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06-28

云檀: 天才宝宝:总统爹地伤不起 181-200

☆181.     她的笑容不一样了

    季如枫挂断电话,安澜看他疲惫的靠在车背上,望着窗外,微微皱着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车窗流窜进来的寒风有些大,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安澜轻声开口道:“还是把窗户关上吧!这种天气回头可别感冒了。”
    季如枫没有说话,只是把视线收回,缓缓闭上了双眸。
    安澜便把车窗摇上,翻看文件的时候,听到季如枫蓦然开口说道:“我回国的时候要在办公室看到吴恩和jon。”
    “是。”
    季如枫回国之后没有马上回落霞山,而是去了总统府,吴恩和jon已经在办公室等候。
    看到季如枫走进来,连忙恭身说道:“中午好,阁下。”
    “坐吧!”季如枫示意两人在会客沙发上坐下,安澜上了茶水然后退了出去。
    Jon给他说的时候只是讲了大概,并没有讲的很详细,对于事情经过,他也不甚清楚,在国外只是听到叶阙的身份就不得不促使他提前归国。
    吴恩把监控得来的手机对话早已刻录成碟片,放给季如枫听。
    于是一切对话开始还原。
    季如枫静静的听着,眉目如常,脸色面无表情,吴恩不敢说话,jon亦是。
    Jon还好,对沈千寻的很多事情都知道,但是听到这段对话的时候,有好几次都鼻头酸涩,但是他很理智,知道事有轻重,叶阙纵使对沈千寻很好,却不能放了他。
    吴恩是没有想到沈千寻那个女土匪还有这些过去,监听的时候心情很复杂,生平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而落泪了,幸好办公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要不然丢人丢大了。
    季如枫闭眼沉默了很久,录音早已播放完,任凭心中翻江倒海,但是面上依然镇定,jon唤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睁开双眸,他低头沉默片刻,然后说道:“有关于这段录音务必要销毁了,夫人和叶阙的事情不宜让媒体知道。”
    “好,不过老总统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老总统早上看到新闻就问清楚了事情始末,jon有必要将这件事情说给季如枫听,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季如枫点头,问道:“我会看着办的,叶阙有下落吗?”
    “没有,SK的人很狡猾,弃了好几辆车,来回更换,让人难以找到他们的行踪,不过车里面却有不少血迹,叶阙被他们劫走的时候,受了重伤,所以鲜血有可能是他留下的。”
    季如枫微微皱眉:“安全部发布通缉令了吗?”
    吴恩说道:“已经给全国每个城市都发了SK成员通缉画像,此刻想必已经布满了大街小巷。”
    季如枫站起来,走了几步,说道:“密切关注事情动态,此事安全部、情报局着力追查,国防部增派特种兵配合工作,SK的事情已经被媒体爆出,为了避免舆论,从今天开始将SK集团列入国家一级要案来处理。”
    “是。”jon和吴恩低头应道。
    又是一阵沉默,季如枫站在窗前,背对着他们,终是开口说道:“如果有一天找到叶阙的话,尽量……活捉。”
    “是。”jon和吴恩面面相耽,对于总统来说,他要的向来是结果,这般特别关照倒是鲜少有过的情况。
    ****************************
    回落霞山的时候,有无数的声音在季如枫的耳边狂啸飞逝。
    叶阙说:我看着你,远远的看着,不远亦不近。
    他说:我一直都在想,再等等,再等等……如果有一天你实在累得走不动,而你也找不到可以帮你背包袱的人,我就会出现,以朋友的名义,帮你安静的分担着。
    他说:我就知道,你这样的女孩,有谁不想把你拥在怀里好好的呵护,一点点的融化你的悲伤和寂寞。
    他说:你母亲死了,你开始变得恐慌,那时候你是不是希望有人能够在你身边,哪怕对你说一声:“别怕!千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说:我接近你的确有预谋的,我一点点关注长大的女孩,在我面前如同一朵凋零衰败的花朵,我怎么能够袖手旁观?我一步步走到了你身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陪着你。
    他说:千寻,你可知道?你的笑容让人很心酸,也很悲伤。
    他说:千寻,一直以来,我走进你内心,研究你,深知你,也许我懂你比懂我自己还要彻底。不揭穿,佯装不解,只是因为我不想太早出局。
    他说:我知道我逃不掉了,但是这个电话我必须要打给你,因为你在等我电话……
    莫名的烦躁和不安在他心头肆意乱窜,不同于陆子吟,不同于简钰,只因为叶阙对千寻的爱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
    叶阙懂她,知她,爱她,这种无声的爱更能打动一个人的内心。
    那么深沉,那么细致,千寻听了,心动了吗?
    他想起录音里她哽咽的哭声,还有沙哑着声音说:“叶阙,你这个傻子。”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内疚?痛苦?还是后悔?
    季如枫觉得心内郁结丛生,常常舒出一口气,快到落霞山的时候,阿卡忽然对季如枫说道:“阁下,好像是夫人。”
    季如枫闻言,皱眉看去,落霞山道路两旁种满了枫树,如今已是冬季,早已凋零,沈千寻一个人走在路旁,天气阴寒,她拉高了风衣衣领,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缓缓的迈着步子,寂静的走着。
    季如枫说开慢一点,阿卡就慢慢的跟在沈千寻的后面。
    沈千寻的背影倔强的挺直着,双手插在口袋里的时候,有一种寂寞的孩子气,眼睛盯着地面,好像地上有什么数不尽的宝物一样。
    第一次仅仅是看着一个女人的背影,他的心里就爬满了心疼。
    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了一串熟悉的号码。
    他注意到沈千寻拿出的是一个全新手机。
    沈千寻的手机摔坏了,重新又买了一个,司机送她回来的时候,她看到枫树,脑海中浮起她和叶阙走过多次的梧桐大道,心有所触,就让司机先回去,她想一个人走走。
    手机响起的时候,她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着屏幕上闪烁着季如枫的名字,按下了接通键。
    季如枫问:“在哪儿?”
    “落霞山。”说的范围有点广,落霞山很大,她在枫叶路并没有说谎。
    “在干什么?”他招手示意阿卡停车。
    “散步。”
    他下车,关上了车门:“一个人?”
    “嗯。”
    他问道:“地上有钱吗?”
    “呃?”她有些不解。
    季如枫的声音里带了笑意:“要不然你为什么一直都低着头呢?”
    “你怎么知道?”说完,沈千寻蓦然转身,就看到季如枫站在她身后,拿着电话轻轻的笑。
    季如枫身材修长,一身西装衬得他眉目清俊,脸庞俊美,浑身散发着尊贵优雅之气,沈千寻看到他的时候,还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这才想起他中午要回国,他是真的回来了。
    季如枫走近她,温声问道:“看到我很吃惊吗?”和她站在一起,他才发现自己是那么想念她,没见到她的时候情绪焦躁,可是见到她反倒安定下来了。
    “有一点。”季如枫出现在她的身后的确让她吃了一惊。
    季如枫将她的手从口袋里拉出来,包在自己的掌心,说道:“我陪你一起走走。”
    “好。”
    沈千寻此刻是清清淡淡的笑,但是季如枫却发现,她的笑容早已不同以往,如今笑容像是被冷水洗过一样,清冷透彻,偶尔会划过一丝忧伤,但却坚强无比。
    季如枫伸手拂上她的脸颊,轻叹:“千寻,如果伤心难过,可以告诉我。我们是家人。”
    沈千寻笑着点点头,她说:“我不难过,事情再棘手,可是日子还是要照过,我想让自己开心一点。”
    季如枫认真的望进沈千寻的眼睛深处,说道:“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够软弱一点。”
    沈千寻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笑容浅淡,软弱的话?这世上早就没有沈千寻了……


☆182.     玩笑和试探

    季如枫观察着沈千寻,一个人的寂寞本该是很难用言语来描述的,但是她的寂寞却是渗进骨髓之中的。
    这样的人一般都很渴望温暖,所以懂得怎样去回避伤害和痛苦。
    沈千寻几乎没有在他面前流过一次眼泪,但是他空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她在录音里对叶阙压抑的哭泣声,那时候破碎而痛苦,不像现在轻轻的笑,好像悲伤的哭泣经过冷风一吹,也就散了。
    他看着她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看书的时候,把手指放在阳光下慢慢的变换着姿势,想要以此打发时间。
    她现在已经不懂得讨要爱情、友情和亲情,好像感情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与他人无关。
    不管是爱或者不爱,她都只想自己一个人了断。
    沈千寻觉得不算悲伤的事情才能轻易示人,可是唯有最惨烈的伤口,只能含着血往肚子里咽。
    婚姻不是避难所,想进去避难的话,是会被赶出来的。
    季如枫晚上在书房里还是很快就发现了异常,桌上的公爵钢笔被万宝龙所替代。
    他皱了眉,看着靠在书房门框边的沈千寻,耐着性子,问道:“我的钢笔呢?”
    她眉色不动,淡淡的说道:“钢笔不是在桌上吗?”
    季如枫的声音发寒:“我说的是公爵钢笔。”
    “已经那么旧了,我给你扔了。”沈千寻表情认真,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谎。
    “你说什么?”季如枫蓦然从座上站起身来,怒声道:“谁允许你扔的?”
    季如枫语调冷漠,较平日无异,但是沈千寻竟能感觉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从脊背处缓缓升起。
    “为什么发怒?”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季如枫法发火,但是却奇异的很平静。
    季如枫捏着眉心,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平静问沈千寻:“你扔哪里了?”
    “垃圾桶。”她回答的有些漫不经心。
    季如枫听了,竟然快步走到垃圾旁边,翻动着。
    沈千寻静静的看着,目光深幽,嘴角似是笑了一下:“别找了,扔好几天了,只怕现在那支钢笔在垃圾回收站里面吧!”
    季如枫蓦然抬头瞪着她,目光竟是充满了山雨欲来的愤怒之势,沈千寻也不闪避,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淡淡的转身准备回卧室去。
    她的手却被一股强劲的力道狠狠擒住,她被迫转身,抬眸就对上了季如枫的视线。
    他双眸阴霾,黑眸一凛,胸口莫名窜起怒火,但却紧紧盯着她,昭显着他的怒气。
    沈千寻仿佛被人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她试图推开他,可却没有一丝气力。
    她轻轻的笑:“季如枫,都说夫妻之间要讲究情调,我给你开了一个玩笑,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失败了,你的公爵钢笔我放在了书桌抽屉里,至于万宝龙钢笔,你如果不喜欢的话,直接扔了吧!”
    季如枫看了她一眼,松开她,快步走到书桌旁,当打开抽屉看到那支公爵钢笔时,似是松了一口气。
    “早点睡吧!你也累了。”
    沈千寻平静的话语传进他的耳中,季如枫抬头看着她,漆黑如深潭的眸子闪过一丝复杂,俊颜却平静如常……
    那是沈千寻熟悉的眼神,带着深究,深深地凝望着她,又似乎对一切漫不经心。
    沈千寻仅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书房。
    平静,平静之后迎接她的仍旧是平静。
    沈千寻觉得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学有些新婚小夫妻一样,大吵大闹,非要在一件事情上打的头破血流,争个孰对孰错。
    毕竟是所谓的家人,毕竟是夫妻,何必呢?
    季如枫跟了进来,他皱眉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坐在床上,把被子拉起来盖在身上,知道一时半刻是睡不成了,就靠在床头说道:“我说了只是开玩笑。”
    季如枫俊逸冷肃的双眸看着她:“你不会无缘无故拿钢笔的事情跟我开玩笑的,告诉我,为什么?”
    想了想,沈千寻问道:“季如枫,这个钢笔对你很重要吗?”
    “……”季如枫沉默。
    沈千寻温声笑道:“不说话就是很重要了。”
    “这个钢笔对我意义非同寻常。”季如枫的表情极其冷肃,冷峻的俊颜没有一丝温度。
    沈千寻眸子亦对上他,清冷的笑道,“你出国的前一天晚上,我帮张枫拿磁片的时候,在安澜的包里看到了同样一款年代久远的公爵钢笔。”
    “……”他又一次保持沉默,黑眸愈加阴暗。
    室内沉寂,沈千寻轻叹:“季如枫,两支钢笔是情侣钢笔,对不对?”
    季如枫保持沉默,黑眸凛冽地望着窗外沉寂的夜色,说道:“你竟忍了好几天,你一直都不提,如果我不问,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埋在心里。”
    “我问了,你就会回答我吗?”
    他皱了眉,说道:“我和安澜没什么?”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质疑,也没有愤怒,显得格外平静,平静的让人心头发慌。
    季如枫有些怒了:“这就是你的反应?”
    不该是这样的,他觉得女人这时候不是该愤怒,该发火吗?难道现如今在她沈千寻眼里什么都不在乎了吗?因为不在乎,所以才可以这么平静?
    “要不然我还能有什么反应呢?”沈千寻的笑意未减,语调从容自若:“季如枫,或许我该问你,你和安澜在学校的时候交往过吗?”
    季如枫原本淡漠的表情显得有些僵硬,“说出来,你觉得你心里就好受了吗?”
    沈千寻静静的看着他,原本充满希望的灼热眸子,好似瞬间被一股冰冷寒水浇注,她不说话了,看来他们确实交往过。
    沈千寻冷静,神情平和,好像把自己关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所以才能这么淡定。
    季如枫没有想过沈千寻竟能这么冷静,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拉着沈千寻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的掌心,声音略带暗哑道:“我和安澜交往的时间很短,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仅此而已,你不要多想。”
    她笑了,漆黑的双眸宛如两颗明亮的星,闪烁着清冷的光泽,“我没多想,季如枫,我觉得做人要公平,我和你结婚之前爱过陆子吟,我和他在一起两年左右,我可以有我的过去,你当然也可以有。我们过得是现在,也许还有未来,实在不该把恩怨都凝聚在过去的事情上不放。”
    “也许还有未来?你把话给我说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季如枫沉冷的男音倏然贯彻整个房间,此刻他漆黑的眸子深幽无边。
    “未来遥不可及,也许充满了变动,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并没有影射什么。”
    话语很平静,很通情达理,很宽容,但是季如枫却觉得很压抑,他就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她。
    沈千寻起先还能跟他对视一会儿,最后实在是有些困,坐着竟然也能睡着。
    半梦半醒中,她一眼就看到了阳台上矗立的挺拔身影,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看了看身旁的床位,没有人,待清醒过来,她静静的望着季如枫的背影,冷冽的身躯依旧屹立在那里,也知道站了多久。
    高大身影透露出一股萧寂,屹立在寒风中,他身着不菲的亚曼尼西装,很显然并没有换衣服。
    她不知道他站了多久,入睡前两人浅淡的交谈,所有的语言都像是从心脏最阴暗的地方流淌出来。
    沈千寻起床,看他穿的很少,就拿起一旁的大衣走了出去,她把衣服披在季如枫的肩上,说道:“外面这么冷,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
    季如枫看着她,他的眼睛很淡定,但在朦胧的灯光下,因为光线的折射,有一种兽般的锐利和明亮,看向她的时候带着些许的疲倦。
    他把衣服给她披上,说道:“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沈千寻淡淡敛下眸子,脸上出现少有的严肃:“季如枫,钢笔的事情,我很抱歉,你有你的过去,我有我的过去,这种玩笑和试探,以后不会再有了。”
    落霞山别墅处于山顶最高峰,可以尽览夜景,整个城市的灯火在黑暗的夜空下,璀璨闪烁。
    季如枫的嘴角有了一丝苦笑,沈千寻淡薄自处,内心坚韧到沉寂,对事情无所畏惧,淡漠处之,似乎再也没有人能够走到她心中一样……


☆183.     我找不到你

    季如枫不知道自己是几点入睡的,在外面吹着冷风,后来觉得头很疼,衣服都没脱直接在沈千寻身边躺了下来。
    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身边没有沈千寻的身影,冰凉一片,他忽然感到一阵慌乱,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吹了冷风有些发疼。
    季随意上学去了,他出去问了何熙,何熙听说夫人没在房间里也吃了一惊,“我还以为夫人在房间里睡觉,这大清早能上哪儿去呢?”
    季如枫觉得头晕的更厉害了。
    何熙担忧的问道:“阁下,要不要给夫人打个电话?”
    季如枫似是没有听到何熙的声音,回到了卧室房间里,他失神的坐在床上,觉得整个人都没了力气,脑子空白一片,只是那么坐着,不去想工作,不去想任何事情,只是在想,她走了,走了……
    她终于找到了最爱她的那个人是谁?她终于知道谁最懂她,所以她走了。
    他苦笑,这个地方有什么可留恋的?看起来尊贵奢华,其实却很空旷和冰冷。
    叶阙懂得爱她,陆子吟懂得爱她,简钰懂得爱她,可是他呢?就连想要爱一个人,也是跌跌撞撞,浑浑噩噩。
    不能去请教人,因为总统在人眼中是无所不能的,不能那么随心所欲,总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因为总统是身不由己的。
    他看似拥有一切,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期间薛文隽进来给他量了体温,他毫无感觉,直到一双微微冰凉的手摸向他的额头,他才回过神来,看到沈千寻弯腰静静的看着他,他眼睛这才亮了一下。
    他沙哑着声音问道:“几点了?”
    “十点半了。”
    他应了一声,站起身,她问道:“你要干什么?”
    “该去总统府了。”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刚回国事情积攒了很多……
    好像他坐在这里一直不肯去总统府,就是想要看看她会不会回来,如今她回来了,他的心也就安定了。
    她抓着他的手,皱眉道:“你生病了。”
    “没事。”他甩开她的手,走到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急,还是被地毯绊了一下,脚步踉跄,差点跌倒。
    沈千寻不放心,跟在他身后,薛文隽正拿着药,何熙端着温水想让他把药吃了。
    季如枫端着水杯,力气很大,竟生生把玻璃杯给捏碎了。
    伴随着何熙和薛文隽的一声惊呼,玻璃碎片插进了季如枫的手心里,他的神智也清了清。
    沈千寻看到季如枫好像不知道疼一样,紧紧的攥着手,连忙上前查看。
    她握着他的手,有些小心翼翼,鲜血顺着季如枫的手心滑落,沈千寻不由皱眉,开口温声劝道:“把手松开。”
    碎片要赶紧清理,还要赶紧止血才行。
    奈何季如枫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目光空茫。
    沈千寻只得先让薛文隽去拿急救箱,她把他拉到沙发上坐下,低头想要打开他手心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去哪儿了?”
    “呃?”她一时没有搞清楚他的问题。
    “该死,我问你,你去哪了?”
    这还是沈千寻第一次从季如枫口中听到这种粗话,她蹲在他面前,仰望着他。
    “爸爸因为叶阙的事情找我,我回了一趟总统府,见你在睡,就没有吵醒你。”她没有想到一回来,就看到何熙和薛文隽忙进忙出。
    他昨夜吹了一夜的风,也难怪他会感冒了。
    “我找不到你。”他的话有些沙哑和不安。
    她看着他,伸出手摸着他的脸,低柔的说道:“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发烧了,脑子也糊涂了吗?”
    是啊!为什么不打电话?因为他怕她不接他的电话,怕电话铃声在房间里响起,可是人却不在这里。
    他不愿意去想此刻在沈千寻的眼中,他们只是因为婚姻而彼此取暖的寂寞灵魂。
    他默默的看着她,她轻轻的笑,说道:“手里拿着水杯,你以为是一次性杯子吗?”
    他眼睛深幽的望着她,她轻叹,看着身旁不知该怎么办的薛文隽,对季如枫说道:“把手伸开,让文隽处理一下。”
    好在这次他听话了,让文隽处理着伤口,消毒,包扎。
    沈千寻在一旁看着,见包扎完,这才起身,手却被季如枫一把抓住,不高兴的问她:“你又要去哪儿?”
    这次多了一个又字,看来是真的气坏了。
    沈千寻只当他生病在耍小孩子脾气,摸了摸他的脸,温声说道:“我听何熙说你还没用早餐,你先去卧室躺着,我一会儿给你端过去,吃完后把药吃了。”
    他这才松开了她的手,沈千寻让薛文隽扶着他回卧室,这才去了厨房。
    待沈千寻端着浓粥进卧室的时候,季如枫正靠在床头闭着眼睛。
    她以为他已经睡着了,走路的时候放轻了脚步。
    “怎么这么慢?”季如枫突然出声,幸亏沈千寻心理素质好,要不然只怕手中的粥都洒了。
    “熬粥费了点时间,饿坏了吧?”她淡淡的问他。
    他看着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眼底却积聚着怒气:“去总统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呢?”
    她静静的与他对视:“你正在睡觉。”
    “你可以叫醒我。”
    她好脾气的说道:“好,我下次叫醒你。”
    他有些不高兴了:“还有下次?”
    “尽量没有下次。”沈千寻只把他当孩子一样来对待,端着碗,说道:“我喂你,你一只手怎么吃?”
    说着,叹息道:“这几天还是不要去总统府了,在家里办公好了,要不然这个样子,媒体看到了,又要乱写了。”
    听到她略带温暖的话语,他的心松了松,一口口的吃着她送到他嘴边的粥饭。
    “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跟我事先说一声。”他开口说道。
    她忍不住笑道:“去洗手间,总不需要跟你说吧!”
    因为她的玩笑,他有些不悦:“只要是离开落霞山的范围,都要跟我说。”
    “只要你不嫌烦,我都没什么意见。”
    她舀了一勺粥,他咽下,靠在床头,见沈千寻又盛了一勺喂过来,微微摇摇头。
    她劝道:“再吃一点,吃完后,好吃药。”
    季如枫看着她,眉目深沉:“我问你问题,你回答一个,我就吃一口。”
    她无奈笑道:“好,你问吧!”她怀疑自己有什么事情是季如枫不知道的。既然如此,也不惧他问了。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问。
    沈千寻没有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想了想,怕粥凉了吃伤胃,她随口说道:“你是一个好总统。”
    季如枫似是笑了一下,吃了一口粥。
    他紧跟着问道:“你觉得我对随意怎么样?”
    她说:“你是一个好父亲。”
    他又吃了一口。
    “你觉得我对你怎么样?”
    “你是一个好丈夫。”
    他静静地看着她,良久问道:“为什么一直都叫我季如枫?”
    “叫习惯了。”她把最后勺粥送到他嘴边。
    “习惯真的很可怕,对不对?”季如枫的神情有些怔忪,似乎想到了什么事情。
    沈千寻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那支公爵钢笔,平静的说道:“有好有坏,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他紧紧的盯着她:“如果当初你没有嫁给我,你会选择叶阙、或是陆子吟吗?”
    沈千寻将空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双眸瞪着他,看样子是生气了。
    季如枫见了,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似是头有些疼。
    沈千寻轻叹,拿起手绢踩擦了擦他的嘴。
    “千寻。”他握着她的手,温声说道:“我们好好谈谈,好吗?”
    沈千寻直觉知道他是谈什么事情了,只是将被子给他盖好,然后坐在他旁边......


