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07
伊芳: 妩媚的伪装
第1章
「臣花擎参见皇上。」南嶍国的新科状元郎向坐在书桌后的顷帝恭敬行跪拜礼。
「卿家平身。」皇帝欣然道，龙目在他身上梭巡一番后点点头。「想不到卿家不但文笔好、论述精辟，还长得如此俊逸潇洒，依朕看，天下第一美男非你莫属。」
花擎的俊脸马上一红，连忙谦让。「臣怎当得皇上如此赞赏？」
其实这个状元郎就是西邠国的大公主李晴。自逃婚之后，她就一直往南走，听到南嶍正准备开科取士，想也没想就报名应试。
这是她的梦想，能站在庙堂上和男人一较长短，同时也为女人争一口气。不想初试啼声就一鸣惊人，让她中了状元。
皇帝爽朗地一笑。「自然当得。朕看过卿家的卷子，似乎对国家的财政开支颇有心得，所以朕命人把你叫进御书房，是希望你能拟出一个详细的计画，等丞相回国后我们再好好讨论，你意下如何？」
李晴闻言先是吃了一惊，接着大喜过望，这不啻是她展露自己才华的大好机会，她立刻欣然领命。「皇上有令，臣自当效命。」
皇帝似乎对李晴充满自信的态度很是欣赏，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卿家似乎胸有成竹，现在连朕都想快点看到你草拟的计画。」说到这里，他忽然正色道：「不过朕要提醒你，丞相这人很挑剔，要让他接受你的计画，恐怕你得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
是吗？这番话引起了李晴的注意，什翼健会是怎样的一个男人呢？嗯，看来她要趁停留在此地的时间，为自己的妹妹仔细审核这个人。
不过，能让这个皇帝任命为丞相的人，想来人品应该不差吧。说真的，对南嶍这个温文儒雅、毫无架子的皇帝，李晴充满敬意。所谓世有伯乐，后有千里马，她认为此人正是自己的伯乐。
思及此，她心中充满感激地说道：「谢谢皇上的叮嘱，臣一定会小心行事，绝不辜负您的一番期望。」
皇帝欣慰的一笑，接着又细问了李睛对目下时事的看法。当他发现这个新科状元的见地和经世之学不下于什翼健时，除了惊讶之外还有高兴，他果然没看错人。君臣两人越谈越投机，直到一个时辰之后，皇帝才满意地放李晴告退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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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嶍不同于中原其它的三国，它是由许多民族结合在一起的国家，原因在于顷帝的先祖当初是东征西讨、吞并周围几十个小国和部族后，才建立一群受顷氏统治的诸侯国。
顷氏为治理幅员如此辽阔的国家，乃采取怀柔政策，并透过通婚将彼此的利益紧密结合。也因为如此，南嶍的文化才会如此多彩多姿，进而吸引李晴的注意和着迷，从而研究这个国家，对它了解得那么透彻。
但在看似祥和的氛围下，其实南嶍正处于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由于各个谙侯国拥有自治权又互不统属，在经过几十年安和乐利的生活后，地方的势力逐渐强大，而中央政府的权力却越来越式微。
这还不是迫在眉睫的难题，西方蛮夷的坐大，才是真正让南嶍寝食不安的最大威胁。但综观各个诸侯国，似乎仍没有危机意识，只顾享受权利而不尽义务，一旦战事发生，南嶍必处于挨打的局面，国家的存亡就面临极大的考验。
所以培养一支装备齐全、训练有素的强大军队来保家卫国，就成了南嶍最重要的课题。但这一切都必须有钱作其后盾，饷银不足，很多事就有心无力。为了解决经费的问题，唯一的选择就是将掌控在诸侯国手中的重要经济命脉，全部收归国家统筹。
政治上的改革，不是一蹴可几的事情，但在财政这方面，却是目前可以马上做到的事。所谓有钱好办事，这句千古名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在埋首伏案三天后，李晴终于把自己多年的心得集给成书，呈交皇上。
皇帝在御书房中一边阅览洋洋洒洒的财政改革计画，一边聆听李睛意气风发地侃侃而谈，对这个新进的状元郎更是刮目相看。
「花卿家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皇帝很高兴地说。「朕一直以来就希望找个人分担丞相的辛劳，现在终于如愿以价了。」
「皇上认为丞相会喜欢吗？」这才是李晴真正关心的问题所在，因为什翼健对此事有极大的决定权。
「当然。」皇帝肯定地点点头。「从今天开始，你就在丞相的官署办公吧。这样你们两人也可多多亲近，彼此了解，以后商量起事情来也比较方便。」
李晴暗吃一惊，虽然这样安排确实方便行事，但每天朝夕相处，难保她女扮男装的身分不会被发现。
她刚要设法拒绝时，门外的内侍突然传报道：「丞相大人到。」
一名身穿官服的年轻人随即走了进来。李晴仔细观察，此人年约二十五、六，长得一表人才，但最令她注意的是他那一双眼睛，精光闪闪，予人天赋才智的干练印象，还有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深沉厉害感觉。
李晴看得暗暗心惊，叮嘱自己以后定要步步为营，谨言填行。
什翼健对她视若无睹，走过她身旁直抵龙椅三尺之处停下，微笑施礼道：「皇上，我回来了。」
听他对皇帝自称我而不呼臣，李晴就知道这两人间充满着信任和真诚，已超越了一般的君臣关系。
「终于回来了。」皇帝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接着若有深意地说道：「听说你未来的妻子跑掉了，是吗？」
什翼健当然明白，皇帝这话明为关切，其实暗地里却是在偷笑不已。可恶！他堂堂南嶍女子的梦中情人，却莫名其妙被未曾课面的未婚妻给甩了，这确实可让朝野人士拿来当茶余饭后的笑话。
「是逃跑了。」他没好气地回道。「不过她再也不是臣的未婚妻。」
这句话引起李睛和皇帝的注意，后者好奇地扬了扬眉。「你气得解除婚约了？」他了解什翼健的感受，未婚妻逃婚确实很伤男人的自尊，不过如果为此而解除婚约，邠皇会谅解吗？
什翼健摇摇头。「那倒没有，是东芮肃王建议的。」
还好。只要不是他们这一方提出，那就不至于影响到两国间的邦谊。「既然事已至此，那就算了。」皇帝安慰道，顺带提出一个老早就想提出的建议。
「要不要朕给你另外安排相亲？朕相信等着要嫁给你的女人可以从皇宫排到边境去哩。」
「皇上的好意，恕臣敬谢不敏。」什翼健完全不感兴趣地拒绝道，他还不想让女人给绑住分了心。尤其是现在，为了财政改革问题，不同意见的两方人马正闹得不可开交，需要他花费更多精神去处理。「况且和西邠联姻的事，还要拖上一年才算真正解决呢。」
「哦，这又怎么说？」皇帝更加好奇了，连李晴也免不了睁大眼睛，等着听什翼健的回答。
「还不是肃王害的。」什翼健忍不住埋怨道。「我本来的意思是，既然公主们不愿下嫁那就算了。不想肃王提让解除原先的婚约，改为在各自返国的途中，谁找到哪位逃婚的公主，谁就和她成亲。我看肃王和神武将军都不反对此事，只好也勉强答应。不过我还是提出以一年为期的约定，到时如果还找不到新娘，婚约自然就解除。」
「原来如此。」皇帝恍然道。
看样子什翼健对找人似乎不怎么热中，说不定还希望永远找不到人最好。但他认为联姻其实也不错，可以稳固两国的邦谊，不过这件事得等什翼健气消了之后再说比较适宜。
「不谈这件烦人的事了，朕为你引见今年新进的状元郎吧。」皇帝改变话题，笑着向什翼健说道。
什翼健早就瞥见一名年轻男子站在下首，只是没想到会是状元郎，他这才把一对锐利的草目转向对方，从头到脚仔细地扫视一遍。
嗯，确实是个俊俏的美男子，但脂粉味未免太重了，让人不得不怀疑此人的「性」癖好。什翼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鄙夷。
「花卿家，这就是我国的丞相什翼健大人，也是你日后要尽力匡助的对象。」皇帝没有注意到什翼健的表情，仍兴高采烈地为他们引介。
「匡助我？」这是什么意思？什翼健狠狠皱起眉头。「皇上安排他为我做什么事吗？」
「朕见你这半年来工作量倍增，为国事四处奔波劳碌，心里一直想找个人来帮你。凑巧今年的科举中，花擎对赋税问题有一番独特的见解，所以朕就想把他指派给你当助手。」皇帝一边说明，一边困惑不解地看着他，从没见过他如此反应。「哪，你看看花卿家写的计画书再说吧。」
什翼健伸手拿过，仔细地看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颇怀疑地问道：「这真是你自己的想法吗？」
李晴早就因为他先时露出的轻蔑表情而暗自气恼。她想错了，这个男人人品之差，真是前所未见。他们才第一次见面，他凭什么如此对待她？现在听他话里头，还暗喻她呕心沥血的计画书可能是偷窃别人的意见而成，她一张俏脸顿时冷若冰霜。
「是的，这是我的意见。」李晴骄傲地昂起下巴道，一双美眸毫不退缩的迎视他。「不过丞相如果不喜欢，花擎收回计画书就是了，反正大人似乎已有『定论』，属下的愚昧之见只会耽误了你宝贵的治国时间。」
哦，勇气还挺大的嘛，敢这样冲撞他。什翼健不由得对这状元生出好奇之心，不过心里的疑问也更大了，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他哪来这样的胆子？
「你知不知道，为了这次改革，担心各地诸侯的反弹和离心，朝廷就有两派人马，持不同的意见争吵不休。」说到这里，他一双锐目在李晴脸上牢牢盯视着。「我需要的是不偏不倚的助手，如果你是哪方有心人士派来探听我的改革计画，那就却请免矣。」
李晴不知自己到底哪里意到他了，为什么他的话字字句句都针对她，而且是伤人的。「丞相大人是说，属下是个间谍？」她忍着气求证地问这。
什翼健犹豫地瞧她一眼，才淡淡的说道：「那是你自个儿下的定义，我可没这么说。」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这样污蔑她的人格。她隐瞒身分应试，是为了一圆济世安民的梦想，可不是来让人糟蹋的。
李晴无明火起，眼中射出锐利的光芒凝视他问道：「那么敢问丞相大人，你认为属下是哪方人马派来的呢？」
什翼健看了看手上的东西，抬起头耸耸肩说：「如果依你所写的计画书来看，是还不清楚你属于哪方人马。不过我行事向来小心，一个我不能相信的部属，我是不会和他共事的。」
李晴咬着下唇，紧握着拳头。「有一件事，属下实在不明白，今天是我和丞相大人第一次见面，但你似乎打一开始就对我有成见，请问我做错什么或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你没有得罪我，」什翼健摇摇头。「但我对你还是无法释疑。而且我要顾及形象，如果跟你一起共事，难保不会有不好听的话传出来。」这才是他不愿和这个「男人」搅和在一起的最大原因。至于计画书上的意见，他无法否认是可以好好讨论。
这下李晴终于懂了。
「一个人的外表是天生的，心才是最重要的，丞相大人怎可以此来论断我呢？」她的语气己掩不住恼怒之意。可恶！今天说什么她都要争个道理出来，即使被赶出朝廷也在所不惜。
什翼健同意地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若我能选择，我宁可跟个堂堂七尺男儿共事，也不愿和个──」说着，他停顿下来看了李晴一眼，又露出先时那种轻蔑的表情。「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
「你──」李晴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真想掉头就走，但这于礼不合。然而想到他蔑视她，认为她剽窃的话──
咦？李晴忽然一震，脸上露出不屑之色，她狠狠盯紧他道：「我终于懂了。丞相大人不是不喜欢我的计画书，而是我正好写出了你的心意，使你失去在皇上面前发言的机会，恼羞成怒之下，你在借机压制吧？」
什翼健脸色大变，他不禁戟指怒骂道：「你好大胆，竟然敢这样指控我！」他何时受过这种气，更何况还是被一个娘娘腔的新进臣子这样侮辱他的人格。
李晴一点畏惧之色都没有，毫不退让的反唇相稽，「丞相大人不也是对属下做着同样的事吗？」
皇帝一直兴味盎然地支着手肘看两人斗嘴。这时见他们已剑拔弩张，随时都想掐死对方的样子，他知道是该出来当个和事佬了。
「什翼健，带着花卿家到你的官署，好好聊聊那份计画书吧。朕累了，要回寝宫休息。」皇帝伸个懒腰，语调轻松地说出话来。他的意思很明白，对计画书里的建议，原则上他是赞成的。
他起身，就要走出御书房，忽然又停了下来，转身走到什翼健身旁。
「花擎绝对不属于任何一方，这点朕敢替他担保，你见过哪个人敢正面顶撞过你？可见他是个只论是非，不怕死也不畏权势的好汉子。」虽然他也认同什翼健对花擎的看法，他实在是太「女人」样了。不过撇开这个不谈，花擎的确是个人才，这才是最重要的。「你需要的，不就是像这样的人吗？」
什翼健哑口无言。皇上说得没错，光凭风骨这一点，这个娘娘腔的男人，是还满符合他用人的标准。
思忖一晌后，他终于勉为其难地同意道：「是的，皇上，臣就答应让他当我的助手。」
皇帝这才满意地离开，让这两个对头冤家自己去解决歧见。
李晴的脸色比什翼健好不到哪里去。哼，这个没有气量的男人，干嘛摆出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给她看，她可比他更不愿意两人共事呢。
「现在属下该做什么，请丞相大人吩咐吧。」她语气冰冷地道，丝毫不掩饰心里对他的厌恶。
这个不知感恩的娘娘腔，居然摆脸色给他看，真是气死他了。可恶！等着瞧吧，他非好好教训这个藐视他的家伙不可，否则他就不姓什。
「先到我的官署再说吧，我想到了自然会告诉你。」什翼健愤慨地转身，迈开大步就走。
李晴无奈地小跑步跟上去，毕竟她是个女人，走路天生就是慢了点，而前头那个骄横男人彷佛当她不存在似的，自顾自地大步走着。
她喘着气暗暗发誓，总有一天要让他刮目相看，在庙堂之上将他比下去，好好落他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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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李晴进驻到什翼健的官署，那里的气氛就变得紧绷和沉默，两人都避免直接面对对方，尤其是李睛。
想到自己的身分如果暴露，就可能被迫成为什翼健的妻子，她不由得涌起一阵寒意，所以几乎有他出现的场合，她都能避就避。
但作为什翼健的助手，又不可能处处回避，不知从何时开始，两人竟不约而同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就是透过什翼健的得力手下姜奭传话。
这个高大壮硕的侍卫，在初见到她时，眼睛充满怀疑地看着她一会儿，然后才开始传达什翼健的指示。
李晴对他的眼神没有太在意，只认为又是无聊的男人在看「笑话」而已。哼，有什翼健那种主子，他的侍卫会好到哪里去，她用膝盖想也知道。
今天她一如以往，又埋首在堆积如山的文件中。这些日子来，什翼健把公文统统丢给她处理，自己窝在另一个房间里，也不知在干什么。
正在思索间，她的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
「谁？」李晴反射性地跳将起来，回过头狠狠瞪视那个敢碰她的人。
「你干嘛那么紧张？」什翼健有点不解李晴的举止，他只那么碰一下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他怀疑地道，一双精明的眸子牢牢盯着李晴瞧。
明明是他自己鬼鬼祟祟的，害她被吓了一跳，现在却怀疑她做了亏心事，简直是恶人先告状。李晴气得真想赏他两个耳光，只恨她为了隐藏身分不能这么做，更何况她现在低人一等，除了暂时忍气吞声外别无他法。
李晴的脸色由愤怒转为清冷，神情肃穆地辩驳道：「丞相大人，属下是太专心办公了，才受到惊吓，并非做了什么亏心事。」
虽然她已成功地压抑下怒火，但脸上仍不自觉流露出嫌恶之色，彷佛刚才是被世上最骯脏的人碰了般。
他那是什么表情啊？什翼健见了不禁心中大怒，难道这小子以为他堂堂七尺男儿，会看上一个男妖吗？
都是姜奭害的，吩咐他去办事，却到现在还没回来，迫使他必须亲自跑到这男妖的地方来，还受这种鸟气。
什翼健越看他越生气，而且依旧认为自己的猜测有道理。「俗话说，生平不做亏心事，不怕暗夜鬼敲门。我看你不是受到惊吓，而是被我说中心事吧？」
李晴冷冷一笑，「回丞相大人，属下也听说，一个人是否光明正大，从走路就可看得出来。像鬼鬼祟祟的在别人背后，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的人，就绝对不是个好东西。」
「你──」什翼健怎么会听不出这番嘲讽，他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会儿才把脾气硬忍下来。
算了！他是个有气度、有胸襟的男人，没必要和一个不男不女的人计较，有失身分又显得小家子气。
什翼健扬扬手中的东西，勉强以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仔细看过你的计画书了，一切都还好，就只一处不够详尽。」
「哦，是哪个地方？」李晴问道，俏脸顿时解冻，泛起一丝小小的喜色。
没想到这个傲慢的男人会认真看她的计书书，她还以为那天他只是随便拿话应付皇帝而已呢。
这还是什翼健第一次看见李晴的脸上不再是冷冰冰的神色，他不由得微愕了下，一边指着计画书上需要改进的地方，一连好奇地拿眼偷看。「举财扩军、以卫家国这八个字，不能涵盖一切，要把实行的细节详细写出来。」
「丞相大人指点得是。」李晴这回可是心悦诚服，因为她心里明白，什翼健大体上是接受她的建议了。她高兴地赶快加上一句：「属下这几天之内，定会补上一个详尽的实行细则。」
天啊，她的梦想终于要成真了！意识到此，这些日子来所受的委屈，此刻都被她拋到九霄云外，还不自禁朝他绽出一抹笑容。
这个「嫣然一笑」可把什翼健看呆了眼。
老天！他的笑容……可比真正的女人还要妩媚动人，令人不由得为之倾倒。若他是女人，绝对会是个高贵冷艳、明媚照人的绝色美女。
想到这里，他的心竟然不自禁地急促跃动起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竟会对一个男妖「心动」？
什翼健皱起眉头，对自己的反应大感惊讶与气愤。
「你忙吧，我不打扰了。」他凝起冷淡的语气说着，转身就要离去，不想这时又来了个让他头痛不已的小娇客。
「什师傅，原来你在这里。」一个身穿华服，约莫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冲进屋里，拉着什翼健的手高兴地道。
「是啊，我是在这里。」什翼健无奈地苦笑道。「公主找我有事？」
「嗯。」小女孩点点头，仰起稚气的脸蛋看着他道：「你回来这么久，都不跟我玩，所以我只好来找你了。」
「公主知道吧，我离开南嶍有一段日子，回来后自然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不能像以前一样陪妳玩了。」什翼健耐心地向她解释。
但她仍固执地摇头。「人家不管，我要你像以前一样陪我念书、陪我玩。」
说着，小女孩拉起他的手就想要往外走。
什翼健大感头痛，这都是他还未当丞相之前，身兼官里各位小王爷和公主的太傅所留下的后遗症。
为了让自己的教学能事半功倍，吸引一向活泼好动的小孩的注意力，他时常以寓教于乐的方式上课，结果当然是比他预期的还要好。但他一离开，新来的太傅是个一板一眼的人，随即恢复正常的教学方法。可想而知，那些小王爷和公主有多么适应不良了，尤其是这位大公主顷芳，她在万般枯燥无聊下，只好时常跑来纠缠他。
什翼健忽然灵光一闪，拉住顷芳道：「公主先别急着走，我还没介绍新科状元给妳认识呢。」他把身子往旁一开，露出站在自己身后的天下第一美男。
大公主的眼睛登时闪闪发亮。「哇，这个大哥哥好『漂亮』喔。」
她兴奋地跑到李晴身前，仰着头东看看西瞧瞧，评头论足一番。
什翼健得意的笑了起来。他就知道，凡是女人都爱看俊美的男人，无论年龄是大是小。「他叫花擎，学问比我还要好，妳以后有问题就找他好了，他比我还要有空闲的时间陪妳念书、陪妳玩。」
简直是睁眼说瞎话，闲着无聊的人是他好不好，她桌上的公文堆得像座小山了，哪有时间陪这个娇滴滴的公主？
李晴没好气地先瞪他一眼，才对身前的金枝玉叶行礼。「公主，妳别听丞相大人开玩笑的话，妳看我桌子上的公文就知道我有多忙了。」
听李晴这么一说，什翼健瞥了眼桌子，果然是堆积如山。
「没关系，我拿回去自己处理好了，你就安心地陪公主吧。」说着，他上前把那堆文件拿起，急匆匆地夺门而出。
李晴一见，立时追到门外大声叫道：「喂，什丞相，你等一等呀！」但他已一溜烟不见踪影了。
这个可恶的男人，李晴恨得牙痒痒地。这时，她后面的衣襟被人拉了拉，她无奈地转过身，看着小女孩正笑吟吟的仰望着她。
「花大人，我可以每天来找你吗？」大公主顷芳天真的问着。
