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8-17

庭妍: 执恋


第一章

  夕阳西沉,将浮云染缀成七彩,美丽的彩霞满天,却苦於短暂。

  郁霓裳双手抱著一大东红玫瑰,只身来到墓园,站到一个墓碑前,凝望著墓碑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可人儿眉眼如画,不点而朱的唇瓣绽放著夺人心弦的光彩,灿烂的明眸闪耀著自信的韵致,在生前,她是个自信美艳、集众千宠爱於一身的天之骄女。

  郁霓裳把花束放到墓前,咬著下唇,轻叫一声:「妹妹……」

  仔细一瞧,墓碑上刻著的名字是郁云裳,郁霓裳凝注著照片,与照片上人儿相似的眉、眼、鼻、唇,证明了她们是双生姊妹花。

  只是,郁霓裳少了一股骄气,多了几分柔弱与灵美。

  「妹妹,我知道你最喜欢红玫瑰了,所以我带来送你。」

  从小到大,她和妹妹一向有心电感应,两人若有一方有事发生,另一个就会马上知道。

  对於这样的能力,姊妹俩非常自豪,也把它当成秘密,不让外人知道。

  她们的感情从小就很亲密,她有的玩具,只要妹妹想玩,就会大方送给妹妹;妹妹有好吃的东西,也一定会舍不得吃,等姊姊回来再一起享用。

  她们一直是这样相亲相爱的,直到二十岁那一年,器宇轩昂的方震远出现……

  方震远是郁云裳A大的同学,由於郁云裳长得粉雕玉琢、艳冠群芳,一进A大就教人惊艳。

  但郁云裳并非独具外表的花瓶,外文系的她本身具有优异的外语能力,才女、校花之名不陉而走,一时之间,在校园里轰动出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另一方面,校园王子方震远在资管系里常常独占鳘头,是公认的电脑高手。他有一头微鬈的黑发,深邃带点谜般味道的暗棕眼眸,高大挺拔的身躯,浓眉翘睫、唇形优美,加上天生的独特魅力,让人第一眼就对他印象深刻!

  资管系与外文系原本是两个不相干的科系,却因为一次的偶然,方震远与郁云裳不约而同参加了学校的话剧展。

  方震远饰演的是深情而丑陋的野兽,而郁云裳则演灵性善良的美女。

  整个故事是依据「美女与野兽」的故事改编的,因父亲生病,美女为了采药在山上扭伤了脚,她一拐一拐地走到一座美丽城楼,被美丽景致吸引,并摘下稀有药草,当场就被野兽抓赃,并且要求她留下来相伴。

  野兽是个好人,帮美女治好脚伤,她打从心底接受了「他很丑、可是他很温柔」的特质,也深深恋上他。

  父亲染病在床,算算时日,不能再拖了,美女苦苦哀求野兽放她回家,并承诺等她把药草煎给父亲吃之後就会回来找他,於是野兽给她一个月时间。

  在这段日子里,野兽日日受相思煎熬,因为他对美女一见锺情,才会日益消瘦。当美女回来看他时,他刚刚断气,但美女真情的呼唤救回了他!

  美女懂得医理,她发现野兽的脸是因为受伤才变得丑晒,於是帮他治好了脸,还他英挺帅气的容貌。於是,美女配帅哥,圆满落幕!

  在这一场话剧里,方震远假戏真作,第一眼就对高雅漂亮的郁云裳情有独锺,而郁云裳也被方震远的深情气质所吸引,当话剧结束时,两人便开始交往。

  交往过程里,方震远来过郁云裳家里两次,也见到就读T大中文系、郁云裳的孪生姊姊郁霓裳。

  由於郁云裳与郁霓裳长得太像了,只凭容貌有时连父母都会搞错,直到听见声音才认出温和的姊姊与撒娇的妹妹。因此,当方震远一见到郁霓裳而能轻易辨别两人的不同时,郁霓裳就对他起了爱慕之心。

  方震远形容郁云裳就像红玫瑰,虽然带刺,但是美艳,为了她,就算被刺伤也值得;而郁霓裳则似空谷幽兰,温柔而多情,将来必得有心人一生爱怜。

  他把她们两姊妹捧上了云端,让郁霓裳既羡慕又忍不住要嫉妒。

  第二次的碰面,是方震远亲自造访,当时郁云裳正好外出,由郁霓裳接待。郁霓裳与方震远谈天说地,十分投机。

  从话语中,郁霓裳对方震远的恋慕直线上升,他的智慧、他的风趣、他不经意流露的神采、他身上沉稳的气质、他闪烁智慧的阗眸、他对郁云裳的温柔情意……在在让她钦羡不已。

  快乐的时间容易消逝,当郁云裳回来,方震远搂著她的体贴模样,竟教郁霓裳觉得刺眼,脸庞蒙上一层淡淡的愁绪。

  她找了个藉口,远离了情意绵绵的两人……

  ***

  「霓裳,你上次做的草莓奶酪震远说很好吃,明天早上他要来载我去阿里山野餐,你再做一些让我带去好吗?」

  「他真的这么说?」郁霓裳的脸上带著满足喜悦的笑容。

  「嗯。」郁云裳在镜前专注地卸著眼妆,含糊地应了一声。

  「云裳,这次我再做些卡布其诺蛋塔、核桃酥让你带去好不好?」郁霓裳一脸雀跃。

  「都好啦!不过你动作要快点,不要像上次差点让我出糗。」

  上次因为草莓要趁新鲜采买,郁霓裳一大早到附近超商时,不是已被抢购一空,就是尚未进货,直到隔壁县市才买到,因此耽误了时间,差点做不出来。

  「不会了,这次的材料都备齐了。」郁霓裳的家事一极棒,从小就对厨房产生兴趣,钻研食谱,最拿手的首推小西点,做出来的成品可媲美糕点师父。

  郁云裳当然知道,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他的胃;但厨房的事她不但一窍不通,而且一筹莫展。

  郁霓裳自告奋勇要做糕点给方震远品尝,而且不居功,功劳全都是她的,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姊姊对方震远的爱慕之心?不过,方震远是她的,只要她不退出,姊姊绝对得不到他!

 ***

  方震远与郁云裳交往了半年多後,郁云裳有一天回家,突然告诉郁霓裳:「霓裳,震远我不要了,你喜欢他就给你吧!」

  正在上网的郁霓裳抬起头,讶异而尴尬地望著郁云裳。「云裳,你怎么知道我对方震远……」

  「我当然知道,别忘了,我们是双胞胎,从小就能感受对方的喜怒哀乐,你心里在想些什么,我统统知道!」郁云裳露出嘲弄的微笑。

  「云裳,你今天吃错药啦?你到底怎么了?」郁霓裳索性关机,关心地望著郁云裳。

  「我要跟震远一刀两断,我再也不要理他了!」郁云裳气呼呼地说,「他今天居然说我无理取闹,他从来就没有这样过,居然为了一个隔壁班的女孩……」

  「到底怎么一回事?」

  「今天下课我去找震远,结果发现他和一个女孩站在侧门树荫下,我好奇地走过去,看到那个女孩拿了一封情书给震远。学校里谁不知道我跟震远是一对?她却不知羞耻地要跟我抢男朋友,我冲过去把那一封情书撕了,并且大骂那个女孩一顿。」

  「结果震远居然拿出手帕给那个女孩擦眼泪,还说我骂得太过分,我好气他竟然护著那个女孩,我就说我们乾脆分手算了!他就说我不可理喻、无理取闹!他怎么可以当著那个女孩的面骂我?他一点都不给我面子,他根本就是心疼那个女孩,他根本就是要变心了!我……我恨他!」

  郁霓裳啼笑皆非地睇著郁云裳。「云裳,方震远是爱你的,他不希望你把事情愈闹愈大,你要体谅他的苦心。」

  「哼!谁相信!」郁云裳娇蛮地睨了一眼郁霓裳。「因为你爱著他,才会为他说好话,别以为我不知道!」

  「云裳……」郁霓裳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反正我不要他了,你要的话给你,从小我们就是这样,东西都是让来让去的。」

  「你不可以这样说话,他是人,不是东西。」

  「连你都要教训我吗?连你都护著方震远?这个家我再也不要待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说完,郁云裳就像一阵急惊风般地旋了出门,郁霓裳摇摇头,对郁云裳的任性有点头疼。

  至於她的话……

  郁霓裳轻叹一口气,任谁都看得出来,方震远爱的人是郁云裳,而不是她她就算暗恋方震远,也仅能深藏心底。

  ***

  郁云裳前脚刚走,方震远就来了。

  郁霓裳拿出冷饮招待他,聆听他对郁云裳的爱怜与自责,把满腔的苦涩咽到喉咙深处。

  「我明明知道云裳爱面子的个性,如果我没有一时心软而去扶那个女孩,云裳也不会因为嫉妒而大发雷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说那些责怪云裳的话,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方震远拧紧双眉懊恼地说。

  郁霓裳只是静静听著,事实上她好羡慕郁云裳,她得到了方震远全心全意的爱。

  「你别这么说,云裳比较任性一点,你这样做并没有错。」

  「云裳一定不是这样想,她会恨我,不跟我来往,可是我爱她,我不能失去她,我要等她回来跟她解释清楚。」

  郁霓裳点点头。「我陪你一起等她。」

  「不用了,你忙吧!云裳爱吃飞醋……」方震远倏地停下话语,歉意地瞅了郁霓裳一眼。

  郁霓裳窘迫地微微一哂。「我……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份报告没有完成,我先上楼了。」

  由於父母都在「郁氏企业」里担任要职,家里只有郁云裳、郁霓裳与佣人和园丁。现下郁云裳外出,园丁及佣人坚守岗位,偌大的客厅里只有郁霓裳与方震远,要是善妒的郁云裳回来时目睹他们两人单独在客厅里,依她的脾性,肯定闹得人仰马翻!

  到时,她暗恋方震远的事情便会曝光,她无法想像方震远知道之後对她的看法,他的表情会是惊讶、怀疑,还是鄙夷、生气?

  不论是何者,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於是她有礼地对方震远点了点头,快速隐入房间里。

  她坐在床缘,面对著梳妆台的大镜子。镜里反映一张绝美灵妹的俏颜,跟郁云裳一模一样的翻版……

  为什么?老天既然创造了她,为什么还要创造一个郁云裳呢?

  若是没有郁云裳,他也许就会爱上自己……

  郁霓裳突然倒抽一口气,重重地捏了自己的脸蛋一下以示惩罚。「我怎么可以有这种可怕的念头?云裳是我的亲妹妹耶!」

  她瞪著镜中的自己,觉得羞赧惭愧。方震远不属於她,他是云裳的,她不能夺走他,也夺不走他,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啊……

  郁霓裳起身抚著镜中的容颜,那眉、那眼、那鼻、那唇形,多么典雅精致,就像上天独宠的宝贝,她美丽得不可方物。

  但美又如何?她恋上一个不爱她的人,就注定了一生悲哀!

  郁霓裳长长喟叹一口气,告诉自己别再爱他了,毕业後就出国吧!只要不见到他,就不会思念他、爱恋他,也不会对云裳有愧疚了。

  猛然,床头的电话响起,吓了郁霓裳一大跳,她心跳急促,一股不好的感觉迅速从心头泛起——

  糟了!云裳出事了!

  郁霓裳心头一阵紧窒痛楚,来不及接起电话便急奔出房间,正好看见佣人拿起电话,然後捂住话筒朝她说:「小姐,是警察……」

  「震远,快点!云裳出车祸了,在中山医院附近的十字路口……」

  郁霓裳来不及听佣人说警方说了什么,立刻拉著方震远往外冲。「快点!我们快点去医院!你有没有开车来?」

  方震远点点头。「有。」

  「太好了,我们快走!我感觉到云裳的生命力一点一滴在消逝中,我必须赶快去救她……」

  方震远惊奇狐疑地望著郁霓裳,这太诡异了吧?云裳真的出事了吗?她怎会知道?

  「别发愣了,快点走!」郁霓裳催促著方震远。

  赶往中山医院的路上,由於正是下班尖峰时段,路上壅塞,车道拥挤。

  「你对通往中山医院的小路熟不熟?快!我们抄小路过去。」因惶恐害怕而生的勇气让郁霓裳充满果断,她指挥著一切。

  方震远因她一反以往的柔弱感到震惊,却很欣赏她临危不乱的态度。

  车子在车缝中转换车道,尽往狭小的窄径走,虽然绕了远路,总此处於几乎静止不动的车阵中好多了。

  来到中山医院,郁霓裳率先走向柜台询问。

  「什么?没有这个人?」

  柜台小姐从电脑档案里调不到郁云裳的名字。

  郁霓裳摇摇头。「麻烦你再查一次好吗?谢谢。」

  「对不起,还是没有这个人。你确定她在我们医院里吗?请你先确定了再来。」

  「谢谢你。」

  这时方震远停好车来到郁霓裳身边,「云裳在这里吗?」

  郁霓裳身躯微抖,没有回答。怎么可能?她明明感觉云裳出事了,她怎么会不在这里呢?

  这里是离她出事地点最近的医院呀!她的心电感应怎会不灵了呢?

  云裳,你到底在哪里?

  「云裳真的出事了吗?」

  郁霓裳脑子混沌,她捧著脸,拚命摇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明明感觉云裳出事了,却不晓得她在哪里……」

  她对自己的错误判断感到心寒,对於云裳的不知去向觉得恐惧,她的脚底窜起一阵寒颤,从脚底蔓延到头顶。

  方震远挑著眉,一脸震怒。「你把我当玩偶耍吗?要是云裳因你的错误直觉而真的出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郁霓裳的眼眸闪烁点点悲痛,强烈的不安让她心里惶惑不已。

  「我们从小就能感受彼此的喜怒哀乐悲惧,我的身体感觉到云裳此刻的痛楚,她的头很痛、身体很痛……我的心听到她呼唤我的声音,她肯定出事了,一定是的!」

  「若真如你所言,刚才你就应该让佣人把电话听完。」方震远锐利的眼眸直视郁霓裳,充满责难。

  郁霓裳柳眉紧攒,把头埋进两掌里,鼻头酸涩,泪意盈上眼睫。「云裳,你到底在哪里?是姊姊不对,姊姊应该让佣人把电话听完的,云裳……」

  「对不起,我把话说得太重了,你不要难过。或许,云裳平安无事地在家等著我们。」

  「会是这样吗?」郁霓裳像溺水者抓住一根浮木般抓著方震远的手,晶莹明瞳瞅视著他。

  郁霓裳柔软的手骨触感极佳,方震远突感内心一阵激荡。

  停!你怎么可以有这种异样感受?她是云裳的姊姊,不是云裳啊!

  方震远摇摇头甩掉悸动,坚定地看著郁霓裳。「我们回去看看吧!」

  「嗯。」郁霓裳六神无主地跟在方震远身後。

  只能怪老天开了一个玩笑吧!他们一离开中山医院,一辆救护车就停在急诊室门口,躺在救护担架上的,就是全身浴血的郁云裳。

  原来,因为重要道路严重塞车,车子难以行进,救护车延迟了半小时才把车祸伤患送到医院里……

 ***

  站在墓园中的郁霓裳缅怀著过去,觉得命运真是捉弄人。

  郁云裳是因失血过多致死的,当时血库里并没有RH阴性的血液,而病患必须紧急输血,稍一延宕,就有生命危险。但当郁霓裳重新赶到中山医院要输血给郁云裳时,郁云裳的心跳已经停止。

  一场车祸,竟夺走芳龄二十的郁云裳的生命。

  她还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还有大半个青春要过呢!

  车祸肇事者是个才十七岁、没有驾照的青少年,他开快车闯红灯,撞上从巷口跑出来的郁云裳,结果因害怕而迅速逃逸,却因车速过快撞上从转弯处弯出来的砂石车,当场毙命。

  这一切,除了一句「造化弄人」,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郁霓裳凝睇著照片上神采飞扬的郁云裳,微微一笑。「妹妹,请安息吧!」她缓缓移动脚步,慢慢地踱开。

  走出墓园,迎面而来的是一身黑衣劲裤、神色冷凝的方震远,他的手中同样是一大束的红玫瑰。

  「你来看云裳?」巧遇他,让郁霓裳觉得惊喜异常,不自觉展开一抹发自真心的笑容。

  方震远轻轻点个头算是回应,与郁霓裳擦肩而过。

  她发现方震远眉头深锁,身子明显瘦了一大圈,脸颊凹陷,眼窝下有明显的黑眼圈。

  她因他对云裳的深情而感动,不禁倒抽一口气,明亮的晶瞳霎时像失了色彩般黯然。

  他的心中永远都只有云裳的存在!根本就没有她伫足之地……

  她忍不住移动步履,尾随他再度回到云裳墓前,冷眼旁观他将花束献给云裳,然後痴痴地站在墓前深情地凝视著属於云裳的灿烂笑靥,像一尊雕像般动也不动。

  郁霓裳好羡慕,云裳在世时,他的眼里从来没有她的存在;云裳去世了,他的眼里还是没有她的存在。

  她永远都比不上云裳在他心底的地位,因为,云裳在他心里,是最美丽的时候离开的,她的美好,将会永远地存在他的记忆当中。

  而她呢?她只能继续默默无闻地暗恋著他……

  他消沉憔悴的神色让她好不舍,她好想安慰他,但……他会接受吗?


第二章

  此时,晚风拂来,带著湿气,看来快下雨了。

  郁霓裳抬头望著苍穹,发现风儿携著乌云来势汹汹地团团围住清朗的天空。

  「天色暗了,回去吧!」

  方震远动也不动,充耳不闻。

  「等一下会下雨,再不回去,你会被雨淋湿。」她心疼他为了云裳折磨自己的身子。

  方震远望著照片中的郁云裳,思绪飘到他们邂逅、相处的甜蜜时光。

  一滴斗大的雨落到郁霓裳的肩上,她轻推方震远一下。「下雨了,快走吧!」

  方震远恍惚地瞅著郁霓裳担忧的脸蛋,一时间还停留在过去的回忆里,柔情款款地凝视她,嗓音性感地轻唤:「云儿,我的云儿……」他将她紧拥入怀,柔情地唤著他为她取的小名。

  郁霓裳不禁脸蛋晕红,心跳加快。他身上男性阳刚的气味充斥她的鼻间,他胸膛强而有力的心跳声与热力让她悸动,全身不由自主地轻颤。

  感受到他对云裳用情至深,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任由泪珠滑落。

  「别哭呵!云儿,我的最爱……」方震远捧起郁霓裳细致的脸蛋,无瑕的双颊挂著两行清泪,显得楚楚可怜。

  他用食指缓缓拂去她晶莹剔透的泪水,大手眷恋地爱抚她精致的五官,喃喃说著:「别再离开我了……云儿……云儿……」

  郁霓裳泪水掉得更凶了。他的心中只有云裳!他把她当成云裳的替身!

  不……她不要当替身!她是霓裳啊!

  「放开我!我不是云裳……」她在他怀里挣扎。

  他惶恐地收紧力道,让两人之间没有间隔。「你是云裳,不要骗我!」

  「你搞错了,我是霓裳,我是云裳的姊姊!」她心痛地大嚷。

  他倏地放开了她,将她整个人从头到脚审视一遍,怒斥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被他一问,她低垂粉颈,轻轻吐露,「我……我担心你。」

  「请你离开!我想在这里多陪云裳一下。」方震远寒著脸,面带愠容地瞪著郁霓裳,全身散发的冷漠教人难以接近。

  「可是……在下雨了。」郁霓裳怯怯地说。

  「你到底走不走?」他觉得她非常碍眼,非常让人厌恶,口吻饱含著愤怒。

  「我……我可以留下来陪你。」郁霓裳鼓起勇气说。

  「不用了,我不需要。」方震远冷冷地望著郁霓裳。

  「可是……我、我担、心你……」

  「你?」方震远嘲弄地一笑。「你也喜欢我吧?可惜,你不是云裳,我不会爱上你。」

  他的言语如同一把利剑,把她的心伤得支离破碎,但尽管他满口恶言,她仍无法怪他。她相信,此时伤心过度的他一定不晓得自己在讲什么。

  方震远见郁霓裳还不走,口不择言,残酷的话语继续倾倒而出。

  「刚刚我只是一时失神误认,明白告诉你,你跟云裳长得一点也不像!她气质高雅、自信聪颖,跟她在一起活力充沛,生活不乏乐趣,充满惊奇;而你呢?老是阴沉沉的,满口只有迂腐的古文,脑子不知变通,跟你在一起根本就没有话题可谈,若不是因为你是云裳的姊姊,我才不会跟你打交道。」

  郁霓裳脸色愈来愈苍白,全身掠过轻颤,脚下一阵虚软,天地在一瞬间崩塌。「你……你就那么讨厌我?」

  「没错!」方震远斩钉截铁地说,面无表情地望著郁霓裳痛苦的表情,心中却在呐喊:远离我吧!快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郁霓裳脸色死白,她低下头,湿热的泪水滴落脚边,一滴滴都是心碎的告白。

  「你快点走!」方震远气怒地大吼。

  她脆弱的模样竟让他觉得不忍,真是见鬼了!她又不是云儿!

  绵绵小雨从天空掉下,似乎也为郁霓裳的痴儍感到不值。她抬起泪涟涟的脸蛋,深深凝注著严酷的方震远。

  方震远掠过一丝揪心的疼痛。「你快滚吧!」

  都是她的错!那张跟云裳相似的脸孔,竟然让他心痛难耐。他为自己居然产生异样的感觉恼恨地暗咒一声:「该死!」

  郁霓裳站在原地,脚步不动,执著地盯视方震远。

  他被她看得全身不自在,咆哮道:「你真不要脸!不知羞耻的女人才会一直盯著男人看,云裳纯洁美丽,就算她过世了,也请你不要在她的墓前公然地自取其辱,云裳尸骨还未寒哪!」

  「我……对不起。」郁霓裳的脸色一片惨白,双唇抖颤地说。

  「走!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

  他狠绝的言词刺得她体无完肤,碎裂的心再也无法愈合。任由泪水交织著雨水打在脸上,她转过头,泪雾蒙胧了视线,只能没有目标地狂奔。

  为什么……我爱的人为什么不爱我?我的感情路为什么要走得这样坎坷?

