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引子
傍晚时分,天空没有晚霞,那萧瑟的风,怎么也扯不动厚重的阴霾云幕,夜,便不着痕迹地悄悄降临。
初冬的冷,轻薄却凉若冰凌,忍不住要往暖和的地方靠过去,希望身体远远地离开凉薄的感觉。
起身,拿出常用的咖啡杯,一个矮矮胖胖的穿着棕色外套的白瓷杯子,用一个也穿着棕色外套的长柄匙,轻轻自咖啡罐中舀出两匙雀巢放进杯中,犹豫着是不是加伴侣,还是放弃了,喝黑咖啡好了!给杯里冲进沸腾的纯净水,看着杯里瘟氲腾起的热气,不觉深深呼吸,嗯,再加一点蜂蜜好了,用匙轻轻搅动,咖啡的特有香味立即盈满房间。
一直喜欢速溶咖啡,就是因为它的方便。
本来就喜欢闲散和不紧不慢的品茗方式,于是懒的去煮所谓的正纯咖啡,那份麻烦和繁琐要求,实在不胜其累。我是生性散漫简单的人,喜欢生活简单便捷,这大概是现代人所有通病吧,所以,速溶咖啡便是我冬天生活中的一点点不可或缺的喜好了。
看窗外,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尽。一手端着杯子,将它放在另一掌心,因为杯子有厚厚的底,并不感觉烫手,反而有温暖塌实的感觉,我喜欢冬天自己犒赏自己一杯咖啡,香香暖暖的。
打开电视,东方卫视恰好在播国际新闻。矮下身子席地而坐,靠住沙发,放松自己,缓缓的缀饮手中不加伴侣的黑咖啡,不管世界局势如何,暂且享受这个冬季安静的夜晚好了。
《新闻联播》主持人的音容在屏幕上显现,手里的温暖开始消失。看着杯里所剩无几的咖啡残余,心里不觉笑笑:“嗯,放那好了,这不是浪费,这叫年年有余,因为这是12月份07年的最后一个月哦,嘿嘿嘿……”。自己和自己开着玩笑,觉得新闻不新,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看头。便伸手拿过看了一半的小说,摊开在膝头:嗯,还是小说更有意思些。
正埋头在小说精彩的故事情节中,喜悦着小说中主人翁的喜悦,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传出孙楠的高亢歌声《拯救》来。
谁啊?!这时候打电话?心里嘀咕着,伸手抓过扔在沙发上不停高歌的手机,一看就赶紧摁下接听键:“嗳——!”
“干嘛呢?”
“呵呵……看小说等你呐。”
“……今天我要监督着把树种完,明天就栽种灌木了,今天加班会很晚,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不要开着电热毯睡觉。”
“哦!知道了。”我有些许的失望。
“知道了就要照办!上床看书不要看太久,早点休息,明天我早些回来陪你。”
“嗳!好!你也要注意点哈,加班晚了记得吃些点心,喝些热茶,别弄感冒了。”
“好,我会注意的,我正忙着,就挂了?”