李晴看着她，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小妹一样，亲切感油然而生。好吧，事已至此，躲也没有用，就让什翼健瞧瞧她安抚小孩的手段。
「当然可以。」她笑着点点头。「不过我们得来个约法三章。」
「哦，怎么个约定法？」顷芳好奇地问道。
「公主必须答应我，要好好听官里师傅的话，因为我也没有时间教妳功课，但我保证会教妳别的功夫。」李晴温柔的提出交换条件。
顷芳张大了眼睛。「功夫？那是什么啊？」
李晴微笑着倾身，在小女孩耳边说了一会儿话。
「真的？」顷芳一脸喜色地问道。
「真的，我绝对不会食言。」李晴点点头，不过她还有一个但书。「但公主也要答应我，不把我教的东西说给别人知道，包括妳父皇和母后，如何？」
李晴可识相得很，知道皇帝皇后绝不会赞同自己的子女学习这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但对于一向过着规律生活，觉得百般无聊的皇室小成员而言，这可是他们人生中难得的宝贵经历。
「好，我们一言为定。」顷芳雀跃地说着，还伸出小手和李晴击掌为誓。
李晴大大松了一口气，有了这个「秘密」法宝，她再也不用担心，这个小女孩会不时借故来纠缠不休了。
第2章
什翼健在一个时辰后路过李晴的办公处，听到由里头传出的笑声，他好奇地偷偷推门而入。
李晴和顷芳听到声响，笑声随即停了下来，一起转头望往大门的方向。看见是什翼健，两人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头。
「哦，我只是想看看，公主的课上得怎么样了？」什翼健看两人射出质疑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清清喉咙，解释自己的行为。
李晴对他再次偷偷摸摸的举止，很不以为然地暗嗤一声，才伸手摸摸顷芳的头。「公主，我们今天就上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吧。」
顷芳正在兴头上，却被什翼健给打断，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好吧，我明天再来。」她无奈地答应，但在离去时仍不禁瞪了她的启蒙师傅一眼。
什翼健这下子更是惊讶得张大了嘴。等顷芳终于走了，他才定晴瞧着李晴问道：「喂，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让那个小丫头乖乖听话？」
不是他多疑，只是他教了顷芳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她除了自己之外，对哪个人如此「甘心」受教。更重要的是，那个小妮子离去时的那一瞥──她居然在瞪他，瞪他耶。
妖法？！他竟敢这么批评她的教学！李晴不禁脸色微变，不过只一会儿，她又恢复原本的冰冷表情。
算了！跟这种小人计较，简直是浪费时间还贬低了自己的身分。
「既然是妖法，属下怎敢污了丞相大人的耳朵呢？」她冷冷地说完后就不再理他，径自忙着书写赋税的实行细则。
什翼健听他的声调如此轻蔑和疏离，不由得心头火起。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丞相，这个不男不女的人，对他就不懂得要假以辞色吗？
「跩什么，只不过是个以色媚主的男妖而已。」他气愤地转身就走。
李晴整个人倏地站起，猛旋身冷冽地叱道：「你说什么？」
这严重受到侮辱的声音，让什翼健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见到那张愤怒得想杀人的脸孔，和两只手紧提成拳、准备展开攻击的模样，什翼健登时明白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他再怎么生气，也不该当面说出这句话，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这种侮蔑，即使是这个娘娘腔的人。他默然不语，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收场才好，气氛立即变得僵硬无比。
见他默不作声，李晴不屑地嗤道：「懦夫，自己说的话都不敢承认。」
什翼健脸色大变，指着李晴厉声道：「把这句话收回去。」这种人身攻击，对于一个有担当、极重荣辱的男人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他怎受得了？
李晴早就将官位置之度外，横竖说开了头，也没什么好再顾忌的。「除非你先为侮辱我而道歉。」
瞧他黑眸里尽是大胆挑衅的光芒，显然已经决定无论如何绝不退缩，什翼健不由自主地欣赏起他不畏强横势力的傲气。
这个娘娘腔，比大多数的男人更有勇气，只这一点，他就配当个男人。
半晌后，什翼健声音低沉地说：「我那句话是过分了点。诚如你所言，你的外表是天生的，我不该拿这点来攻坚。」虽然没有明白说出口，但他希望李晴了解他是在道歉，而且就让事情到此为止。
说实在的，李晴压根没想过他会低头，所以不禁有些吃惊。她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嗯，这个男人还不失为敢做敢当的大丈夫，这回就算扯平好了，谁教她也骂了人家难听的话。
她施礼道：「对不起，我也不该讲那句话。不过大人，我不认为女人就不能为国效力，所以即便所有人都把我当成是女人，我也完全不在意。但请别说我是个『以色媚主』的人，那不啻是在污蔑我的人格。」
什翼健闻言惭愧非常，一向能言善辩的他，这时又再度变成了个哑巴，有点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的尴尬。
接着是一阵冗长的沉默。这还是他们相见以来，首次「和平」相处，而不是对彼此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两人为这微妙的转变，都感到有些手足无措，最后还是什翼健打破僵局。
「很『抱歉』说了那些话，身为丞相，我不应该带头轻视你，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那样看待你了。」这句话对他而言可是不得了，因为除了皇帝之外，他从未对别人说过抱歉二字。所以话一说完，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现在他只好转移话题来化解尴尬了。「三天后，你能把细节交出来吗？」他清清喉咙低声问道。这件事有它的急迫性，他希望越早定案越好。
李晴看着他沉吟一下，随后点头道：「可以。丞相大人请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是她第一次对什翼健说话如此恭敬，她不是刁蛮的娇娇女，只要对方讲理肯认错，她自是以礼回报。
什翼健对李晴态度的转变虽微感愕然，但心里却非常的受用。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这么希望得到这个人的尊重啊！
「这我相信，否则皇上和我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你。」说完，他难得对李晴绽出一抹笑容，然后才迈步离开。
不知为何，什翼健对两人的关系由敌视转为相互谅解，感到有点欣喜。虽然他们根本还谈不上是朋友，但他认为两人经此一吵，感觉上比以前亲近了很多，这应该就是他神情欢悦的原因吧。
什翼健自从那天之后，一是好奇李晴和顷芳的友好关系，二是自己对这个新科状元郎渐渐生出不明的好感，平时被他视为禁区的房间，现在已成了他每天必然莅临好几次之地。
李晴对此的反应，却是大感深受其优，她总不能在随时被「撞见」的情况下，教顷芳那些江湖上的勾当，所以这天她逼不得己，只好把教学挪到户外。她今天想教顷芳一些基本的功夫，先打打底子。在教了一会儿击剑之术后，她要顷芳以木剑和她对打。
经过两天的相处，这位南嶍国的大公主对李晴简直是崇拜非常，自是事事听从。她大为兴奋地依李晴先时的教导欺身而上，挥剑朝李晴照面劈去。
李晴摆剑轻轻松松架格，但语气却颇为赞赏地说：「公主的反应灵敏，如此练习，再过几年普通人都不是妳的对手。」
「花大人你才真厉害，什么都懂。」顷芳心中欢喜地回道，和李晴不时剑来剑往，打得倒也有模有样。
只是她人小力弱，很多时一下握不住剑柄，掉在地上。可是她从不因此而气馁，立即拾剑再攻，充分展现出她不怕挫败的精神。
剑击之声就这样不绝于耳。
什翼健走进李晴的办公处见不到人，受到这个声音所吸引，慢慢移步到窗棂往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什翼健不觉吓了一大跳。平常一副娇柔模样的状元郎会武功，他怎么不知道？
虽然花擎只守不攻，但从他教导顷芳进退有据、无懈可击的剑术就知道，他的武艺只略逊自己一筹而己。此时，什翼健好不容易释去的疑心，再度升起。
他从没遇过这样子的人，心防重之外还总是刻意躲避他，在这个人人趋炎附势，争相捧拍和仰他鼻息说话的宫廷，就只有花擎完全不吃这一套。现在又让他发现这个惊人的意外，教他怎能不心生怀疑？
正当什翼健疑云满天之时，李晴眼角余光发现了他。「公主，我们又有个不速之客。」她立时收剑肃容道，心中对他再度偷窥感到相当不悦。
顷芳随即转头。「师傅，你怎么又来打扰我们？」小女孩扫兴地跺了一下脚，不禁口出怨言。
「公主，我找花大人有事哩，并不是有意打扰。」什翼健苦笑地解释道。他当初把李晴介绍给她认识，本意只是想转移她纠缠的焦点，却不想现在连她的忠诚也跟着转变，他真不知该额手称庆还是顿足懊悔。
李晴听他这么一说，脸色才缓和下来。「丞相大人找我，是为了赋税之事吗？」
「是的。」什翼健点点头。「不过也不急，等你完成今天芳公主的功课再说吧。」他若有深意地看了李晴一眼。「原来花大人是真人不露相，找个时间我要跟你好好聊聊。」
李晴间言不由一窒，知道自己实在太不小心了，终于引起这个精明干练的男人注意。「丞相大人太看得起属下了，这只不过是家父从小命人训练我和妹妹们强健身体的一项技能而已。」
她的话十之八九是真实的，所以听来既从容又自在，某一程度上，确实消弭掉什翼健部分的怀疑。
什翼健仔细察言观色后，略微释怀。只要花擎不是刻意要隐瞒任何事，他自然不会对此穷追猛打，因为习武练身对世族大家的子弟而言，本来就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花大人不用太谦虚，你能有如此的功力，已是难能可贵。」毕竟一个娇柔无力的男人，能练就一身精微的剑法，确实是件不容易的事。「不过这下我总算是放心了。原本我还在考虑，这次视察各地诸侯是否要带你同行呢。」
他的话李晴当然听得懂。长期奔波在外，最重要的是体力，她看来就像是一个娇弱的男人，自然会让他抱持审慎评占的态度，现在这些疑虑全都不见了。
李晴完全没料到，原本看似一场露「馅」的危机，最后会为自己带来如此意外的转变。能够将自己的才华贡献出来，她已经心满意足，现在更有幸参与实际的行动，怎不敢她欣喜若狂？
想到此，她一双美目登时明亮起来。「丞相大人准备要开始进行游说了？」
「不错。」什翼健微笑地点头，心里大赞他的灵敏反应。「带你同行，一方面是想藉此磨练你的经验，另一方面，这个计画是你提出来的，自然由你来解说会比较清楚一点。」当然还有一层他没说破的理由，其实他也想藉此机会好好观察花擎，看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李晴虽然高兴，但随即想到自己还有一个难关没过，这才是最重要的。「可是属下的报告，丞相还没看过呢！」
什翼健扬了扬眉。「你不是说一定不会让我失望吗？」
李晴收起兴奋之心，脸色转为严肃地回答：「是的，属下绝对不会辜负你和皇上的一番期望。」
什翼健看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模样，差点忍俊不住。看来这个男人比他还不懂得什么叫幽默，他实在是太过紧绷及严苛待己了。
「只剩下一天，今晚你要好好加油。」什翼健勉强忍住继续戏谑的冲动，微笑着为他打气。「好了，你们继续吧，我也要去忙我的事了。」说着，他向顷芳施礼，告退而去。
看着什翼健雄伟的身影消失在窗棂边，李晴却仍处于情绪激动的状态。她自觉就像苏秦和张仪这两位名垂千古的辩士一样，对南嶍正处于非常微妙的形势，有着决定性的影响，并因而雀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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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声响，什翼健伸了个懒腰大打呵欠，打算回府休息。到了李晴的办公处外，看见里头还有灯光，忍不住关怀地推门而入。他走到书桌旁，才发现这几天忙得精疲力尽的李晴，正伏案大睡。
也许是累极了，也或许是自逃婚后一直紧蹦的情绪，只有在睡眠时才会放松下来，此刻的李晴分外让人感到娇柔脆弱，一扫平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尤其是她脱了外着的衣冠，只穿了轻爽的便服而眠时，更是显得楚楚动人。
什翼健被这一幕引人遐恩的景象迷惑住了。「老天！皇上说得对，论俊美，在我国只怕无人能出其右……」
说真的，此刻他还真有点埋怨老天爷实在太捉弄人了，这么个有「倾国倾城」之色的美男子，为什么不生为女儿身呢？
什翼健就好象一个首次面对「女人」的男孩，两眼直盯着李晴纤细优美的身材，和那张轮廓若青山秀水般美丽的容颜。然后他发现，自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欲望淹没。
老天！虽然他的情欲旺盛，但他一直以极大的自制力控制它并以此为傲，因为他不是个会随随便便找女人解决需要的男人。然而他现在的反应，又是怎么一回事？
是因为太久没找女人了吗？但即便如此，他的欲望也搞错对象了吧？
什翼健呻吟一声。如果连他都已经不只一次受到花擎吸引，那些自制力比他差的人会如何反应就可想而知，尤其是那些偏好男色的家伙。
想到那些人垂涎花擎的恶心嘴脸，什翼健就不由得生出誓死保护他对抗任何伤害的决心，即便那人是皇上，他也绝不会畏缩。
但这股强烈的占有欲，也令他十分的不安，他不喜欢这个发现，一点也不喜欢。老天！除非他疯了，他才有可能对一个男人动心，但他相当肯定自己没疯，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一向保护弱者的天性在作祟。
没措，一定是这样！这个自以为是的解答，让什翼健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定睛看着李晴又一会儿后，什翼健拿起一旁的官袍，轻轻为她盖上。「真是的，一个大男人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才刚说完，他忽然对手中感受到的柔软惊讶不己。无论这个沉睡中的男人如何娘娘腔，他都不认为这是身为「男人」该有的触感。
这个花擎……手臂的柔软度和脖颈处白皙嫩滑的肌肤，简直跟女人没两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什翼健纳闷不己时，李晴娇吟了一声，醒转过来。她睡眼惺忪，感觉到身旁有人，慵懒地抬头望去。
「丞相大人？」她吃惊地喊道，惊讶过后，随即意识到自己正衣鬓不整，连忙起身把官服穿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一边着衣，一边手足无措地伸手掠鬓道。
老实说，这样在什翼健面前整鬓穿衣，令她大感尴尬，但她知道自己绝不能表现出想逃避的模样，否则一不小心，就会给这个有敏锐观察力的男人看破玄虚。
什翼健呆瞪着李晴轻声回答。「我正打算回府，路经这里，看灯还亮着就走了进来。」从刚才花擎不自觉流露出连女人都自叹不如的娇媚风情后，他就无法将眼睛离开他须臾。
李晴看他盯着自己的样子，更加方寸大乱，为免露出马脚，她俏脸不由得低垂下去，还不安地移动脚步，有意无意的拉开两人的距离。
「丞相大人是想今晚就看属下写的报告吗？」
什翼健摇了摇头。「不！你辛苦了一个晚上，也该回家休息，我明天再看吧。」他默然片刻，才又开口道：「晚了，我送你回家。」
此刻什翼健脸上的表情，可说是古怪之极。只可惜李晴一直低垂着螓首，否则一定会生出戒心提高警觉。
「不用了。」李晴低声婉拒。她可不想和这个精明的男人在马车上共处一段路，尤其是她还有点惊惶未定之时。「属下还要整理一下资料，丞相请先行回府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做，我们一道回家去。」什翼健坚决地回道，语气间显示出毫无商量的余地。「这是命令，你不要再多言。」
说着，不等李晴的回答，他率先就走出门去。
李晴对这许久不闻的强势命令感到吃惊，抬起头看着他坚毅的背影，心中暗暗叫苦。她感到进退维谷，因为什翼健的话处处站在一个理上，她实在找不出理由可以拒绝长官的好意。
再说，如果因坚拒而引起他的注意也不好。无奈地轻叹一声后，李晴认命地跟随着什翼健的脚步，往宫门而去。
幸好在宽敞的车厢内，什翼健再无只字词组，一直闭目养神，所以虽然两人并排而坐，李晴不自在的感觉逐渐消失，紧蹦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马车奔驰了一会儿后，什翼健的声音忽然响起。
「花大人在家乡有喜欢的人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李晴吓了一跳。她实在是不明白，什翼健从哪儿冒出的念头，怎么会想问她这种事呢？
「丞相大人为何这么问？」她转过头，看着仍闭目养神的什翼健问道。
什翼健缓缓睁开眼睛，转过头深思地看着李晴道：「因为我听说，你对那些频频向你拋媚眼的女人完全不屑一顾，所以我心里猜想，可能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
原来他是为了好奇啊！李晴放下心来，以轻松的语调回答。「丞相多心了，我没有喜欢的人。况且属下蒙皇上和丞相赏识委以重任，为国尽力都还来不及，对那些风花雪月的情欲之嬉，哪有心情去应付。」
说得倒头头是道，令人难以反驳，但他什翼健是何许人也，岂肯放过这个得以让他解开「疑惑」的机会。
什翼健细审眼前俊美的容貌，嘴角不由自主地逸出一丝「诡谲」的微笑。
「你能如此为国效命是好，但偶尔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也不错。女人就像是不可或缺的补品，凡是男人都需要她来调剂身心，只要懂得节制些就好。」说到这里，他突然「兴致勃勃」地提让道：「我看不如这样吧，明天晚上我们到青楼去逛逛，算是为你辛劳多日解解闷。」
李晴一听，俏脸顿时凝结成冰，还感到一股莫名的愤怒。
「丞相的好意花擎心领了。」她语气不善地拒绝道。「如果明天皇上同意一这个计画，为了完成各地诸侯的游说工作，我必须帮丞相大人预作准备，恐怕没有闲暇的工夫去玩乐。」
可恶！想不到这个男人也是好色浅薄之徒，居然把女人当作是男人的「补品」，她真是有眼无珠，差点就被他给骗了。
虽然什翼健之前对她的态度其差无比，但她自进入南嶍国以来，从上到下对他的评语，几乎都是赞赏且敬重有加，显见他治国有方。所以即使她不喜欢这个老是找她抬杠的男人，无可否认的，她心里某个角落还是肯定他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首次肯定的男人，却是个视女人如玩物的王八蛋，她这时真想夺车门而出，远离她生平最厌恶的败类。
什翼健似乎己料到李晴的反应，对她冰冷轻蔑的态度无动于衷，还一副兴趣盎然的样子。
「花擎，说真的，有时候我不得不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否则为什么对女人总是性趣缺缺呢？」说着，他有意俯向李晴的耳际，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没跟女人来过，从未尝过甜头，所以才会那么意兴索然啊？」
李晴一听立即连耳根都红透，她如避蛇蝎般拉开和他的距离，紧靠窗门懊恼的娇叱道：「大人，你是国家的宰府，怎可对臣子说这种『下流』的话呢？」
再怎么说，她终究是个黄花大闺女，虽然个性坚强独立，但听到这种令人羞以启口的话，要她不尴尬难堪那才奇怪。
女人。不会错的，什翼健可以用人头保证，刚才他故意靠近嗅吸到的，绝对是女人的体香，那股清香还引起他一股欲望，窜过身躯的敏感之处呢。
这下他已有八成的把握，只剩下二成还有待证实。什翼健一边暗自惊讶，一边双目炯炯地盯着她。
