是滋味,清咳了一声,委委屈屈地道了句:“娘子,你怎的又想起了姓容那家伙!”

  桃花转头看向云王爷,慢条斯理地道:”前几日方才见过一面,自然心中还惦记着!“在云王爷还未发飚之前靠了过去,一把拧了拧他那坚硬如铁的手臂,道:”小肚鸡肠的家伙,还好蓝老过来提了这事,要不我还差点把要紧的事情给忘了!“

  这家伙就差双手在她的腰间一缠一绕,打个蝴蝶结不让她离开半步。从昨晚到现在,若不是老蓝过来打断了,估计她真的连喘口气说句正经话的时间都没有。

  蓝老头打了一个激灵,他老人家的危险嗅觉是极端敏锐的。王妃提起容天南,定是要告知三王爷当夜容天南和离世仙宫见面之事。那天晚上的春宫戏,这容天南的赤身裸体,王妃可是从开始瞧到结束,一寸肌肤也没落下。一会要是说起,王爷断然不敢找王妃的麻烦,那他这个一路陪行的人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于是乎,蓝老头在外头行了行礼,道:”回王妃,容天南没有出现,而青城一行,据说是以龙田和向佳月为首,只是此刻也未曾出现在那些人中。王爷和王妃先行用膳,老奴先去告诉陆将军,先把他们安顿好了再说,王爷以为可好?“

  云王爷也不甚在意,道了句:”也好,先把他们安顿在营地之外,等本王把他们拾掇老实了,再进驻营地里。还有,告诉陆将军,王妃已经来到了军营之中,本王目前不便暴露身份,王妃的指示便是本王的指令,本王的一切主张,都由王妃来做主。”

  蓝老头应了声是,匆匆离去。

  桃花往嘴里扔了一块糕点,笑着道:”倒也是,一大帮自命不凡,自恃武功高强,一个顶三的家伙,还要是在一大群自命清高,脾气古怪,大半辈子没个男人滋润的女人领着,唉,打着保家卫国的名号,估计干的都是些添乱的事儿!“

  云王爷点点头,一把搂住自家娘子,赞叹道:”我家娘子就是火眼金睛,一语中的。娘子说过,一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定有一个如狼似虎的女子,本王深以为然。不然的话,怎的我云家三人,以本王实力为尊。本王窃以为,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定有一个如饥似渴的男子。瞧瞧那离世仙宫的若干女子,与娘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这其中,包含着为夫多少契而不舍的殷勤灌溉哪!“

  桃花翻了个大白眼,这家伙要再自言自语下去,估计连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样的话都拿来形容自个的闺房密事。桃花自顾把粥喝了个精光,舔舔嘴唇,用手肘在云妖孽的腰间撞了下,道:”妖孽,你有个正经的时候没有,我要说的可是正儿八经的紧急事儿!“

  云王爷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桃花抱起置在腿上,笑嘻嘻地道:“娘子请说,为夫洗耳恭听。“

  桃花佯怒瞄了他一眼,便半靠在他的身上,把几日前碰到离世仙宫,与其交锋以及当夜跟踪所看到的事情,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云王爷。桃花讲完,站了起来,在云王爷的对面微微弯下身子,道:“妖孽,这容天南到底和咱们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下此毒手,莫不是因为当初在青城你抢了他的风头和女人?”

  云妖孽笑了笑,眼神却暗了暗,道:“娘子,你可真是给为夫带来天大的好消息。”云王爷缓缓地站起身来,摇摇头,叹道:“容天南,竟然是他,同为容姓,我倒是怎么都没想到他竟是容家的嫡脉。这么多年,他与容家无任何蛛丝马迹的联系,隐藏得不可谓不深哪。”

  桃花不甚了解,不由地问道:“妖孽,什么容家?”