“嗯!拜拜……”
“拜拜……。”
重新摊开小说,想要凝神遗落的故事情节,但神情却再也集中不起来,膝盖上的摊开的小说逐渐模糊起来。
思绪陷入沉沉的过去……
第二章 人生初相识
四月,暖暖的阳光暧昧地亲吻着大地,柳树细软嫩绿的枝条,柔柔地迎风摇摆,婀娜出万般风情。清风调皮地一会儿撩起柳枝,一会儿又揉皱一湖碧水,一下旋起湖岸边的柳絮,铺满水面,一下又飞起柳絮如天女散花般飞舞在空中。
高三(一)班的教室里,桌子挤挨着桌子,男生女生们坐在桌子与桌子中间,就仿佛肯德基的鸡柳汉堡中间夹的鸡肉和生菜。还有两个月就要高考了,学校对高三学生的要求已经不像是原来那么严格,学是继续在上,每个课时也是按部就班地上下课,但老师已不再讲授课程,基本上是学生们自学,复习过程中遇到的问题可以随时请教老师,各科老师和教务主任都严阵以待,对学生们提出的疑难杂症问题,老师们会帮助学生们一一应对,所以学生们中间高考的紧张气氛并没有因为学校的放松而松懈。这种高考前的紧张氛围使得同学们都紧张莫名,那些对考试充满信心的学生,整天埋头于各种试卷中,很不得把所有的试题都做完,好让自己的高考把握更大一些,其表现形式是:我时间不多了,正复习呢,别来影响我!见什么烦什么。而那些对高考没有信心的学生,整天就处于焦虑中,表现形式就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歇斯底里地兴奋,大声的嬉笑打闹,无缘无故的一句话就能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于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看见一个果屑箱突然就会冲过去踢上一脚,弄疼自己,却摆正一副唯我独尊的样貌,嘿嘿冷笑。这不,还没有打上课铃,同学们有些站在在走廊上聊得兴高采烈,有些在座位上嘀嘀咕咕或者在作业本子上演算分解试题,有的不知道为什么兴奋地进进出出风风火火,个个精神十足精力过剩的样子。也是哈,高中年级的学生正值青春年少,没有含蓄,有的只是青春飞扬。
周末了,我侧着身子坐在座位上,下巴抵住窗台,透过窗户,看和学校一墙之隔的一泓湖水宁静地深沉着,看湖堤柳树放飞的柳絮墙里墙外漫天飞舞。在紧张的学习后,我就是这样恬静地休息眼睛,休憩疲惫的脑神经。因为我们已经是高三的冲刺阶段了,我正在努力发奋,我要考上我们这个省的C大,那里有我的美好梦想!
我是插班生,高一下学期快结束时转来二十七中的。
因为父母离异后,父亲随之工作变动调往外地子公司,我便随父亲从那个美丽的北方城市迁来这个陌生的西南部城市锦城。
虽然我极其不情愿,但因为母亲不愿意我和她生活在一起,我只能随父亲生活。我弄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不要我,其实,我很愿意留在母亲身边陪伴她的。
我在父亲的关爱中,很茫然彷徨地转到这个我压根儿不喜欢的二十七中,因为我不喜欢对于我来说一无所知的陌生环境。
我坐在窗前,一只手支着下巴,扭头看着学校围墙外面的一个人工湖。
在我们学校的隔壁,是这个城市的一个公园,仅一墙之隔。我们的教学楼,背对着公园,我们高中部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三四楼,每间教室的窗户都可以看见公园葱翠的风景。在这个中学上课的第一天,当坐到教室我的座位上时,我一侧头就看见了这个湖,一下就被这个湖吸引住了。
从此,便常常会隔空对着湖水发呆。
最喜欢这个湖周围栽植的风情万种的柳树,每年的春天,嫩绿的柳条,远远望去,那绿淡淡的如薄雾般似有若无,而柳絮的洁白会浓过那层绿,仿佛下过小雪的样子,那些柳絮会像雪花般快乐地翩翩飞舞,常常的会有柳絮轻轻飘飘地飞进校园。夏天的时候,绿柳如云,柳树的那层绿浓的化不开,远远望去,青翠的柳树仿佛堆积在水边的云朵,美的令人心醉。
见有一茸茸的小毛毛雪花儿般飘进我们的窗口,我赶紧嘟起嘴鼓上气一点一点地吹,一直把“雪绒花”吹到窗户外面,眼看着它向更高处飞去。
操场上传来喧哗,应该是学校男篮正在举行篮球比赛。
看着看着,那雪绒花仿佛幻化成蝴蝶,眼前往事如烟……
从高二开始,每个星期的星期五,我都能看见他矫健的身影在学校的篮球场上驰骋。
他是锦城二十七中篮球队的中锋。
