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12

柳叶安安: 御姐PK正太 1-35


1.

故事从头开始说吧。

我外婆喜欢儿子,但一连生了五个女儿也没捞到儿子,年纪大了,只好罢手。

好在女儿们个个相貌不俗,尤其是四姨和我妈,简直就是神来之笔,集合外祖家三代精华。四姨是鹅蛋脸,大眼睛,笑起来很温婉,神似周慧敏,我妈是瓜子脸,皮肤雪白,长得有点像年轻时的赵雅姿。所以她们俩到了择偶的年纪,外婆家可用门庭若市来形容,媒人几乎踏破门槛,外公为此不得不养了条狼狗,以防登徒子趁他不备接近他如花似玉的女儿们。

我大姨、二姨、三姨都嫁到了不错的人家,大姨父是房管所的,二姨父是教育局的,三姨父当医生的,压在中国人民头上的三座大山,住房、教育、医疗提前被解决了。外婆家的拆迁房被多评了三十平方,小孩子可以上本地最好的学校,看病也不用排队了。

这一事迹被周围邻居作为正面教材,每当有人懊丧生了女儿,就必然有人会劝他想开点:谁说生女儿没有用?!看看人L家。

现在轮到四姨和我妈闪亮登场了。我的大表哥当年约十来岁,他说他曾看到外婆抽屉里有一叠男人的照片,后面写着生辰八字和职业身高、家庭环境。

外公外婆打算再接再励,让仅剩的两个女儿再创家族辉煌,正准备对求亲选手们进行海选复选再终极PK时,四姨和我妈告诉他们,别费心了,她们有对象了。而且是两兄弟。

这两兄弟是何方神圣,竟能不动声色的从众多光棍中杀出血路?

话说四姨和我妈毕业后先后进了当地一家效益很好的国营企业,四姨是厂里的文艺标兵,我妈是财务室的。在同一间工厂上班的有一对兄弟,哥哥是销售员,擅长献殷勤,每天为她俩打饭,接送上下班,弟弟属于小领导,手中有点小权,经常照顾她们。一开始她们没把他俩放在眼里,可惜烈女怕缠郎。

一对远近闻名的姐妹花就落到了奇貌不扬的工人两兄弟手里,令无数才俊跌尽眼镜。两兄弟明智决定以后少走夜路,怕有麻袋从天而降,海扁他们一顿。

据说她俩结婚那天,好几批男淫站在拖拉机上吹着北风痴痴的跟着她们的婚车,远送她们出嫁的身影。

不要迷恋姐,姐只是传说。


2.

简单而热闹的婚礼,四姨嫁给了那个哥哥,我妈嫁给那个弟弟,之后四姨生下了我的堂姐兼表姐可可,过了一年我妈生下了我。

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我们拥有同一个外婆,同一个外公,同一个爷爷,同一个奶奶,去哪走亲戚都能碰到一块。

大家都知道,两个岁数相差很近的小孩在一起很容易变成怀具,因为大人一定会拿她们来比较。我和可可就是这样被比较长大的。小时候她长得可爱,但我嘴甜,于是四姨羡慕我妈拥有这么乖巧的女儿,我妈羡慕四姨女儿漂亮。

到了读书时期,她不太用功,成绩中等,我笨鸟早飞,勤勤恳恳。考试我一定比她好。但她是校园风云人物,读小学五年级她就知道如何打扮(毕竟她妈搞过文艺),并且已有男孩子写情书给她。老师们也很喜欢她,有领导来献花总是轮到她,又说她四肢舒展,把她挑去跳舞。

我们两个的性格不算很合得来,常常说不到一块,动不动就吵嘴打架,不过毕竟是小孩子,一会又合好了。

这时她爸爸,也就是我四姨夫或称做大伯(绕口,汗)和我爸已经下海好几年了,凭他们在原先工厂的经验,一个搞销售,一个搞生产,我妈管财务,四姨负责后勤(通俗点来讲就是买菜烧饭照顾孩子),外加几个工人,草台班子搭起来了。

创业之初很辛苦,为了省钱,我们两家吃住都在租来的破旧厂房里。我记得有一个夏天,我和可可在一间闷热的小办公室里写作业,蚊子嗡嗡的成群发动进攻,头顶着一台吱噶直响的吊扇,我嫌热,就把吊扇拧大一档,结果它飞下来了……

在这种艰苦的环境里生意一点一点的做起来了,一次时来运转,工厂接到了大量外贸订单,到我们读中学时,家境算是相当不错了。我们终于成为传说中的暴发户女儿了,虽然是入门级的。

两家各自买了车(普桑),还打算联合起来圈块地,造两套小洋房,中间院子打通。

我们本以为这是幸福生活的开始,没想到却是结束。


3.

世界第一真理:地球不是宇宙中唯一的星球。

世界第二真理:男人没有不花心的。

是谁说的,男人有钱就变坏,真是总结得太精P了。

在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我妈收到路边社消息,二话不多操起武器带着七大姑八大姨冲到一家前面是理发店后面是住宅的平房里去抓奸。我和可可被送到外婆家过夜。

半夜我俩被吵醒,连忙爬起来凑热闹。

明明是去抓我爸的奸,回来时四姨的脸色白过我妈。

二姨和三姨两家都先洗洗睡了,只剩大姨向外公外婆汇报此行的工作情况。

话说当地时间19时15分,我妈率众多亲戚好汉分批乘坐三轮车抵达本市著名的红灯区:理发一条街。

红灯区绝非浪得虚名,家家打着昏暗的红光。但那家的光线特别昏,特别红,似残阳泣血,似乎预示悲剧即将发生。(这句是不是很有古龙味?有没有?有没有?)

我妈和大姨率先踢馆而入,大概时间尚早,看起来生意惨淡,一名穿得不三不四三四十岁的浓妆女子坐在一张看不出颜色的沙发上剥指甲,抬头诧异的望着来人,皱眉说:“什么事?”

大姨嘲讽的说:“理发。”

那女的翻了个白眼,铿锵有力给出一个雷翻众人的回答:“我不会理女人头发。”

我妈沉不住气,问:“少废话,二傻在哪?”注:此处二傻替代我爸的名字。

显然那名女子是见惯市面的,她嗤的笑了声,翘起二郎腿吊着拖鞋,气定神闲的说:“二傻是谁?我不认得。”

话音刚落,只听见内屋传来一个温厚的男声:“贱贱(好吧我承认,这是我给那女的取的外号,我爸是没这么叫她),菜热好了,快来吃。”然后我那个活宝老爸从里走了出来。

因为开着老式油烟脱排机,他没听到外面的动静,于是撞到了抓奸队的枪口上。

听到这,我深深的震撼了。我的老爸,抛弃家中的贤妻娇儿,舍弃衣来伸手饭来张嘴的大爷生活,跑到红灯区甘愿给一名洗头妹烧饭,这是怎样的一种神经境界啊?雷锋不及他深入群众,白求恩比不上他体贴人民……

我老爸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老婆,这一刻我想他一定恨死那台老式油烟脱排机了,而且这间房为什么没有后门?!

老妈很老套的指着他含泪咆哮:“二傻,你TM怎么对得起我?!”

我老爸更老套的慌乱否认:“不,不是你想的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我大姨到底是大姨,极具大姐头的风范,不待他俩把穷摇台词对完,就准备拍武打片,喝了声,“我们把店砸了!”立马踢翻了个塑料垃圾筒。

店外的队员们听到响亮暗号,不由分说的冲进狭小的店里,场面一片混乱,我妈先向贱贱女士动手(不要问我为什么抓奸情时,女人总是先冲着女人,估计是本能吧),贱贱女士不甘示弱,奋起反抗,她马子高大,骂人词汇又起码过三级,我妈一时不是她的对手,于是搞教育的二姨和二姨父连忙装好人,一人一边抓住贱女的双手,一边高喊:“不许打人,不许骂人!”贱贱动弹不得,足足吃了五六记耳光,才哑口无声。

我爸像许仙一样被困在大姨大姨父三姨三姨夫形成夫妻法阵中,无力突围,眼见我妈已经拿出了擀面杖(没错这就是她携带的微型武器,方便易得,大家都爱用它),准备捅向贱贱女士的尊腹时。

情急之下,我爸毅然绝然的决定说一句话,在这句话后,他相信一切都会改变。

“别打了,她肚子里有孩子!老婆,你相信我,其实我是替我哥来送点吃的,今晚他有应酬没空来陪她。”

整个屋里都沉默了,除了地上的贱贱女士时不时发出的几声装死般的低吟。

大家缓缓回头望向门口,四姨脸色惨白的呆在那,这一刻,她从跑龙套的,荣升悲情女主角。——今晚的行动大家之所以全瞒着四姨父,是因为怕他通风报信。

我爸也傻眼了,刚才混乱中他没看到四姨,以为她没来,所以打算脱困后再做谋算,没想到她一直躲在门口打酱油……


4.

大姨说完后,我稍松口气,旋即担心的看了看可可,她的眼睛瞪得似铜玲,整晚她都在安慰我,到最后抓的奸夫却是她老爸。

这一夜注定无眠,我听到隔壁房间四姨的低泣我妈的劝说。

可可和我睡在一起,面无表情的一直盯着天花板,似要把这个世界看穿。

天微微亮时,四姨父连滚带爬来到外婆家,后面跟着我焦急的老爸。

在他俩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叙述中,事情被拼凑出了真相。

贱贱女本来有个当货运司机的老公,帮四姨父和我爸的公司做长途运输,不幸沾染上了赌瘾,显然他这方面才华不足,钱很快输光了,他的卡车卖了,他的房子押了,能借的人都借遍了,能骗的也都骗过了,逃窜之际,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老婆和一个十岁的儿子。

贱贱女见他双目赤红,恐非常人,怕他把母子俩也卖了,不肯跟他走,躲到姐妹淘的店里帮忙看店顺便学习洗头理发。

而四姨父因为预支了两个月的车款给货运司机,人却突然消失了,他自然要找一找。这一找,就七拐八弯的找到了这家理发店里。

经过一番甲方主题讨债乙方主题赖帐短兵舌战涕泪交下的促膝谈心后,四姨父居然同情的相信她是被逼无奈孤苦无助的良家少妇沦落风尘(我可以不负责的认为四姨父一定是打过K粉才去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弱智),而贱贱女也很感动四姨父的通情达理,发自肺腑说出一句深深打动四姨父心灵的话:“大哥,以后你来理发,俺不收钱。”

之后四姨父果真经常去关照她的生意,有时还带我爸一起光顾。兄弟双双把头洗,真可谓手足情深,其乐融融。

贱贱为四姨父提供多次正规的暧昧服务之后,忍不住表示如今她已完全掌握了“十八摸”的精髓所在,不妨一试,四姨父欣然同意,于是在一个狂风暴雨诸事不宜的日子里,贱贱帮他做按摩,做着做着就索性很大方给他全身上下都彻彻底底的按摩了一遍。

事毕四姨父很满意给了好评要付款,贱贱含悲带愤说他羞侮他她不是为钱她是真心的,四姨父大喜,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位色技双全情投意合的知己佳人,遂把自己的身份由散客注册为姘客,姘就是姘头的那个姘,客就是嫖客的那个客。

四姨父对外公外婆指天咒地的发誓说自己完全没有背叛家庭的打算,老婆永远是老婆,姘头永远是姘头,同时小心翼翼的暗示,现在做生意的男人哪个在外面没有花头,不过是逢场作戏不必太认真。

外公是个老实巴交的人,瞪着眼气得说不出话来,外婆却不是好糊弄的,怒道:“既然是玩玩的,为什么要把人家肚子搞大?”

四姨父沉默了一下,忽然两眼含泪跪倒在两位老人面前,痛苦嘶哑的说:“妈这件事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不能让我家无后啊!”

这次轮到外婆沉默了。四姨父家传到这一代就他两兄弟,娶了外婆两个女儿,结果都生了女儿。四姨身体不好,生完可可就结扎了,我妈压根没打算生第二胎,让我爸去结扎了。

四姨、我妈、我和可可一直在门外偷听(那时的隔音很差),听到这句,四姨捂着嘴痛苦落泪,我妈义愤填膺,我不知所措,可可看了一眼四姨,霍的站起来推开门挺身而出,温和又不失刻薄的问四姨夫:“爸,你这么肯定她肚子的孩子是你的种?”

四姨父被问住了,愣一愣,结巴的说:“当,当然。”

可可又轻轻的问:“爸,你真的要为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伤妈妈的心吗?伤我的心吗?”她本来就长得美,阳光微微透过窗,照着她瓷般的肌肤水般的眼睛,看起来楚楚可怜明媚而忧伤。没有人会忍心伤这样一个少女的心。

(大家请注意,当年可可才十五岁,竟然在这么狗血的时候,能够控制自己,把动作、表情、语气、内容表示得恰到好处。而回想我在妈妈咬牙切齿决定去抓奸时,只是像个傻X一样的躲在家里抹泪问可可我该怎么办。)

四姨父哑了,好一会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才是老子,就底气不足的回了句所有老子在恼羞成怒时都用过的话:“小孩子懂什么,没你的事,出去。”

可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我以为她会哭,但是她没有。她冷静的让我觉得陌生。

这一刻开始我自卑的意识到我俩的差距远不止身高那么简单。


5.

接下去的一个月我家可用鸡犬不宁来形容。

虽然我爸一再表示,他去的几次真的只是洗洗头纯聊天,他的感情比许纯美还要纯,他的冤情比窦娥还要冤。而那天晚上,完全是因为贱贱向四姨父撒娇说难受想吐要喝鸡汤,四姨父分身乏术,派他去帮忙,考虑到她肚子孩子的姓氏,我爸才勉为其难盛情难却的去了。

我爸还振振有词的指出一个孔武有力事实,如果他跟她有一腿,他怎么会傻得拎只鸡从大道上招摇而过,被路边社的八婆们发现并举报呢!像他哥,从来走小道不管天有多黑都戴墨镜入店(难怪大半年了都没被发现过,组织怎么没把他吸收去啊!)

但我妈是个疑心很重的人,说他到那种地方不可能连手都没摸过,要不是我爸结扎了,她都会怀疑贱贱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他的了。虽然孩子不可能是他,但并不代表他没做过什么,店里又不是贱贱一个“服务员”。(当年人比较单纯,还不流行3P。)

我爸斩钉截铁的辩称,他去那只是放松一下,并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妈顿时一跳三尺寸,认定他在含沙射影指桑骂怀说家里让他不放松,其心可诛!

谈判破裂。大家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称我爸为二傻了吧!

由于我妈对我爸这种低级趣味的放松方式完全不能谅解。那段时间我家真是低气压。

而四姨家更糟糕。

房管所的大姨父给出一个令人吐血的消息,那家店面在三个月前就被四姨父买下来送给贱贱女士了。

原来我们一直误会了,贱贱早已不是一无所有债痕累累的洗头老妹了,而是洗头店的老板娘了!!

众人就此事件质问四姨父,四姨父却一口咬定贱贱从来卖艺不卖身,身处红灯区,心如白莲花,孩子一定是他的,所以他一定要对她负责。但同时指出家庭他是一定不会放弃的,他舍不得老婆舍不得女儿。他决定两手都要抓,两手都不放。(好在四姨父读书不多,没有说出“怜卿命薄甘作妾”这样的名句寒碜我们)

柔弱的四姨终于受不了四姨父的精分,她病倒了。


6.

我和可可变成了不愿回家的少女,没有叔叔要求带我们去看金鱼。

我们跷了课扔了书包躲到儿童公园假山里,抽的是香烟,玩的是寂寞。

可可表现出过人的天赋,她很快掌握了吐烟圈的技术,熏得我睁不开眼睛,朦胧中看见她稚嫩的红唇叼着细长的香烟,有种矛盾的风情万种。

我被她的姿态迷住,想要东施效颦,结果怀具的呛住了,她大笑着帮我拍背,拍着拍着她停了下来,忽然一把抱住我。好痛,我来不及安抚自己刚发育的胸,就听见她说:“安安,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血缘最亲的妹妹。”

我连忙停止了咳嗽,警觉的推开她,“你想做什么?”上一次她说这句话,是十岁的她把小情敌的头按进马桶叫我不要告诉大人。

她笑笑,“没什么,我觉得现在很不开心,决定让自己开心开心。”

我顿时一身冷汗。我太了解她了,每当可可决定让自己开心,就必定会让有人不开心。

我暗暗发誓要看住她不让她闯祸,四姨还在床上躺着呢。

但可可是谁?她岂是我的对手……对不起这句话讲反了,我岂是她的对手?

一天下午我们说好逃最后一节课,结果发现她放我鸽子第二节课就没上。

我站在她的教室门口呆若木鸡,种种不详的猜测一一闪过脑海,一位路过的男同学好心告诉我一个信息,他看见她不是一个人,还有外校的两个小流氓。

她不是一个人!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好了这位同学立功了,下去领赏吧。

我终于想到她要去哪里寻开心了,那肯定是本城男淫都想去的开心场所。

虽然我奢侈的打了个摩的,但还是晚到一步。

本来白天冷清的理发一条街,此刻人气实足。驻店的小姐们放弃了宝贵的睡觉时间,顶着熊猫眼和五颜六色的头发三三两两的站在道上,议论那家一月被砸场两次的倒霉店。

我朝门口最热闹的店面狂奔而去,两小流氓紧拉住门把大声吆喝:“滚滚滚,看什么看!”

我壮着胆子踮起脚对其中一个小声的说:“可可是我表姐,放我进去。”

那小流氓立刻把我拖到一边,露出心有余悸的神情:“快进去劝劝你表姐,下手别下狠了,事完我们赶紧走。”

我囧了。我能想出最恶毒的报复就是往贱贱门上浇大便,而可可的手段却能让小流氓都为之胆寒。

我终于进得屋内,可可听到门响猛的转过身,一见是我她皱眉但没说话

她的头发凌乱其它无异,我略略放心,随即看见贱贱捂着肚子倒在破沙发上呻吟,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我惊恐失措的问:“可可,你把她怎么了?”我惊的是她怎么把人高马大的贱贱搞翻的?恐的是会不会搞出事?贱贱痛苦的样子不像装腔。

可可踢开脚旁的板凳,轻描淡写的说:“没什么,她自己摔倒了。”

我当然不相信。“可可,我们走吧,外面好多人。”我哭丧着脸。

可可说:“好。”她从容的整了整衣服,把马尾辫重新扎了一遍,除了白色校服有点弄脏仍是一个文静秀丽的十五岁少女。

突然门外小流氓的咒骂伴着小孩子的哭叫。可可打开门,扑进来一名背着书包的小男孩(此时放学时间),他面容扭曲内流满面,朝我们大吼大叫还企图踢我们: “你们要干什么?我妈没钱!你们别找我们!去找我爸!”