  云王爷轻轻松松地道:”容家的祖先和我们云家可谓是渊源不浅。当初我们两家的祖先揭竿而起,共创天下。可惜后来种种缘由,我们云家的老祖抢了他容家的女人,也坐上了天下第一把交椅。容家不甘为下,再起祸乱,于是我家老祖下了截杀令,追杀了他们一脉好些年。直至我祖父一代方才渐渐消停下来。“

  桃花听罢,叹了一句:”抢妻夺业,还真是不共戴天,难怪要与咱们不死不休,这容天南,可不是易于之辈啊,妖孽,他筹谋这么久,咱们还是担心点为好!“

  云王爷轻哼一声,道:”往日的恩怨是非种种,孰是孰非,诸多追究,亦是无益。自从我祖父一辈开始,对容家,已是宽容了许多,后来也便渐渐遗忘了。没有想到如今这么多年后反而死灰复燃。可惜,容天南若是生在我祖父一辈,像我祖父那样的谦谦君子,只爱养花弄草,指不定还能让他得手了。可惜,这辈子,他没有一丝一毫的机会!“

  那嬉皮笑脸的云王爷气势一转,凝如实质的危险气息让桃花在后头都看得有点心寒。

  桃花揽住云王爷的手臂,道:”妖孽,还是小心一点好,当初他能以噬魂匕让你深受重伤,难保他没有后招。“

  云王爷转过头来,笑道:”说起噬魂匕,倒是要感谢你如今的大姐夫龙田,若是没有他,当初泣血蛊估计就被薛雪儿种在了你的身上。“

  桃花一下蒙了,”龙田,这事与龙田又有何关联“

  云王爷继续道:”提审薛雪儿的时候,她后来便提起龙田。你可还记得薛雪儿给你送去的胭脂水粉,泣血蛊便隐匿其中。若不是龙田见到趁机取走,不仅我们三个孩儿保不住,估计还是你将噬魂匕刺入我的胸口。至于龙田为何知晓,因为龙田便是天一教教主屠天的大弟子。“

  桃花瞠目结舌,龙田竟然和楼兰是师兄妹。云王爷这一提及,以往两人相遇相处的画面缓缓掠过。前后联系起来这么一想一推敲,龙田的身影终于与桃花一直记挂在心的那个曾经非礼过她肥臀的黑衣人合二为一!

  哇的一声,桃花不禁叫出声来。云王爷凑近身子,急声道:“怎么了?”

  桃花睁大了眼睛,轻咳了一声,摇摇头,道:“没事,吃惊而已。没想到薛雪儿隐匿得如此之深,你养虎为患这么多年,竟然都未曾察觉。”考虑这妖孽吃醋比喝酒来的还要得心应手,而且醋意一发,能拦得住的人如今还没长大成人,桃花想想还是能瞒则瞒。

  龙田虽说是屠天的人,但从相识至今,若是他要伤她,定有无数次的机会。可他还是三番两次替她解围。不管他当初目的何在,由始至终他都未曾伤害过她。那一掌之缘,那街角偶遇,桃花现在回头想想,若是没有妖孽,以段杨在自己心中那挥之不去的情愫,她与龙田,能在这异世间再续一段情缘,也犹未可知。

  想到段杨,没想到妖孽竟然也开口了:“为夫往日里游手好闲,向来懒惰。确实是为夫的错,才让薛雪儿有机可趁。”这件事情确实一直是云妖孽心中的刺。虽然自己最终因祸得福,但桃花身上出现的变故却让他如今想起,依旧心悸不已。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绝世神功,也要让他们母子免受当日的担惊受怕还有后来的种种苦痛。

  轻轻从后头拥住桃花,云王爷又怪声怪气起来:“话说娘子,每次见到龙田,你总爱提及那段杨二字,话说你家相公我可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到此人为何方神圣。”云王爷一脸不知羞的窝在自家娘子的肩窝里,瓮声瓮气地道:“为夫憋屈哪!”

  妖孽这样一提,桃花不由地沉静下来,轻轻转过身子,望着妖孽,道:“妖孽,我想告诉你很久了。如果,”桃花微微低下头,“这个身体,曾经并不属于我。你可相信?”