☆184.     我不喜欢总统府

    季如枫靠在床头,静静的问沈千寻:“千寻,在你眼中,总统府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它是国家的心脏地带,是权利的象征,是有事业心的男女渴望归属扎根的地方。”
    季如枫笑了:“我有时候会站在高处看着这群精英在总统府穿梭自如,他们是精明和高智商的代表,每人至少会三国语言,而且外语流利,眼神清晰。他们能够比别人更容易清晰的看得到自己的未来,更能很快就在人群中找到那个值得他们笑脸相对的人。男人西装笔挺,意气风发,女人身材高挑,艳光四射。他们出去洽谈工作的时候,会有最专业的团队为他们打造最精致的妆容,无时无刻不保持着无懈可击的优雅笑容。他们享受着最高端的物质生活,但是心内却会越来越空虚和寂寞,所以在陌生人面前也就越容易变得麻木不仁。”
    沈千寻看着他,轻轻的握着了他的手。
    季如枫反手握着,忽然问道:“千寻,你喜欢总统府吗?”
    “什么东西习惯了也就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了。”
    季如枫说:“可是我不喜欢。”
    “为什么?”她有些讶异。
    “每天都有数不完的工作,数不完的国际纷争,解决了这一个,很快就会有下一个问题摆在我的面前,永远的焦头烂额,永远的挖空心计,人与人坦诚相待,不是我不想,而是身处这样的位置,我有时候也是无能为力。”
    沈千寻叹道:“你是总统,有些事情就必须要让你来面对。”
    他笑了:“对,我是总统,这是我的责任,纵使再累,再难,也只需我一人去扛。”
    沈千寻静静的说道:“我们是家人,我虽然不懂政治,在政治面前也不是一个很好的演员,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你想说,讲给我听听也是好的,纵使解决不了,最起码我还能感同身受。”
    他摸着她的脸,语声低柔:“你说我是一个好丈夫,其实你才是一个好妻子。”
    她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苦笑道:“我做的总归是不好,自我为中心,随性生活,很少能够为别人着想,很多事情都在为自己的意愿而生活,难以接受别人的批评和意见,我漠视跟我毫无关系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比起你在工作上的无私,我显然太过于自私了。我身为总统夫人,不似妈妈,能够在政治上给爸爸诸多帮助,反而在生活中屡次给你带来麻烦,有时候想想其实也很过意不去。”
    手下滑,他搂着她的肩膀,笑道:“虽然是麻烦,又有哪一次不是惊喜呢?”
    “这话是安慰吗?”
    “千寻,我很少安慰人。”这话说的多少有些落寞。
    “因为身处高位,不习惯安慰人?”
    季如枫说道:“没有任何人天生有义务去安慰人,每个人生来或富贵或贫穷,但是他们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去创造生活,每天奔波,忙碌,挥霍年轻的体力和本钱,只为换取维持生存的资本。没钱的人工作说是为了家庭,为了生活;有钱的人工作说是为了事业,为了做更有意义的事情。每个人都有疲惫的时候,从小到大,我生活在一圈每天把工作当成生命的人里面,每个人的步伐都是忙忙碌碌的,好像永远都不知道停歇一样,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不肯停歇,而是停歇下来的时候,会觉得茫然,会对这个世界充满怀疑,脑海中会出现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和质疑。忙碌其实有时候也是一种治疗身心疲惫和孤寂的良药。总统府不需要病恹恹的人,不需要无事就伤秋悲月的人,安慰是最不需要的东西。所以我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有自我疗伤的能力,受伤了,回到家里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睡一夜,第二天依然是阳光普照。”季如枫顿了顿,才继续道:“千寻,这世上能让我想要安慰的人不多。”
    之所以安慰是因为是真的痛到了心里,是因为触摸到了心脏最柔软的地方。
    沈千寻皱眉道:“安慰人和被人安慰,其实并不矛盾,也并不可耻,总统府的人就算再坚强,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们不需要安慰,是因为他们习惯了用冷漠来伪装自己。”
    季如枫无声笑道:“总统府的确是一个冷漠的地方,可是它需要冷漠在这里修饰无坚可催的门面。我从出生的那刻起,就注定了今后要走什么路,纵使我和爷爷奶奶满世界来回奔波的时候,身边也有最富有学识的学者每天督促我学习;医生每隔几个小时就会来问我,身体怎么样?稍加不舒服,便会惊动整个医疗团队,围着我做着各项检查;出行的时候,一定是前面有两辆车辆开道,左右各有一辆,车体后四辆警卫车尾随;有时候想要一个人随便走走,身后也永远有身着便衣的警卫默默的跟着,不管我一言一行是什么,每个人都在提心吊胆。后来爷爷奶奶相继离世,年少的时候总是会有一点叛逆,我坚持一个人在国外,爸妈无可奈何,但也只能由着我去了。在哈佛大学认识现在的幕僚团成员,其实只是因为彼此还算熟悉,都是A国人,而且一个个都是天才,和他们在一起不需要费太多的心思和时间一一跟他们阐述我的观点和想法,在我看来如果能在一件事情上,一点就透,我又何必浪费时间回国后重新编制我身边的人。自由的空气总归是美好的,在国外的人大多时候都害怕寂寞,都想要感知一下彼此肌肤的温度,陌生男女可以在暗夜的时候有着彼此的需要,好像这样就能弥补心内的破洞,都是成年男女,能够很好的把身体和灵魂区分的很清楚,我始终觉得容易伤害自己的人,始终是模糊不清,不知道该怎么定义的人。”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沈千寻,她静静的看着他,眉目沉静,透着灵动的光芒。
    这还是季如枫第一次跟她坐下来这么深入的剖析着他的内心世界,沈千寻沉静的倾听着。
    沉默片刻,季如枫说道:“千寻,我在哈佛大学结交了六个幕僚团成员。”
    沈千寻微愣:“六个?不是五个吗?”
    他目光深邃漆黑:“还有一个人,他叫贺文,贺文的父亲是A国很出名的学者,我和爷爷奶奶满世界跑的时候,他父亲是我的老师,而贺文因为母亲早死,就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贺文是个热情的男孩,不管我如何的冷面冷心,他好像永远都不知道气馁一样。我也是个人,也有渴望朋友的事情,你曾问过我有没有朋友,我没说话。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确定,贺文谨守身份关系,虽对我尽心,却始终不敢太过放肆。”他看着她,说道:“千寻,朋友该是简钰和你,你和司徒玄霜,上官凌和你这样才对,话语间肆无忌惮,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你不怕难堪,丢人的事情让他知道,而他亦能在你最需要温暖的时候给予你肩膀,所以我和贺文不是。”
    虽然季如枫说不是,但是话语里却透露着一丝压抑,她可以想象贺文在季如枫眼里,其实早已是朋友了。
    季如枫说:“贺文在哈佛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你也认识。”
    “她是安澜?”心思一动,沈千寻怔怔的看着他。
    “贺文喜欢安澜,安澜喜欢我,而我知道贺文喜欢的是安澜,就鼓动他可以在安澜生日的那天去追她。”
    说着,他闭上了眼睛。
    “然后呢?”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贺文死了。”季如枫话语平静,平静的近乎诡异。
    “怎么死的?”
    “他开车的时候,接了一通电话,注意力不集中,酿成了祸事。贺文没能见安澜最后一面,我赶到医院的时候,贺文把要送给安澜表白的礼物给了我,他说他知道安澜喜欢的人是我,让我好好照顾她。我答应了贺文,那时候不知道流泪,只是觉得脑子空白一片,回头就看到安澜泪流满面的站在门口,贺文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很久,然后才说道:“贺文安葬后,我站在贺文的墓前,对安澜说我们交往吧!安澜静静的答应了。我那时候在想,这辈子和谁在一起都是一生,夏静言也好,安澜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说是交往,其实还跟平常一样,我和安澜从来没有单独相处过,每次都是和幕僚成员们在一起吃饭,散场。我也尝试过要对安澜好一点,但是贺文的死似乎让安澜明白了,她最爱的人是谁?直到有一天安澜约我单独见面,说有话要对我说,我便知道她想跟我说什么了。”


☆185.     他完美的不真实

    安澜说:“你就像天上的太阳,完美的不真实,所以人们才对不真实的人和事那么较真,拼命的想要去靠近,去感受,去得到,于是就忽略了身边最适合自己的那一个人。季少,相信认识你的女人都会爱上你,我为你着迷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所以我喜欢你,只是女人的一种本能,如果说你是我的梦,那贺文就是可以伴着我做梦的那个人。”
    季如枫问:“所以呢?”
    “我们分手吧!”安澜苦笑道:“事实上,我不确定我们是不是交往过,最近我很恍惚,常常想起的就是贺文,很真实,我忽然发现哈佛几年里,只要是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就在我的身边,抬头就能看到,伸手就能触摸,他在的时候,我觉得没什么,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先爱的那个人,注定就要多付出一些,一如贺文对我,一如我对你。可是贺文死后,我忽然开始不习惯了,有时候我跟你们谈话的时候,会走神,甚至觉得贺文就在我身边坐着,跟着我们一起大笑,一起为了某个新点子而拍手叫好,可是我却悲哀的发现身边徒留的只是空气而已。晚上睡觉的时候,梦里面满满都是贺文,我看到他在对我笑,对我说安澜,女孩子那么能干做什么,如果累了就适当的放松放松。他说安澜,我养你。他说安澜,喜欢一个人,怎么就那么累呢?醒来之后,我才发现枕头都湿了,这些话都是他以前讲给我听得,我遗忘很久的话语在夜晚的时候是那么的深刻,好像早已渗进了我的血液之中,可是我只能抱着自己,一个人狼狈的哭着。我害怕有一天当我想起贺文的时候,我会想不起他的脸,如果到了那一天,我还剩下什么呢?贺文在的时候,我心里满满的都是你,贺文死了,我心里满满的都是贺文。于是我明白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得到的却永远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贺文死的时候,我站在你们身后,看着他躺在那里,前所未有的害怕席卷着我,我不愿意上前,也不敢上前,我怕当贺文跟我说完最后一句话,或是看到我最后一眼,就会心安理得的离开我,可是尽管如此,贺文还是死了,我那时候又在想,为什么不在他离开的最后一秒,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哪怕只是唤他一声贺文,也不至于那么遗憾了。我注定要为我的胆怯付出代价,每当午夜梦回,一遍遍的贺文却再也唤不回来他,于是那一刻,我便明白,贺文注定是我一生的伤。”
    季如枫复杂的看着她,说道:“你能够明白自己的心意很好。安澜,你是一个好女孩,贺文喜欢上你就是因为无论面对什么困难,你永远都是那么的阳光明媚。赶紧走出来,幕僚团需要你,我也需要你,不要让贺文在天上看到你这样伤心难过。”
    安澜笑了:“我想清楚了,真正爱一个人,就是要替他好好的活着,如果贺文活着,一定想每天为你出谋划策,为A国国民谋福利,创造更有价值的生活。季少,我可以继续留在你身边吗?”
    他拍着她的肩,温声道:“当然,我答应贺文要好好照顾你,所以这总统府永远都有你一个位置静静在那里摆着。”
    季如枫将贺文临死前给他的礼物交给安澜:“这一对情侣钢笔,是陆文出事前夕买给你的,他想要在你生日的时候,送给你,不过……我原本应该早点交给你的,但是担心你难过,就一直没有给你,现在也没什么可忧心的了。”
    “公爵钢笔?”安澜看到里面躺着的情侣公爵钢笔时,哭笑不得,眼眶中泛着泪水:“他果真是个木头,这么没有情调,谁生日的时候向女人表白送钢笔的?”
    季如枫淡淡的说道:“你没听说过吗?一个人如果送你钢笔,代表着对你的认可,对你能力和为人的一种承认,他尊重你,佩服你,爱护你。安澜,在教授和学者的领域里,为他人献上自己的一支钢笔,是表示了最崇高的敬意。贺文是把你当成了他的灵魂伴侣在对待,而不单单只是男女之情。”
    安澜看着钢笔,边笑边落泪,起先泪水还很压抑,最后直接趴在桌上,嚎啕大哭起来。
    贺文死了之后,安澜没有在人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伤心,如今看到钢笔,整个人就崩溃了,哭的很伤心。
    那天多是安澜在哭,季如枫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两人离开的时候,安澜把其中一支钢笔给了季如枫,对他说:“我知道贺文的死,您也很难过。我是自私的,给您一支钢笔,是希望有人也帮我好好记住贺文,至少我不是一个人在伤心,这世上也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悼念着贺文,如果有一天我记不起贺文的脸了,也还有你帮我复述着他的音容……”
    *************************
    在季如枫的心中,有些人不管怎么挣扎,永远都脱离不了某种生活既定的轨道,身不由己。
    他跟沈千寻讲了很多,生病的时候,头脑昏涨,竟然还能组织出条理来,就连沈千寻都感到很佩服。
    吃完药,他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面容悴,她蹲在床边,轻轻的摸着他的发,他的脸,眼神迷离。
    他是总统,有时候就算很苦也不能说给别人听,其实他还很年轻,却早已担负着太过沉重的责任和担子,有些东西别人可以帮他分担,但是身处他那样的位子,所能够依靠的只能是自己。
    她的心里爬上了一抹心疼,为季如枫,为这个看起来冷面冷心,实则承担了太多责任和压力的男人。
    季如枫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房间里面昏昏暗暗的,头还有点疼,他伸手往床边一摸,一室冰冷,心一凛,声音有些急:“千寻。”
    沈千寻下午的时候看了一会书,谁知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听到季如枫唤她,还以为他怎么了,连忙走过去,弯腰说道:“我在。”
    他握着她的手,心定了定,声音有些沙哑模糊:“房间很暗。”
    沈千寻把灯打开,看到他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不放心,又把手放在了他额头上,摸了摸,温温的,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烧了。
    “饿不饿?”她问。
    沈千寻的声音低低柔柔,看着他,眼睛清冷而明亮。
    他闭眼摇了摇头,然后又点头说道:“有一点。”
    沈千寻见了,忍不住想笑,说道:“我让何熙给你准备点饭菜。”
    见季如枫闭眼不说话,她摇了摇头,走了出去,交代完何熙,这才走到季如枫身边,他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拉着她的手,手心滚烫,哑声道:“千寻,我和安澜真的没什么。”
    沈千寻见他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坐在床上,无奈的说道:“这话你跟我说了很多遍。”
    他大概是烧糊涂了,临睡的时候,拉着她的手,一遍遍的说着这些话,起先她还应一应,后来实在是无语了,干脆坐在他旁边,孩子气的捂着了他的嘴,而他竟真的没有再说了,总算是耳根子消停了一会儿,只是这会儿又要开始了吗?
    “有吗?”他怎么不记得了?他都说了什么。
    她见他皱眉,知道他已经不记得了。
    他说:“不要把钢笔的事情放在心上。”
    “好。”
    犹豫了片刻,他又道:“你说你把钢笔扔了,我当时真是气坏了,对我来说那不只是一支钢笔那么简单。”
    她有些歉疚:“我知道,我不该拿这件事情跟你开玩笑。”她知道在季如枫平静的外表下,其实对贺文当年的死还是有愧疚的,也许他会觉得如果他不让贺文跟安澜表白,也许贺文就不会死,他是一个把什么事情都埋藏在心里的人,偶尔的脆弱和难过,也只是偶尔而已。
    “那支万宝龙钢笔,我很喜欢,以后不要再说收回的话语了,送给别人的东西,哪有再丢掉的道理。”他的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静,却透着一抹强势。
    她笑道:“既然喜欢,为什么要放在抽屉里,不见天日。”
    他静静的反问她:“你的钱和重要的首饰是放在台面上,还是放在保险箱里呢?”
    沈千寻顿时哑口无言……