可可柳眉一竖拎住他,手明眼快的给了他一小巴掌,“哭个屁。”

小男孩被打得一呆,真的止了哭声。虽然小脸上挂着眼泪鼻涕,长得挺漂亮,眉清目秀唇红齿白,长睫毛上沾着泪珠一副受样。

我忍不住回头瞄一眼贱贱,对不起她的妆太浓,我看不穿她的真面目。

“留点力气给你妈叫救护车吧,小瘪三。”可可温柔的说,带着我飘然离去。


7.

我庆幸这是红灯区,没人多管闲事自找麻烦的报警。

出了理发一条街,两个小流氓拿了可可给的两百块,话不多说头不回的跑了。我想他们以后再也不会来找可可了,毕竟他们目前的理想只是做个敲诈中小学生的校园小流氓而已。

一路上我都有个疑问,可可究竟是如何搞定贱贱的?上次我妈带着杀三专用装备擀面杖都差点打不过她。莫非她怀孕月份大了武力值下降?

可可拗不过我就淡定的描述了下过程:“我进去就求她放过我爸。我一直求她,她屌了大意了,转过身不理我,我跳起来用尽全力一脚踹在她腰上(学跳舞还是有用的),她气得发疯想抓我的头发,但我头发太滑没抓到,况且她还要护着肚子。小流氓帮忙拉住她,我手起板凳落打在她肚子上,她倒在沙发哼哼,小流氓怕了我就叫他们出去守门,你进来时我正在跟她讲我做人的原则。”

我目瞪口呆,我实在是看不出可可会是讲原则的人,她的原则一直就是没有原则。

大概刺激太大了,想了半天我只问了个很白痴的问题:“你穿裙子打架不怕走光啊?”

于是可可在车来车往的大路上撩起校裙,里面是条运动短裤。

我望着可可在夕阳下晶莹剔透的无邪面容久久无语,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刚刚独自料理了一只鸡。

我想贱贱下次应该会吸取教训,叫两名小姐住在店里,也好帮她打110或120。

如果还有下次的话。

我有点害怕回家,迎接我们的会是什么?

可可格格一笑,“哭什么,又不是你干的。”

事情比我想像的严重的多。

贱贱流产了,是个刚成型的男婴,她一醒来就咬牙切齿的发誓要告可可,要叫她坐牢。

我听到这个消息脑海一片空白,浑身发抖。可可却很镇定,我这才发觉一开始她就抱着替人打胎的目的去的,而不仅仅是给对方一个教训。

可可家为这件事闹得天翻地覆,四姨父心痛未蒙面的儿子又恨可可闯祸打了可可,可可轻蔑的看着他也不躲避,四姨在卧室听到赤脚跳下床来跟四姨父拼命,四姨父摔门而出。

我叫妈妈把可可接来。半夜里我睡不着,听着可可均匀的呼吸,伸手抚摸她脸上的淤肿。

可可惊醒了,沙哑的问我:“安安,怎么了?”

我搂紧她,“可可,我好怕,我怕你去坐牢。”

可可也回抱住我,她的身体温暖而香甜,我听到她柔声说:“你以为我傻?我早就想过了,法律上我还没满14周岁,判不了故意伤人罪,基本上是赔钱,至多至多送少年劳教。”

“可是我连劳教也不希望你去!”我固执的说。

“劳教怕什么,又不是监狱。”可可低声说:“有些事情必须付出代价才能换得回。”

“可可,你太冲动了,如果那人怀的是女儿,你不是白冒险了。”

“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她生下来,一生下来她就会与我家纠缠不清一辈子了。”

她吻了吻我的额头,又说:“安安,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血缘最亲的妹妹。替我照顾我妈妈。”

过了几天,我们知道了双方谈判的结果,付出代价的不是可可,而是四姨。

四姨父赔了一间服装店给贱贱,贱贱同意不告可可,但非说自己从心灵到肉体都受到了严重伤害,没有四姨父在身边二十四小时全方面的安慰可能活不下去。四姨默许了。

整件事情发生到现在,可可一滴眼泪也没掉过,直到她知道四姨父搬到贱贱那去住,她跪在四姨膝前,流泪问她:“妈妈你为什么不跟爸爸离婚?以后我赚钱养活你。”

四姨平静的说:“这是我们一起挣下的,以后都会是你的,没有人可以拿走。日子还长着呢。”


8.

可可很后悔,她进行深刻的反省,总结出来的经验是以后必须学习雷锋,做好事(帮人打胎)不留名。

贱贱的身份在短短一年之内,由倒霉的单身母亲沦落到红灯区洗头妹,再一步登天变成理发店老板娘,现在更是服装店的老板娘了。可惜她不会上网,否则来天涯发个贴《大婆算个屁!偶就是传说中的极品小三》立可喜获砖头无数,这样四姨父就不必再为她买房了。

她的儿子也抖起来了,小兔崽子衣着光鲜的过起了请英文家教学跆拳道学钢琴的zhuangbility生活。

可可的中考成绩很差,教育局的二姨父动用关系把可可送到外地的一所寄宿制高中读书,我想四姨父一定松了口气,他一直担心可可再去找贱贱麻烦。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了两年。四姨父和贱贱的关系几乎是半公开化的了。

尽管四姨父RP值低下但不能否认他的经商头脑很好运气也不错,那两年财源滚滚,他是那种有钱就骚包的性格,所以他决定提前成立集团公司(为什么说提前呢?因为集团公司需要五个子公司,当时只有两家实体,他另注册了三家空壳凑数)。

集团大楼风风火火的造起来了,开业典礼定在8月18号。(看这日子选的,发了还要发,注定是多事的一天。)

我觉得四姨父大概是热昏了头,那一刻三皇五帝灵魂上身,他居然让贱贱母子参加集团公司的开业典礼,他一定沾沾自喜的觉得自己就是成功男人的典范,有妻有妾可君临天下。

我已经很久没见可可了,这次见面很是亲热。十七岁的可可白裙胜雪长发飘飘,没有任何化妆,青春无暇脸庞纯净秀丽,她长得越来越像四姨,只有我知道这个柔弱的外表下跳动着一颗BH的心。

而我因为考上了本地的重点高中,假期需要补课,悲惨的被剪了个男生头,戴着幅黑边眼镜,神情黯淡(读过高中的人都知道,那是狗日的地狱生活),造型酷似哈里波特。

亲戚朋友商场伙伴纷纷大赞可可美貌,几个当年站在拖拉机上送婚的大叔忍不住回忆了一下四姨和我妈年轻时的风光。但看到我时丫全默了,最后总算有个机灵点的想到还可以夸我成绩好。

宴会开始前可可温柔腼腆的站在四姨和我妈身后微笑迎客,婷婷玉立光彩照人。

人太多寒喧个没完,正当我有点不耐烦了(谁当那么久的人肉背景都会不耐烦),我听到可可轻声对四姨说:“我和安安去别去走走。”

可可带着我出了宴会大厅到处转悠,转到了底楼大厅可可忽然眼睛一亮。

我心跳加速,四姨父站在那和一个客户谈笑风生,旁边还有贱贱和她的儿子。

“爸爸,不替我们介绍一下吗?”可可不顾我的拉扯,轻快的迎上去。

“哦,可可啊!”四姨父一脸尴尬,咳嗽了声,企图拖延时间,“呃,这是路人甲叔叔。”

可可乖巧的致意:“路人叔叔你好。”旋即目光转到贱贱和她儿子身上。

我第一次有机会看清贱贱的真面目,三十五六岁的样子,高颧骨吊梢眼,长得还不错,但除了年轻其它远远比不上四姨,我对四姨父的品味表示深切哀悼和遗憾。

她儿子应该是十二岁,仍瘦瘦矮矮的,梳着小分头打着小领带穿着背带小西裤弄得挺可爱。我想他一定还记得那个打得他妈进医院并给他一巴掌的人是谁(换谁也忘不了),因为他第一反应就是挡在他妈面前敌视的盯着可可,漂亮的小脸上一脸防备。

衣香鬓影难掩剑拔弩张。

我在心里默默唱道:我已经看见,一出悲剧正上演。


9.

可可当然不是去问好的,白痴的都看得出她是去找碴的。

我听到路人甲叔叔说话已经开始不知所云就是磨磨叽叽不肯走,小眼睛里闪着兴奋。(和我们有关系的生意人估计都耳闻过可可家的那点事。)

可可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目光从她爸转到贱贱,再转回去,等她爸给她“介绍”。

但我们都低估了贱贱的脸皮,她能凭这个长相把四姨父迷得不知东南西北自然不是普通货色,率先开口的居然是她。

她皮笑肉不笑的笑道:“呀,是可可吧?这么大了,长得真漂亮,你爸经常提起你呢!正男(名字我乱起的),快来叫姐姐。”

我和可可娇躯同时一震,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靠,真有她的,当成什么事都没发生啊!本以为她只能卖身,原来她还能在四姨父面前卖贤良淑德扮大度呢!

小正男抿着唇,犹豫了一下经不起他妈催促,终于开口叫:“姐姐。”

可可缓缓的抬起了手。我赶紧闭上眼睛替小正男祈祷,希望可可下手不要太重。

“小弟弟长得好可爱哦。”

我睁开眼睛,这是虾米状况?眼前的情景让我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可可居然亲切的捏了捏小正男的脸,亲切得仿佛是小正男的亲姐姐。而且她真的只是轻轻的捏,没有把他扯变形,也没有扭坏。

顿时四姨父松了口气,菊花般纵横交错的脸像菊花般的盛开了,他老怀安慰的拍拍女儿的肩膀,“哈哈,我的可可真的长大了。”

路人甲的表情明显很失落,因为他没有看到好戏。贱贱也明显很不爽,她低头轻声对儿子说:“正男呀你刚才不是说要上厕所吗?叫爸爸带你去呀。”她把儿子推到四姨父身边。

那小瘪三配合的对四姨父叫了一声:“爸爸,厕所在哪里?”

什么叫做挑衅?这就叫做挑衅!叔可忍婶不可忍,我都要抓狂了,我看向可可。

她却笑了,笑得好甜蜜,笑得比白雪公主还要天真,让我好害怕。

她一把拉过小正男的手:“找厕所吗?姐姐带你去。”

小正男想挣扎,贱贱想阻止,四姨父大手一挥乐呵呵的说:“对对对,让你姐姐带你去。”

就这样我们姐妹俩连拖带拽一前一后温柔的押着不情不愿小正男去厕所。

小兔崽子看我们真把他带到了厕所,就放松了警惕,到了洗手间门口想往男厕走,可没那么便宜的事,可可一揪他的衣服后领拖进了女厕所。

这家酒店因为每层都有洗手间,所以每层厕所都不大,我记得女厕所好像只有两三个位置。

里面没人。小正男看情况不对闹了起来,“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我不来这!”

“闭嘴。”可可利索的左右开弓给了他两巴掌,他呆了呆哇的一声哭了。可可身高近1米7,小正男当时又瘦又小最多1米3几,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安安你去外面守着,我要和我‘弟弟’好好聊聊。”安安总是这样喜欢独自解决问题。

我听话的出去站门,一本正经尽忠职守的告诉几个想来光顾的女性朋友,这间厕所管道坏了地上淌满分泌物在等管理员来修。

门很厚,我听不清里面动静,隔了五分钟可可还没出来,我怕出事小心翼翼的拉开门缝,看到触目惊心的一幕。

可可骑在小正男的弱小的身躯上,是的你没有看错,美丽的可可穿着裙子分开修长玉腿骑在小正男身上。但小正男一点也不兴奋反而一脸痛苦的哭喊挣扎。

不过我相信这世上也没人享受得了这种艳遇,

因为可可在用草纸粗暴的给他擦嘴!粗鲁的擦!暴力的擦!

注意!是用过的草纸,旁边有个翻倒在地的纸桶,几片污染过的女性专用品若隐若现。

我听见可可说:“小瘪三以后别乱叫,再给我听到我会用大便塞进你和你妈嘴里。”

我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跑进去拉她,“可可,别这样,算了。”

可可好歹被我拉起来了,她去旁边的洗手台洗手,小正男还躺在地上哭,小脸涨得通通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怪可怜的。可可冷酷的把水泼在小正男的脸上身上,他看起来像小便失禁一样衣裤全湿。

出了门口我一直心神不宁,整个宴会都吃不下饭,可可却似乎胃口很好。

过了很久我才想起问可可:“你怎么下得了手去拿纸桶里的草纸?太脏了吧。”

“呵,世界上还会有比他母子俩更脏的东西吗?”可可优雅的擦了擦手说。


10.

那天的饭局上我没看见贱贱和小正男的身影,估计是回家换衣服去了。听我妈讲四姨父非常生气曾想找可可严厉谈谈,四姨哭了说让他还是管好自己的二奶,这种场合带着贱贱招摇过市是不是当她死人?!这件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

之后贱贱再也没有与我们在公共场合碰过正面,偶尔远远遇到,她总是急急的带着儿子避开,既便如此,我也可以感受到小正男仇恨的炽热目光直直射向可可。

当然可可不在乎,她的目的达到了,她常说采取什么手段经历什么过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永远是结果。

不管我们愿不愿意,只有时光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流逝的飞快,两年又过去了。

这时可可已经完全领悟到了四姨的心意,她从高二起似突然变了一个人,对学业孜孜不倦一丝不苟废寝忘食尽心尽力起来,她本来就聪明,轻松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念企业管理,给我这个随后需要高考的人带来极坏的影响(当时我妈说我不能考得不如可可吧,我说让我死了算了)。

四姨父的生意也在这两年突飞猛进一路凯歌,集团公司已经是名副其实且财力雄厚。贱贱不怕死的多次要求进入公司工作,但四姨父想到可可以往的光辉事迹决定还是太平点好,作为补偿他给贱贱买了辆甲壳虫,绿油油似小乌龟(我觉得四姨父公司的采购经理很有创意,这车太合适贱贱了。)

贱贱的生活过得有声有色有滋有润好像一个大老婆,连她自己恐怕都忘了,她曾经只是一个赌技不佳的货车司机的老婆而已。

老天怕她忘本,很快就派人来提醒她了。

是的,那个曾经输得当掉内裤的货车司机赤条条的回来了,正如他赤条条的走,他摸一摸口袋,全身没有一毛钱。

不过不要紧,他还有老婆,还有儿子,所以还有希望,还有梦。

货车司机在外地听人说他老婆发达了,所以他结束多年的流亡生活兴冲冲的跑回来再续前缘,可惜他望穿秋水闻风而来的始终是债主而不是他的老婆。

五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他如今千里孤魂无处话凄凉,又怎么舍得轻易放过她?

他下定决心要找到她,但凭他一个声名狼藉毫无社会地位和关系的低级无赖,要想在这座大中型城市里找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谁愿意谁有空无私的帮助一个两袖清风的人呢。

当他忧郁深沉抓着头皮的蹲在马路边上,抬头看到了一个充满社会主义色彩的标语:有困难,找民警。

我们的一个远房亲戚从警察学校毕业后分配到烂区当片警,好听点是年轻人去基层锻炼从零开始,难听点他是被人家挤兑下来的剩货,现实点是他爸红包没塞到位。

当时他正躲办公室里玩CS,同事似笑非笑的拿着个报案单进来给他,这是个报失踪人口的案子。远房亲戚看清报案人和被寻找人的姓名后,顾不得游戏里被人爆头,奔出去亲自做笔录。

在庄严肃穆的国徽下,货车司机老老实实说他找不到老婆和孩子了,大约三四年前他还时常悄悄回来找她,每次贱贱都拿点钱给他两人还在红灯区附近开房,后来他跟人去南方“做生意”就失去了联络。这次回来他到理发店去找她,店主说自己是N手房东不知贱贱的下落,只听说她傍了个大款卖了店。(开了服装店后贱贱就把理发店给卖了,洗白上岸了)。他又打听到她现在好像做服装生意了,但城市里的服装店那么多,他实在不知道去哪里找。

远房亲戚听完后说哦既然这样我帮你调查一下你明天来听消息。

送走了满怀希望的货车司机,远房亲戚打电话给可可。

可可指示,作为人民警察你必须尽心尽力的为人民服务,把贱贱服装店的地址仔仔细细的告诉他而且还要给他点路费。


11.

印象中那天应该是在寒假,一定是寒假,否则我不会那么冷。

可可说想逛街叫我陪她。我义不容辞,两人逛着逛着就到了贱贱的服装店。

贱贱的服装店位处本地繁华地带,热闹非凡,门口车水马龙。

看到她的小乌龟停在那,可可嘴角含着一丝诡异的笑意,推门而入。

里面的店员不认识我们,因为我们从来没来过,但站在收银台旁数落店员的贱贱认识我们,她明显一愣,停止了指手划画,犹豫了下踱到我们身边,“你们?”

可可纤长手指无聊的划过挂在架上的一件件衣服,淡淡的说:“放心,我们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贱贱没再多说什么走开了,但她肯定不相信可可只是“顺路过来看看”这么简单,她心神不宁的坐到收银台后沉默着不停喝水。

时间还很早,上午九点半店铺刚开门,生意清淡,五六十平方米的店里只有我们两个“顾客”。

可可好像真的是来买衣服的,她挑出许多衣服斯条慢理的一件件的试,试累了她就又挑出许多衣服叫我去试,好在店里暖气还挺足。

被我们从贱贱唾沫下解救出来的店员大概很感激我们,不厌其烦的帮我们取衣服挂衣服取衣服挂衣服取衣服挂衣服,当然除此之外她们也没事可做。

大约十一半点左右,我已试得筋疲力尽眼光缭乱肚子好饿,对可可说要去吃饭,可可表示同意,她把挑出来的衣服交给店员让她们先放在一边,说下午我们再来试。

这时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我找你们老板娘。”

洪量的声音引得店里的人都好奇的望向门口。

嗯,这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用现在流行词来形容,他很潮,鸡窝头黑脸膛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上红下绿里长外短,集落魄、倒霉、潦倒、波西米亚与一身。

一个店员捂着鼻子皱着眉上前问他干什么?

“我找你们老板娘。”他执着的重复了一遍。

我扭头看贱贱,她脸色发白的扶着墙站起来,她看了眼门口的那个男人,又看了眼可可。

可可微笑的重新坐了下去。我也终于知道可可的“过来看看”是指什么了。

“贱贱!哈,搬到这来也不说声,找得我好辛苦!”货运司机顺着大家的目光找到了贱贱,一下笑开了花。

贱贱强作镇定,走过去板着脸问那个男人:“你有什么事?”

“好久不见想你呀,你更漂亮了嘛。这几年过得挺好的吧?儿子呢?”货运司机嘻皮笑脸的套近乎,“对了,我走之前你说有……”

贱贱飞快的打断他,“X彪有什么事情我们出去说吧,不要影响店里做生意。”

货运司机咧开嘴笑了,“好呀好呀,说起来肚皮真饿了,为了找你我早饭都没吃呢。”他伸手想搭她的肩膀。

贱贱闪避了一下,迈开大步向门外走去。

“怎么了这是?我是你老公,碰都不让碰了!”货运司机有点不高兴了,嘟嘟囔囔的快步跟上。

我和可可飞奔过去,扑到玻璃门上。

贱贱用钥匙按了几次才把小乌龟的门打开,两人坐到了车上,我们听到车子的发动声,但一直没开。

透过玻璃门和小乌龟的前窗可以看见两人在车里的情况,X彪动来动去,左瞅瞅右摸摸,嘴里不停的在说什么。

贱贱头略侧着,看不清表情,样子也在说话,她的双手紧握拳头放在方向盘上。

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贱贱突然把小包甩到那个X彪脸上,然后猛的打开车门冲下来,站在那像打了鸡血一样鸡动大喊:“你想逼死我是吗?我知道你想逼死我!我死给你看!”