我刚转来二十七中的时候,满眼里都是陌生的面孔和听上去奇怪的语言,很是愕然了一段时间不能适应,原本开朗活泼的性格,改变了很多。
初来咋到一个陌生的学校,我从活泼开朗没心没肺地哈哈女,变作安静略显忧郁的女学生,有时候安静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略显内向的我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主动和人交流,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冷冷地默默观察周围情态。
不管我对生活中的变故多么的抵触,对于父母的离异,却不得不接受,因为这已经是我个人的意志无法扭转的事实。
虽然在孤独彷徨中,表面对周围的事态装出漠不关心的冰冷样子,潜意识里确是对新的学校环境还是充满了好奇地,尤其是自己的这些新同学,在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的探索。
高二开学,我就有了一个新朋友,名字叫邢紫燕,她是我高二以后直到毕业的同桌,她成为我今生的至交。
那是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我一进教室就发现,我的同座换成一个白皙皮肤、黑头发、拥有很特别的一双细长大眼睛的女孩子。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坐在靠窗的座位上了,而且桌椅都擦拭的干干净净的。心里不免有一些些的感动,但我并没有谢她,也没有和她打招呼,只是目不斜视地默默地坐到她旁边,而我能感觉到一双美目注视着我。本想送她一个白眼的,我一扭头,竟然发现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对住我,我皮笑肉不笑的冲她扯扯嘴角,却引来她热情的声音:
“今天上午没(mo)的(dei)正课(kuo),各科老师和同学见面以后,就只有听校长和主任训话喽。”
“噢——!”我不得不应一下下。
“每个学期开学都是这个(guo)样份儿,呵呵……,听校长训话都要一个小时。”
我不置可否对她笑笑,这个笑有点发自内心了。
“哎,重新编组了,这以后就我们两个同桌喽哈。”
她轻柔的方言委婉动听起来,而我原本戒备的心也开始放松,心里不免对她产生了好感。
“咱俩可不可以换换位置?”我试探地悄悄问道。
“你喜欢坐窗口?”
“嗯,我喜欢那边的那个湖。”我用眼睛示意窗外。
紫燕扭头看看窗外,二话没说就欣然和我调换了座位,我高兴的不得了,感觉这个同桌真好。我们自此一下就亲热起来,毕竟,年少的女孩子很需要朋友的。
这个主动和我热乎的女孩就是邢紫燕。
紫燕很随和,不爱深究问题但是超爱说话,话篓子一开就听她呱唧呱唧说个没完,是人云亦云的那种老好人,在同学中间,因为脾气好和不咋跟人计较,人缘超一流,这一切倒是和了我的脾性,因为我也是不喜欢在肚子里弯弯绕的,喜欢简单的人际关系。
自此以后我和紫燕不仅仅做了同桌还成为了一生的好朋友。
自从我到这个学校上学后,一直对学校每个周末也就是星期五下午的最后两节课,都要举行男子篮球比赛很不以为然,认为一些青涩的大男孩组成的中学篮球队,根本没有什么可看度,虽然听说二十七中的男子篮球队在锦城的中学校队里名气颇为响亮,但也从没有去观摩过比赛,不管操场上多么的热闹。
高二下学期的一个周末,那天下午的自习课,大家都云集学校操场,而我在教室里赶着做老师布置的周末作业,想着赶紧把作业做完,好在回家后跟老爸套套乖,就可以被严肃的老爸允许看回电视。
要知道,自从进入高二年级后,我就被父亲“管制”了,因为我超级爱看电视,父亲认为高二的学生应该全力以赴学习,以期高三时备战高考没有那么大压力。他期望他的这个宝贝丫头大学仍然能够就读于锦城这个常年花朵飘香绿树成荫的城市,于是充分行使父亲的霸权主义,我只被允许周末看一会电视,所以,我很珍视这个看电视的机会,何况每个星期周末都会播出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哦,我超级喜欢里面的那个古灵精怪的黄蓉欺负那个憨憨的郭靖,还有那个梅超风也是我的最爱,这个电视剧那可是怎么着都不能错过的。
其实,父亲的期望很一厢情愿,我根本就不想留在他身边上学,那样的话,我岂不是永远都要生活在父亲的眼皮底下?