☆186.     天才不好当

    晚上季随意回来听说季如枫生病了,直接把目光瞪向沈千寻,好像千错万错都是沈千寻的错一样。
    他横眉竖眼的问道:“爸爸怎么生病的?”
    “我不清楚。”沈千寻直接无视季随意的怒气。
    季随意不高兴了:“你晚上和他睡在一起,你不清楚,谁清楚?”
    “你要没事的话,能别烦我吗?你爸爸还没吃晚饭呢!”她觉得季随意不是一般的聒噪。
    他皱眉,八卦的跟在她身边:“你要喂爸爸吃饭吗?”
    她静静的看着他:“不可以吗?”
    季随意撅着嘴,说道:“你以前只喂过我。”
    “你也知道是以前。”她忍不住失笑,这父子俩有时候真的能够把人逼疯。
    季随意叉着腰,愤愤道:“女人果真都是喜新厌旧的人,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你自己多愁善感吧!我没空理会你。”她端着晚饭,走到卧室,当着季随意的面,把门关上了。
    季随意怒火凶猛燃烧,回到房间,跟简钰有了以下对话。
    季随意:我很生气。
    简钰:感觉出来了。
    季随意:她以前眼中只有我。
    简钰:她眼中现在还有你。
    季随意:她最爱的该是我。
    简钰:为什么?
    季随意:我和她相依为命七年多,她和爸爸才相处不过才一年半。
    简钰:照这么说来,你妈妈最应该爱的那人应该是我才对,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不是吗?
    季随意: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简钰叔叔。
    简钰:那你还是别问了,我的预感告诉你,你问的问题我很排斥。
    季随意:你爱我妈妈吗?
    简钰:当然。
    季随意:我说的是男女之间的情爱。
    简钰:我和你妈妈之间的感情凌驾在爱情至上。
    季随意:那是什么感情?
    简钰:俗称亲情。
    季随意:知道吗?在我没有和爸爸相认之前,我曾经有想过让你当我爸爸。
    简钰:谢谢你的厚爱。
    季随意:不客气。叶阙的事情,我听说了。
    简钰:听说?
    季随意:好吧!妈妈那天晚上哭的很伤心,我又不好意思过问,就到jon爷爷的电脑里窜了窜门。
    简钰:我很为你的生命安全担忧,你妈妈如果知道的话,你只怕要皮开肉绽了。
    季随意:叶阙现在是死是活?
    简钰:我也想知道,不过情况只怕不会太好。他是SK的人,这次主动被捕,虽然被人劫走,但是回去后只怕日子也不好过,更何况他的伤势……
    季随意:很严重吗?
    简钰:听上官他们说很严重,至于是什么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季随意:你很担心他吗?
    简钰:随意,你以后长大了就会明白,有些朋友只要认定了,就是一生,只是有时候我们的信仰不同,所以才会背道而驰,叶阙不管身份是什么,我都希望他平安无恙。
    季随意:唐薇也没有下落吗?
    简钰:在她身体内植入的窃听磁片也许已经被她发现,所以毫无线索,也有可能是她到了SK总部,毕竟那里有着可以屏蔽所有信号讯息的设施,如果唐薇在那里,我们追踪不到她,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季随意:妈妈的车祸跟SK有关吗?
    简钰:叶阙曾经说过有人想要置你妈妈于死地,也曾劝过你妈妈不要再去学校,最好呆在落霞山,可见很多事情,叶阙都是知道的,只是不肯说罢了。
    季随意:如果不肯说,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那个人对叶阙来说,叶阙很忌惮,也是他在乎的人。
    简钰:这倒是一个新的推测。
    季随意:就拿我来说吧!我在乎的是我身边的亲人,叶阙是个性情很冷傲的人,懂得隐忍,可以说这样的人让他能够放在心里在乎的人很少。试问,他能够为了我妈妈牺牲自由和生命,却始终不愿说出那个人是谁,其实答案并不难猜。
    简钰:你的意思是?
    季随意:一个人一生中,共有三种大爱。爱情、友情、亲情。叶阙的爱情是我妈妈,友情很浅薄,余下可以跟爱情相抗衡的也就只有亲情了。
    简钰:你是说,暗中指使一切的那个人有可能是叶阙的亲人?
    季随意:我问你,当年我妈妈被人注射了海洛因,叶阙为什么会知道呢?
    简钰:叶阙是SK的继承人,他知道很正常。
    季随意:我们做个假设好了,当年海洛因幕后指使人,如果和车祸指使人是同一个人的话,想必在SK是有很高的位置,并且和我妈妈有着很深的仇恨,再加上叶阙不愿意说出那人是谁,看得出来他很纠结,也很忌惮那人的身份,简钰叔叔,你觉得那人是谁呢?
    简钰:SK集团领导人?
    季随意:既然是领导人,对于我来说那就是爷爷奶奶辈分的人了,所以关系要追朔一下,很多事情需要重新梳理。比如说叶阙的父母为什么那么憎恨我妈妈?
    简钰:天音成员屡次破坏SK的毒品买卖,所以他们恼羞成怒了,你妈妈是天音负责人,他们这么做也是可以理解的。
    季随意:简钰叔叔,别忘了,我妈妈被注入海洛因的时候,那时候天音还没有成立,更不是天音负责人。况且就算我妈妈身为天音负责人屡次破坏SK的买卖,为什么他们只针对我妈妈,反而没有对你们怎么样呢?
    简钰:继续说。
    季随意:说说我自己吧!我是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如果有这么一群人,每次都搅了我的好事,我要报复的话,绝对不单单只是个人,而是群体。我只是换位思考一下,所以觉得很诡异。
    简钰:如果不是因为天音屡次破坏他们的买卖,他们这才对你妈妈下狠手,那是因为什么呢?
    季随意:我最近常常会冒出一个念头来。
    简钰:你说说看。
    季随意:如果我妈妈没有任何的问题,那就追朔到上一辈。
    简钰:你说的是你外公和外婆?你怀疑他们和叶阙的父母有什么恩怨吗?
    季随意:我也只是猜测,不过并不是空穴来风,我外公曾经是安全部部长,更是一位缉毒高手,得罪SK是在所难免的,如果他们想要报复的话,先是绑架我外婆,然后杀了外婆,紧接着给妈妈身体里面注入海洛因,再有后来的车祸,这种推理也在情理之中。
    简钰:你说的有道理,这些推测,你跟你妈妈谈过吗?
    季随意:我没有。
    简钰:为什么?
    季随意:我外婆的事情一直都是我妈妈心头的伤,如果我推测正确的话,我外婆已经死了,现如今唯一知情的那人就只有我外公了,你也知道我妈妈和我外公之间的恩怨,如果真是因为我外公的关系,害死了我外婆,害得我妈妈被人注射毒品,那我妈妈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外公了。
    简钰:你想的倒挺多。
    季随意:不想这么多不行,从小到大,遇上这么一个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妈,我只能凡事多想一点。
    简钰:我忽然感觉此事可能会很棘手。
    季随意:如果想要找到答案,只能去找外公。
    简钰:我们现在在这里说,也是推测而已。
    季随意:办案的时候都是靠推测来寻找事实,一步步破案的。
    简钰:这件事情还是需要跟你妈妈说一声。
    季随意:你不要跟她说,是我说的。
    简钰:为什么?
    季随意:我妈妈不太喜欢我小小年纪,就一肚子心眼。
    简钰:老实说,你的确很恐怖。
    季随意:天才是很孤独的,所幸我身边还有你。
    简钰:我是年老了,晚上失眠,也没女人在身边陪我度过漫漫长夜,这才被你每天晚上***扰,真希望你以后长大了,有了女朋友,别再来烦我了。
    季随意:简钰叔叔,我知道你是在开玩笑,一个人看了最美的风景,再看别的风景,就会觉得索然无味,我懂。
    简钰:你如果是小女孩就好了。
    季随意:变态的想法,不过我妈妈肚子里现在就怀有一个孩子,有可能是妹妹,到时候给你留着。
    简钰:你妈妈会杀了我的。
    季随意:你要有这种想法,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简钰:不开玩笑了,关于这件事情,我会找你妈妈好好谈一谈的。
    季随意:希望尽快解决。


☆187.     随意都比你听话

    沈千寻喂季如枫吃饭的时候,季如枫看着她,沈千寻沉静、睿智,再加上经历了很多风风雨雨,所以不需依靠任何人都能够独自撑起一片天地。
    曾经他以为只要是她想要的,他便能给予,最起码能够给她一片自由的天地。
    他觉得他有权利和义务去照顾她还有随意,可是跟她相处之后,他才发现,和她在一起,有时候多是她在照顾他。
    夫妻之间的服务其实分为两种,一种是生活上的服务,包括了性生活服务;一种是感情服务,包括了精神服务。
    他在夫妻之间的性生活上,对沈千寻是着迷的,好像她的身体生来就该在他怀中肆意绽放。他一直觉得他能够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而他对情爱之事向来都很节制,但是很显然在沈千寻这里破功了。
    他喜欢看她躺在他身下眉眼晶亮的神情,喜欢听她有气无力的说:“季如枫,够了。”
    他喜欢她在激情巅峰的那一刻,紧紧的抱着他,唇瓣间发出的破碎轻吟声。
    她被动的时候,他因为她的隐忍而厚积而薄发;她主动的时候,他就像一个未尝欢爱的少年只想把所有的热情都倾注在她的身上。
    同时在精神上,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她,在国外的时候,有时候会走神,可能正在批阅一份很重要的文件,但是想起了她,就会拿起电话打给她。
    他们说的话通常都很简单,无非是问她在干什么,这些原本在他看来很无聊的对话,只因为那人是她,似乎简单和无聊也被赋予了新的意义。
    他心情好的时候,甚至能够一边跟她通电话,一边想象她此刻说话的时候,表情是什么样的。
    她是一个矛盾的人。出任务的时候冷静自持,心思缜密,看似精明,可是在生活上却有一些小迷糊。时间观念很强,这是做军人的最大优点,但是她和他有时候在外面见面,赴约的时候她会慢吞吞的,步伐不急也不快,让人看了心生不悦,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因为她的确赶在了约定的那个时间点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就像现在她明明喂他吃饭的时候,因为他没胃口心生不悦,但还按耐着性子好言劝着。
    终于,她还是生气了:“季如枫,你说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我已经低三下四求你吃饭了,你还想怎么样?”
    “没胃口,吃不下。”他故意板着脸,没什么好脸色。
    “不吃算了,反正饿的是你,又不是我。”
    沈千寻将碗放到一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瞪着他,亦是不吭声。
    季如枫闭上眼睛,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这才是沈千寻才对,有生气有活力,该发火的时候最起码不再隐忍着……
    最终还是沈千寻妥协了,她告诉自己,他是一个病人,她又何必跟他一般见识呢?
    不吃饭,吃药总行吧!
    好在把药拿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拒绝,将他扶上床,盖上被子,见季如枫还板着脸,沈千寻忍不住说道:“怎么生起病来就像个孩子似地,随意都比你听话多了。”
    季如枫听了,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
    沈千寻握着了他的手,“你说随意一个人就让我焦头烂额了,你如果也这样折腾我,我还怎么活啊?”
    沈千寻的话说的季如枫心里暖暖的,反握住沈千寻的手,与她五指交缠,慢慢开口道:“我跟你开玩笑呢!”
    沈千寻哭笑不得:“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粥饭,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当初在医院的时候,我一日三餐陪着你净吃这个,都吃腻了。现在又吃,心情难免差了一些。”
    沈千寻想起那时候的情景,忍不住轻笑,只得说道:“明天我问问文隽,看他怎么说。”
    ****************************
    第二天清晨,沈千寻在季如枫怀中安睡,轻轻地敲门惊醒了她,同时也惊醒了季如枫。
    他睁开眼睛,表情有些不悦。
    “你再睡一会儿,我看看是怎么了?”她把他放在她腰上的手臂挪开,季如枫闭了闭眼睛,然后也坐了起来。
    她微愣:“你起来做什么?”
    “夜晚出了点汗,不太舒服,我洗洗澡,换身衣服。”
    “你手心伤口还没好,一个人怎么行,你等等我,我一会儿给你帮忙。”
    季如枫忍不住笑道:“你怎么帮忙?”
    沈千寻刚才说话都是下意识的,如今听季如枫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很尴尬,咳了咳,说道:“我还是找文隽过来给你帮忙吧!”
    季如枫好整以暇的说道:“不用了,你帮我,我觉得很好。”
    “你等着,我让文隽过来。”这话,沈千寻说的有些气急败坏。
    不用看,季如枫一定是在笑她,她开了门,就看到何熙在外面站着。
    “夫人,安小姐说有一份文件需要阁下签字。”
    沈千寻问道:“安澜人呢?”
    “正在客厅沙发上等着。”
    想了想,沈千寻说道:“你让文隽过来一趟。”
    “是。”
    沈千寻关上门,走了回来,季如枫问她:“怎么了?”
    “安澜有文件需要你签字,你是先洗澡还是先签字?”沈千寻走进更衣室。
    “签字。”季如枫竟也跟着走了进来。
    在这个更衣室里面,因为之前有过几次耳红脸热的记忆,沈千寻实在不敢掉以轻心。
    “你等一下,我换完衣服出去,把文件给你拿进来。”
    她说着,眼神示意季如枫回床上等着,别在这里耗着了。
    季如枫好像没有看到一样,靠在更衣室门边,静静的看着她,说道:“你换吧!别耽误了我的大事。”
    这话倒是玩笑居多。
    她不解:“什么大事?”
    季如枫戏谑道:“万一安澜要让我签字的是什么重要文件呢?”
    她清清冷冷的笑道:“那让何熙直接给你拿进来吧!我总不能穿着睡衣就出去见人吧!”
    他走近她身边,轻轻拥着她,额头与她相抵,气息绵长,沙哑着问道:“千寻,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她皱眉问道:“是什么?”
    “只能看,不能吃。”
    沈千寻气结,他都病成这样了,居然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这话若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一定会惹人心生暴怒,但是奈何季总统说出这种话,总让人觉得又好笑又好气。
    在客厅里见了安澜,安澜歉意的笑道:“夫人,实在是文件很重要,打扰您休息了。”
    沈千寻笑了笑:“不打紧,你等一下,我把文件给阁下。”
    “好。”
    沈千寻进了房间,把文件递给季如枫,他低头审阅的时候,侧脸望去,眉目冷峻,轮廓很完美,发丝有些凌乱,但是却有一种颓废的美感。
    难怪有人说工作的男人都是最有魅力的,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
    季如枫签完字,就看到沈千寻盯着他失神的看。
    他拉了拉她的手,好笑道:“怎么了?看我还能看入迷吗?还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你脸上有花。”沈千寻说着,夺过他手中的文件,转身朝外走去。
    沈千寻把文件交给安澜,安澜起身说道:“多谢夫人。”
    沈千寻温声笑道:“阁下这几日身体不舒服,就劳烦你来回多跑几趟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说着,问道:“阁下身体好转了吗?”
    “烧已经退了,再等几日就可以回总统府了。”
    “那就好。”安澜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时间,说道:“夫人,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
    沈千寻在外面,忍不住温声说道:“安澜,工作重要,可是女人的青春却是等不起的,如果遇到合适的男人,就不要迟疑。”
    安澜轻笑:“夫人,阁下没跟您说过吗?我是一个不婚主义者。”这话多少有点伤感之意。
    “没遇到合适的吗?”她佯装不知,怕安澜难过。
    安澜看着深冬,神情落寞,说道:“曾经遇到,可是却失去了,于是便只能将他放在心里惦念一辈子。”
    “这样不苦吗?”沈千寻轻叹。
    “因为有爱,所以不苦。”


☆188.     男人也有更年期

    季如枫生病的事情瞒着谁都不能瞒着季雨霖和叶莹。
    他们上午来到了落霞山,来的时候,季如枫正在书房里远程召开视频会议,看到他们,季如枫愣了一下,然后伸手示意他们稍等片刻,于是季雨霖和叶莹就先离开了书房,在客厅里等着。
    沈千寻吩咐何熙上了茶水,又嘱托厨房准备午餐,这才在季雨霖和叶莹对面坐下,神态恭敬,但是并不会显得很拘谨。
    季雨霖闭着眼,面无表情,指节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拐杖的把手,整个人仿佛修禅入定了一般。
    沈千寻看到季雨霖现在的模样,忍不住就联想到季如枫,红唇微勾,眉目低敛,隐含笑意。
    他们现今没什么话可说,好像那日她被季雨霖唤去总统府,有些话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那日,沈千寻直接去见了季雨霖,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她看着他阴沉复杂的脸,似是知道了季雨霖唤她来是因为什么事情了,面对有可能随时爆发而出的怒气,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在天音多年,她别的本事没有,面对棘手场合,该冷静的时候,她绝不含糊。
    “坐。”季雨霖指了指沙发。
    “还是站着吧!”她不确定他们能谈多久,站着比较安全,老爷子如果发火了,她离门比较近,可以直接拉开门落荒而逃。
    “坐。”这次声音干脆扬高了。但依然很霸道,这方面的性子倒是跟季如枫很相像。
    沈千寻觉得自己不能再惹季雨霖了,就乖乖的坐了下来,盯着自己的鞋尖,等着他开口。
    季雨霖一双利目静静的看了沈千寻一会儿,这才声如洪钟道:“叶阙的事情我听说了。”
    她镇定的说道:“我很抱歉,爸爸!”头微微低垂,很有忏悔的样子。
    季雨霖似是对她的认错态度还满意,语气虽冷,但是面色缓和了不少:“你身为天音负责人,SK继承人潜伏在你身边那么多年,难道你都没怀疑过他的身份吗?”
    “我很惭愧。”这次头垂得更低了。
    季雨霖的脸冷了下来,哼道:“你的办事能力开始退步了。”
    “可能是婚后生活太安逸了,所以脑袋就生锈了。”
    季雨霖皱眉道:“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不敢。”沈千寻在想,这会如果把头直接抵着地毯,会不会太夸张了?
    季雨霖闭眸,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你要记住,你身为总统夫人,应该注意男女之防,以前我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嫁进了总统府,我就不得不提点你几句,以后不要和男人走的太过亲近。”
    “是。”这话已经很口下留情了,如果是放在以前,她只怕早就被季雨霖批贱的一文不值了,所以他今天的话,从某一程度上来说,让她几欲感动的痛哭流涕。
    季雨霖忽然问道:“你和你舅舅曾经是恋人?”
    她心一凛,皱眉看着季雨霖:“爸爸,我和陆子吟没有血缘关系,更不存在身份关系,所以并不算***。”
    舅舅?她哪来的舅舅?
    “你还敢跟我狡辩?”季雨霖将手中的拐杖重重的敲了敲地面,因为铺着地毯,所以声音并不算太响,纵使如此也足够让人吓一跳了。
    沈千寻面不改色,纹身不动的坐在那里,温声道:“爸爸,谁没有年轻的时候,况且我和陆子吟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并没有认识季如枫,所以不存在谁背叛谁的说法。”
    “你们断干净了吗?”季雨霖沙哑有力的嗓音透着一股霸道及与生俱来的冷傲,看着沈千寻,眼中有冷光浮动。
    “几年前就断干净了。”
    季雨霖这次不单是眉头紧皱,双眸甚至紧缩了一下,方道:“我真是小看你了,瘦的跟那鱼干一样,竟然还有本事桃花不断,此事如枫知道吗?”
    “知道。”
    季雨霖问:“他没说什么?”
    “没有。”
    季雨霖瞪了她一会儿,说道:“你记住,你丈夫不说你是宽容,可你要凡事长点心,不要让他忙完总统府的事情,回去还要给你收拾烂摊子。”
    “是。”听得出来季雨霖倒是很关心季如枫的,只是平时父子俩都冷面冷心的,连父子谈话都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实在是造孽啊!
    季雨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几秒,问沈千寻:“关于叶阙,你是怎么看的?”
    她皱眉:“我不明白爸爸的意思。”
    “如果叶阙和国家让你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帮谁?”季雨霖看着她的目光,夹杂着一抹强势和压迫。
    “爸爸,这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不管是什么,她的答案只能有一个。
    季雨霖冷声道:“如果我让你答呢?”
    沈千寻轻叹:“爸爸,我选国家。”
    季雨霖面色缓和,沉声道:“一个人和几亿人相比,孰轻孰重,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叶阙和你联系,你要尽可能的拖着他。”
    沈千寻看着季雨霖,他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眸底隐约透着一丝寒意。
    她下意识的抿了抿唇角,说道:“爸爸,他不会再跟我联系了。”
    “我说的是如果。”季雨霖低沉开口,斜瞅了沈千寻一眼,眼神锐利可怕。
    “是。”季雨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炯炯有神的眼睛散发着内敛的光芒,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他和季如枫一样薄唇紧抿的时候,隐有严肃冷酷之色。
    这样的季雨霖是让人打心眼里尊敬和畏惧的。
    季雨霖忽然问道:“你曾经被人注射了海洛因?”
    “是。”
    “国家档案上没有记录。”
    她轻笑:“被人注射海洛因,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jon一方面是想保护我,另一方面是不想给国家添麻烦。”
    仅是皱了下眉头,季雨霖的声音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对你来说,什么事情才叫不麻烦呢?”
    想了想,沈千寻说道:“在我看来,凡是我能解决的事情,就不算麻烦。”
    季雨霖黑眸眯成一条线,不过却流露出那种令人无法猜透其心思的眸光,意味不明的嗤道:“伶牙俐齿。”
    “我很抱歉。”这时候认错总没错啊!喜怒难辨的老爷子,还是凡事顺着他比较好。硬碰硬,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有什么错的?”季雨霖的目光似笑非笑,含着洞悉一切的深邃和犀利,站起身来,对着沈千寻忽然严肃的弯腰道:“我代国家谢谢你。”
    沈千寻吃了一惊,连忙站起来,说道:“爸爸,您这是做什么?”
    季雨霖皱眉道:“你是在我任职期间出事的,但我却一直都不知道,心里愧疚也好,复杂也好,我表达我的谢意是我的事,你接不接受是你的事,至少我心里舒服多了。”
    沈千寻无奈笑了笑,有时候这个季雨霖真是让人又敬又感动。
    季雨霖片刻沉默,问道:“你现在这么瘦跟你之前戒毒有关系吗?”
    有些错愕,沈千寻哭笑不得:“没有,我本身就比较挑食。”
    她的身材哪里瘦了,哎?真不知道老一辈的人审美观标准是什么。
    季雨霖冷哼道:“你挑不挑食,我懒得管,你如今怀着季家的孩子,自己不吃就算了,可别饿坏了我孙子。”
    “是。”这话虽然严厉,但多少夹杂着一丝温情。
    季雨霖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就来气,没好气的说道:“赶紧出去吧!每次看到你心情就很差。”
    “是。”沈千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好心说道:“爸爸,心情不好,可能是男人更年期作祟,要不要我请医生过来给您看看?”
    季雨霖先是一愣,待回过神来,拿起手里的拐杖就要朝沈千寻挥去:“赶紧滚,马上滚。”
    看样子季雨霖是气坏了,今天被沈千寻说他更年期,让他觉得颜面扫地。
    沈千寻哪能说滚就滚,最起码礼貌应该做到家,向盛怒的季雨霖弯腰鞠躬,在季雨霖怒气冲冲快走到她跟前时,连忙飞快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现如今,沈千寻看着季雨霖,脸色难看,从来到落霞山就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敢情还在为那日的更年期耿耿于怀,真是一个记仇的老头子……