她作势要朝马路上跑去,X彪连忙下车拉住她,“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话。我要的又不多,不过就是……”

贱贱挣扎着,骂着:“没有没有没有,你这只死人棺材,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给我死远点!”

X彪抓住她的两只胳膊还要争辩,“你现在不缺这点,我们好歹夫妻一场,要是大家……”

    两人站在大马路边吵得太厉害,有些话听不清,想跑出去看高清3D版,又怕万一碰磕划不来,所以我和可可决定还是待在玻璃门后。

X彪被打得终于发飙了,他嗓门更大的发起狠来:“贱货你想叫我死?!要死大家一起死!老子现在就去寻你的姘头……”说着抓着她的头发往外拖。

X彪的话显然更刺激了贱贱,她发疯一般的推他,踢他,拿出了当初和抓奸队打架的功力,两人火花四溅激情万分的扭打到了马路上。店边站了好些看热闹的人。

我和可可对视一眼,幸灾乐祸,“哈,狗咬狗!”

这时,意外一幕发生了。

X彪一个冷不防被她推到了马路中央,那条车水马龙没有红绿灯的马路中央。

“啊!”

所有的人都被惊呆了。

我不记得那声尖叫是谁发出来的,是我?是可可?是X彪?还是贱贱?

我发冷,听见自己牙齿打颤。但眼前一片漆黑。

原来可可在一刹那迅速的蒙上了我的眼睛。

我听到她的声音在发抖。她说:“安安,别看。”

    为此,我决定这一生无论她怎么对我,我都会原谅她一次。


12.

我和可可坐在店里依偎着发呆。店员盲目的打着120和110。

120说离这地太远等他们过来伤者肯定挂,不如自己打个的去别瞎磨蹭了。贱贱只好叫两个店员开她的小乌龟将奄奄一息的X彪弄去医院。四姨父赶到店里时警察叔叔还没来(110说他们马上来,他们对马上的定义是指两小时。)贱贱看到四姨父立即全身酥软梨花带雨,抱着他六神无主的一直问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四姨父不停的安慰她说没事的没事的不关你的事一切有我。

可可麻木的看了一眼别过脸。

我的四姨父不能说他是个坏人,他只是个受封建传统毒害太深的人。有个男明星曾讲过一句被所有搞外遇男人奉为经典名言的话:“这只是全世界男人都会犯的错。”我想四姨父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他始终觉得一个成功男士有个把情人不算什么,有时他甚至为四姨和贱贱的“相安无事”沾沾自喜,认为自己行情俏且搞得定。即便这是错,在他心里也不过是个美丽的小错。

他不知道站在他谎言和背叛身后的是妻子的泪和女儿的恨,并像少先队员一样时刻准备着要让狗男女付出代价。

而我四姨父最最拎不清的地方还在于他自不量力的企图对两份感情负责,但这是世界第八道难题,千百年来多少色狼淫棍身败名裂死而后已却始终无解,何况只有初中毕业的他。

这时贱贱的儿子接到消息赶来了,他大概从补课班回来还背着书包。

进了店门他看到可可,立即脸色大变,把书包用力甩在地上冲到可可面前,愤怒的指着她说:“妈的每次都有你!为什么每次都有你?!”他嘶哑的指责,变声期的声音有点像鸭子。

可可霍的站起身推开他的手,反唇机讥:“因为我人品好。”

要不是当时气氛不对,我实在有点想笑,这TM什么破对白,太无厘头了。

我怕可可吃亏,连忙也站了起来。男生发育起来到底长得比女生快,十四岁的他跟我差不多高,有1米65的样子。当然还是比可可矮点,所以可可气势上是绝不输给他的。

他们两个就这样恶狠狠的互相瞪着,好像两头气势汹汹的野兽,要趁对方一个不留神就上去将敌人撕得粉碎。YY点讲他们已经用意念厮杀好几回合了。

而我也显示出我极品的一面,这种时候我居然还有心情打量小正男,两年不见他长开了,眼睛像他妈一双吊梢丹凤眼,其它不知像谁,鼻子很挺嘴唇微翘,年轻无丑男,如果撇开他凌乱的头发和此刻气得扭曲的表情,算是个漂亮正太。

“阿男!过来!”四姨父发现他俩不对劲及时高声喊了一声,英明的阻止了一场械斗,因为我看到两人的手都已开始摸向衣架。

大概这几年四姨父对他真不错,正男听了四姨父的话,哼了一声还是走过去。

擦身而过时他看了可可一眼,冷冷的说:“总有一天我要叫你生不如死。”


13.

可可无动于衷,“先关心你那个赌棍老爸吧,生不如死的可能是他。”她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可可说的一点也没错,X彪被撞得七零八落,拼凑起来重金抢救也不过吊设备昏迷着捱日子,正月初四他醒了醒,然后听到阎王喊他回家吃饭。

我爸那天在现场发回报道,X彪直着喉咙叫了两声贱贱死不瞑目的挂了,贱贱两腿打颤没敢上前,倒是她儿子正男厉害,流着泪把X彪眼睛合上还仔仔细细的用白布盖好。几年下来四姨父对正男也有了感情(他一向喜欢男孩,何况正男还叫过他爸爸),心疼的抱了抱他还说:“以后你就是我儿子,别难过。”——我妈再三警告我这句话不要告诉可可,否则又是天翻地覆。

贱贱没有坐牢,ZF不允许一个有钱人(包括其二奶)去监狱住免费房吃免费饭揩社会主义的油,正义的店员们纷纷证明那天真的只是意外,是X彪拖着贱贱说要找奸夫同归于尽双方扭打才发生车祸,而且事后贱贱立即派人送X彪去医院完全尽到了一个好市民应有的责任。

法眼如炬的警察叔叔们身揣红包恍然大悟,原来真的只是误会一场那大家早点回家注意休息天黑了别忘收衣服。

其实我觉得四姨父没必要花那么多钱,找三姨父工作的医院开张精神证明不就行了,据说持证犯案可免坐牢。再说贱贱真的有点不正常了。

是的,她被吓到了,这个抢人家老公不怕天打雷劈的女人,居然X彪临死前随便叫声她的名字没有闭上眼睛她就怕了,心理素质跟后来名动江湖的东方三比起来实在相差太远。

博爱的四姨父曾想用爱的力量来化解她的恐惧,但贱贱每天神经兮兮,弄得日理万机的四姨父也精神恍惚,四姨父实在力不从心只好送她去了疗养院,而自己搬回了家。

经过这么多年的斗争,可可的老爸我的四姨父,终于回家了。

可可的目的达到了,但我看不出她高不高兴。不过四姨挺高兴,人好像一下年轻了几岁。

我说过四姨是个很善良的人,况且她现在心情又很好,当她听到四姨父痛心疾心说正男没人管,有人看到他和一些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混在一起时,她心软了,试探的问:“要不把他接回来?”

四姨父认真的想了想,想到了自己女儿这些年来完全不五讲四美的行为。他把正男送到了一所寄宿制中学,只让他暑假回家小住。


14.

暑假我接到了可可所读大学发来的通知书。我和妈妈如释重负,母女俩觉得应该放松放松,于是我把高中三年的书全部烧个精光,我妈叫了自家姐妹来打通宵麻将。

大姨三姨四姨和我妈显然都是热爱生命珍惜时间的人,人一到齐立即直奔主题,在一片哗哗啦的麻将声中边开打边八卦。

我对她们的八卦流程已经很熟悉了,总是先把四姨拎出来当反面教材,这次也不例外。

三姐妹就上次四姨居然提议接小瘪三回家住的圣母行为进行了强烈批判和遣责。往外赶瘟神都来不及,还往家迎?简直就是“昏头”。

四姨讪讪的说四姨夫一天几遍挂在嘴上烦都烦死了,她也是意思意思随便问问。再说有可可在家,那个正男哪敢去她家住?正男亲口对四姨父说:不想惹四姨和可可不开心,还是不去为妙。

三姨忍不住感慨,果真是弱母则子强,强母则子弱,她儿子(我三表哥)二十五六了,还不着五六,经常要她操心。

我妈一听连声附合,一边别有用心的朝我看了又看。我则情绪稳定,继续趴在沙发上吃我的冰淇淋读我的《古希腊神话故事》。

三姨疑惑,她怎么听说正男住到四姨父公司的会所去了?

四姨尴尬,四姨父说贱贱虽然不用长期住院了,但精神时好时坏,正男没人照顾不行,容易变坏,就让他住到会所宾馆去,好歹三餐有地吃,衣服有人洗,还有人看着。

大姨翻了个白眼,四妹父都快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别人的儿子拿来当亲生的养,不是圣人就是神经病!四妹你倒也真想得开。

四姨蛋定的说,反正这些年公司赞助的学生不少,我就当他就赞助孤儿了。

说到这,我不得不承认人有多面性。尽管四姨父捐钱的初衷是为上电视博宣传为了沾名钓誉(其实又有多少企业家可以拍胸脯讲自己捐款时对名利完全没有考虑?)但不可否认他确实做了些有益的事,资助了许多贫困生孤寡老人,修过路造过桥,四川地震他捐了五十万,而且去KTV只点四川小姐的台(好吧,这不算好人好事)。

我说过他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他只是一个俗人。俗不可耐的人,他的感情很粗糙,粗糙得令人发指,“爱情”对他来说基本等同女人鲜活的肉体而不是心灵相契。更为不幸的是他是一个暴发户,所以他有很多机会并且很多女人乐意配合他去身体力行这种肉欲式“爱情”。与此同时,他所谓的责任感又很强大,他执拗的认为不离婚就是对家庭最大的负责。(我一直觉得四姨与四姨父的婚姻就像林黛玉误嫁给了薜蟠,都是时代惹的祸。)

我妈不以为然,她第一百零一次的怂恿四姨离婚,并说只要四姨一点头,明天她立即叫律师和会计师审计师过来商量对策,怎么着也要分他一半财产,让他周转不灵,五六年之内都翻不了身。——我妈用这招恐吓过我爸,我爸很快就怕了,现在纯洁得去夜总会都不和小姐喝交杯酒了,有些客户一度误会他寡人有疾。

四姨无奈笑笑:一开始不离婚是为了可可,孩子小怕影响她学习,同时也是不甘心,财务大权不在她手,离婚太吃亏,好不容易栽成了树怎舍得让别人乘凉?渐渐是心淡了,不是有个笑话吗?据调查中国男人最专一,因为他二十岁到六十岁的择偶对象都一样,全是二十岁的年轻女孩。现在市面上的男人是些什么货色,大家都心知肚明,三十岁的剩女都成群,她快五十的人了,离了婚能去哪里找合适的对象?即便是有,谁知是不是为了她的钱?

我妈来了劲:咦,不是那个XX局的XX长追求你吗?大家从小认识青梅竹马挺好的呀!

四姨叹了口气:自己的家庭被人家搞得一塌糊涂,她怎么忍心让别人的妻女去经历自己和可可的痛苦呢?

四姨这么一说,大姨三姨和我妈全都羞愧的闭嘴了。我也对四姨肃然起敬,第一次发现我的四姨是一个高尚的人,一个纯粹的人,一个有道德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有益于别人家庭稳定的女人……

    正当大家陷入反思和感动、对四姨有了更高层次的认识时,四姨忽然把牌往前一拍,眉开眼笑的喊:“哈,自摸清一色!给钱给钱给钱!”

三姐妹回过神来哀叫连连,深深后悔刚才一时不察放松了警惕,导致了钱包大出血。

就在一片笑骂的嘈杂声中,电话铃响了。

“喂,安安吗?我是可可。恭喜你考上大学,兄弟姐妹决定帮你搞个派对顺便FB一下。地点?嗯,就定在我爸公司的会所里!”


15.

一般集团公司都设有招待客户和官员的会所,四姨父当然不能免俗。选了环境优美的角落造个小别野,楼层最少也得占三层吧,什么KTV 呀、棋牌室、包房呀,别家有的咱绝不能落下,底楼设台球室,门口安游泳池,想玩高雅玩高雅,想玩糜烂玩糜烂,再配几个服务员,一切只冲着两个字,骚包。

我们决定在这骚包的会所顶楼花园吃烧烤。与会者是远亲近戚家的表哥表姐堂哥堂妹,多数带了女伴或男伴,其余几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傍晚时分二十几人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会所。

这帮哥哥们开始个个给我装13玩沧桑,拎着啤酒忆当年,细述自己读大学时如何帅到惨绝人寰,美女们纷纷被其王八之气所震拜倒在其西装裤下任其蹂躏。我提醒他们女友就在旁边小心回家跪主板,他们马上又换了一套风格,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进了大学仍以学业为重,女孩子要洁身自好守身如玉,各类社团没事不必参加里面全是衣冠禽善。

转战二楼KTV不久后露出本性,当唱到《姐姐妹妹站起来》时三表哥(这是我家知名败类)摸出了摇头W,我搞不明白又不是《小鸟站起来》,他们High个什么劲。场面有点失控,弹簧舞池里群魔乱舞。很好的诠释了衣冠禽兽的真正含义。

我和远房堂妹年纪小点,大表哥说小朋友睡觉时间到了快滚吧,我本想问可可走不走,看到她和二表姐还有几个观音兵在喝酒玩骰子。

她今天有点郁闷,兴冲冲带着大队人马跑来收拾小瘪三,却发现人家接到风声早闪了。

我和远房堂妹决定去游泳。

我这位远房堂妹家也出了小三事件,堂叔与四姨父一样出去搞七掂三并且导致小三怀孕。浮现在堂叔脑海的第一影像就是贱贱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于是他想把小三送到乡下躲起来(其实送乡下有毛用?送到国外的纪然冰不照样被大奶灭了!不如送回火星。)

但此小三是会计出身,算盘噼叭一打不乐意了,老娘在乡下呆十个月岂不是便宜了小四小五?她死赖着不走,只是出门回家都很当心。

远房堂妹已满十八岁,而且不是每个女孩都有可可的胆量和狠心。怎么办?怎么办呢?!堂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极具有中国特色的的伟大部门——国家计生局。

计生局虽然像部快退休的老爷车,但当你给它加点油时它还是可以凑合跑一跑的。

有一天堂叔外地出差,计生局的大汉们“正巧”找到了这个超生的小三家,果断的破门而入……

请大家从小立志做一个有社会公德充满正义感的公民,遇到小三超生这种事,千万不要怕麻烦,一定要迅速报告有关单位,并且必须给予精神奖励和物质奖励督促其效率。

还有记住,你只是路人,路见不平拔钞相助而已,不必学游客留下姓名表示到此一游。

我和远房堂妹一致认定小三和花心男人都是顽强物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所以反三之途任重而道远,年轻如我们或许以后也会碰到,不可掉以轻心,多交流经验总是没错。

一边游泳一边八卦是件很累的事,游到十点我们实在八不动了,裹了块泳巾准备上楼。

“我送你们出去。”底楼台球室门口传出动静,有人出来。

我扭头定晴一看,不可置信,竟然是贱贱的儿子正男?!身边还站他的两个朋友。

他居然还有胆回来?居然还悠闲的躲在台球室打球?昏暗灯光看不清他的表情,影子拉长他瘦高的身影,看来一个学期下来他的身高与他的脸皮一起与时俱进。

这时另两个男生怪叫了一声吹起了口哨,远房堂妹瞪眼,小声骂道:“吹你MB吹。”

我拉紧泳巾,说快走吧别理他们冷死了。

换好衣服,我阴暗的准备告诉可可正男回来了,那晚上我们就有乐子了。但可可喝多了,二表姐说她已经睡下了。

之后一年我都在后悔那天晚上没有叫醒可可。如果可可知道他也在会所,她至少会锁上门。


16.

第二天,我一无所知的睡到了上午十点。施施然的去可可房间敲门,没人应我便顺手推门而入。

奇怪的是可可在房内,她坐在床上拥着雪白的被子,披散着黑色长发,怔怔望着窗外,纤细手指夹着香烟。大概是地毯的缘故她没听见我进来。

“可可,你抽烟?”我纳闷,十五岁后我们就没碰过烟,因为可可说抽烟会使牙齿变黄,不符合淑女形象。

她略有些迟钝的转过头,小脸白得近乎透明,一双大眼黑漆漆没有任何喜怒哀乐。让我猛地想起一部恐怖片的镜头,女主角失去灵魂仿佛就是这般模样。

好在可可一瞬间恢复了常态,她笑笑,“安安。”示意我把烟灰盆递给她,用力拧熄了烟。“早上起来感觉累,抽根烟提提神。”

“你这条懒虫,太阳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刚才那个情景很快被我抛诸脑后,我笑嘻嘻的爬上了床粘着安安坐,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遮住了整个背部。我伸手去拔她的长发,发现她居然没穿衣服。“小姐你好,我是医生,现在负责帮你检查发育情况!”

“哎呀,痒死了!”可可躲闪到了角落,两人在床上笑闹,一只枕头被踹下了床。

我笑着伸手去捡,上面有淡淡血迹。

我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对劲,环顾房间,凌乱的像被雷劈过,但雷击现场肯定不会出现地上这些揉皱的纸巾和用过的毛巾。

“可可,发生了什么事?”我把枕头递给她,不要告诉我昨晚她只是发酒疯了,我不相信。

可可没有接,她垂下眼睛,长睫毛乌鸦鸦的在她巴掌大的脸上投落阴影。很快她抬起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没什么,小妞,昨晚你姐姐我开荤了!”

开荤?!太劲爆了,我虽有点心理准备, 仍吓了一跳。

“跟谁?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我的脑子像计算机一样立即启动程序,嘎嘎作响,一个一个过滤可疑对象。昨晚在场男生约有十几人,“是道貌岸然的阿狗?不对,他有狐臭。是风流倜傥的阿猫?不可能,这家伙一看就是个GAY。”

可可捧起我的脸,眉头一挑,露出了同情的神情,“以你的智商,还是别猜了吧!”

我不依,我怎么能允许可可有秘密呢?我缠着她让她快点告诉我,否则我会不知味寝不遑安。可可却只是笑而不语。

我为了气她,故意很BT的说:“别告诉我是那个小瘪三啊,所以才不肯说!”

“怎么可能是他?!”可可笑得半死,差点笑出了眼泪,“他也配?”