  云裳,我好羡慕你,我真的好羡慕你呵!你天生就那么幸运,得到许多人的疼惜,只有我,永远是你阴影下的附属品!

  想起他的耻笑,想起他的话语,郁霓裳的泪水更加汹涌。在他眼中,她连一颗尘沙都不如;在他眼中,她只是个笑话……

  她不该爱上这样的男人!但是……偏偏她欣赏的对象跟云裳如出一辙,她们的爱好向来是相同的……

  天哪!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她不愿意,却管不住自己向他飞去的心……


  郁霓裳孤单地踽踽独行,原本细细绵绵的小雨滴,渐渐加大雨势,成了滂沱大雨。

  她浑身淋得湿透,单薄的衣裳将肌肤黏得死紧,路人都讶异地张望著她呆儍的举动,她却视若无睹,毫无所谓。

  「下吧!尽情地下吧!」淋雨可以忘掉方才方震远无情话语的羞辱,郁霓裳觉得这场大雨来得正是时候,她疯狂地享受这场大雨的洗礼。

  「哈哈……我爱上不该爱的人……哈哈……」她悲痛地大笑,像个疯子般疯狂。

  天色渐渐暗了,七彩的霓虹灯闪烁著,豪雨不停落下,刺痛了她的脸,也冰冷了她的身躯,但她依然直直地往前走。

  突然,身旁响起了一声喇叭声,她眼神迷离地往旁边一瞥。是方震远!

  她拉起裙摆,死命往前奔跑。

  方震远的脸孔从车窗内探出,「喂!我载你!」她狼狈的模样让他不由得产生恻隐之心。

  郁霓裳以编贝般的牙齿咬住嫣红的下唇,拚命往前跑,不希望此刻的模样被他瞧见。方震远只好踩著油门,亦步亦趋地跟著她。

  红砖地突出一角,郁霓裳整个人伏跌在红砖道上,洁净的衣物沾上泥尘污水,更显得肮脏不堪。

  方震远停下车,打开车门,「上车!」

  「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郁霓裳匍匐在地上,觉得自惭。

  方震远低叹一声,下车拉起郁霓裳。

  「别碰我!你要我滚,我已经滚离你的视线,你走,不要招惹我!」郁霓裳挥动著手臂,不让方震远碰。

  「上车!你是云裳的姊姊,我……我送你回家。」方震远的头发因为雨水而黏上额头,表情寒肃。

  郁霓裳苦笑出声。「云裳的姊姊?在你的观念里,我的身分只是云裳的姊姊……」

  一颗脆弱的玻璃心禁不起再次的粉碎,她白著脸,觉得心如刀割,只想要离他远去,再也不要见他了!

  「不用了!我会自己走回去,我不需要你残酷的温柔。」她冷冷地说,拿冷漠当作武器,只想逼退他。

  他对她只有乞怜,只有同情弱者的恻隐之心……这不是她要的!她不需要他悲怜她!

  「你给我上车!」方震远用蛮力把郁霓裳拉上车,然後关上车门,迅速让车子驶上轨道。

  「放我下车……」郁霓裳大嚷大叫,不愿再跟他有任何牵扯。

  方震远沉声截断她的咆哮。「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我希望你能替你的父母好好想一想!云裳刚过世不久,你的家人才刚从伤痛中走出来,他们仅剩你一个女儿,请你不要再任性了!」

  郁霓裳听了,顿时默然无语。

  「安静了?不再像只咆吼的母狮了?」方震远微扬唇角,嘲讽地讥道。

  郁霓裳没有说话,冷淡一笑。

  方震远从後视镜窥到她的笑意。「笑什么?」

  「笑你!你对我避之唯恐下及,却愿意和我共处一车,你真的好矛盾。」

  这下换方震远低沉地笑出声了。

  「你在笑什么?」郁霓裳下解。

  「在这种大雨中,只有笨蛋才会淋雨想得肺炎!在我眼里,我救的是一个淋雨的笨蛋,不是对我心有独锺的女人。」

  「谁……谁对你心有独锺了?」郁霓裳脸蛋绋红,死不承认。

  话一出口,她就後悔了,後悔自己心虚的神态与「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儍子行为。

  方震远一边态意地讥笑,一边把车子停在路边。「你家到了。」

  她瞥了他一眼,无语地下车,他立刻把车子开走,毫不留情。

  她愕然地望著他远去的车影,心里怅然若失。他真的……不会爱上她吗?

  其实,他大可不用理她,让她一个人在大马路上自生自灭,却执意要送她回家,真的只是因为她是云裳的姊姊吗?

  或者,他是真心地在关心她呢?

  他这种难以捉摸的温柔,让她好想对这份感情放手却又割舍不下,仍持有一份眷恋……

  她到底该怎么办?

  ***

  郁霓裳手上抱著几本书,慢慢地走在红砖道上,路旁绿油油的行道树伸长了枝桠,为她遮风蔽日。

  她若有所思地走著,脑海底还盘旋著今天教授教的新课题,正打算走向附近的图书馆继续温书。

  虽然方震远喜爱的人不是她,她在校园里也不是最受瞩目的校花,但灵性知性兼具的气质仍将她整个人映衬得飘逸出尘,是众所公认的中文系系花,无论走到哪里,恬静动人的模样吸引不少异性的目光;而她平易近人、和善温柔的个性,也在同性圈里很吃得开,人际关系极佳。

  正要走出校门口,郁霓裳身後传来了叫唤声。「郁霓裳,等一下,郁霓裳……」

  她轻轻转身,看到一张帅气斯文的脸庞。「学长,有事吗?」

  陈定冠从一入学就对郁霓裳展开追求攻势,她了然於心,只是她的芳心已被某个人占满,根本就无法分出一点点给他,除了对他感到歉然之外,她只把他当成兄长看待。

  「明天下课後……你有没有空?我这里有两张杂志咖啡馆的咖啡券,可以请你喝个咖啡吗?」

  「学长,谢谢你,但我可能没有空。」郁霓裳柔柔地推辞道,微微浅笑是她一贯婉拒的态度。

  「没关系,你哪天有空?我可以等你。」软根子碰多了,他还是愈挫愈勇。

  「学长……」郁霓裳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磁性的声音打断。

  「她跟我有约!」方震远一身白衬衫搭配牛仔裤,显得轻便帅气。

  他是个发光体,只要一出现,就能吸引众人的目光,不少女学生纷纷向他行注目礼。

  「你是谁?」好不容易缠功就要成功了,偏偏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难怪陈定冠口气不佳了。

  「我?我是她的朋友。」方震远抿抿嘴,瞥一眼郁霓裳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郁霓裳不敢置信方震远居然会到她的学校来,而且还专程来找她,真是欣喜欲狂。

  「好!」郁霓裳说完,对陈定冠报以一个歉意的微笑,「学长,我先走了。」

  方震远不喜欢看到郁霓裳对别人展现那种温柔的笑意,迳自先走在前头,她跟上他的步伐,两人并肩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那就是你的追求者?」方震远一脸下层。

  「学长今天比较奇怪,以往他不是这样的,他很有礼貌。」

  「你不用为他说情!看你这样,我带你走似乎是个错误。」

  「不是的!只是我觉得他一直对我很好,我却当著他的面跟你走,对他有点过意不去。」郁霓裳心有不忍。

  「那你回去呀!反正脚长在你身上。」

  「不是……」郁霓裳轻叹了口气,暂时把陈定冠的事放下,「你找我不是吗?」

  「没有,只是路过,刚好看到你在大门口。」

  「这样啊!」害她以为他是为了她而来……她脸上写著怅然若失。

  「看你手上抱著书,你要上图书馆吗?」

  「嗯,既然你不是来找我的,那我先走了。」她朝他颔首,脸上的失落明显可见。

  方震远突然转念说道:「我也正想去图书馆找资料,我跟你一起去。」

  「嗯!」郁霓裳的脸瞬间发亮,像即将枯萎的花朵起死回生般,明媚照人。

  ***

  图书馆里,区隔了儿童读书厅,以原木地板及几座沙发椅围成圆弧,坐落几个藏书柜供孩童取书或坐、或躺地轻松阅读。

  另一边,是成人阅览书报文章区,较靠近图书架及报章杂志架。

  郁霓裳桌上放了几本参考书,认真地以色笔在笔记上做记号,专注的模样更显得清灵迷人,「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这句话应用在她身上真是贴切。

  方震远进入电脑间上网找寻资料,偶尔透过透明玻璃窥看郁霓裳的身影,忍不住拿两个姊妹相互比较。

  相似的容貌身段,但郁云裳比较丰满性感,郁霓裳却瘦弱骨感,看上去也比较纤柔。

  不同於郁云裳的艳丽四射,郁霓裳显得娇柔秀致,不像郁云裳那般夺人心魄,却有股锺灵毓秀的气质……

  停!方震远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他想念云裳,原本想从姊姊霓裳身上找回云裳的影子,但是,他的心却明明白白指出这对双胞胎姊妹的许多差异处。

  他……竟开始慢慢注意起姊姊的一举一动,这根本就不符合他来见她的目的!

  他是爱云裳的,他不是个容易移情别恋的男子,他是爱云裳的……

  方震远在心里像背书般一直重复著这一句话,试著想起云裳的一颦一笑,但脑海却一片空白,冷不防地竟浮现霓裳恬静婉约的神态。

  他大吃一惊,神色惊惶地夺门而出。

  「咦?方震远……」郁霓裳只来得及唤一声,他的身影已经隐在门外,等她放下书追出去,他早就跑得好远。

  一种惆怅低落的感觉在心头流连不去,他……就那么讨厌她吗?连要离开都不愿意跟她说一声吗?

  死心吧!若不死心,就会一直被情所困、为情所苦,只有死心,才能获得身心的解脱。

  她一千遍、一万遍地在心里命令自己死心,她跟方震远是两个世界的人,她走不进他的内心世界,就不会有幸福可言;既知没有幸福,她就不该再儍儍地执著在这段苦恋上。只有单方面的爱情,会让她情路走得比别人艰辛;唯有两情相悦的爱情,才能缔造幸福。

  她理智地告诉自己,这些道理她都知道、都很清楚,偏偏她的情感却反其道而行,她管不住自己的心。

  她到底该怎么办?谁能来救救她?


第三章

  午后,郁霓裳落落寡欢地站在窗前,外面的庭园绿意盎然、娇花朵朵,只是,她无心欣赏这片美景。填满她心房和思绪的,只有方震远一个!

  整整一个月,她没有再见过他。她的心纷扰不已,镇日处在见他与不见他的矛盾天平上起起落落、摇摆不定。

  不知道现在他在做什么?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她想见他,想不顾一切扑入他怀里,向他细说她对他的绵绵情意,却因怕他鄙夷的眼神而退却。

  不去见他,却止不住泛滥的相思,她每一分每一秒都疯狂地想著他,他浓黑的眉、他深邃的眼、他尖挺的鼻、他薄抿的唇、他阳刚的气息……

  她痛苦不已地呆坐在电话旁,气自己为什么就是不能将他忘掉!

  他已经清清楚楚表示他爱的人不是她了,难道她还要自取其辱吗?郁霓裳心里涌现一股深沉的悲哀。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最後,她决定不去想他,决定冰封自己的心房。

  猛地,电话铃声突然响起。这支专线是她跟郁云裳共用的,自从云裳过世後就很少响过,难道是他?

  她发现自己的手在抖,然而喜悦的心情是骗不了人的。

  一通来电,竟轻易摧毁她决定要冰封住的心。

  「喂?」她的声音带著微抖,一颗心提到喉头。

  「喂?是霓裳小姐吗?我是张管家。」张管家是方震远家里的管家。

  「张伯伯。」郁霓裳讶异极了。「你怎么会知道我的电话?」

  「我在少爷的书桌上看到的。」张管家乞求的声音传来,「霓裳小姐,可不可以请你来救救我家少爷?」

  「他怎么了?」郁霓裳的关心绝下亚於张管家。

  「他意志消沉,一直喝酒,我劝都劝不听……我担心他,可不可以请你过来看看他?」

  「张伯伯,我马上过去!」知道他自甘堕落的情形,郁霓裳迫切又心焦地答应。

  陷进这危险的执著眷恋里,她注定是脱不了身的!

  ***

  方家的别墅坐落在台北市郊,方震远的父母全在加拿大,只有他只身留在台湾念书,平常都由张管家负责他的日常起居。

  郁霓裳来到方家门口,张管家开了门。

  「张伯伯。」郁霓裳有礼地点头微笑。

  「霓裳小姐!」张管家见到她如同见到救星。

  「张伯伯,方震远他……」

  「在房里。他每天都在喝酒,怎么劝也不听,自从云裳小姐过世,他就像行尸走肉,连学校都不去。唉!都这么久了他还不愿意振作,我正愁没人劝醒他,唉!云裳小姐死了,也把我们少爷的心带走了,你一直是最温柔的,就请你帮帮忙劝醒他吧!」

  被委托重任,郁霓裳一脸为难。「张伯伯,我恐怕不行……」

  「霓裳小姐,现在只剩你可以救他了,我们少爷自小就缺乏亲情,老爷与夫人都在国外,一年难得回国一次,少爷从小就孤独寂寞,他很需要一颗温暖的心灵陪伴。张伯伯阅人无数,知道你是真心关怀我们家少爷,就请你帮帮他、救救他,不要让他继续堕落下去。」

  「我……我会试试,但如果他连我也不愿意见,我也没办法了。」

  郁霓裳答应张管家之後,双手冒汗、心跳加速地往方震远的房间走去。

  她迫不及待想见他,想知道他的情形,他颓丧、清瘦到什么地步了?他自甘堕落,不愿意重新振作了吗?

  走到房间门口,她的步履踌躇了。他……会不会又以言语深深地伤害她?

  郁霓裳深深吸一口气,抱持著即使被刺伤也要忍受的态度坚强地敲敲门。

  「滚开,谁也不要来吵我!」

  里头传出狮般的怒声咆吼,紧接著,是一个玻璃物体砸向门板的声音,发出巨大的响声,教人寒毛直竖。

  郁霓裳惊魂未甫地拍拍胸口,深吸一口气才转动门把。

  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她瞠目结舌——绿色地毯上全是啤酒空罐,难以计数。

  他为了云裳的死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想要以酒精麻痹自己,让她觉得好心痛。

  他背靠著墙,倚著床柜,一手拿著啤酒罐,眼眸混浊腥红,下巴蓄满胡碴,头发凌乱、衣裳不整,衬衫上的钮扣被扯落,袒露健壮的胸肌,看得她脸蛋烧红、心跳狂急。

  「方震远!」

  听到呼唤声,方震远抬起迷蒙醉眼往声源一望,原本颓丧落拓的他忽地一震,眼神定定凝视著郁霓裳,温柔多情、小心翼翼地低叫一声:「云儿……是你吗?」

  他松开手上的酒瓶,酒醒了大半,迷惑地朝她慢慢走去。

  他嘴里吐出的温柔嗓音,像柔波紧紧勒住她怦跳的心窝,她机伶伶地打个寒颤,脸色乍白,痛苦地闭上眼。

  虽然在来之前就有当替身的准备,但他口中逸出轻柔呵护的声音时,郁霓裳还是觉得心痛难耐。

  「云儿,你来了,你没有躲起来,是不忍心见我孤独,不忍心扔下我不管,对不对?」

  潜意识里,方震远排斥郁云裳已死的消息,特别是在他半醉半醒之间,更加认定郁云裳跟以前一样爱恶作剧,只是藏匿起来让他找不著,并非天人永隔。

  他缓缓走近郁霓裳,捧起她美丽的脸蛋感受她温热的体温,炽热的眼瞳深深望入她的眼眸,望见里面的受伤与情意。

  方震远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你也在为我难过吗?不要躲我,留下来陪我……」他搂住她,让她的头埋进他宽阔的胸前,聆听、感受他为她狂跳的心声。

  郁霓裳紧闭双睫,晶莹委屈的泪液由鬈翘的睫毛下沁出。他的温柔不是因她而生,她只不过是个替身!

  她承受著他过分的温柔,一股悲凄哀怨的感觉紧紧笼罩住她的身心。

  「云儿,你在哭?」胸膛上的衣服湿了一块,他低柔地轻问,抬起她的头。

  他深情如海的瞳眸令她心慌意乱,他眼底的忧心如焚令她心如刀割,他是这么深爱著云裳哪!她的心好苦。为什么他爱上的人不是她?她对他的爱永无止尽,更不愿看他落寞。

  她紧紧抱住他结实无赘肉的腰际,颤抖而微哽地低语:「抱我,请你紧紧抱住我,不要放开我,我在这里……」

  他如她所愿地将她牢罕抱住,两人之间毫无间隙,她的泪水愈涌愈多,被他怜惜温柔的模样深深吸引,也深深刺痛。

  若非他把她当成云裳,她根本没有栖息在他胸怀里的机会:若非他醉了,分不清她是谁,她根本得不到他温柔的回应;若非……

  她悲哀地摇摇头,他的怀抱,原本就不属於她;他的温柔,原本就不是对她;他的眷恋,对象根本就不是她……

  郁霓裳轻轻挣脱方震远的胸膛,拒绝让自己沉沦。但他却坚定而霸道地环住她的柳腰,突然像发狂似地低咆:「你要去哪里?不准你离开我!」

  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推倒在床上,健硕的身子压上她柔软的娇躯,沉积多日的情欲此刻完全爆发出来。

  「放开我……」郁霓裳激烈而震惊地叫喊著,著急地想要离开他,却怎么也敌不过男女天性上的力量悬殊。

  他粗暴地掠夺她柔嫩细致的玫瑰唇瓣,猛烈地探寻她唇齿间的甜蜜,觉得她的味道比之前更加甜美,像著了魔般,他体内窜升的欲火急促高涨,一心想占有她。

  「你……不要……」郁霓裳被方震远粗鲁的行径吓到,他充满酒味的气息更搅得她迷乱地呻吟出声,但是她还是不放弃地极力在他身下蠕动、挣扎。

  方震远狂肆地吻著郁霓裳,他在她反抗的举止下慢慢抛弃了理智,大手粗暴地剥光她身上的衣服,无情地扔弃在地板上,迫不及待想一尝她雪白肌肤的滋味。

  「别……别这样……」郁霓裳咬住下唇,方震远突然吻住她胸前的凸挺圆点,教她差点因酥麻而嘤咛出声。

  「叫出来!我要听你的声音……」方震远眼眸闪过邪佞的笑意。

  滑润的舌尖轻轻啮咬著敏感的乳尖,大掌也拨弄著另一边的浑圆,她的圆润正好适合他的手……

  「云儿,你这儿胖了……我喜欢……」他贪婪地埋进她的双峰之间,贪婪地以俊鼻触碰她敏感滑嫩的肌肤,吸尽她香甜的乳味,并轮流吸吮、舔弄著两只美丽蓓蕾。

  「不……不要这样……」她轻颤著,眸底的迷蒙让她水亮亮的双瞳更添一股妩媚,双手十指嵌入掌心中,咬著牙抗拒体内被他燃起的熊熊情火。

  「我就是喜欢这样!」他坏坏一笑,放肆地品尝起她的柔软,而当他以修长的手指夹住她嫣红的乳蕾拉扯旋转时,她几乎要吓坏了。

  「我……啊……」她难受地嘤咛出声。

  他火热的男性气味浓烈地包围著她,炽烈的掌心仿佛带著火焰,每一个轻触都让她悸颤不已,这样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在他猛烈的、强势的、燎原火势般的进攻之下,她几乎是兵败如山倒,只好无力招架地举白旗。

  他高妙的技巧掀起她体内惊涛骇浪的情欲,下腹的暖流爆炸成点点小河,淌向穴口。她的呻吟无法遏抑地溢出来,理性被情欲取代,意乱情迷,不知今夕是何夕。

  受到她低吟的鼓励,他渴求的手一路往下落在她的小腹上,湿热的舌头探入她的肚脐眼里……

  「啊……」她敏感地倒抽一口气,不自觉地弓起腰身迎向他,希望能得到更多抚慰。

  方震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吸吮、轻咬,留下深浅不一的粉红烙痕。

  「哦……震远……」她在他的挑逗技巧下瘫软成一池柔蜜,让他更加态意侵袭,大手往下伸去,滑向她的腿窝,竟抚到一团爱液。「敏感的小东西,你早已为我准备好了!」

  「我……」他的手指隔著单薄的内裤在密穴外围徘徊,逗得她无意识地摇摆腰肢,连连娇嚷。「好热……远,我好热……」

  他的手指抽捣著她的密穴,一手扶著她光滑微汗的背脊,看她妩媚含情的眼眸半眯、檀口娇喘著,他情难自禁地堵住她的唇瓣,细细用舌尖轻画著她的唇形,模仿著手指进出的动作,在她唇内恣情戏弄。