☆189.     父子餐桌暗战

    沈千寻陪叶莹聊了一会儿天,季如枫忙完,季雨霖和叶莹走了进去,沈千寻随后给他们端了茶水,然后悄悄的退了出来。
    回到卧室,顺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门上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何熙走进来说:“夫人,午餐已经准备好了,先生让您出去用餐。”
    沈千寻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季家用餐一向是这个点,倒是一个好习惯。
    出去的时候,季如枫和季雨霖夫妇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弄得沈千寻一时也不敢多吭声。
    季如枫的右手勉强能拿得住筷子,所以无需沈千寻在人前和他上演恩爱戏。
    说实话,饭桌上的菜,美味倒是很美味,就是太油腻了,她按压着恶心感,只顾低头扒着米饭。
    季雨霖见了,哼道:“多吃一点能要你命吗?”
    “你没见她吃不下去吗?”季如枫有些不悦,目光幽深得宛如一池冰霜,但是看向沈千寻的时候,声音却很温和:“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季雨霖冷冷的笑了,含着一种浅淡的讽刺和讥诮:“我怎么说她那么瘦呢?敢情都是你惯出来的?”
    季如枫没理会季雨霖,直接朝何熙吩咐道:“何熙,让厨房给夫人准备清淡一点的面食。”
    “是。”何熙退了出去。
    沈千寻这才察觉饭桌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很显然父子俩在暗中较劲。
    季雨霖哼道:“每天只吃清汤挂面,孩子的营养怎么跟得上?”
    “喝点水。”季如枫充耳不闻,端起面前的温水,体贴的送到沈千寻的嘴边。
    沈千寻有苦说不出,喝水的时候感受到所有人的视线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真是如坐针扎啊!
    季雨霖见季如枫这样无视他,恼了:“臭小子,我跟你说话呢?”他是他父亲,好歹他说了那么多,至少应该抬头看他一眼吧!
    奈何,季如枫神色淡淡,叫人瞧不出是何情绪。
    喂沈千寻喝完水,又拿起餐巾擦了擦她的嘴,对妻子很耐心,倒是对季雨霖这个父亲反而显得很冷淡和不耐烦。
    叶莹看着季如枫对沈千寻的照顾,忍不住低头轻笑,看向季雨霖的时候,眼里面还有未褪的笑意,叹道:“好了,雨霖,女人怀孕前三个月胃口都很差,我那时候怀如枫的时候,不是也这样吗?你以为千寻不想吃饭啊!吃不下,她有什么办法?”
    沈千寻听了叶莹的话,顿时很感激,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季雨霖白了沈千寻一眼,斥道:“娇气。”
    叶莹含笑望着他,平心静气:“你这两个字把我也包含进去了。”
    “女人都娇气。”季雨霖此刻倒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叶莹冷哼道:“那是男人没本事怀孕,所以不知道怀孕的辛苦,如果有一天男人也能怀孕,你就知道当女人有多不容易了。”
    季雨霖咳了咳,拉了拉叶莹的衣摆,低声道:“说的什么话,也不怕晚辈听了笑话。”
    叶莹故意声音扬高:“你都不嫌丢人了,我有什么可丢人的。”
    季雨霖不高兴道:“所以说,让他们搬回总统府多好,偏偏你宝贝儿子不同意,怎么着,总统府难道还住着洪水猛兽不成?”
    沈千寻这才知道他们在生气什么了?估计季雨霖和叶莹看他们现在病的病,怀孕的怀孕,还带着季随意,就想让他们回到总统府,偏偏季如枫说话直当,不会拐弯抹角,好言说话,所以才会闹了不愉快。
    叶莹见季如枫脸色不好,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别说了,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非要在饭桌上说这些吗?”
    说着,转移话题,看着沈千寻,说道:“千寻,最近吐得厉害吗?”
    沈千寻想了想,说道:“一直都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想吐,有时候吐不出来,反而很难受。”
    叶莹又问:“以前怀随意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还好吧!怀随意的时候,吃什么都可以,不像这胎,很会折腾人。”如果这个孩子也像随意一样,就省心多了。
    叶莹听了沈千寻的话,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
    “妈,你笑什么?”沈千寻和季如枫面面相耽,有些莫名其妙。
    叶莹打趣道:“这么娇贵,敢情我们总统府要添一位小公主了。”
    沈千寻听了,下意识的摸着腹部,如果是女孩倒也很好,抬头看向季如枫,他正低头望着她,仿佛有什么激流在他眼眸深处一闪而过,唇角的笑意掺和了氤氲之气。
    耳边传来季雨霖讥嘲的讽刺声:“你又知道?干脆没事的时候专门替人算命好了。”
    沈千寻听了忍不住想笑,老总统夫人,堂堂A国铁娘子,如果真的替人算命的话,想想场景就觉得好笑。
    叶莹不服气了:“如果生个小公主,你不喜欢吗?季家最近几代只生男不生女,你不喜欢,我倒是喜欢的很!”
    季雨霖听了,脸色缓和了一点,清了清嗓子说道:“生个女娃也好,就是性子不要随鱼干,这么娇贵,以后难伺候。”
    沈千寻很无语,什么叫躺着也中枪,她总算是明白了。
    叶莹回道:“又不让你伺候,我伺候行了吧!”
    “你今天吃了火药吗?怎么有事没事逮着机会就向我开炮?”季雨霖气的咬牙切齿。
    季如枫不耐烦了,他的眼睛里有微微的冷光,语调也带着寒意:“你们吃完饭,回总统府继续吵吧!”
    沈千寻扯了扯季如枫的衣服,觉得这样跟老总统夫妇说话不太好。
    季如枫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理会,倒也没再吭声。
    叶莹瞪着季雨霖,嗔怪道:“看看吧!儿子不高兴了,都是你惹得。”
    季雨霖鼻子里连连出气,哼了好几声,这才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所幸何熙端着面来了,要不然沈千寻还真担心这一顿饭下来,会变成口水仗。
    “夫人,面来了。”何熙把面放在沈千寻的面前。
    沈千寻看了一眼,清汤上漂浮着香菇和青菜,看起来搭配的很美味,但是闻着面食的味道,她不由挫败的说道:“实在是没胃口。”
    季如枫的双眸宛若氤氲着郁郁雾霭的深潭,深邃明澈,把筷子交给她,劝道:“多少吃一点。”
    沈千寻无奈的说道:“本来还有食欲,可是闻到味道,又不想吃了。”
    季如枫皱了眉,没说话。
    反倒是季雨霖不耐烦道:“你可真会折腾人。”
    叶莹叹道:“你能嘴巴歇一会儿吗?”
    季雨霖翻了一个白眼,将头扭在一边,没吭声。
    季如枫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吩咐何熙:“何熙,让厨房的主厨过来。”
    沈千寻微愣:“叫主厨干什么?”
    “看有没有什么食物是适合你吃的。”她早上几乎什么都没吃,中午再不吃饭,怎么行?
    季雨霖不甘寂寞,又插话道,“我看不下去了。”
    他不只是说说,甚至还拍了拍桌子,表示自己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有这么惯着人的吗?
    “没人逼着你看。”这话是季如枫说的。
    眼见季雨霖又要发怒,沈千寻连忙开口对季如枫说道:“别让主厨过来了,我什么都吃不下。”
    叶莹忍不住笑道:“怀孕的时候,孕吐会影响食欲,所以想吃什么就尽量吃,不必刻意多吃或少吃什么。柠檬汁、山楂汁、土豆、饼干等食物对孕吐有改善作用……”
    “等等。”季如枫原本对父母很不待见的脸色明显出现了改变,连忙朝何熙说道:“何熙,把纸和笔拿过来,记一下。”
    “好。”何熙去拿执笔去了。
    “何必这么麻烦,总统府的厨师长可比你妈妈有经验多了。”季雨霖可真是看得目瞪口呆了,这是他儿子吗?怎么会这么陌生?
    叶莹忍不住说道:“厨师长是男的,他生过孩子吗?”
    季如枫见何熙拿着纸笔过来,示意何熙记录,没有理会季雨霖,直接看着叶莹,说道:“别理他,继续说,千寻胃口不好,闻到荤腥就恶心,有没有什么荤食是适合她吃的?”
    叶莹笑了:“吃鲤鱼应该没什么问题,不仅能有效缓解孕吐,增加营养,还能增进食欲,如果鱼子用油,煎煎吃更好,但是不要太老……”
    于是午餐就在季如枫和叶莹的询问和应答声中,缓缓流逝。
    沈千寻和季雨霖被晾在一边,期间,沈千寻没少接收到季雨霖对她的白眼款待。
    她很无奈,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她好像没惹老爷子吧!


☆190.     百年馄饨老店

    叶莹说的方法倒是有点用,不过也仅止于几天而已,饼干太甜,沈千寻不喜欢吃甜食,直接跳过,柠檬汁和山楂汁喝几天就腻了,鲤鱼汤更是,后来一闻到汤味就会下意识的捂着嘴往洗手间跑。
    每次都是她冲到洗手间狂吐的时候,季如枫就会跟着跑进来,她有些不好意思,一边吐,一边挥手示意他赶紧出去。
    虽说夫妻之间在床上那么亲密无间,但是这种事情的确有点太尴尬了。
    季如枫如果能够乖乖听话,那就不是季如枫了。
    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看着她的呕吐物。
    沈千寻觉得那些她吃进去又吐出来的食物,自己都不忍心看,偏偏季如枫不嫌脏,看完之后留了心,回头就让厨房做菜的时候不要放哪些素材,害得厨房还要在墙上贴上一张纸,上面记录的都是不宜做菜的素材。
    受苦的不是沈千寻,还有厨师们,他们每天做饭的时候可谓是挖空了心思,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让沈千寻多吃一点。
    奈何,吃了吐,吐了吃,短短几天把周边所有人都折磨的不轻。
    这天吃早餐的时候,沈千寻再一次从餐桌上败亡,捂着嘴往洗手间跑去。
    季如枫要跟过去,季随意拉住他的手,说道:“爸爸,你就踏踏实实坐下来吃顿饭吧!书上说了,女人怀孕的时候吐吐很正常,别理她就好了。”
    说着,见季如枫眯眼看着他,顿时打了一个激灵,马上讨好道:“爸爸,我这是心疼你,你瞧瞧你最近都瘦了,妈妈瘦是怀孕,你这是怎么了?”
    季如枫看着面前的腹黑儿子,一时头疼的抚着额头,那边沈千寻已经被何熙扶着坐到了沙发上,她现在一回到餐桌上,绝对会忍不住再次去洗手间,安全起见,还是离餐桌远远的。
    她实在是跑的没力气,吐得没力气了。
    季如枫端了一杯水给她,叹道:“怎么这几天吐得这么厉害?”
    “前段时候你在总统府,我们不常在餐桌上吃饭,所以你才没什么感觉,这几天你在家,每天吃饭都在一起……”说着,又是一阵恶心感涌上来,季如枫连忙抚了抚她的背,眉头打结。
    季如枫问道:“女人怀孕都是这样吗?”
    沈千寻笑道:“也不尽是,有些人怀孕了,可是胃口依然很好,有些吐个几天也就好了。我本身胃就不太好,所以对食物敏感了一些。”
    他想起沈千寻有胃痛的毛病,坐在她身边,搂着她说道:“等生下这个孩子,以后不要再生了。”
    “生不生可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说着看了一眼季如枫,没有他晚上折腾她,她能一个人怀孕吗?
    季如枫失笑,季随意忍不住咳了咳,他怎么觉得适才的话有些少儿不宜听呢?
    沈千寻问道:“你今天要去总统府吗?”
    “嗯。”好几天没去了,再不现身,下面的人都要急疯了。
    她翻开他手心,看着上面的伤口,叮嘱道:“手心的伤口刚刚结痂,别碰到水了。”
    “嗯。”他轻轻的握着她的手,问道:“你一个人在家没事吧!”
    “怎么是一个人,何熙他们不都在吗?”
    想了想,季如枫说道:“吐了给我打电话。”
    沈千寻忍不住笑了,说道:“不吐再给你打电话吧!要不然你电话只怕会响个不停。”
    “不是说手机对孩子有辐射吗?让何熙跟我打也是一样的。”
    “孩子还很小,现在就预防,是不是太早了一些?”
    季随意端着牛奶站在一边,看着这对父母,连连叹气,惆怅的啊!瞧瞧,要他一个孩子多好啊!这就是超生的代价,现在悔了吧!
    他们没胃口吃饭,他也不好意思吃,最近都消瘦了很多,都说要三个月才行,哎,时间啊时间!你怎么过的如此慢啊?你是在和蜗牛赛跑吗?
    ************************
    中午的时候,季如枫因为刚结束一个议案,坐在车里回总统府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家店,生意很红火,有很多人排着队。
    他淡淡的收回视线,问安澜:“那家店是卖什么的?”
    安澜听了,连忙回头透过后车窗看了看,这才坐好,说道:“是一家馄饨店。”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安澜笑着说:“我在那里吃过几次,虽然店很小,但却是百年老店,名声很响,做出来的馄饨比有些六星级酒店做的都还要好吃,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回头客。”
    季如枫忽然问道:“有素馅的吗?”
    “呃?”安澜没有想到季如枫会问这个,一时有些闪神,见他正等着她的回答,她连忙点头道:“有。”
    阁下这是饿了吗?
    “停车。”季如枫忽然开口朝阿卡说道。
    阿卡和副驾驶座的薛文隽不解的看着他,就连安澜亦是,虽有疑惑,但车还是停了。
    于是宽阔的道路上,一长排名车浩浩荡荡的停在了那里,规模壮大。
    安澜疑惑的问道:“阁下,这是怎么了?”
    “下车。”季如枫说的是安澜。
    安澜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问道:“下车做什么?”她战战兢兢,兢兢业业,好像没做错什么事情吧!
    季如枫淡淡的下着指令:“去那家馄饨店多买几份馄饨,什么口味的都要,你去落霞山给夫人送去,看着她吃完再回来。”
    闻言,阿卡和薛文隽都低头忍着笑,很难受,他们什么时候看到安澜脸上青一块白一块过,显然是惊吓过度了。
    其实惊吓的又何止是安澜,还有他们,没有想到阁下停车就是为了这种事情。
    安澜傻眼,呐呐的说道:“阁下,你可能有所不知,那家馄饨店,馄饨口味有几十种,您真的确定吗?”
    “你坐后面的车,馄饨给夫人送过去,看她喜欢什么口味的,别忘了记录下来。”季如枫眉目不动,其实他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管是什么口味,每样都来一份。
    于是安澜只得可怜的下车,欲哭无泪的看着扬长而去的总统车队,认命的坐上车,排队去买馄饨了。
    谁让总统发话,她有什么办法?
    ********************************
    上午的时候,沈千寻睡了一会儿,何熙中午唤她起来用餐,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何熙却说:“夫人,安小姐给您送午餐来了。”
    沈千寻吃了一惊,安澜怎么会给她送午餐呢?她猜测可能是季如枫让她送过来的,走进餐厅,险些失常的惊呼出声。
    也难怪沈千寻这样了,就连何熙看到也是半天无语,这也太……
    是搞馄饨美食大会吗?
    只见餐桌上摆放着几十碗热腾腾的馄饨,一阵阵清淡的香气迎面扑来,沈千寻竟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
    “这是干什么?”她的声音里还有一丝惊惶未定的余颤,幸亏她心脏好,要不然早就停止功能跳动了。
    “夫人,这是阁下特意让我带来给您品尝的馄饨,口味不错,您要不要尝尝?”她安澜踩着高跟鞋,穿着金领装,足足排队等了半个小时,叫完馄饨还要忍受周围人诧异的目光,她容易吗?
    沈千寻忍不住笑道:“这么多,落霞山的人每人一份吗?”
    安澜开口说道:“夫人,阁下说了,不知道您喜欢哪种口味,就让我每一样都准备了一份。”
    安澜不愧是总统秘书,眼力十足,沈千寻眼光到哪里,她就介绍那碗馄饨里都放了哪些素材,安澜介绍的很到位,形容的时候,会让人觉得似乎很好吃,这让沈千寻也有了食欲。
    试探的吃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吃第二个的时候,看到安澜正拿着笔记本在记录着什么,不由诧异的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安澜淡淡的解释道:“夫人,阁下说了,关于您喜欢吃哪一种素材的馄饨,我要现场做记录,然后回去禀报给阁下听。”
    沈千寻闻言,哭笑不得,问安澜:“你用餐了吗?”
    “还没有。”事实上,她真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当腹黑总统的下属,难啊!
    沈千寻示意她坐下:“坐下来一起吃吧!”
    安澜很纠结:“可是夫人,我还要做记录。”
    “做记录不急,吃完饭再记好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191.     总统儿子不好当