我继续琢磨,越想越恐怖,手捂胸口,“不会是三表哥吧?”昨晚他嗑了药,搞不好酒后乱性。

“别发神经了。”可可好气又好笑的打了一下我的头,揭开被子赤裸裸的下了床。

她的身材玲珑有致,肌肤欺霜胜雪,不知为何,看到她身上的痕迹时我忽然脸红了,不敢再多看一眼。

    “是谁重要吗?重要的是我总算告别CN生涯了!”可可穿上了一条斜肩裙,对着镜子摆出了个婀娜姿态。“用三表哥的话说,从此可以出道了!”她笑盈盈的说。

    看她笑得灿烂,我终于也轻松的笑了,可可开心就好。

    或许只是one night  stand,是谁确实不重要。

    可可在我心里,一直犹如神话故事里的阿修罗,传说中的女修罗执拗、骄傲、嗜斗、能力极大。若不为她所喜,一定厄运缠身。但其姿色非凡,足以颠倒众生。

    善良的我为将来遇见可可的男人足足操了五秒钟心。

    当时我根本不知道,原来强悍的阿修罗还有个残酷而坚忍的天敌,叫帝释天。


17.

我和可可所读的XXOO大学环境优美,气氛宽松,最难得的是男多女少,堪称怀春少女心中的梦幻天堂。

进了大学,我自然不能再做以往哈利波特的打扮,那实在太有损本校企管系花我家可可姐的面子了。于是我摘了眼镜,拉了直发,修了眉毛,买了新衣。揽镜自顾,感觉十分良好。谁敢说俺不漂亮,那完全是因为他缺乏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如今我这一打扮,不也立马山清水秀了吗!

但转眼看到了旁边的可可,我又不爽了。其实我俩长得有六七分像(毕竟血缘比较近),可不知为何,她有我远所不及的灵动风情,比我高几公分,却毫不显笨重。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原来是她腿长。我不甘心的拿尺给她量了量,妒忌的发现丫就是传说中的九头身。

我有点失落,我可以偷学她的化妆偷穿她的衣服,但我无法接腿呀!这种嫉羡交加的心情一直维持到我发现一项叫恨天高的女人法宝才算结束。

在学校里永远是清纯型比妖艳型更受欢迎,可可的必杀技是微微笑不说话,表情纯真而无辜,但一双幽深湿润的眼睛却蕴藏着不合年纪的神秘忧郁,似寒潭之水使人不知不觉溺毙其中。

男生们纷纷被这样一双眼睛电倒,前仆后继成为裙下之臣心甘情愿任其差遣,但可可好像一个没有心的水晶娃娃,从没见她与哪个男生特别亲近,也不会和谁特别疏远。她只是侧头微笑,笑到人家心软,不忍苛责她也不忍勉强她。

这种情况下我便走运了,知道我是她妹的男生们出尽法宝贿赂我,只为让我给他们制造点机会。我心情靓时就替他们递递情书说两句好话,心情歹时(比如遇到我心水的帅哥叫我帮忙)我就义正词严断然拒绝。

我像所有刚入校园的菜鸟一样,新奇的享受大学自由散漫的生活,不是参加话剧团,就是跟同学去跳舞、去郊游。我还参加过勤工俭学,但当天就被开除了,因为一下午我一包卫生巾都没卖出去。

可可与我不同系,我们经常一起吃饭一起看球。周末和节假日她偶尔撇开我去约会,我没在意。

我忽略了可可的细微异样,直到寒假。

寒假的第二天,我万般无聊的呆在家里,打可可手机不通,又打到她家,四姨诧异的说:“可可说下周才放假呀!”

放到电话我觉得好奇怪,她明明对我说过要先回家不等我了,怎么变成下周回来呢?我寻思了一下又打到她宿舍,一直响到断线。我开始往她手机上发短信,希望她开机后就联系我,但从早上八点发到晚上八点,没有回音。

可可去哪了?这时我意识到事情蹊跷,不禁担心。

要告诉四姨吗?我掏出电话犹豫了,如果可可是跟某个男生出去玩了呢?如果可可只是手机没电了呢?那我岂不是误人好事多此一举?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等等再说。

睡到半夜里手机不停作响,我迷迷糊糊的拎过来一看,原来是短信发送回执,这说明可可的手机开机了。我连忙拨过去。铃响了许久,我几乎要睡着了,终于有人接了电话。

可可解释说出去玩得太累刚回来手机没充电,有事明天再说吧。

理由似乎很正常,但直觉告诉我不正常。我俩太熟悉了,听着她沙哑而急促的声音,我知道她在撒谎。

我直截了当的问:可可你在哪?你为什么要骗四姨下周才放假?你们系前天就放光了。

可可沉默了一下,说:我……嗯,有点事,所以下周才能回家。

她的吞吞吐吐让我没来由的紧张。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一定是发生什么事。

我不依不饶:可可,我现在就要知道你在哪,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就打给四姨,让她来找你!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有可可沉重的呼吸,我们就在电话的两端僵持着。隔了好久她终于报出了一个宾馆的名称。

我记下房间号飞快换了衣服,开着我妈的车奔到可可所说的那个宾馆。

连续按了几下门铃可可才开门。我像个来抓奸的丈夫一样四处乱窜,连柜子也没放过,好在除了可可没有他人。

我松了一口气,回头看见可可躺在床上,捂着肚子弯得像个虾米,神情很难受。

我吓了一跳,“可可你怎么了?”我伏到她枕边。

她的额头都是细汗,牙齿咬着嘴唇,轻微的说:“痛……我要喝水……”

我连忙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杯子,喂她喝完水,看到了旁边放着一盒药。

可可生病了?我抓过药盒,药名很拗口:米非司酮片。


18.

看完药品说明书,我傻了。上面的每个字我都认识,怎么放在一起让我那么看不懂呢?

“可可,你为什么要吃这种药?”

听我这么问她勉强抬头看了眼我,咧咧嘴算是笑,吃力的说:“傻妞,有做爱就会怀孕,怀孕就要流产,难道生下来?”

我怒了。我被可可的态度激怒了。我觉得可可真是疯了,不仅对敌人狠,对自己下手更狠。“你一个人躲在宾馆里给自己做药流?你他妈是不是神经病?!”

“孩子是谁的?”我恶狠狠的问。我要把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纠出来,用他的小JJ绕着他的脖子一圈,用力一拉让他身首异处。

可可不答,或是回答不了我,她已经没有力气多说话了。

大冬天我汗如雨下。进来时我曾担心可可遭人胁迫,害怕这屋里有男人,现在我却无比渴望屋里有个男人,至少还有人可对此事件负责,或是背着可可去医院。

“可可你必须去医院!”

“不……我不去。”可可激烈反对,“早上八点再吃另一种药就行了,痛是难免的。”

“你作梦,现在我说了算。”我第一次鼓起勇气反抗可可。可惜120不争气,接线人员机械的说太晚太远了自己打个的吧。我有礼貌的问了他妈贵姓,并咨询 120每月收出租车公司多少广告费?120觉得此属商业机秘无可奉告,啪的挂了电话。

我扔了电话似热锅蚂蚁团团转,我怎么背得动可可?何况在她反抗的情况下。

上帝啊菩萨啊,快赐于我一个男人吧!虽然这句话在过去的19年里我也说过数次,但从来没有一次要求这么迫切愿望这么强烈!

当我转到第三圈的时候,终于被我想起了一个男人,一个合适的男人。

“我要打电话给三表哥。”我三姨全家都是医生,三姨父更是医学权威,懂行情有人脉,平常大到外婆割结石小到二姨割双眼皮,我们都叫他家帮忙找医院介绍医生。

“你敢!”可可忍着痛要下床抢我电话。

“你看我敢不敢。”我躲到卫生间拔通了电话。三表哥睡意朦胧,声音性感“嗯?是谁?”

“我是你的甜心哈尼宝贝,十五分钟内速到某某宾馆某某房间。”

“……”三表哥蒙了,估计是看了眼电话号码,才说:“安安?你怎么了?”

“别多问了,你再不来,我就从一楼跳下去!”我握着电话放声大哭。可可一直在外面捶门,我好怕。

三表哥睡意全消,“好好好,别哭,我立即来。”

我坐在马桶上数时间,十分钟后听到三表哥的喊门声,我眼泪一擦把心一横冲出去打开了门。

可可坐在厕所门旁,脸色发白有力无气的瞪着我。

我视而不见她的杀人眼神,对三表哥快速的说:“可可偷吃打胎药,快带她去医院。”

三表哥大吃一惊,正想再问几句,我说:“赶紧走,其它回头再说。”

于是三表哥一把抱起可可,我抱着她的衣服冲了出去。路过的服务员指指点点,“这怎么回事?”“哎,争风吃醋呗,两女谈判,一女把另一女打成重伤,男的来救了,常有的事……”

不愧为宾馆工作人员见多识广。

三表哥熟门熟路的带我们去了一家私立医院,等把可可交给医生后我才缓过劲来。

“小表妹,告诉你的亲亲表哥我发生了什么事?”三表哥叼着没点着的烟(医院不许抽烟)勾着我的肩膀魅惑狂狷的问。

“可可怀孕了,她不敢告诉四姨,自己打胎。”我皱眉推开他,“你能不能别歪着?还有你如果敢告诉第三个人,小心可可取你项上人头。”

我三表哥是朵奇葩,身份是儿科医生外表像专业流氓,吃喝玩乐无所不精,人称夜店莺王,情场浪子,欢场一哥……诸如此类的称号他有十几个。不过平常他最疼我,我跟他没大没小惯了。

这时来了一个漂亮小护士,通知我们可以进去了。临走之前她飞了三表哥一眼,“哟,挺能的你,这月都带两妞来光顾了,我们主任该给你回扣了。”又对我亲切的说:“小妹妹,离这种祸害远点,别看长得像个人,技术比国足还烂呢。”

我憋着笑看三表哥脸色精彩,他大概想大喊,不是我干的或是我技术很好的!可惜人小护士一扭头就走了。

到了病房见了可可我就完全笑不出来了,她已经换了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表情痛苦得几近扭曲。医生却说这是正常现象,一般都要过二到六小时才会排出,宫缩会越来越剧烈越来越疼。

看着她抱着肚子辗转呻吟,汗湿的头发粘在毫无血色的小脸,我难过得要命。

我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沾温水擦她干涩的嘴唇,凑近她时,听到她迷迷糊糊的微弱声音:“安安,我痛……”

我鼻子一酸,眼泪刷的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弄成这样?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抹在三表哥衣服上寻求答案。

    三表哥双手高举过头,一脸无辜的哀号,“不是我干的!真的不是我干的!”

    我当然知道不是三表哥干的!

    那是谁干的?总有人干吧?可可又不是圣母!

    一幕幕几乎被遗漏的印象重新出现在脑海。庆祝会那天可可诡异的ONS,她偶尔甩开的约会,独自躲在宾馆的药流,再看看她现在生不如死的样子……

    生不如死。

    我记起了一个男孩冰冷的眼神:“总有一天我要叫你生不如死。”

    我生生打了个冷战。


19.

折腾到零晨四点多可可在一阵剧痛下终于解脱了。可可亲手拎起痰盂倒掉半罐血水,看到了半透明的小小胚囊,然后交给医生(现在医院真是太不人性化,这种事护士都不会帮病人做)。

她躺回病床。我帮她用热水洗了脸,洗了手。最难的一关已经过去了,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三表哥最有经验,他说可可需要补一补,他出去买汤。

我坐在可可旁边。我认真的问,到底是谁?如果今天她不对我说实话,从此姐妹没得做。

可可平静的说,好,她说。然后她开始讲述这件可怕事件的始末。

庆祝会那晚她喝醉了,半夜有人潜入她的房间。确实是正男。正男和两个小阿飞堵住了她的嘴,剥光了她的衣服,她竭力挣扎,但敌不过三个人的力气,况且她又喝多了。她被两个阿飞按住,正男脱了衣服,拿出了手机……她在愤怒和刺痛中晕了过去,不醒人事。

醒来之后房间里只剩正男。正男说,她被LJ了,她可以选择报警。需要提醒她的是,他还未成年,恐怕不会判得很重。不过只要她一报警或告诉他人,他就会把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第一个寄给她妈,然后是她亲戚朋友,传到她的学校,贴遍互联网供全球人欣赏。他拼着坐几年牢,搞臭她并让她家从此抬不起头很值得。

可可愤怒的问他,到底想怎么样?

正男笑笑,说他不想怎么样,只是希望可可以后老实一点,不要再搞什么小动作。他知道可可一直想方设法要把他赶出去,但他现在不能走。他妈还需要四姨父拿钱出来治病。

可可说她可以给他一笔钱,足以治好他妈的病。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正男又笑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他还要好好享受一下戏弄老鼠的快感呢……

我伏在可可的被子上流泪了,满腔恨意无处释放,可可的15岁,正男的15岁全都疯狂,是谁造成这一切?引狼入室,养虎为患。四姨父如果知道亲生女儿遭受 “养子”这样变态的折磨,在他粗陋不堪的内心里,会不会有内疚和后悔呢?

可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问。

可可迟疑了一下,说本来她害怕四姨知道,以为可以妥协。这次怀孕让她明白他根本不可能放过她,他只是捏住这点想玩死她。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打算报警,她还保留着那天的衣物证据。拼着身败名裂让他去坐牢。

但正如他所说,他进去不了多久,还是会被放出来,他已经是社会底渣了,他不怕再低一点。而且四姨……

可可始终顾忌到四姨,这是她的软胁。

我说要不这样,让我去找正男,告诉他你流产的事,或许他会觉得报复够了罢手。实在不行我们再报警抓他。

可可摇了摇头,说你不是他的对手,她想尽方法也没把照片弄出来……

她没再说下去,因为三表哥进来了。

看着可可安祥喝汤的样子,我决定还是要找正男谈谈。他们这样死掐只会玉石俱焚。

我躲到门外打电话给正男,约他明天上午在会所见面。出乎意料,他爽快的同意了。


20.

第二天我到了会所,正男正在打球。我自然不会跟他去房间,我和他到了会议室。

这是我第一次直接与正男交锋。在我以往印象中,他是一个懦弱的、无能的、吃软饭的拖油瓶小瘪三。虽然他放过狠话,但我从来没想过他真敢做出什么事。是我小看了他。我很后悔。

我说你和可可的事我都知道了,你要怎样才肯把照片交出来?要钱,没问题,五万十万二十万你说,只要我做得到,我都答应你。

正男比我高一个头,居高临下的冷笑:如果我要X氏大厦呢?你有权利作主吗?

我说,你别做千秋美梦了,四姨父知道后你就死路一条,你会去坐牢,你那个神经病妈会去睡大街。不如拿点钱走人最实惠。

正男又冷笑(MD我要给他改名叫冷笑男):你也说了,我妈疯了,她睡不睡大街她没感觉无所谓,我爸又死了,你看我在这世上有什么牵挂吗?我就是要折磨那个贱货。她不是骂我妈是婊子吗?她现在被婊子的儿子嫖了,还没给钱呢!

我顿时不冷静了。我说草泥马,你妈是第三者,是你妈犯贱勾引我四姨父,不是可可先招惹你家的。

冷笑男再次冷笑,她这么嫉恶如仇怎么不去把她爸阉了呀,柿子尽捡软的捏。

我说你还有没有良心,我四姨父难道对你不好吗?他把你当成自己儿子看待!

冷笑男这次不冷笑了,他阴沉的说如果不是看在四姨父的份上,他早把艳照贴满大街了。

谈判陷入僵局。

我深吸了几口气,决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我说正男你别这样,这场恩怨不该再延续下去。你知道吗?可可流产了,那也是你的孩子,你没有一丝一毫难过吗?

正男沉默了一下,靠着墙抬起头望着天花板,然后他目光平静的对我说:不,我不难过。这是报应,当年她打得我妈流产时,她也没有难过那是她弟弟。

然后他又笑了,他说你别白费力气了,你姐都不是我的对手。你不过是她身边的一条狗。你以为孩子是怎么来的?你一定以为我以照片威胁她,我强迫她?呵,你错了。是她色诱我,她想把照片骗回去。我只是顺水推舟跟她玩玩。避孕套是我用针戳破的……

我看着他年轻英俊而邪恶的脸,竟无语凝噎。

他还在笑,笑得很可恶,他说:你姐演技真好,楚楚可怜的,如果换是别的男人或许就上当了,可惜她遇到的是我。话说回来你姐长得确实不错,皮光肉滑,除了岁数大点,是我玩过的几个妞里最漂亮的……

我听不下去了,我诅咒他,你他妈这么早过性生活,当心小JJ烂掉!

这时轰的一声,会议室的门被踢开了。可可站在门外。

我的脑子当场短路。我不知道她来了多久。我想不出她怎么找到我们的,而且她本来要晚上才能出院。

可可没有废话,抓起长桌上的玻璃烟灰缸扔向正男。正男身手敏捷的一闪,烟灰缸砸在墙上,粉身碎骨。

“哟,不装了?我还以为你是真心悔过要跟我和解呢?我差点被感动了哦,本来准备明天把照片给你呢!哈哈!”他开怀大笑的刺激她。他笑起来甚至还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啪!可可又砸了一个烟灰缸。正男继续逗她:“来抓我呀!来抓我呀!哦,你没子弹了!”两人像躲猫猫一样绕着桌子跑。

我望着一团混乱的场面发呆。仿佛两个调皮的小东西,却玩着你死我活的血腥游戏。一是疯子一是傻,缠缠绵绵到天涯?

“住手住手住手!!”第三个烟灰缸砸碎之后,我的小宇宙终于爆发了!

三人呈三角姿势占据长桌的三边。“仇深似海,无法解决对吧?!”我抓起桌上唯一的武器——水果篮里的三寸小刀,先递给可可,“干脆今天作个了断,你把他碎尸万段,我帮你埋尸灭迹。”

可可撑着桌子直喘气,不说话。她的身体还很虚弱。

我又递给正男,信誓旦旦,“她现在没力气,那你上去三刀六洞求个痛快,我绝不告发!”

正男挑一挑眉,表情戏谑,像看一个白痴耍宝。

“你们不敢吧!你们都是同样自私的人,你们希望对方死,但自己最好又能全身而退!”我大喊:“我看透了你们!就是两个变态!来呀,杀了对方,然后去坐牢,以后X氏集团归我。你们快点动手,一起去死吧!”

正男不笑了,他顿了顿,“你们两姐妹才是疯子!”然后他甩门走了。

我筋疲力尽的坐下,擦了擦汗。

过了好一会,我听到可可对我说:“安安你说得对,我确实顾虑太多,所以才会受制于人。现在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我心惊肉跳的问。

“我要找个机会开车撞死他。花点钱找点关系最多判个交通肇事罪。而且照片或许也不会流出,一举两得。”她静静的说。

我石化。我没想到可可竟然真的会这么想。

我僵硬的看向可可。她已经恢复了镇定,镇定的就像当年她准备去给贱贱堕胎的前夕。

“可可,我刚才说着玩的。你不要……”我甚至没胆说出“杀人”两个字眼,这对我来说太可怕了!“你不要做这种事!可可,你还是学生,你又不是黑社会,这种事你不专业!”