  「啊……啊啊……」他充满男性阳刚的气息紧紧笼罩她,她被他的手指跟舌尖逗弄得快要窒息了。

  他邪邪地望著她氤氲的眸子。「等一会儿哦!再等一会儿就好了……」

  他伸手除去她下身的衣物,连他自己的一同脱下,然後再把昂藏的挺立靠近她脆弱的柔穴。

  她难受地扭动,瞥见他坚挺如铁的硬杵,一股热气全涨到头顶,她觉得全身好热,忍不住舔了舔乾燥的唇瓣。

  「是不是很热?」他轻咬著她的耳朵,引起她的酥痒,全身掠过一阵轻悸。

  「不要这样……」她难为情地低吟一声。

  他坏坏地笑道:「不然这样呢?」他倏地吻住她突起的乳蕾,时而轻、时而重、时而咬、时而吸,几乎要把她弄疯。

  「啊……」她逃不开他高超的技巧,被弄得欲仙欲死,羞赧极了,却也舒服极了。

  他炽烈的唇一路吻下,拉开她的双腿,直视泛著蜜液的粉红穴口,唇角勾起一抹坏坏的笑意。「就是这里,泛潮了。」

  「不要看……」她羞极了,两条腿连忙想要并拢,却被他阻止了。

  「我想看,这里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他伸出舌头刺入她的洞穴里,坏心地挑逗著她。

  「啊……啊啊……」她无法自已地战栗,兴奋得难以自持,细白的肌肤泛起小颗的疙瘩,下腹热源进射而出,眼神迷蒙地图紧了腿。

  他尽情吸吮她甜美的汁液,还伸入一指在她的穴内搅拌,让她觉得煎熬,也掺杂了欢愉,像是到达地狱入口,又宛似抵达天堂的门口……

  她的体内不断收缩,他感觉指头被紧紧吸附,「你好紧、好温暖……」

  他拨弄著她敏感的小核,邪恶地在核苞上施压,她全身一僵,穴儿涌出更多的蜜汁,让他承接了一掌湿濡,然後放到唇边,全数吃进嘴里。

  她看得欲火焚身,他又伸进她体内捣弄,然後抽出手指让她尝尝自己的滋味。她撇开头、紧闭唇,他却扫住她的下巴,自己吮尽手指上属於她的蜜汁,然後深切地吻住她,撬开她的唇,让口腔里的蜜汁导进她的嘴里。

  看她全身都羞红了,他宠溺地捧起她的脸蛋,「这样才对。」

  他抚弄的手指一离开她的体内,她就觉得燠热难受,体内深处好空虚,忍不住低低哀求:「震远,我好难受,为什么不给我……」

  她紧紧抓著床单,体内强烈的欲火折腾得她不知如何是好。他见她雪肌烫红、欲火焚身,加快手指在她身上的律动,让她先到达初步高潮。

  「嗯……啊……」她的下身漫流出热液,欲眸迷离,欢悦的痉挛将她全身紧紧包围,虚脱乏力的她像极一团软泥。

  他的唇快速地将她流出的黏液吸入口里,并不断往她穴里吹气,引出更多的蜜汁。

  「震远……」她吟喊出声,难以言喻的舒畅传遍全身,却又有一种与舒服对抗的燥热在体内萌生,让她狂野地扭动、喘息,拱起下身迎向他。「我好难受……求求你……」

  他将早已硬大的男性对准她的紧窒,腰杆一挺,迅雷不及掩耳地进入了她、冲破了她……

  「啊……」强烈的剧痛像要撕裂她一般,眼泪立刻被逼了出来。

  他咬著牙,定在她身下不动,疑惑至极地说:「好紧……云儿,你还像处女一样,让我感觉好像贯穿了一层屏障……」

  郁霓裳无语,不只是身子痛,她的心更痛……

  她不是云儿啊!她是霓儿!不要这样无情地对她啊……

  他抵住她的额头,盯著她因疼痛而紧闭的眼眸,吻去她流下的泪水。

  「对不起,我会更小心的……」他额上禁欲的汗水滚烫地淌落,滴在她突出的乳晕上,慢慢下滑。

  她紧紧抱住他的腰,不忍见他为欲所困,无言地要求他不要停止。

  他缓慢地退出,再往前推进,轻哄著她,「放轻松。」她的身子好紧绷,他怕太焦躁会伤了她。

  直到她慢慢适应他的巨大之後,他戳刺的动作愈来愈急速,驰骋的快意让他觉得永远要不够她。「云儿……」

  「我不……」她想说出真相,但他激烈的攻占却让她剧烈地颤抖起来。

  「感受我、圈紧我……」他情难自禁地低喘轻叫,「云儿,我爱你,我爱你……」

  郁霓裳心口像被重重一捶,他柔蜜的情话不断在耳畔回旋,刺痛著她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

  看清楚我!你以前从来不会认错人,请你看清楚我,我是霓儿啊!求求你,别把我当成云儿,就这么一次,好不好?

  他没有发觉她的心路千回百转,持续重复著将满载的情欲推入她的湿热,退出、又刺入……

  她的心凄惶无措,但身体被点燃的簇簇火苗却汇集在小腹间。

  「你好柔软……」他的手捏挤著她的胸乳,满足地轻语,一手邪恶地扯弄著她私密处的花苞,惹得她哀哀吟叫。阵阵热潮拍打著她,爱液溃决而出,让他的男刃前端布满银丝般闪亮的光泽。

  他满含欲念的眼眸更加深合,愈来愈激狂地刺入她的身体,在她更湿滑紧热的体内自由进出,每一次都顶到她体内最深处,让她被卷进欲河里,被激情逼得喘不过气。

  「舒服吗?」他握著她的腰肢,狂烈摆动下身,让她犹如破布娃娃瘫软在他身上。

  「嗯……」全身气力像是被抽光了,她心甘情愿任由他处置。

  「云儿,我的爱,别再离开我……」

  「我不……啊!」她吃痛低叫,因他像是惩罚她般地咬了一下她硬实敏感的乳尖。

  「你不能离开我,我不让你再离开我,云儿,云儿,云儿!」

  每个重力抽送都伴随著亲密的昵称,郁霓裳委屈得晶泪盈眶,心碎地低叫:「别……」

  别在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时,口里叫著别的女人的名字,她受不了!她好难过、好痛苦……

  方震远沉浸在性爱快感里,逐渐加快的抽插把她顶得不停震颤,酥麻伴随著狂飙的高潮,带领她直达顶峰!

  两人身上都布满汗水,水乳交融,分不清彼此。

  「不要再逃离我,云儿……」他紧紧搂住她,低哑话声中的深刻愁情连郁霓裳也动容了。

  就这么一次吧!她愿意做云裳的替身。

  「好,我不离开你。」她闭上眼,淌落一滴眼泪。

  他的回应是更热情地爱她,更卖力地与她合而为一。

  她不断喘气,结合处的摩擦电流震得她快受不了了。「爱我,远……」她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就算他的心里没有她伫足的角落……

  在最後一次刺入後,她流出隐忍的晶莹泪珠,让他在她体内射入热流……

  激情过後,他让她靠著他的胸膛,霸道的手摆在她腰上不愿松开,满足地逸出一声,醉意伴著体力耗尽的睡意让他沉入梦乡。

  郁霓裳全身酸疼,两股间的私密处更是带著火辣的痛楚,但她的脸上没有後悔。

  「震远,我真的爱你……」她低低轻喃著潜藏在心的情衷,美丽的双眸充满情意与遗憾。

  「我不是云裳,若你的爱里,有一点点我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好……但是我知道,那只不过是我的奢求罢了,根本就是我异想天开……」郁霓裳忧郁的

  眸子映著方震远熟睡满足的英俊脸庞,无限悲凄地诉说著心里的渴望,却得不到一丝丝回应。

  她躺在他身旁幻想著他对她的宠溺,唇角噙著一抹甜笑。

  她缓缓扭动著挣开他的掌握,她的脚一触及地面,却是虚软难行,害她踉跄地倒回床上,差一点就倒进他的怀里。

  害怕惊醒他,她蹑手蹑脚地移动著,视线正巧落在床上殷红的血点斑斑。

  她的双颊嫣红似火,小嘴微启,「那是……」

  方才的激情重回脑海,她又羞又怯,恋恋不舍地睇视床上精力用尽的方震远,起身穿戴好衣物,强忍著下体的不适走出房间。

  走到大门口,张管家为她开门。

  「谢谢你,张伯伯。」郁霓裳刻意让自己走得平稳,以防老管家起疑。

  「少爷还有没有在酗酒啊?」张管家忧心仲仲地问。

  「没有,我跟他聊过一会儿,他现在睡著了。」

  「奸,好,只要不喝酒就好了,霓裳小姐,你用什么方法?很厉害哦!」

  「没有啦!」郁霓裳满脸通红。

  「霓裳小姐,有空常过来玩啊!」

  「张伯伯,再见。」

  ***

  方震远伸手一搂,却扑了个空,突然惊醒。

  「那……只是一个春梦?」竟然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仿佛是真的。

  梦里,郁云裳杏眼微蒙、朱唇微翘,媚入骨髓的声音回绕在他耳畔,流连不去。

  梦里,他抚摸过她雪白滑嫩的肌肤,那触感仍残留在他掌心;他采撷她胸前两颗甜美的草莓,以唇膜拜她美丽的双峰,痴视她为欲疯狂的妩媚模样,竟觉欲罢不能。

  梦里,他沉溺在她炽热的桃花源里,乐不思蜀……

  方震远在冥想的同时,也难耐体内燥热的感觉,鼠蹊处又升起灼热火苗。他低咒一声:「该死!」

  从床上一跃而起,他快速进入浴室冲个冷水澡,以熄灭体内的热气。

  当他披著浴巾重新从浴室走出来时,一眼就瞥见洁白床单上突兀的暗红血迹。

  「这……」他明白那是处子的象徽,只是……为什么会在他的床上?

  难道,他梦里的一切不是梦,是真的发生过的事实?

  但云裳的处子身子已经给他了,这床上的血迹会是谁的?

  方震远的瞳仁变得灰暗难测,唤来张管家。「今天下午有人来过吗?」

  「有一个人……」

  方震远迫不及待截断张管家的话,「是谁?是不是云儿?」

  「少爷,你明知道云裳小姐已经过世了……来的人是霓裳小姐。」

  「是她?」方震远脸色莫测高深,沉著声间:「她来多久?」

  「差不多有两个多小时……我老了,没有记得很清楚。」

  「我知道了,张管家,你下去忙吧!」

  「好。少爷有事再叫我。」

  方震远一脸凝重,杀气腾腾。她来做什么?为什么要献身给他?她意欲为何?

  不管她的阴谋是什么,他绝对不会让她得逞。

  他决定不动声色,暗中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

  时间匆匆过了一个星期,表面上郁霓裳仍是个品学兼优、认真读书的中文系学生,和方震远毫无交集。

  但夜里,她却经常冥然独坐,脑子里想的全都是他……

  明知这是一条苦难情路,为什么还有所盼望呢?

  她为什么回不了头,为什么还在为他闹相思呢?

  他,值得她等吗?外头的男子那么多,她何苦只取一瓢饮?

  他的心里,终究是容不下她,她该醒了,真的该醒了!

  偏偏,她却执迷不侮,因为爱了就是爱了!

  有人说初恋是最初也是最美的果实,她不想让自己的未来因为这一段感情而留下遗憾。即便他不爱她,只要她爱他就好了,她对他的爱已经无法回到完全无动於衷的过去,她会把对他的刻骨铭心爱情,永永远远锁在心灵深处,她不会增添他的负担。

  只要能让她默默看著他、像朋友一样关怀他,她就满足了……

  她只有这点希望而已。

  心念一定,她褪去落寞悲愁的容颜,换上容光焕发的奕奕神采。


第四章

  「张伯伯,我又来了。」

  郁霓裳以一身浅蓝洋装出现在方家别墅外。

  张管家一看见郁霓裳,喜不自胜地热情呼叫:「霓裳小姐,你好漂亮,快点进来!少爷现在不在家,他出门了,要半小时才会回来。」

  郁霓裳一脸笑意,「没关系,我等他。」

  「霓裳小姐,你上次好厉害,我们家少爷现在都不酗酒了,也正常上学了,成绩跟以前一样呱呱叫。」

  郁霓裳一听,心中一块石子落了地,会心一笑。「那真是太好了。」

  「霓裳小姐,你好棒!走,进屋里去,我泡最高级的茶给你喝。」

  「不用忙了,张伯伯,我不会品茗。」郁霓裳摇摇手,「谢谢你的好意。」

  「这样啊!不然霓裳小姐,你要不要去少爷书房里等他?他书房里有很多书可以看。」

  「可以吗?」郁霓裳迟疑了。

  「以前云裳小姐常常进去,你当然也可以。」张管家理所当然地说。「少爷回来我马上通知他去书房找你。」

  「好,谢谢你了,张伯伯。」

  张管家一脸笑意,「不客气。」

  蓦地,他似是有感而发地喃喃说道:「你就没有大小姐的气焰,我们家少爷应该选你才对。」

  「什么?」郁霓裳没有听清楚,再问一次。

  张管家摆摆手,「没有啦!上楼靠左手边那一间就是少爷的书房。」

  「好的。」

  进到方震远私人的地方,入眼所见是一屋子整齐摆放的书柜。书柜依书籍类别分门别类,看起来既整齐又壮观。

  「哇!想不到他的藏书这么丰富,简直可以开一间小型图书馆了!」

  郁霓裳走到书桌前,上头放著一本笔记,里头用笔夹著内页,她好奇地翻开,赫然看见上头写满了「郁云裳」、「云儿」这些字眼。

  郁霓裳脸色霎时苍白如雪。「在他心里,全部只有她!」

  再往後翻,雪白的笔记本上画满大大小小的圈圈。起初她看不懂意思,慢慢地,似是灵光一闪,她忍不住低吟:「相思欲寄无从寄,画个圈儿替!」

  郁霓裳整个人一震,强抑下酸涩的感觉,凄凄惨惨一笑。「妹妹,你真的好厉害,能得到一个痴情男儿的真心真爱,我真的好羡慕你,也忍不住要嫉妒你……」

  心里的情根早已深种,若是要她现在放弃,她放不下……

  也不愿放下!

  「你在这里做什么!」

  突地一声暴吼,紧接著郁霓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甩离书桌,撞上硬邦邦的墙壁,一阵吃痛让她忍不住低吟:「痛……」

  「你来这里做什么?谁准你乱动我的东西!」方震远冷峻的脸上罩满寒霜。

  「我……对不起!但……震远,我妹妹已经死了!」

  「住口!」方震远狂怒地掐住郁霓裳纤细的颈项。

  郁霓裳一颗心被揪得死紧,错愕地望著他。「你要置我於死地?」

  「云儿没死,谁都不能在我面前提那个『死』字!」方震远锐利的双眸凝聚凶猛怒气,脸庞掠过一阵抽搐。

  郁霓裳悲哀地笑了,「杀了我吧!我总是让你生气,如果可以,不如让我消除你所有的怒气!」

  「不要逼我,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方震远眉心聚拢,唇边勾起阴沉的冷笑。

  「你可以动手了!」郁霓裳心碎地说。

  「你……」郁霓裳的眸中一片冰寒哀莫,方震远狠狠地与她对峙,胸口强烈起伏著。

  「我妹妹已经死了!死了……」郁霓裳正在激怒方震远,希望他结束她悲凄的人生。

  爱他爱到骨髓里,他却连一点点的爱都无法施舍给她,不如就让她死在爱人的手中,了结她奢侈的希望吧……

  「你……」方震远的手突地一紧,勒紧郁霓裳的颈项。

  郁霓裳没有挣扎,漠然地闭上双眼。

  突然,方震远狠狠地将郁霓裳摔开,两只手不停地捶著墙壁,捶得疯狂、捶得凶狠,捶得两手流血仍不遏止。

  「不要这样!」跌坐在地上的郁霓裳快速站起,从背後将方震远紧紧拥抱住。「别伤害自己……」

  「滚开!」方震远再度用力将郁霓裳甩开,声嘶力竭地朝她大吼:「滚!离我愈远愈好,我不想再见到你!」

  郁霓裳这次就没上次幸运了,她撞上桌角,额头沁出鲜血,因剧烈的痛楚而陷入昏迷。

  等了一会儿,方震远不见回应,连忙上前察看,触目惊心的鲜血不断从郁霓裳额角渗出,他一惊,马上抱起她奔下楼,催促司机赶到医院。

  他不晓得会变成这样,他不是故意的……

  上天保佑,她千万不能出事啊!不然他会内疚一辈子的……

***

  经过急救,郁霓裳的额头缝了五针,输了两包血,才脱离险境。她伤在额侧,虽然会留下小小的疤,但幸好有刘海的遮掩,所以看不出来。

  推出手术室时,郁霓裳脸色苍白、柳眉紧攒地熟睡著。

  郁家两老对於郁霓裳会和方震远产生争执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郁霓裳向来逆来顺受、温柔多情,根本不可能会挑起事端。

  若是已逝的久女郁云裳,就比较娇蛮骄纵,但她向来聪颖过人,是他们夫妇的心上珍宝,可惜,逝者已矣……

  「霓儿做错了什么,你怎么会一时失手让她受伤?」郁母忍不住询问事发原因。

  方震远一脸为难,只是一迳地道歉。「真的很抱歉……」

  郁父也不强人所难,拥著郁母的腰,想支开她的注意力。「我们去看看霓儿。」

  病床上的郁霓裳娇弱得不堪一折,头上的纱布映衬著可人儿全无血色的脸蛋,看起来惹人心怜。

  「霓儿……」郁母眸瞳锁紧唯一的女儿,心都拧了。

  郁父陪在她身旁,握住她的手,给她支撑的力量。「放心,霓儿没有大碍。」

  郁母泪眼迷蒙,「为什么我的霓儿要受折腾?为什么?都是那个姓方的害的,我的女儿一遇上他,不是死就是伤,我们要远离他,他会克死我的女儿!」

  「你别迷信……」郁父劝著郁母。

  郁母泪眼里闪著坚决的眸光。「我们只剩霓儿,难道你非得等到失去霓儿才要觉悟?」

  「好好好,都听你的。」郁父安抚道。

  郁母满意地点点头,视线落在受苦的女儿身上,她抬起手,轻轻抚著郁霓裳削瘦的脸蛋。

***

  出院後,郁霓裳变得嗜睡,胃口奇差,早晨起床例行之事就是乾呕。

  郁母一脸担忧,女性的直觉让她决定找女儿好好谈一谈。

  这天,趁著郁霓裳坐在庭院的长凳上吹著暖风,她端著一盘水果走近。「霓儿,吃水果。」

  「妈!」郁霓裳微笑。「谢谢。」

  郁母坐在郁霓裳身旁,两人一面吃水果一面闲聊。

  郁母突然插入主题,「霓儿,最近你身体状况那么差,我带你去妇产科检查看看。」

  一听到妇产科,郁霓裳脸都白了。「不!我不要去。」

  「为什么不去?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著妈?」

  「我……」冷汗冒出手心,郁霓裳说话吞吞吐吐。

  郁母声音严肃,「你是不是怀孕了?」

  郁霓裳震惊地起身,「妈……」

  她受到震撼的表情那么明显,就算是呆子也明白了。「是方震远的?」

  事到如今已瞒不下去了,郁霓裳乾脆招了。「是他的。」

  郁母脸色铁青,「你……你要气死我是不是?你还没毕业,就挺了个大肚子……」

  「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生气的,但是我爱他……」

  「不行,你不能留下这个孽种!」郁母拉起郁霓裳,「我带你去医院拿掉他!」

  郁霓裳马上甩掉母亲的手,双手护住自己的肚子。「我要他!谁都不能阻止我的决心。」

  「不行,要拿掉!这个末出世的孩子会毁了你的未来!」郁母苦口婆心地劝著。

  「不……」郁霓裳的泪水落下。「求求你,妈,不要逼我……我要他……他在,我在;他不在,我死!」

  「你!」郁母气极败坏地以发抖的食指指著郁霓裳。

  「对不起,妈。」郁霓裳跪在地上,哭著乞求。「我要他,他是我的希望,求求你,让我留下他……」

  「你……好,我马上通知方震远,要他过来,今天他一定要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不要啊……妈,他不知道……」

  郁母为了郁霓裳的一生幸福,狠下心说:「他一定要娶你!」

  郁母扔下话就走入客厅,留下郁霓裳伤心地哭泣,她紧紧护著自己的小腹。「这是我的孩子……他要吗?他要我吗?」

  她不想用孩子困住他,如果他不要她跟孩子,没关系,她不会怪他,因为她早已爱到深处无怨尤。

  ***

  郁霓裳呆坐在新房里。

  她一直以为,婚姻是充满期待的,是热闹祝贺声不断的,是幸福喜悦的。

  她一直以为,她会踩在红毯的那一端,穿著高贵的结婚礼服,等待著相爱的男人来牵她的手。

  但是,真正的婚礼没有她的「一直以为」,什么也没有!

  没有婚纱照,没有度蜜月,没有大肆宴请宾客,也没有穿上婚纱礼服……

  她从小梦幻到大的结婚典礼,只是到地方法院去公证结婚,然後得到一只素面金戒当作结婚戒指。

  这就是她一生一次的婚礼,好寒伧、好简单……

  郁霓裳内心升起一抹哀伤的情绪,但她不能怨,方震远待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愿意给她肚里的孩子一个名分,愿意娶她,没让她背上「未婚生子」的恶名,没让她独自承受三姑六婆的排挤而孤单地抚育孩子,他对她已经很好了。

  她告诉自己要感恩,但是……

  如果今天跟方震远结婚的人不是她,而是云裳,待遇一定不同吧?