「怪了，男人在一起，不说些女人的事，难道还一天到晚谈政事不成？像神女楼的辛娘，在榻上的功夫就教人回味无穷哩，我看明天晚上就安排她来服侍你好了。」这番充满戏谑挑逗的话，是什翼健故意说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再次肯定自己的怀疑。
虽然马车里幽暗不明，但什翼健仍能依稀看见，花擎己被他说得窘迫不堪、手足无措，只有女人会对这种话题退避三舍，这更加证明他心里的推断。
李晴怎忍受得住这么坦白露骨的话，不觉羞赧地娇嗔道：「丞相，不要再说了。我对风月场所的女人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风流快活找别人去。」
什翼健心中冷笑，妳又不是男人，当然不会有兴趣。看她既羞又恼的情态，他只觉大感刺激，口中继续不让地说：「拜托！又不是要妳去谈感情，妳何必在意有没有兴趣，只要能让妳快乐似神仙就行了，其余的妳理会这么多干嘛？」
「大人，我说过不去就是不去。」李晴的语气已显得相当不悦，她的俏脸虽然羞窘未退，但看得出一股新生的怒火正蓄势待发。「那些女人大多是苦命出身，在逼不得已下才会从事那种卖笑的生活。就因为如此，我是绝不会去狎弄她们的。」不像你这个可恶、没良心的臭男人，居然还不要脸的把她们当作是补品。
什翼健扬了扬眉，若有深意地笑说：「哦，想不到『男人』也会说出这种发人深省之语，真是闻所未闻、天下大奇呀！」
从这些日子的相处，什翼健知道，此刻她的心中应该已浮现出怒气，为那些她自认可怜的女人抱不平。既然如此，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惹毛她，看她还会做出什么「失常」的反应来。
思及此，他再次凑近她身边，沙哑着声音作弄道：「不过花擎，我看真正的原因应该不是这样吧？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真的是个处男对不对？」
李晴听得俏脸烧红，两手情不自禁捂着脸颊叫道：「我的天！」难道男人除了说这些没有建设性的话之外，就没别的话好说了吗？
什翼健忍俊不住大笑出声，想不到戏弄她会得到这么好玩的反应。他心头一阵痛快，这就算是为她女扮男装混进宫，先还点债务吧。
他接着更进一步，促狭似地耍弄道：「果然被我猜对了，是不是？没关系，明天晚上我会吩咐辛娘温柔待你，保证你的第一次是在销魂中度过。」
这回李晴是真的无法忍受了，她打开帘幕对着前头驾车的马夫喊道：「喂，快给我停车！」
车夫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但大人有令，他当然不敢违背，立即将马车停下。李晴二话不说，打开车门就要冲出去，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揽上她的腰，试图把她拉回来。
「喂，妳家还没到，干嘛急着下车啊！」什翼健大有兴味地道，尤其是手下感觉到她紧实的小腹时，更有一股刺激汹涌而上，令他心中一荡。
李晴在摔不及防下被什翼健所乘，震惊之余冷静全失，竟不顾一切地向他挥出拳来。
「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竟敢碰我！」她怒不可遏地又骂又打，完全忘了自己现在是男人的身分。
什翼健为闪躲这一拳，逼不得己只好放开手，两人就这样在马车上你来我往的打起架来。
「花擎，妳真的是很奇怪耶，我只不过是碰了一下，又不是故意『非礼』妳，干嘛一副要杀了我的模样啊！」他一面伸手架格，一边故作困惑地抗议道。
李晴闻言心中一震，终于回过神来，暗骂自己气昏了头，没想到她怪异的行为可能会招惹这个可恶男人的注意力。
虽然不情愿，她还是立时收手，满脸悻悻然的怒道：「我不喜欢人家碰我的身子。」尤其是你的脏手。「这次念在丞相不知我的忌讳，暂且不与你计较。但如果丞相大人他日再犯，可别怪我没事先警告，我准把那只手砍下来不可，不管你是什么身分地位我都不怕。」话毕，她随即跳下马车，往自己的住宅走去。
什翼健看她气得咬牙切齿，却拿自己一点办法的样子，不禁暗爽不己。
「喂，只剩下两条街了，还是上车吧，我保证绝对不会再『碰』妳就是。」
彷佛觉得还戏弄不够，他望着前头娇俏的背影，话中又带刺地喊道。
一片岑寂，只有她急步而走的声音，回荡在仲夏的深夜里。
看样子，她是决心不理会他了。「好吧，既然妳决定如此，我也不勉强。」什翼健微笑地在她身后说道，然后向已经被他们两人吓得发呆的车夫挥挥手。「走吧，花大人想一个人清静清静。」
马车再次开动，什翼健收起刚才的戏弄之心，神情变得严肃和深沉。这个女人进入朝廷到底意欲为何？难道真如当初他所猜测的，是来做卧底的吗？但为什么会派一个女人来呢？还有，这又是哪一方的阴谋？
想到自己精明一世，最后却栽在一个女人手里，什翼健不禁懊恼地咒骂出声：「可恶！」亏他刚才还誓言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呢，没想到她却是个大骗子，还害他以为自己转性了，原来他的欲望早先一步发觉事情的真相。
最可恨的是，她辜负了他对她的信任，那才是他这么愤怒的最大原因。
「这个该死的女人！」他忍受不住被欺骗的气恼，再次咒骂道。
但现在无论他如何恼怒都于事无补，皇上和朝廷官员部等着看她的报告，他只能等明天一切定案之后，再来决定后续要怎么处置她了。
还有一个当务之急，他也必须先想好。该如何揭穿她伪装的身分，而又不引起朝廷的震动，将伤害减到最低。毕竟不是每个国家都会出现一个女状元，
万一这件事传出去，准会让南嶍成为街谈巷让的大笑话。
那他要怎么做呢？「天杀的！我总不能扒了她的衣服，直接告诉她：小姐，妳的诡计失败了吧？」
咦，扒了她的衣服？什翼健突然灵光一闪，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后，他的嘴角渐渐现出一个「惩罚」性的笑容。
有何不可，只要变个方法就行。他冷笑道：「哈！花擎小姐，这次我倒要看看妳要如何为自己解围。」说着，他忽地皱了皱眉头。
花擎，这是她真实的名字吗？他深度怀疑。
第3章
隔天一大早，李晴拿着写好的报告，心不甘情不愿地踏进什翼健的办公处。一进门，就看见他已经坐在书桌后，忙着整理上朝要用的资料。
「大人，这是属下的报告，请你先行过目。」李晴冰冷着俏脸走向前，将手中的文件奉上。
什翼健抬眼望她，见她仍一脸不悦之色，心知肚明地微微浅笑。他伸手接过文件，一面从书桌上拿出一份资料递给她。
「坐下吧，看完后我们再来讨论。」哼！他倒要看看，她在报告中怎么替那些诸侯善为说辞，还有她见到他的报告时，又会有什么精彩的反应。
什翼健很期待她在皇帝面前和自己的大辩论，而后他要趁机揭露她卧底的身分，至于「他」是女人的事，得等他想好应对之策再说。
李晴困惑地将资料接过来，不懂他又在搞什么鬼，只好找张椅子坐下来，如他所吩咐地打开文件来看。
刚开始她还不以为意，认为他是随意拿份资料让她打发等待的时间罢了，但她只看了前面几行，就露出震动的神色。
这怎么可能？为什么她多年的心血结晶，已经在他手上了呢？虽然用语遣辞和她的报告略微不同，但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讯息是一致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什翼健也同李晴一样，甚至比她更为惊讶，看到她的报告，俊脸再不能掩饰震撼的神态，垂头默思。
一会儿过后，他抬起头看着呆愣在椅子上的李晴道：「花大人看完之后，有什么感想？」
李晴茫然往他望去。「丞相大人，这份报告是谁写的？」很显然的，这份资料早已存在，因为她认出这些纸张是西邠朝廷官员专用的。
什翼健沉吟片刻，深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低柔着声音回答。「那是我从西邠返国途中写下来的策略，准备回国后，再拟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呈交给皇上。」
这时的什翼健真被她给弄胡涂了。昨天晚上他几乎认定，她是被派来卧底的，现在看来又不然。她对财政改革的实际做法，几乎和他想的一样，为的全是百姓和国家的长治久安。不像朝中的两方人马，在各地诸侯的贿赂下，图的是一时的利益，完全不顾国家的未来。
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她不属于任何一方，那她到底是敌还是友呢？女扮男装进官又是为哪桩？新生的疑惑，让什翼健不由得深深皱起眉头。
李晴听到他的话恍然大悟。「难怪大人当日见到我的计画书那么惊讶，原来你早有此意。」看来她那天的猜测是对的。「既然如此，丞相为什么还要属下再写一份报告呢？」这不是明摆着要落她的脸，故意戏弄她吗？
什翼健见她脸上明暗不定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妳不要以为我是在羞辱你。」他和声解释道。「当初是因为皇命不可违，所以我只能接受妳进官署。但既然要当我的助手，我就必须了解妳的想法和为人，一份报告可以让我得到我想要的信息。再说，妳的计画书本来就有疏忽的地方，需要再做补强，这不能说是我故意刁难妳吧？」
李晴听得哑口无言，细想确实不能怪他如此谨慎，换作是她也会小心行事。意会到此，她脸上的怒气稍霁。「那现在呢？我是否已经通过考验，得到你的信任，正式成为你的助手？」
什翼健思索了一下才点头。「可以这么说。妳的能力和见解比起其它人，确实有独到之处，所以我现在可以放心的把妳当作自己人。」只除了一点，他需要得到答案之外。
既然什翼健己认定她是自己人，有些话她得先跟他说明白，例如像昨晚的情形就不能再出现，否则她宁可拂袖走人，官也不做了。
李晴刚要开口说话，门外的内侍就进来奏报，早朝的时间己到。
什翼健站起身来，对紧跟着要一起走的李晴伸手阻止道：「妳今天不要上朝，在这里准备一下我们出发时该带的资料，我去应付他们就足够了。」
李晴微愕了一下，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这件事是我国财政的一大变革，等会儿朝廷上必有一场激烈的争论，妳还不熟悉朝廷官员的嘴脸，那些老奸巨猾质问起妳来，包准把妳啃得连骨头都不剩。我不想让妳去受那种罪，也不愿让妳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妳还是留下来比较好，皇上那儿我自会替妳解释。」什翼健的态度一变为严肃，跟她解释这个为她着想的决定。
说实在的，他从昨晚发现她伪装的身分后，就有意在廷让时将她攻讦得一文不值，让她为自己做的好事偿债。但在见到她的报告之后，他知道现在会将她撕裂的是另一批人，保护她的心不禁再度扬起，他实在无法对她弃之不顾。
李晴没想到平时爱和她过不去的男人，居然会这么顾念她，冷冰冰的心不自觉的有点暖和了起来。对朝廷官员不问是非，只论利益的行事作为，她比谁都清楚也看得多，并不觉得什翼健是在夸大其词。
况且他说得极为透彻，她不熟悉这些人，要一一反驳那得花费多少心力呀，还不见得能成功说服呢。只有把这件事交给了解内情的人处理，计画才能在惊涛赅浪中安然过关。
什翼健看她呆愣着默不作声，猜她可能认为他不会这么好心，甚至想得更糟，以为他要拾了她的功劳。为化解她的疑心，他不由得扬了扬手中的报告，调侃道：「怎么？怕我夺了妳的光彩吗？放心吧，计画如果通过，我不会冒领妳的功劳的。」
这句话终于引起李晴的反应，她抬眼瞪着他，现出没好气的表情。「别这么瞧不起人，我才不稀罕那些虚幻的名声。」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这个男人为什么老爱和她抬杠，非惹得她火冒三丈不可呢？
虽是气恼，不过她对他的看法却已截然不同，这回是真的肃然起敬，为他的才干而心折。他的一番体贴，更是温暖了她的心，她惊讶自己居然会有这种感觉。
听她这么说，什翼健放心地笑着走过她身旁。「既然这样，就给我乖乖的待在这里，顺便为我祈祷打败那些豺狼虎豹吧。」这回他可是理直气壮地下着命令，留下仍一脸娇嗔的李晴，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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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早上的辩论，及和皇帝的冗长独对，什翼健回到官署时，已经是未时过后，在李晴的办公处找不到人，他直觉地就往档案室走去，循着翻书的窸窣声响，很快地找到要找的人。
「妳果然在这里。」他一边走向她，一边欣然说道。
李晴回过头，见他一脸喜悦之色，就知道事情想来是得到不错的响应。「皇上和大臣们都同意了吗？」她忙放下手上的资料，仰起头问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什翼健。
「嗯，总算是有惊无险。」什翼健得意地说。「不过他们看来似乎还想来个绝地大反攻。」
「怎么说？」李晴看着他，露出困惑的神色。
什翼健耸耸肩，漫不经心的回答。「他们提让一个月后，要在邓城来个高峰会让，让各地诸侯齐集一堂，对我进行集体施压，好让事情有个转变之机。」
李晴闻言登时杏眼圆睁，吃惊地道：「老天！那不是要舌战群雄了吗？」
「没错。」什翼健仍是一副不在乎的应道。
李晴心中大奇，她担心得要命，当事人却不把它当回事，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吧？「丞相大人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呢？」
「嘻！因为那些人的如意算盘打错了。」什翼健神秘地笑笑。「虽然他们这么做，的确会让我的游说工作提高了困难度。但相对的，让诸侯们齐聚一起也有个好处，至少他们会清楚地看到我的态度，了解在这件事上我是持平的，单纯只为国家的未来着想。只这个明确的事实，就会为我解除掉他们一直存在的猜疑之心，对我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就叫因祸得福，而那些利益熏心的官员们，则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这回非狠很摔一大跤不可。
李晴微微一怔，原来他是打这个主意呀！她无可否认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这样一来，她想游览南嶍国的愿望准定要泡汤了。
真是的，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没想到还是不能在回西邠之前完成另一个梦想。她难掩失望，黯然垂首，却又把持着一丝希望喃喃说道：「丞相这么说也对，不过一一击破还是容易点，也可顺道了解各地的情况，看看是否有需要修正的地方。大人难道不想趁机看看老百姓的实际生活吗？」
什翼健甚为奇怪她为何会这么说，若能一举成功说服诸侯们，应该是她最高兴的事，怎么她反而希望他走回头路呢？
他不禁怀疑的定睛瞧她，这才发觉她脸上布满失望之色。什翼健心中微感讶然，不明白她为何如此，在细细咀嚼她话里的意思后，他终于释疑。
没想到她居然会使小花招，来这一套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花大人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说服我改变计画，然后借机去游山玩水吧？」什翼健好笑地低下头，对着她的头顶说道。
李晴被说穿心事，不禁愕然抬头，正好和他鼻子对着鼻子，几乎两唇相碰。她惊呼一声，俏脸烧红的往后退开，赶紧拉远两人的距离。
手足无措的她，看起来更是风姿独特，动人之极。就在此刻，什翼健才想起她是个女儿家，刚才他习惯性的把她当成是工作上的伙伴，竟把这件重要的事给忘了。
在这个局限在一角的空间里，什翼健顿时感到那种暧昧不明的刺激，不由得一阵心旌摇荡，尤其是眼前有这么个秀色可餐的大美人。
但想到她刚毅的脾气，在真相未明之前，他还是老实点比较好。况且……唉，即便她的身分被揭发，他也不认为她会甘愿在他怀中融化，她一定会拚死抵抗的。如果他贸然尝试，没被揍得鼻青脸肿算他幸运。
什翼健压下想一亲芳泽的冲动，对她羞窘的模样假装视若无睹。他故作惊奇地道：「真让我给猜着了是不是？哈！没想到一向严谨的花大人，也有狡黠的一面哩。」
李晴立即霞烧双颊，差点为自己的私心羞死。「大人，我──」
「别不好意思。」什翼健语调轻松地打断她。对他来说，李晴娇羞的模样是天下奇景，可不是天天见得到的，自然不会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只要不是为非作歹，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
什翼健细心地为她找台阶下，并识趣地转移话题。「对了，妳在找什么？我进来时，看妳东翻西找的。」
李晴羞愧之心稍退，容色也逐渐平静下来，指了指最上层的档案说：「大人不是交代我，准备一下要带走的资料吗？哪，就在上头。」
什翼健这才发现，她右手靠墙处有个木梯子。他看了看高度，自己勉强可取。「还是我帮妳拿下来吧，省得妳爬上爬下的。」
说着，他移近她身旁，几乎贴着她的身体，伸手往上帮她拿卷宗。
老天啊，她几乎被他整个包围住了！李晴能够感受到透过柔软布料所散发出来的力量，而贴着她侧脸的宽阔胸膛，是如此温暖甚至有些灼热，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更靠贴上去。
他的味道也好闻极了，这是男人专属的体味吗？
这个想法立时让李晴红了脸，因为一个教养高尚的淑女，是不应该想这些羞耻的事。但她的身体却自有主张地有了反应，开始躁动，心跳也逐渐快加。还有……她为什么对他的碰触不再感到恶心了呢？事实上，她完全不觉得不舒服，只是喘不过气来。
李睛从未让男人直接碰触她的身体，此刻在避无可避之下，她只觉浑身发软，一张俏脸火红得几乎要燃烧起来。
最后她实在受不住这种令她尴尬又害怕的感觉，不得己只好伸手推他。「大人，我自己来就行了，你还是去忙自个儿的事吧。」
什翼健听她声音怪怪的，不禁低下头来看。当他瞧见她满脸羞红的模样，才发觉到自己刚才不经意的行为，竟把这个性格刚强的美女惹出难得一见的情动神态。
这可是一大胜利，从以往她的态度来看，很明显对他的评价并不高。然而他所认识的女人，哪一个不为他着迷，对他的外表、权势大表折服，甚至愿意匐匐在他脚边，等他眷顾宠爱，就只有她完全免疫。
现在她居然没有像昨晚一样，对他避如蛇蝎、疾言厉色，他这时还不趁机多挨挨碰碰一会儿，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什翼健享受着由她娇躯和秀发传出的阵阵芳香，心迷神醉地道：「我今天不想再理任何公事，要放自己一天假，让脑袋瓜子休息休息。」说到这里，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事或许可以在今天就解决掉。
思及此，他立时清醒过来，接下来的事，可比跟她调情还重要。
「妳也不要忙了，同我一起出去散散心吧。」什翼健把手放下，身子退后少许，以没有压迫性的口吻建议道。
李晴一听，面容随即沉了下来，仰起仍泛着红霞的俏脸娇嗔地瞪着他。「丞相大人，我再说一次，青楼那种地方，我打死都不会去的。」
什翼健现出一脸被冤枉的神色。「谁跟妳说我要去青褛的？」
李晴没好气地再瞪他一眼，冰冷着声音道：「不就是昨晚大人你自个儿说的吗？」
哦，那些逗她的话啊！他赶忙认真地澄清道：「昨天说的不算数，现在我想带妳去的是另一个地方。」
但李晴还是怀着戒心。「我想先知道，丞相要带我去哪里？」
「要散心，当然是去城外走走了。」什翼健装出神态自若的表情，深怕自己一不小心露出算计的神情，让这个聪颖的女人看破可就糟糕了。「怎样，要不要一起去？」
这就是他厉害的地方。一开始他就知道，若是强制的命令她，只会引起她的反感，但如果是以邀请的方式，成功的机会就大增。
到城外走走啊，这主意听来不错。她进宫廷将近一个月，也忙碌了好些日子，是该让自己轻松一下。李晴沉吟片刻，终于下了决定。
「好吧。整天埋头在公事中，有时到郊外舒展筋骨，放松心情是不错。」
什翼健心中暗喜，这下他倒要看她如何逃过这一关了。虽然得意，他仍不露声色地吩咐道：「那么回房换过便服后，我们就走吧。」
李晴不疑有他，点了点头，紧接着随他走出档案室，准备整装出发。
====== ※※======※※ ======
什翼健带着李晴并骑出城，前后四周则是姜奭领军的护卫高手。一行人经过漫野翠绿的草原后，地势开始变化，穿过一座山谷时，南国特殊的奇峰异石景观，渐渐代替重重草浪。
当峡谷己尽，眼前豁然开朗，又是另一番景致。树丛山石问溪流交错，涓涓细流潺湲静淌，配合天际中横空而过的群群飞鸟，美景如画教人心旷神怡，李晴看得赞叹不已。
什翼健也跟着心情大好，他勒马停定，对着在前头领路的心腹喊道：「姜奭，你跟众人在这里休息吧，我带花大人到前头的碧湖去走走。」