“傻瓜,正因为我是学生,我没有前科,我撞死他才会轻判。如果我找别人来干,被查出来那就是谋杀了。而且我不想再有把柄被人威胁。”她轻描淡写的说。

我的神经紧绑到了极点快要疯了。她居然是认真的。

我求她:“不行,你要想想四姨!你进去了,她怎么办?不如我们报警抓他,叫他坐牢好了。”

可可凄凉的笑笑,说,无论如何四姨都会受打击。不如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21.

我瘫倒在椅上,感到窒息。

穷途末路。难道不是正男的穷途,就是可可的末路?

似乎进入一条死胡同里,四处楚歌,无路可走……

我决定翻墙。我要回家找妈。我可以去告密。

想到这我原地满状态复活,速度奔去找到了正在电脑前悠闲玩扫雷的我妈。

等我哭丧着脸说出全部事情,我妈被雷得外焦内嫩,脸色发青,身体晃了几晃,不过还是硬挺住了。

然后我妈把高跟鞋踩出了风火轮的声效杀到四姨父办公室。我没胆跟进,只在门外秘书室徘徊。

很快豪华的董事长办公室里传出摔东西的声音还有我妈的厉声指责,她一定忍他很久了。

小秘书脸色发青,瑟瑟发抖。我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一会就好。”

一会之后,四姨父砰的打开了大门,脸色发青,“安安进来!”

那一天他们看起来都像科幻片里的纳威族人。

四姨父将信将疑,之前他听说可可和正男相处和睦,有人曾看到他俩在必胜客并且两人还都笑过。但我无情的证实我妈讲的全是纪实而不是传说。四姨父彻底失去了理智,他操起角落的高尔夫球杆,骂骂咧咧要去亲自料理“小畜生”“白眼狼”,要叫他“杠头开花”。

我妈愤愤然的喷他一头,“想好万全之策再做。这事若被四姐知道,我与你势不两立。”

四姨父不怕我妈与他势不两立,但他知道四姨一定会受不了。她会崩溃,或许还会抓着四姨父从二十四层的大楼跳下去,因为她不止一次的有过这个盘算。

四姨父脸色阴晴不定,我妈说;“安安先出去,我跟你四姨父有事要谈。”

我哦了一声摸摸鼻子替他们关上门。

两小时后G2会议结束。我妈先去逮可可,一见面先把可可臭骂一通,然后抱着她失声痛哭。

可可懵了,她眼中放出血滴子追杀我,却不得不屈从于我妈说唱俱佳的眼泪攻势,被我们软硬兼施的带回家休养看管。

我怕可可责怪我,只叫保姆送汤送饭送书负碟请罪,过了一会可可亲自下楼,绕着手臂,脚成丁字有节奏的打着拍子,命令我:“快点上来陪我下棋。”

周日我妈戴上她的名牌墨镜坐上四姨父的奔驰轿车带上几个不明真相的伙计操着家伙去贱贱和正男家算帐。

整个下午我在家中坐立不安,电视里放着《东成西就》我没有一丝笑容,我甚至没认出来欧阳峰是梁朝伟而不是周星驰。可可倒在楼上睡大觉。

傍晚时分我妈终于回来了,指挥人拿进来电脑和好几只大箱子。

我爸咋舌,“你把谁家搬来了这是?”

我妈白了他一眼,进了书房把手袋一扔,坐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我尾随其后追问妈妈事情如何?

妈妈打开手袋拿出一支手机,说这个交给可可。

我手捧手机几乎热泪盈眶,搞得可可损兵折将让我丢盔弃甲的贱王之王居然就这样被我妈搞定?我妈真乃女中豪杰末路狂花,铁血史泰龙胸口碎大石。顿时我对她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我当即决定以后不信春哥,改信我妈。天地为证,日月可鉴!


22.

我鸡动万分45度仰望我妈,缠着叫她讲事情经过。

“不就处理一个十几岁的小屁孩,有什么好讲的!”我妈有点累,不耐烦的推开我。

我摇着她的手臂,“此小屁孩非同凡屁,我实在好奇,老妈你说嘛!”

我妈拗不过,只好说:“还不是以前教你的,威胁利诱两大方针。先告他这事办得不地道,后果很严重,他跟我们作对会有什么下场,再告他如果交出照片,金钱大把前途美好,海阔天空。”

我不可思议,我说骗人!这些话我都讲过,他给钱不要恐吓不怕,根本没脸没皮油盐不进。

我妈摸着我不开窍的脑袋叹气,“哎,女儿,你真是聪明面孔笨肚肠,好吧,老妈来给你上一课。”

我妈说找他谈判的思路是对的,内容也没大错,但我所用战略战术完全错误,才会满盘皆输。

首先第一步就错,根本不该我去找他。我从小跟着可可做狗腿,他早就厌恶我了,没叫我好看算我走运。一有机会当然要捉弄我。什么要X氏大厦?他这么想他是白痴,我相信他我是白痴,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四姨父和我爸绝对不是白痴。

第二明知人家手握证据气焰正旺,我就该凝神静气不卑不亢,我居然盛气凌人脏话连篇。(说到这我妈突然暴怒:“下次再敢讲脏话,小心老娘抽你丫。” 我:ORZ。)骂爽之后我妈继续分析,正男少年气胜肯定不甘示弱大放厥词。我不也一样?被激得昏头昏脑,叫嚣让他和可可同归于尽。

“你真舍得可可陪他去死?不可能吧。所以只有你这种没经验的小姑娘才会被他吓住。他在家时早上帮他妈舀洗脸水晚上帮他妈倒洗脚水,你说他怕不怕他妈睡大街?还有,你们了解过他吗?他有个疼他的小姨在帮他妈看店顺便照顾他,还有个七八十岁的外婆在乡下等人养老送终。他不在乎他自己?他不在乎他妈?他不在乎他小姨?他不在乎他外婆?他全都不在乎?你真以为他是阿富汗的人肉炸弹恐怖份子?是人就有弱点。”

我妈又指点,我们应该无视对方手中王牌,越在乎越下风。他说身败名裂就身败名裂了?他说搞臭就搞臭了?心里再焦急也要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对他说,照片流出影响不大,我们完全可指此乃假照。我妈咨询过专业人士(公司网管),有种软件可把照片人头张冠李戴(也就是时下所有明星不用不成活的PS技术)。我妈还说谁不相信就把丫的人头往上装贴大门去!还可合成他妈他小姨AV明星与狗的艳照出来混淆视听(好吧,和狗是我想出来的),到时可可的事就少人关注,再把可可往国外一送,过个二三年回来谁还记得旧事?影响是有,但肯定在能忍受的范围之内。

作废他的王牌后,再告诉他,他的代价会如何惨重。他会去坐牢且在里面度日如年即便出来也是前途尽毁,他妈会一无所有流落街头或许横死也未有人知,他姨他外婆都将受到牵连。

我妈心平气和唱完白脸(对付荷尔蒙充沛的人,自己绝不能情绪激动),轮到四姨父推门而入唱起了红脸。

四姨父破天荒的没打摩丝没刮胡子,老态龙钟老泪纵横痛心疾首,细述这几年自己如何善待他们母子,他是真心把他当儿子看待,却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禽兽行为!说到撕心裂肺处,四姨父甚至戏假情真的用头去撞墙,并且还真的磕破了皮(这算是下了血本了)!

等到正男忍不住出手拉他,说明心理防线差不多崩盘,他吞吞吐吐的解释那天不是LJ,另两个岁数大点阿飞看可可昏了他们掂量了一下轻重还是没胆就跑了,照片在他那而且没拍几张……

可惜还没验证出他说的是真是假,这时他小姨回来了。他小姨年纪挺轻,长得挺风骚,用我妈的话来讲“一看就是精明货色”,就叫她贱精吧。

贱精一看苗头不对,立即摆出茶壶姿势护住正男,先是强烈否认正男强奸可可,反咬一口可可诱奸未成年少男。幸亏我妈早有准备,拿出了正男之前嚣张坦承的录音,贱精这才住了嘴。

四姨父上前打圆场,本于惩前毖后治病救人挽救未成年少男的原则,同意象征性的给点钱,双方一次性了断。于是我妈和贱精拿出在农贸市场的经验进行撕杀,贱精漫天要价100万房子车子铺子全归她们(我这才知道四姨父没我想的那么冤大头,时装店是写贱贱名字,房子和车子都在四姨父自己名下)。我妈就地还价1万,铺子归她们其它一子都没有。

贱精当然不同意,说看在贱贱和四姨父野路子夫妻一场便宜点也要90万,我妈说阿呸,你们姐俩怎不去马桶里放点水照照镜子最多2万。就这样谈了一小时贱精咬死70万不肯再松口。我妈爆发了,声称爱要不爱,不行大家走着瞧,50万就可叫越南暴力观光团来华一趟,让他们全家享受终生难忘的销魂滋味,还可免费送正男出国工作,就是职业寒碜点到泰国当人妖。既然能省下20万,为什么要给她们这么多?何况正男强奸可可的帐还没算呢!

我必须说明一下,以上纯属我妈信口开河吓唬他们的。我家丝毫没有黑涩会背景,否则早把正男押去人道毁灭了。不过显然贱精不清楚我妈底细,她见我妈身穿貂皮头戴墨镜目露凶光一副大姐头的声势,有点吃不准了,转而向四姨父发难,流泪质问他:“你想把我们孤儿寡母当讨饭一样打发出去?强奸?!那上次我们的事怎么算?”

四姨父立即面如菜色一副中了招的霉样,最后同意给50万外加服店铺。房子我妈坚决不给。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四姨父交银行卡,正男交手机,QQ、邮箱通通交出密码。拿到手机我妈陡然把脸一翻,CALL人上来把姨甥俩搜身后带下去看管在车上,说敢跑就打断腿。随后翻箱倒柜,电脑数码设备搜刮一空,连坏了的录音机破的DVD都装了箱。换了门锁又驱车到服装店、学校宿舍、会所,贱贱住的疗养院,凡是正男呆过的地方一样没放过,凡有一点可疑的统统打了包。

临放他们下车前,我妈客气而不含蓄的再次重申,如有任何消息传出无论用黑白二段什么方法都叫他全家陪葬。

正男最后给四姨父磕了个头,揣着银行卡跟他的贱精姨扶着贱贱去店里住。

我听完后抓狂,“老妈你们怎么搞的?既然照片无所谓,那为什么不叫正男去坐牢?”

我妈叹了口气,“我说说而已,我们在这有头有脸有生意,照片流出来肯定有影响,这事又是你四姨父姘头的儿子做的,说出去不是笑掉大牙,茶余饭后起码要被谈论几年。再说……你和可可走得那么近,连带你的名声都会坏掉。”

“那,那也不必给他们钱和店铺啊?”我跺脚。

我妈说:“光脚不怕穿鞋的,一个人有了钱有了房子就有牵绊,你就当送他双小鞋穿呗。观音菩萨送孙悟空的紧箍咒还是个金的呢!这点钱对你四姨父说不算什么,对他们却不一样,人有身家就不是亡命之徒了,自然舍不得出来死磕,哪怕正男手里还有什么,哪怕他头脑发热,他妈他小姨也会拉住他的。”

然后我妈又说:“你要找机会劝劝可可,她的个性太强,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可这个世界哪里非黑即是白?她一门心思要叫正男和他妈身无分文的滚出去,这就赶狗入穷巷了,逼得正男狗急跳墙。她又要去跟正男拼个鱼死网破,她是玉器,小瘪三是痰盂,犯得着吗?你这次唯一做对事情就是告诉妈妈。”

“平时有空多看看书,围师必缺你总听过吧,要灭了人家,不能一下把路全堵死了,人家眼看没了活路定要跟你拼命。让他看到一线生机,然后再把他慢慢往绝路上赶,来个温水炖青蛙。”(我妈平时最爱看的读物依次是孙子兵法、毛选、三国演义、红楼梦。)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妈妈的意思是以后要叫正男好看?”

“我本来是有这个打算,可可这个亏不能白吃。不过你四姨父跟那个贱精……” 我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以为正男这招哪学来的!一票糊涂帐。反正来日方长日后再说吧。”

然后我妈把我爸叫进去,我妈说不能跟他哥“这个乌龟王八蛋”再共事,公司一定要拆伙。


23.

至今为此,我们家看过照片的人只有我妈和可可。我妈检查照片时四姨父凑近了一下,我妈诧异:“你也想看?”四姨父觉察不对味,赶紧匿了。

  虽然我也没看过照片但我想效果应该不会很好,毕竟当年的手机还只是个孩子,像素大多在10万左右,加之是晚上,拍摄条件比较艰苦。反正可可删掉照片摔碎手机完了只说:“其实小姨可以再压压价。”

  后来娱乐圈的艳照门事件爆光了,女星们的彻底献身彻底娱乐了全球淫民。直到今日众女星和摄影师陈冠西先生仍声名狼籍被泼大便并让淫民们难以忘怀。我庆幸我妈当初做出了正确决定。

  珍惜生命,远离艳照。

  四姨父对可可很内疚,他在学校附近买了套两室两厅的精装房写了可可的名字,名曰学校宿舍太差让我俩住得舒服点。而且四姨父还给我发了一个大红包。

    请广大战友放心,虽然我吃下了糖衣,但我的革命意志是坚定的,我仍会在心中默默的鄙视他。

  我妈让可可在我家住了个春节,在我妈的言传身教下可可终于恍然大悟,她说:“小姨说得对,我手里有枪为什么要跟敌人赤膊相战?”我妈听了甚是欣慰,夹了块鸡腿给她以资鼓励。然后我妈带着我俩到一直战斗于教育系统的二姨家拜了个早年。

  之后的半年风平浪静,在我几乎快要遗忘正男一家时,再次听到了他们的消息。

    正男在学校里与人发生磨撑,本来只是小事,但对方羞辱他妈是做鸡他姨是卖的他是婊子养的,正男一个没忍住使出了平生所学跆拳道轻易把双方揍成了七彩熊猫。学校进行了处分,熊猫男记小过,正男记大过并停课一周回家反省。熊猫男不喜欢自己的熊猫造型,所以他纠集了几人去找正男要了个说法。第二天正男头缠绑带拎着铜管堵在校门外准备回复,未遂。

    校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把贱精叫去态度坚决的请正男退学。

  而此时贱精所经营的服装店也诸事不顺,邻居眼红她家生意好,举报她偷税漏税不给开发票,导致税务局来查了又查,又有人举报她家卖的衣服都是外国垃圾没经过消毒,导致工商局也来查了又查。最倒霉的是拖欠货款被债主泼了红油漆。“泼漆门”事件之后,她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毕竟有勇气走进一家橱窗上红漆大书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客人还是极少数。

  内外交困,焦头烂额。到了这一步,贱精总算明白此地不宜久留,她黯然卖了服装店铺带着贱贱和外甥圆润的离开了本地。

  我曾纯洁的问我妈这些事是否跟我们家有关,我妈更纯洁的回答:“怎么可能?完全不关我们的事!是他们坏事做得太多,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党。”

    对了,那段时间我妈到公园练上了太极,一套拳耍得至松至柔,柔中带钢,如同行云流水,了无痕迹。

    这些都是后话。


24.

开学后可可和我曾在冰清玉洁的新房子里住了两个月,发现还是想念拥挤杂乱的民工生活,于是纷纷搬了回去。一到宿舍,我闻到了久别的泡面味,顿觉心旷神怡。

宿友荷花吸着泡面不爽的说:“靠,安安你怎么又死回来了?我们已经把你的床占领放箱子了!”

我上前抢饭碗,说:“靠,你丫以为是晚清呢,快把地盘给老娘吐出来!”

幸好宿友向阳花的一句话阻止同室操戈的惨剧,她说:“靠,吵个屁,快来看隔壁楼帅哥露两点了。”

我们顿时忘记了阶级矛盾,哗啦一下全扑到窗前齐齐举起了望远镜。

我们就这样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过着我们的校园生活,风花雪月的YY着朝一日所暗恋的帅哥神经搭错非卿不要,强硬的虏获我们寂寞的芳心。

我妈从来不反对我谈恋爱,她总说女孩子至少应该谈三次恋爱,一次爱人,一次被爱人,然后才懂得什么叫珍惜。又现身说法:如果当年环境开放点,四姨和她能多谈几个,就不会无知的选择四姨父和我爸了。我爸十分郁闷,他一直觉得自己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男子,外面想勾搭他的女人排成队,一会排成个S,一会排成个 B,但他像丘少云一样的经受过了考验。我妈无动于衷,说有本事你净身出户还有人排你,她才服气。我一听这话,立即对我妈举起了金牌银牌和铜牌(顺序是这样吗?)我爸没有中计,他嘿嘿一笑这事就算过了。

不久之后,我们宿舍的迎春花谈恋爱谈得走火入魔,被嘴上无毛口袋也没几毛钱的男朋友忽悠出去同了居。虽然我们剩下的三人终于有地方放箱子了,但我们还是对这位摸出生活费来交房租的痴情少女表示了最高敬意,我们齐齐竖起了中指,鉴定她就是新品种的脑残。

经过可可的艳照事件,我发誓绝不与任何一任男友拍亲密照片,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前男友会突然变成个雷,炸得你人仰马翻恨不得自插双目。而我更不会跟任何一任男友同居,偶尔睡睡觉可以,同居绝对不行。当然我妈温柔的告诫“如果发现你与人同居,我会打断你的腿停掉你的卡”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可可在学校里一向是大受欢迎,但我觉得她的个人风格渐渐转型了,以往她对男生是若即若离走低调路线,现在她与各系名媛一起艳名远播,高票当选为X校十大美女之一。

离我们学校好几站路的另一所大学的男生风尘仆仆的慕名而来,这导致我校男生灰常气愤,要用男人的方式教训这群来抢口粮不知死活的家伙,他们决定打一场蓝球赛。

我终于遇上了生命中第一任的意中人,那一天他身披耐克战衣手抱蓝球脚踩西瓜皮滑倒在我的面前。


25.

这种拉轰且别具一格的出场方式开始并没有让我产生紫霞仙子般的感动。相反我哈哈大笑,没心没肺招呼荷花她们快看这哥们摔狗吃屎了!忽然他痛苦的翻了个身,露出了他的正面,我立即就不笑了,因为嘲笑一名帅哥是一种反人类反社会反文明的行为。我不能那么做。

帅哥狼狈的挣扎着坐了起来,环顾四周愤怒的问:“谁…谁那么缺德把西瓜皮扔在这?”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的速度将脚旁剩下的西瓜皮往慒然无知的向阳花身后踢了踢,又当机立断草除根的踩扁了企图上前的荷花的鞋跟,领先一步以有生以来最甜美最柔和的声音问他:“你没事吧?”

你没事吧?

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台词适用于任何落难公子与思春小姐的初次相遇,比如后花园,比如蓝球馆。

他朝我看了看,抓了抓头发腼典的笑了,说:“没事。”然后他一个鲤鱼打挺的站了起来。

这是一个阳光般的大男孩,高大俊俏令人心生好感。我双眼发出红光,听见内心有个声音在赞叹:呃滴神那,完全就是俺稀饭的型!