  他会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以流水席昭告天下他娶了美娇娘,他会送给云裳一颗两克拉以上的钻戒,他会带她去拍美美的婚纱照,他们一定是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地去度蜜月……

  一想到此,郁霓裳神情僵直,小脸早巳惨白,脸上挂著两行珠泪。

  心底像被刨开似的,她表情凄伤,眼神空洞悲哀,难受得无法言喻。

  不!她不能再奢求什么了!跟个早已驾鹤西归的人计较什么呢?毕竟,日後拥有他的人,陪伴在他身旁的人,不是云裳,而是她!她用力拍拍自己的脸,抹去泪珠。

  她跟他已经是夫妻了,那么,她会尽她最大的努力,做好一个当妻子、当媳妇、当妈妈的责任。

  她相信,只要她持续以真心去爱他、关怀他,就算铁树也会开花,他会慢慢接纳她的……

  突然,背後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郁霓裳一转过身,就看到高大挺拔的方震远走进来。

  「震远……」郁霓裳含怯兴奋地轻叫。

  方震远眉头紧紧锁住,冶冶地开口,声音仿似铅块,一字一字沉甸甸地。

  「这只是场可笑的婚礼,我告诉你,你生下孩子後,我们马上离婚,孩子归我!」

  郁霓裳的身子重重一震,脸上的血色随著他的一字一句寸寸褪去。

  「为什么?」一颗心卡在胸口,不上不下,她苦涩艰难地问。

  「你不需要问清楚!」方震远凝著脸,眼神冷寒如霜。

  郁霓裳全身上下流窜著冰寒,凝视著他无情的眼,她只感觉到蚀骨般的寒意……好冷!

  方震远紧盯著郁霓裳的反应,见她像似受到重大打击,眼底闪现出数十种复杂的情绪。

  「你只要服从我的命令,这一段日子你会过得很舒服;但若是你胆敢以方震远之妻的身分窬矩管起我的私事,後果不是你承担得起的!」方震远冷睇著郁霓裳,脸上阴晴不定。

  郁霓裳觉得呼吸困难,她咬紧下唇,尖锐的痛楚在心窝上一刀刀地划过。

  面对郁霓裳无助可怜、逆来顺受的模样,方震远的心里产生一股莫名的焦躁,一把火直冒心头。

  「有没有听到,你是木头啊?」他不耐地大吼。

  她可以反击!可以回嘴!可以用激切的举动来宣告她的不满啊!她为什么没有动作?这张神似云儿的脸蛋看起来真讨厌!活像他虐待她、亏欠她似的!

  「好。」郁霓裳深深吸气,再吸气,然後回答。

  「你……很好,这就是我们的约定,谁也不能够反悔!」方震远的心里竟莫名讨厌起郁霓裳的顺从,但这是他要求她的,他无法对她生气……

  一甩头,他想甩掉莫名的烦躁感,立刻甩门离去。

  方震远离开之後,郁霓裳跌坐在地上,空洞的眼里淌出豆大的眼泪……

  这是她选择的情路,她只能一个人唱著独角戏。

  ***

  郁霓裳有认床的习惯,她一夜辗转,难以入眠。

  夜里,方震远并末回新房,她独自孤坐在床上,撑到凌晨两点多才因眼皮过於沉重而小寐了一下。

  当阳光穿过窗户照耀在床上的可人儿身上时,浅眠的她马上睁开眸子。陌生的环境让她产生畏怯,一时之间竟不知身在何方。

  郁霓裳顿了一会儿,才想起她为人妻子的新身分,她现在正在方震远的房间里。

  下了床,她对著化妆台前的大圆镜照了照,看见眼窝下的憔悴眼圈。

  「他……他都没回来?还是夜里被我这模样给吓跑了?」难堪的感觉布满全身每一个毛孔,她的心思百绕千回,心情愁苦,对著镜子绽开一朵无奈的涩容。

  新婚之夜,她的丈夫却没有回房!

  她明白,他是存心软她难堪,存心给地下马威,存心让她知道她在他心里只是个「弃妇」的角色!

  他的存心,代表著他强烈的排斥,说明了他的心中永永远远都不会有她存在的一隅,要她别痴心妄想。

  胸口一阵强烈酸涩直冲而上,刺激了眼眶,她痛苦地淌下泪水。

  坎坷的情路,终究要坎坷;无缘的两人若是强求一份不被接受的婚姻,也是奢求!

  但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跟他从两条平行线变成有交集,若是现在要她放弃他,她也放不下……

  他的影像已经嵌入她的骨血、她的灵魂里了……

  ***

  结婚之後,郁霓裳就休学在家待产。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张管家,她没有任何谈天的对象。

  张管家告诉她,方震远当初来台读书时,方父就已在台湾留了一家分公司给他边实习边管理,作为他的结婚之礼;所以他一结婚,就必须正式管理整个公司运作。

  因为身兼课业及事业,刚开始难免会忙得焦头烂额、分身乏术,所以只能住在公司里,没办法天天回来陪她。

  张管家歉意地请郁霓裳委屈一点,郁霓裳朝张管家点个头微微一笑,心底却是苦涩的,充满深沉的无助。

  他在躲她!他不让她有任何机会接近他……

  抚著三个多月还不甚明显的肚子,她不愿就这样放弃,她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嫁给方震远,不能因他的刁难而打退堂鼓,她还有六个月可以改变他对她的印象,她要振作,重拾勇气!

  她坐在梳妆台前,为自己淡扫蛾眉、轻描唇线,霎时整个人看起来明亮动人,一扫黯淡无光的模样。

  她换上一袭浅蓝洋装,宽腰的剪裁正好遮住变大的腰围,也让她更加光彩明丽。

  穿上平底蓝色女鞋,她拿了个手提包,决定主动出击去方震远的公司找他。

  ***

  震远股份有限公司

  方震远位於顶楼办公,他严肃的神情最具男子气概,虽说已婚,又还在学,但传言皆说他不爱现任妻子,加上他的工作能力果断,又极具商业头脑,公司元老有目共睹,统统竖指称赞,真可谓虎父无犬子!

  俊美无俦的方震远,让公司各个楼层的女职员都渴望与他上床,除去他的身分背景,光是他的体魄、他青春的魅力,就足够让女人深陷而不可自拔!

  此时,敲门声传来。

  「进来。」方震远低沉地说。

  秘书刘如仙轻步走进,捧著一杯热腾腾、香味四溢的咖啡,「总经理,我泡了你最爱的咖啡,不加奶精、半糖。」

  方震远抬起头,露出一个公事化的微笑,阳刚的气息教人心醉神迷。

  刘如仙俏脸一红,头一低,「这是我该做的。」

  「谢谢。」方震远啜饮一口,「你的手艺真下错。」

  「谢谢总经理夸奖。」刘如仙高兴地笑了。「我帮总经理捶背。」

  她主动绕到他身後,为他按摩,两人肢体碰触,她似有若无地以自己的巨乳摩擦著他的背。

  方震远不是不动如山,他也有七情六欲,只是,除了他的现任妻子,似乎没有人能挑动他的情欲。而她,偏又是他最不想碰的人!

  难道,他要为了她而让自己的小老弟长期茹素?

  「如仙,你这是在挑逗我。」方震远冷冷地说。

  「总经理,如果现在不行,我晚上可以等你。」刘如仙媚声嗲叫。

  「不行?」方震远眯起眼。

  不近女色的他让底下人也看轻他的床上能力了吗?他起身将刘如仙揽入怀中,「你说这种话太侮辱人了。」

  「总经理,对不起……」

  「我现在就以行动表示。」方震远漠视脑海里那一双受伤的灵眸,举止轻佻起来。

  方震远把刘如仙抱到办公桌上,任由桌上的文件扫落地上,对著她的颈项

  猛啃,两手也不断挤压她的巨波,惹得刘如仙呻吟不已、低喘连连……

  郁霓裳坐著计程车来到方震远的公司,当她告知柜台小姐自己的身分时,柜台小姐礼貌地引领她坐上总经理专用电梯直达顶楼。

  郁霓裳手心冒汗,脚步踌躇。「我来这里,他一定会不高兴,还是走好了……」就在她退却时,办公室里头突然传来奇怪的呻吟声,让她止了步。

  她慢慢走过去,打开门,一阵尖锐的刺痛瞬间贯穿她的心膜。

  「不……」她的尖叫让举止暧昧的两人霎时停住。

  方震远看到郁霓裳,先是微愣与歉疚,紧接著是漫天的怒气。

  「把门关上!」他暴吼。

  郁霓裳心已碎成片片,她的脚下在旋转,她听不见他的声音,只有他敌视、鄙夷的目光紧紧烙进脑海,深深伤害了她。

  她咬紧唇瓣,苍白的小脸上满是受伤的表情,再也受不了这肮脏断肠的一幕,她的视线被眼泪迷蒙,眼前一暗,竟在他面前昏了过去……

 ***

  郁霓裳醒过来时,人在新房,方震远已经走了。

  她的心中涌现无限酸楚,刺眼的一幕还盘旋在脑海、心版,挥之不去。

  这就是他不回家的原因……

  他早在外面金屋藏娇了,原来他并不是为了云裳而守身,他只是不要她!

  她输了,输得彻底……

  不!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没有一丝胜算,但她还是执迷不悔,所以注定要背负情殇……

  他从一开始就摆出厌憎的嘴脸,从不对她有好脸色,是她缠著他……她真的做错了吗?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郁霓裳坐起身,走进浴室洗脸。

  一抬头,镜里的女人如此哀愁忧郁,脸上苍白无血色,哀伤又可怜,这……

  这是她的脸吗?

  她突然怔住了。这是她吗?怎么像个弃妇?

  不!她不能让自己这样子自怨自艾,不能……

  没有人会喜欢丑陋的人,连她自己看到都会吓到,更何况是方震远?她一定要鼓起勇气,活出自信来!

  她深深地吸气、吐气,直到稍稍平缓内心的冲击,才给自己一个微乎其微的笑意。

第五章
  举步独行,别墅偌大的花园可以让郁霓裳逛很久,她看著青绿的草地,望著洁白的云朵,眺看远处的山岚,不时的鸟啾声让她心旷神怡、怡然自得。

  这几天她想通了,爱情就像翘翘板,一方的爱太重,另一方就会感到沉重的压力,这样的爱情不会有平衡,只会让对方喘不过气来,逃得更远。

  她总是一味付出、一味受伤,忘了他究竟要什么样的爱情,她太容易患得患失,太容易情伤心碎,他对她重要到让她失去了自己,像个「爱情陀螺」一味跟著对方打转,这样的爱情是错的!所以她不再想要掌控他飘忽的行踪。

  她肚子里还有孩子,她让自己吃得好、睡得饱,保持心情轻松,希望宝宝出生时是健康快乐的。

  宝宝,你会长得什么样子呢?她噙著一抹母爱甜笑。

  这里的景色宜人,她逛累了,就靠著树干闭上眼休憩,微微凉风吹来,让她舒服地沉入梦乡。

  另一边,方震远在公事上愈来愈严而无私,他推却任何女伴,凡有邀请之意者,都被他革职,脾气火爆得像一座不时会爆炸的活火山,员工们都很怕他。

  此刻,他拨了内线,叫来办事人员,表情铁青。

  被叫进来的人畏畏缩缩,十分害怕。「总经理……」

  方震远将一份文件扔向对方。「这什么东西,我看不懂!再给我重拟一份!明天我就要,交不出来,你立刻滚人!」

  「是。」办事人员微颤著手,低下身捡拾四散的文件,然後快速离开。

  方震远的怒气还是不能平息,他双手抚著头,觉得快要爆炸了。

  郁霓裳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窜进他的脑里,无时无刻不缠著她,让他无心工作。他想用工作赶走脑海的影像,但是重要文件他一个字也看不下去,忍不住火冒三丈。

  「该死的!」

  他愤恨地捶著桌子,然後像一阵旋风旋出公司,直奔别墅。

  ***

  找遍全部的房间,竟然找不到郁霓裳!

  方震远握紧双拳,指甲陷进掌肉中,一脸阴鵞,怒不可抑。

  「她究竟又该死的跑到哪里去了?」他狂怒地咆叫。「一天到晚乱跑,真是不耐寂寞!」

  他气恨难平地在顶楼阳台上抽菸,身形被团团缭绕烟雾包围。

  蓦地,他眼一眯,找到一个黄色的小点,像极了她……

  方震远立即跑下楼,来到後院的花园。

  乍然见到郁霓裳,她像个睡美人,安详地倚著树干,睡得香甜。

  长长的睫毛在她眼下罩了一圈,白皙的肌肤看起来水嫩透明,嫣红的唇瓣自然红润,一身轻便鹅黄衣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娇艳美丽。

  方震远内心深深一撞,有一刹那的惊艳。她好美……

  他不敢惊扰她的睡眠,却担心她睡醒会肢体酸痛,便轻轻抱起她。

  他一动她,她就醒了,眨动大眼,迷蒙的星眸一接触到他深邃的目光,便娇羞地绽露一朵笑容。

  「我吵醒你了?」方震远柔声问著。

  好熟的声音,好像他的声音,可是他不是在上班吗?

  再眨眨眼,真的是他!她还来不及雀跃,见到他脸上严肃的表情,她的笑容隐去,只剩害怕。

  「对不起……」郁霓裳急忙起身,远离方震远。

  方震远握紧拳头,抗拒内心受到的伤害。她竟然不让他抱!她是什么意思?

  「有房间为什么不回去睡?想在这里招蜂引蝶吗?」

  郁霓裳摇摇头。「没有……」这里很隐密,平日鲜少人来,更何况这是私人宅邸,谁敢乱来?

  「上次为什么要去我公司?我说过什么你忘了吗?」方震远声音冷凝。

  「我没忘,我只是想去看看你过得好不好。」

  「那你看到了,我过得好不好?」他无情而轻夷的眼神紧紧盯住她。

  闻言,她的表情冻结如冰,心里像千刀挥斩。

  「说呀!把那天你看到的说出来呀!」他残忍地逼她。「我想要听听你的感言,你是我妻子不是吗?看到我和别的女人一起亲吻爱抚,你有什么感觉?是不是恨不得代替那个被我压在身下的女人?你说话呀!」

  郁霓裳泪如雨下,捂住双耳,拒绝接收他的话,拔腿就跑。

  方震远偏不放过她,大手一揽就让她踉跄地跌入他宽阔的胸怀中。「想跟我做爱对不对?」

  郁霓裳不喜欢方震远把话说得这么下流,她不要听!

  「我不想……一点也不想!」感觉到危险正在迅速接近,瘦小的身子更是惊颤不已。

  「我偏不放!」方震远牢牢攫住郁霓裳,而她根本就无力招架他的蛮力,只能被他压在身下,几乎无法喘息。

  「放我走……」郁霓裳无助地乞求。

  「不放!」方震远胸口窜起熊熊烈焰,「你要自己脱衣服,还是我来?」

  郁霓裳的心沉入谷底,「不……」她强烈地反抗,但她愈挣扎,他想征服她的欲念就愈强。

  「再动,你不怕你的护身符下保?」

  「护身符?」郁霓裳一阵茫然。

  「还装蒜!就是你肚子里的种!」方震远鄙夷地望著郁霓裳,嘲讽地冷笑。

  「对,我有宝宝,请你不要这样对我、不要伤害宝宝。」

  「跟我配合,就不会伤了他;不跟我好好配合,就不要怪我粗鲁。」他强悍地扯开她的上衣,摸捏著她的玉乳,邪佞地玩弄著一颗蓓蕾。

  「啊!」他的毫不怜香惜玉让她痛呼出声。

  方震远炽烈的眼里欲念四溢,真想马上将郁霓裳吞下。她雪白的肌肤,比他之前任何一个女人都美,让他恨不得立刻占有这个女体!

  方震远扯掉郁霓裳的底裤,她大叫:「不要……不要在这里……」

  这裏是花园,在野地苟合的行径太荒唐、太脱轨了!

  「把腿张开!」方震远的面容变得阴沉。

  郁霓裳小脸惨白,全身剧烈地颤抖,一双玉腿仍然紧紧夹著。

  他覆在她耳边邪恶地低语,温热的鼻息吹拂在她细致的颊边,「又不是没做过,不必装什么贞洁烈女,还是……你比较喜欢我粗鲁的对待?」

  他倏地把一根指头挤进她的小穴里,引来她闷哼一声,惊吓地瞪著他。

  「你好紧、好热,快容纳不下我的手指……」

  「我……」她惊喘著,身子泛著潮红,无法言语。

  他的长指不停冲进她紧窄的甬道里,在她体内制造欲望,而另一手则狎玩著她的乳房,放肆地捏住她的乳峰扭转、拉扯。

  她摇著头,破碎的低吟声不断,身子也慢慢变得粉红,不停颤抖。

  方震远冷汗如雨下,想要释放巨大的欲望,他的男性象徵一挣脱束缚,就不停跳动著,仿佛迫不及待要冲锋陷阵。

  「不……」情欲迷蒙的她从欲团里找到一丝理智,猛摇著头。

  「容不得你说下!」他气愤的眼里有著两团火球,火势盛大,足以焚烧他们。

  「还记得这种感觉吧?」他的男性象徵撞了她一下,虽然还没有进入,但贴紧她的灼热已让她惊叫出声。

  他不许她挣扎推拒,用掌心捂住她的口,下身摩挲她的穴口,却不进入她,只是一再地刺激她。

  一股动情的蜜液沿著她雪白的大腿内侧淌下来。

  「你明明就要我!」他欲眼疯狂地大叫,长指也加入挑逗的阵营,在她蜜穴外刺动著。

  「我不要……」她惊慌失措、又羞又急地大喊。

  「我偏要!」他气急败坏地调整姿势。

  她趁著空隙往前爬,双腿虚软、全身绵软。

  他不理会她的不愿,硬是揽住她的腰挤向自己,然後刺入她的身体里。

  「啊……不……」她好气他不管她的心情。

  他对她的拒绝置之不理,硕大的男性在她体内昂扬,每一个律动都充满了力与美。

  「我不要……」她苦苦的哀求得不到回应,泪流满面。

  他的速度愈来愈快,继续在她体内捣乱,每一次挺进都到达她的体内深处。

  配合著身下的动作,他的双手揉捏著她饱满的双峰,在峰顶徘徊逗弄,时而轻啮她红艳的莓心,时而注意她的动静。

  她无法打从心底抗拒他,酥麻感传遍全身,一波又一波的痉挛打向她,她羞赧地别开眼,娇吟喘喘、声息撩人。

  她的羞怯更加深他狂肆的掠夺,他卯起精力在她两腿间进攻著,一次又一次撞进她毫无防备的柔嫩深处。

  他粗吼一声,直到泄尽最後一滴精子。

  再也承受不了狂野的激情,她在他抽出时晕在他怀里。

  他火热的眸子锁著她,历经高潮的他虽然满身汗湿,却显得精神奕奕。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一个女人、这么失控,而且,竟然在她身上得到了高潮,他觉得好震惊……

  这具身体竟使他贪恋不已,还想再来一回……

  可惜她已经晕过去了。

 ***

  自从花园那一次肌肤相亲,郁霓裳就没再见过方震远。

  她知道他在躲避自己,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初夜那次他将她当成郁云裳,百般温柔,较无痛楚;但花园那次,他狂暴掠夺,不管她的意愿,不顾她体内的宝宝,残忍地撕碎了她的心!

  她凄楚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该是舍下的时候了……被一再的伤害,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何况是肉做的人?

  抚著肚子,泪雾浸湿了双眸,让她看不清事物。要她割舍腹中的宝宝,她好难做到,这是她跟他之间唯一的连系。

  凝望著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她的心就陷入一天比一天多的不舍与悲痛中。

  「宝宝,如果妈妈有一天离开你,你一定要认真长大,妈妈会想办法回来看你的。」她泪盈於睫,抚著肚子低低喃念。

  她打开专属於她的柜子,里头有一堆毛线,各种颜色都有。

  「宝宝,妈妈帮你织毛衣,但妈妈不知道你是男生还是女生,所以妈妈粉红色跟蓝色都织一件,好不好?」

  待产的日子还很漫长,她用心地以一针一线编织著她对将出世宝宝的深情母爱。

  她的手艺极巧,不仅织了毛衣,连袜子、手套、围巾也一并织就两份,一份蓝色、一份粉红色。

  「宝宝,你一定会喜欢的,这些都是妈妈为你准备的。」抚著日渐隆起的浑圆肚皮,感觉到胎动,她的笑容更深了。「宝宝,你喜欢对不对?」

  肚皮再度传来胎动,她漾起柔和的笑靥,久久未散。

***

  郁霓裳阵痛了一天一夜,几乎要了她的命,才在最後一刻生下一个女娃儿。

  之後,她昏睡了三天三夜,再醒来,方震远面无表情地拿著离婚协议书给她,男方部分已签上名字。

  郁霓裳死白著脸,也沁寒了心,她默默签下名字,只求看孩子一眼。

  「孩子属於我,你不用看。」方震远冷酷地说。

  「孩子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让我见她一面!只要一面就好,我想知道她长得什么模样,我想碰碰她、摸摸她、亲亲她、抱抱她,求求你,好不好?」

  方震远残忍绝情地一口回绝,「相见不如不见!」

  「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能见我的孩子?我要见她!」

  「我不会让你见她。」无论她如何苦苦要求,他就是不愿让她接触孩子。

  「我给你下跪。」她崩溃地泪如雨下。

  他阻止她下跪,正色厉声地说:「不用!我不会答应,你也别再绞尽脑汁祈求我会心软。」

  「你好无情……」她凄凉无助地低语。

  「你当初上我的床有要求我留情吗?」他拙住她的肩,寒光一闪,咄咄逼人,「你只知道上我的床、勾引我,然後让你妈出面,让我对你负责、对孩子负责;现在我负责了,只是,我要孩子而厌倦你,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堪,我不是心机深沉的女人。」她为自己伸冤。

  因为爱他,所以她愿意奉献身心,但她从没想过要藉此束缚他、绑住他,否则她的心不会一直陷入凄风苦雨中不得翻身。

  但他的反应却是不置可否地耸耸肩。

  他还是没有完全信任她,苦涩的泪水她只能往肚子里吞。「我要的从来就不是方太太的名分,我要的是一份真实无伪的情爱。」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得不到!因为我还不打算再爱别人。」

  她的愿望被彻彻底底打碎了,她凄惨无比地笑了,「我知道了。」

  郁霓裳出院後,就像断线风筝,一去不回头,也不知去向。方震远刻意对她的行踪漠不关心,但他的生活却从此陷入天昏地暗中。

  他变得更加难以捉摸、睥性大变,动不动就发脾气,而唯一的女儿他直接交给保母带,完全不管她的死活。

  他不愿想起她,但却控制不了思维的发展。

  她温柔款款与他聊天的愉快情景……

  她在墓园以坚决的容颜向他坦诚爱意的模样……

  她被他夺走初夜的甜蜜娇羞……

  她和他在花园里紧密交缠的一幕……

  不管他是醒著还是睡著,有关她的一切都会跑来他的脑里重演一回,让他无法忘记。他成功地逼走了她,但却也逼走自己不愿意坦诚、害怕的心!