  “你说,”云妖孽的声音轻轻拂过桃花的耳际。

桃花微微吸了吸鼻子,道:“我的过去,在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空间,并非带着记忆投胎转世,我不知道是什么力量缔造了这一切。我只知道,当我某天醒来的时候,我的魂魄已经处在了这具身体里。而那天,”桃花红着脸,道:“就是,就是与你发生了第一次,咳,的那个晚上!”那种压抑不住的淡淡忧伤和忐忑,让桃花的话语之中,又多了几分的不自信。就如同高仿的A+货,再怎么逼真,它依旧没有底气。

  桃花只感觉妖孽拥着她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传来,带着笃定还有安抚人的力量,“花花,为夫不在乎你是投胎转世,抑或是移魂换魄,为夫亦不管你是山林的妖精,还是地底的魔女,为夫只知道,这辈子,你是吾妻,仅此而已。”云王爷稍稍停了停,又在桃花的娇臀上拧了一下,道:“娘子切莫顾左右而言他,为夫问的可是那段杨。”

  桃花闷在他的怀中笑了笑,是她一直庸人自扰之。她该知道,他对她亦如她对他一样,不管他是高高在上的三王爷,抑或是俾睨天下的雷炎至尊,他也只是她的夫,仅此而已。

  桃花仰起了头,皱了皱眉头,轻松地道了句:“段杨哪,我们曾经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唉,话说当年他离乡背井之时,还敦敦告诉我要等他回来。”

  桃花瞄了云王爷那渐听渐黑的脸,还叹了一口气,道:“话说我来到这里的那天,刚好与段杨重新联系上了,还一心一意等着第二天我的白马王子就能骑着白马来把我接走。哪知道,莫名其妙来到了这里,还成了你三妻四妾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我当时那个悲催啊,纠结啊,阴郁啊!幸好我是女的,我要是男的,定被这晴天霹雳劈得个一辈子直不起来不可!”

  最后一句话让云妖孽不禁扑哧一笑,但很快又冷着脸,咬牙切齿地道:“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么说娘子还对那段杨念念不忘?气煞为夫了,改明儿我先把那龙田抓来,痛扁一顿,定要揍得他恢复不了原貌,省的每次见了娘子,又勾起娘子的魂来!”

  云王爷是真憋气,你说若是实打实的一个人,他云王爷想要逮谁还能逮不到,如今这人,俨然是水中泡影,真叫云王爷一拳打入棉花里,无处着力哪!

  桃花抬眼偷偷瞄了那一脸阴晦样的云王爷,环在他腰间的手紧了紧,道:“我等他五年,是源于儿时的承诺。妖孽,我若等你,一定等到这辈子完结,下辈子,下下辈子,你说可好!”

  一句话让云王爷的苦情脸刹那间成了喇叭花。

  磨磨蹭蹭半天桃花终于到了这些武林人士如今暂时驻扎的地方。

  陆将军把他们都安排在了营外。桃花和小诺,小筑一起,由蓝老头殷勤地带着。霍小诺一来到桃花的身边,就能感到一股莫名的危险气息。霍小诺对自己的直觉向来深信不疑。她亦能清楚地判断出这股威胁来自桃花旁边一个身材高大,相貌普通的小兵。这小兵若无其事地一眼瞥来,霍小诺就感觉腿有点类似于昨晚的发麻发酸。于是乎,她一反常日叽叽喳喳的模样,安安静静呆在桃花的身后。

  桃花一到,陆将军已经和几十个将士走了过来,施礼道了一句:“见过王妃!”

  桃花殷勤的回施了一礼,道了句:“诸位切莫多礼,那些武林中人,可都安顿下来了?可有不妥之处?”

  陆将军轻叹了一下,似乎有点为难,用眼睛瞥了瞥近处的一堆人。

  桃花一看,心里便也明了。这千余名的武林中人,其中自然不乏有真心为国效力之人,但也有好些是各门各派的公子哥儿,带着手下,以为来此凭自己的武学修为,定能立下一番大功大业。军营里一切从简,而陆将军又将他们安排在营地之外。此刻有些人已经颇有微词,连那为首的离世仙宫,竟然荒谬地在为水年若等重新安排建造一个更加舒服的安身之所。

  桃花一看,脸一沉,便向前走去。

  水年若自然也看到了桃花,一身劲装的她比起自己依旧一身拖地长裙,更加的英姿飒爽。水年若此刻的心情也是惊诧莫名,据她得到的消息,因为云横熙的病重,桃花大受刺激,神志不清,甚至固步自封,不理周围之人,怎的会莫名出现在这军营之中。