    百年老店做出来的馄饨显然预期收到的效果还不错,沈千寻怀孕以来第一次吃了一顿饱饭,而且还没有吐出来。
    晚上,季如枫回来很高兴,一手搂着沈千寻,一手摸着她平坦的小腹,笑道:“让我看看胖了没有。”
    沈千寻听到这么孩子气的话,忍不住靠在他怀里轻轻地笑:“又在说傻话了。”
    他额头抵着她,吻了吻她的唇瓣,说道:“馄饨好吃吗?”
    沈千寻笑道:“很新鲜,没有恶心感,让我觉得很惊喜。”
    季如枫拥着她,说道:“下午的时候,我让安澜和那家馄饨店的店主谈了有关于投资的事情。”
    她微讶:“你打算投资馄饨店?”
    他摸着她的脸,眉眼深邃:“既然喜欢吃,干脆变成自己家的,这样想吃的时候也不必这么麻烦了。”
    沈千寻无奈的笑道:“我的胃口说变就变,说不定过两天就没兴趣了呢?”她知道季家家大业大,可是这样来回折腾,总归显得太败家了。
    季如枫说的不以为意:“那就再找让你有胃口的食物。”
    “那馄饨店呢?”
    “你放心,季氏投资的产业没有一个是赔钱的,况且那家店生意很好,值得投资。”
    沈千寻听了,这才安了心,含笑偎在季如枫怀里,她承认此刻的季如枫是让人着迷的,好像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眼神,就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为他付出所有,就像能够让人上瘾的罂粟一样,花朵娇艳诱人,只消一眼,便会铭记一生。
    *****************************
    星期六季随意去看了季雨霖和叶莹,吃完午饭就抱着他的设计图回来了。
    沈千寻问他:“晚上不住在总统府吗?”
    季随意盘腿坐在沙发上,整理着手中的建筑设计图:“下午爷爷奶奶约老朋友出去钓鱼去了,我跟着一起去不合适。”
    沈千寻撇撇嘴:“有什么不合适的?你不是挺厚脸皮的吗?”
    “谁厚脸皮了?我那是矜持,矜持你懂吗?”季随意不高兴了,抖得手中的纸张哗啦啦的响。
    沈千寻想了想,认真的说道:“不太懂。”
    季随意气的重重叹息一声,似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对沈千寻说道:“我听奶奶说这个孩子可能是一个小妹妹。”
    沈千寻失笑:“你奶奶开玩笑,你也相信了吗?”
    “不管是什么,敢这么折腾你,等他出生了,我绝对饶不了他。”季随意说的凶神恶煞。
    她淡淡的提醒他:“我怀你的时候,你也没少折腾我。”
    他微愣,反应很快,立马就说道:“我那是在你肚子里锻炼身体呢!”
    “锻炼身体干什么?”
    “等我出来了,直接就能保护你了,你瞧瞧我现在的肌肉多发达。”说着,跳下沙发,在沈千寻面前摆了个肌肉男秀肌肉的姿势,看起来很可笑。
    沈千寻敷衍的说道:“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哪凉快,就到哪呆着吧!”
    季随意不服气了,看了一眼胳膊和腿,是很细短,不过还有发展空间,所以不急。
    他坐在沙发上,抱着沈千寻的手臂,脑袋往她怀里攒。
    沈千寻正在看书,被他拱的没法集中注意力,就放下书,淡淡看着他。
    “娘亲,您能听听孩儿的心声吗?”季随意说着,还夸张的翘着兰花指,眨着眼睛看着沈千寻。
    沈千寻差点没吐出来,喝了一口水,对何熙说道:“何熙,把我的墨镜拿过来。”
    “要墨镜干什么?”季随意好奇的问道。
    “眼不见为净。”
    何熙忍着笑,季随意脸色涨红,哼了好几声,小脸往一边一撇,却像是小孩子闹脾气,打死不说话一样。
    终究还只是一个孩子,在父母面前,孩子脾性偶尔便会流露出来。
    沈千寻心软下来,搂着季随意,季随意佯装小小的挣脱了一下,但是被沈千寻抱的很紧,觉得该适可而止了,就不再动了。
    沈千寻又岂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假装不知道,开口问他:“什么心声?”
    季随意认真的说道:“其实我希望你能够生一个小弟弟。”
    “为什么?”
    季随意感叹道:“总统的儿子不好当啊!有弟弟的话,最起码两人可以分担一些事情。”到时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都让弟弟做,风光张脸的事情都让他做,只是想想,晚上就兴奋的睡不着觉啊!
    沈千寻问道:“你现在很累吗?”
    “还算游刃有余吧!”
    她没好气的说道:“那你还无病呻吟?”
    季随意重重的叹息道:“我现在都不敢想我的未来,因为我觉得压力很大。”他是总统之子,爸爸的今天就是他的未来啊!
    沈千寻笑道:“你才七岁,现在不敢想也很正常。”
    季随意苦恼道:“所以说这就是天才的悲哀,我的世界没有几个人能够明白,天才通常都是自己培养自己,所以很孤独。”
    “学校里不是有很多人想要和你做朋友吗?你可以尝试着交往试试。”
    季随意嗤笑道:“得了吧!我的身份是皇太子,有几个是真心和我结识的?”
    沈千寻皱眉:“你这种想法太偏激了。”
    “就算有真心的,你儿子我也瞧不上,天才只跟天才结交,我现如今看着跟我一般大的孩子每天跟在他们父母身后吃着棒棒糖,啃着炸鸡腿,或是手里拿着变形金刚,我就很郁闷,得瑟什么啊?我也有年轻的那会儿,谁没吃过棒棒糖啊?谁没……”
    沈千寻打断季随意的喋喋之语,不客气的说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这是羡慕嫉妒恨吧?”
    季随意冷笑道:“我有吗?我这是不屑。”说实话,他真的没羡慕过,话说有什么可羡慕的?不是一个档次思想面,一般人难以理解,他现在七岁,但是思想却好比是成年人,学不来这么幼稚。
    沈千寻淡淡的说道:“你就愤世嫉俗吧!只是你要记住一点,我培养你不容易,天才发展到一定程度,就会变成疯子。”
    季随意惊呼道:“你在诅咒你儿子?”
    “你也可以当成是我在提醒你,鞭策你。”
    世人都知道,天才一出生就比别人的智商高,或等于一个18岁正常人的智商,但如果不再发掘、激发他的潜能,那他的智商就会停留在一岁里(等于正常人的18岁)。
    小的时候,他可能会很聪明,如果得不到提升,那当他到了18岁的时候,就会变成一个正常人。
    沈千寻在季随意的智力上没少下功夫,他成长的很快,学东西吸收力很强,到了他四岁的时候,沈千寻就已经感到了力不从心,因为越是聪明的人就越难提升,一张纸上画满了东西,想要再添加东西就会很难。
    索性就像随意说的,天才都是自己培养自己,他做的很好。
    只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如果再是一个混世魔王,她就彻底的无语,这日子只怕是真的没法过了。
    ****************************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千寻坐在梳妆台前,问季如枫:“你希望这一胎是男是女?”
    季如枫坐在床上看着她,忍不住笑道:“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沈千寻说道:“下午的时候,随意跟我聊起来,他说他希望这一胎是个男孩。”
    季如枫说:“男孩女孩都一样,对我来说都是我们的孩子。”
    “总会偏重一些吧!爸爸似乎比较喜欢男孩。”
    季如枫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好奇的问道:“你希望这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
    沈千寻坐在他身边,想了想,说道:“女孩。”
    他失笑,单手抚向她的脖颈,手指温情的摩擦着,问道:“为什么?”
    “身边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围绕着,儿女双全,这样的人生才算完整。”
    话落,沈千寻就被季如枫安置在她颈部的手力拉下,还没回过神来,红唇便被他的唇堵住。
    他的亲吻带着霸道的掠夺,侵入的时候,却又显得很温情,舌尖灵巧的探入,寻着她的,与她纠缠。
    沈千寻觉得她好歹也算是个接吻高手了,想当年她和陆子吟在一起的时候,接吻几乎是家常便饭,但是和季如枫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被他吻着,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一毫的力气,只想紧紧的攀附着他,跟随着他的引导,与之唇舌嬉戏纠缠下去……


☆192.     他是否还在她心里?

    漆黑的深夜,朦胧的卧室之内,亲吻是一切孽欲的前兆,在局面开始失控前,最先保持冷静的那个人不是沈千寻而是季如枫。
    他将沈千寻拉上床,拥在怀里,扯过被子盖在两人的身上,说道:“睡吧!”
    她看着他闭着眼,呼吸虽然还很急促,但是却在压抑的调整着,沉默了片刻,这才说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应得有些漫不经心。
    她好奇的问道:“男女上床一定要发生关系吗?”
    他大概没有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睁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她似乎是心血来潮,也就那么随口一问。
    季如枫说道:“男女到了一定的年龄,上床睡觉是很正常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彼此生理需要。”
    她想了想,又问道:“如果结婚后由于种种原因,婚后某一方不能尽到夫妻性生活义务,那是否就代表婚姻到了结束的时候呢?”
    他微皱眉:“怎么会有这种千奇百怪的想法?我是男人,你是女人,你我在床上配合的很好,所以你的问题其实很没必要。”
    她睁着清冷的双眸看着他:“我是说如果。”
    他无奈的摇摇头,“说句难听话,其实男女上床就和动物杂交是一样的,完全受***支配。如果人真的把自己当人看,那么婚姻是男女用自己的人生作为交换,过程漫长,并非靠上床来全程维系的。”
    “结婚一定要做爱吗?”
    “以前的世界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也许很多男人结婚都是奔着做爱去的,想把一个女人忽悠上床很难,所以那时候婚姻和做爱是处于水平线。但是现在男女可以在婚前尝试着做爱,这是时代的变迁表现,有时候结婚并非是为了迷恋对方的身体,婚后第一夜首先要做的便是算一算今天结婚收了多少彩礼……”
    “这你也懂?”季如枫向来不关心钱的问题,自有专业的团队去打理,所以听了他的话,她才觉得很好笑。
    季如枫捏了捏她的腰,算是惩戒了,接着说道:“男女一旦结婚之后,做爱就会变得可有可无,长年累月睡在一起,难免会产生视觉疲劳,进而导致了夫妻性生活疲劳,时间长了,做爱次数就会慢慢的减少。”
    沈千寻虽然知道季如枫说的是实话,但是仍然有些不高兴,说道:“这时候,男人是不是就该去关注其他男人的老婆,而女人就该去关注其他女人的丈夫了?”
    季如枫忍不住轻笑,她这番话说的似乎有些酸。
    沈千寻皱眉问:“你笑什么?”
    季如枫摸着她的脸,轻轻的摩擦着,温柔而缱绻:“如果有一天你关注别的男人,那就是我在床上做的不够好。你要记住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通常都是男人的问题,跟女人无关。”
    她垂眸想了想,说道:“要不然我们还是分房睡吧!”
    季如枫挑眉看着她:“为什么??”
    “不是说距离产生美感吗?我们天天晚上看着彼此,万一哪一天我们产生视觉疲劳了怎么办?”
    “傻瓜。”他搂着她,轻叹:“男女上床不做爱,说说话,亲吻彼此,摸摸对方的脸,其实也很好。”
    婚姻虽然很现实,但是他对她的***从来不曾因为时间而冷淡,反而如同燎原大火,越烧越烈,他是中了她的毒吗?
    她问他男人上床就一定要做爱吗?
    他忍不住想笑,他们现在拥抱在一起,他忍着***,不就是回答了她吗?有时候说她聪明,其实在情事上却很迷糊。
    偏偏,他是越来越放不下她了……
    季如枫的手臂笼着她,他的怀抱很温暖,终于抵不过倦意,她头在他怀抱中蹭着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合上了眼睛。
    感觉怀中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季如枫睁开了双眸,长长的乌发散落在他的手臂上,一缕一缕,仿佛缠绕在了心尖,她睡觉的时候像个婴儿,蜷缩在他怀里,睡颜恬淡。
    他想起叶阙曾经说过,沈千寻的世界是寂静无声的,容不下别人肆意进出。
    他现在是否在她梦里,是否还在她心里……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季如枫已经不在她身边,猜想他可能去总统府了,就没有多在意,只是在看到桌上放置的手机时,还是皱了眉。
    那是季如枫的手机。
    沈千寻怕有重要电话,季如枫会漏接,掀开被子就朝外走去,打算让何熙派人把手机给季如枫送去。
    到了外面,她有些迷茫,季如枫正在和幕僚团成员坐在客厅里商谈事情,她的出现可谓是有些突兀。
    最重要的是穿着睡衣,蓬头垢面的就出来了,她一时呆愣在原地没有动。
    季如枫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没有马上站起来,而是说道:“千寻,把鞋穿上,免得着凉。”
    沈千寻这才发现她走得急,光着脚就出来了,真是丢人丢大了。
    季如枫跟幕僚团成员交代了一声,不去理会他们隐忍的笑意,起身快步走到沈千寻面前,一把将她抱起,直接回到了卧室。
    将沈千寻放在床上,他握了握她的脚,果真有些凉,皱眉道:“一大早,鞋都没穿,光着脚这么急干什么?”
    “我以为你去总统府,忘记带手机了,打算让何熙给你送过去。”沈千寻因为觉得在众人面前丢人,现在觉得头还有些晕。
    他轻轻的斥道:“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做事丢三落四吗?”
    沈千寻觉得有些委屈:“我一片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竟然还数落我?”
    “那你呢?光着脚就跑出去了,着凉了怎么办?”她的身体一向比较寒,畏冷,这么大的人了,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真是丢脸死了。”沈千寻被他提醒,想到适才安澜他们一行人错愕的神情,越发觉得尴尬,干脆瞪着季如枫说道:“都怪你,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如果不是他把手机遗落在卧室里,她怎么会干出这种乌龙事啊?
    季如枫好笑道:“怎么丢脸了?我看你脸不是还在吗?”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落井下石。”她有些生气。
    “怎么落井下石了?”他含笑望着她,眼神温柔:“你知道你有多美吗?你一出现,所有人都移不开视线,害得我真想把你藏在卧室里一辈子不让你出去。”
    沈千寻听了他的话,脸色顿时由尴尬转为羞红,忍不住说道:“你赶紧出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
    季如枫点了点头,叮嘱道:“你在床上躺一会儿,别急着起床,脚暖热了再起来。”
    沈千寻这才察觉他从进来后一直都在暖着她的脚,整个人瞬间僵化,季如枫薄唇微勾,似乎对于她的后知后觉很无奈,俯身亲了亲她的唇瓣,这才转身离去,徒留沈千寻一人还坐在那里慢慢消化着这个事实……
    ***********************
    沈千寻觉得季如枫最近对她似乎太好了,好的像是在做梦一般,每天飘在云雾里,很不踏实。
    季随意知道了她的想法,嘟囔道:“女人就是这样,男人对你不好的时候,你拼命想让他对你好,可真等他对你好了,你又开始胡思乱想,觉得不踏实了。”
    沈千寻哼道:“你了解女人吗?”
    季随意嬉皮笑脸道:“我不了解女人,但是我了解您。”
    “季随意,这话说的太满了,我连我自己都不了解,你能了解吗?”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感慨之意。
    季随意撇撇嘴,说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妈妈,我问你,你生气的时候为什么要叫我季随意?”
    沈千寻忍不住笑道:“不叫你季随意,难道我要叫你喂喂喂吗?”
    “这么说吧!你有时候之所以叫我季随意,是因为你懒得理我,或是觉得我太聒噪了,所以才会这么叫我……”
    沈千寻插话道:“难得你有这种自我认知,我很惊讶。”
    “妈妈,我知道你叫我季随意,是因为你在乎我。”说着,凑到沈千寻面前,亲了亲她的脸颊,口水是少不了的。
    沈千寻嫌弃的抽纸巾擦拭的时候,季随意连忙拿衣袖献媚的擦了擦,然后眨着眼睛说道:“干净了。”
    心内在滴血啊!想他季随意在外面女人见了都爱,有谁不想亲啊!偏偏在家里,每次亲妈妈的时候,都会受到这种待遇。
    这都是为什么啊?
    她问:“所以呢?”
    “同理可证,你叫我爸爸季如枫,也是因为你在乎他。”
    她皱眉:“这是什么谬论?”
    季随意轻笑:“承认吧!妈妈,别人不了解你,我还不了解吗?你之所以叫爸爸季如枫,始终不肯叫如枫,是因为如枫那个称呼是夏小姐叫过的,你这人除了在生活上有洁癖之外,就连对感情也是,大到夫妻忠诚,小到名讳,你都是外表不在乎,其实心里却很斤斤计较……”
    沈千寻身体微僵,看着笑的得意的季随意,目光幽深,忽然觉得这个儿子以后绝对是个祸害……


☆193.     靠近你,温暖我

    简钰前来落霞山找沈千寻,所要谈的无非就是SK的事情。
    沈千寻神情平淡,在冬日的阳光下有一种淡淡的暖意。
    两人行走在枫叶路上。
    沈千寻忽然问他:“你觉得落霞山的美景是什么?”
    简钰想都没想,直接说道:“当然是夕阳了。”
    沈千寻笑了笑,她笑的时候,一向都很浅淡,但是简钰却觉得她此刻笑的时候,仿佛能将笑意溢出来一样。
    简钰不解道:“我说错了吗?”
    “落霞山的夕阳很美,可是我却觉得最美的还是这条枫叶路。”
    简钰抬头扫了眼枫树枝干,说道:“光秃秃的,有什么好看的?”
    沈千寻笑了:“现在秃树枯枝,只是因为冬季凄凉,如果是秋季,这条路上便会枫叶似火,风一吹,就会飘下几片落叶,看起来很漂亮。”说着,轻声一叹,眼神迷离:“简钰,这条路,总是会让我想起我们和叶阙一起时常行走的梧桐大道,叶阙说和我们一起走在梧桐大道的时候,感觉时间过得很快,不到一会儿就走完了,可是有一次,他一个人去走的时候,却发现足足走了半个小时左右……”
    “千寻,别说了。”叶阙出事后,这还是沈千寻第一次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叶阙,他明白叶阙是她心里的一道伤,平时看起来像是早已忘却了叶阙,其实是害怕提起,因为一旦提起,心里就会宛若刀割。
    沈千寻清清淡淡的笑了:“简钰,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喜怒哀乐是有人暗中寂静分享的,他就在我身后,或是在暗处,就那么看着我一点点长大,一点点陷入红尘纷嚣。多年如一日,我和他认识之后,从不陌生,却也从未熟悉。叶阙其实很明白,他要的,我给不了;而我想要的,他始终都给不起。给不起就只能选择适当的位置,静静的看着,时刻给自己冷静的清醒距离。我曾经以为枫叶落了,来年还能开的娇艳,但是来年来的枫叶还是前年的枫叶吗?叶阙出事之后,我一个人走在这里,拿着手表计算着时间,忽然绝望的发现,这条路真是太长了,长的人心生疲惫和无力,但是我还是要一步步的走下去,那时候我想到了叶阙,想他一个人走在梧桐大道的时候,他当时在想什么,是不是和我一样内心充满了彷徨和无助?可是很快,我就悲哀的发现,叶阙早已不在了,他是Rex,是Sk的继承人,是我们的头号敌人,我们生来就是天敌,这是我们无法更改的宿命。”
    简钰心有所触,迟疑道:“他受伤很严重,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从车上跳下来,完全是不要命了,身上都是血,他听司徒玄霜描述的时候,竟觉得浑身发冷。
    沈千寻忽然沉默了,低头看着路,寂静的走着,一声不吭。脑海中不期然的想起了一句话:靠近了你,温暖了我。
    只是现如今,叶阙你可安好?回到SK,回到那个纵使充满了罪恶,但你却一直想要守护的家里面,你可感受到了温暖?
    简钰站在原地,默默的看着沈千寻的背影,他突然脱口说道:“千寻,有一件事情,我需要和你认真谈谈。”
    简钰和沈千寻谈的无非是他和季随意在网上对SK的猜测。
    沈千寻静静的听着,长久沉默,没发表任何意见和观点。
    简钰轻叹,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千寻,虽然是猜测,但是总归是一条线索,此事不宜让别人出面,你还是去沈家一趟,如果一日不找出屡次想要杀你的人,那你就永远只能活在恐惧和不安之中。”
    ************************
    晚上的时候,沈千寻在卧室内看书,听到敲门声,没应声,然后就看到季随意走了进来,很兴奋,对她说道:“妈妈,到我房间去一趟,我有好东西给你看。”
    沈千寻去了季随意的房间,季如枫也在那里,似乎亦是刚被季随意从书房拉了过来。
    一栋造型独特的别墅出现在沈千寻的面前,高度长达她的腰际,蹲下观看的时候,发现设计是复式楼结构,里面美景一览无遗。有客厅、餐厅、书房、卧室、宽阔的浴室和高档环保厨房。客厅与餐厅比邻,布置有柔软的沙发和雅致的家具。
    书房和卧室被一面可移动的开放式木质隔墙分开。房间配备高级家具、纯羊毛地毯、国际品牌床上用品和豪华大床。在浴室有一个豪华的按摩型浴缸和嵌在墙上的LCD显示屏,净身器及18K金制水龙头。小厨房里除放置了咖啡机,冰箱和微波炉,放置了一个齐全的储物柜,上面排放了精美的陶瓷器皿。
    沈千寻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制作完成了,一直以来都是季如枫有空闲的时候陪季随意坐下来捯饬忙碌,她见父子俩合作起来配合度很高,有时候就主动闪人,让父子两个能够多一些相处的时间。
    那时候只是看了设计图,就觉得会是一幢很漂亮的房子,可是现如今见到了模型,沈千寻不禁为季随意感到高兴。
    季随意一手拉着沈千寻,一手拉着季如枫,激动的说道:“这是我第一栋房子。”
    “恭喜你。”季如枫把季随意抱起来,亲了亲他的右脸颊。
    季随意轻轻的笑,把左脸凑近沈千寻,意思很明白了,爸爸亲了他右脸,左脸该沈千寻了。
    沈千寻失笑,亲了亲季随意的左脸颊,温柔的说道:“恭喜你。”
    “我想要和你们一同分享我的喜悦,这是我第一栋房子,以后还会有第二栋,第三栋……”
    沈千寻打断他的高谈阔论,失笑道:“你很缺房子吗?”
    “这世上有谁不喜欢房子?我碰巧对建筑很感兴趣罢了,改天我要让爷爷奶奶也看一看才行。”相信爷爷和奶奶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季如枫静静的问他:“你的满足仅限于房子模型吗?”
    季随意疑惑的看着他:“您的意思是?”
    季如枫笑道:“有没有想过把房子变成实物?”
    “哎哟,哎呦……”季随意听了季如枫的话,夸张的捂着心口,急促的喘息着。
    沈千寻见了,对季如枫直接说道:“把他扔下来好了,一惊一乍的,看着慎得慌。”
    季如枫看着地板,上面虽然有地毯,但是把一个孩子直接扔在地上,总归是太残忍了。他看着沈千寻,眼神隐含不悦,沈千寻及时错开视线,佯装没有看到。
    季随意赶紧搂紧季如枫,白了沈千寻一眼,哼道:“真怀疑你是不是我亲妈。”说着,对季如枫眉开眼笑道:“爸爸,真的可以吗?”
    季如枫问道:“你对自己的房子不满意吗?”
    其实房子模型没有出来的时候,他就有这种想法了,随意是个很有天份的孩子,建筑结构图每个细节都处理的很完美,并不比国内一些著名建筑师差多少,如果细心培养的话,随意在建筑界前途不可限量。
    季随意咽着口水,艰涩的说道:“不是,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这小心脏承受不了。”
    沈千寻摇摇头,说道:“我也承受不了,一个七岁孩子建的房子,任何一个正常人,绝对都不敢住,如果真住里面的话,一定要事先买好高额人身安全保险以防万一才行。”
    季随意不高兴了,撅着嘴,说道:“有你这么当妈的吗?小孩的梦想需要大人来维护,你不支持我就算了,竟然还想拉我后退,有你这样一个妈,我真郁闷。”
    季如枫训斥道:“不能这么跟妈妈说话。”
    季随意委屈道:“爸爸,您没看出来吗?您妻子在欺负我,我发发牢***都不可以吗?”
    果真是没地位啊!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季如枫静静的说道:“你妈妈说话虽然直,但是说得却是事实。不过你说的也对,孩子的梦想需要大人来维护,我会找时间把这件事情落实下来。”
    “爸爸,您让我怎么感激您呢?能够得遇您这样的爸爸,我此生无憾了。”季随意这话说的煽情,小手捧着季如枫的脸,更显得肉麻兮兮。
    沈千寻觉得很无语,而季如枫无奈的摇摇头,这孩子随时随地都不忘灌人迷魂汤,这种话亏得他说出来的时候也不嫌害臊……