  他其实是渴望她的,这种感觉如排山倒海般涌来,比对云儿的感觉还深刻,她竟在他不知不觉之际取代了云儿的地位,是他一直盲著眼回避现实。

  方震远愤恨地诅咒一声,她走了,却把她的身影留在这栋别墅里,让他无处遁逃。

  愈渴望她,就愈怕会忘记对云儿的山盟海誓,所以他忍不住要伤害她,狠狠地逼退她!

  但他错了,他的心里好空虚,他只想要她,但是,来得及吗?

***

  郁霓裳不靠娘家资助,独自一人跑到高雄疗伤止痛,靠自己的力量找工作。

  她运气极好,在经济不景气的环境下,她连找了三家公司,第三家公司就录用她了。

  聪慧美丽的她一进公司,未结婚的男士就争先恐後地对她示好,却都被她有礼地回绝,久而久之,只剩下斯文帅气的刘建邦仍苦苦奋战,还不死心。

  「郁小姐,中午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谢谢你,我中午吃面包就行了。」

  「又是面包!」刘建邦毫不苟同地板起脸,「你都瘦成皮包骨了,还吃面包?不行!我非得拉你到餐厅吃一顿营养的。」

  「真的不用了……」

  「我中午过来接你。」抛下不容人忽视的一句话,刘建邦掉头回到办公位置。

  郁霓裳摇头叹息。她不是不明白刘建邦对她的情意,只是在经过一次严重的情感受挫後,她不想再谈感情,她想要好好休息,也想要逃避。

  伤一次,心已经无法弥补了,她经不起再一次的伤痕。

  在她心里,已经对爱产生了莫大的恐惧……

  中午一到,刘建邦真的利诱兼威胁地把郁霓裳拉到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

  「不用了,刘经理……」

  「听我的话,不要跟我客气。」

  「可是……」

  「你一定没吃过这里的招牌料理,我点几道菜,你吃吃看。」

  在刘建邦的好意要求下,郁霓裳与他共用午餐,度过愉快的午休时间。

  说真的,刘建邦温文儒雅的皮相外,还是个幽默风趣、会逗人捧腹大笑的宝贝呢!郁霓裳跟他在一起,没有忧虑,没有压力,只有笑容一直挂在脸上。

  他是真心关怀她的!

  郁霓裳只身在外,一个人租房子,没有任何亲友,刘建邦是她交到的第一个朋友,於是,她与刘建邦愈走愈接近。

  假日时,他会带她出去玩;平常,他会接她吃午餐、晚饭,两人几乎被全公司看成正在热恋的情侣。

  但真实的情况却下是如此。

  刘建邦曾坦言要追求郁霓裳,即使她已离过婚、生过孩子,他也全然不计较!

  郁霓裳好感动,像是看到以前的自己——为了爱,什么都可以不顾!

  但她明白地告诉他,她对婚姻怕了,若他再这样要求,她会远离他。

  她的意志坚定,他也慢慢看破了,两人成为知心朋友。

***

  接过私家侦探送来的一大叠报告与相片,方震远气得七窍冒烟。

  她居然这么不耐寂寞!

  每一张照片都照得暧昧得很,她居然对他以外的男人笑!

  方震远签了一张支票,丢给对方。「你可以走了。」

  负责调查的中年侦探贪婪地说:「如果还有合作的机会,一定要通知我,我会拍更火辣香艳的镜头……」

  「够了!」方震远拍桌怒吼一声。

  「是……那我走了。」中年侦探缩著头踱出方震远的办公室。

  方震远气得额头冒烟、青筋突爆。他想她、念她,她却在远方跟男人逍遥快活?

  这口气他实在咽下下去!他的脸色变得深沉阴郁,如果他再不管管她,她是否就要跟别的男人上床了?

  方震远阴鸷的表情有著山雨欲来的倾向。他竟然在过去点点滴滴的相处中,已经爱她爱到不可自拔的地步,却浑然未觉,是她的离去让他单独面对一室清冷,才点醒了他。

  但相较於他的日子愈来愈难熬,被相思情锁紧紧纠缠,她却在外地发展另一段恋情、自由无虑,这样明显的对比让他恼怒不已。

  他的感情居然愈放愈多,想独占她全部的爱,所以他不容许她继续在外头无忧无虑,而他却日以继夜被体内无数的相思情虫啮咬啃噬。

  他要把她找回来!


第六章

  优闲的午后,看看高雅精致的橱窗,晒晒晴朗温和的阳光,逛逛几幢相连的百货公司,累了就到咖啡座歇歇腿,点杯咖啡冰砂,凉快的感觉让郁霓裳忍不住笑逐颜开。

  刘建邦是她的上司,也是目前对外公开的情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他只扮演哥哥的角色,无法跟方震远相提并论。

  尽管方震远伤得她体无完肤,她还是执著於初次的恋曲,还是没有办法忘怀於他及他们的女儿……她叫什么名字?过得好不好?

  刘建邦将郁霓裳购买的商品全送上轿车後座,才慢慢走过来。「等很久了吧?」

  「不会。」郁霓裳笑笑。「快坐下来,瞧你都流汗了。想喝什么?」

  「真的很渴。」他拿起她喝过的冰砂啜饮一口。「真凉,不错喝。」

  郁霓裳瞟了刘建邦一眼,「我喝过了,也不怕被我传染。」

  「你又没生病,我怕什么?」

  「是哟!那万一我生病,你不就後悔啦?」

  「你觉得我会後悔吗?」刘建邦眼神炽热地望著郁霓裳。

  郁霓裳一时不知所措,红著脸低垂下脖子。「别这样看我,你明知道我对感情世界怕了!」

  「嘘!有人来了,他的眼神好像要把我杀了……不要回头,不要去看!」刘建邦故作亲密地靠近郁霓裳说话。

  「是谁?」郁霓裳小声询问。

  「她是我妻子,谁也不能动她!」陡来的一阵怒吼声让郁霓裳全身僵了。

  方震远威严凛凛地走向郁霓裳,傲气地瞪著刘建邦。他长途跋涉而来,就是为了找寻她。

  「啊!你怎么会来?」郁霓裳回眸,满脸惊异,觉得不可思议。

  「我当然要来,我来取回我的东西。」方震远恶狠狠地瞪著郁霓裳。

  刘建邦拉起郁霓裳,「就我所知,霓裳已经离婚了,我现在是她的男朋友。」

  「霓裳……你叫她霓裳?」他都没叫过她的名字,别人却叫得如此亲热?

  护火中烧的方震远气得失去理智,他一把抢过郁霓裳,把她往车里塞。

  「放开我……」

  「放开霓裳!你不能当街掳人!」

  方震远表情愤怒阴沉,气得转身挥了刘建邦一拳,强大的气势让刘建邦闪避不及而被打倒在地。「她是我的女人,谁也不能碰她一根寒毛!」然後便开车驶向台北。

  车上,郁霓裳被方震远阴沉的表情吓坏了。「你不该打他!」刘建邦身上挂彩,让她觉得心有愧疚。

  「闭嘴!」方震远神情凶愤难耐。她居然当著他的面关心别的男人?他的心被嫉护疯狂地啃咬著。

  郁霓裳噤了声,因为方震远的表情活像地狱阎王,真的好可怕。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出现?他不是跟她离婚了吗?难道……

  「宝宝呢?是不是宝宝出事了?」郁霓裳慌张害怕地问。

  「闭嘴!」方震远压抑著狂怒,再度低咆一声。

  郁霓裳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快点告诉我,宝宝好不好?」

  「她很好,但我不好!」方震远咬牙切齿地怒吼。

  「宝宝很好,我就放心了!」郁霓裳喃喃自语。

  方震远瞪著郁霓裳,颈间的青筋凸起,鼻翼翕动,不断喷出热气。她竟然只关心孩子,却不关心他这个大人?!他的脸孔迅速涨成青紫色,眯起眼不顾一切地飙快速度。

  郁霓裳脸色霎时惨白,全身发颤,「不要开那么快……」

  方震远不理会郁霓裳,他有满腹的怒气无处可诉,只想从高速里找到宣泄。

  郁霓裳畏缩著身子,紧闭双眼,什么也不敢看,直到「吱!」地一声,尖锐的煞车声响让她张开眼睛。

  她瞠大眼,天啊!只差一寸,他们的车就要撞上安全岛了!

  郁霓裳身子一僵,整个人顿时被黑暗席卷。

***

  一阵婴儿的哭声吵醒了郁霓裳,她睁开双眼,视线落在床上躺在自己身旁的婴儿。

  小小的瓜子脸,皮肤白皙光滑,两只小小的手在半空中挥舞,她好可爱哦!

  郁霓裳抱起她,轻轻摇晃著。初次当妈咪的喜悦,她在三个多月後才真实感受到,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更不知道小娃儿为什么一直哭个不停。

  婴儿哭到脸都涨红了,郁霓裳觉得好难受,也跟著掉眼泪。

  「宝宝,你告诉妈咪,妈咪要怎么做?」

  方震远打开房门,看到的就是一大一小泪流满腮的滑稽表情。

  「哭什么?」他脸色难看地问。

  「我也不知道……她一直哭,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

  「你当妈妈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真的假的?」他戏谵地盯著她丰满的胸部。

  她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我知道我很胡涂,可是没人教我,我一点也不懂。」

  「她饿了,要吃奶。」他提醒她。

  「那……我去泡牛奶给她喝。」

  「我都让她喝母奶。」

  「那我去找保母。」郁霓裳抱著女儿往外走。

  「不用了,保母走了。」

  郁霓裳顿时慌了。「宝宝饿了,保母走了,那要怎么办?宝宝会饿死啊!」

  方震远微哂,「你不是她妈妈吗?你身上就有奶了,何必找保母?」

  「我……」郁霓裳低头一看,对!她有母奶可以喂宝宝!

  她一直期待著有一天能够亲自喂母乳,因此虽然没有亲身体验过让婴儿吸吮奶头的感受,但她买了挤奶器,每天定时定量地挤奶,这样子刺激乳房,才能分泌母乳,不至於断奶。

  她的冰箱里常有存放的母乳,夜里就喝著自己的奶汁,虽然羞赧,但为了实现让自己的孩子喝到母乳的愿望,每天仍持之以恒地做著这件事。

  虽然胀乳的疼痛与工作时的不便,让她总是匆匆忙忙地拿著皮包到厕所去,偷偷摸摸地挤出乳汁;但现在能派上用场,让她倍感值得。

  她颤著手解开上衣钮扣,感觉到他的接近,还直盯著她胸部不放,她又把上衣拉拢。「你出去。」

  「我不出去。你赶快喂奶。」

  她的脸迅速烧红,他可以说得若无其事,她却无法当作无动於衷。「你转过头去。」

  「赶快喂她喝奶,她哭得快没力了……」

  闻言,她颤巍巍地拉开衣襟,诱哄著:「宝宝,快吸奶。」

  「你还穿著胸衣,宝宝怎么喝得到奶?」

  方震远拉掉郁霓裳的胸罩,宝宝立即吮住一边奶头尽情地吸奶。

  郁霓裳讶异地张大嘴巴,她好感动,她的孩子正在吸奶,她正在哺乳……她头一次有当妈妈的骄傲与快乐。她换个姿势,让宝宝更舒适地在她怀里吸奶。

  方震远凝视著她们,觉得自己能拥有她们很满足。

  「我也想吃奶。」他的眼神变得渴望而犀利。

  她脸颊烧红,抱著宝宝背对著他。他又走到她面前,不顾她的意愿霸道地攫住她另一边乳房,霎时一道乳水淌出,让她觉得好尴尬。

  他低下头开始吸吮乳汁,乳香满溢在口中,真好喝!

  一大一小都在吃奶,让她觉得既别扭又幸福。

  方震远一边吸奶一边伸手在郁霓裳身上爱抚,她又惊又怕地娇喃:「不要……我在喂奶……」

  他却置若未闻,大手溜进她的裙子里,滑向她光嫩的玉腿内侧。

  「不可以……」郁霓裳满脸惊慌。

  「我要你!」方震远刻意以磨人的方式在她花径外围逗留著,引得她花枝乱颤、双腿乏力。

  他深邃炽烈的眼凝视著她,把已经吃饱熟睡的婴儿抱到一旁,将她推向床边,然後挤弄著她的乳房,乳汁霎时喷洒出诱人的弧度。

  「你……」郁霓裳羞极了。

  方震远促狭一笑,低头吮住一方乳尖,另一只手则在她的身上轻抚。

  「嗯……」郁霓裳被方震远撩拨得无力招架。「不可以……」

  他只要她的身体,她不能继续耽溺、沉沦下去,於是她伸手抓起旁边的枕头砸向他的头。

  枕头正中方震远的脸庞,让他的表情变得很难看,郁霓裳赶快起身,然後整理好衣服走到门口。

  「我们不是夫妻了,你不能再这样子对我。」

  郁霓裳打开门,方震远却在她踏出第一步时又大力将她拉回床上,并且将门反锁。

  「你不能……」被甩上床的郁霓裳想起身,方震远庞大的身体即刻压下。

  「我想怎样对你就怎样对你!」方震远气忿地叫嚣,「你要替那个男人守身吗?我偏不如你的意!」

  郁霓裳吓得花容失色,心跳更是如同擂鼓。

  「我……你误会了……」

  「是吗?」方震远不想听郁霓裳解释,此时此刻他只知道他迫切地想要她!他邪笑著说:「是不是误会,我们用做的不就清楚了?」

  郁霓裳表情一阵错愕,慌乱地摇头,「不……我们不是夫妻了……」

  「谁说我们不是夫妻?难道你一点也不懂法律?离婚协议书上只有我们签名,没有证人签字是不会生效的!更何况,我们还没去户政事务所办理离婚手续。」

  「我们……我们还是夫妻?」郁霓裳惊讶不已,愣愣地望著俊美帅气的方震远。「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方震远避开这个敏感话题,「我现在就要你。」他喉中逸出深沉的渴盼,双眼像似带有魔电般凝睇著她,教她羞红了脸。

  他慢慢低下头,嘴唇落在她菱形唇瓣上,温柔地以炽热的舌尖在芳唇外流连并描绘著唇形。

  郁霓裳觉得好痒,她下意识地微启朱唇,他邪魅一笑,伺机直捣黄龙,进入她的唇内与她的小舌恣意缠绕、濡沫相染。她的脸好红,差点喘不过气来。

  他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你接吻技巧好差,我相信你没有背叛我!」

  他的话真教人吐血!她又羞又急地瞪著他。「我本来就没有。」

  「之前我好像没有调教你,现在我一步一步慢慢教你,以後你就知道怎么取悦我了。」他双手在她胸前滑行狎玩,并且来回用力吸吮她的奶香。「你好香……难怪念云那么喜欢你……」

  「念云?谁是念云?」

  「我们的宝宝!」

  念云?他心里最怀念的还是云裳吗?那她在他心中的地位又是什么呢?

  「不要……放开我……」郁霓裳挣扎著想要摆脱方震远的束缚。

  既然他的心里只有云裳,何必要她回来?她不要再当云裳的替身!

  「我不放!」郁霓裳的反抗激起方震远的狂怒。「我要你。」

  他愤而脱掉她所有衣服,只剩下一件底裤,下身隔著底裤邪恶地摩挲著她的三角地带。

  虽然隔著裤子,她仍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硕大,她羞愧难当地侧过脸去。

  他扳过她的脸,猛烈地吻著她,像饥渴的狮子遇到甘霖,尽情汲取她口中的甜蜜。

  「不要闭气!学我调整呼吸……」他诱导著她,加深这个激狂的吻。

  郁霓裳在方震远的极力挑逗下变得狂乱,发出阵阵娇喘,他的双手又搓上两团嫩乳,揉弄著娇艳欲滴的顶端,让她像被电到般倒抽一口气,柔软的身躯难耐地扭动。

  她不知道自己的媚态更加深他的征服欲,他眼中、脑中只想要完全地占有她的全部。

  他的唇栘到她皙白的玉颈上,狠狠地吮出一个个唇印。「这是我的记号!」他的独占欲一向很旺盛!

  她不开心地叫著:「你怎么可以……」

  「你也可以。」他柔情的眼波朝她兜陇而下。「感觉一下我怎么对你。」

  他在她粉嫩无瑕的左乳上大方地印下吻痕,让她心跳激昂、脸颊红透。

  「换你。」他脱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

  她用力地在他左胸上吮出一个小小的吻痕。

  「好难……你好硬……」她懊恼地说。

  「以後有的是机会让你磨练。」他暧昧地眨眼,朗笑的声音相当低沉悦耳。

  轰地,她全身都羞红了。

  这时,他把她推倒在床上,身子下移到她的小腿处。

  「你……你做什么?」她吓了一跳。

  「不要说话,我要你感受一下性爱的美好滋味,这次我会慢慢地来,不会再让你疼痛了。」一边说著,他的手指开始从她的脚底轻揉慢捻。

  「不要……啊……好痒耶!」她呵呵直笑。

  他的唇从她的小腿肚一路上吻,他的手更是坏心地朝她的大腿内侧进攻。

  她缩著身体,还是躲不过他有技巧的爱抚动作。

  「放轻松……感受一下……这种事是天经地义的,躺著就好……」他沉稳地说。

  她嫩白的胴体泛起瑰丽色彩,一双柔嫩的乳房在空气中轻轻颤动,粉色的乳尖正敏感地微颤。

  「你真的好美!」他低吼一声,欲色的唇飞快攫取一只玉乳霸道地吸吮,尝了一嘴乳汁,然後满足地低喃。「好喝!」

  她挣扎著想要起身,他却按住她,摇摇头,「不要怕羞,你要学著适应。」

  他的手像带有魔电般,每一个抚触都让她的娇躯微微颤动,她握紧双手,想要压抑自己的渴望,但断续的低吟更掀起他的强烈掠夺。

  他的唇火热地挑逗她敏感的胸房,大掌缓缓往下移动,滑过她的小腹,落在她的大腿根处。

  她的双腿忍不住夹紧,害羞地摇头。

  「放轻松。」他强硬地以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长指穿过薄薄的内裤寻到娇嫩的小穴,摸到一手滑润。

  「敏感的小东西……」他咕哝道,喉结上下滚动,眼神更幽合了。

  他扯掉她仅剩的障蔽物,大手侵入她的密穴里,在幽径小路中畅行无阻,她羞赧地闭上眼,随著他手指的抽送速度,她的呼吸也紊乱起来,身子更是本能地拱向他,似是无言的邀请。

  「是不是很舒服?」

  「嗯……」她抬起羞怯的小脸,不敢正视他。

  「还有更舒服的……」他邪邪地笑了笑,「保证你会得到高潮……」

  他突然低下头,埋入她的双腿之间,用舌尖替代手指刺探著她的幽穴。

  「啊……」她面色潮红,全身一阵抽搐。

  「喜不喜欢这样?」

  他吸吮住她的花苞,霎时,一股热流像泄洪般急冲而出,他尽情地啜饮。

  「你高潮了……」他贪看著她被情欲包围的妩媚神采,一股骄傲由心底升起。

  郁霓裳不知道原来性爱可以这么地享受,她全身乏力,感觉所有的热源都敏感地专注在他对她的动作上,他的唇和手在她脆弱的花径上恣意刺弄,让她陷进翻腾的情欲里,无从抵抗。

  「震远……远……」她的呼吸声加重,一双玉手紧紧按著他的後脑,欲罢不能。

  「喜欢吗?」他抬起头,坏坏地捏了她的粉臀一把。

  她激情末褪,他的恶意中止让她觉得十分空虚。「远……再给我……」

  他粗浊地喘息著,明白自己已经控制了她的欲望,立刻脱下衣物与她裸裎相对,以滚烫的体温熨烫上她。

  郁霓裳低吟一声,「震远……」

  方震远顶开郁霓裳紧夹的双腿,抱著她的臀部,将自己的火热男根埋进她体内。

  这种突然被充实的感觉,有些微痛,有些不习惯,但他的硕大好热,把她的幽穴塞得满满的……

  「会不会痛?」她还是那么紧实!他蹙著眉,忧心她的反应。

  她发出难耐的喘息,脸蛋晕红。「不要不动……求求你……」

  他明白她的需索,开始在她体内狂猛地冲剠起来。她跟著他的节奏摆动肢体,嘴里不时溢出销魂的吟叫。

  乳波晃荡著,赤红了他的眼,他两掌不断捏著她的双乳,刺激著她。

  「啊……我不行了……」随著高潮起伏,她浸淫在极度亢奋的欢愉之中。

  「喜不喜欢我这样爱你?」当她的身子强烈颤悸後,他搂住无力的她,吻著她的下唇。

  「嗯,你好强、好厉害……可是我好累。」她抱著他的脖子,被他狂烈地摇晃著,她真怕会跌下去。

  「配合我……把臀部抬高!」他换个姿势将她放在床上,让她背对著他,抓紧她两边嫩白的臀瓣,狂烈抽插著。

  「远……我真的不行了……」

  「再等等……」

  随著他愈来愈激烈的抽送动作,她已数不清究竟到达几次爱欲巅峰了。

  他狂肆地把自己撞进她的脆弱核心里,疯狂地在她的身体里驰骋,直到他忍受不住,才依依不舍地在她体内爆炸开来……

***

  他狂野地要了她一整夜!