  水年若迎了上来,道了一句:“向桃花,你怎会在此?”水年若这一问,周围倒有好些急欲在她面前表现的武林子弟也凑了过来。

  “放肆!王妃的名讳岂是你可以直呼!”蓝老头一声怒喝。

  桃花浅浅一笑,道了句:“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宫主身为武林之首,能够齐聚各家高手,共赴边境,为我云朝效力,桃花代表皇室多谢诸位挺身而出,伸以援手。如今皇朝突遭变故,皇上皇后在朝中维持大局,无法御驾亲征,桃花身为皇室中人,自然义不容辞,希望与边境将士风雨同舟,共同进退!”

  桃花一番慷慨陈言,倒是让陆将军等人心中一震,原本以为这王妃就是儿女情长,寻夫而来,此番一见,这股英豪之气,与王爷,倒有几分相似。

  水年若深深看了桃花一眼,淡淡地道了句:“同为云朝众人,自当如此。只是年若有一事不明,还请王妃指教!”

  水年若见到桃花,自然以为把他们编排在这营外,定是桃花之意,目的也就是为了排斥孤立他们,叫她面上无光。

  水年若这番想法,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无论云王爷也好,陆将军也罢,对于这支突如其来的编外之军,若能收为己用,定然是利剑一把,若是他们以离世仙宫为首,各自为政,那便毫无任何价值。

  桃花接口道:“宫主请讲!”

  水年若站前一步,道:“年若不明白的是,我们同为云朝效力而来,为何要将我等安置于营外,不与大军一起抗敌。莫不是云朝对我等存有戒心,若是如此,却叫我等寒了心,不远千里而来,心怀家国,却遭孤立,年若身为众人之首,如何向他们交代?”

  桃花笑盈盈地道:“宫主多心了!陆将军治军严谨,营中的弟兄,经过无数次的浴血奋战,早已经配合默契,宫主带来的诸位武林中人,武功自然毋庸置疑,只是行军打仗,靠得不是一人之力,而是群战之技。我与陆将军也商讨过,先将诸位安置营外,目的也是为了先让诸位习得营中的规矩,也好以后与大军配合作战,不至于反倒成了掣肘!”

  桃花一番话,让包括水年若在内的诸多武林年轻人物都很是不满。其中一男子愤愤出声道:“王妃此言,莫不是指我们这些武林中人,若是不重新训练,会拖了你们的后腿。这简直笑话!此番来人,全数是武林精英,岂是普通将士的战力可比?没想到皇室对武林一直心存戒心,直到国家存亡这一刻,还是如此,当真叫我等心寒!哼,我等干脆自行散去,也好过在此碍了你们皇朝大军的眼!”

  水年若对此男子的无礼之举亦不出声噤言,显然是默许了他的这番话!

  桃花依旧云淡风轻一笑,道:“既是如此,不若我与宫主打个赌?若是宫主赢了,在宫主带来的这千余人中,桃花再任由宫主在军中选上两千名将士,听从宫主差遣。若是桃花赢了,宫主以及宫主带来的这千余人,便不再以宫主为首,而要听从本王妃的号令。如何?”

  水年若问:“如何赌?”

  桃花一笑,道:“很简单,你我任挑五百人进行群战。”

  话已至此,水年若身边的好些人已经嚷嚷了起来:“跟她赌!”笑话,他们五百名尽是武林中人,就算不是一等一的高手,也是身手不凡,还怕打不赢五百名在他们眼里不堪一击的普通将士!”

  水年若定定望着桃花,斩钉截铁道了一句:“好!一言为定!”

  陆将军一听,有点急了,正要开口,就听到耳边一声声响:“老陆,本王的话,你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陆将军顿了顿,悄悄抬头朝桃花的身边瞄了一眼,眼光落在那身材高大的普通男子身上,这才重新缓缓低下头,心里想着,五百人,多了,有王爷你乔装出手,十个就够了。你负责打,十个负责清理地方。

  桃花娇笑一声,道了句:“如此甚好!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