☆194.     雪下的很认真

    沈千寻去沈家的那天并不顺利。
    A国终于迎来了第一场大雪,起先是阴雨密布然后天空中便下起了雪花,雨夹雪,看起来分外惹人感慨万千。
    车窗外,行人匆匆,有人望着天空原地跳跃着拍手欢呼,有人环抱着自己在雨雪中慢慢行走着……
    此刻道路宽敞干净,只怕过不了多久,道路就会被积雪覆盖,变得满目疮痍。
    季如枫给沈千寻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在路上。
    季如枫说道:“下雪了。”
    “我看到了。”他大概以为她在午睡,没有看到,所以才会这么说。
    果然,他好奇的问道:“没午睡吗?”
    “没有。”她补充道:“我在外面。”
    季如枫声音有些不悦:“这么冷的天,你出去干什么?”
    “回沈家办点事。”
    大概没有想到她是去沈家,季如枫沉默了一会儿,这才问道:“很重要吗?”
    “嗯。”
    他说:“天冷,我晚上去沈家接你。”
    “路滑,你直接回落霞山吧!”
    “你在那里等着我。”季如枫这次几乎是生气的挂断了电话。
    *************************
    沈千寻事隔多年,第一次主动前往沈家,不可避免的造成了轰动。
    是陆子吟给她开的门,大概没有想到第一眼看到的人会是彼此,所以都有些失神。
    雨雪飘落,打在头发和衣服上,然后凝结成小水珠缓缓滑落,有雪花落在沈千寻的睫毛上,轻轻地颤动着,陆子吟伸出了手,但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僵,颓然的放下,然后淡淡的对她说:“进来吧!”
    睫毛上的雪花终于化成水珠滴落,竟好似眼泪一般,她擦了擦,跟在了他的身后。
    外套有些潮湿,陆子吟径直去了他的房间。
    她苦笑,其实那个房间,原本就是她的。只是如今,却早已不是她的了。
    她去了隔壁洗手间,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待吸干水份,走出来的时候,陆子吟正好从卧室走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开门的时候看到她顿了顿,然后走到了她面前。
    那件外套很熟悉,是一件军款风衣,她当年离开沈家,很多东西都没有带走,她以为这些衣服早就被陆子吟扔了,没有想到还在。
    “换上吧!别感冒了。”陆子吟把外套递给她,见她失神的看着,并不接,轻声一叹,帮她把外套脱了,然后穿上。
    她怔怔的看着他的动作,以前他也是如此,明目张胆的宠着她,明目张胆的宣示着他爱她!
    他爱她?
    她觉得眼睛有些酸,握着他的手,然后在他的眼神下,静静的松开,说道:“谢谢,我自己来!”
    陆子吟眼神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穿好衣服,她抬头看着他,淡淡一笑,率先走下楼。
    沈傲天在书房,这也是上楼后,佣人告诉她的。
    陆子吟跟在她身后,距离很远,隔了十几步的楼梯。
    他是刻意走那么慢的,不想招来她的厌恶。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叶阙有下落吗?”
    “没有。”
    停顿了几秒,陆子吟又开口到:“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事情?”
    沈千寻下楼的速度未变,并没有回答他,一是没必要,二是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不便让那么多人知道。
    到了一楼,外面雪花纷扬,里面却是一派温馨之象。
    佣人正在准备午后餐点,沈千寻觉得自己就像是闯进别人家里的迷路羔羊,触目皆是陌生一片。
    佣人看到沈千寻,皆是一惊,练忙恭声道:“午安,夫人。”
    沈千寻没说话,紧接着耳边响起佣人的声音:“陆先生。”
    “送餐点进去的时候,麻烦跟沈先生说一声,就说……小姐来了。”陆子吟苦笑,事到如今,他还是叫不出来夫人那两个字,纵使她已经嫁给了季如枫,纵使她如今还……怀着别人的孩子。
    “是。”佣人端着餐点去了书房。
    陆子吟对沈千寻说:“坐下等一会儿吧!”
    “不用了。”她走到窗前,双手插在口袋里,看着外面飘落的风雪,思神漫漫。
    在她身后,陆子吟静静的看着她,眼神飘渺的似乎被风一吹也就涣散了……
    ********************************
    季如枫同样站在落地窗前,站在A国最有权利象征的办公室内,冷漠的眸子直视着前方,外面雪花下的格外欢畅。
    他单手插在西装裤袋里,心里不期然的又爬起一丝浮躁。
    从跟沈千寻结束对话之后,他就无法安下心工作,情绪有些暴躁。
    不期然的想起,他和她在戛纳初见那一夜,漆黑的夜里,他看不到她的脸,她躺在他怀里,他未来得及思考就迷醉在她致命的风情里。
    一夜缱绻。
    当他在激情时刻,想要看清楚她的面容时,没有想到却遭到了她的暗算,醒来的时候,她走了。
    房间里没有她的气息,好像只是一场春梦,最为可气的是,她竟然在他身上贴了一张便利贴,那时候他才意识到,她是真的把他当成了鸭子。
    他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找了很多遍,未曾发现她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他在那里留了两天,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可能他以为她还会回去吧!但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那一刻,他有些懊恼,有些惆怅……
    事隔多年再见,他早已遗忘了她,就连声音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记忆深处记得的无非只是那一抹惆怅而已。
    安澜说的对,有些人,有些事在他们生命里来来去去,起先因为遗憾而变得深刻和美丽,但是时间长了,就会被淹没在尘世里面,到了最后变得面目全非,等到有一天想要再回望的时候,却早已忘了当初为什么会遗憾了。
    他的工作很多,每天都在奔波忙碌,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情来看管一份感情,更无法长久的驻足在过去,所以再见她,进而没有认出她,似乎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面,只觉得这个女人很美丽,但是眼神倔强,很难被人驯化。
    即便如此,他对她还是有好感的,很少有女人能够面对他的时候,除了敢直面迎视,甚至还语带挑衅。
    男人都爱征服性子很烈的女人,但是他知道他不是,他欣赏她,那样的女人不该被放在生活里被驯化,因为眼神洒脱无谓,可见把很多事情看得很淡,换言之,她想要的东西很少,这样的女人随时可以对任何人冷血无情起来。
    越南之战,无疑是惨烈的,天音成员壮烈牺牲,派专机前去救她的时候,他在飞机上看到她隐忍的笑着,眼中明明有泪花,却始终都坚强的不落下来,他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随意在追悼会上出现,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那样相似的父子面容,证实了那夜的戛纳疯狂不只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的。
    因为孩子的出现,他们结婚了,他默默的观察着她,却始终都不靠近。他们都是谨慎的人,喜欢固定,有节奏的平静度日。
    很多时候,她都会显得很柔顺,将总统夫人这个角色扮演的很好。偶尔需要她出面的时候,每一次都会给人带来惊喜,字里行间处处都是大道理,话语出口,引得众人沸腾欢呼。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人能够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屡次化险为夷,将演讲做的滴水不露,无疑这是需要大智慧的。
    可见她的应变能力和语言组织能力,并非是一朝一夕便能轻易让人揣摩的。
    她是一个发光体,但却不张扬,他忙碌的时候,她懂得怎么将自己隐藏在暗处打发时间,于是在人群里寻找她的身影渐渐成为了他的习惯。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心安,而她也渐渐的走进了他的世界,就像现在得知她去沈家,他就开始坐立难安起来。
    只因为沈家有陆子吟的存在。
    因为在乎,所以才开始学会了嫉妒,因为在乎,所以才开始变得不像自己。
    但是他越来越看不懂沈千寻了,淡淡的笑着,淡淡的说着话,夏静言也好,安澜也好,她漠然,平心静气,静静的看着,似乎任何人在她眼中都只是过客,而她之所以对他偶露温情,只是因为他是她合法的丈夫而已,换言之,如果她的丈夫是别人,她也会这样……
    季如枫蓦然闭上了双眸,忽然觉得办公室太过压抑,拿起一旁的外套就要朝外走去。
    薛文隽在一旁看了多时,见他转身要走,连忙跟上:“阁下,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沈家。”话落,办公室的人已经被打开,声犹在,而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195.     我已经恨了你八年

    沈家书房,沈傲天指了指沙发:“坐吧!想要喝些什么?茶还是饮料?”说着,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兀自说道:“还是喝牛奶吧!你现在怀有身孕,喝东西有时候需要注意一些。”
    沈千寻坐下来,静静的看着沈傲天,在她记忆里,父亲的脸一直都是年轻的,可是多年疏离,他的脸上早已爬满了皱纹,此刻他看着她,眼中有孤独,有落寞,还有诸多的小心翼翼,也许他正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吧?
    陆琳给她上了牛奶,然后给沈傲天上了茶水,有眼色的退了出去。
    沈千寻注意到陆琳退出去的时候,给沈傲天做了一个加油的姿势。
    小小的动作落入沈千寻的眼里,原本她该不屑,该讥嘲的,但是那一刻,心灵竟然颤动了一下,麻麻的,疼疼的。
    他们相处是那么的融洽,那么的平淡而幸福着。她终于明白她在恨什么了?她在恨父亲没有给予母亲该有的幸福,他们相处始终都是淡淡的,疏离之后还是疏离。
    她从小感受不到家庭的温暖,父母相敬如宾,家看似美好,总归是太过于冰冷,那种冷仿佛能够渗入人的骨血之中,在无数个黑夜里一点点的啃噬着她的灵魂。
    “千寻……”
    “你……”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沈傲天有些尴尬,沈千寻恢复如常,平静的问道:“身体好些了吗?”
    大概是没有想到沈千寻会这么问,沈傲天有些错愕,回过神来,连忙激动地说道:“好……好!”
    话语颤抖,竟是激动所致,让人听了难免觉得心酸,只是简单的一声问候,竟然能够让他欢喜至此。
    沈千寻看着杯中的牛奶,袅袅的热雾浮起,衬得她的脸有些朦胧。
    雾气中,她呢喃道:“我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主动踏进沈家大院。”
    沈傲天微愣,低头说道:“千寻,是爸爸对不起你……”
    沈千寻蓦然打断了他的话,苦涩的说道:“爸爸,我以前很爱你的。”
    沈傲天闻言蓦然抬头看着她,这是事隔八年后,沈千寻第一次叫他爸爸,他紧抿唇瓣,眼泪就那么肆无忌惮的流了出来。
    沈千寻苦笑道:“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有时候会记不清我曾经为什么深爱着你?于是我只能一遍遍的努力回忆,刚开始回忆的时候,会心痛,会难过,会流泪,有时候梦醒了,枕头湿了一片,可是渐渐的,我便很少回忆了,因为我开始怀疑我回忆这些过去究竟有什么意义?回忆找不回过去,过去的好,只会演变成现在的伤。”
    沈傲天心里难过,脱口道:“我很抱歉……”
    她抿着嘴看了他一眼,只是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可抱歉的,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也没有谁有义务永远的保护谁,之所以会恨,还是因为从头至尾最在乎的那人是自己,如果不在乎就没有所谓的爱或恨了。”话落,犹豫了片刻,这才说道:“我今天前来见你,是因为有事情要问你。”
    “什么事情?”沈傲天情绪还很低落,但是听了沈千寻的话,不由抬头看着她。
    她静静的看着他,问道:“你应该已经知道叶阙的事情了吧?”
    “嗯。”沈傲天皱了眉,眼中划过一抹异色。
    沈千寻淡淡的说道:“叶阙是SK集团的少爷,这么多年来一直潜伏在我身边,不是八年,也不是十年那么简单,他从未伤害过我,也许暗中曾多次保护我,他待我如此,却始终都不肯说出当初害我出车祸的人是谁,可见这个人是他最亲的人。虽说天音成员屡次破坏SK的毒品买卖,如果他们恼羞成怒,想要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随意说的话很有道理,他说,他是一个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如果有这么一群人,每次都搅了他的好事,他要报复的话,绝对不单单只是个人,而是群体。可是SK的人处处针对于我,这是为什么?”
    说着,她将目光定格在沈傲天的身上,眼神看似柔和,却很锐利。
    沈傲天微怔,闭目摇头道:“我不太清楚。”
    沈千寻笑了:“你是安全部部长,更是一位缉毒高手,SK是你的死敌,如果SK想要报复你,妈妈被绑架,我被他们注射海洛因,还有上次的车祸,也许只是他们早就预谋好的一出戏而已。”
    沈傲天睁开双眸,复杂的说道:“千寻,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沈千寻置若罔闻,平静的问道:“你和SK打交道那么久,你觉得SK负责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我有点不舒服,我们改天再聊好吗?”沈傲天呼吸有些急,面色痛苦的说道。
    “或者我该问的是,你和妈妈跟SK有什么过节吗?”沈千寻话语犀利,藏着锋芒,逼问道:“你们认识叶阙的父母,对不对?”
    “住嘴。”沈傲天忽然暴喝出声,却是冷静全失,脸色惨白,双手紧紧的抓着轮椅把手,指节近乎扭曲着。
    话落出口,大概觉得自己语声太过失常,见沈千寻脸色发寒,静静的看着他。
    沈傲天疲惫的闭上眼睛,双手竟有些颤抖,开口苦笑道:“千寻,不要把我当成你的俘虏或敌人,你不该这么逼问我。”
    她进抿唇,咬牙道:“那就告诉我真相。”
    沈傲天声音扬高,冷冷的说道:“没有真相,事实上我也一直在寻找真相,刚才你所说的都只不过是你的猜测而已,它不是事实。”
    “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她不会看错的,沈傲天最初的眼神里流露出来的讯息绝对是他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只是不愿意说而已。
    沈傲天说道:“没有的事情,你让我怎么告诉你?”
    沈千寻冷笑道:“妈妈已经死了,难道你希望我有一天也跟妈妈一样死的不明不白吗?”
    沈傲天身体微僵,皱眉道:“千寻,留在落霞山,没有抓到凶手之前,不要再出来了。”
    “只怕我要让你失望了,只要你一日不跟我说实话,我就会每天来沈家。”直到他愿意告诉她真相为止。“你究竟要我怎么样?”沈傲天痛苦的抱着头,绝望的说道:“千寻,从小到大,你一直都很听话,性情沉静懂事,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违逆我和你妈妈的话,爸爸从来没有骗过你,只想让你一直都好好的,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声音无助而凄凉,沈千寻觉得眼眶胀疼,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顿了顿,她苦笑道:“我是一个死过两次的人,一次是被注射海洛因,一次是车祸。两次都是SK的人做的。试问我还可以有几个两次?还有我妈妈,她被SK绑架,为什么偏偏是SK的人绑架她了呢?这么多的巧合放在一起,我不得不起疑,问个清楚。”
    沈傲天无力的挥手,下着逐客令:“你回去吧!我累了。”
    “爸爸,我已经恨了你八年,难道你还想我继续恨你余生吗?”沈千寻忽然痛声说道:“我不想再恨了,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从小养我,育我,教我做人的道理,你是我第一个深爱的男人,都说父爱如山,我曾经因为身为你的女儿而感到骄傲,纵使这份爱早就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可在我内心深处依旧尊你是我的父亲,今天如果你不告诉我,你让我怎么原谅你?怎么平心对待你?”
    沈傲天脸色惨白,怔怔的望着沈千寻,泪水从苍老的脸上缓缓滑落,竟好像一瞬间老了很多岁,直接步入了迟暮之年。
    沈千寻亦望着他,静静的流淌着泪水,只是眼神殷殷,透着恳求。
    “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沈傲天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发出来一样,哽咽而凄厉。
    话落,这个老人知道他是彻底的失去这个女儿了,脆弱的抱着自己的头埋在双膝间痛苦的嚎啕大哭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无助而绝望。
    沈千寻一边笑,一边哭,麻木的起身,环抱着自己冰冷的身体,肩膀耸动,话语哽咽道:“你知道吗?我今天来见你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我以为我们可以坦诚面对彼此,可是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就算你是为了保护我,可是我不需要欺骗的保护,还是在你眼中,你的女儿其实一直以来都脆弱的需要躲到别人的羽翼下才能生存?”
    “事实再一次证明,我今天简直是自取其辱。”她紧抿唇瓣,忍着喉咙间的哭意,打开门的时候,身后传来沈傲天痛苦的苍老声音:“千寻,你恨爸爸吧!就只当没有我这个爸爸……”
    身后传来沈傲天哽咽的哭声,她泪流满面的打开门,就看到陆琳还有陆子吟站在外面,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沈千寻泪流满面,均是吃了一惊……