  郁霓裳醒来时,看见自己赤裸的全身布满羞人的吻痕,而床的另一边却是空的。

  凌乱的床铺只有她一个人的体温,显然地并没有他睡过的痕迹。

  她的心酸楚不堪。这代表什么?她只是他暖床的工具吗?

  她不相信!否则他为什么疯狂地南下找她,看到她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时更嫉妒得眼红?

  是不是在他心里,她也有一点点的分量存在?是不是他对她也有情感……

  郁霓裳思绪纷乱,她披了件上衣,下床想洗把脸,结果双腿间的不适令她又红了脸。

  他太狂霸了!一次又一次地要她,不顾她的体力,硬是把熟睡的她从床上拉起……

  郁霓裳摇摇头,告诉自己不要再想了。

  镜子里反射出她被欢爱过、沉浸在男人魅力中的脸孔,她有多久没见过自己脸红的模样、没见过自己喜悦的表情?

  离开这里後,她每天愁眉苦脸、脸色苍白,心里牵挂著他和宝宝,没一日能睡好觉。

  轻喟一声,她走进浴室准备冲澡……


第七章

  回到别墅,郁霓裳有太多悲伤的回忆。

  不知不觉走向花园,花园里繁花灿烂,不知忧愁为何物。

  她静静地倚著一棵大树呆立著,浑然不察时间流逝,直到天外飞来一个咆哮声震醒她的冥思。

  方震远怒气冲天地朝郁霓裳跑来,脸上青筋暴凸。「你……你一直在这里?」

  郁霓裳迷惑不已地点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你穿得这么单薄……」

  她只穿著一件薄薄的衬衫,由午后到黄昏,天气由热转冷,她才惊觉寒意袭身,下意识地环住双臂。

  方震远皱紧眉头,脱下外套轻柔地盖上郁霓裳的双肩。「一整个下午你都在想些什么?想那个男人吗?」

  「男人?什么男人?」

  方震远臭著一张脸,「还需要我说明吗?就是那个挨了我一拳的男人!」

  「他……他只是我的上司……我承认,我是有点担心他,毕竟你打了他,如果他控告你……」

  「我没有错。他本来就不应该对你有非分之想。」

  郁霓裳不想一直持续在这个话题上,「你怎么会想要来找我?」

  「念云不能没有母亲,我要给她正常的家庭。」

  「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她还以为……天啊!她在奢求什么?

  她的眸中闪著泪光,嘴角含笑,笑自己的痴儍,使劲摇著头,只想赶走心底本就不属於她的渴盼。

  「你疯了?你在做什么?」方震远用双掌扣住郁霓裳的後脑,惊见她眸中的珠泪盈盈,不禁心痛地缓缓俯向她,吻去她的泪水。

  为什么这么温柔?这种残酷的温柔,反而惹得郁霓裳泪如泉涌。

  「放开我!」她再也禁不起他的残忍对待了。

  「我不放!你到底怎么了?我让你回来你还不高兴吗?你就那么喜欢在外头拈花惹草,当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吗?是不是那个男人让你舍不得,你还想要回去跟他在一起?」方震远气得口不择言。

  原来在他眼里,她只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受够了。

  她对他的执著爱恋换来的全是他的羞辱与无尽的委屈难堪,从头到尾的苦涩已让她暗自吞忍多时,她无法再承受更多了,她累了!她不得不逼自己放弃这个男人……

  「对!你说得对!我是在外头拈花惹草,我是水性杨花,统统都对,这样你满意了吗?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她心灰意冷地顺著他的话意,极尽贬低自己。

  她居然承认了?被嫉妒冲昏头的方震远勃然大怒,立即掌掴郁霓裳的右脸。

  她的脸被打偏了,刺痛的感觉远下及情殇带给她的心痛难耐。她悲哀地瞅了他一眼,「别了……」

  她牵动带血的唇角,也牵动了疼痛的伤口,沙哑的声音才传出来,眼泪已扑簌簌地掉落,挡也挡不住,她毅然决然地转身就走。

  「不准你走!」方震远粗暴地扯住郁霓裳的手臂。

  「你是念云的妈,是我的老婆,你的责任还没有尽完,你没有资格离开这里!」

  郁霓裳一动也不动,眼里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下停淌落。

  「你听见我说话没有?你没有资格离开这里!你还是我的妻子,我不准你给我戴绿帽!」

  「我没有!我没有给你戴绿帽,昨晚你已经验过了,我没有!我没有!」郁霓裳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

  他竟然指控她……她不接受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没有的话,你就留下来证明一切。」

  「好。」苦涩的热泪奔流而出,「我留下来。」

  瞧她说话的表情宛似有人拿把利剪抵在她喉咙前逼迫她答应似的,方震远愈看,莫名的怒火愈炽。

  「记住你的承诺!」他担心自己会因无法控制而错伤了她,撂下话後便拂袖而去。

  郁霓裳闭起双眼,怆然泪下,泪流满腮。这就是她选择的执恋……

  一场情恋,苦果怎会这般难尝?真是无语问苍天呀……

***

  白天,郁霓裳陪著保母一同照顾孩子;夜里,她因为被寂寞啃噬得体无完肤,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冬天动手织起毛衣。

  整整一个星期,方震远都没来打扰过她;正确来说,是她都没有见过他。

  早上,他比她更早起床,然後出门;夜里她睡了,他才回来。

  她曾等过门,发现他总是深夜一、两点才回到家,脚步踉跄地走进隔壁的房里。听管家说,他都是带著满身酒气回家的。

  她听了心好疼,不由自主地为他心疼。

  明明是虚有其表的婚姻,为什么他不放手,让彼此自由?难道他就非要这样折磨自己来让她痛心吗?

  当初,她真的不该答应嫁给他。至少,不会造成他这么大的痛苦。

  她的倾心执恋已然脱了常轨,不是她所能掌控。现在的她,除了一心一意照顾唯一的女儿长大以外,已别无所求了。

  唯一的女儿,是他们共有的爱情结晶。

  呵……她忽地悲凉一笑。真是爱情结晶吗?也许对他而言,女儿是荒唐下的结晶,是错爱下的孕育,是问题,是包袱!

  她怔怔地望著熟睡的女儿发呆。她叫念云……他仍然忘不了云裳吗?这教她情何以堪?

  念云拥有白里透红的肌肤,圆润的小脸代表著她被呵护得很好。那眉眼像他,那鼻子像她,那小小的唇形也像她……

  得不到他真心的对待,她只剩念云了。

  也许,这场痴心妄想的执恋所要尝的苦果,就是让她守著念云长大,守著残缺的回忆、守著没有回应的爱情度到终老。

  幸好,念云是他们的综合体,她可以在念云身上找到温情。

  她忍不住在念云的小脸颊上落下轻如羽翼的一吻,默默走出婴儿房。

  回到房里,她轻掩上门,身後突然伸出一只有力的臂弯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她惊骇地尖叫,却被更快一步地捂住嘴巴。

  他热烈的吻从她脆弱敏感的耳畔开始……

  「呜……」她拚命挣扎著。

  他的气息不容错辨,只是,他不是一直躲著她吗?

  他按住她的颈项,将她转过身来。她想要尖叫,但还是晚了一步,他强悍地堵住她的双唇,任意蹂躏她的唇齿,强迫她分开唇瓣,让他强行进入与舌共舞。

  「你……我不要……」她闭上眼,想抗拒他的求欢和他的体热带给她的莫名生理反应。

  她可以感受到体内的疯狂骚动,连她的理智抗议也敌不过。

  「我是你丈夫,我有履行房事的权利!」他冷鸷地瞪视著她。

  他的手掌窜入她的衣内,随著他热烫的抚触,她的全身不由自主地悸颤起来,呼吸愈来愈急促。

  他撩起她细软的发丝,在她头皮上按摩,她忍不住轻吟出声。「啊……」

  她的敏感处他全部了若指掌。「别说你没有感觉!」

  他低哑地一哂,充满邪恶煽情的唇舌有技巧地撩拨她的情欲,两人的唾沫相濡,分不清彼此。

  他的深吻唤醒她对他从头到尾不变的执著真情,而这种深情是此刻的她所亟欲撇清的。

  他更加热烈地吸吮她的丁香小舌,将她的挣扎抵抗化为虚软无力、任人摆布。

  他已经彻底紊乱了她心灵深处的一池春水。他太自大了!而给他自负权利的人却是她。

  她觉得羞愤、难过,却无法压抑自己也渴望他的生理反应。

  「你是爱我的。」她生涩的自然反应是最好的证明。

  「放开我!」

  「我不放!你已经从我手边溜走一次了,我不会再放开你。」

  「那你……你爱我吗?」她惶恐地低问。

  他一脸莫测高深,眼神更是闪烁难测。「我爱你的身子!」

  这句话像一道闷雷,当场劈中了她!她开始挣扎反抗,用力推开他的掌控,想也不想就往门外逃去。

  他抓住她,用力丢向床铺,「你就这么想逃离我?我偏不让你如愿!今晚我要定你了。」他的兽欲被她的不驯彻底激发。

  「不要……住手!」他箝住她的双手放在头顶,拿起床头已织好的围巾捆缚住她的双手。

  「不要这样对我。」她不要他们之间只有肉欲关系……

  他的唇落在她白嫩的浑圆上,隔著衣物啃咬,让她产生一波波微醺的销魂快感。

  「嗯……」她难耐地扭动,娇美的脸蛋泛著红晕。

  他动手除去她上半身的障碍物,鼻翼贴在她的乳沟前,深深吸著她诱人的乳香,就像正在虔诚地膜拜她的娇躯。

  他张口含住一只红艳的乳尖,她立即感受到他的热情挑逗由乳尖传遍四肢百骸,汇聚在体内形成一股热源,缓缓从幽穴小径淌流而出。

  她的反应他全都知道,他忍不住轻笑出声。「热情的小东西……」

  她羞愧难当,咬著下唇,扭动著泛著玫瑰红的娇躯。

  他欣赏著眼前的美体,感到强烈的欲望迅速涌向他,他的双手带著电力侵袭上她的玉腿,引来她频频轻喘。

  「啊……」当他咬住她美丽的乳峰,她反射性地仰起头,战栗地低吟。

  好羞人的声音……

  她握紧双拳,想要压抑放浪的声音,想要否认他带给她的欢愉快感。但他不给她机会,快速脱掉两人身上的衣服,让双方都身无寸缕,然後拉起她的手抚向他急促跳跃的心口。

  她羞涩的神情里带著好奇,摸索著他坚实宽阔的胸膛,在他胸前不停地画圈圈。

  他咬著牙,额头冒出一层薄汗,正极力稳住自己的自制力,不让自己马上进入她。

  「不要挑逗我……」他磁性的声音满载深沉的欲念。

  她无辜地眨眨眼,很开心他居然被她影响了。

  「小女巫!」他邪邪一笑,火热的唇舌下移,滑过她平坦的腹部,在肚脐眼上以舌挑弄。

  她全身颤动著,热流弥漫而下……

  他更加努力地往下滑,唇落在她美丽的幽穴外,大口一吸,满嘴甜蜜。

  「你……不要!不可以!」她弓起身子,全身痉挛,迅速抵达高潮,然後软软地躺回床上,任由他摆布。

  只有他能够这样对她!这份强烈的占有欲与他在她身上所获得的成就感,让他满足了内心的渴盼。他把长指送入她温暖紧窒的深幽穴道里,霸道地抽送起来。

  「唔……你……啊……」她深吸一口气,想要摆脱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羞赧地闭起双眼,轻喘微微,吐气如兰。

  渐渐地,他长指的抽送愈来愈不能满足她了,她像欲求不满的淫妇,只想要他彻底地占有她。

  「给我……」她扭腰摆臀、含羞带怯地呼唤他。

  他抓住她的手去抚摸他热铁般的硬杵,让她感觉它正在她的手中跳动著!

  「试试看,把它放进去……」

  她整张小脸都红透了,像握著烫手山芋般,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快点……」他催促她。

  「我……我不会……」她摇著头、放开手。

  这时,他扶住肿胀的坚挺对准目标,一举入侵她体内深处。

  「啊……啊……」

  「放轻松……」她把他夹得太紧了。

  他爱抚她的背脊,另一手的手指拉著两人交合处的充血红核,引来她分泌更多爱液,滋润紧缩的甬道。

  再不动,他会死的!他把握住机会,开始放肆地抽动起来。

  「你还是好紧……」他拉开她两条玉腿,急切地在她体内来回冲刺,她只能紧紧抱著他,感受体内的紧缩与他的充实,串串吟哦声自口里不自觉地溢出。

  他像头被欲望洗脑的野兽般,一次比一次更迅猛的速度攻击得她溃不成军。

  「远……我有点痛……」

  但他实在舍不得放开她,却又舍不得看她难受,热烫的精液在最後几次抽送之後,强而有力地射进她的体内深处。

  「啊……」她被带进了天堂……

  他揽住她,两人相拥著,以平息内心的澎湃情焰。

  「这个周末,我带你跟念云出去走走。」

  她抬起惊异的眼眸,「你……」

  「不准你不答应。」他微微红了脸。

  她漾开美丽妩媚的笑容,让他的鼠蹊部又蠢蠢欲动起来……

  一个翻身,他再度将她困在身下,唇瓣覆上她的,给她一个激切热情的舌吻。他放肆的热吻吻逼她的唇、她嫣红如醉的双腮,细细地用舌尖图画著她的轮廓。

  似有一股奇异的魔电侵入芳心深处,她只能被动地任他处置……

  他著火般的唇一路下吻到她胸前的白嫩光滑肌肤,烙下一个又一个煽情的吻痕。

  感觉胸前一阵胀痛,源源不绝的千情万爱让她宛如一堆霜雪,在他炽热的吻里融化了。

  他的手指出其不意地刺入她仍然湿润的幽径里,轻揉著她美丽的花蕊。仿佛一枚炸弹从她体内爆炸开来,她觉得自己快被这股欲火焚烧殆尽了。

  「远……」

  「我让你很舒服对吗?」

  她缄默不语,脸蛋酡红,嘴里不时逸出微微娇喘。

  他扶著自己的男根让她看。「你也让我舒服一下。」

  她尴尬地涨红脸、摇著头。「我不会……」

  「我教你。」他低哑地说,含情脉脉的眼里满载澎湃情欲。

  他引导她的手握住他的男根,她吓得花容失色,想要缩回手,他却暗中使劲,让她握著他一跳一跳的坚挺。

  「不要怕……我们之间的水乳交融,它最功不可没!」

  「它……它好像在长大……」她既好奇又羞怯地偷觑一眼。

  「你可以好好对它。」

  「怎么做?」

  「用你的嘴巴。」

  「我……唔……」她摇头,正想开口说下,但他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趁她张开嘴,立即将男根塞进她湿热的嘴里。

  「上下吞吐……对……就是这样……」

  他好长、好大!她唇手并用地碰触它,他粗喘一声,眸里燃烧著两把奇异的火焰。

  她似乎带给他欢愉了……心中涌现这个念头,她吸吮得更加卖力!

  她生涩的动作却让他的自制力几乎崩溃,他的目光落在她胸前,殷红的乳尖在空气中傲然挺立,他用食指指腹摩挲著它,看见她的大腿根处淌出黏稠的爱液。

  他换个角度,将她美丽的花穴看得清清楚楚。

  「你要做什么?」她放开他的男根急问。

  「不要放开……继续……我会忍不住……」他咬著牙命令。

  但她不但不了解他的痛苦,还误触他最敏感的囊包,让他发出一声猛兽般的狂吼,迫不及待地送进他的坚挺,在她口中抽送著。

  她难受得脸色涨红,眼泪从眼角流下,他却不断加快速度,最後在她嘴里泄洪。

  一嘴的腥味,让她直觉地想要吐掉,他却不准,硬逼她吞咽了下去。

  他一放开她,她就指著他沙哑地大叫:「你……为什么要逼我吞……」

  「精液对女人而言可是养颜美容的圣品,我不希望浪费。」

  「可是……我不喜欢这样……」

  「我最重要的东西已经在你体内,以後不论你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

  他暧昧的言词让保守的她心跳一百,这样赤裸的性爱超越了她的思想所能接收的范围。「我……」

  「我喜欢跟你做爱,对我而言,爱用做的比较实在!」

  「那你……你的意思是……你爱我?」

  「我会用肢体语言让你明白。」

  他突然用力一个挺身,深深地把分身埋进她湿热的体内。

  「你……」她讶异地睁大杏眸。

  「我好像一直爱不够你……」她的柔顺妩媚令他只想一遍又一遍地认真爱她……

  喜悦的火花在她的眼里跳跃,她懂他的意思了,他爱她!

  两人紧紧纠缠,任由无边无际的情焰将两人燃烧……

  「我也爱你……好爱好爱你……远……」

  他捧起她的脸,灼灼的目光夺去她的呼吸,注入狂野的吻。她配合著他的律动,此时此刻灵肉合一、心有灵犀,两颗相许相依的心深深沉醉在旖旎火热的氛围里,难舍难分。

  他让她的双腿环住他的腰,双手揽紧他的颈项,整个人安心地挂在他的身上,将全部的自己毫不保留地奉献出来。

  惊天动地的持久性、耳鬓厮磨的热情缱绻……

  这个夜晚,还很长呢!


第八章

  都会公园里,花草欣欣向荣,一片天然绿意。

  郁霓裳在林荫下铺开带来的桌布,从野餐盒里拿出草莓戚风派、糯米梨、甜米糕、柳橙慕思、彩蛋果冻、八宝饭、草莓布丁……全都是她精心的杰作!

  方震远抱著方念云从溜滑梯那边踱步向郁霓裳,方念云脸上带著天真无邪的笑容,笑得好耀眼。

  「震远,吃东西了。」郁霓裳温柔地朝他们招招手。

  方震远看著眼前这一桌糕点,只觉得震惊,这就是出门前她秘密准备的食物?还真是一个惊喜啊!

  他不动声色地尝著八宝饭、甜米糕、草莓戚风派,最後惊呼出声:「这味道……这味道简直跟云裳做给我吃的一样!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先告诉我,你喜欢吗?」

  方震远拚命点头。「我从小就爱吃甜食,尤其是这种甜而不腻的口感最让我赞不绝口。」

  郁霓裳甜蜜地笑了。「只要你喜欢,以後我都会做给你吃。」

  「云裳……之前带的,也都是你做的?」

  郁霓裳不答反问,「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你又何必那么在意是谁做的呢?」

  听了她的话,他更加肯定那一定是她的手艺!

  「你怎么跟著云裳一起骗我?让我以为是云裳,害我好感动……」

  「难道你是因为她的厨艺而爱上她的吗?」

  「她的外表只是小部分,她做点心时用真心烘培的情感,才是一大部分。你为什么不说那是你做的?为什么心甘情愿一直默默为我奉献付出?」

  「因为……我控制不住对你的爱,但你已经有我妹妹了,我不能那么自私地破坏你们,好几次,我嫉护得发狂,我好想破坏你们的感情,可是,我还是开不了口。」她绵长而复杂的心绪只有自己最了解。

  方震远执起郁霓裳的柔荑,嗓音低沉而充满感性,「你一直为我付出,我却一直伤害你……对不起!」

  郁霓裳眼里噙著感动的晶泪,坚定地盯著方震远的双眸。「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你不要自责。」

  「霓裳,以後我会更加疼惜你、更加爱你,以前我说过的那些混帐话,你千万不要记在心底,从现在起,我只想让你记住我的好。」

  郁霓裳绽开一朵美丽温柔的笑靥,点点头,两人的目光胶著住,缱绻柔情尽在不言中……

  方震远抱紧郁霓裳和她怀中的小念云,深情地说:「我爱你们!」

  郁霓裳脸皮薄,脸上早已布满红晕,软软地推著方震远。「震远,有人在看啦……」

  「让他们看去!」方震远只想紧紧拥住她们,「霓裳,我们重新开始吧!」

  「嗯。」郁霓裳嫣然一笑。

  「虽然你已经生过宝宝,不过,我要重新追求你!」

  郁霓裳感动得无以复加,眼泪像断线珍珠般掉了下来。

  他是她执著一生的爱恋,他爱她就是她最大的幸福!