帅哥低头检查了一下全身,没有受伤,只是衣服破了,他略带无奈的对我展露可爱的虎牙:“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服,回去要挨骂了!”我以为他开玩笑,还在想哇这个笑话好冷好好笑哦!

“你丫迟点泡妞会死啊,快过来啦!”远处队友急躁而不满的召唤,帅哥带球跑了两步,又回头大声说:“为我加油!”场馆强光下他的笑容自信无暇,牙齿雪白透亮。

我被那一笑定住了魂,身未动,心已远,仿佛已经可以预见我俩花前月下举案齐眉的恩爱场像……

荷花像女鬼一样在我耳边幽怨的说:“能不能让给我?我出两包泡面。”

向阳花连忙恶意竞价:“我出四包!”

好在我不是百度,老娘有的是钱,我说:“滚,十包泡面你俩闭嘴。”

本来帅哥所在的本校队落后三十分,但那一跤让帅哥摔得穿了越,科比上身尤如神助,在他的带领下比分一步步往回赶,局面迅速扭转,到了终场前一分钟本校队只落后外校队两分,正当全体师生以为没戏纷纷发出“非战之罪乃天要亡我”的悲壮叹息时,帅哥带球快速突围,一跃而起喝了声“进!”对手眼睁睁看着蓝球如流星般划过空气,应声进筐,无能为力。

    三分到手。全场欢声雷动,潮水般的掌声和灼热的目光凝固了他卓越不凡的矫健身姿。那一刻注定成为经典,在本校蓝球史上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讨论不衰历久不息。

    是后半年,外校队不敢进犯。

镜头切回馆内,帅哥手指转着蓝球走到我的面前,我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跳得风中凌乱。

帅哥再次露出了令人眩晕的雪白牙齿,他嚼着口香糖笑着说:“你是我的福星,这个送你。”他递过蓝球。“我叫阿秦。”

我幸福的接过脏兮兮看不出全色的定情信物,虔诚的捂在我雪白的真丝衬衫上,含羞带怯的说:“我叫安安。”

万众瞩目下,我产生了一种奇妙的错觉,自己仿佛变身狗血韩剧中的女主角,浪漫得无可非议无可救药。

我彻彻底底忘记了韩剧女主角最后的下场基本上都很狗血,何况错觉毕竟只是错觉。


26.

我一路哼着歌欢天喜地抱着篮球回到了宿舍,途中荷花貌似体贴的问我手酸不酸要不要帮忙?我委婉而坚决的拒绝了她的不怀好意。通常童话里的坏心女配都会趁机把球扔掉,制造误会。

这是青蛙王子送给公主的神奇魔球意义非凡,我要把它洗洗干净擦擦好包上锦锻放进被窝里藏起来,谁也不许碰。

第二天一早阿秦手持玫瑰玉树临风站在我们宿舍楼下,在女生们艳慕嫉妒抓狂的目光下,深情款款的凝视着我,低沉温柔的说:“你夺走了我的感情夺走了我的心,你要怎么还呀怎么还?”我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羞涩的说:“那就把我自己还给你吧!”四周顿时响起了女生们心碎得背过气的抽泣声……

好吧,虽然我很想这么写,但不幸的是以上这一幕纯属我三花聚顶式的幻觉。

这一幕没有发生在第二天,也没有发生在第三天,事实上这一幕根本没发生过。阿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尽管我从同学那里得到他仍然健在的消息。

荷花和向阳花抱在一起笑成一团,“哇哈哈哈,当初还不如答应我们换泡面,这下人财两空了!”

我气急败坏的画个圈圈:“愿你们吃多防腐剂统统变成木乃伊!!”

二女杀气腾腾:“那我们先把你变成木乃伊!”

我被按住狂扁了一顿,这个血泪教训告诉我,永远不要一次挑逗两个饥渴而强壮的女人。

腰上贴着膏药怀着一颗受伤的心灵我孤独萎糜的出门了,我要去找可可,这方面她比我在行,她一定能给我专业分析。

可可很忙,她已大三,课余与假日到四姨父公司实习,所以我见她需要预约。

在新房子里我俩猜拳决定谁有权先吐苦水,我输了,这对本来就很惨的我来说无疑雪上加霜。

可可遇到了一件棘手的事,经过如下:前段时间有个高官家的小孩考大学,因为与四姨父家相熟,非要请可可帮忙补习英语。

这位高官人很和蔼,亲切的如同我家小区门口的卖报纸大叔。他家只有儿子,所以他挺喜欢可可。有一次我和可可受邀去他家吃饭,正遇到了他在纪委工作的老婆。他老婆与他完全不是同一款,一看就是位高贵得从不与狗说笑的贵妇,我猜想她的偶像应该是某位开国领袖的太太,这从她一丝不苛的大包头发型上可略见端倪。

见我和可可坐姿不正吃饭还小声说话,高官太太的职业病犯了,细眉一拧不咸不淡的说:“像我们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家教一定要严格,吃饭走路坐姿站姿要从细节培养马虎不得,这才是上流社会的体统。”

四姨父顿时忘记了自己只是个暴发户,他很上流社会的咳了一声,示意我和可可检点一些。

我和可可闻风而逃,一路回家互相笑骂:“你才是上流社会!”“你全家都是上流社会。”“呸!”

有这么一位贵妇压阵可可当然不想去他家,无奈高官离退休年龄仍有距离,四姨父不好推却。

高官家的小孩年方十八,名叫宅男。宅男弟弟虽然在学习上很傻很天真,但在感情上却很黄很暴力。几次英语补习下来,他爱上了可可。其实这很正常,多数青春期男生与可可接触后都会爱上她。问题是宅男的思维与众不同,他在表白遭拒后仍坚信可可也爱他,只是碍于身份克制自己,可可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被他解读为别有含义含情脉脉。

一个活在虚幻世界的自恋男生远比一个暗恋不遂想自杀的男生更麻烦,毕竟暗恋不遂想自杀的男生他或许只会找个没上盖的阴井静静的跳下去不惊动他人,而活在虚幻世界的自恋的男生却能在对方毫不知情的状况下自编自演一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并在真实世界与他妈吵了一架,要求他妈同意让他和可可订婚。

高官太太气得七窍生烟,差点乱了发型,第一反应就是可可勾引了她似懒羊羊一样纯洁乖巧的胖儿子,她把可可叫去鼻孔朝天不太上流的警告:“我家弟弟以后是要考哈佛的!你对他不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可可晕菜,再三解释根本没那回事,而且从前现在将来上下三辈子她都不会对宅男弟弟有任何想法!

宅男弟弟听得受不鸟了,他恨可可的不坚定,他恨他妈的不理解,他坐在别墅三楼的栏杆上迎风流泪,咆哮功力尽得马教主谪传,不幸的是这倒霉孩子入戏太深,一不留神在没有挂威亚的情况下真的跌了下去,摔断了腿。


27.

我听完后一言不发,惊呼宅男弟弟不可战胜。

宅男弟弟在八字还没一撇下幻觉到要与可可订婚,更在没有赵大爷的指导下硬生生把自己的腿给忽悠断了,而我只能在帅哥送我篮球之后幻觉帅哥会向我表白。

我又羞惭了,萤火之光岂敢与日月争辉,我给宅男弟弟当马仔都不配。他才是我们幻觉界的大师栋梁奇葩花魁里程碑!他的幻觉大法拥有最高武力值,前后一百年内恐怕只有他的同门师姐妹丽娟姑娘可以企及,而像可可和我这样的凡夫俗子都不得不认为这是种病,得治!

我和可可讨论了半天也没研究出妥善的药方来。换成别人这样闹腾,可可早就赐他毒酒一箱麻绳两根菜刀三把该怎么死就怎么去死吧,但宅男弟弟身份尊重,他们全家都是上流社会,我等屁民不敢轻慢。

可可烦了,她没精打彩的趴在沙发上说:“你不是也有不开心的事要告诉我吗?快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我诚惶诚恐:“跟可可姐您这事一比我那算嘛?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况且我现在比来时心情好多了。”最多我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可笑着扑过来要置我于死地,我大喊了声我的腰,这时门铃救了我。

“送饭的来了。”可可看了眼壁钟,整理了一下头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名英俊的西装型男,一看就是社会精英,他举起手中的几个便当袋,语气宠溺的说:“肚子饿了吧?”

我心想还是表做灯泡了,连忙说:“我还有事,我走先。”

可可没理会我,螓首倚着门对西装男柔柔的说:“不好意思,今天我妹妹在。”

西装男朝我看了一眼,竭力保持风度但声音难掩失落:“没关系,那,那我走了。”他把袋子交给可可,一步三回头的期望可可会叫住他。可可微笑着朝他挥了下手关上了门。

“新男友?”我好奇的问:“不错哦。”

“还不是。”

听她否认,我连西装男的姓名身高三围职业都懒得问了,她换男友速度一向奇快,短则几天长则数周,有些我还没见面就已经下台了,有功夫记他们的名字不如背四级单词来得实在,何况这个还没获得男友资格证书。

“快去洗手,吃完饭陪我一起去医院探望宅男。”

我连忙推辞,“我去干什么?我对贵妇过敏!你看我上你家从来不摸四姨养的贵妇犬。”

可可放下筷子不怀好意的笑了,“但贵妇对你印象不错哦,上次她还问起你夸你老实呢,或许她觉得你更适合她儿子哦。”

我:……

“开玩笑的啦!看把你吓的。”可可乐不可支。

我擦擦汗重新捡起碗,“奇怪,贵妇怎么会允许你去看她的宝贝儿子?不是应该把儿子圈起来女妖勿近吗?”

“嗯,自从医生说宅男可能会瘸之后,她认为我和她儿子的差距稍微小一点了。”

我想了想建议道:“你还别说,像宅男弟弟这么痴情且独立特行的人间少有,你不如考虑考虑。”

可可:……

吃完饭可可打了个电话,过了十五分钟门铃声再次响了。

我打开门,这次换了个长腿潮男站在门口,头染金毛戴着黑超穿着全是洞洞的破烂牛仔裤。

收保护费的?在我惊疑不定的目光里,可可拎着她的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意思意思介绍了一句:“这是我妹妹安安,这是破裤男,我们走吧。”

我们坐上了破裤潮男的拉风敞蓬车,一路吃风的飙到了医院。

可可跳下车后洒脱的朝他挥挥手,拉着我走人。

我回头看了一眼破裤男久久不去的车影,心潮澎湃心头一酸眼泪差点下来了。耳闻是一回事眼见又是另一回事,我早知她私生活多姿多彩,但今天才体会到这妞过的根本就是女王一样的生活!型男上门送饭,潮男充当司机,还有宅男为她跳楼。这些着了魔的男人哟,任由她挥之则来弃之则去甘作裙下英魂到底为哪般啊?!为什么不睁开狗眼看看马路上还有许许多多的绝世美女正空旷着呢!比如说我。

和可可相比我的生活平凡无趣得简直就像个冷笑话!

我在心里狠狠的唾弃自己,先前奄奄一息的斗志重新熊熊燃烧。我发誓一定要把阿秦拿下,好歹弄个人充充门面。


28.

可可这次来的首要任务,是要把宅男拿下,如果再不把宅男拿下,她怕四姨父会学祝员外那一手,把她拿下后打包送到高官家。

一听护士说贵妇有事先回了,我心稍安。但一见宅男,我又吃了一惊,这小子怎地生得如此眼熟,欠抽的气质扑面而来,再瘦个十斤八斤活脱脱就是网络小胖。

宅男正在津津有味的钻研日本漫画,看在可可进来眼前一亮,把书一扔拍了拍床边高兴的说:“可可你来了,过来坐。”

可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谨慎的搬了把椅子坐到离他三尺远的地方,愁眉苦脸不知该说点什么。

但是不要紧,宅男一个人便可掌控全局,他热切的自说自话滔滔不绝:“可可你放心,我妈现在态度开始软化了,她说只要我肯吃饭,她会去跟我爸去商量这件事。你看我这几天都瘦了吧,不过你别皱眉别心疼呀,其实我偷偷在吃压缩饼干呢,虽然味道差点。我是个男人,为了我们的将来做什么都是值得的,你一定很感动吧,以后要好好对人家哦,日日日日日……”

我当场就后悔了,我追悔末及啊,中饭为什么要吃那么多?!

可可忍耐性一向不怎么好,她立即跳了起来,像机关枪一样快速的说;“宅男我再说一遍,我对你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感情,一丝一毫也没有,求求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好好读你的书考你的哈佛,以你现有的智商以后当个公务员绰绰有余,做个高官指日可待,千万别浪费时间在我身上!”

宅男却态度坚决,脸上的肥肉一字一颤:“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为了我的前途才不得不忍痛说谎,你的眼神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你,我已看到你的心在滴血,这体现了你有多么的爱我!我更不能放弃你!”

我的心也在滴血了,子啊,快带我走吧!再不带我走,我就要控制不住用热水瓶收了这妖怪!

可可抓狂,“不不不,你想太多了,我根本……”

宅男镇静的打断她,犀利的说:“你别说了,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心虚。你的心意,我都了解。”然后他甜到忧伤的说:“我绝对绝对不会辜负你的!”

我们姐妹俩被他的强大气场弹飞老远,久久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我俩灰头土脸的爬了起来,可可眼睛一眯充满杀机的说:“既然如此,我不得不……”

我害怕,赶紧把桌上的水果刀揣到怀里:“可可算了,我们还是CALL浩南和山鸡吧。”话刚说完我被可可从背后死死的抱住。

我听到可可对宅男说:“我不得不告诉你一个秘密!”她惊天动地果断的宣布:“其实我是一个拉拉!”

“什么?!”宅男和我同时大吼,不同是宅男吼出了声,我是在心里吼。

可可沉痛的说:“这事我本来不想说,但今天我只能说出来,你是一个好男孩,我真的不想耽误你。我的爱人就是我的表妹!!”她凄艳绝美的吻着我的凌乱头发, “这个秘密被隐藏了好多年,这个世上除了我们姐妹俩,只有你知道,宅男,请你务必帮我们守秘。”

玛丽隔壁,这个秘密实在太秘密了,我也是今天才被知道的!!我在心里严重抗议。

“亲爱的,我逼不得以把这事说出来了,违背了我俩的约定,你别怪我好吗?”可可的嘴唇贴着我的脸颊,手上加了把力。

“……我不怪你!”我脖子上青筋横暴,挣扎着喊:“快松手!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

“哦对不起!差点把你勒死了!”可可放开我,优雅的道歉,浓情蜜意的帮我整理头发,“宝贝,我不是故意的,你一定要原谅我哦。”她摸着我的脸调情。

另一个感到窒息的人一定是宅男,他表情痴呆,嘴巴张得很大甚至能看到他的四颗蛙牙,过了一会,他像被电击了一样抖了抖,清醒了过来。

我想坏了,可可这招太烂了,正常人肯定不会相信,换我肯定是要掀桌子骂人:“去你的!以为我是白痴啊!我叫我老子灭你满门!”

但我低估了宅男,他不是正常人,况且他还是个酷爱日本漫画书的少年,我们都知道,泥轰国的漫画基本三观都不怎么正,情节都很腐。

宅男像梦游一样带着哭腔说:“可可,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可可拉着我的手,情意绵绵的放到她的胸口,“我的心中从来只有她,因为这份感情不容于世,所以我只好交些男友为这段不伦之恋打个掩护。”

宅男嘴瘪了几下,哇的一声哭了,“你们走,你们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们!”

我和可可一听如蒙大赦,赶紧胜利大逃亡。

一路狂奔出了医院大门,我才定下魂来。回想当时可可的表情,我脚步沉重,犹豫了,“可可,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可可邪媚一笑,“你说呢?要不你让我吻一下试试,感受感受?”

我咬了咬牙,豁出去了,“吻就吻!说不定我也喜欢女人,只是自己不知道!”

“我真吻了哦?”

“有种你就吻呀!”

两人干站着叫嚣了半天,终于相视无语,过了一会可可咳嗽了声:“要不下次再说,有点口渴喝东西去?”

我赶紧说:“好啊好啊,上岛咖灰你请客。”

 
29.

之后几天我得空就穿梭于学校的几个篮球场地,终于“偶然”的遇到了阿秦。

自从他一战成名后排场今非昔比,都有粉丝了,一群女孩子穿着短的不得再短的迷你裙当他的亲卫队,他一进球那群女孩子就哗的站起来,疯的不能再疯的举起两个彩色拖把头狂挥乱舞。

我看了看自己幼稚的不能再幼稚的嫩粉色紧边娃娃衫,心想不行这样被比下去了,把心一横跑到厕所脱下袖子塞进胸口,成功把娃娃衫变成了性感的不能再性感的裹胸,最令人满意的是这使我的罩怀显得足足大了一个尺寸。

果然再次出场效果良好,男孩子的目光像聚光灯一样的照了过来。瞅准阿秦下场休息的时机,我矜持的踏下台阶路过他的身边。由于太过激动又要压抑激动心情没留意脚下,一脚踏了空。

眼见仙女下凡脸先着地,“小心!”紧要关头我被人托住了腰,我定晴一看心头撞鹿,“你…是你!”

“嗨,安安,我们又见面了!”阿秦露出虎牙,笑容烂灿。

这次我没有忘记拿阿秦的电话号码。

过了一个月一则“体育系著名帅哥阿秦被十大美女之妹柳安安生擒!!”的绯闻迅速传翻校内,并像所有绯闻一样被证实并非空穴来风,无数女生泪洒BBS。亲卫队的成员以解散、队长以辞职的手段威胁希望得到阿秦的亲口否认,但是好样的阿秦没有屈从,他只说“我的生活我作主。”亲卫队们不得不作鸟兽散式泪奔,平白为大伙枯燥的生活添加了不少谈资。我顿时成了名人,看着BBS上少女们向我扔来的臭鸡蛋和榴莲并骂我像我家可可姐一样“淫荡”时,我关上显示器发出了高姿态的感慨,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哪!成功招至了荷花和向阳花的唾弃。

我和阿秦的事很快传到了可可耳里,虽然我和她都很忙碌,她仍硬叫我抽个时间出来跟她吃顿饭。可可的打扮很OL,我的打扮很LOLI,她正在逐步为接手四姨父的公司做准备,我则完全沉浸在恋爱中。从装扮上就可看出我俩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路。

可可没有浪费时间,开门见山的叫我跟阿秦分手!

我很意外很反感,我想即便她不祝福也不必如此,我忍着气问为什么?

可可说阿秦风评不好,花心女友多,不适合你!

我分辩:不,那是他没有遇到我,现在他不会这样了,他对我是一心一意的!

可可摇了摇头,说我完全是中了言情小说的毒,以为自己与众不同,浪子一见金不换的回了头,从此就会成为他的唯一,其实狗改不了吃屎,听说他还跟亲卫队长不清不楚呢!

我不屑一顾,我说这事我门清,是亲卫队队长缠着他!阿秦根本不甩她!

可可又劝:安安阿秦跟你门不当户不对,小姨不会同意!