姜奭应声挥了挥手，要众护卫散开，围成一个半圆形的把风岗哨。
什翼健领着李晴继续向前驰聘，他似乎对这地方非常熟悉，顺着溪水往下骑了一会儿，一座翠绿色的清潭赫然出现眼前。
「怎样，这个地方可以让妳不虚此行吧？」他望向李晴微笑地问道。
「嗯。」李晴欣然点头，一双亮闪闪的美目只顾着看四周的美景，至于什翼健跳下马之后做些什么，她根本没注意到。
实在是大美了，难怪叫碧湖。这座清潭四周怪石垒布，林木深深，溪水凝碧成镜，彷佛像一块透明清澈的翡翠嵌在石台上。
正当李晴被这幅美景迷得说不出话时，什翼健的声音在一头响起。
「花大人，别只顾着欣赏，妳也脱掉衣服，到湖里来游水吧。」
「丞相问我话吗？」李晴循声扭头，这一看之下，她的脸颊蓦然通红。「你……你干嘛脱衣服啊？」
原来什翼健脱得只着一条短裤，难怪她会惊吓到花容失色。
从她的反应判断，很显然的，她没看过半棵着身体的男人。虽然什翼健拒绝承认内心的喜悦，但他仍不禁泛起一丝笑容。
「咦？游水不脱衣服，难道还穿著直接跳下水去不成？」
这样说也对。李晴烧红着脸，将落到他贲起胸肌上的目光移开。「大人，你自己游吧，我今天只想到处走走看看。」说着，她就想掉转马头而去。
什翼健早料到她的反应，抢步上前勒住缰绳，阻止她离开自己设下的圈套。
「一个人游泳那多无聊。」他摇着头说道。「在炎炎夏日的午后，看着这直沁心脾的冰凉湖水，我就不相信花大人不心动。来吧，我们同样是男人，不用不好意思裸裎相见。」
说到这里，他终于忍俊不住地笑出来，因为她脸上惊愕的表情，就好象是刚吞了一只癞虾蟆似的。
和他棵裎相见？等下辈子她变成真正的男人再说吧，现在门都没有！李晴涨红着脸甩了甩头，彷佛想将他灌输的淫秽画面给甩掉。
「谢谢丞相的建议，但我真的一点都不心动，也不想下水，所以请大人你放手让我离开。」她相当坚持，拉扯着缰绳想挣脱什翼健的掌握，看起来就像只失控的小猫，抗拒着比她大上许多的对手。
什翼健哪肯轻易放过她，他不怀好意地奸笑着。「花大人，话可不要说得这么满，动不动心得进了湖里才知道，不是吗？」说笑间，他强壮的手一拉，使得李晴顿时失去平衡，从马上倒向他的怀抱。
「大人，快放我下来！」李晴脸色大变，抗拒着他钢铁般的箝制。
什翼健对她的抗议充耳不闻，抱着她继续走在通往湖泊的草地上。感觉到怀中不住挣扎的柔软身子，他的唇角扬起一抹无法压抑的戏谑笑意。「花擎，妳的火气这么大，冲个凉绝对有帮助。」
「该死了！我不需要冲凉，只要你放我下来，听到了吗？」李晴愤怒的话语随着紧握成拳的小手，一起落在他结实的胸肌上。
什翼健闷哼一声。老天！习过武的女人就是不一样，这么打下去他不受内伤才怪，他得赶快把她解决掉才行。
他的计画就是先让她落水，再趁机强迫她脱掉湿衣服，在他强势的压迫下，她非得亲口招认出一切不可。
「花擎，我又不是聋子，妳的嗓门扯得那么大声，当然听到了。不过我仍然强烈建议妳，应该好好享受它，顺便消消火。」接着他二话不说，用力地把她丢进湖里。
「不──」
李晴落水瞬间恐怖的尖叫声，什翼健心想大概可以传回城里了。这下他可以想象，待会儿他会看到一张多么愤怒的俏脸。他静心等候她浮出水面时的辱骂，但湖面上没有任何动静。
不对劲，她人呢？
「该死！」什翼健快步跃入水中，诅咒自己竟然没有想到她可能不会游泳，猛吸一口气后，他随即潜进湖里寻找她的踪影。
这全是他的错，如果她有什么万一……天杀的！她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告诉他不会游泳呢？
但他会相信她吗？可恶！他知道自己绝对不会相信的，只会认为那是她的推托之词。
噢，老天，妳不能带走她。什翼健在心里恳求，一面祈祷，一面拚命寻找她的身影。
他睁大眼睛努力搜寻，即使胸腔快要爆炸了，仍不放弃任何希望。正当他感到自己气息将尽，也快要灭顶时，他看见她了。
什翼健两个划水，抓住她的手臂，奋力踢水往上游。两人浮出水面的瞬间，他狠狠吸了一口气，然后抱起浑身滴水、昏迷不醒的李晴，快步涉水上岸。
因为听到尖叫声而策马冲至湖边的姜奭，惊疑不定地问道：「大人，发生什么事了？」
「花大人溺水了。」什翼健脸上带着担忧与愧疚，一边对李晴施以急救，一边沙哑地回答。
「我的天！」姜奭跳下马，急步上前，看着主子拚命抢救溺水的人儿。他的目光移到那张死灰的脸，眉头不禁皱得更紧，眼神中尽是怀疑之色。
「呕──」
在什翼健全力急救下，李晴终于吐出水来，她在他怀中咳嗽了一会儿，又昏迷过去。什翼健急忙检查她的脉搏，在确定她的生命迹象还算稳定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在温暖的阳光下，她的嘴唇和闭上的眼皮仍泛着青紫，如果不赶紧为她取暖，他这是有可能失去她。
恐惧瞬间向他袭来，他绝不容许这种事发生。是的，他知道她的秘密，但他这时领悟到的事，却比那件事更加震撼他。
老天……他喜欢上这个既高傲又聪慧的女人了，所以他绝不能失去她。什翼健开始慌乱，骇怕地颤声命令道：「姜奭，背转过去。」
姜奭错愕不已，困惑地看着主子。
「不要质疑我的话，回丞相府之后我再跟你解释。」什翼健凌厉地瞪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姜奭是个敏锐的人，立即会意地转过身去。显然他的主子也发现了，只不过可能不知道「她」是谁，因为当日他看都不看西邠国公主们的画像，就将画轴丢给他处理。
为了替她保暖，什翼健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伸手快速脱掉她身上的湿衣裳，看见她胸前紧紧裹住的白布时，心中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得到了解答。
他的目的是达到了，但此刻他一点喜悦之情都没有。什翼健拿起自己的衣服赶紧为她穿上，然后抱起她走向自己的坐骑。他必须早点带她回城里治疗。
他身手矫健地上了马，姜奭看着他几近全裸的身子，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衣递给他。
「大人，你不能这样进城。」他提醒着主子。身为一国宰相，若几乎光着身子回城，不引起骚动才怪。
「姜奭，谢了。」什翼健明白他的意思，不客气地拿过衣物穿上，紧接着轻踢马腹，催促坐骑往前飞奔而去。
姜奭拾起什翼健留下的衣物，想着自己也不能这样进城，只好被着湿衣跃上马背，催马追去。
第4章
看来他真是吓坏她了。
从城外一路奔驰回丞相府，她依然闭着眼，呼吸沉缓彷若酣睡般。即便他抱她回房，为她脱下衣服，除去她的裹胸布，抱着她泡在热腾腾的水中，她还是没有动静。
浸泡一会儿后，什翼健把她抱起，用大浴巾裹住她的身体，放在垫被上。他实在不想趁机占她便宜，很努力不去注意她的裸体，但……唉！那似乎比登天还难。
他情不自禁扯下浴巾，看着她修长美丽的胴体，视线完全无法移动。「老天，真是精美的杰作！」
她的四肢秾纤合度，柳腰不盈一握，乳房高耸坚挺，臀部浑圆而美好，大腿尽头的女性幽地，更使他忍不住想去爱抚。
什翼健被这诱人娇躯迷惑得有一晌无法思考，他只能痴痴地凝视着她，感觉下腹的悸动。
他不是没见过身体完美的女人，但从未有人如此快速引起他的反应，诱惑他的灵魂，而她还身为「男人」之时，就已经有此功力。
此刻，下腹那几近痛楚的紧绷，令什翼健震撼又厌恶。
「什翼健，你真是无耻，猪猡、大色鬼一个。」发觉自己竟对昏迷不醒的她起了色心，他羞愧得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轻蔑地骂完自己后，他赶紧为她穿好衣服、盖上被子，接着迅速离开床边，在两人之间隔出距离，免得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被她无远弗届的媚力给瓦解。
「大人，我可以进来吗？」姜奭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打断什翼健的绮念。
「进来吧。」感谢老天，他现在正需要有人在旁边，好将他淫秽的心思转移到别处。
姜奭打开门走了进来。「花大人还没醒吗？」
「还没有。」什翼健摇摇头。「不过她的脉象平稳，我想只是陷入沉睡而已。」他看着姜奭手中的卷轴问道：「怎么，有急事要马上处理吗？」
姜奭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上的东西。「哦，不是。」他顿了下，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大人，这是西邠高阳王提供的公主画像，我拿来让你看看。」
「呿！现在我哪有兴致看那些女人的画像，这件事我不是全权交给你处理了吗？」什翼健不悦地叱道。
「大人，我现在就是来处理这件事的呀！」姜奭为难地解释。他就知道，事情绝不会那么好打发，看来一顿骂是免不了的。
什翼健闻言皱了皱眉头，难道真给他找到人了？有可能，姜奭做事一向谨慎小心，没有八成把握，他绝不会轻举妄动。
「姜奭，你找到公主了吗？」他的语气听来完全没有喜悦之情，还显得十分燠恼。
果然反应不是很好，他可得谨慎应付，免得自己被怒火烧身。姜奭看着他，小心地点头，接着将目光移向床榻，努努嘴。
「什么？」什翼健惊讶地喊道。他转过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床上昏睡的美人儿。「姜奭，你说她就是西邠的公主？」
「是的。」姜奭肯定地道。「大人如果不信，看看画像就知道。」他将画轴递了过去。
什翼健伸手接过，快速打开卷轴。这一看之下，他不禁浑身大震。「真的是她！」
「属下第一次见到花大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怀疑，但想想女人再怎么有才华，也不可能冒大不讳应考，还中了状元，所以就没继续调查下去。直到今天下午她溺水时，显露出比平常还要娇弱的模样，属下才再次心生怀疑。」对于自己的疏忽，姜奭歉然解释道。
「你也别太自责。我自己都不在乎了，你体察上意，自然也不会多么积极找人。」什翼健略微定下心后轻声说道。他没有因自己喜欢的女人正好是未婚妻而感到欣悦，反倒泛起忧虑之色。
以前她和他没关系，只不过是女扮男装考取状元，使得南嶍面临前所未有的窘境，所以他有意在揭穿她的身分后予以惩罚，但现在他必须重新评占了。
除了因为明白自己的心意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想想看，一个异国公主，隐瞒身分参与他们南嶍的政事，其间所能引起的联想，就足可爆发两国的争端。
如果再加上那些不甘心利益被折损的诸侯和官员们从中挑拨，李晴的下场，可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了。
不行！他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为了信守承诺，也为了自己的感情，他得想办法救她，而保密就是最重要的一点。
「姜奭，这件事除了你我之外，不可再让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是的，属下明白。」姜奭明白其中利害，一口答应。「大人，现在要如何善后呢？」
什翼健烦恼地抓抓头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我现在也是一团混乱，必须好好想清楚才能决定。」
姜奭跟随什翼健多年，从来没看过他如此忧烦，可见这事确实棘手。他了解主子在这时需要静一静，识相地告退。「那属下就不打扰你，先出去了。」
什翼健没有回话，只是点点头，随即又陷入长考之中。
「可恶！」他燠恼的诅咒一声。原本对谙侯们的游说工作，在他的计画中是简单不过的事，现在却因李晴的身分而使情况变得复杂。
没想清楚该如何解决她的事之前，他绝对不能让她的身分曝光──绝对不能，否则事情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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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在往下沉，不断下沉，冰凉的湖水流过她的头和脸，进入她的嘴巴，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溺死了。
都是那个可恶又可憎的男人害的，她怎么会让自己陷入这种不可思让的困境呢？她无法呼吸，肺部像快要爆炸般。天哪！她这次死定了……
「不要──」
咦？她可以呼吸了。李晴额抖地再呼吸一口气，感受到这股前所未有的甜美气息时，她不禁惊讶地张开眼睛。
「妳终于醒了。」什翼健坐在床边，倾身关怀道。看她仍一脸恍惚，他愧疚地提醒她。「妳溺水了，还惊吓过度晕过去，记得吗？」
她处在生死边缘的景象，再度浮现在她脑海里。李晴的嘴唇颤抖，结结巴巴道：「该死的你……居、居然谋杀我……差点淹死……你这天杀的……」
什翼健充满内疚地致歉。「对不起！我不知道妳不会游水，否则我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这个该死的男人，他以为只要这个歉就没事了吗？湖水是如此的深又冷，恐惧席卷了她，而那些影像仍不停地在她脑海中盘旋。
想到这里，她不禁恨恨地瞪着他。「这次就算是丢了命，我也要杀了你！」
终于展现出精神来了，看来应该没什么大碍。什翼健放心地吁了一口气。
「等妳恢复元气后，我随妳处置就是。我教人帮妳熬了粥，趁热吃吧，有话待会儿再说。」
命人熬了粥？那么她是在──
「我在你家里？！」李晴连忙挣扎起身，看着端了一碗粥走回床边的什翼健问道。
「那么惊讶干嘛？妳之所以如此，全是我害的，我自然要负起看护妳的责任。」他坐在床边微笑地解释。其实最重要的原因不是这个，而是他不想让她有机会脱离他的视线范围。「饿了吧？我这里的厨娘，手艺可是没得挑剔。」
他的话应该不假，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扑鼻而来，李睛的肚子霎时不争气地咕噜作响。她从中午至今尚未进食，气他归气他，但也没必要拿自己的胃过不去。
李晴伸手接过碗，开始吃粥。「嗯，真的很好吃。」一入口，她不由得真心称赞，这个厨娘的功夫比御膳房的师傅还要厉害，她一碗接着一碗，直到把整锅粥吃得见底为止。
什翼健目瞪口呆，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如此不做作的女人。他笑着接过空碗，起身放回桌上。
「妳现在感觉如何？」他问道。如果她的情况这么好，他们应该可以把事情谈个清楚了。
李晴舒服地吁口气。「好极了。」她的身体底子本来就很好，这次只是惊吓过度，并未因溺水而受伤，在饱餐一顿后，整个人的精神又回复过来。
想到这里非久留之地，她决定打道回府。
「我该回家了，这笔帐等明天再跟你算个清楚。」她冷冷地说道，掀开被单准备下床走人。
这时，她突然发现一件事──一件非常严重的事。她用布条紧紧裹住的胸部，现在完全没有束缚，女人性感的曲线展露无遗。
李晴惊骇地坐回床上，拉起被子遮掩住自己。「是谁帮我换的衣服？」
什翼健温柔的眼神掠过灼热光芒。「没有别人，就是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想到她一丝不挂的模样，气息不由得浊重起来。
李晴的脸色倏地刷白。老天！她都给他看光了！想到他双眼烧灼地脱掉她的衣服，手指画过她敏感的肌肤，看着她──
不，不可能！李晴倒抽一口气地告诉自己，他没有看到她光溜溜的样子，那全是他的谎言。但是……她的乳尖为什么会因这些话而挺立呢？
她困窘地涨红了脸，清楚他说的是真话。
「你……你……」她愤怒地想骂他，但除了这个字以外再也说不出话来。她猜想自己的脸，大概可以染红漆黑的天际了。
看见李晴羞窘不已的娇俏模样，什翼健真想上前把她拥进怀里。不过他得等等，现在还是先做个了断比较重要，这笔帐他可等不了明天再算。
他拿起画轴走向她。「是妳欺骗我在先，这可怪不得我。」
他是可以叫丫头帮她换衣服，但那也意味着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将被揭穿。所以那时他的想法很单纯，只是想保住这个秘密而已。可他万万没想到，后来竟会发现她是西邠国的大公主。
李晴无法反驳他的话，她现在也没办法冷静地思考，接下来该如何是好？一个女人要怎么面对看过她身子的男人？
她不知道，只是晕红着脸，眉眼低垂不敢看他，然后提出强烈的抗议。「你可以叫丫头服侍我，干嘛自己多管闲事？」
「那妳的秘密不就曝光了吗？」什翼健不以为然地说道。他已认定李晴是他的人，所以丝毫不怕她是否会不高兴，贴着她的腿侧亲密地坐在床沿。
咦，这话听起来……好象他早已知道她的事？
「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女人的事，你之前就已经识破？」李晴心中充满疑惑，抬头望进他眼里，连他如此靠近自己也忘了要斥责或躲开。
什翼健点头承认，柔声解释。「不过那时只有八成的把握而已。今天下午邀妳出游，就是为了证实那剩下来的二成。」
「也就是说，今天这一切，是你预先安排好的诡计？」李晴眼中光芒一闪，说话的声音就和她的表情一样高深莫测。
「是的。」什翼健戒慎地答道。「因为只有在逼妳把湿衣服脱掉的情况下，妳才有可能对我坦白出一切。」
得到她要的答案后，李晴的脾气终于爆发了。「可恶！你这个卑鄙无耻的王八蛋、大色鬼，我绝对跟你没完没了。」她一边愤慨地咒骂着，一边使力向他挥动拳头。
什翼健早有准备，一把抓住她打来的小手。「随妳怎么骂我都行。」虽然他也是逼不得已的，但这个乘人之危的办法确实卑鄙了点。「但我得声明一点，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妳溺水的。」
「哼！现在你爱怎么说都行，让你抓到我的把柄，我还能到皇上面前告状不成？」她恨恨地回嘴，用力把手抽回来。「说吧，你现在打算如何处置我？送交朝廷议处？」
如果能这样是最好，她可以趁什翼健还没发现她真正的身分之前，一走了之。然而这个想法，却使她的心莫名抽痛，她困惑地想知道怎么会这样。
什翼健柔情地看着她，轻轻摇头。「不！这样做，会为妳惹来天大的麻烦，也会对我的计画造成莫大的伤害。」
这是什么意思？虽然她犯的是欺君之罪，但以她对南嶍皇帝的了解，大不了被责罚一顿，赶出宫去而已，不是吗？
「你不要以为我在朝廷时日尚浅，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就拿话来恐吓我。皇上大不了判我出宫，永不得出仕，难道他还会因为这种事要了我的命吗？」李晴生气地瞪着他，为他这时还出言吓唬她感到不快，虽然他眼中的温柔教她心头小鹿乱撞。
什翼健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意会到，她的另一个身分也已经被揭穿了。这个女人，难道是被今天的事吓得变笨了，否则反应怎会这么迟钝？
他甩甩头，挥去这个好笑的猜测，心想她只是在装傻，逃避现实而已。好吧！他就再给她一次自行招认的机会，希望她不要侮辱他的智商，以及辜负他为她担惊受怕的情感。
「如果只是女扮男装这件事，以皇上宽宏大量、爱才惜才的性情来讲，可能得到的惩罚是这样没错。但如其中掺杂了其它的因素，事情就没这么容易解决了。」他说得虽然含蓄，但这回他相信，她应该听懂了。
这句话让李晴双眉紧蹙了起来，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想法慢慢形成。
不会的！他们在西邠时只有远远的一瞥，他不可能认出她是谁。
冷静，这个时候最不能自乱阵脚。李晴深吸了一口气，希望自己能平静下来，继续听他怎么说。
「你说的其它因素，指的是什么？」她的声音因紧张而变调，想到被发现身分的后果，她就没办法控制自己。
什翼健眉头一皱，她的神色都已经显现出惊慌了，为什么就是不愿亲口承认？果然如他所料，她还是想逃避这件婚事，虽然明知结论必是如此，他仍有严重被伤害的感觉。
可恶！既然她不愿自己结束这场闹剧，那就由他来吧。
「妳看看这个东西就明白。」他板着脸，眼里闪烁着怒光把画轴递给她。
李晴忐忑不安地接过画轴，慢慢打开。「哦！不──」
完了！这是她看到画像之后，脑袋瓜子立刻浮现的两个字。震惊使她岑寂了半晌，然后才开口：「你从哪里得到这张画像？」
「当日妳们离开贰城后，李厘交给我的。不过我得承认，识破妳身分的不是我，而是姜奭。」什翼健有点不高兴的解释着，为她先时抵死不承认的态度而懊恼，这似乎证明她仍不喜欢他。
可恶！他有什么地方不好，逼得她要百般逃离，难道她真的对他的魅力无动于衷？就算是这样好了，他说什么也不会放她走。她的坚持只是更加激起了他的傲气，使他决心非要赢得她的青睐不可。
李晴恍然大悟，难怪姜奭第一次看她时的眼光那么奇怪。唉！她现在怪得了谁？只能怪自己的警觉性太差劲了。
说到警觉，她的目光一沉。「这么说，你早就知道我的身分？」如果是这样，那么下午差点害她淹死的戏码根本就不需要，除非是──