☆196.     她是野种

    许是沈千寻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住了陆氏姐弟,正惊诧间,书房里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陆琳心思一颤,连忙打开门,奔了进去。
    沈千寻转身朝外走去,陆子吟步伐微动,跟了几步,停了下来,静静的看着她的背影。
    当沈千寻被人一把抓住手臂的时候,她以为那人是陆子吟,却没有想到迎接她的会是狠狠的一巴掌。
    抬头看到陆琳充满着怒气,涨红的脸庞,沈千寻下意识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
    她曾经说过,这辈子再也不允许别人打她,如果那人是陆琳,就更不可能了。
    陆子吟起先看到陆琳扇沈千寻想要冲上去已经是来不及了,所以当他看到沈千寻回击陆琳的时候,仅是闭了眼睛,将脸撇到一边,没有再上前。
    沈千寻那一巴掌扇的很重,陆琳脸上清晰的印出红红的指印,她瞪着沈千寻,扬手又是一巴掌要落下。
    陆子吟握住了陆琳的手,声音冷冽:“够了。”
    陆琳瞪着陆子吟:“放手。”
    沈千寻冷笑道:“陆子吟,你放手,我倒要看看她这一巴掌敢不敢落下来。”
    陆子吟皱眉道:“千寻,别闹了,我送你回去。”
    陆琳愤怒的甩开陆子吟的钳制,怒声道:“子吟,你是我弟弟,今天看到她打我,你竟然只帮她不帮我,在你眼中,我还是你的姐姐吗?”
    陆子吟的眸光忽然冷沉下来,“我谁都不帮,都是有身份的人,让佣人看到了,他们会怎么想?”
    陆琳高扬的声音里透着冷嘲:“她身为总统夫人,对自己的爸爸这么狠心,她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吗?”
    沈千寻摇头笑了笑,讥讽的看着陆琳:“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这么说话?我对我爸爸怎么样,关你什么事?”
    “我爸爸?你还知道他是你爸爸吗?这么多年来,他养育你,抚育你,爱护你,可是你呢?你是怎么报答他的?你每次来,他都紧张又欢喜,你每次走,他都痛苦又悲伤。”陆琳冷声道:“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可是现如今他却只能在轮椅上度过残生,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因为谁?”沈千寻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有些事情并非只能从沈傲天那里下手的,陆琳和陆子吟,有可能也都知道。
    被她轻漫的态度激怒,陆琳吼道:“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傲天又怎么会中风,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别说了。”陆子吟语声里带着火气。
    陆琳冷冷的笑道:“为什么不能说?你要保护她,傲天也要保护她,你们所有人都要保护她,可是有谁想过我的感受,你们可以忍受她的恨意,我却无法忍受失去你和傲天的害怕和不安。凭什么每天提心吊胆的都是我们,而不是她沈千寻?这不公平。”
    “不要再说了。”陆子吟目光阴霾,警告的看了陆琳一眼,重声道:“适可而止。”
    陆琳胸脯起伏,死死的瞪着陆子吟,姐弟两个似乎在用目光做着交流,场面沉寂而压抑。
    沈千寻轻轻的笑道:“继续说,陆琳,今天把你的恨和怨都发泄出来,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陆琳将目光移向沈千寻,嘲讽的笑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们拼命想要爱护的人,她不领情,一点也不领情,她只看得到她的悲伤,却看不到你们的,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在痛,而不知道她痛得时候,你们比她还要痛,凭什么?”
    陆子吟眼神冷得似冰:“你今天太失常了。”
    陆琳自嘲一笑,“是,我失常了,我学不来你们的隐忍和冷静,事实上有些话憋在我心里太久太久了,今天我就要全部说出来。”
    “跟我回房间去。”陆子吟忽然拉着陆琳就要往楼上走。
    陆琳一边挣脱,一边冷声道:“放开我,为什么不让我说?她以为她是谁?堂堂血统高贵的沈家千金吗?她的身体里流动着肮脏的血液,根本就不配踏进沈家,她根本就是一个野种……”
    “啪。”
    狠狠的一巴掌扇在陆琳的脸上,她震惊的抬头看着陆子吟,他脸色惨白,瞪着她,双眸含着浓雾和怒气。
    “你打我?”陆琳怔怔的问道,他们姐弟相依为命这么多年,她这个弟弟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可是现如今竟然因为她的一句话,打了她。
    她低低的笑,但是伴随着笑声泪水滚滚滑落。
    陆子吟神情复杂,伸手想要碰她,却被她一把拂开,冷声道:“别碰我。”
    言罢,转身看着同样脸色煞白,还没有完全从陆琳的话里回过神来的沈千寻,冷笑道:“现在你满意了吗?看到我这样,你是不是很高兴,很兴奋?”
    “够了,别说了。”陆子吟走到沈千寻面前,深吸一口气,看似平静,但却仿似压抑着狂风暴雨。
    他说:“千寻,我送你回去。”
    “陆子吟,她刚刚说什么?”沈千寻很平静,平静的近乎诡异,没有暴怒,没有激动,只是那么静静的站着,静静的问着。
    可是在这么平静的话语下,陆子吟却开始感到害怕,感到有一种毁灭的浪潮正在向她席卷而来。
    他放低声音,尽可能的平静说道:“她今天疯了,你别理她。”
    沈千寻静静的叙述着:“她说我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
    “千寻……”陆子吟痛苦的看着她。
    她下意识的又说道:“她说我是一个野种。”
    陆子吟握着她的肩膀,艰涩的说道:“别听她乱说,不是这样的。”
    “陆子吟。”她轻轻的唤他,然后直视着他,目光深邃而清冷,像是在自言自语:“我是野种?”
    他严肃的说道:“你不是。”你是沈千寻,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最爱的那个人。
    沈千寻轻轻的笑了,但是笑意却未曾抵达眼底,冰冰的,冷冷的,含着锋芒,含着锐利:“我的爸爸不是沈傲天吗?我的妈妈不是于海丽吗?我是沈家的女儿,纵使这里让我觉得难以喘息,让我觉得痛苦,可毕竟这里才是我的家,不是吗?”
    “千寻,你是沈千寻,你的爸爸是沈傲天,你的妈妈是于海丽,不要因为我姐姐的一句话就产生了动摇。”陆子吟的声音里有着压抑的紧窒。
    “陆子吟,你还打算骗我吗?”
    “我什么都不清楚。”沈千寻表面的平静,让陆子吟的语气开始急噪起来。
    她忽然问道:“陆子吟,你还爱我吗?”
    陆子吟一震,看着她,没有说话。
    好像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千寻,我爱你。”陆子吟终于开口说出埋藏在他心里多年的话语,提高的嗓音带着狂燥和痛苦。
    沈千寻静静的看着他:“陆子吟,我们曾经是恋人,彼此深爱过,我一直以为你不会骗我,可是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难道还想再骗我第二次吗?”
    室内光线有些暗,灯光映照着陆子吟,平日里的清冷温和已经不在,此时的他,有些绝望,有些无助,一双眸子布满了血丝:“千寻,有些事情之所以不告诉你,只是担心你会受伤,你爸爸是这样,我也是这样。对于我们来说,有些痛和苦,份量太过沉重,积压在你的身上,太过不公平。”
    沈千寻努力压抑着窜起的紧张与不安,故作镇定的直视着他,“我有权利知道我的身世,如果我今天没有听到你姐姐的话,我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了解我,陆子吟。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吗?我的人生里面容不得欺骗。”
    “千寻,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苦涩和暗哑。
    她下意识的笑了笑:“我明白了,我去问我爸爸。”
    她的双手臂被陆子吟牢牢抓住。
    “为什么要逼我?”近乎于暴躁的声音,“沈千寻,我爱了你九年,一直都小心翼翼,难道你连我都不信吗?为什么一定要知道真相?”
    “陆子吟。”沈千寻皱眉,被抓住的手臂很疼,但开口的声音却悠远而平静的,“如果你听到有人说你是野种,你会怎么样?”
    “不可以装作没有听到吗?离开沈家,回落霞山去,就那么平淡而幸福的过一辈子,不是很好吗?我守在沈家,帮你照顾你爸爸,把你放在心里静静的爱着,难道连这个小小的愿望都不愿给我吗?”说到最后陆子吟的声音低哑的竟然有点悲戚,“千寻,你一直都是这么任性。”
    她苦笑道:“陆子吟,那就让我再任性一次。”


☆197.     原来,她只是一个笑话

    气氛喧嚣而凌厉,肆意充满着恐惧的声音。
    陆琳说的对,她是一个野种。
    沈千寻、陆琳、陆子吟、沈傲天在书房里或坐或站,沈千寻站在落地窗前,身子轻轻地靠在冰冷的玻璃上,外面雪花纷扬,她漠然注视着,眼中没有丝毫情绪,也许有,只是藏的太深了……
    人生就像是一场戏,当人们觉得不会有眼泪和痛苦的时候,于是让人悲伤的事情也就出现了。
    沈千寻不是沈傲天的亲生女儿。
    当沈千寻从沈傲天口中得到验证的时候,除了最初的疼痛,她竟然发现自己连眼泪都没有了。
    整个人变得很麻木,只是静静的听着,事实上这时候她能选择的唯有倾听。
    于海丽曾经爱过一个男人,感情深厚,但是却在大学期间被于海丽的父母给扼杀了,因为男人无权无势,难以匹配于海丽。言辞犀利,句句连讽带刺,男人受不了就离开了于海丽。再相见已是几年之后了,于海丽父母早已相继过世,孤身一人生活在这个世上,而男人却西装笔挺,摇身一变成为了有钱人。虽然时间在改变,身份在改变,但是他们依然爱着彼此,旧情复燃。她那时候不知道他已经结了婚,不知道他已经有了孩子,更加不知道他娶得女人是SK的千金。于是祸事也便随着隐瞒发生了连。
    于海丽深爱的那个男人叫叶离,SK的千金叫文婧。文婧是个报复心和占有欲极强的女人,她知道此事勃然大怒,一个从事黑暗交易的女人如果想要报复一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沈千寻静静的问道:“我妈妈被文婧怎么了?”
    “你妈妈被人强暴了。”沉默良久,沈傲天艰涩的说道。
    沈千寻觉得有些冷,她闭上了眸子,将自己往玻璃上又缩了缩,似乎那样就可以找到温暖一样。
    陆子吟在一旁看着,低着头,手指颤了颤,没有动。
    “你妈妈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叶离已经结婚有了孩子,她找到我的时候,很无助,也很绝望,一个人蜷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这种情况维持了一个多月,然后她怀孕了。她的身体一向不好,精神状态也很差,医生建议不要拿掉孩子……”
    沈傲天痛苦的说道:“我和她从小便认识,大学的时候,她父母去世,她便生活在了沈家,我们情同兄妹,她出了这种事,我不可能坐视不理,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好好照顾她和你一辈子。叶离对你母亲的爱很深,所以恨也很深。他并不知道你母亲发生的事情,见她嫁给我,还有了孩子,断的很绝情,一直都未曾再出现,我们以为噩梦终于结束了,但是却没有想到叶离的报复才刚刚开始。我后来成为安全部部长,一直致力打压SK,就是因为叶离始终将矛头伸向沈家。从小你妈妈就对你很严厉,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心里生病了。她想爱你,只是她怎么爱你?看到你总是会想起她人生中的耻辱,看到你,她会焦躁,会不安,会害怕,会疯狂,于是对你狠,对你无情,似乎便能找到安慰……”
    “千寻,我和你母亲结婚以来,一直都相敬如宾,始终都没有住在一起,不是我放不下,而是你母亲放不下,我始终都不明白是因为什么,后来我认识了陆琳,于是便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爱情。因为深爱,所以才深痛。再然后,你妈妈遇到了当年强暴她的那个男人,于是她的报复计划就开始了,那段时间她开始尝试着对你好,尝试着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你,似乎是在弥补她那些年对你的种种亏欠,我当时虽然感到疑惑,但是并没有太过在意。她开始接近陆琳,并且跟那个男人策划绑架陆琳。她出事的那天,所有她曾经爱过恨过的人都来了。后来我才知道叶离也来了,就混迹在人群之中。一切都是你母亲策划好的,作为对叶离的报复,作为对她的救赎,她选择了那么惨烈的死亡方式,她甚至不惜想要毁了你。唐斌发现特种兵赶到现场围捕他,这才知道中了你母亲的算计,愤怒之下杀了你母亲,你杀了唐斌,似乎是一场最悲壮的轮回……”
    一种冰冷的寒意无法控制地爬出来。
    沈千寻觉得心脏跳得很快,似要碎裂一般。
    她喃声问道:“我的父亲是谁?”
    沈傲天脸上一片死寂,忽然闭口不语。
    她话语平静,坚持着:“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谁?”
    “你的父亲是……”
    她看到沈傲天脸上的迟疑,忽然笑了:“他死了,对不对?”
    他艰涩的点点头:“对。”
    “他是谁?”已经不需问了,答案已经很清楚了,真的很清楚了。
    “唐斌。”
    答案直入她最脆弱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沈千寻的身体在发抖,全身颤成一团,顺着玻璃缓缓滑落在地,又哭又笑,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的抱着自己,泪流满面。
    她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这一切都是母亲策划的报复?
    沈傲天泪流满面道:“我以为唐斌不会真的对你妈妈开枪的,所以下意识就保护了陆琳。不止我没有想到,叶离也没有想到,你妈妈就那么死在了他的面前,她想让叶离愧疚,想让叶离痛苦一辈子,她做到了……”
    沈傲天擦了擦眼泪,哽咽道:“后来我在你妈妈的笔记本上面,找到了她被绑架前写的最后一句话,她说她排了一场戏,在这场戏里,她最先出局,从此人生得以彻底解脱。”
    沈千寻觉得自己没了呼吸,世界瞬间寂静而空洞,她像是被抽离了所有灵魂的皮影。
    汹涌的寒水在瞬间覆没了她。
    母亲的人生得以解脱,那她的人生呢?她的人生在哪里?原来她竟是这么不堪,不堪到在母亲的眼里只是一个随时可以利用的棋子。
    她沈千寻何其悲哀,何其可笑啊!
    “叶离知道当年发生的一切,在你母亲下葬的那天,他在他儿子和文婧面前,在SK众目睽睽之下,把刀插进了他的腹部。他的脸色惨白,宛若枯萎的花朵,他跪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握住刀柄,面对文婧讽刺讥嘲的笑,把刀一寸一寸的用力捅进了身体最深处。爱情的痛苦和悔恨,伴随着死亡前的释放和快慰,让他解脱了,好像只有死亡才可以打破的魔咒,在叶离身上实现了。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事实上,叶离死亡的画面,曾经无数次的被文婧那个疯狂的女人在你母亲忌日的那一天以各种形式发给我。第一次发给我的时候,她说她会一点点的报复沈家,我以为把你赶出沈家就是为你好,却没有想到,你离开沈家之后没多久,就被文婧注射了海洛因……”
    沈千寻看着玻璃上倒映出自己浅薄的人影,她看到她眼睛深处的黑暗浪潮,看到了自己的恐惧,手指触摸着玻璃,有水珠顺着她的手指往下滑落,在玻璃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好像是站在一个错杂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定,迷失了自己,一败涂地。
    她忽然在想,人为什么不可以永远保持一颗纯洁的心灵,不被世间的琐事所玷污?
    她在想,究竟是谁肆意改写了她的人生,所以才致使她的人生出现支离破碎的可笑剧情。
    原来,她的存在,其实本身就是一场笑话。
    她轻轻的笑,笑容像花朵一样绽放出来,只是喉咙里迸发而出的呜咽是谁发出来的?
    是她吗?
    如果是,为什么会觉得陌生?她如今连自己都感到陌生了吗?
    原来她的恨一直以来都是毫无意义的。
    沈傲天不是她的父亲,她凭什么恨?
    原来她和叶阙竟是在这种畸形家庭和环境下长大的,因为感同身受,所以心疼,所以才会那么了解,所以才会那么难以割舍……
    她隐隐知道为什么被SK注射海洛因之后,SK不再报复她了,因为叶阙在她身边。
    对于文婧来说,她死了丈夫,叶阙便是她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虎毒不食子,果真如此。
    她沈千寻算什么?一个野种,一个笑话,一个从头到尾就不该存在的高等动物?
    无声的泪缓缓滑落,然后又有新的泪水流出来,忽然觉得今年的冬天真的很冷,冷到她的心都不知道是痛是疼了……


☆198.     她还可以信任谁?