我中了邪,说:这你不用管,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我妈就我一个女儿,到时她不同意也要同意!

可可呆了呆,过了一会她说:“安安你知道吗?阿秦曾经追过我……”

我暗自一惊,但我不能在这事上让步,我站起来硬撑着说:“够了!你说这些什么意思?后悔了?想把他抢回去?省省吧!阿秦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然后我拂袖而去。

本来我想去质问阿秦,见了面忽然又失去了底气,毕竟我们的关系还不是很稳定,想来想去我可笑的决定要加倍对他好,让我的好来感动他。

现在回忆起来我都面红耳赤哪,什么样的人才会蠢到令人发指?答案是初恋时的安安,在阿秦英俊的笑脸前,我的智商从145火速跳至负二百五,堪比中国股市,唯一与股民不同的是,我是自愿被套。我逃了课开着我妈的车接送他打比赛,怕他挤公车辛苦,我的LV包里装满有点甜的农民山泉,怕他累了口渴,我到钩子店买下一打打的T恤衫,因为他打球衣服破得快,我时常带着进口水果和名贵蛋糕去他宿舍,因为他的舍友们叫我大嫂叫我心花怒放……

阿秦也说:“安安够了,不必再为我做什么,你付出得太多了。”我说:“不,我做这些事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你快乐所以我快乐。”真是敢笑王菲不痴情!

当我把省来的零花钱买下一株几千块的施家水晶树准备送给阿秦,只因阿秦说过这树很漂亮时,荷花再忍不住了,她当着我的面对迎春花说:“迎春花我错了,安安才是本世纪的脑残至尊,她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迎春花沉冤得雪的笑了。

我听不见,我戴上了耳机任性的唱:“……外来的袭击即將离公主远去,那些令人刺耳的声音我不听我不听……”


30.

我想那段时间自己一定是中了含笑半步颠,一见到阿秦我就笑,谁说他坏话我就颠,其中包括可可,所以可可没再劝我。她不劝我了,我也当我俩的争执没发生过。

但无论我如何编织美梦自我催眠,真相有时虽会迟到,却永远不会不到。

那一天晚上我到可可的新房子里洗澡,正巧可可不在家。

洗完澡我边擦着头发边去找吹风机,看见电话茶几上一件眼熟的工艺品,我凑近端详,居然和我送给阿秦那株水晶树一模一样。我的心里咯登一下随即安慰自己,这树又不是限量版,满大街都是,一定只是巧合而且务必只是巧合。

这时门锁响了,可可回来了。鬼使神差般我迅速的窜进了房间,等我反应过来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要躲。正当我认定自己神经质时,我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疲惫的说:“可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语气里的眷恋和无奈让我很难忽略。

我捏紧门把手指发青,思想斗争很激烈,脑海有两个声音在较劲,一个声音温柔的说,阿秦是为了和你在一起征求可可同意吧,你出去呀别躲躲闪闪的,偷听别人说话不道德哦!另一个声音在冷笑,哈,你想打断他们不敢听下去对吗?他有什么要征求可可同意?温柔的声音说:安安你要相信阿秦!他爱你当然希望得到你身边人的认可呀!邪恶的声音诱惑我:听下去,听下去你就会知道真相。

门外的可可没有说话。我站在门内没有动。我俩近得仿佛呼吸可闻,却又犹如隔着千山万水。

阿秦又问:“可可,你说话呀,你别这样折磨我!”

可可终于幽幽叹了口气,“你叫我说什么?安安是我妹妹,你正在跟她恋爱。你叫我说什么?”

阿秦沉默了良久,然后他说:“我对不起安安,她长得像你,可她终究不是你。”

天眩地转,我听见自己灵魂深处的破碎声。我抬起脸,45度已无法满足我的需要,我需要90度才能不让眼睛里的汗流下来。

可可轻笑:“你打算怎么办?告诉她你曾是我的男友?接近她是为了气我,如今我俩破镜重圆,所以没她事了叫她下去领盒饭?”

阿秦低声说:“安安是个好女孩,她对我很好,我也不忍心……”

我靠着门呆呆的想,好有毛用?

可可的话一针见血的提醒了我,我以为自己是女猪角,原来我只是个炮灰女配,我的出场就是为了成全男猪的痴情和女猪的可贵,我有多傻逼男猪就有多痴情,男猪有多痴情女猪就有多可贵,女猪有多可贵我就有多傻逼。识相点我就该自赏嘴巴光速秒让,不识相我就会成为像亲卫队长一样的笑话。

好想躲进被窝里睡一觉,或许明天醒来一切都是恶梦,但是,我,做,不,到。

我霍的拉开门,强颜欢笑说:“阿秦,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我说呗,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虽然我有时也听出你言不由衷,可是你还是应该要跟我明说呀!”

“安安?”阿秦目瞪口呆傻了眼。与之相反的是可可,她没有流露惊讶。

阿秦愣了半天,结结巴巴的说:“安安,我……我……我想我配不上你……”

我仰天大笑,笑得太用力,浴裙差点掉下来。我拉紧浴裙,严肃的说:“操!平生我最恨人家用这些下三烂的借口,什么我配不上你,什么我只当你是妹妹,那些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算你精分还是算我幻觉?今天你跪下来大大方方的跟我说一句,安安对不起,我不喜欢你了,我喜欢可可。我敬佩你是个人物,虽然无耻但很实在,或许我还会支持你。而你呢,脚踏两船吃碗里不忘锅里,也不想想你一打篮球的学人练什么跳马,劈腿技术实足像个小丑!你为什么不先与我分手再追求可可?无非是怕两头失杠拿我当备胎吧。对你这种人我只能赠你一句吉言,愿你下辈子半身不遂性生活不能自理。”我本来想保持风度,但越说越气,眼一瞄又看到电话茶几上的水晶琉璃树,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付出,想到他的谎言,想到他的背叛,也不知哪来的胆量我反手抄起水晶树,跳起来照着他的脑袋砸去。

玻璃树混着他额头的几滴血掉在地下,碎成几块。施家的玻璃卖得比水晶还贵,虽然它仿得比水晶亮,却真的不是水晶。

“你滚,现在就滚!再出现我面前我就废了你。”见了血我慌乱而歇斯底里。

阿秦不知所措的望向可可,可可静静的说:“安安说的你都听见了吧。”

阿秦再拎不清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带着他受伤的身心踉跄离开。

我和可可面对面站着,我哭了一会擦干眼泪冷静了下,说:“你知道我在房里。”这句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因为我的球鞋还脱在门口呢。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要告诉我是他先找回你的,我不相信。”我很伤心,以我的了解,阿秦在感情上很骄傲,没有可可暗示他不可能吃回头草。

“我说过他不适合你,他不是一个理想对象。但你不听,我是想让你看清他的真面目,他根本经不起考验……”

我打断她,再次笑出了眼泪,“可可你真可笑,考验?为什么要考验人性?你看看我们周围的那些男人包括我们的父辈,哪一个是经得起考验的?日子难道不过了?告诉你如果古天乐肯追求我,我早把阿秦踹飞都不带回头的。可可,人性这么脆弱,维护它不要去人为破坏它。”

“你的意思是你宁愿自欺欺人?”可可动怒了,“安安你这是自暴自弃!你与我不同,玩感情游戏你会受伤,你跟阿秦在一起没前途,以后你会痛苦的。我不能看我妹妹走差路。”

“可可你太偏激了,从来都以自己的价值观来衡量事物,你企图控制我但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实话说,我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终生追求的都会是快乐。他爱我我爱他,我们在一起痛快开心就行,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我又说:“你以为我是怪阿秦移情才这么生气吗?不,我只是觉得他不上路,他明明可以跟我结束再追求别人。你以为我是怪你插足我的恋爱吗?不,我只是觉得你用这种方式跟贱贱没什么两样。我看不起你。”

最后我说:“可可,我曾发誓无论怎样,这辈子我都会原谅你一次。这一次的名额你浪费掉了。”


31.

有生第一次我把可可驳得哑口无言。我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在大床上,眼泪像不要钱的自来水一样淌湿枕头。刚才的血性消失得无影无踪,脑海里不停打转的只有一个想法,我被抛弃了!我被耍了!我哭得声噎气堵,觉得自己好可怜。半夜起来上厕所,马桶圈的冰凉让我再次悲中从来,对着镜子怔怔落泪,卫生间灯光昏黄,哭着哭着我发觉自己睁眼掉泪的样子颇似穷摇片里的悲情女子,不由研究了一会,原来眼泪一颗一颗往下落真的可以显得晶莹剔透呀。可惜这种梨花带雨的模样竟只能半夜在厕所孤芳自赏,悲哀太悲哀了。我心灰意冷的关上灯爬回床,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床后可可已经去上学了,餐桌上放着一杯牛奶,还有着一盘卖相拙劣的荷包蛋,我打开压在盘下的纸条,上面是可可的字迹:安安,对不起。

我一边吃着荷包蛋一边愤愤的想,哼,干嘛要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这是她欠我的!

吃完早餐气消了点,但看到垃圾筒里碎了的水晶块,那种被算计了的不舒服感又来了。我想水晶树大概是可可说喜欢叫阿秦送给她的,她故意放在显眼处让我发现。今天如果是亲卫队队长插足我和阿秦之间,或许我没那么生气,但是可可不行,她是我姐妹。一种强烈的挫败感和沮丧感夹杂其中,短期内我不准备与可可合好。

我没有力气去上课,我爬回家里疗伤,我妈问我为什么不上学?我说身体不舒服请假休息,她没管我走了。我打开音箱,孙燕姿倒霉的唱:“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我关了音响。我打开电视,大话西游里白晶晶郁闷的说:“我觉得你经过这五百年,回来要找的不是我而是她。”我关了电视。我看我还是回宿舍吧。

过了三天阿秦来宿舍找我,我没有说到做到把他废了,我很极品的想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小我就很奇怪,虽然我胆小又怕疼,可我经常把没长好伤疤硬剥开,这种血淋淋的真相会让我感到痛苦的快意,同时也常常使我留下伤疤。

阿秦深沉的装了一会电眼梁朝伟,然后说他这几天很不好过,心情很痛苦,午夜梦回他想起最多的不是可可而是和我在一起的日子,他终于认清了自己的感情,其实他喜欢我多过可可。对可可可能是种遗憾心理,毕竟当时他们谈恋爱只有短短一周可可就单方面宣布与他分手。他指天咒地拿他全家来发誓这次是可可先约他的,谁知不知不觉就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心理创伤神奇的愈合了大半。我想背叛对女性来说,最痛苦的往往不是背叛本身,而是身为女性的骄傲自信被完全催毁,更可怕的是可能陷入恶性循环,越是遭背叛越是觉得自己深爱那个男人,事实上我们只是想找回丢失的自尊而已。

之前的三天我痛苦的几乎要去打杜冷丁,千百次的设想如果他回头找我,我会立即小鸡啄米般的点头同意,但此刻我却能冷若冰霜的问:“你说这些废话到底想怎么样?”

阿秦可怜兮兮:“能不能给我个机会重新开始?我保证再不会看别的女人一眼。”

看他额头贴着OK绷形容憔悴完全失去以往风彩,我心一痛眼泪掉了下来。说实话我还是很喜欢他,几次清晨醒来发现与阿秦分手的事实都粉难过粉难过。

阿秦见我落泪,他也哭了,像个哀求导演的小龙套般反复的说:给我个机会,你给我个机会!

我情不自禁的用上练了好几回的那招梨花带雨,凄凄惨惨切切的问:为什么你以前不珍惜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对可可说把我当替身。

阿秦半跪在我面前,头靠着我的膝盖,哽咽着说:“安安,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泣不成声。但我的心已在一遍遍的泪水中洗涮得坚硬。我不会在同一条阴沟里翻船两次。

我俩就这样相对抹泪的抹泪倾诉的倾诉,妾心如铁,郎意如绵。只有我了解这是最后的告别。

这时三花唧唧喳喳的说话声从外面走廊响了过来。我知道时间到了,我推开他,果断的说:“不,阿秦,我们不可能!我们分手了!”

阿秦微愣,他很奇怪明明我刚才看起来像孟姜女,为什么会突然变成江姐了,所以他不死心的求了又求。

未果。他灰溜溜的走了。

荷花对我刮目相看,把脑残至尊的桂冠重新硬套回迎春花的脑袋。向阳花说她被阿秦的态度打动几乎要敞开她34D的胸站出来喊“来吧请到我怀里”,而我竟能铁石心肠,实乃强人。

我没说话。其实我是想与其让人知道我被他涮了,不如让别人以为我甩了他。


32.

阿秦再没来找我。两个月后已经排队排了很久的亲卫队队长终于如愿以偿,她和阿秦搞上了。

虽然我说过如果亲卫队队长和阿秦在一起我不会生气,但那只是假设,一旦变成事实,我发现我还是很生气。我生气得快要喷火,准备戴上面具化妆凹凸曼去恶整那只花心小怪兽,三表哥的电话来了。

三表哥知道我心情不好,特地叫一群朋友陪我去夜店玩。

我像祥林嫂不停抱怨:“我以为他至少要难过个一年半载吧,结果一个半月他就憋不住了!”

三表哥对我的精神状态表示担忧:“表妹啊,我都说三遍了,你跟他已经分手了,不许他找别的女朋友太霸道了,这样下去你会心理变态的!再说废物循环利用有益于环保呀!”

“我就不许他这么快找女朋友!”我把酒杯重重一放迁怒于三表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包括你!说好安慰我的,结果呢?还刺激我!”

三表哥只好劝我:“这又是何必呢?”他指指包厢一周:“你看何处无芳草,只要你肯点头,在场美男都愿匍匐在你脚下感激涕零的三呼女王陛下任你宠幸,你要知道他们都暗恋你好久好久了耶!”

我无精打彩的看了眼那几个与大胸辣妹玩得很H从开始到现在完全无视我存在的歪瓜劣枣们,“三表哥你的安慰太有力了,我相信你,我好多了。”

三表哥露出欣慰的笑容,又劝我:“表妹你要想开点,要求不能太高,像我就肯将就,我从来不介意女人只爱我的肉体。”

我点点头:“嗯,我会向你学习的。”

见我越喝越多,三表哥连忙拉起我:“别喝了,我们去跳舞!”

动感小舞池很好的为中国的人口现状提供示范,头晕目旋的灯光下分不清男女艰难的挤在一块举不起手其乐融融,一位中年潮叔跳得热了疯狂的甩飞外套秋衣上阵,如果时尚芒在这一定会为他发出尖叫,还有几位高手只够一脚踏在舞池边上宁愿金鸡独立也不肯退出江湖。三表哥假装与人打招呼,领着我杀进了舞池中央。在这里我只要随波逐身体就会自动摇摆。

台上一位极有油菜花的非主流DJ领我们一遍遍的大念爱国诗:

没有性生活,就没有新中国!

没有新中国,叫我怎么活?!

三表哥深受感召,一个小时后他把我丢给了一位朋友,然后搂着两位长腿MM用真正革命烈士的口吻绝决的对我说:“表妹,我必须要为新中国去奋斗了。”

我没介意,因为我喝多了。

第二天醒来是在一辆车上,我坐在副驾驶座身上盖着男式西装,旁边的主驾驶座坐着位穿着白衬衫戴着眼镜的斯文男,他闭着眼睛睫毛长长,轮廓俊秀。

我心中一动。有位前辈说过,治愈失恋的良药永远是下一个男人,难道说的就是他?

这时良药醒了过来,他说:“咦,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质问他:“你为什么不送我回家?”

“因为上车你就睡了怎么也叫不醒,而你三表哥的电话关机了。”

我又多心了,我挑衅的说:“那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宾馆?你是不是嫌我胸小?”

他笑了,然后说:“我觉得我俩应该有个正常的开始。”他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很温暖。

我的新恋情开始了,斯文男是位刚领执照供职于一家大型律师事务所的小律师,难怪三表哥放心把我交给他。在这短短几个月中他教会我很多,我戒掉了为男友乱花钱的习惯,因为他很反感我这样做,我学会了纵然两人相爱也要保持自我,因为他告诉我每个人都应人格独立。有时他显得很冷酷很无情,好几个机会难得的浪漫夜晚,他竟然没有与我抵死缠绵而是说要陪我做功课否则怕我毕不了业,无论我如何无理取闹他都不为女色所动。我化身睡务所专管员不负责任的怀疑他偷睡漏睡,他把我的手按在他坚硬的欲望上说等我考完他会强交增值睡交到我怕为止。

可惜最后他还是逃睡到了国外。由于他的出色表现事务所准备出钱送他去美国深造。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很愤怒,问他是不是晃点我,中国的律师为什么要去美国学法律?他没有回答我这个弱智问题,只是恳求我跟他一起走。他说他会照顾我,或许开始会吃点苦但以后一定会让我幸福。

我吃不起苦,而且我妈不可能会同意。我恳求他留下,我说以后我爸的公司都是我的,他在国内也会大有发展。

他不愿意,他是只固执骄傲的凤凰男,他说他一定要凭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而不是靠女友吃软饭。

我们说服不了对方,所以我们只能分手。

分别那天我送他去机场,他再一次说:安安,你跟我走!我说我不。

他问:安安,你会等我吗?我说笑话,我当然不会等。

最后我像个文艺女青年一样的诅咒他:你将会怀着一颗破碎的心怀念我至终生。

他苦涩的说:“我会的。”

那段时间可可也恋爱了,对象是一个来大陆圈钱的X国歌手,本来他是要帮四姨父的公司做个广告,后来经纪人因种种原因没与四姨父谈上,他却跟可可谈上,真是骗财不成反被骗色(具体过程省略五千字)。

那位歌手的美貌巧夺天工,我和可可站在他身边一看就是两助理。可可说经常早上都会被他帅醒,我摸了摸他的脸发现居然是个原装货,更加大吃一惊。

不过这段恋情也是无疾而终,这位歌手也要去美国深造学跳舞了。

一月之内我们姐妹俩先后挥泪送走了自己的男朋友,这让我俩同病相怜,于是我决定与她真正合好。

在夜店里我俩干怀,异口同声的咒骂我们共同的情敌:“狗日的资本主义社会!!”

    正巧台上非主流DJ和着音乐强劲的念着RAP,“狗日的狗日的,GO!GO!GO!GO!”然后他享受到了美国总统小布丛在伊拉克演讲时的待遇。


33.