可恶！这个大色鬼，他想趁机大占她的便宜！
「不！那时我只发现妳是女人，还不清楚妳的身分。」什翼健无视她忽然露出的懊恼神色，口气不佳地说。「老实说吧，我从没看过那幅画。李厘交给我的时候，我直接就丢给姜奭，要他全权负责，否则妳怎能逃过我的法眼？」
他的话虽然让李晴释怀，却又深深感到困扰。「为什么你不看？难道你一点好奇之心都没有吗？」
话一出口，她立即就后悔了，因为她有预感她不会喜欢他的答案，而后又为了自己竟在意这件事而感到气愤。
什翼健挑起一边眉毛，惊讶她居然会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这是否代表她还是有点在乎他呢？嗯，这倒是有办法试探出来。
他随即倾身注视着她，以浪子的口吻调笑道：「因为我当时根本就没想过要找妳。对我来说，天涯何处无芳草，我不想去眷恋一朵不情不愿的花儿。」
她就知道，绝对不会有什么好话从他的嘴巴吐出来，那她心里还期待着什么呢？李晴心头陡然沉重，觉得很不舒服，也承认自己非常失望。至于原因她不想探究，反正她很不高兴听到这些话，而且恨不得伸手撕裂那张笑嘻嘻的脸。
「说得也是，反正对男人而言，家花哪有野花香。既然如此，你就当从没见过我，放我离开南嶍吧。」她口气充满着讽刺，对他更是怒目相向，说完就霍然推开他，挣扎着要起身。
什翼健连忙伸手拦住她，不让她下床。「喂，说得好好的，妳干嘛生起气来啊？」他故作困惑地问道，其实心里开心得不得了。
如果她不在乎，就不可能出现这么激动的情绪反应。嘻！她还真是禁不起刺激，他只轻轻一试，就得到想要的结果。
李晴呼吸一窒。可不是，她在生什么气啊？而且还心生嫉妒，她疯了吗？这全都是他的错，戏弄得她连连失去理性，她真恨这个可恶的男人！
李晴忿忿地挥开身前那只大手，气恼地问：「你不放我走，又不揭发我的身分，那你到底要如何处置我，请你说个清楚好吗？」
什翼健愉悦的心情维持不久，又让李睛这一席话给破坏殆尽。他扬起眉峰，生气她明知故问。「这还用问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妳应该听得很清楚了。」
李睛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前一刻他还表示对她根本无意，这一刻却又说要她，这简直是把婚姻当成儿戏嘛！
「我不要。」她大叫，双眸愤怒地闪烁。「这件婚约，我跟你都不合意，为什么你不能当作没见过我，一年后让它自动取消呢？」
什翼健闻言脸色瞬间一沉，下颚还频频抽动，可见他心情之恶劣。「公主，妳要什么对我来说不重要，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妳多多少少应该了解我的为人，对于已承诺过的事，我绝对不会违背的。」
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女人，这下子她永远也别想听到，他娶她是因为喜欢她这句女人最爱听的话了。如果想知道他对她的心意，除非她先行表白，否则他绝不会说出自取其辱的话。
「那是你们男人私下承诺的事，却硬赖在我的头上，实在太不公平了。」李晴激动地回道。她逃婚就是为了不让自己嫁给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既然他无意于她，她就不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什翼健没有立刻回答，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李晴知道自己的话激怒他了，但她还是决定要表明立场。
「什翼健，如果你坚持这么做，我会想尽办法逃走的。」
「逃走？！」什翼健瞪大眼睛吼道，声音威力之大，几乎可以将地震委。「妳以为这次逃走就能轻易了事吗？」
李晴被他突来的盛怒吓了一跳，不禁也想对这个自大傲慢的家伙大吼大叫，结果她真的顶了回去。「为什么不能？」
「李晴，妳睁开眼睛看清楚情势好不好？现在的妳已经是南嶍的状元，朝廷的股肱之臣，就这样平空消失，皇上能不下令搜索全国找到妳吗？这还不是最严重的，妳有没有想过，如果妳的身分曝光，会招来多少猜疑，进而引起两国的纷争。别忘了，妳是以捏造的身分在我国朝廷上『献策』，想想那些诸侯们会如何解读这件事吧。」什翼健瞪着她，气愤地分析。
李晴只花了片刻，就明白他话里的涵义。
「我的天！那现在怎么办？」她捂住嘴巴，心中充满惊慌，不想因为自己的梦想而招惹出两国的纷乱。
「什翼健，你应该清楚我不是间谍，女扮男装应试，只是我用来逃避追缉，迫不得已想出的暂时性办法。当然我不否认，其中也有为女人争一口气，与借机将自己济世安民的理念奉献出来的想法，但我绝对没有要扰乱南嶍政事的恶意。」李晴急切地为自己辩解，接着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你相信我的话吧？」
等他点头同意，她才终于绽出今晚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太好了。」她深深吁一口气。「什翼健，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我可以诈病辞官，然后你再秘密安排我回国。」
诈病回国，她想得美。「李晴，皇上若闻知妳生病，定会派御医来为妳诊治，试问妳怎么诈病啊？」什翼健冷冷一笑。「还有，我再说一次，妳哪里也不能去，乖乖等着当我的新娘子，清楚了吗？」
「你疯了！现在变成这样，你怎么娶我？」李晴张口结舌，不敢置信地说。
什翼健还不想让她知道他的计画，审慎地回道：「这是我的问题，妳只要听话留在我身边就行。我可警告妳，别想要逃走，否则被捉回来，后果妳自己去想吧。」他站起身，往床边的衣架走去。
「你别拿大义把在我的头上，我难道是不知轻重，拿老百姓的命开玩笑的人吗？」她不满地提出抗让时，察觉到他脸上一闪而逝的异色。
李晴不用问也知道，他必已想好脱身之计，可是她该怎么套出话来呢？她低头沉吟半晌，最后决定还是直接问，拐弯抹角对这个精明的男人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
当她抬起头，看到什翼健只着短衣短裤时，有好一会儿反应不过来，而后才面红耳赤地大叫：「喂，你干嘛又脱衣服啊？」
完了，他该不是色心大起吧？想到这里，李晴随即跳下床，以极快的速度往房门冲去。
什翼健彷佛早已料到她的反应，双手一伸把她搂住。「我说过了，妳今后哪里都不能去，晚上我会紧紧看管着妳，白天则由姜奭寸步不离地跟着妳。公主殿下，这下妳该听懂我的话了吧？」他的语气虽带着戏谑，但神情却显示出他的态度强硬。说完，他就抱起她吹熄油灯，只留一根蜡烛微微照亮房间，然后朝床榻移去。
「什翼健，你没有权利扣留我。」李晴惊喘地说道，频频挣扎。
「我能，只要我是妳的未婚夫婿就有权利。」他坚定地回道。「妳或许可以任性地在江湖上冒险，但我既然找到了妳，就不可能让妳有机会再这么做。」
他原本是想借机训诫她一顿，但声音听起来却有如爱抚，先时的怒火在不知不觉中已消失不见。
李晴不由得抬头望去，当他们四目交接时，他眼底燃烧的火焰，几乎让她从头颤抖到脚尖，她同时也感受到，那双抱着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
她的身体为此不禁轻轻地颤抖，如此亲密地靠在他宽阔的胸怀，她竟然对他起不了任何反抗的念头。
不过，李晴还是不满他居然不相信她的话。「什翼健，你太霸道了，老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愤愤不平的声音带着轻颤，抓住他上衣的小手拉扯了一下，彷佛在表示抗议。
什翼健低垂下头深深凝视她。老天！他怀中的女人只是晕红着双颊而已，却足以使他因自己心荡神驰的幻想，而被欲望扯得粉碎。当他发现自己的下腹也开始变得坚硬饥渴时，他赶紧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有了前车之鉴，教我如何相信妳？而且刚才嚷着要逃走的可是妳，我这么谨慎小心也是给妳逼出来的，要怪就怪妳自己吧。」他的声音比往常粗嘎，然后在她还来不及抗议前，已抱着她并躺在床上。
李晴惊呼一声，对如此亲昵的行为感到羞赧。半晌，一个令她惊骇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吓得她开始挣扎抵抗。「什翼健，放开我！即便这样，你也不能和我共处一室呀！」
她羞红了脸，而且越来越紧张，但不论她用了多大的力气想挣开，什翼健的双臂就像是铁钳般，一动也不动，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她不得不暂时压下不满，试着跟他讲道理。「喂，你说过我现在不能暴露出身分，但你这样把我强留在丞相府，那些蜚短流长的闲话就足够引人注目了，这不是害了我吗？」
「这就不劳妳夏心了。只要对外说明，妳住在丞相府是为了一个月后的会议做准备，保证没有人会起疑心的。」什翼健边说边拉起被单盖在两人身上，沉重的手臂搂着她的腰，下半身则紧压着她的大腿。
接着，他暗叹一声，清楚在他眼前将是漫漫长夜。她那丰盈的身躯在他体内激起一股莫大的欲望，但他强力压抑住自己的反应，不认为在这时招惹她会得到好下场。
李晴听出他的腔调是逗趣的，这跟他傲慢的态度一样令她懊恼，她既气又羞地推他。「什翼健，你不能不顾我的名节啊！」
什翼健对她的担忧翻了翻白眼。「拜托！妳现在是跟妳未来的丈夫睡在一起，名节哪里受损了？」
竟然问她哪里受损了？他这么亲密地抱着她，万一忍不住侵犯她，那她这辈子不就跟定他，而她想要的幸福生活则彻底完蛋。
不行，她得和他来个约法三章不可！如果真能不坏了她的贞节，她只好忍气吞声退而求其次，认命的让他搂抱到天明。
「什翼健，我要你答应我，不可趁我睡着时占我便宜，我就乖乖地听话睡觉。」
什翼健长叹一声，要她闭嘴睡觉有那么难吗？「李晴，妳累了，我也疲倦得很，有什么争议，留到明天再说好不好？」
「你说得倒容易，带着随时可能被你欺负的恐惧，我怎么安心入睡？」李晴霍地抬头，撞到他的下巴也不理，没好气地说道。
什翼健闷哼一声，「妳当真以为我『欺负』妳时，妳会毫无所觉吗？」那对他而言，实在是一种天大的侮辱。
不过什翼健决定原谅纯真的她，他对着她的耳朵咬牙道：「李晴，假使我真的要欺负妳，我保证一定叫醒妳，让妳清清楚楚知道我们在干什么，可以了吧？现在闭上眼睛睡觉，否则我就认定妳是在诱惑我。」他拖长尾音，紧绷的下颚显示他的耐性已经消失。
从他脸上可恨的表情看来，李睛知道最好不要再惹他。
傲慢自大的混帐，她在心里咒骂着，然后在忐忑不安中，无奈地合上眼。
第5章
她真的很想睡觉，经过一天的折磨她累坏了，但她真的睡不着，她觉得自己好象是和一块坚硬的大石头共眠，这滋味可不是挺舒服。
半晌后，李晴实在是受不了，移了一下重心，试着寻找更舒适的睡姿。她听到什翼健闷哼了一声，然后紧紧抓住她的腰。
李晴懊恼地提出抗议。「我不是要逃走。你硬得像块石头，我只是想调整到舒服的位置，好睡得安稳而已。」她说话同时，还使力拍打他的手，示意他放松对她的箝制。
什翼健在她头顶低声地咕哝一阵，然后才嘶哑着嗓音道：「我就是这样，妳自己想办法适应，不然往后的日子我们怎么过？」
这是人说的话吗？再怎么说都是他害她的，连安慰都不安慰一下，还教她自己适应，这个男人实在是可恶之极，恨得她真想拿块大石头把他的身体砸碎。
这个主意几乎让李晴消气笑出声，但今天晚上她是不可能做到了。唉！算了，自己想办法就自己想办法，难道她还会跪着求他不成？
这个男人就像长疹子一样令她难受，她决心和他的身体保持距离。李晴立刻付诸行动，就在她蠕动着想脱离他时，他又发出一声粗嘎的呻吟，伸手按住她的臀。
「该死了！妳就不能安安静静睡觉吗？」什翼健几近吼叫地问。
李晴不满的情绪随即爆发出来，她用力推开那只不安分的手，仰起头瞪视他。「你别太过分，我依你的吩咐在做了，你还这样待我？不然你离开这间寝室，到别处睡觉去。」
什翼健恼怒地睁开眼睛。「妳想都别想。」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抱她睡觉，稍稍纡解饥渴的身子，她别想连这一点点「奢求」都剥夺走。
她知道他发火了，而且一定对她的抗议厌烦之极，由他故意闭上眼睛发出鼾声，明确地表示他不想再说话就可得知。
「可恶！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准备一个晚上不用睡觉好了。」她一边愤愤不平地嘟嚷，一边重新寻找她觉得舒服的位置。
李晴才满意地躺好，什翼健忽然一个翻身，将措手不及的她压在身下。
「妳这句话是在诱惑我吗？」他双目灼灼，声音粗嘎地问。
他注视着身下的女人，她的脸颊弧度柔美，长睫毛又黑又浓，不难想象它们在他肌肤上煽动时所造成的影响。还有她细长妩媚的秀眉，高挺小巧的鼻梁，以及那玫瑰花瓣似的樱唇，使他渴望现在就将嘴唇压在其上，以舌头挑开它们，品尝她的滋味。
「什么诱惑？」李晴困惑的盯着他，性感的嘴唇微微额动。
奇怪，他眼中的神采怎么有点异样？李晴随即恍然大悟，那是欲望的火花！她不禁一阵晕眩。
「你这个色鬼，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了解他的企图后，她二话不说地开始挣扎。
什翼健抓紧她的手腕，用身躯压制住她。「老天！妳最好别再动……」他的声音浓浊，不稳定的提出警告。
「可是你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李晴脸红心跳、不知所措地提出抗议。感受到他的坚挺如此亲密地抵着她，她不反抗难道还等他真的欺负她吗？
想到那个景象，她的心脏狂野地跳动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轻颤，又开始扭来扭去。
什翼健打了个哆嗦，诅咒地低吼一声，觉得好象被热铁烙到一般，一股痛苦的渴望占据他所有的意志力。他的考验到此结束，谁教她把身体扭动着更嵌进他的曲线里。
「李晴，这可是妳自找的，别怪我没言明在先。」他说着，俯身就要吻上她 。
「不要！」李晴惊喊一声，扭头躲开这一吻。「什翼健，你需要补品，去找你的辛娘，我可不当你临时的救济站。」她无法压抑气恼，居然开口说出充满嫉妒的话。
他没听错吧，她这是在吃醋吗？什翼健脸上忽然挂起微笑，双手捧着她的脸蛋，目光灼灼地注视她。「妳还真当我是个饥不择食的男人吗？那是我为了测试妳是不是女人，随便说说逗妳的。」
「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李晴不屑地撇了撇嘴。他别以为她单纯好欺骗，男人逛青楼找女人发泄是司空见惯的事，她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什翼健听出她的轻蔑，这不禁让他回想起她之前对他的态度，一股闷气随即袭上心头。他用力箍着她的俏脸，愤慨地问：「妳看着我的眼睛，它们有在说谎吗？」
眼睛是灵魂之窗，确实是骗不了人。在只剩一息之距看他，李晴顿时知道他说的是真话，他眼底还闪烁着一股炽热的光芒，使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
「你别拿那种眼光看我，我相信就是了。」她呼吸困难地要求道。虽然很想把视线移开他的脸，但他自有一种令人意乱情迷的魅力，使她无法不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认真地端详什翼健，虽然他老爱和她抬杠，让她恨得牙痒痒的，但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有智能而且相当俊挺的脸。当他们的目光交缠时，她感觉脉搏和心跳都剧烈加速，胃部也抽紧。
在她的生命中，见过无数热切的眼光，但从未有人可以引起她这种反应，而且还一而再的发生，这是否代表着什么涵义呢？
什翼健嘴角弯出一抹微笑，声音轻柔低沉地问道：「妳打算整晚这样看着我吗？」
见李晴俏脸一红，他不禁轻声低笑。
他爱看她脸红羞涩的模样，这使他迅速忘却先前的不快。
「别再把我想得那么不堪，和那些凡夫俗子相提并论。我可以老实地告诉妳，这大半年来，我连女人的一根指头都没碰过──当然，除了妳之外。」他后面这句话，充满了明显的诱惑及性感的暗示。
李晴果然听得羞红了脸。
「你……你别胡说，我哪里让你碰过了？」她板着俏脸娇嗔道，但那句抗议软弱又无力，还说得结结巴巴的。
对自己的表现，李晴感到十分困窘。这全是什翼健害的，他呼出的温暖气息，使得她的脸庞热了起来，她的体温也急速上升，而且几乎无法呼吸了。
什翼健心想，现在妳当然还是完璧无瑕，但往后几天可就不能保证了。这样拥着他最想要的女人在怀中，他的意志力能抵抗多久？
他可不是柳下惠，也不愿在床上当个君子。不过他清楚知道，要得到她必须循序渐进，切忌毛毛躁躁的。像刚才的挑逗话语，就有点操之过急。
他不由得伸手抚摸她燥热的脸颊，试着转移气氛。「妳知不知道，刚才妳嫉妒的样子让我很高兴。」
李晴脸上的红晕加深。「我……我才没有嫉妒。」她努力想为自己辩解，但声音怎么听就像是在自欺欺人。
她的红霞更深了，原因不是她说了谎话，而是──老天！他可不可以不要再抚摸她的脸，他坚硬的身体也让她口干舌燥，猛吞口水。
什翼健得意的抿嘴轻笑。看这情形，他绝对可以成功地诱惑她屈服。
「想不到从不矫揉造作的李晴，也会有不坦诚的时候。好吧！是我完全被妳迷住了，这样妳总可以接受了吧？」
他被她迷住了？这句话轰得李晴脑袋瓜子嗡嗡作响，她的心怦怦地跳着，
某种温暖的感觉正在她体内四处流窜，令她全身无力、渐渐迷失──迷失在他温暖、热切的表白中。
「真的吗？」她猛盯着他的嘴唇，如梦呓般问着。这时，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渴望，想知道被这性感饱满的嘴亲吻会是什么感觉。
没有言语，她仰起头不自觉地移向他。
什翼健完全没想到她会主动献吻，惊喜之余在半途迎接她的唇。「是真的……」他答复的话语没入她的口中。
他将嘴猛力压在她的唇上，发现她品尝起来正如他想象般柔软、温暖而甜蜜。她是那么美妙和令人垂涎，而且她仍处于震撼中，因此没有抗拒他进一步的需索。
什翼健用两指轻压她的下巴，让她半启的唇张开，他轻松地将舌头顺势滑入。当他以湿润的舌尖碰触她时，感受到她为之一震，不自禁地逸出娇喘。
什翼健因她的反应而引发剧烈欲望。「天啊！妳好甜……」他喘息地低语，饥渴的热吻她，一只手则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耳鬓和细嫩的玉颈，想挑起她更强大的响应。
他进入她口中的舌也变得更积极，不断吸吮她的甜美，使得初尝情欲滋味的她，不停发出娇吟之声。
李晴完全无法思考，她的手开始不安分地抚弄着他的背，他的皮肤被挑逗得发烫，透过薄薄的棉衣传输到她手中。
老天！她是急切而乐意给予的。这个想法，让什翼健体内高涨的欲望登时有如脱缰野马。
他的双手从她的脖颈滑下至她的背脊，紧抓住她的臀，将她抬起来，贴着他最渴望她柔软身躯的坚硬部位。然后他将手移到她的胸脯爱抚着，他的手掌不断揉弄、挤压，使她不停逸出需求和喜悦的嘤咛。
什翼健等不及要占有她，在她诱人的体内纾解良久以来被她引燃的欲火。他解开她单衣上的扣结，接着将手伸了进去，揉搓她丰盈的双峰。
「不……」这炙热的肌肤接触，终于把李晴的意识稍微唤回，她猛然睁开迷蒙双眼，隔着衣服抓住他的大手，颤声提出软弱的抗议。
她仍然陷在四唇相接的感觉中，如此温柔又激情，他的唇舌诉说着想和她欢爱的强烈欲望，抵着她大腿的男性象征更是坚硬、饥渴，狂野地颤动着。
虽然她是黄花闺女，但她不是笨蛋，她知道那坚硬的部位，是男人和女人交欢时所用的武器。他会用那个东西占有她吗？思及此，她立刻战栗起来，这次不是因激情而是害怕。
老天！她怎能在这个时候叫停，那可会要了他的命啊！
「晴儿……」什翼健痛苦地看着她。「别这样残忍对我。求求妳，给我吧！」他低嘎着声音哀求道，然后凑过嘴揉弄她的脸庞，急切想唤回她的情欲。
「不要！」李晴颤抖着手推开他的胸膛。
现在她终于明白，李厘和他的妻子为什么总是那么快乐神秘了。他们因彼此相爱，所以能愉悦的享受着那种合而为一的幸福滋味。
但是她和什翼健之间，似乎不存在着这种感情。她知道自己不讨厌他的碰触，当他亲吻她时，她根本连反抗的意志力都没有，她的身体还沉溺在其中，逐渐柔软、温暖以及产生莫名的渴望。
甚至是现在，他仅轻轻吻着她的脸，就能挑起她强烈的反应，内心涌现异样的情愫，他看来更是「性」致勃勃，但那并不代表着两人之间有爱。
所以被他亲吻是一回事，但实际交欢对她而言又是另一回事，她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在爱的滋润下发生。她相信当彼此相爱时，那件事才会正确而美好，就是这种想法才给了她力量拒绝。
但什翼健可想不了那么多，他正被欲望折磨着。
「晴儿，我需要妳。」他语气粗嘎地说着。「求妳不要拒绝我，好不好？妳可以感觉得到，我是如此地需要妳……」