    终点,始终要追朔到原点。
    沈傲天苍老的声音一顿,叹道,“子吟,文婧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叶离死了,她是不会放过沈家的。”
    “千寻有危险吗?”他关心的只有她。
    沈傲天凝重的说道:“我只知道,她如果继续呆在沈家,文婧报复的火焰迟早有一天会烧到她身上。”
    他心一痛,问道:“没有别的办法吗?”
    “她是一个实心眼的孩子,如果她知道她杀死了她的亲生爸爸,她会崩溃的,既然她恨我,那就让她恨个彻底吧!”
    他低着头,良久抬头的时候,泪流满面:“我爱她!”
    “如果不想让她跟沈家有任何牵扯,就必须断的干干净净。”沈傲天拍着他的肩膀,艰涩的说道:“子吟,我答应你,不会太久,你们还很年轻,只要我有一天击毁SK,确保千寻没有危险,我便把一切真相告诉给千寻。诸”
    沈傲天的那句不会太久,足足让他等了八年。
    八年前,他在原地,她虽然恨他,但深爱着他。
    八年后,他还在原地,可是她却不再爱他了。
    他曾经问过自己后悔吗?
    他是后悔的,早知道,早知道就陪着她,至少她痛得时候,他还能跟着她一起痛,至少他们不会错过……
    他看着坐在地上,压抑着眼泪,兀自坚强的女人,心里划过暮霭般的疼痛,那种疼像是从心里最阴暗的地方逃窜出来,狠狠的剐割着他的血肉,有无数的声音在他耳边叫嚣,疯狂而凄厉。
    她站起了身,没有听到沈傲天呼唤她痛苦的声音,她那双原本宛如秋水的眸子变得呆滞,她和他擦肩而过,打开了门。
    他感觉他要失去她了,心里忽然升起一阵恐惧和不安,连忙拉住了她。
    她似是有了神智,回头望着他,想笑,但是刚张嘴,却尝到了泪水的咸湿。
    那一瞬间,她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她说:“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这么做究竟是对你们自己残忍,还是对我残忍?瞧瞧你们都把我变成什么样了?整天像个疯子一样的憎恨着你们,不要命的出任务,受伤了不知道痛,难过的时候不敢哭。想笑的时候不敢大声的笑。爱一个人的时候卑微而小心,恨一个人的时候心如刀割,伤了别人,也伤了自己。我那么拼命是为了什么?我想要铲除SK是因为什么?从小到大,我想要跟我妈妈证明我很棒,又算什么?原来,我只是一个笑话,我沈千寻在你们眼中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笑话。”
    陆子吟倒吸一口凉气,惊惧而又深痛的目光望着她:“千寻,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宁愿你的痛都是我在受着,如果知道你离开沈家还会被SK的人报复,我宁愿当初在你最绝望的时候,紧紧的拉着你的手,守在你身边。”
    沈千寻的身子摇摇欲坠,陆子吟想伸手扶住她。
    她避开他的手,缓步往门口退去,颤声说:“这个世界上,我还可以信任谁?原来谁都可以打着爱的名义来骗我……”
    “千寻,别这样。”
    “那我该怎么样?”她突然爆发,厉声打断他的话,“我被自己的母亲算计,亲手击毙了我的父亲,莫名其妙的憎恨我的养父八年,疏离了你八年。陆子吟,在你们眼中,我是不是就是一个白眼狼,更是一个自私私利的女人?那是我的父亲,我亲手杀死了他。即使他死有余辜,难道你真的觉得我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我的手不会颤抖吗?我的心不会碎吗?”
    沈千寻的问话脱口而出,说完,室内的人都僵住。
    沈傲天一脸死寂,陆琳神情复杂的看着她。
    陆子吟唇白无色,伸出手想搂住她,却在她下意识的闪避中顿在了半空。
    沈千寻低着头,定定地看着地面,一颗接一颗的泪珠砸落在地上,终于觉得再说什么都无用,她的声音落寞而萧索:“知道吗?我现在甚至怀疑我生存的价值是什么。我无法面对你们,无法面对季如枫,无法面对我的儿子,更加无法面对誓死想要揪出SK的特种兵……我真是太累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吧!”
    说完,不再看他们,转身,脚步虚浮地走出了房间。
    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她站在风雪之中看着沈家,泪水滚落,曾经她伤心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一切一切都与他人无关。
    忽然想到,纵使没有了自己,太阳照样会升,地球照样会转,别人照样活得好好的。
    真是可笑啊!曾经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她不择手段,得到之后却毫不留情的遗弃了,现如今却对没得到的开始耿耿于怀。
    人生原本就是一出闹剧。
    天空已经不下雨了,只有鹅毛大雪纷纷飘落,天色有些暗,沈家在白雪之中显得巍峨而雄壮。
    眼角的泪水被人突兀的擦拭掉,她抬头就看到了季如枫,身体僵了僵,竟是心事复杂,不知该如何言语。
    当初季如枫娶她,包括叶莹答应她嫁给季如枫,是因为她是沈傲天的女儿,她家世显赫,总统娶妻,非同一般,如果让他们知道她的身世,后果是什么,沈千寻不敢想象。
    季如枫也许不在意,叶莹也可以不在意,季雨霖呢?国家呢?国民呢?就像他说的,他是总统,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那一刻心里没有太多的害怕,反而很坦然,到了她这个程度,很难对有些事情太过计较。
    她觉得她是真的累了,不想再那么疲于奔波,不想再那么胡思乱想,如果有些事情是她需要经历的,就算她再怎么躲闪,都无济于事。
    季如枫的眼睛,一如继往的深不见底:“怎么哭了?”虽然在问话,但是却拥着她,拂掉她身上飘落的雪花。
    他在外面等了很久,终于见她出来,竟是泪流满面,他从不曾见她在他面前哭过,那一刻,心是疼的。
    她勉强扬起笑容:“可能是被冷风吹得吧!”他没有直接揭穿她的谎言,而是皱眉道:“来沈家让你很痛苦吗?”
    她摇摇头,偎在了他怀里,静静的搂着他的腰,只是眼角的泪水却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似地。
    对于她的主动,季如枫是欢喜的,但是这一刻却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哀伤,那么剧烈而又深沉。
    终于,他紧紧的搂着她,叹道:“如果以后不想来,就少来好了。”
    他知道她每次来沈家都会很不高兴,但是没想到这一次竟然会这么痛苦。
    她在他胸前闷闷的应了一声,片刻沉默后,忽然唤道:“季如枫。”
    “嗯。”
    她沙哑着说道:“下雪了。”
    “我知道。”他的声音里带了笑意,他午后跟她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过了吗?况且现在雪花纷飞,他又怎么会看不到?
    她忽然说道:“我很喜欢下雪天。”
    他微愣,声音放柔:“没听你说过,还喜欢什么?”
    她呢喃道:“我们的日子是不是还很长?”
    “当然。”
    “我以后慢慢告诉你。”她挣开他怀抱,静静的看着他。她的血液好像早已凝冻成冰,生平第一次听到季如枫的话语,心如刀割。
    以后?她忽然对这个字眼很恐慌。她还能做回那个清心寡欲,洒脱轻淡的沈千寻吗?
    季如枫不知道她的想法,笑了笑,寒风夹着雪,扑漱扑漱地打在他们身上,担心她受寒,准备带她坐车回去。
    沈千寻那双清亮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说:“季如枫,我们走走吧!”
    “现在吗?”季如枫皱眉道:“天冷,别受寒了。”
    “我想和你走走。”她抓着他的衣袖,神情竟有些可怜。
    沈千寻很少对他提过什么要求,他终是心软了,向阿卡示意,阿卡很快拿了外套走了过来。
    季如枫把衣服给沈千寻穿在外面,她看着他的动作,眼眶又是一阵酸涩。
    “走吧!”他替她穿好衣服,伸出了手。
    她把手放在他手心,被他紧紧的握着,很温暖,传递到身体里面,可是心却始终冰凉一片……


☆199.     季如枫,你能背背我吗?

    两人静静的走在风雪之中,阿卡开着车载着薛文隽静静的跟在他们后面,车开的很慢,几乎等同于蜗牛缓速爬行。
    行人匆匆,路上的人将自己围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留在外面,没有人会停下来注意他们。
    走了一会儿,沈千寻忽然开口说道:“季如枫,你能背背我吗?”
    似乎因为她的话感到讶异,季如枫好笑的看着她:“累了?”
    “不是,只是忽然很想让你背背我。”她的声音流露出一丝浅而易见的脆弱。
    他眼神幽深,觉得今天的沈千寻似乎藏了诸多的心事一般,她在沈家是受了什么委屈吗?
    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想说,他自然不方便过问
    “上来吧!”他在她面前蹲下身来踪。
    她看着他的背,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趴在了上面,季如枫起身的时候,她搂紧了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肌肤上。
    总统座驾里,薛文隽以为自己看错了,连忙揉了揉眼睛,定睛望去,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使劲揉了揉。
    “你没看错,是真的。”阿卡凉凉的说道。
    薛文隽这才知道自己没有看错,总统阁下竟然在公众场合背着夫人阁下,那么旁若无人的走着,绝对是重磅新闻。
    太震撼了,他跟随总统那么多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情况?
    薛文隽呢喃道:“我还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阿卡附声道:“我也不敢相信,但这是事实。”
    薛文隽笑了:“阁下对夫人果真是特别的。”他几乎每天都跟着阁下,能够清楚的看到阁下的情绪变迁,比如说今天,阁下一下午都很暴躁,可是来到沈家之后,这才开始平静了下来。
    坐在车里,明明好几次都想进去找夫人,但是又不想做的太明显,就兀自压抑着,所以才会在夫人出沈家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阁下就已经打开车门,下了车,大步朝夫人走去,步伐间竟透着急切。
    阿卡感慨道:“阁下和夫人其实很像,相互牵引,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来阁下是真的动情了。”
    阿卡看着车窗外漫步而行的两人,将车又开慢了一些:“动情的好,最起码我们的阁下开始有人类的七情六欲了。”
    外面雪花飞舞,沈千寻贴着季如枫的背,觉得很踏实。
    她问道:“你以前背过人吗?”
    季如枫轻笑:“除了你,谁还敢爬到我背上去?”他的背不是谁都可以上,也不是谁跟他提这种要求,他都会同意的。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季如枫,以后你能只背我吗?”
    他忍不住笑道:“这恐怕很难。”
    “为什么?”
    季如枫眸子里隐隐有些光亮在雪花的折射下一闪一闪:“如果这胎是个女儿的话,她也要我背她,那你说我背还是不背呢?”
    她因为他的话心里暖了暖,静静的看着路面,然后开口说道:“小时候,爸爸在下雪天,曾经也像你一样背过我,那时候觉得他的背很宽阔,很温暖,我趴在上面觉得很幸福,希望能够趴在他背上永远都不下来。”她的声音有些飘,有些轻淡,如果不注意细听根本就听不真切。
    季如枫却听得很清楚,她说话的时候,他屏息听着,似是感受到了她平静下流泻出来的伤感,声音轻柔:“那我的背呢?”
    “很温暖。”是真的很温暖,体温渗进她的身体里,心里的严冰似乎开始崩裂开,然后汇化成水雾,继而涌到眼眶里,眼泪就那么滴落在了季如枫的脖颈上。
    泪珠落在季如枫脖子上的时候,起先很滚烫,很快就带着凉意。
    他身体一僵,停在了原地,声音低沉而迟疑:“哭了吗?”
    沈千寻细心的擦掉滴落在他脖子上的泪珠,声音尽可能的轻松起来:“只是忽然很感动。”
    他继续往前面走着,话语温柔:“你如果喜欢,我以后早上不在家里锻炼身体,直接背着你在落霞山散步好了。”
    季如枫这才意识到,沈家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然她不会这样?只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告诉他的意思。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是一个能够藏得住心事的人,如果她不想说,他纵使逼她,也没有办法。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逼她。
    “我起不来。”这话多少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他宠溺的说道:“我叫你。”
    “好。”她柔柔的应道。
    觉察到周围有行人隔着风雪向他们两人投以注目,沈千寻这才觉得两人这样实在是太过引人注目了。
    “我下来好了。”她别扭的说道。
    他故意开玩笑:“我的背没有沈老的背舒服吗?”
    沈老?那是她的痛,昔日的爸爸,现如今是养父?她若想接受这个事实,是需要时间的。
    “不是。”她淡淡的说道:“有很多人在看。”
    季如枫笑她的后知后觉,但是知道她脸皮薄,还是把她放了下来……
    路过教堂的时候,没有想到他们会碰上一场婚礼。
    A国风气一直都是这样,黄昏在教堂结婚,然后晚上大摆筵席。
    这对新人很有“运气”,选的结婚日子刚好是本年度第一场雪来临的时候。
    正好经过,沈千寻要进去看看,季如枫无奈只得跟了进去。
    两人坐在教堂的最后面,接近门口的位置,季如枫起先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见沈千寻静静的看着,也就按耐住性子看了下去。
    新娘站在神父的右侧,新郎站在神父的左侧。
    神父面对在座的宾客,说道:“在婚约即将缔成时,若有任何阻碍他们结合的事实,请马上提出,或永远保持缄默。”
    宾客们保持沉默,没有人出来阻挡婚礼继续进行下去。
    神父对新娘说道:“你是否愿意这个男人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祸福还是贵贱,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娘回答:“我愿意。”神父又问新郎:“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祸福还是贵贱,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新郎回答:“我愿意。”
    神父又对众人说:“你们是否都愿意为他们的结婚誓言做证?”
    众人答道:“愿意。”
    神父又问众人:“谁把新娘交到了新郎手中?”
    新娘的父亲站出来,慈爱的看着爱女,说道:“她自愿嫁给他,带着父母的祝福。”
    沈千寻觉得心一痛,不期然的想起沈傲天,想起了于海丽,她一出生就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嫁给季如枫的时候,更不曾有祝福可言,原来不是不在乎,而是心里一直都假装自己不在乎。
    她扯了扯季如枫的衣袖说道:“我们走吧!”
    “既然来了,就再等等。”季如枫刚看出门道,觉得对话很有意思,是他不曾经历过的,便有了兴致。
    沈千寻只得坐下,只是思绪有些飘......
    下面到了宣誓的环节,新郎面对新娘,拉起她的右手,说:“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新娘学着新郎的样子,说出了同样的话。
    紧接着,新郎将戒指戴在新娘的左手无名指上,新娘将戒指戴在新郎的左手无名指上。
    然后神父拉起新娘和新郎的右手,说:“我以圣父的名义宣布你们结为夫妇。上帝将与你们结合在一起,任何人不得拆散。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夫妻亲吻,众人纷纷站起欢呼的时候,季如枫受到了触动,凑近她耳边说道:“我们要不要再补办一次婚礼?”他忽然意识到当初的结婚典礼,虽然是沈千寻的意思,她不想铺张浪费,不想张扬,但是女人哪有不喜欢浪漫的?
    不知道是不是婚礼场面太热闹了,沈千寻好像没有听到,她过了好半天,才从新郎和新娘的身上移开视线,挽着他的手臂,笑容淡的好似云烟:“回去吧!随意该回家了。”


☆200.     我想给你最好的

    季如枫走出教堂的时候,没有像刚才那样握着沈千寻的手,他的步伐有些急,径直朝座驾走去。
    沈千寻在后面跟着,不明白他真是怎么了?
    阿卡走下来,神情有些疑惑和不解,话语拉回了沈千寻的思绪。
    “夫人,请您上车吧!”
    沈千寻点点头,阿卡打开后车门,她坐了上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阿卡刚关上后车门,一股大力就把她拉到了怀里,而她因为惊吓微张的唇瓣就那么就季如枫封住,熟悉的薄荷香气渡到她的唇齿间,季如枫用力的吸吮和掠夺,带着些狂躁和激窒。
    沈千寻因为这个吻有些窒息,眼神迷离的看着他俊美的轮廓,费力的唤道:“季如枫……”
    身体被他钳制在怀里,难以挣脱,虽然后座的情形,前座看不到,但仍觉得很别扭。
    沈千寻轻叹:“别在这里。”
    季如枫顿了顿,放开她,但是随后又动情的吻上她的唇瓣,这次的吻很轻,也很柔……
    卧室里,那张曾经两人无数次躺在上面纠缠欢爱的大床上,季如枫眼神幽深而浓烈,直直的注视着她,里面燃烧着狂肆炙热的***,他的唇瓣带着磨人的痒和快意,一点点的吻着她,强势又隐带惩罚。
    沈千寻双手紧紧的抓着床单,他的动作很温柔,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大概是怕伤到了孩子,所以越发会显得很恶劣。
    沈千寻轻轻呻吟出口:“季……”
    他吻住她的唇瓣,可手却伸向了她的隐秘处,她一颤,夹紧了双腿,他也不急,温柔的吻着她,细心的等待着,她终于在他的亲吻中放松了戒备,他的手得以顺畅的滑了进去。
    那么真实的触感,让她觉得很羞人,她躺在他怀里,觉得自己颤抖而***。
    她的眼前出现一片暮霭般的迷雾,层层的包裹着她,手指的节奏伴随着激烈的快感袭来,沈千寻沉沦堕落了。
    季如枫甚至还穿着白衬衣和黑西裤,而她却早已被他剥的干干净净。
    他眉眼晶亮,看着她在他的手指和亲吻下宛若花朵一样一点点的绽放,俊美的面容温和的注视着她,没有进入她,而她却因为他别样的进犯,只能无助的喘息,落入汹涌的激烈浪潮之中……
    沈千寻在季如枫怀里入睡,他温存的抚摸着她光裸的背,忍耐着自己的***,她不会知道他有多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的爱她,但是却因为孩子只能隐忍着***,释放了她的,那他的呢?
    男人在床上都是***至上,他也不例外,但是在这样一种时刻,看到她在他怀里得到满足,似乎比他得到释放还要来的激动和兴奋。
    什么时候,他竟把她的快乐置于自己快乐之上了?
    他无奈的一笑,看来要去冲个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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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寻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七点了,季如枫没有在床上,而是在沙发上坐着看文件。
    穿着休闲服的他,看起来帅气而优雅,有一种颓废的美。
    季如枫整理着文件,含笑看着她:“醒了?”
    “嗯。”
    昨夜的疯狂涌入她的脑海,不期然有些脸红。
    他见了,目光变得轻柔,拉开窗帘,外面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落霞山被积雪覆盖,白茫茫的一大片。
    沈千寻想起在希腊爱琴海的时候,那时候的房子也像白雪一般,白的耀眼,白的圣洁。
    想想竟然有些怀念起来。
    他走过去,将被子给她拉好,问道:“在想什么?”
    她说道:“想起了希腊爱琴海。”
    “白色小屋?”显然他也想到了,竟然有些怀念。
    “嗯。”
    季如枫摸着她的脸,笑道:“喜欢的话,我们抽时间再去,年前事情比较多,我走不开,年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散散心,对孩子也好。”
    沈千寻说道:“其实什么地方去一次就好了,去第二次的话总是没有第一次来的那么尽兴。”
    “喜新厌旧。”季如枫虽然这么说,但是话语间却带着笑意。
    想了想,季如枫又说道:“如果不想去希腊,就去挪威好了,你还记得吗?我曾经对你说过,挪威那边的村庄很有特色,看起来很温馨,我远远看见,就觉得你一定会很喜欢那里。”
    她感觉心很温暖:“你的眼光总是不会错的。”
    他说:“春暖花开的季节,孩子也可以晒晒太阳,补补钙。”
    沈千寻被他逗笑了,说道:“晒得是我,孩子能补到什么?”
    “感受一下也是好的。”季如枫说着,摸了摸她平坦的肚子,皱眉说道:“什么时候才能感受到胎动呢?”
    “现在还早着呢!只怕要等上好几个月了。”哪有这么心急的父亲?这时候倒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季如枫挑了挑眉:“还要这么久。”
    沈千寻笑了笑:“都说瓜熟蒂落,说的轻巧,其实过程却很漫长,种完种子,总要静待它发芽、成长、开花和结果。其实孩子也是一样的道理。”话落,问季如枫:“你今天不去总统府吗?”
    “在家里办公。”外面下雪,再加上她昨天心情不好,就想留在家里陪陪她,他问道:“还困不困?”
    “也该起床了。”醒来后就睡不着了,况且梳洗完之后也该吃早餐了。
    季如枫忽然感慨道:“孕妇早睡早起也好。”
    沈千寻好笑道:“又是从网上和书上看来的?”
    “妈说的。”
    “我不知道你在总统府,妈还跟你说这些。”
    季如枫的表情很无奈:“她跟我说了很多,我这才知道女人聊起生孩子和养孩子的话题没完没了,好几次想制止都没有办法。”
    她很少见季如枫也有这么挫败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一扫昨日的阴霾,心境竟然开阔了很多,是啊!出身她选择不了,她是沈家的女儿也好,是个野种也好,她都是沈千寻,是眼前这个男人的妻子,随意的母亲,紧接着还将有第二个孩子降临在这人世间。
    她只是她。
    她这辈子经历了太多,心可以很坚硬,也可以很脆弱,但是磨难却从未将她击垮过,以前没有,现在更不可能。
    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当遇到的时候,只有迎难而上,或是铲除障碍,前一天还觉得是世界末日,可是睡一觉之后,第二天醒来也许还会痛,但是那种痛毕竟会消散不少。
    这就是人生,现实的时候很无情,无情的时候很无奈。
    沈千寻觉得,何必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她自己,如果真的有需要面对的那一天,她亦不会选择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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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千寻起床出了卧室,就觉察出了异样,触鼻皆是花香之气,地毯上面摆满了鲜花,沈千寻惊讶的回头,就看到季如枫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示意她继续走。
    客厅、餐厅,或吊兰,或盆栽,所见竟都是花的世界。
    外面下着大雪,里面鲜花姹紫嫣红,好比春光明媚,难免令人又惊又喜。
    季随意在一旁看到她出来,捂着嘴偷偷的笑。
    何熙等佣人皆是带着谦恭的微笑看着她。
    这是怎么一回事?
    身体被季如枫拥在怀中,他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喜欢吗?”
    她在他怀里转身,眉眼盈盈的看着他:“这都是送给我的?”
    季如枫因为她的话失笑:“你是这家里的女主人,不送给你还能送给谁呢?”
    她脸红了红,声音放轻:“怎么忽然间想起来要送我花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一早醒来,觉得女人都爱花,你应该也会喜欢,就让何熙准备了这些。”
    昨天他知道她明明听到了他的话,还装作没听到,要不然也不会生气的在车里就吻了她。他在想婚礼和鲜花,她应该是喜欢的,婚礼如果再举办一次实在是没必要,但是鲜花,想来她并不会排斥。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实在是太夸张了,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他这是把花店都搬来了吗?
    “因为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就都买了,看看这些色彩鲜艳的东西,对孩子也好。”最主要的是她开心就好。
    她说:“花太多,估计放不到两天就都枯萎了。”
    “你如果喜欢的话,我每天就让人送过来。”
    季随意忍不住在一旁插嘴道:“爸爸,何必这么麻烦,干脆在我们落霞山建一间花屋好了。我来当设计师好了。”说着,自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季如枫想了想,笑道:“这个主意不错。”
    “太铺张浪费了。”沈千寻皱眉。
    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唇瓣,说道:“季夫人,我想给你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