年三十我们集中到外婆家,外公外婆在看电视,姨父们在客厅打牌,大二三姨做年夜饭,四姨和我妈在餐厅包饺子,叫我和可可帮忙,大表哥二表姐三表哥不到饭点不可能出现,让我们暂时忘记他们。

几位连襟中居然四姨父牌技最好,赢多输少。四姨笑说那是因为大半年来他交了大量学费。

原来四姨父意识到搞七捻三的行为太不附合他在党校学习的八荣八耻了,更主要的他身体状况开始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他决定把爱好提升一个档次,从体力劳动转为脑力劳动。四姨又说别看四姨父在丈人家称王称霸,那是遇到我爸他们这群菜鸟,整个春节他跟人赌博,输完现金输承兑,输完承兑输支票。

我妈听了不禁脚下一滑,站稳后暗自庆幸自家公司已经完全从四姨父集团的剥离出来了。

不过四姨的口气好像无所谓,她认为赌博比嫖鸡好,至少卫生得多,而且这点钱对她家来说毛毛雨,有时四姨父叫人来家赌博时,她甚至还贤惠得半夜亲自给他们做烧饼当宵夜。

我妈虽然百毒不侵,但面对亲姐姐流露出这种莫名自喜她还是差点破功,觉得四姨比烧饼还烧饼,不仅在四姨父低俗的体力爱好中沉默,又在四姨父低俗的脑力爱好中变态。

无可救药!她摇了摇头决定放弃四姨,转向较有前途的可可,询问可可在四姨父公司工作的怎么样。

四姨父公司人多规模大排场足,在国内暴发户纷纷洗净泥脚上岸热衷与国际接轨流行请职业经理人时,身为土大款中的时髦份子四姨父土自然不甘落后,前前后后大约换了三四任职经(职业经理人),总算换到如今这个勉强强过得去的,至少没给他乱烧钱。

不过出来做职经的都有两把刷子,这位职经有四把,他不想做独闯曹营的赵子龙,他带了空降部队。当然我四姨父也不傻,否则不可能做得那么大,采购部经理是他远房堂哥,生产部经理是他结拜小弟,销售部经理是他老舅,财务部经理是他二舅。不管是远房堂哥还是结拜小弟全是他兄弟,他老舅他二舅全是他舅。——这也是我妈下定决心自立门户的原因之一,她受不了家族企业不分青红皂白一律以关系远近论高低。

职经没有灰心,先轻轻的把他的人马安插进四大部门当低层,再扩招一批开除一批淘汰一批逼走一批,两年折腾下来,四大经理发现自己变成了光杆司令,不过职经暂时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地位。彼此就这样僵持着,你人多我势重,表面风平浪静背后刺刀见红。

可可大三开始到四姨父公司实习,毕业后才算正式上岗。尽管她是老板女儿,不过只要进入这趟混水也就由不得她了。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何况四姨父的公司还是个大江湖。

简单说一下可可在公司的状况吧,公司上下都对她十分客气,可实际上这些老江湖们并没把这个毫无经验的年轻女孩放在眼里,哄哄她架空她找个机会挑她上山除掉对手。可可的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仍难免失鞋,毕竟总有她看不惯的某些事,当她决心改变现状时就必然会阻碍某些人的利益。俗话说得好,舍得一身剐敢把公主拉下马,你动他利益他要你狗命,管你是天皇老子照样下套使绊子。于是可可的指令常常被错误表达或无人执行,你叫他东,他答应着往西,事发后一脸无辜说大小姐就是这么说的,要不说我们以前就是这样的。你生气呀,天天对质可以对到你吐血。统统开除,那工作谁做?第一回合可可败下阵来。

我妈替她想了想,建议说:“财务是命脉,但你现在管不了,不如这样你不要做什么行政主管,这完全是花架子,申请调掉人力部去,挑些你中意的人进来打好基础。你年轻沉不住气,总想风风火火一举把弊病烧个干净,其实谈何容易!他们进公司几年你才多久?我看一两年内你都要韬光养晦,无论什么事都不能轻易表态,别让他们趁机拿你做刀。等摸清门道了就挑他们自己斗去,等到他们你死我活了,你再高姿态的出来收拾残局。总之你一要有人二要能控制钱,才有资格上场。你还早着呢!”

我当场听呆了,没想到在自家公司上班也这么复杂,我还以为可可令出无所不从呢。

我妈耻笑我无知,她举例讲不久前还有人在我爸面前吹风说老板和老板娘一起管理如何如何不利于公司发展,其实是因为我妈财务卡得紧他们刮到的油水少,所以想叫我爸劝我妈回家享清福呢!我问那人现在怎么样?我妈说找个借口外调了。我又问为什么不开除呀?我妈说你傻呀这点屁事就开除人那谁帮咱们做事呀,给点颜色叫他知趣就行了。

我搂着我妈撒娇,我说妈呀以后公司别交给我,我管理不了,直接卖了折现金给我当嫁妆吧。

我妈哼了一声:老娘早看出你不是那块料,毕业后就给你按排个招亲大会,到时你机灵点抓个能干的壮丁回家替老爸老妈卖命。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四姨灵感来了,她对可可说:“我正想提这事呢,可可你年轻不小了怎么还整天痴头怪脑的,一会找飞车党一会又跟什么戏子谈恋爱,门口天天有人等,邻居都笑我:‘你又换女婿了?’你快给我正正经经谈个对象,谈得好就立即结婚算数。”

可可晕了,转头问我:“安安我年纪很大了吗?”

我眨眨眼睛说:“不知道耶,对了偶前天买了两个芭比娃娃,偶们去玩吧!”我俩赶紧溜了。

可惜躲得过三十躲不过初一,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四姨仿佛找到了精神寄托天天忙活给可可安排相亲。可可本来就被公司的事烦,自然左推右挡不愿意去。四姨先是劝后是骂最后竟然哭了,说这样下去可可名声会坏,她不想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可可差点倒地口吐白沫。

这时又发生了一件比较严重的事,四姨父的公司搞房地产开发,贷了几块工业用地和厂房付地价,计划再把实业的钱抽出来作运作,但中途他没忍住飞了几趟澳门,结果手气太臭输了X千万。本来实体经济就不景气,上游厂家拖拖拉拉不想给货款,下游单位又玩命的催款拒不发货,工程队见不到钱不开工并且威胁要上演农民工跳楼讨薪,而欠ZF的土地余款再不给党爷就要翻脸了。

四姨父焦头烂额,问我爸借,我妈不同意,认为四姨父缺口太大根本补不了,再说本身流动资金也不多,都借走了自家怎么周转,最后我爸硬抽出一部分借给他哥。不过也只够顶眼前呀,四姨父愁啊,一缕一缕的往下掉头发,每天不是在搞钱,就是在搞钱的路上。四姨比较脆弱,天天在家抹眼泪。

可可就是这个时候决定答应四姨去相亲,一是让四姨找点事做分散下注意力,二也是为了开拓一下人脉。果然四姨像打了强心针又抖擞起来了,带着打扮得贤良淑德的可可与她精挑细选的对象见面,谈笑有官商,往来无寒户(相亲趣事囧事省略)。一个月后累得瘦了五斤的可可宣布相亲成功,我看到她的未婚夫后大跌眼镜,居然是我们打小就认识的阿猫兄。


34.

阿猫兄不姓猫,这只是我给他取的代号,理由是他长着一双猫眼。

嗯,我该怎么形容那双流光璀璨的深褐色眼睛呢?反正当他微眯起眼妖媚微笑时,我时常会凶残而认真的思索能否把它们挖下来按在我脸上,当然我知道这是不理智的,所以我没那么干。我又想如果我跪下来哀求他他会不会答应挖下来按在我脸上,也觉得他不可能同意,所以我也没有跪。但每次看到他我都太纠结了,我喜欢他的眼睛快要走火入魔了,这根本就该长在我的脸上嘛。我忍不住问可可是否同意,可可居然变态的认为这双眼睛归她脸上才对,这太不要脸了!于是十几岁时的我们每每为这双别人眼睛的所有权吵得快要打起来。直到我们长大了,学会了一种眼妆,刷浓密睫毛眼线拉长略微上翘,总算有了几分他的风彩,我们才停止了这种痴心妄想。

现在这双眼睛的主人落到了可可手里了,但我并不羡慕她。大家一定会笑,但我敢拿着人民币向毛主席保证我绝不是酸葡萄,而是有原因的。

我们认识阿猫是因为三表哥,对,就是那个我们的家族败类不学无术的三表哥,阿猫是他长期校友兼酒肉朋友。有一次我去三表哥家玩,推开房门竟然看到他俩睡在一块,雪白的被子下两个身材很棒的年轻黑发裸男似醒非醒(事后他们声称有穿内裤),给我很大的视觉冲击。当时我只觉得怪怪的,但想不出什么地方不对劲,几年后看过数百本限制级言情小说的我知道了有一种男人叫GAY,我一下子就全明白了。

我猜疑三表哥和阿猫有不正当的男男关系,这让我恶心中混着激动,激动中夹杂冲动,鄙视我吧,顿时我感到浑身细胞都充满了一种叫猎奇的力量,不弄清楚我会爆炸。我寻了个机会看三表哥喝得差不多该是吐真言的时候,问他:“你跟阿猫是不是搞同性恋呀?”三表哥当场就吐了,吐我一身,真是太倒霉了。

但我不会轻易放弃,由此可见我的八卦本质已初露峥嵘。第二天早上七点,我趁上学之前又执着的路过他家一探究竟。我太频繁的造访搞得三姨有点担心,她以为我对三表哥有兴趣,以医学角度苦心婆心的对我讲了两例近亲不能结婚的故事。我听完点了点头不顾她的委婉阻止一溜烟的跑进了三表哥的房间,三表哥正睡得滚瓜烂熟,我硬用小水枪把他射醒,强悍的问了几遍同样的问题,三表哥被我的酷刑折磨得受不了了,他什么都招了,他喊是是是对对对没错没错小妞求求你放过大爷吧。

我终于证实了真相,我兴奋的飞速跑去把这件事告诉了可可。可可将信将疑,于是我俩对他俩进行很长一段时期既猥琐又细微的观察研究,越看他俩越有奸情。从此只要阿猫和三表哥一接触到一块,我俩就对着他们露出一副“看你们这两个狗男男败露了吧”的奸笑。阿猫惋惜的对三表哥:“你两个好好的表妹何以最近总是痴痴的笑?是否能叫令堂领她们去做个脑CT呀!“三表哥面无表情的说:“哦她们以为我跟你有一腿。”阿猫大为光火,“靠我连你的腿毛都没碰到,怎么可能有一腿?”他反应那么激烈,更加证明了他的心虚!我和可可笃定的想。鉴于三表哥还有源源不断历历常新的女朋友,我们又判定三表哥是双是攻,那阿猫肯定是受。我们自以为很了解行情的笑了。

之后阿猫就麻木了,随便我俩怎么说他都无所谓,有一次更是当着我们的面搂着三表哥哀怨的的说:“亲爱的,你最近都没来陪我,人家好寂寞哦!”三表哥比较 “害羞”,当场木化。

再后来三表哥和阿猫都毕业了,三表哥当了儿科医生,阿猫开了个私家牙医诊所。我去拔过一次牙,收费是天价,他大概记恨我揭发他是GAY,所以只肯给我八折,我很愤怒,就把那颗坏牙拿回来不留给他做纪念了。

我很奇怪四姨怎么会按排可可跟阿猫相亲,可可说阿猫的父亲时来运转,几年来从某外地银行的副行长飙升到了本地银行高层位置我就恍然大悟了。可可之所以会挑阿猫,一是大家知根知底磨合容易,二是他俩臭味相投一拍即合。以四舍五入的算法,阿猫已经快要奔三了,他的父母急死了,偏偏阿猫一点结婚的兴趣也没有(原因我们都知道嘛),他妈硬逼着他出来走马观灯一般的相亲,结果和可可撞车了。

两人很十三点的联合起来让家人放心,阿猫给可可当未婚夫,可可给阿猫当未婚妻,私生活两人互不干涉允许各轨姘头。后来弄假成真主要是阿猫父亲所在银行贷了一大笔给准亲家四姨父,助四姨父公司渡过了危机,还有一些其它乱七八糟的事,他俩真的结婚了。

可可跟阿猫都是怪人,他们好像对感情无所谓,到了年龄了遇到不讨厌又能容忍自己过去的对象就结了。我不舒服,我叫可可考虑考虑,可可却说:“世界上多数男女都是这样结婚的,谁说一定会嫁给自己最爱的,或是嫁给最爱自己的?你说的才稀罕呢!我和阿猫的婚姻太正常不过。”

我就是不爽,他俩举成婚礼那天,我觉得自己好像少了什么。我失落的回家上网找乐子,看到一则极为精简的笑话:“秃驴,竟敢和贫道抢师太!”顿时悲伤逆流成河。

第二天可可回门,我私下问她隐密问题,“你们收了多少红包呀?发财了吧!”

可可说:“我们还没数呢。”

我诧异:“咦?洞房不是都数红包吗?那你们干什么?”

可可突然面红耳赤,半天恨声说:“安安我们好像弄错了,阿猫根本是……禽兽!”

“我当然知道阿猫是受呀!昨晚受性大发了?你又爱莫能助……”我突然领悟过来了,也变得面红耳赤。

难道三表哥和阿猫都是可攻可受?攻受兼备?这可能吗?事后我再次去三表哥那打听,他没回答我,只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我到现在都没明白。有人了解吗?到底怎么回事?


35.

要我给可可和阿猫的关系下个定义,我很难说清,不过可可有一次倒是形容他俩是“合法炮友”。一听“炮友”两字我就热血沸腾了,搓着手嘿嘿淫笑强行逼问细节,但越听越惊悚,想不到阿猫竟然是这种人!!太流氓了!太挑战淑女底裤,不,底线了!我捂住脸扭向了一边。说实话我和可可都不是吃素的,可可已算吃惯大鱼大肉,一般花样难不到她,但阿猫不然,他是大杀器级的生猛海鲜!整得可可差点消化不良,也刺激得我鼻血直流。我元气大伤的回家发誓再也不问了。但过段时间我晒晒太阳吃点补品觉得自己血又满了,于是再次气宇轩昂的跑去逼问,再次鼻血直流的回家。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除此之外,可可和阿猫却过着冰火两重天完全不同生活,可可继续在四姨父的公司苦苦倾轧,阿猫仍优哉游哉的开他的牙医诊所。阿猫的父亲和四姨父看不惯他的清闲,一个要叫他去银行系统上班,一个要叫他到自家公司帮忙,阿猫利用两位父亲大人意向上的矛盾一直逍遥法外。其实阿猫的诊所收入日进斗金(我真搞不懂为什么修修牙补补牙那么贵还有人去!)但在大人观念里始终觉得阿猫满足于小诊所有点没出息。

我到可可和阿猫家里玩,他们俩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毫无破绽。我听说可可和阿猫在外面各自有些风流韵事,不过他们从来不把这些事拿回家里。最不可思议的新婚第一年两人居然费用AA制,后来被猫妈知道了,把阿猫拎去骂得半死,阿猫垂死挣扎弱弱的说:这是可可提议他只是同意。猫妈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再敢丢猫家脸就剥了他的猫皮听到没。吝啬的阿猫才不情愿的负担家用。

猫姐夫的事就简单说到这,再讲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可可婚后我老爸老妈看得眼热,流着口水磨刀霍霍的转向我。但没等他们抓我去相亲,我就认识了现任男友准老公,我们相认的经过很神(神奇?神经?),具体就不细说了,总之我合了生辰八字血型太阳宫月亮宫火星宫都很合适,又夜观星相掐算出他有旺妻之命,再看他盘亮条顺臀翘能生儿子,就马马虎虎受用了,睡完之后查身份证才知哎呀上当了,他报给我的星座居然是农历生日,退货已来不及,只好吃下这哑巴亏。

他爸是一家外地公司的老开,生了大哥皮蛋二姐丁钩外加他小厅少(没发家前他家房子小得像鸽子笼,他住客厅又最年少,人送外号厅少),他妈是女王艾司,正好凑齐一副同花顺。本来是很顺滴,但有了钱后大哥娶了老婆二姐嫁了老公,格局就变了,同花顺离了心变成了炸弹,发生了许多风风火火一地鸡毛的事。当我发现如果嫁给他将面临一个戏剧化的家族时,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能耐,准备知难而退。我还没开口,厅少先对我说他要自立门户问我支不支持,我马上开心的说支持,宁为鸡头莫为凤尾,谁不喜欢当家作主,哪怕钱少点。厅少经过一段较为艰苦的历程现在事业做得不错。我不能矫情的说他比一般人创业还要难,毕竟我们有父母的帮助,不过他确实很能干很会吃苦,换我就不行,我的小名叫阿斗。

既然出来做生意,肯定就免不了应酬,既然要应酬,就免不了要去夜总会。我一谈恋爱就会变成一个很会吃醋很小心眼的人,我甩着小皮鞭高跟鞋踩在他的JJ上威胁:“如果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规矩,你就死定了!”厅少被我这招震摄住了,为了表示清白,一有类似应酬就叫我过去陪他,我有时会去,有时不,毕竟还是要够自觉,天天守着也怪累的,他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有次他喝醉了,半夜打电话一定要叫我过去接他,还威胁我说如果不去他可能面临失身后果自负,我只好骂骂咧咧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开车去接他。

半夜一点这家新开的夜总会依然生意火爆,停车场上横七竖八停满了各式大车小车,想起它们的主人抛妻弃子整夜在这鬼混,我气不打一处来,真想偷几辆最豪华的回家。

我费了九牛之力才找到位置又费了二虎之力停好车,快走到大门时,一辆宝时捷飞得很低的擦过我身边降落在门口。跳下来三个嘻嘻哈哈的男人,车门关得震天响。我不屑的想,切别以为穿一身黑漆漆的隐形衣就可以冒充古惑仔了,真正的老大从来都是长发飘飘赤膊穿西装的!

进门前个子最高的男人转了一下头,我看清他的脸心里咯登一下:完了来的太匆忙忘记翻黄历,现在活见鬼了。连忙放慢脚步。

我在外面吹了很久冷风才进去,问清厅少包厢所在之外直奔而去,准备拖了他就走,此地不宜久留。

进入包厢看到除了客户竟然还有刚才的黑衣三人组,我傻眼了,正所谓冤家路窄啊!古人诚不欺我。厅少还热情的要把我拉过去,指着一个正在唱黄立行歌的年轻男子笑道:“来,我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安安,这是我兄弟正男。”

见我站着不动,正男放下话筒走了过来,我不由自主的想往后退,但厅少搂着我呢。妈呀,这几年他吃了多少波菜呀?个子疯长体态健硕,还理个了寸头带着个耳钉,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过笑起来仍有两小酒窝,他笑了笑:“安安,你好。”

厅少喝高了,一喝高他就是麦霸,况且谈成生意心情舒畅,在那里没完没了的K歌,在他眼里每一首歌都是他的成名曲。

我坐在沙发上默默吃水果,正男坐在另一张沙发上喝旷泉水。后来厅少去上厕所,他马上挪到我身边,我强作镇定当作没看到,对这种人就要漠视到底。

他却邪邪的问:“你怕我呀?”我瞪了他一眼就连忙转回头。

“可可好吗?听说她结婚了?”他又问。

“关你屁事。”

“呵,替我转告她,我不会忘记她的。”他在我耳边吹气。

我霍的站起来,咬牙切齿的说:“神!经!病!”我冲到包厢厕所,抓出不明就里的厅少立马走人。

厅少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想起:“单还没买呢!”我冷笑:“叫你好兄弟买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