  这时小念云觉得空气愈来愈稀薄,开始在郁霓裳怀里挣扎。

  「别闷坏了我们的小念云……」

  方震远这才不情不愿地松开郁霓裳,眼神一闪,坏坏地说:「抱不够的,我晚上再补回来!」

  郁霓裳羞极了,别开脸。「把这些食物吃一吃,你刚才吃得不多。」

  「是,遵命,老婆大人。」方震远行了军礼,他好爱看她酡红俏脸的神态,简直百看不厌。「好好吃!老婆,吃一口。」

  他拿起咬过的甜米糕凑到她唇边,她红著脸,小口地咬了一口。

  「你的脸好红,真可爱……」方震远著迷地说。

  郁霓裳娇嗔道:「赶快吃,不然不给你吃了!」

  方震远装出夸张的表情,吃著手中的食物,「真好吃!太好吃了!老婆,这些糕点你都吃一半後再让我吃,我们的感情就能够一人一半、长长久久,永远都不会散!」

  郁霓裳甜蜜地笑了,娇羞地说:「你……你喂我!」她抱著扭动的小念云,不方便吃。

  「乐意之至!」

  醉人的时光就在你一口、我一口之中悄悄流逝,小念云吃饱喝足,窝在郁霓裳温暖的怀里,很快地便沉入梦乡。

  将带来的食物享用完毕後,方震远接过小念云,让郁霓裳熟练地收拾剩下的杯盘狼籍。

  她收拾好後转过身,眼前的一幕让她觉得好温馨,幸福的感觉涨得满满的,好像快要满出来了……

  温和的阳光洒了满地,在一片绿意的草坪上,方震远闭上眼仰躺著,似乎睡著了,而在他规律起伏的胸膛上,趴躺著可爱的小念云,小念云的嘴畔漾著微微笑意,小口微启,缓缓流下湿答答的口水……

  郁霓裳失笑出声,她好喜欢这种平稳踏实、安和快乐的感觉。

  她坐在他们身旁,静静地欣赏这一大一小的睡颜,脸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

  郁霓裳提著满袋的食材下车,一脸幸福的笑容。

  「霓裳小姐,你要为少爷洗手做羹汤啊?」张管家为她开门。

  「对呀!张伯伯,你帮我看看,我买的东西有没有他不喜欢吃的?」她忙不迭打开购物袋,让里头的食材一览无遗。

  张管家慈爱地笑著,「霓裳小姐,你对少爷真是太好了,这些都是少爷爱吃的菜。」

  「真的啊?」郁霓裳漾开笑颜,「再过一个多小时震远就要下班了,我要先去厨房忙了。」

  今晚,她要煮一桌大餐给方震远吃。方震远喜欢家的感觉,放任她著手把家里布置得温馨大方,也放任她在庭园摘种五颜六色的玫瑰花、郁金香,让馥郁香气环绕他们可爱美满的家园。

  她在厨房里忙进忙出,口里哼著不成调的曲子,脸上挂著甜美的笑靥,将热腾腾的饭菜一道道端上餐桌,餐厅里立刻充满香喷喷的气味。

  「我回来了,老婆。好香啊!」方震远走进餐厅,先搂住妻子夺得香吻。

  「去洗洗手,要开饭了。」

  满桌的好料,方震远顿时看儍了眼,「都是你做的?看起来好好吃!」他不觉吞咽了一口口水,觉得饥肠辘辘,大肠、小肠咕噜咕噜齐声大叫。

  郁霓裳嫣然一笑,「当然都是我做的,想吃就先去洗手啦!」她推著他。

  「霓裳?」他低沉地唤了一声,她把俏脸抬起来,迎视他充满感情的眼眸,羞涩而喜悦地绽放笑颜。「谢谢你。」

  「不客气,我们是夫妻,不是吗?我为你洗手做羹汤是我愿意的,只要我做得到,我就会想为你做,只是怕造成你的负担……」

  「不会了!」方震远握住郁霓裳的双手,「我不会再对你恶言相向,故意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了,以前的我真的是很恶劣,有时我真想回到过去把自己抓起来狠狠揍一顿,希望你原谅我。」

  「我原谅你!我从没有怪过你,全是我心甘情愿的。」他剖心掏肺的真挚言语,让她脸上挂著晶莹的泪滴。

  「霓裳,我的霓裳!」方震远心疼地紧紧拥住郁霓裳,「你不要这么容易感动,你让我好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别掉泪了好吗?我不喜欢你流泪,我喜欢你笑的样子,我喜欢看你快乐,告诉我,现在的我让你快乐了吗?」

  「嗯,我很快乐,很幸福、很幸福。」郁霓裳重重地点头。

  方震远捧起郁霓裳的脸,温柔无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痕,然後在她唇上注入炽烈热情的吻,火热缠绵、深情款款。

  「我也很快乐、很幸福,能拥有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以前的我太笨了,枉费我在商场上的机智聪明,在情场上却败得一场涂地,认不清楚你对我的无悔付出,看不清楚你对我的深情无怨,以後我会好好补偿你,好好疼惜你,不让你受苦,不让你不悦。」

  「我知道,我相信你。」感动的泪又快淌落下来了。「你不要再说了,不然我又要流泪了,真的很感动耶!」

  「好,我不说了,我们吃饭。」

  「嗯。」她跟他一起去洗手,坐在餐桌前大啖香喷喷的真爱大餐。

  看他吃得狼吞虎咽,她的心里漫过无数的喜悦跟暖流。能为心爱的人做事,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饭後,他陪她一起跟厨房里的杯盘碗筷奋战,她负责洗碗,他负责擦碗,两人含情脉脉,有时他会说说公司里发生的趣事,夹杂著她银铃般的笑声,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

  她爱听他说笑话,他总能逗得她开怀大笑;他爱看她快乐自在的笑颜,她总能让他的心情跟著大好,满足态笑。

  之後,她把他赶到客厅里看电视,然後切了一盘水果,跟他一起坐在沙发前观看电视剧,就著剧情,他们可以天南地北地大肆探讨,有问有答,好不快活!

  这才是她想要的婚姻生活,她做到了!

  她与他相视一笑,所有情话尽在不言中,眼神已然真诚且赤裸地传递。

***

  好美的夜色!

  星光点点,陪衬在又大又圆的月亮身畔,就像他,陪在她身旁。

  方震远由後面搂住郁霓裳,下巴靠在她的头上,双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看著柔和的月色,她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震远,我觉得我好幸福、好幸福,我好怕这样的幸福会稍纵即逝……」

  方震远拥紧郁霓裳:心疼地说:「我以前伤你太重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但一股强烈的不安从早上起床开始就笼罩住郁霓裳,「震远,我的眼皮一直跳,我怕有不好的预兆……」

  「小儍瓜,你想太多了!」方震远轻捏郁霓裳的鼻尖。「我会保护你,就算有天大的事情,我都会挡在你身前,帮你解决掉。」

  「嗯!可是……又跳了!」她的右下眼皮突然一阵急跳。「你看!有没有?」

  是有细微的跳动频率,但他一笑置之。「这只是你的血液循环刚好流到这里不顺所以才急跳几下,不用想太多。」

  「是这样吗?」但她的预感向来很准确,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只祈求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你不是说想要看夜色吗?不喜欢我陪你吗?怎么心不在焉了?」

  「我喜欢,今晚的夜色真的好美!」

  「你这句话像钻戒的广告词,上次给你的戒指太简单了,改天换个钻戒给你,你要几克拉的?」

  「你不用买钻戒。」她不是贪慕荣华的女人。「上次的戒指就可以了。」

  他拉起她的左手,眉一挑,「你怎么没戴?」

  「我收起来了,我去拿。」以前她怕睹物伤情,所以没戴;现在因为忙著照顾小孩,担心把戒指弄脏了。戴上素戒,她亮亮左手。「好看吗?」

  他猛然攫住她的戒指,拔下来往外一丢。「那不适合你,明天我带你去挑新戒指!」

  「你怎么把它丢了?」郁霓裳愣愣地瞪著方震远,眼泪扑簌簌掉落,转身想要去捡。

  他却不让她去,「那只是个普通的戒指,丢了就算了。」

  「它对我有非凡的意义,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你懂吗?」郁霓裳甩开方震远,好气他霸道自负的行径。

  她在偌大的庭院里寻找,又气又急、又急又恼,委屈伤心的泪水沿著双颊拚命滑落。

  「我帮你找。」方震远好懊恼,他冲动的行为又把她惹哭了。

  她的眼泪都是因他而流的,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够不再让她掉泪!

  但要找一枚小小戒指,实在困难呀!展开地毯式的搜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寒露重,郁霓裳一身单薄的睡衣抵御不了寒冷,打了个喷嚏。

  「哈啾!」

  「别找了,你著凉了。」

  「不,找不到我不进屋里,要进去你自己进去。」温柔的郁霓裳固执起来,也是令人没辙的。

  方震远无奈地望著郁霓裳,然後转身走进屋里。

  郁霓裳的泪水霎时决堤。他抛下她不管了!他真的这么无情吗?

  什么要重新追求她、什么要更加爱她,都是假的!

  晶莹剔透的眼泪充满郁霓裳的眼眶,她一眨动,便成串滑落。

  一会儿,一件外套罩上她削瘦的肩膀,方震远去而复返。

  「我以为……以为你不理我了……」她投入他的怀里低低啜泣。

  「霓裳……」方震远看到她哭:心痛如绞。

  她的眼泪像一根根细针戳刺著他的心,他舍不得她伤心落泪,他只想好好呵护她。

  捧起郁霓裳梨花带雨的泪庞,郁霓裳缓缓地、柔柔地注入深情款款的吻。熟悉的气息温暖地包覆住她,她依赖著他,放心地把自己全然交给他……

  他的吻,绵绵密密,让她心醉神驰,陶醉在他霸道深情的吻里。

  他滚烫的唇瓣摩挲过她的芳唇,两人舌尖交缠,热流源源不绝地从他的舌尖传入她的嘴唇,扩散到每一个细胞里,唤醒她沉睡的情欲。

  他在失控前放开她,兀自喘息不止。「霓裳,我快把持不住了,我们进屋去……我只想疯狂地爱你!」

  她一听,心脏几乎跳到喉间,羞容满面。「我……我要先找到戒指。」

  他不希望她感冒,霸道地命令著,「你进屋里去!是我弄丢的,我来找。」

  「不!我也要找,我希望今晚能够找到。」

  她有个不祥的预感,不赶紧找到戒指,接下来的她可能会面临一连串的苦难。

  虽说第六感是无稽之谈,说了也没人相信;但她的第六感从未失准过!

***

  郁霓裳躺在床上,软绵无力,小脸透著不正常的红晕。

  「哈……哈啾!」

  找到清晨,还是没有找到戒指,就像是平白无故地失踪般,遍寻不著。

  一早,方震远仍然神清气爽地去上班,而郁霓裳却因精神不济昏睡了一个上午,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地让流行病毒侵袭了身体。

  她睡到午后才清醒,一醒来,她就觉得全身不舒服。抚著额头,她发现额头有点烫,她真的感冒了!

  她走进浴室盥洗,换上乾净的麻质上衣、七分裤,绑上马尾,让自己有点朝气。

  慢步下楼,她先泡一杯热咖啡来提神。

  「少夫人,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呢!」张管家从门外走进来,关心地说道。

  「可能是有点感冒。」郁霓裳边说话边微咳。

  「少夫人,我带你去看医生。」

  「没关系,我喝个热咖啡休息一下就好。」

  「病是不能拖的,不然我请家庭医生过来,我相信少爷也会赞成我的做法的。」

  「小病而已……」发现张管家一脸凝重,郁霓裳便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一番好意,「好吧!麻烦你了,谢谢。」

  喝完热饮後,郁霓裳没有食欲,整个人懒懒的,只想睡觉。

  她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著,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只知道有医生来给她看过病,还帮她打过针,然後方震远下班回来了,他喂她吃药,她迷迷糊糊地任由他摆布,一直在半梦半醒之间,未曾真正清醒。

  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她隐隐约约听到婴儿房里传来小念云的哭声,母爱让她撑起虚弱的身子,慢慢地走向婴儿房。

  小念云哭得一张小脸都红了,而保母却不知去向。她抱起小念云,在怀里轻轻摇晃著。

  「不要哭哦……小念云最乖了……乖……小宝贝……妈妈抱抱你、摇摇你哦……要乖哦……」

  小念云慢慢停止了哭闹,郁霓裳检视小念云的尿布,并没有湿,看著婴儿床旁放著仅剩一半的牛奶,她拿起它放到小念云嘴旁。

  小念云吸了几口,便用手拨开奶瓶。

  「不饿吗?那你为什么哭呢?小念云?」

  郁霓裳继续温柔地摇著小念云,小念云慢慢漾开甜美动人的笑靥。

  「你想妈妈是吗?对不起哦!妈妈病了……」说著,她忍不住咳了起来,她赶紧捂住嘴巴,脸转向另一边,害怕传染给小念云。

  小婴儿的抵抗力最弱了!

  郁霓裳将小念云放进婴儿床里,准备离去。

  「哇哇……哇……」小念云不依,以哭声来抗议,双手双脚在半空中挥舞著。

  郁霓裳再度将她抱起来,在怀里摇啊摇,小念云这才以笑容取代了哭啼。

  这时保母走了进来,手上拿著几样有声音的玩具。

  「少……少夫人!」

  「小念云哭了,所以我过来看一下。」

  郁霓裳温和的语气里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但保母还是提心吊胆地说:「对不起,少夫人,我哄小小姐,但她一直哭,我只是离开一下子,去楼下的客房里找了几样新奇的玩具要给她玩。」

  小念云的房里以粉红色的壁纸铺陈,原木地板铺上一层地毯,放著婴儿床、婴儿躺椅、学步车和一张桌子,因为担心玩具藏有污垢、细菌,方震远把买来的一大堆玩具都放在客房里。

  「谢谢你,保母。」

  「少夫人,你去休息,小小姐我来照顾。」

  保母抱过小念云,然後把她放在乾净的地毯上。

  看著保母摇晃著铃铛鼓吸引小念云的注意,并且在地毯上散放一堆玩具让她摸索,郁霓裳才依依不舍地回房。

***

  郁霓裳病好了,却换保母跟小念云被她的飞沫传染而生病了!

  这次的感冒病毒很强,稍一不注意,就会惹病上身。

  郁霓裳让保母休假,亲自照顾小念云,小念云的身体十分虚弱,让她非常担忧。

  「霓裳,我就知道你在这里。」下班後,方震远直接走进婴儿房找郁霓裳。

  「小念云睡了……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要不要休息一下?」

  「都怪我传染给小念云。」郁霓裳很自责。

  「你已经很憔悴了,不要再累倒了。」方震远看著熟睡的婴儿一眼,扶著郁霓裳走回卧室。「你晚餐还没吃吧?」

  「我吃不下。」

  「不吃怎么行?我带你出去吃。」

  「可是小念云……」

  「她睡了,应该暂时不需要你,你已经照顾她一整天了,也该有自己的时间,该陪陪我了。」方震远目光灼灼地凝视郁霓裳,「陪我吃饭。」

  「嗯。」她无法抗拒他内藏柔情的眼神。


第九章

  在一家装潢高雅、格调浪漫的餐厅里,方震远选了一个包厢,特别请来提琴手在现场演奏。

  两人对坐著,桌上的透明玻璃杯中放著一朵沾著凝露的红玫瑰。

  「这……这是你特地安排的?」郁霓裳惊喜地笑问。

  「我说过要重新追求你,我希望你会喜欢。」

  郁霓裳但笑不语。动听的提琴情歌、美味的牛排料理、清香的玫瑰香气、深情的帅气男子,她沉醉在罗曼蒂克的氛围里,沉醉在赏心悦目的情境中,不心动也难。

  饭後,他们慢慢吃著切片的水果,服务生将法国陈年红酒端上来,两只高脚杯分别盛上八分满,然後收走桌上的杯盘残羹。

  「来,敬你,我美丽的妻子。」

  「谢谢。」郁霓裳轻啜一口,甜美甘醇,她忍不住又喝了几口,慢慢让杯底朝天。「好好喝哦!」

  「小心,你没喝过酒,这样喝会醉的。」

  郁霓裳的脸因酒精催效而浮上两朵美丽的红云,酒精让她放松心情,她柔媚一笑,朝方震远眨眨眼。「没关系,你会带我回去。」

  方震远以眼神示意提琴老师离开,走过去把门上锁,此时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他担心她喝醉後会有惊人之举,果然,她开始拉著身上的衣服,因为她觉得热,觉得透不过气。

  「等一下,这里不可以。」他阻止她大胆的行为。

  郁霓裳醉眼迷蒙地斜睨方震远,「为什么不可以?我热嘛!」她突然把身子偎向他,在他身上摩挲著,身上的热气似乎有降温的趋势。

  方震远全身血液瞬间沸腾!「你在玩火……」

  「玩火?这样吗?」她无辜地戳戳他坚硬的胸膛,「还是这样?」她的手指在他颈项轻划,引起他一阵轻颤。

  他的心跳急促起来,喘息也变得粗快。

  「呵呵……」她觉得他的反应好好玩哦!

  幸好他有先见之明,已经花钱买下包厢的时段,所以三个小时内没有人会来叨扰他们。既然是安全的地方,他就没有忍欲的必要!

  他的唇强悍地封住她的樱唇,辗转吸吮。她本能地攀住他的颈子,主动学他的吻法吻他,让他倒抽一口气,想不到酒精会让保守的她变得如此兴奋。

  她的心跳如擂鼓,双颊似火在烧灼著,艳红无比。

  他鸷猛地加深这个吻,吻得她天南地北分不清方向,只能像一池春泥被他的热情融化。

  赛雪的肌肤……真美!他在她的颈项上印下吻痕,一路下移到她胸前,攫住一方乳房挤弄,惹来她的娇喘连连。

  她的宛转吟声让他笑得十分邪气,另一只手不安分地滑入她的裙内,在她的大腿根处细细挑逗。

  她真敏感!他摸到她底裤上濡湿的热液痕迹,手指从内裤细缝钻了进去,持续进出她的娇穴。

  「嗯……啊……」她弓起身子迎向他,嘴里娇吟不断,脸上带著享受的欢愉神情。

  他轻捏她红嫩的花心,让她全身忍不住战栗。

  「你已经准备好了……」他让她靠著桌子,用手拉下自己的裤链,释放迅猛的欲望,有如猛虎出闸般,冲进她的密穴里驰骋。

  「啊……轻一点……远……」血液中的酒精让她不顾一切地配合著他的律动,用大腿紧紧环住他,毫无保留地奉献所有。

  「嗯……好棒……」真是销魂!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睇著她撩人的天然潮红,他狂烈地一遍遍占有她。

  他的身体急切强力地律动著,恨不得刺穿她一般,直到无数的精液射进她的体内……

  她到达了高潮,整个人松懈後,软绵绵地任由他搀扶。

  「霓裳、霓裳……」他看著她的脸,发现她只是睡著了,他才放下心。

  为两人整理好凌乱的衣服,他抱起她离开餐厅。

***

  宿醉与激情狂欢,让郁霓裳睡到日上三竿,不仅偏头痛,还全身酸疼!

  她在镜前发现颈上的吻痕,双颊忍不住俏红。

  「他……昨晚我们又……天!我真是疯狂!」

  包厢里的记忆片段般地在她脑海里呈现,她摇摇头,真是不敢置信。往後,她一定要滴酒不沾!

  她真不知今天晚上要如何面对他?羞死了!她居然在外面就跟他……而且还像个荡妇般向他索欢……

  她从来没这么放浪过,他会怎么看她?

  有句话说「在床上像荡妇的妻子最得夫婿疼惜」,不晓得是真是假?但这么丢脸的勾引……她急急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了。

  服下头痛药,郁霓裳匆匆忙忙走到婴儿房。

  不晓得小念云睡得好不好?有没有踢被?她习惯在睡前给小念云一个晚安吻,昨晚却疏忽了,她真不是个称职的好妈妈。

  她轻手轻脚地进入婴儿房,走近婴儿床,赫然发现小念云全身发紫。

  她吓了一大跳,把手探向小念云的鼻下,却没有鼻息!

  「不!」她惊叫一声,坐倒在地,全身忍不住颤抖。

  郁霓裳的叫声引来张管家,「少夫人?小小姐!」

  张管家当机立断抱起小念云,带著郁霓裳前往医院。

  不会的!不会的!小念云不会死的!上天保佑!佛祖保佑!请救救小念云,她还那么小,好多人疼她、爱她,她不可以死……

  然而,紧急送医的结果却是——回天乏术!

  小念云因为感冒,喉咙里有痰未能及时咳出,导致阻塞了呼吸道,引起心肺衰竭死亡。

  郁霓裳放声大哭,整个人神情崩溃。方震远闻讯赶来时,就听到这个噩耗,他呆若木鸡,全身气力霎时抽光,软坐在椅上。

  「震远,你来了?你告诉我,小念云没有死……对不对?你告诉我啊!」

  方震远神情木然地望著郁霓裳,「不要自欺欺人了,霓裳,小念云是你在照顾的,她是不是死了,你心里有数!」

  「她死了?不!不可以……她不可以死……」郁霓裳瑟缩在一旁忍不住剧烈地发抖,心魂俱颤地喊道。

  「可是她死了!小念云死了!」方震远的眼阴沉愁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照顾她的,不过她死了,我会厚葬她的。」

  「震远……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去看她时她就没有气息了,我不知道她……」她呢喃著歉意,回想著事情发生的过程。

  此时此刻,郁霓裳的言语听来就像是在推卸责任般,方震远不想听。

  「够了!小念云已经死了,说这些都没有用,你跟张管家回家吧!这里的事情我来处理。」

  方震远的不谅解像一条凌厉的鞭子打得郁霓裳遏体鳞伤,她只觉心肺被狠狠地撕裂了。

  她好恨自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为什么忘了小念云感冒了要小心地照顾?

  她不是个好妈妈!她对不起小念云,也对不起方震远!