他的声音充满恳求，和他平日傲慢的语气大不相同。他吻着她的颈项，留在她衣襟里的大手，捧住她的乳房又再搓揉不休。
甜美愉悦的欲流，再次传遍李晴的全身。
「不要──」她战栗地使力推开他，只听他闷哼一声，然后抬起了头。
他看来非常懊恼，脸色更是难看，但不知是被她拒绝而生气，还是为他的欲望没有办法得到纡解而苦恼。
李晴睁大了眼睛，胆战心惊地注视他努力压抑怒火。
「你生气了？」她怯怯地问。看他默不作声，她清清嗓子，补上一句：「这是你自己找的，你不应该诱惑我。」
「我诱惑妳？」什翼健眼睛射出危险的光芒，不敢置信地吼道，他指指自己的嘴。「请问，是谁将嘴巴自动送到我这里来的？」
李晴登时满脸通红，她怎么知道一个吻会惹出差点不可收拾的事来？
半晌，她深感委屈地说：「好嘛，我道歉就是。」这对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来说，已经算是一大退让了。
在一声充满沮丧懊恼的呻吟中，什翼健离开她的身子背转过去，和她隔了一段距离，侧躺在床沿。
他的举动，让李晴心里的压力卸下一大半。她满心期待他的道歉，毕竟这件事他也应该负起责任。但他顽固地保持沉默，她忍不住战戳他的背。
「喂，你听到没有？」
「妳最好别再碰我。」什翼健猛地转过头，咬紧牙关警告她。「我『那里』发狂起来，可不会再给妳有机会逃脱。」
李晴顿时像只小兔子般静止不动，看清楚他痛苦难耐的表情，现在她知道还是离他远一点比较保险。她小心翼翼地侧转身，往里边慢慢挪移过去。
因欲望而悸动的下体，使什翼健的自制力受到空前的考验。他强逼自己不要去感觉旁边的诱人身子，今天放她一马，只是因为他想在床上看见热情相迎的她，而不是不情愿的忍受。
想得容易，做起来却直让他冒冷汗，李晴身上的玫瑰花香挥之不去，让他几乎要按捺不住。什翼健知道，今晚他得花很长的时间才能入睡了。
可恶！他发誓从明天开始，他要尽一切可能挑逗她，直到她疼痛难耐、再无法做别的事。他也要让她尝尝今晚他所受的罪，若她想要他，她必须自己来找他，诱使他带她上床。
他绝对不会再让她玩弄于股掌之中，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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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中，李晴缓缓苏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她立刻忆起昨夜的情景，羞愧得直想挖个地洞躲进去，不要再见他。
噢，老天！她怎么会想感觉他的吻呢？她尴尬地爬起床，顺手摸了摸旁边的位置。
凉凉的，看来他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她准是累坏了，居然连他离去都没发觉。李晴不经意地看了桌子一眼，一套衣物整齐地放在那里。
「算他还有良心，懂得教人把我的衣服送过来。」李晴咕哝着下床，走到洗脸架旁，先梳洗一番，然后开始更衣。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她迅速跳上床前，就知道来者是谁。
「我在穿衣服，不准进来。」她大叫，不过房门已经打开来。
什翼健看她紧紧扯着被单的样子，嘴角无法压抑地弯成一个弧度。
「妳不觉得衣物里缺了什么吗？」他扬了扬手中布条，不怀好意地说。「拿去吧。」
李晴双颊立即抹上红霞，羞涩地开口：「放……放在桌上就行了，你出去。」
什翼健扬起眉毛，微笑地移向床。「要我出去也行，不过有一个条件。我实在很好奇，妳平时是怎么绑它的，能不能让我看一次？」他轻佻地说，灼灼的目光好象能穿透被单，看清她的胴体。
李晴惊骇得张大了口，接着大发娇嗔：「你想都别想！」她的眼睛开始闪现火花。「你到底出不出去？」
「别那么紧张，我只是逗着妳玩的。」什翼健忍俊不住地笑道。看样子，她对他已经失去平时的冷静，这可是他深刻期待的事。
愤怒只会让人失去常性，予人有机可乘。他忍住得意的笑，伸手把布条递给她。「拿去吧，我保证不看就是。」
李晴怀疑地看着他，犹豫不决。「你真的不会偷看？」其实，不用问她也知道他会信守承诺的，因为他是个自我控制力极强的男人，将信用视为生命中极重要的事。
他耸耸肩。「信不信随妳。」他转身走到圆桌旁坐下，背对着她倒杯茶，轻松地喝着。「妳的动作最好快点，我们还要上朝呢。」
李晴困难地吞咽口水，决定听从他这一次。她快速将布条绑住胸部，层层叠叠的缠绕着。
窸窸窣窣的声响不断从背后传来，什翼健可以想象她正在做的事。他真想亲自为她束紧──噢，对了！他忘记提醒她一件事。
他忽然伸起手，微笑地向后张了张。「晴儿，别绑得太紧，我可不想我以后的权利跟着受损。」
李晴倒抽一口气，简直不敢相信他会「做」出这种羞耻的举动。「什翼健！」
「干嘛？要我帮忙吗？」他的笑容扩大，说时还作势要转身过来，故意刺激她。
「喂，你别转过头，否则我杀了你。」李晴吓了一跳，连忙喝止。等她迅速穿戴完毕，一言不发的就往门口走去。
什翼健伸手拉住她。「等等，妳还有一件事没做。」
她回过头忿忿地瞪着他。「除了离开你之外，我现在没有事可做。」
「不，妳有。」他说道，把她拉近身边。「吻我。」
「你说什么？」李晴惊讶地问着，想再确定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
「我要妳吻我，这是为妳保守秘密的代价。」什翼健的脸上盈满笑意，无视她渐生的怒火。「而且以后只要没人在场的地方，我就有权碰妳。」
李晴惊愕地明白他的意思，怒气顿时充斥全身。
「你卑鄙，乘人之危。」她咬牙切齿，用力捏紧拳头，想甩他一耳光。
什翼健当她的拳头不存在似的，伸手抱住她的腰，得意地露齿而笑。「可是妳喜欢，不是吗？」
李晴不由得忆起昨夜的吻，和自己身体对他的反应，一股燥热随即贯穿她全身，她的双颊也布满红霞。
他看见了，笑容加深。「妳喜欢的，我感觉得出来。而且妳清楚，反抗我也没有用，所以乖乖听话好吗？」
他温柔的气息拂在她的脸庞，她不由得微微一额，接着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应该抗拒这个要胁，无奈他那磁性、温暖的嗓音牵引着她，让她怦然心动，屈服于这股诱惑之下。
她先瞪他一眼，然后仰起俏脸，嘟着小嘴在他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什翼健定定看着她。「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不就是他要的吻吗？「你……你明知故问。」她的脸上漾着美丽的红霞，娇嗔道。
那也叫吻？她以为他这么好打发吗？什翼健不禁摇摇头。「不，那不是吻。晴儿，这才叫吻。」
说着，他俯身重重吻住她的唇，同时把她搂得紧贴胸怀。
他的舌在她的下唇徘徊逗弄，直到她将身体逐渐放松，越来越柔软。在他舌尖的坚持下，她缓缓开启唇瓣，让他探入口中。
昨晚那股兴奋的骚动再度传遍李晴全身，她情不自禁环上他的脖颈，紧紧抵着他，逸出一声声的轻吟。
她的反应刺激了什翼健，亲吻变得热切和剧烈。他一次又一次地吻着李晴，他的舌不停地深入、挑逗、需索着。
他似乎要不够她，若不是她开始战栗，拱身迎向他，喉间发出充满欲求的呻吟，他根本不想罢手。
当他勉强抽身离开她时，他感觉到她全身一阵战栗，听到她逸出沙哑的娇吟。李晴因亲吻而迷蒙的眼眸和微肿的红唇，引诱着他想再一亲芳泽，但时间已不容许他这么做，他惋惜地轻叹一声。
「我们准备上朝吧！」什翼健随即转身走出房间，由他紧绷的身子可以看出，他的血液到现在仍然沸腾。
李晴满脸通红的随他而去。她一边走着一边想，自己到底怎么了？
她不晓得该怎么办？老天！她为自己感到羞耻，她怎会表现得如此……放荡？这是异性相吸，还是──
不会的！那种可能性她绝不考虑，可是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为何激烈地跳动？
李晴的脑中开始一片混乱，那个想法让她深深地战栗了。
第6章
李晴一整天都焦躁不安，就算拚命躲著什翼健，也止不住如潮水般的思绪汹涌而来。她无法不想到他，无法从她心中抹去他英挺的脸，忘却他微笑仰首的动作，以及当他可恶的戏弄她时，眼角浮现的细纹。
一想到这些，就有股温暖的巨浪朝她袭来，她有点了解自己血液加速的意义了。她无法再自欺欺人，这个她曾经强烈排斥，爱和她辩论的男人，是她真正想要的伴侣，她渴望共处一生的爱人，只是她没有承认的勇气而已。
现在她的内心不再有争议，非常的笃定。或许是他的智慧和才华吸引她，也或者是他为国为民所付出的心力，使她不知不觉中对他另眼相看。
她不知道自己是从何开始改变的，只清楚他是个值得爱的男人，这个事实横在她面前，稳固而不可逃避。
姜奭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公主，我们到了。」
李晴抬起头看著前方的屋宇，困惑地问：「这是什么地方？」她回到丞相府之後，就一直躲著什翼健，但他还是坚持要姜奭把她带过来。
「浴池，大人在里面等你。」姜奭清清嗓子低声回道，好像知道这个答案会引起什么反应。
「浴池！」李晴惊讶地叫道，接著面红耳赤地掉头就走。「你去告诉他，我不进去。」
姜奭连忙上前拦住她的去路。「公主，大人是真的有事找你。请你相信他吧，他不会对你无礼的。」
李晴紧皱眉头，有人谈事谈到浴池来的吗？她站了一会儿，努力思考他到底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当她实在想不出答案时，好奇终於获得压倒性的胜利。「好吧，我进去看看就是。」她随即移动脚步，推门而入。
浴室里弥漫著雾气和玫瑰花的香味，李晴往里头更走进去时，什翼健的声音传来。
「你来了，过来这里。」
她怀著忐忑不安的心再走近些。当她见到什翼健只著一条短裤，又出现在她眼前时，不禁臊红了脸发火道：「为什么你老是在我面前衣衫不整？」
什翼健对她的怒气视若无睹，笑笑地走近她。「别不好意思了，我这次可是有正当的理由哦。」
说得冠冕堂皇，但她用膝盖想也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她还是开口问道：「什么理由？」
他绽开一个佣懒而诱人的微笑。「我要教你游泳。」
李晴的反应是瞪大了双眼，想到那次可怕的经历，她马上拒绝。「不要，我会害怕。」
「我知道那件事对你影响很深，但就是因为如此，才必须让你摆脱那个梦魇。」什翼健的态度十分坚决。无论如何，他非得让她在短时间之内学会这项救命技术不可，否则他的计画就注定要失败收场。
「我不同意。」李晴坚定地摇头否决。「在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都必须学会游水。」
「别人怎样我不管，但你非学会不可。」什翼健的语气显示出丝毫没有退让的余地。
李晴看见他脸上坚定的表情，不禁倒抽一口气慢慢退後。她真恨自己懦弱的行为，但那次恐怖的记忆实在太深刻了。
「你得先告诉我，这么做的原因何在？」李晴边质疑边往後退，好像如此就可以逃过他的逼迫。
什翼健紧跟上前，阻止她继续退缩。「先不要问我理由，到时候你自会明白我的苦心。」
为了救她一命，和解除南昭的困窘，他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他将安排她当著众人的面前消失，然後恢复真实身分，从西邪国光明正大的嫁过来。
但他认为先不要让她知道细节比较好，等到实际演出的那天，情况会更逼真，也不会启人疑窦。
「装神弄鬼的，让我更怀疑你的目的。」丢下这句话後，李晴拔腿就跑，然而一双强壮的手臂硬是把她拉了回来。
「放开我！」李晴奋力挣扎著，恐惧爬上心头。「什翼健，快放开我，听到没有？」
什翼健紧抱著她扭动不已的身子，坚决地走进浴池中。「晴儿，你就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李晴紧紧圈住他的脖颈，半个字都没听进去，脑中尽是那日被他丢入湖中的景象。「什翼健，你可千万不要放开我。」她颤巍巍地哀求，声音听来已经完全失去冷静。
「好、好，我绝不放开你。」什翼健可以感觉到她的害怕，於是将她抱得更紧，安抚她焦虑的情绪。
他轻轻抚著她的头发，直到她的颤抖稍微缓和下来，才再度开口：「晴儿，我是个优秀的泳将，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感到害怕。想想看，在那天那么危急的情况下，我都能把你救回来，你还不相信我的能力吗？再说，这次我会一直跟在你身边，寸步不离。」
虽然他极力说服安抚，但李晴依然僵直著身子，紧抱他不放。
什翼健无可奈何，只得柔声提出建议。「我保证慢慢来，绝不强迫你，这样你总可以放心了吧？」
听他这么说，李晴终於有了反应，她抬起仍显惊慌的小脸，在心情略略镇静之後，开始思考著他的话，清楚他那么坚持一定有特殊的原因。
她在恐惧和信任他之间交战一会儿，然後慢慢点头。「好吧。但如果我决定不要……」
「我说过，绝对不会强迫你。」他保证道，心里清楚这时增加她的恐慌，绝不会让事情更容易。「今天你的功课只有憋气和漂浮而已，我不会逼你一次就学会游泳的。」
他动手脱掉她的衣服，只留下亵衣，李晴原本想争辩，却知道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她总不能穿著衣服学游泳吧？在脸红心跳的情形下，她只好沉默地任他摆布。
什翼健忽然目光一沉，粗嗄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解掉布条的？」贴在她身上湿薄的亵衣，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她乳房的形状。
李晴低头一看，霎时连耳根都红透。「整天绑著很不舒服，所以每次回家後，我都会把布条松开。」她一手遮掩胸部，一手仍紧抱著他的脖颈，羞怯地回答。
老天，这个女人会要了他的命！她这个样子，教他怎么专心敦她游泳？她还紧贴著他，让他的自制力几乎瓦解……真是天杀的，什翼健咬牙暗咒一声。
「好了，我们开始吧。」他声音沙哑地说道。「首先吸一口气，慢慢沉入水里，直到你憋不住为止。清楚吗？」
李晴看看浴池，有些退缩。「我不知道……」
「晴儿，你必须相信我。」什翼健拥住她，止住她的畏惧。「我保证不会让你发生任何事。现在吸一口气，我们一起沉到水中。」
李晴抬头望进他眼里，从他坚定的眼神中得到安慰，内心的恐惧也渐渐消失。她感到安全、温暖、被保护，而且完全地信赖他，所以决定照他说的做。
她吸口气抱著他，双双沉到浴池里。在他的怀抱中，她使尽全力憋住气，半晌後才让他抱著自己浮出水面。
「感觉怎样？怕不怕？」什翼健关切地问。
李晴吸口气，轻轻摇头。「还好，没有我想像中那么恐怖。」事实上，她真的感觉没什么困难，自信心又增加了些许。
「那好。」什翼健拉开她的手，和她十指交握。「现在我要你放松身子，脚跟离地让自己浮起来。」
李晴愣了一下。她是有了点信心没错，但也没进步那么快呀！「什翼健，我……」
「晴儿，我会拉著你的。」什翼健打断她的畏缩，细声鼓励道：「现在把身体放松。」
唉！事到如今只有相信他了。李晴在忐忑不安中照著他的话做，刚开始的时候，她双脚一离地就马上站起来，根本不算是在漂浮。但没多久，在什翼健耐心地教导下，她慢慢地放松，终於顺利地漂浮在水面上，对自己的表现感到很高兴。
「今天学这样就够了。」什翼健也很高兴地将她拥入怀中，拨开她脸上的湿发。「没骗你吧，我不会强迫你的。」
李晴看著他拭去自己脸上的水滴，「这次算你说话算话，我答应让你天天教我了。」
「那你怎么奖赏我这个师父？」什翼健把她紧抱在怀，低哑地问道。
从她进入浴室开始，那柔软的身躯就一再诱惑著他，现在课程告一段落了，他非得好好享受一下缠绵的滋味不可。
明白他的企图，李晴立刻窘红了脸。「什翼健，为什么你不做正经事时，满脑袋都是色欲之想，老想占我的便宜呢？」她羞怯地垂头，虚应故事地抗议一下，发现他更用力地抱紧她，让她的酥胸挤压著他的胸膛。
李晴可以感觉自己的乳头立时变硬，一股热流也随即席卷她全身上下，这使她羞愧得无地自容。
什翼健最喜欢看李晴不知所措的娇媚模样，心醉神迷间，他抬起她晕红的脸蛋柔声道：「晴儿，一个吻不为过吧？你一整天都躲著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听这话就知道，他是不可能放过她了。真是冤家，她准是上辈子欠他，这生要任他占便宜到底了。
李晴伸手缠上他的脖子，羞怯怯地仰起俏脸，送上一个香吻。
她这次出奇地没有反抗，还这么听话地献上热吻，不由得教什翼健血脉债张，他的舌尖迫不及待闯入她口中，吸吮她甘心付出的甜美。
在这同时，他也感受到她和昨晚简直判若两人，这时的她体内似乎燃烧著不同的热火。满足感顿时在他胸膛中回荡，他认为这是她渐渐接纳他的表徵，这个想法带给他无与伦比的喜悦，令他更加热情地深吻她。
「嗯……」李晴紧紧抵著他，逸出满足的呻吟。欲望在她体内奔流不止，她不自觉地用小腹摩擦他坚硬、炙热的男性象徵。
什翼健猛然一颤，亲吻很快地由温柔变成狂野的侵略，他们的舌尖不断交缠，在炽热湿濡中难分难舍。
在什翼健发出低吼和再度深吻她时，他感觉到她的手正上下轻触他的胸膛。这使他变得大胆起来，他的手探进她亵衣的下摆，往上爱抚而去。
「呃——」李晴被这亲昵的接触吓了一跳，微微挣扎了一下。
什翼健本能地抱紧她，出乎他意料的，她并没有意思要退开，她的身体还不自觉地更拱向他。
这不啻鼓舞了什翼健，他的手再无顾忌地罩住她的乳房，不停地揉搓、挑弄，直到它变得肿胀硬挺。
李晴已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她是该制止他超过尺度的亲密行为，还是任这无法言喻的美妙感觉继续？连连的娇吟为她下了决定。
神智恍惚间，她感觉自己亵衣上的扣结好像被解开了，在她还不确定是怎么回事前，她的乳头已被什翼健的嘴占领。
「我的天！」她低喊一声，想抗拒这一波波的快感，但她的身体却反其道而行，拱起迎接他的饥渴，完全没有制止的力量。
他的舌头不断舔舐逗弄她的小乳尖，一次又一次地绕著它打转，当他开始吸吮时，她难掩喜悦地呻吟。
「晴儿，你是如此地柔软、甜美……」什翼健情不自禁的低喃，声音因需要而粗嗄。他的唇继续挑逗折磨著她，他的手则轻轻爱抚著另一边的乳房。
「什翼健……」李晴低唤著，迷失在她连想都想不到的激情滋味中，再也说不出话来。
什翼健在她发出愉悦的呼唤後，将大手移到她的臀，沿著她大腿的敏感肌肤开始探索。
当他的手来到她双腿之间抚弄时，她本能地一颤，蠕动起身子。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什翼健声音沙哑地安抚著她，只想让她尝尝另一种男女间的欢爱滋味。
李晴紧抱著他的脖颈，颤抖地问：「你要做什么？」
「让你快乐。」他低吟著回答，然後以膝盖顶开她的大腿，手指滑进她的亵裤，进入她潮湿的处女禁地。
她惊喘了一声，什翼健立即以一个热吻制止她的抗议，手指也迅速找到她肿胀的花苞逗弄，让她再也无法理性思考。
「唔……」李晴逸出惊喜的喘息，接著是断续的呻吟，娇躯在他的手下不停摆动。
什翼健感觉得出来，他的手和那深沉的吻已使她理智全失。她不住磨蹭著他已经鼓起的肌肉，显示出急切的欲望，喘息声更是炙热而急促。
他的猜测没错，在欢爱中失去冷静的她，果然是狂野而激烈的，这几乎让他得意的笑出声来。
什翼健继续给予她愉悦的感受，他的手指缓缓进入她体内，感觉到那滚烫而紧绷的幽径时，他低吼出声，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但他不能在此刻占有她——在她的心还未真正接受他时。她现在的激情表现，全是被他挑逗出来的本能反应，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往更深处探索，带给她更多的快乐。
「晴儿……」他的吻此之前狂暴、激烈，用唇舌彻底蹂躏她潮湿而温暖的嘴，直到她也情不自禁地回吻他，与他唇舌交缠。
她的舌首次深入他口中吸吮，热切地撩拨他的。她这些回应，让什翼健像触电般身躯大震，忍不住呻吟起来。
他最好赶紧让她达到高潮，否则他非崩溃在当下不可。什翼健不再想著自己的欲望，专注地取悦她。他加重手指的力道，用快速抽动筑起她体内的热度。
「嗯……」李晴不断逸出娇吟，她的手紧紧抓住他的背，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几乎无法呼吸，只能移动臀部配合他手指的进入。
她认为自己快死了，这次是死於这种甜蜜的折磨。在他创造的异色魔力中，她忽然僵硬，感觉狂喜在她体内爆炸，接著痉挛窜过身躯，她尖叫出他的名字，瘫软在他怀里。
李晴感觉他紧紧搂住她一会儿，然後抱起她走到浴池旁，让她颤抖的身躯坐在湿热的阶梯上。他从脖子上拉下她的手臂，困难地举步离开浴池。
「什翼健……你要去哪里？」李晴转过头沙哑的呼唤他，不解他这个举动又是为了什么？