不好!我要独立!
呵呵……但是在父亲跟前,我并没有流露出这层意思来。
我知道,和父亲进行很好的沟通比较不现实,我们两个常常是本来思路都一样,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会拧着劲地争论起来,搞得最后不欢而散。尽管,我心里明白,父亲讲的话是对的,他的心意是关爱多多的。
我正在教室里埋头苦干,从操场上远远传来的“好球!进了!”“篮板!哎呀——!”的喧闹和掌声不绝于耳,想是篮球场上正在进行一场比赛,刚才好像听见有同学说是本校和兄弟学校的什么邀请赛。
看看教室里零零落落的几个同学,我顾自埋头于练习册,对操场上传来的喧哗充耳不闻。
二十七中有大部分的学生是住校生,我们这种走读生很少,学校考虑到周末住校生要回家,所以星期五下午没有安排正课,三节课都是自习,一般第一节课班主任都用来做班会课。但进入高二后,我们的班主任充分整合课时资源,常常把第一节课作为他的作文课来上,但是后面的自习课倒是给了我们充分的自由学习时间。后面两节自习课,学校常常会安排一些体育项目的比赛在这个时段进行,最经常进行的就是篮球比赛,邀请各个兄弟学校来二十七中进行友谊赛,以锻炼本校球队的比赛经验和实战经验,因为锦城教委每年春季都会举办一次中学篮球争霸赛,而二十七中的唯一男子篮球队每年都会为学校捧回冠军奖杯。
但是我总觉得,不管二十七中的篮球队如何出类拔萃,名讳如何地响当当,那也不过是几个大男孩被组织起来满场子抢篮球玩而已,那所谓冠军也不过就是矮子里拔高子罢了,我觉得把时间浪费在观看这些幼稚大男孩们的幼稚比赛上,真是得不偿失。
我正聚精会神地做着习题,眼看着就这最后一道题完成便可在今晚轻松与我的“黄蓉”对话,对了,我始终不明白梅超风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急切地想要知道,她究竟是善良的吗?突然,肩膀一沉,耳边炸响:
“嗨!程晨——!”
我的笔随着这声音斜刺里拉出去好长,仿佛一只不安分地腿伸出课桌老远似的。
被吓一跳的我扭头,见站在我背后拍我的是我的同桌邢紫燕。
我装作生气的样子瞪住她:
“干嘛啊?!吓死人是要偿命的哈!”
紫燕看见我练习册上的划痕,忽闪着她特有的细长眼睛红着脸一个劲道歉:“哎呀!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埋着头在看小说哩。”
“没(mao)得事儿,你惊风火扯得做啥子哦?”看着她原本白皙现在却仿佛红绸子的脸,我反而觉得自己的表现过了些,于是用她的方言悻悻地问。
紫燕用她那纤纤玉指拉拉我:“我来喊你下去看比赛三,别个七中的帅哥(guo)和我们校队地帅哥(guo)统统都上场喽!超级明星争霸赛,不容错过哦!”
“切——!我才不去看什么超级明星赛哩,不就一帮小男孩儿玩皮球嘛,有啥看头?!我要看明星晓得回家守着电视看灌篮。”我好笑地抢白她。
《灌篮高手》是一部动画片,里面的什么赤木刚宪什么流川枫的名号,正在我们同学中间火热地流传着。
“哎呀,走嘛!人家巴心巴肝地跑起来喊你,真地做书虫虫嗦?”