  泪水一滴滴从郁霓裳的眼里淌下,她心痛难当、难辞其咎。

  「少夫人,我带你回家。」张管家扶起娇弱伤心的郁霓裳。

  方震远背对著郁霓裳走向另一条长廊,苦涩的热泪奔流而出,无法止歇。

 ***

  客厅里留著一盏晕黄的小灯。

  郁霓裳穿著睡衣,外加一件薄外套,卷缩在客厅沙发里,等著夜归的方震远。

  已经清晨五点了!他还是没有回来。

  她等了三天,还是等不到他。这些天里,她吃不好、睡不好,脑里、心里全是自责与内疚。

  是她粗心大意,是她照顾不周,小念云的死让她心痛不已,方震远的避不见面更让她哀莫大於心死。

  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心情愁郁,满是泪水的憔悴脸上面无血色、泪痕交错,湿了又乾、乾了又湿。

  「少夫人早,你又一夜没睡?」早起的张管家看到郁霓裳又在客厅等门,不禁为她心疼。

  「我睡不著。」

  「少夫人,少爷不是不见你,给他一点时间,我相信他会回来的。」

  这几天,打去公司,公司里的人说方震远不在;打他的手机,也无人接听;张管家还带著郁霓裳去公司里等候,却苦等不到人,难怪郁霓裳心急如焚!

  失去小念云,她的心已经死了一半,再失去方震远,她肯定万念俱灰!只是,方震远究竟到哪里去了?

  公司内部守口如瓶,说是方震远交代不准说,不然会饭碗不保。他真的恨她入骨吗?所以,才故意行踪不明,是吗?

  郁霓裳的心陷入凄风苦雨的绝境里,不得翻身……

***

  这天,张管家偷偷通知了郁霓裳的父母来看望她,他觉得再这么拖下去,郁霓裳形销骨立,一定会活不下去的!

  方震远这样子对她,是不公平的!

  郁母看到唯一的女儿愁眉不展、双颊凹陷、消瘦憔悴,美丽的黑眸里毫无生气,泪水马上流了出来。「霓儿,我的女儿……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孩子,你受苦了。」郁父喟然长叹。

  面如死灰的郁霓裳从自己的思绪里走出来,幽幽地望了父母一眼,脸上充满愁苦。「妈……我的女儿死了……被我害死了……震远也不要我了……」

  「霓儿!」郁母痛苦愧疚地哭喊道:「是妈对不起你,妈当初不该逼你嫁他,跟妈回去!妈知道你离开他後就一直在找你,你回来了为什么不通知妈?当初你离开他後,为什么不回家?妈好想你,妈对不起你,跟妈回去,让妈来照顾你。」

  郁霓裳泪如雨下,母亲的关怀让她欢欣感动,方震远的不理不睬却让她凄厉哀恸。她坚决地摇摇头,「妈,我不回去,我要等他回来,我要求得他的原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念云死了我也好痛苦、好痛苦……」

  郁母拍拍郁霓裳的背,一脸慈爱。「妈知道你所有的苦,妈错了!让妈带你回去,你看你,这么瘦,你到底有没有吃东西?」

  一旁的张管家仗义直言,「少夫人从医院回来後就吃得少、睡得少,我劝她多吃多睡她都听不下去,所以才请你们过来看看她、劝劝她。」

  「你不吃不喝,这怎么行?你不要拿生命开玩笑!」

  「我吃不下……妈,我好想震远,他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他躲著我、不见我,我好痛苦,我好想死……」

  「儍孩子,你千万别吓妈呀!」郁母吓白了脸。

  「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想,可是我真的很没用,连小念云都照顾不好,难怪震远不要我,他一定恨透我了,我觉得……我活得一点价值也没有……」

  失去了爱人和女儿,她连活的勇气都丧失殆尽了。

  「天啊!霓儿,妈会把震远找回来的,你千万别再说这些话,你会把爸妈都吓坏的。」

  「对呀!少夫人,少爷一定会回来的。」

  「他真的会回来吗?」郁霓裳两眼空洞,幽幽地重复著同一句话。「他真的会回来吗……」

  郁母紧紧抱著郁霓裳,泪流不止,郁父眨眨眼,眼眶也湿润了。

  张管家则是垂下头,为郁霓裳的处境淌下一滴泪液。

***

  郁霓裳得了忧郁症,郁氏夫妇将她带回家里静养,避免她一直待在方宅,每天面对悲苦的回忆,一直陷进自怨自艾的深渊里。

  郁母常找时间陪郁霓裳聊天,但其实,通常都是郁母在自言自语。郁霓裳就像一具美丽的娃娃,渐渐失去生命力,一日日枯萎。

  除了方震远是她的解药之外,别无方法能治愈她的心病。她将自己封闭起来,不吃不睡,任由生命慢慢走到尽头……

  她这种慢性自杀的举动,郁氏夫妇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们将她送进医院里,冀盼能挽救她的生命。

  忧郁呀忧郁,像丝线紧缠在身,愈缠愈紧、愈紧愈缠,让人动弹不得,愈陷愈深。

  现在郁霓裳只能靠著营养针维持一丝脉息,一心求死的她罔顾所有关怀她的人,毫无求生意志。

  另一边,张管家向加拿大的老爷、夫人求救,让他们经由门下的菁英找到方震远。

  原来方震远去大陆洽谈生意,由於是临时起意,所以要求公司内部不得任意泄漏,他想暂时离开丧女的台湾,藉由忙碌的工作获得纡解,也暂时别去看他的妻子郁霓裳。

  他还无法心平气和地原谅她,他的小念云,一个美丽讨喜的小婴儿,一个他已经开始用生命去疼爱的女儿,就这么香消玉陨,他真的难以接受!

  想不到张管家会劳驾到双亲,郁霓裳真的病得很严重吗?会不会是苦肉计,故意骗取他的同情,想骗他回去?

  方震远在接到父母的紧急催促令後,又拖了一天,直到拿到合约後才回国。

  「少爷……你赶快去看看少夫人吧!」张管家愁眉苦脸、苦口婆心地劝著刚回到家的方震远。

  「她不在房里吗?」方震远皱著眉。

  「她在医院,郁氏夫妇正在照料她,少夫人的情形很糟……总之你赶快赶去!」张管家说到最後竟然变成抖音,面容凄切。

  张管家一向忠心正直,不可能跟著郁霓裳一起来诓骗他,难道她……心猛地一揪,他立刻往外冲。

  「少爷……是台大医院呀!」张管家在後面直追,当他追到车库时,方震远的车正好急驶出来,闪过他而飞车离去。「少爷……加油啊!你一定要救少夫人!」

  方震远连闯了好几个红灯,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医院,正要到柜台询问郁霓裳的病房号码,郁母正好由外头走进来。

  「你来了?你还知道要来?我女儿快被你害死了!」郁母一见到方震远就满肚子气愤。

  「带我去见她!她怎么了?」

  「她成了重症忧郁患者,还得了厌食症,都是你……」

  「我可以救她,快带我去,我会把她治好的!」才短短十天而已,他只是想要暂时离开一下,没想到会……

  当方震远看到病床上面容憔悴、令人除了心疼还是只能心疼的郁霓裳时,他的眼泪立即淌了下来。「霓裳……」

  他的深情呼唤让郁霓裳闭著的眼眸微微张开。

  「震远……」她无神的眼眸望了他一眼,声音没有什么波动,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不要闭著!睁开眼看我,我来了!霓裳,我来看你了!」

  「嗯。」郁霓裳轻应一声,觉得全身疲惫,像从战场走一遭回来,睡意浓重。

  不行!他不能让她这样下去!他好害怕失去她……非常害怕!

  「我原谅你了,我只是需要时间,小念云的死不是你的错,我也有责任,霓裳,你赶快好起来,我需要你。」

  他炽热的眼眸柔情满布,直直撞入她的心坎里。莫名的酸楚涌上心房,从眼眶里化成泪珠掉落下来,她摇著头说:「我不是你最爱的人,你爱我妹妹,你爱小念云,我……我一点价值也没有……」

  「不,不是的!」他疯狂激烈地将她从床上拉起来,紧紧揽入怀中。「我爱你,我最爱的人是你!你的所作所为感动了我,我早就爱上你了,却一直没有说出口,我以为你知道……霓裳,我爱你!只要你能好起来,你要我说几百遍、几千遍我都愿意,我爱你、我爱你……」

  郁霓裳木然的眼眸里泪如雨下,凄凉地低语:「为什么现在才说?我好累,我没有勇气跟睡神抗争,我真的好累,好想睡……」

  郁霓裳的眼眸慢慢地合上,方震远死命地摇晃著她,沙哑的低吼声带著恐惧轻颤。

  「不要……求求你不要……睁开眼看看我!霓裳,看看我!请你看看我……」

  郁霓裳在方震远怀里闭上眼,毫无动静。

  「不——」方震远震骇莫名,一滴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


第十章

  原来,郁霓裳只是太累而睡著而已。

  医生表示,她已经有了浅弱的求生意志,只要家属多多加强她的勇气,她就可以突破忧郁症带给她的身心伤害,病愈出院了。

  方震远将公司的大小事宜搁在一旁,全心全意、二十四小时地照料著郁霓裳。

  失去她,等於失去他自己的生命!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牵系著他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

  郁母由原先对方震远的不谅解,到後来也被他的深情所感动。

  郁霓裳的病渐有起色,他们绝口不提小念云的猝死,鼓励她、认同她、宠爱她,用百分之百的深情真爱帮助她重新站起来;方震远的执著情恋更是让郁霓裳复原的仙丹。

  一周之後,郁霓裳出院了。当她回到方家,在大门口迎接她的竟是方震远的双亲。

  方母一见到郁霓裳,就喜欢上她的恬静温柔气息。「你就是我的媳妇吧?」

  长年旅居在外,方氏夫妇对唯一的儿子采取开明教育,训练他独立自主,对自己负责;他们早就想看看未来的媳妇了,只是儿子不让他们看,不久後又说已离婚,让他们忧心如焚,却也对唯一的儿子没辙。

  要不是张管家一通紧急电话,他们还一直被方震远瞒骗著,失去了孙女还可以再有,失去了好媳妇可就难找罗!

  等加拿大的工作告一个段落,他们便回到台湾,已经在家里等了两天了。

  方震远担心父母的突然出现会吓到在医院里静养的郁霓裳,一直不安排他们见面。

  但从张管家口中,方氏夫妇已大略知道概况,明白郁霓裳为了爱方震远,吃了不少苦头,方母心中更是由衷地升起对郁霓裳的钦佩与爱护。

  「你……你好!」郁霓裳确实感觉惊吓不小。

  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这道理她懂,只是她并没有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他们会突然出现。

  「我吓到你了吗?真抱歉,我早就听说你的事,早就想回国来见见你,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让我看看你……你太瘦了,震远一定没有好好待你,他是不是常常欺负你?」

  方父则是一直站在妻子身旁,虽已步入中年,仍不失俊逸沉稳的魅力,方震远跟他……真的有几分相像!

  「他……」方震远柔情款款的眼眸锁住郁霓裳,让她俏脸微红,低下头轻摇。

  「不用替他说好话!」方母瞪一眼方震远,拍拍她的手。「你的事我都知道,我会站在你这一边,不会让他再欺负你。」

  「婆婆,他没有欺负我……真的。」

  「你叫我婆婆?」方母心花怒放,「好好好,就冲著这句话,我一定要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让你再为我们方家添几个小萝卜头。」

  郁霓裳满脸嫣红,羞答答的神情惹人爱怜。

  「跟我进屋里,我们来聊悄悄话……」方母愈看郁霓裳单纯善洁的模样愈是疼人心坎,拉著郁霓裳就往房里走。

  「妈、霓裳……」

  方父按住方震远的肩膀,「我也要跟你谈谈!」

  方父率先走入书房,方震远苦著脸,他并不担心父亲盘问他,他只担心郁霓裳。

  这下她被母亲带走,接下来要见她可就难罗!

***

  方母对郁霓裳爱护有加,她们这对婆媳档如同母女般,感情好得不得了。

  「霓儿,来尝尝我煮的红枣当归鸡,这汤很营养的,又补血,女人就是需要补充铁质才会健康美丽。」

  「婆婆,好好喝,你的手艺好棒。」

  「吃吃这鸡肉,保证入口即化,这是我熬煮了五、六个小时才完成的。」方母热烈地招呼。

  「妈、霓裳,我回来了!好香的味道啊!」方震远下班後就直接回家,刚走到门口,就闻到香喷喷的食物香气,让他的肚子饥肠辘辘地直叫。

  「震远,妈煮了好喝的鸡汤。」

  「真的?我肚子好饿。」方震远迅速凑近餐桌,伸出手瞄准鸡汤里的鸡腿。

  方母拍掉方震远的手,「这不是要给你吃的!」

  「妈,不要偏心啦!霓裳要补,我整天在外头工作,也要补一下。」

  「你这么壮,哪里需要补?」方母斜睨方震远一眼,帮郁霓裳说话。「我听说你之前还在公司里搞什么办公室恋情,如果让你吃得太补,你那间公司不就成了情色公司?」

  「冤枉哪!妈,我已经不敢了。」

  「做了就别喊冤。霓儿,不要理他,赶快把鸡肉吃一吃。」

  「霓裳,你要相信我,我现在除了你,身心都是纯洁的,没有别人了!而且妈每天都霸占著你,晚上还来吵你,我们都没有……我已经快要变成和尚了!」

  郁霓裳脸红到耳根,「好难为情,你不要再说了!」

  「都是真的啊!」方震远好无辜地说:「妈,你不是一直想抱孙子吗?你不让我们夫妻独处,你怎么抱得到孙子?」

  「之前我是替霓儿出气,好好教训你,不过现在也教训够了,你一定要记住,女人不是用来惹的,娶进门就是要好好疼的,知道吗?」

  「我知道了,妈。」方震远一脸受教的表情。

  方母满意地点点头,拉起郁霓裳,把她的手交给方震远。「现在,你们赶快进房里,我等著抱孙子!」

  「啊?」保守的郁霓裳吓了一大跳,快速松开方震远的手,躲到方母身後。

  方震远脸上浮现受伤的表情,「霓裳,我们不能聊聊吗?」

  「可以……」她还以为他要马上跟她做爱做的事呢!

  「去吧!你们是需要好好沟通。」方母非常开化。

  方震远拦腰抱起郁霓裳,一路抱上楼。

  「放开我……我可以自己走。」郁霓裳娇羞地低语。

  「我喜欢抱著你的感觉……」方震远的眼眸里漾著柔情。

  进房後,他把她放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神秘兮兮地说:「我要送一样礼物给你!」

  「是什么?」

  「你先闭上眼。」

  郁霓裳乖乖闭上眼,长而鬈翘的睫毛像两排黑羽毛柔顺地在眼下形成阴影。

  方震远从西装外套口袋里取出一个红盒子,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只小型钻戒,正闪耀著夺目神采。「你可以张开眼睛了。」

  映入郁霓裳眼里的,是不敢置信。「你……」

  「你不喜欢吗?这是我真正想送你的结婚戒指,上次的戒指弄丢了,我就想再送你一个。我知道你不喜欢炫耀,特别选了这么一只小钻戒,如果你不喜欢,我马上拿去退掉。」

  见他懊丧的表情,她险些失笑。「你真的要退掉吗?我以为你会喜欢帮我戴上。」

  他惊喜莫名地看著她绽放的笑容,以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将钻戒紧紧套入她左手的无名指上。

  「谢谢你。」

  方震远的反应是抱起郁霓裳,旋转了一圈又一圈。

  「我会晕啦!放开我……」

  方震远停止旋转,双手仍旧霸道地环住郁霓裳的细腰。「我好想你,我舍不得放开你。」珍惜的眼里有无止尽的绵长柔情。

  郁霓裳的眼眸因承接著他温柔的注视而闪著泪雾,声音颤抖,「震远,你真的爱我吗?」

  太美好的幸福,她害怕会眨眼即逝。何况,他对云裳的爱,真的消逝得无影无踪了吗?

  还有念云,他们早天的宝贝女儿,在他心底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她好迷惑、好旁徨、好矛盾,她想知道他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又畏惧听到的不是她能接受的答案。她的身子随著内心起伏,竟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方震远能感受到郁霓裳的害怕,他用坚定不移的眼眸牢牢锁住她畏怯的星眸,「我爱你!深深地爱你,没有任何女人比得上你在我心中的地位。」

  「那云裳……」

  「她对我而言只是一个充满歉疚的过去,你却是我此生的最爱与唯一。」方震远真挚的眼神与口气立刻赢得郁霓裳的信赖。

  他轻叹一口气,又说:「年少轻狂,不擅处理感情,我总觉得她的意外致死我有一份亏欠,我们的女儿取名为念云,不是因为我还爱著云裳,只是让我永远记得有个女孩因我不当处理感情而死亡,我将引以为惕,不再错犯。」

  「云裳会死,我当年也冲动过头了……」都是她操之过急,结果和云裳擦身而过,错过救命的黄金时间。

  回想往事,只是徒增伤感,下胜曦献。

  「别再想了,我们应该好好把握现在。」方震远眼里的情欲不容错辨。

  郁霓裳在他怀里挣扎,「天还没黑,你不可以……这样子婆婆就知道我们在做什么了……」

  「是我妈应允的,她想要抱孙子,我们要好好努力,知道吗?」

  「等一下!我还有问题……如果云裳没死,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接受我?」

  「这是个假设性的问题,我没想过。」

  「现在想!我要你的答案!」郁霓裳固执地说。

  方震远沉著脸,抚著下巴陷入沉思。郁霓裳的心则是咚咚咚地响著,全身紧绷。

  「不一定。」

  「为什么?你曾经那么爱云裳……」郁霓裳不信。

  「我会喜欢她,是因为她让我以为她是个细心入微、擅长厨艺的女孩,所以我包容她的任性;但她的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我不可能一辈子都被她蒙在鼓里,我们最後的下场还是分离。」

  方震远理性的剖析,让郁霓裳无话可说。

  「只是,你既然爱我,为什么偏要委曲求全,不惜跟你妹联手来欺骗我?」方震远咄咄逼人地问。

  「我……她比我娇媚,比我受宠,而且你先认识她,先被她吸引,我怎么能夺人之爱呢?」

  「我承认,我确实被她自信亮丽的外表吸引,相处一段时间之後,我更是被自以为是的假象蒙蔽,相信她是个内外皆美的女孩子,没想到她会借用你的手艺来打动我的心。你知道吗?我真的是被食物打动心弦……」方震远目光灼灼地凝视郁霓裳,「我爱你,请相信我。」

  「我相信你。」她的心跳止不住欢跃!

  「我们不要再谈她了,我跟她已经完全过去了,而且我们已经浪费很多时间,属於我们的时间应该要开始了!」他温柔地把她放在床上,锁上门,然後开始脱衣服。

  「震远……」他的身体依然结实性感,她不自觉伸出粉色小舌舔舔下唇。

  他全身赤裸地欺上她的身体,开始亲吻她的嘴唇,双手也没有闲置地忙著脱下她的衣服。

  厚实的大掌抚上她的乳房,他以食指和拇指掐弄顶端的红莓,她的心里掠过一阵颤悸,娇吟声不断逸出,双乳自然地胀痛起来,渴望他的爱抚。

  他的唇移到她的乳尖,狂傲地吸吮一只乳房,另一手逗弄完她的乳房,下滑到敏感神秘的三角地带……

  感觉她已经为他而湿了,他欣喜若狂。「你也渴望我,就像我渴望你一样!」

  他压下身子,让她感觉他的亢奋在她的小腹上跳动。

  她迷蒙著双眼,闪烁著跟他相同的爱欲。「震远,我要你……」

  他弓起她的双腿,让自己置身在其中,手指翻开她的神秘花园,将她美丽的花瓣牢牢记入脑海。

  「你真的好美……你知道吗?」他猛然一挺,昂扬的硕长已经冲入她紧密的密穴内!

  「啊啊……」她因这美妙的一瞬而赞叹。

  「你会更喜欢、更快乐的……」他开始剧烈地撞击她,牙齿也啃咬起她胸前硬胀的乳尖。

  紧绷的她被他有技巧地带领至抵达高潮,释放出更多甜美的蜜液……

  他持续的抽插让两人的交合处密不可分,她下断分泌的爱液与他愈来愈快的摩擦让淫水滋滋作响,房间里充满了暧昧的情欲气氛。

  「我爱你!」方震远察觉到郁霓裳阵阵的强烈紧缩,咬紧牙,忍耐住濒临泄出的欲望,让她先抵达高潮。

  「我也爱你……好爱好爱……远……啊!」

  两人身上布满薄汗,方震远的额上更是汗水涔涔,他抽出亢奋,拉起她一条玉腿横放在自己肩上,让她脆弱的核心被他一览无遗。

  「别这样……我要下来……」

  「你没试过这种感觉……试试看!」

  他再度刺入男根,她虚弱地全身抽搐著,一道夹杂著几百万伏特的电力击进她的身体里,她霎时再度得到高潮。

  强力进攻她泛滥成灾的小穴,他烫红的硕热再也忍不住了,白浊的欲液在一次强而有力的抽插下喷射而出……

  狂烈的高潮之後,他趴在她身上,两人静静聆听彼此狂遽急飙的心跳声。

  「我有没有伤到你?」他关心地问。

  她红著脸,闷闷地说:「没有。」

  「那我可不可以再来一次?」

  他其实还在她的身体里面,她一动,体内就不由自主地一缩,他受到刺激,以不可思议的力量勃发胀大。

  「远……」他盘据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酸疼……

  「再做一次,霓儿,我妈想抱孙子,我们努力一点,为我生几个小念云,好不好?」

  郁霓裳点点头,方震远开心地轻笑,挺起身体,开始奋力地占有她。

  她的娇声吟哦更加助长他的欲念,他像只欲求不满的猛兽,想把这段期间禁欲的委屈用实际行动让她知道。

  所以,再做一次一定不够!反正离明天早上还那么久,他要做一整夜……

  而当他再度将热流激射到她体内深处时,她有个预感,她的小念云就快要跟她见面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