「去外面冲冲凉。」什翼健弯身收拾自己的衣服，粗嗄著嗓音回答。瞥见她露出困惑的表情，他乾脆直起身躯转向她。
李晴惊呼一声，他的男性象徵紧贴著潮湿的内裤，坚挺地耸立在她眼前，她马上面红耳赤地把眼光栘开。
「晴儿，你看得出来，我是多么想要你。但我清楚，你还没准备好把自己交给我，所以我不能留下，否则我一定会开始我不能做的事。」说完，他沮丧地长叹一声，走出浴室。
李晴拉住衣襟，看著已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目光久久不离。
她没想到什翼健这么为她设想，一股暖流霎时充满她心中，连浴池里蒸腾的热水都无法比拟。
第7章
经过几天的训练，李晴终於学会游泳，只不过姿势还有些难看。
但这一天，她发现自己竟然能够以优雅的姿势来回游动，不禁快乐得像个小女孩。
李晴欢喜地游回什翼健身边，黑色眸子里闪烁著光芒。「什翼健，你看到了没有？我这回可是『真正』在游泳了。」
「我看到了。」什翼健笑著点点头，抚弄她潮湿的头发。「接下来我要训练你如何潜水。」在李晴开口抗议之前，他伸指轻按她的唇。「我知道你很努力，但那还不够。在前往邓城之前，无论如何你都要学会潜水。」
「为什么？」李晴不由得皱起眉，困惑又在她心里翻搅。
「别问，你必须完全相信我。」他温柔地轻抚她脸颊，忽然正色问道：「晴儿，你信任我吧？」
她毫不迟疑地点头，随後不满地补上一句。「不过我真恨你什么都不告诉我。」
「就这一次，以後我绝对不会隐瞒你任何事。」什翼健捧著她的脸安抚道。
「好吧。」李晴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现在你要我怎么做？」
他无限温柔地看著她，解说道：「就像我第一回教你憋气时一样，只不过这次是和游泳结合在一起。别担心，我会陪在你身边的。」
李晴看著他，又看了一眼浴池，然後无奈地叹一口气。
什翼健笑著拉起她的手。「准备好了？」
她点点头，什翼健随即带著她潜入水中，几乎没溅起一丝水花。他知道她不可能一下子就适应，只潜伏了片刻，就领著她冲出平静的水面。
李晴抱著他，让水滴从头顶直流而下。「好像不是很困难，我相信很快就能和你潜得一样好了。」
「那是因为你的学习能力和毅力比一般人强，我可不敢再邀功了。」话虽如此，他却用嘴唇不断摩擦她的脸蛋，示意自己还是想要这个奖赏。
李晴的呼吸梗在喉咙，轻仰著头，让他把嘴覆盖在她的唇上。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在四下无人时，来上一个令人屏息的热吻。
不过，自那天初尝激情滋味後，什翼健就只有吻吻她或碰碰她，没再逾越半步。这对她而言，是一种高尚的情操，也是他怜惜她的表现，她清楚没有几个男人肯为女人做到这个地步。
除此之外，她也隐隐知道，这些日子什翼健要求她学的事，一定跟解决她所引起的纷乱有关。这个男人为了她甘冒欺君之罪，著实令她相当感动，也让她燃起了希望。
虽然他曾经说过对她无意，但经过这段日子，她可以感觉得出来，那绝不是真心话。他为她所做的一切，都显示那是出自真爱的表现。所以这一两天她认真地考虑过，是否该让他更进一步，解除他的苦闷。
在理智和情欲交战之下，她脸红地下了决定，不想让他再压抑那份狂猛的感觉。况且在体验过那惊人的愉悦後，她不只一次地想过当他们两人相爱时，一定会比那天她所感受到的滋味更美妙。
李晴没有办法对他说出心中所想的事，但还有其他的方式，比直接说出来更能表达——例如她现在所做的，加深他们之间的吻。
她的舌尖狂野地探进他的嘴里，玉手也在他胸前上下滑动，抚摸著在她手下结实的肌肉。
什翼健发出欢愉的呻吟，而後突然抽身，恋恋不舍地放开她。
「晴儿，」他眼神灼热，怀疑地盯著她。「你今天有点不一样，发生什么事了吗？」
大笨蛋，简直蠢得像个傻子，这种事他应该比她还清楚，怎么会问她呢？李晴不禁娇瞠地瞪他一眼，旋即又害羞地垂下螓首，那动人至极的模样，直把什翼健轰得三魂七魄都出了窍。
等他魂魄归位，始能想著她那一眼所代表的含意，顿时身躯大震。
「晴儿，你答应了？！」他抬起她的头，逼问道。
李晴害羞地转过身，既不点头也不答话。
如果他还不明白她的意思，那他就是天下第一大蠢蛋。什翼健高兴地拉著她的手，拾阶而上。哈！他终於让她情不自禁地主动要求了。
李晴羞红著脸，不明白他意欲为何。「喂，你要拉我去哪里呀？」
「当然是回房。」他头也下回地答道，开心地拾起衣服递给她。「快，把外衣穿上。」
李晴面红耳赤地接过，但她只来得及匆匆披上，就被什翼健强拉著遁入漆黑中，快速奔回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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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儿，你如果後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在烛光闪烁的寝房内，什翼健几近全裸地为她宽衣，一边柔声地问道。他不希望事後她再反悔，那可是无法挽回的事。
李晴害羞地低垂著头，看著她身上的衣服和他的一一滑落，在她脚旁摊成一堆。「我不会後悔的。」
「晴儿……」什翼健震动地轻唤一声，对照於她之前强烈的排斥，这无异表示她愿意承认这件婚事了。「我也绝不会让你後悔将自己交给我。」他低喃著，随即弯下头吻住她的唇。
李晴自然地分开双唇，他的舌头亲昵而有力地伸入，充满占有性和需索，好像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吃了。接著，他抱起她定向床榻。
什翼健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用自己的身体覆盖住她，在她满脸羞红晕眩时，他的嘴再度吻上她，并伸手将她的左乳握在掌中挤压。
「嗯……」李晴无法抑止地呻吟出声，他的拇指在她的孔尖来回抚弄，使它变硬挺立，美妙的灼烧感像浪潮般奔窜她全身。
她很快地闭上眼，迷失在那狂野的波涛中。当他的嘴离开她时，她满足的叹息著，回想刚才他的唇舌所带来的甜蜜轻颤。她是如此沉醉而不知他在做什么，直到他含住她坚挺的蓓蕾，他的吸吮在她身上迅速燃烧起烈火。
「什翼健……」她呢喃，忍不住地娇喘连连。
他的舌头不住绕著她的乳尖打转，先亵玩一个，再饥渴地搜寻另一个，她在呻吟中困难地吸著气，双手紧紧攫住他宽阔的背。
「你喜欢我这样吗？」他粗嗄地低语，大手握住她浑圆的臀部，然後慢慢地将指尖休憩在她的女性核心附近。
「是……的……」李晴欢愉地喘息，还不由自主地挪动身子寻找他的手，渴望他能解除她下身的骚动。
什翼健感受到她的急切，他的手马上覆住她的核心抚弄，揉搓她肿胀的小山丘，直到她变得潮湿、炙热，他滑溜的手指才伸进她饥渴的悸动顶点满足她。
「天啊——」李晴气喘吁吁地娇吟著，感受他手指的抽出探入，对她一次又一次重复著灵敏的折磨。她庆幸自己是躺著的，如果像上回一样，她的双腿一定会无力地瘫软，因为她开始无法控制地战傈。
什翼健知道她已完全融化在炽热的欲望里，他打算换另一种更为疯狂的方式来取悦她。
他起身将目光锁在她最隐密的地方，看著他的手进出探测她体内一会儿，直到她湿濡的核心散发出浓烈的麝香，他这才把头慢慢低下，向她的女性禁地靠近。
他呼出的热气，在她两腿之间激起一种她从不知道的性感刺激。当李晴明白那股温暖来自何处时，突如其来的羞怯朝她袭来，还夹带著一阵又一阵的悸动流窜她全身。
但这一切都比不上他的嘴贴住她，把舌探入他手指刚伸进的部位时，所引发的甜蜜震撼。
「什翼健——」李晴睁开眼喊出声来，不是因为那股快感，而是害羞不已，她不敢相信他居然会这么做。
他紧抱著她，不让她妄动，她以为自己的叫声可以制止他，却下料反而使他的舌更为放肆。
老天！这感受是如此强烈地焚烧她。
她的身体拱向他，即使在她娇喘著要他停止时，她仍不由自主地迎向他冲刺的舌头。
「什翼健……别这样……」她难掩羞赧地哀求他。
「为什么不？」他低吟，更加深入探索。「你不喜欢我这么做吗？」
他穿刺的方式，使李晴几乎因狂喜而痉挛。「不是……」她承认，但他这种大胆的挑逗，还是令她害臊得想钻到地底下去。
「那就把你完全交给我。」什翼健呻吟道，他的手紧抓住她的臀，让她感觉他唇舌的力量。
他增强攻势，专注在她特别敏感的一点上加以刺激。自此他完全控制她的身体，她除了发出声声嘤咛外，再无任何异议。
她全身燃烧的欲望，有如熊熊的火焰，饥渴地要吞噬她。当李晴终於抵达忍受的极限时，一阵痉挛的欢愉忽地窜过，她紧抓住床上的被单，瞪大眼睛呜咽出来，她没想到自己会获得如此不可思议的快乐。
「我喜欢这个声音。」什翼健呢喃低语，起身俯向她，饥渴地捕获她颤抖的唇。他的吻掺杂著她女性的味道，而且比之前更具侵略性。
李晴感觉他用膝盖分开她的双腿，然後举起她的臀，让她的女性核心顶著他坚硬的部位，接著他猛力向前一挺进入她。
「什翼健——」她的呼声随之响起，痛得紧抓住他的背。
「嘘，我知道会疼，但一下就过去了。」什翼健心疼地抚慰道，在她唇上落下像羽毛般温柔的轻啄，即使她体内收缩的力量频频让他的欲望面临崩溃，他仍坚持在她的深处静止不动。
厮磨了一会儿，什翼健拾起头，双肘撑在她的身子两旁关切地问：「晴儿，好一点了没？」
他的体贴消除了她的不适，甚至在撕裂的痛楚消褪大半後，她开始感觉到一种完美的充实感。
「只有一点点而已。」李晴微喘著，移动了一下她的臀。
什翼健收到这个讯息，粗哑地呻吟一声，而後开始移动。他缓慢的撤出，接著温柔的进入，让她逐渐适应他这个侵入者。
「天啊，你好紧。」他喘息地道，声音写著占有的满足。
李晴只觉喜悦布满她的全身，随著他移动深入的节奏，禁不住一次又一次地娇吟。她紧紧用大腿圈住他，牢牢抓住那无与伦比的狂喜。
她要什翼健，对他的渴望震撼了她的身躯，使她抛开羞耻心，不住地挺身迎接他的冲刺。她完全地奉献出自己，毫无保留……
「晴儿……」什翼健发出愉悦的呢喃。一开始他是很惊讶她激情的反应，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自己能让她释放出全然的热情，而且他也没让她占上风太久，就又把主导权要了过来。
他加快动作，在她里面更深地移动，急切地往她体内戳刺，每一次都带给她强烈的快感，她的指甲几乎要陷入他的背里。
她环得他好紧，准会要了他的命，但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满脸尽是欢喜的神情，唇角还挂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晴儿，看著我。」他忽然以粗嗄的声音，下达温柔的命令。
她的眼睛缓缓睁开，里头盈满了羞怯和激情。
什翼健悬在她上方，双眼绽出狂野的光芒。「我要你清楚看到，我们结合在一起时，会分享著什么样的快乐和喜悦。」
她轻轻点头，接著就感受到他的冲剌变得比先前更有力、更坚定，而且越来越快。
「嗯……」喜悦使得她全身战栗，发出呻吟向他的戳刺靠近，而她体内积蓄的热能，有如星火燎原般慢慢向她的四肢扩散。
什翼健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知道她即将要攀上激情的高峰。「热吗，晴儿？」
「嗯……」在他持续带来的欢愉中，她只能以呻吟表示，他的节奏也因此加快，令她的低吟变得更急、更大声，接著，明亮的狂喜猛然在她体内爆发。
「啊——」她拱起身，尖叫著将头向後仰，感觉那份喜悦直通她的脚尖和指头。
李晴紧紧的抱著他，脸上写满不可置信，这种美妙和激情的滋味，超过她的期待和想像。她没有时间去分析，在震撼中喘息地迎接他仍末停歇的冲刺，看著他脸上狂喜的神情，她满足地想，是她给了他这种最高的欢愉。
「晴儿，我希望自己没伤了你。」什翼健咬著牙，戳刺得更深更重。她那无比紧绷、灼热的甬道内壁正牢牢地箝住他，使他胯间汹涌的热力急切想得到解放。
虽然他知道，身下初尝云雨之欢的女人还很脆弱，但他不能停止自己狂野、粗暴的攻击，直到他的身体僵硬，炙热的爆炸席卷了他。
什翼健从未体验过像这样的满足，这比他记忆中的一切还要美好，而他狂喜的波潮就撒在她体内。
「晴儿——」他呻吟著她的名字，任一阵强烈的释放战栗窜过他身躯。
等他有力气思考和移动时，他用手肘撑起上身，低头注视她。闭著眼睛、两颊晕红的她格外美丽动人，不知她是太过疲累睡著了，还是因为激情过度而昏迷。
什翼健轻笑一声，他比较喜欢後面的想法，但他认为她只是羞怯地不肯张开眼睛看他而已。
「晴儿，这个时候不好意思太迟了吧？」他轻咬她的耳垂，低声调侃道。
李晴太过羞赧，无论他说什么，都一副不准备开口反击的模样。
心中涨满了占有和喜悦的什翼健不禁笑了笑。他满足的翻身，同时将她搂到自己身上来。
「我有没有弄痛你？」什翼健抚著她的头发轻声问道。
他感觉到她在点头，不由得皱眉看著她。「现在还很痛吗？」
李晴心情略微平复後终於开口。「一点点。」
他放心的松一口气，然後要坏地咧嘴微笑。「我说过，绝不会让你後悔将自己交给我。告诉我，你有没有得到满足？」
这下子，她又变成哑巴了。但什翼健可不准备放过她，强迫性地抬起她的脸。「说，我有没有令你满足？」
李晴勉强睁开眼睛，娇瞠地瞪他一眼。这个可恶的男人，就是爱耍弄她，看她困窘才甘心。她不是个矫揉造作的女人，既然她真的享受到这种至高的欢愉，才不会为了气他而加以否定。
但她发觉自己还是很难去迎视他灼热的眼，所以她挣脱他的手，将脸颊枕在他脖颈细声道：「有，非常，这样你满意了吧。」
什翼健满意地轻笑了起来，爱抚著她的脸庞道：「晴儿，现在你总该知道，做这件事远比吵架要来得好和刺激了，是不是？」
李晴在他胸膛捶了一下。「不要再说了。」真是的，净拿这种闺房之乐取笑，他就不懂得羞耻之心吗？「我累了，想安静休息。你如果还懂得什么叫体贴，就别再说话了行吗？」
她是真的感到疲乏，既不想移动也不想说话。唉，多么美妙的疲累啊！什翼健说得没错，这确实此跟他斗嘴争辩要来得完美多了。
哦，这次可换成晴儿要他闭嘴了。不过这也提醒了什翼健，她是应该有适当的时间休息，好恢复体力。他自己是可以纵欲一整个晚上，但李晴的身体绝对负荷不了。
他亲吻她的秀发和闭上的眼睑。「睡吧，你是累了，该好好休息。」
李晴偎著他的胸膛，心满意足地沉溺在他的爱抚中，想著刚刚发生的事。当他们两人相爱时，她感受到的喜悦是这么的正确、震撼而又动人，这一切果然如她所料想的。
李晴一点都不後悔在婚前就把自己交给他。在入睡前，她还想著男女间的事是多么美好啊！
第8章
在过了近二十天的快乐生活後，什翼健和李晴带著一行人，乘著皇上的豪华巨舶抵达邓城。
经过一天的休息，翌日，他们在全场肃静和瞪视中入座。
诸侯的代表闵王首先开口，他说出所有在场人士的担忧，认为这是顷帝要将他们一一铲除的先兆，他们对於事情的发展感到愤怒和焦虑，最後要求得到合理的解释。
什翼健不慌不忙、好整以暇地回道：「先皇在位之初，并未对地方制度做太大的变革，让诸侯们继续管理辖下之地，对於各位更是优宠有加，甚至还给予极大的自治权，这是为了什么？」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接著一双锐眼扫射过所有的诸侯，意指他们心知肚明。
不过，他还是把话挑明了说。
「这都是因为先皇考虑到要加速复苏因战乱而萧条的经济，也是为了让颠沛流离的人民不因改朝换代而心生恐惧，安心地回到荒废的农地从事生产。现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的努力，民已殷盛，但国库却未因此而充盈，究其因都是当初的政策所致。」
闵王一听，立即振作起精神反问道：「照你这么说，先皇的决定是错的了？」这句大不敬的话，让他直认为自己抓到什翼健的把柄了，心中大乐。
谁都知道，顷帝的幕後军师什翼健，是这次会议成功与否的最大关键。如果能给他按上一个侮辱先皇的罪名，那今天他们所面临的一切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什翼健摇摇头，正色解释道：「不，先皇他做得很对，乱世必须以安民为最先考量，使人心归向。」
闻言，闵王难掩失望的哼了声。
什翼健了然地暗笑，接续道：「但如果这个政策继续执行下去，国家就会面临财政窘境。我相信各位都知道，这些年来，我国边境一直受到西方夷狄的扰乱，为了吓阻甚至消弭这个隐忧，国家需要一支强大的军队，而这些都需要用到大量的金钱。如果皇上为了国家长治久安所进行的改革，被误解成是要剥夺各位的权利，那么我们的国家将危在旦夕。我这句话绝非虚言。各位想想，驻扎边境和全国各地的将士，长年累月拿不到饷银，没有群起反抗就已经是万幸，看到夷狄来攻，还有士气应付敌人吗？」
诸侯之一的庄王，不屑地嗤了一声。「简直是危言耸听。你说西方夷狄一直在扰乱边境，你有实据证明吗？」他的封邑位在东南，自然感受不到那种立即的威胁，所以才能振振有词地反驳。
什翼健仍是不疾不要徐地回应。「我有没有危言耸听，首当其冲的旦王应该最清楚，我们为什么不听听他如何说？」
被点到名的旦王沉吟一会儿後，点头回道：「什丞相说得没错。虽然现在只是零星的冲突，但长久下去必成大患，我们不能不防。」
庄王没想到应该和他并肩作战的同侪居然为什翼健说话，脸色顿时难看之极。「即便如此，也不应该将盐、铁和采矿权全收归国有，那我们生存的经济命脉，不就全都断了吗？」
「如果连国家都没有了，各位还谈什么生存呢？」这些人的短视近利让李晴实在看不下去了，她霍然起身，一针见血地说道：「再说，若只是论生存，那么维持一个侯国的运作，只需地方的税收就绰绰有余。既然如此，为了後代子孙长久打算，此时不共体时艰为皇上分忧，难道要等到兵临城下，重演当年的历史，才来悔不当初吗？」
经过五十几年，好不容易才愈合的伤疤，给李晴这么一掀，所有诸侯都不禁脸色大变。
「大胆！你是谁？居然敢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大放厌词。」
什翼健也被李晴的大胆言论吓一跳，但现在他只能和她站在同一阵线，别无选择。
「闵王请息怒，这位状元郎是皇上钦点的代表，也是有权发言的人之一。」他虽是被迫出来打圆场，但态度不卑不亢，维护李晴的意味相当浓厚。
众诸侯看得冷哼连声，闵王沉声开口道：「原来你就是那个草拟计画的状元郎啊！」他的口吻虽然不悦，但一双眼睛却牢牢盯著李晴的脸不放。
他目光中的炽热逃不过什翼健一对锐眼。对这个性好男色的诸侯，什翼健心生警觉，他不希望李晴被这个色鬼盯上，被迫卷入这波权力斗争中。
李晴却没注意到这些，她的心思全都放在这个改革计画上头。
「没错，计画是我提出的。」她骄傲地承认。「各位，这个计画不但要将盐、铁和采矿权由国家统筹掌管分配，还要将军队国家化。至於各位诸侯，只需保留足够防卫的人力就可以，其余的军士全交由国家管辖。」
「什么？」听李晴这么一说，所有诸侯皆下敢置信地惊叫出声。
这一点他们还是首次听到，自是面面相觑，看出各自眼中的惊骇和怒火。
「为什么这一条没有在计画书内？」闵王沉声质问。
「这是为免这次会议生变，皇上临时做出的决定。」顷帝早料想到会有这种反应，所以严令两人不得将消息泄漏出去。
其实顷帝的顾虑是对的，这种关乎权力消长的事，最好是当面沟通协调，如果提早放出风声，必使诸侯心存离意、人心向乱，会议也不用开了，改革之举又将被迫暂停下来。
「哼！皇上也知道这会招来『反弹』啊！」闵王毫不避讳地指出他们强烈的不满可能导致什么结果。
「各位诸侯，皇上这么决定自有他的道理存在。」李晴镇定如常地回答。
她了解这些民族，因为长久以来偏安东南的关系，不像中原其他国家的人民强悍善战，所以她根本不担心这些贪生怕死之辈真会发动叛变。
就像刚才一样，每个人都认为她揭开过去的伤口，是大不智的事情，但她却不这么想。如果不给这些抱持鸵鸟心态、得过且过的人一下当头棒喝，这样谈下去，不知要谈到什么时候才会有结果。
什翼健碍於身分不好直接挑明，但她在外人看来，只是一个新进的臣子，无论她发言有何不当，都不会造成太大的伤害。李晴就是看准这一点，才敢做出这个决定。
她继续从容地为这项政策辩护。「我国的兵员人数虽众，但各军互不统属，万一战事骤起，在指挥和合作上肯定无法协调，而致问题丛生，严重影响到战斗力，那么兵败如山倒是可预料的事。为了将这个严重的缺失导正，只有让各部族的士兵统合在一起集中训练，并加强各种技能的操练，才能担保这些将士成为以一挡百的精锐部队。如果各位想保障自己的未来，那么改变现状是唯一的选择。皇上的出发点就这么简单，各位一向高瞻远瞩，如何抉择应该相当明白。」
李晴话一说完，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诸侯全都明白，这些警告是不争的事实，只要旦王的领地被攻陷，就凭目前互不统属的兵力，如何阻挡得了夷狄秋风扫落叶般的侵略？
届时，多年来好不容易获得的和平及安和乐利的生活，都将一一失去，而且他们能不能保有目前的权势，还是未定之数呢。
权衡利害得失，自是和当权者妥协，才是上上之策。闵王和各诸侯对望一眼，取得共识之後才又开口：「什丞相，原则上我们不反对皇上的改革，但细节部分，我们必须好好商议清楚才行。」
「当然。皇上有令，只要在国家安全上能有一定的保障，诸侯们既有的权利，他不会做任何改变。」至少目前是如此，但十几、二十年後，他可就不敢保证了。
顷帝对国家改革的企图心，就像鸭子划水，正静悄悄地进行。他比谁都了解，这世上没有人可以阻挡皇帝的计画。
看诸侯们的脸色，什翼健知道他们是希望举行一场没有「外人」在场的秘密会议，他顺水推舟地说：「我看，我和状元郎先退席，让各位谈谈吧！」
闵王猛点头，大赞他知所趋避。「我已经命人准备了上好的酒菜，请两位先行过去，我们随後就来。」话落，他随即唤人带他们去宴会厅。
什翼健笑了一笑，没有说话，欣然带著李晴转身而出。
他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有一双色迷迷的眼睛正猛盯著李晴，虽然他也曾受李晴的「男性」魅力吸引，对闵王的举止并不感到讶异，但现在她的身分不同了，他可不准任何人染指属於他的东西。
什翼健将闵王的邪念在心头牢牢记下。他知道未来这些天自己会很忙，当李晴不在他的保护范围内时，他要确定姜奭好好看著她，多派些人手贴身保护她才成。
李晴见两人已远离会议场地，倏地神采飞扬道：「怎样？我说过不会让你失望的。」
什翼健睨了她闪闪发光的俏脸一眼，心中觉得好笑，这下她可大大露了脸，为女人争一口气了。
「是没有失望，还甘拜下风。这样说，有没有让你感到得意非凡啊？」他有点开玩笑地说。
李晴显然为自己的表现感到骄傲，心情极佳，还有点得意洋洋的模样。
「哪！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那我可以得到什么奖赏？」她高兴地转向什翼健，竟学他当日那样讨起赏来。
什翼健扬了扬眉。「要奖赏是吗……」他故意装作思索的样儿，好一会儿後才倾身在她耳旁说道：「等今天入夜之後，你自会得到该有的奖赏。」
李晴立时俏脸飞红，很狠瞪他几眼，仿佛是在瞠怪他，大白天的居然就在想入非非。「下流！」她降低声音骂了一句，怕被他人听到两人的关系。
什翼健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低声笑道：「晴儿，你昨晚似乎不觉得如此，还很享受它呢。」
李晴更加窘迫，又说不出话来驳斥，只能在横他一眼後，粉脸通红地跑到前头，躲开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什翼健克制不住地得意咧嘴，昨晚私会佳人时的缠绵回忆涌上心头，他的血液顿时有如万马奔腾，恨不得夜晚早点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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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四、五天，什翼健在和诸侯们个别商讨细节後，一切终於拍案定献。这天晚上，众人在皇室所属的船舶举行庆功宴。
闵王这几天忙於和什翼健周旋，加上李晴身边总有一批人随身保护，所以他一直没有机会一亲「芳」泽。
今晚，他发现什翼健的护卫头子没有出现在李晴身旁，心知机会终於来了。不过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在有所行动之前，一定要先把事情打听清楚。
「什丞相，今天为何不见你那护卫头子？」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哦，我让他先回京向皇上禀报喜讯了。」什翼健微笑回答，却疑心大作，知道这个色鬼一定在打坏主意，他要留心一点才好。
「什丞相做事真是细心，皇上有你在旁辅佐，定是国运昌隆。」闵王谄媚地说。
什翼健眼中闪过轻蔑之色，正要回话，另一边传来旦王的声音。「什丞相，快过来，我和庄王正要问你和西邪联姻的事呢。」
什翼健巴不得快点离开闵王，正好藉机告退。
闵王趁著众人高谈阔论，没有工夫注意到他，赶忙移步寻找李晴的踪影。到处找了一会儿後，终於在往船尾的甬道上看到目标人物迎面走来。
一见心系多日的美男子出现在眼前，闵王顿时两眼放光，口涎直流，形状惹厌之极地走上前去。
李晴黛眉一皱，微点个头打声招呼，就不再理他，小心地侧身贴著船沿，举步离去。
闵王却不想放过这个亲近他的大好机会，赶忙上前搭讪。「状元郎到此都五、六天了，我们一直没时间好好聚聚，难得今天有此机会，要不要到我的住处聊聊？我那儿备有全南帽最好的糕点茶水，包保让你赞不绝口哩。」
他可是有下过功夫调查，知道这几天花擎几乎吃遍了邓城的有名小吃，才以此作为诱饵，要拐带他到自己的地盘去。
这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邀请，李晴哪会听不懂。什翼健前些天就警告过她，要她小心这个性好男色的闵王。她无风无浪的过了几天，还以为不会遇到麻烦，现在看来麻烦还是自动找上门来了。
为了谈判顺利，她不得不按下怒火，冷著俏脸敷衍。「闵王的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我跟丞相有约在身，恐怕无法分身前去。」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闵王现出一脸兴奋之色。「什丞相跟旦王等人在聊天，一时之间不会找上你的。」
即便这样，他以为她会跟他走吗？哼，大色狼！李晴轻蔑地扫了他一眼。
「是吗？但除非得到丞相大人的同意，否则我还是无法答应闵王的邀请。所以请闵王见谅，改天再说了。」话落，她领著护卫一行人，举步就走。
闵王早就被这名状元郎的美色所震慑，满心只想把他弄上手，这时哪还想到他是朝廷命官，即使要轻薄也只能在私底下进行，岂能任人公开侮辱。
眼见难得的机会即将溜走，他情急之下，竟然伸出咸猪手一把拉住李晴。「等等——」
李晴惊骇地大叫一声，然後咒骂道：「可恶，该死的大色狼！」由於实在太愤怒他的行为，她二话不说就一拳挥出。
闵王来不及闪躲，被她狠狠揍了一拳。李晴气愤难消，就在狭窄的甬道间动起武来，在一轮拳打脚踢後，她才甘心地退开，然而就在碰到船侧的刹那，她警觉到不对劲，但这时已经来不及。
「啊——」
她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漆黑夜色中，听来格外让人毛骨悚然，而且顷刻间就消失在广阔的江面。
第9章
听到李晴的惨叫声，在船舱中的诸侯们和什翼健纷纷跑出来一探究竟。
「怎么回事？」什翼健看著已吓坏的护卫，急切地问道。
「花大人……他落水了。」那名护卫颤巍巍地回道。
「什么？！」众人异口同声地惊骇大叫。
「好好的，怎么会落水？」首先恢复神智的什翼健连忙问道。
「是闵王他……」那名护卫看了闵王一眼，嗫嚅著。
众人看著在地上惨痛哀号的闵王，顿时了解发生了什么事。
「快下水找人。」什翼健紧急命令，教人把灯笼全点亮，往江面上探照。
跳进水里找人的护卫，在寻寻觅觅一阵子後，纷纷浮出水面看著什翼健摇头。
「继续找。」他难掩焦虑地再下命令。
该死了！姜奭不知道有没有及时救到人？他焦急如焚地想著，这根本不是他原先打算好的计画。
他本来是想亲自带著李晴，到船沿已预先遭破坏的栏杆旁说话，再假装两人不小心掉落水面。到时已在江里待命的姜奭，则按照计画把李晴带走，两人改装打扮偷偷返回西邪。
状元郎花擎因找不到尸首，顺理成章地消失在人间。在西邪公主已寻获的情况下，一个月後他自是高高兴兴地迎娶美娇娘进门。
但现在这一切，却都让闵王的好色给打乱了。李晴如果没事就好，否则他绝饶不了闵王。无论是谁，都阻止不了他的报复。
什翼健看著江面，担心受怕的煎熬著。在此同时，李晴在江边一处隐密地，正恨恨地咒骂著那个色胆包天的闵王，害她跌落江里。
骂完之後，她才想到一件可疑的事。「姜奭，你不是回京了吗？怎么还在这里，而且刚好在我落下的江面出现？」
李晴还记得自己掉进水里时，本想张口呼救，突然一只手捂著她的嘴，然後在她耳旁轻声道：「公主，是我，姜奭。」
接著她就在莫名其妙的情况下，由姜奭带领潜伏在水中一会儿，两人再慢慢游到此处。
姜奭拿出预先藏好的衣服递给李晴，指了指右手旁的树丛说道：「公主，那儿十分隐密，请先换过衣服後，我再向你禀告原委。」
李晴瞪了他一眼。「什么不好学，净学你家大人装神弄鬼那一套。」她略微不满地咕哝，起身向树丛走去。
姜奭苦笑以对，自己也连忙换上乾净的衣服，同时对著李晴的方向低声交代道：「公主，我们不能留下你的踪迹，所以湿衣裳也要一并带走。」
李晴没有回答，等换好衣衫後，她凝著俏脸走出树林。「姜奭，你在说什么鬼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姜奭知道，如果不解释明白，她是不会跟他走的。他只好把什翼健原本的计画，一五一十地供出。
「一切都计画得好好的，没想到你会提前落水，那时还真把我吓了一大跳呢。」姜奭心有犹悸地说道，想著万一李晴有什么差错，他真不知要怎么向主子交代哩。
「该死了！」这次李晴诅咒的对象换成什翼健。「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对於什翼健这么不相信她，她感到无比的懊恼。
「公主先别气恼。大人这样决定，只是为了让事情看来更逼真，即使日後这些人再见到你，也不会心生疑窦。」姜奭连忙解释。
其实李晴被识破的机率不高，因为南嶍的风俗习惯是，贵妇见外人常以面纱遮脸，所以什翼健并不对此特别担心，但姜奭可不敢对她说老实话。
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果事先知情，能不能发出像刚才那种恐怖的叫声，她一点也没把握。不过，她还是有点在意什翼健隐瞒这有关她生死大事的计画。
但冤有头债有主，她不能把气出在姜奭身上。「算了，不关你的事，这笔帐我再找他算。现在你打算带我去哪里？」李晴疑惑地问，不知自己该以什么身分出现。
「大人吩咐我，带你平安回西邪，到时他会以迎娶你的方式，安排你重返南嶍。」姜奭解释著他们接下来要进行的事。
李晴明白这是目下唯一的选择，但她的心却不愿意离开什翼健，想到两人居然连道别都来不及，还要过那么久才能再见面，她一张俏脸顿时布满伤感。
姜奭似乎了解她的心意，但为了长久打算，现在他们已没有回头路。「公主，趁那些人还没找到这里来，我们还是快走吧！」
李晴嗯了一声，然後朝停在下远处的巨舶再看一眼，依依不舍地跃上马背，暂时和什翼健分离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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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年轻有为的状元郎就这样活活被逼死，连尸骸都找不到，这件事当然震惊了朝廷。
其他诸侯们也觉得闵王这次太过分了，他们心知肚明，一定是这个性好男色的老不修看上具有倾国之色的状元郎，情不自禁动手动脚，没想到对方不从，於是在拉扯间惨剧就发生了。
什翼健岂肯轻易饶过闵王，趁此机会，在诸侯们的支持下，他要求闵王退位，改由其懦弱的长子承袭爵位，以便他日後掌控，才肯将这件事由大化小。
为平息众怒和朝野上下的挞伐之声，迫不得已下，闵王只好接受什翼健的提议，从此安安静静的享受他的「嗜好」，不问世事。
什翼健在姜奭送回李晴已安全的书信，和事情告一段落後，就连夜急返京师，向顷帝禀告一切。
御书房里，顷帝听完整个经过後，狠狠地瞪著什翼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件事的？」如果是一早就知道，还刻意瞒著他，这次他一定要施以惩处才行。
这小子，是越来越放肆了，居然敢不告诉他这件事情，还大胆地策画溺水一事，倘若李晴真的发生不测，他怎么向邪皇交代？
「在公主入宫近一个月时发现的。」什翼健笑笑地回答，一点都不为龙颜不悦而烦恼。「从那之後，臣思前想後，为了公主的安危，和我国出现史上第一个女状元的窘境，想想就只有这个『死而复活』的办法，才能解决一切。」
「哼！巧言利口，你以为这样说，朕就能原谅你的欺君之罪吗？」一向给人斯文形象的皇帝，难得如此疾言厉色，这算是他对什翼健发出的最大谴责了。
什翼健还是笑了笑，当仁不让地回道：「皇上，您不能不承认，这个办法真是完美极了。」
顷帝看他仍不痛不痒的样子，暗恼不已，看来这次非得给这小子一个教训不可。思忖一会儿，他有了主意。
「现在公主已找到，也已经平安返国，朕想该是解决你困扰的时候了。记得当日你回国时，曾经说过不想要这门亲事，朕刚才想了想，替你找到一条脱身之计。不如就拿公主女扮男装进宫的事，跟邪皇交涉还你自由如何？」
什翼健闻言，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接著猛烈摇头。「皇上，万万使不得！」
「为什么不行？」皇帝故作下懂地问。
「皇上，我跟公主……」什翼健支支吾吾的，俊脸更是难得的烧红一片。「您知道的。」
顷帝像是抓到他的把柄，一只手拍上书桌。「好呀！原来你让公主进丞相府，不是为了会议做准备，而是在大享艳福啊！」
这句话，什翼健只同意一半。虽然他不否认，那段日子自己确实享尽了艳福，但当日他强迫李晴留在丞相府，目的只是为了不想让她再有逃跑的机会。至於日後发生亲密关系，那是两情相悦、顺理成章的事。
他不禁为自己辩解。「皇上，话也不能这么说，一举两得嘛！既利己又利於国家，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这还叫逼不得已？」皇帝无法置信地说。「不行，这件事一定要有惩处，日後你才会知所警惕。」
看来皇帝对「欺君之罪」还是很在意，什翼健只好认命地接受，但他有一个条件得先说清楚。「皇上，臣对任何处置都能接受，除了不能退婚之外。」
顷帝听了诡谲地笑笑。「这可是你说的。那好吧，半年後才准你完婚。」
什么？！那怎么行！他随即开口反对。「不行，我不能答应。」
「你说什么？不行？」皇帝立即变色，不悦地吼道。「你刚刚才说什么都能接受的。」
「皇上，饶过我这次吧，半年不见公主，我会生不如死的。」什翼健垮著一张脸，苦苦哀求。看顷帝仍板著脸，他逼下得已只好使出撒手鐧。「臣是怕公主已经怀孕了，总不能让她大著肚子嫁到南嶍来吧？」
「哼，拿这个来威胁朕啊！」顷帝冷哼一声，看来颇懊恼自己拿什翼健没辙。「那你自己说，该怎么处罚你？」
「罚俸半年？」什翼健试探道。
「太轻了。」皇帝摇著头，若有深意地看他一眼。就这样放著一个女状元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既然无法公然运用她的才华，那就让她来教导自己的儿子、女儿吧。
「听说前些时候，芳儿常跑去找公主，事後还对她赞不绝口。朕想宫里多一个人陪伴公主和王爷们玩乐也不错，你觉得如何？」他这可不是在建议，而是在下命令了。
什翼健哪会听不出皇帝话中所代表的涵义。唉！虽然他不喜欢李晴婚後还不时要抛头露面，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无可奈何了。
他长叹了口气，可预料到两人相处的时间定会因此而减少，但他也有应对之策，扳回劣势。
「好吧！一年，加上公主入宫当太傅。不过如果晴儿怀孕，臣希望她进宫的次数能逐渐递减，至於太傅一职，在她临盆时最好也能一并解除。这一点请皇上务必体谅臣为夫为父的一番心情。」
「成交。」皇帚爽快地道，心里却感好笑，当日什翼健一心想摆脱的女人，想不到今日却成了他最宝贵的东西。「怎样，被俘虏的滋味还不错吧？」
顷帝说著，不由得仰首大笑。
这回可轮到什翼健拿他没法，谁教人家是皇帝。「皇上尽量取笑我吧！我现在终於了解，为什么女人永远是男人命中的克星了。」
顷帚听了，笑得更厉害。
看著皇帝开怀大乐，什翼健只是摇头。他忽然想到前些时候，自己还不屑这件婚约呢，没想到就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居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可见得天注定的事，半点也不由人。不过对这「天注定」的命运，他现在可充满著感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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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後，什翼健也开怀大笑，因为他终於如愿以偿，迎娶美娇娘进门。
等宾客渐渐散去，一切都清静了，什翼健迫不及待就往新房冲。
踏进喜房，挑去红盖头，看到她仰起脸，黑亮的眸子恨恨地瞅他一眼，他挺识相地笑笑说：「晴儿，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过我的苦心，现在你应能体会，气也该消了吧？」
「就知道你要我学那些东西，准不安好心眼。」李晴仍没好气地回答。「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姜奭来不及阻止我的呼叫，那时你又怎么办？」
「找机会再来一次罗。」什翼健一边帮她拿掉沉重又恼人的凤冠，一边轻松以对。
「什么？」李晴瞪大眼睛看他。「也就是说，你会一试再试，直到成功为止了？」
「是的。」什翼健点点头，坐在床沿抱著她，柔情蜜意地道歉：「晴儿，别生气了嘛，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啊！」
李晴板著俏脸气恼地瞪著他，但持续不了多久，就因他眼里的温柔而解冻。她叹口气，真是命中欠他的。
「算了，这次就原谅你，但不许你再瞒著我做任何事。」
「是，夫人。」什翼健如释重负地领命，吁口气想，他们总算是雨过天青了。「现在可以喝交杯酒，让我们好好慰藉相思之苦了吧？」他捧住她的脸，望进她眼眸深处，拇指轻抚著她的嘴角。
李晴看见他眼中热切的光芒，才想到这是自己的新婚之夜，虽然已不是处女，不用面对初夜时的尴尬和紧张，但她还是显得有点娇羞。
什翼健为她此时显露出的羞怯而怦然心动，已经禁欲多日的他，可不想再浪费时间。他起身去拿酒，再快速走回床边。「晴儿，快喝，我可等不及了。」
李晴羞红了脸接过，不过她的唇才刚沾上酒杯，就忍不住呕吐起来，只是吐也吐不出什么东西。
「呕——」
什翼健连忙接过她的杯子，放回桌上，然後定睛看著她。「晴儿，你该不会是……」
李晴没有回答，但她的脸儿更红了。
什翼健冲上前一把抱住她。「太好了！」他的唇角弯成个得意的笑，这样她就能减少到宫里去，在家多陪陪他了。
李晴很高兴他的反应，但他的笑意却有点诡谲。「喂，我怎么觉得你的笑怪怪的，你是不是又隐瞒了我什么事？」她敏锐地提出质疑。
什翼健暗道当然怪怪的，因为他的预言居然成真，这下皇上可没话说了。但此刻他不想讨论这件事，免得破坏他的好心情。
「怎么会呢？我那么爱你，才不会再做出惹你不高兴的事。」什翼健自然而然地说道。
看著李晴的眼睛突然瞪得好大，什翼健这才惊觉他说了什么。这跟他计画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原本是要等她先说爱他，然後才会说出自己的爱。
但意外对她承认事实，他竟觉得自己好像卸下了重担，再也不用强迫自己在欢爱时，拚命忍住想说的话了。
他耐心地等候她从惊讶中恢复过来，回报他一句：我也爱你。
但他等到的却是她的眼泪，这可把他给弄胡涂了。
「晴儿，你不喜欢我说爱你吗？」什翼健显得很困惑。他没想到第一次看她掉眼泪，居然是发生在向她告白的时候。
李晴边哭边摇头。「不是……」
他叹口气，抱她入怀，心想他永远也搞不懂女人。「那你为什么哭？」
他充满爱意的语气，意味著他说的是真心话。天啊！他终於说出她等了好久的话。
「我高兴……」说著，她哭得更厉害。
什翼健将她抱至膝上，拂开她颊边潮湿的头发。「然後呢？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李晴凝著一双泪眼看他，明白他想听什么。「我也爱你。」她轻声说著，充满温柔的轻触他英挺又布满爱意的脸庞。
这才是他一辈子最想听到的话。
「晴儿，还不及我爱你那样深。」什翼健双眼闪亮，以沙哑的声音宣示道，他可是在她还是「男人」开始，就已经对她动了心。
他的唇缓缓俯下，就要覆盖住她的，这时她却伸手捂住他的嘴。
「等一等，我要你告诉我，为什么笑得那么奇怪？」
什翼健把她的手拉开，脸上全是热烈的欲望。「明天。等到了明天，我会一五一十地告诉你，现在我只想抱著我的妻子，好好品尝那份爱……」
是的，明天。经过长时间的分离，现在没有任何事比得上他们对彼此那份狂猛的需要。
李晴同意地朝他绽开羞赧的笑容，眼中流露著无限的爱意，接著投入他的怀中，回应他一个热情激狂的吻，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一会儿後，两人都快乐地忘了，这份得来不易的感情所经历过的不快、争吵和磨难。
幸福的门开启了，而他们的喜悦，随著夜晚的降临狂涌而出。这份狂喜，在未来的岁月里不曾间断过。
《全书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