接着看我还是不动窝,这丫头又神秘兮兮地推推我说:“搞快三,我介绍一个七中的帅锅(哥)给你认识。”
“摔锅?!切——!什么摔锅砸铁的,我眼睛里帅哥还没有出生……”
还没有等我说完,紫燕急惶惶地打断我:“哎呀!漩啥子嘛漩,快点快点——走嘛!”不由分说,我被紫燕拖起来拽出了教室。
我没奈何地随她跑到操场。
紫燕握着我的手,钻过人缝将我带到看台上,哈!那看台上的最佳位置已经有几个同学啦,见着我们使劲给我们招手,我和紫燕挤到她们中间。
这会儿比赛正在进行。
赛场上热火朝天,看台上朝天的热火。
两队队服红蓝两色,红色的队服鲜艳,仿佛火苗在球场上跳动,黄色的号码衬托得红色越发绚烂;蓝色的队服醒目,白色的号码印在球衣上,仿佛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飘。
看了一会,发现两队比分没有胜负,实力旗鼓相当。
我捣捣紫燕问她:“燕子,哪边的是我们校队的喃?”
“啥子?”紫燕不看我,只是把头歪向我问。
我的话被看台上的喧哗声掩盖。
我看她的认真样好笑的不得了。
我冲她的耳朵喊:“哪个是我们校队的?!”
“蓝队!”紫燕头也不回地答道。
我扭头看身边的紫燕,见她激动地脸蛋红彤彤地,眼睛水汪汪地,目不转睛地盯着球场上比赛,鼓掌鼓的手掌也是红彤彤的了。
我推推她用她平时一贯的语气说:“花痴嗦,眼睛珠子都要掉到场子上了。”
紫燕红着脸象没听见我的话,悄悄地用胳膊肘拐我一下,爬在我耳朵上:“你看见红队的12号没有?!”
我赶紧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满球场的找到红队的12号,见是一个黑黑瘦瘦的高高个子的身手灵活的青年,球运得很不错。
“嘟——!”一声哨响,上半场比赛结束。
紫燕又拐我一下:“看到没得?是不是很帅?”
我扑嗤一声笑起来:“嗯——,你的帅哥是有点蟀——那个蟋蟀——滴——蟀哈!”
紫燕反手掐我一下,我吃疼但仍然止不住笑:“呵呵……!燕子,你有问题噢!老话怎么说来着?”我故意做思索状:“好象是什么什么人眼里出西施吧!”燕子使劲揪一下我的耳朵,我吃疼赶紧揉耳朵,但不生气,我又笑着悄悄问她:“哎,你咋认识外校的喃?”见她不离我,看着她兴奋的脸和亮闪闪的眼睛,我碰一下她的胳膊又问道:“你喜欢他嗦?”。
“你莫要瞎想哈!”紫燕横我一眼,目光又搜寻那个12号。
“我们是邻居,原来住在同一层楼,门挨门那种,我们也是小学时候的同班同学。”紫燕注视着12号,双手抱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继续说:“他妈妈和我妈妈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只是后来他们搬了家,上中学后我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了。他住校,我们就很少能见到面,每次也是看他来打篮球,我过去跟他打个招呼,他和我招招手,从不多说一句话的。”
哈!还不等我详细问呢,紫燕就稀里哗啦解释一大堆,我忍不住正要调侃她,可转头看见她的神情,不觉住了口。
紫燕看着场上的人开始说得挺喜气,说到后面就有些黯然,好像很失落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挨着紫燕望住12号。
这时,我看见一个剪着娃娃头的乖巧可爱小女生走到场子边上喊着什么,红色的12号看见后离开队伍,到场边和她笑着说什么。
我赶紧捣捣紫燕三八一下:“燕子,你的帅哥好像名草有主了,你看见没有?那个女娃儿!”
“噢,那是我们学校初一年级的,那是他妹妹哈。”
“哦!”我奇怪地看着他们说了几句话就摆摆手分开了:“他还有妹妹嗦?”。
“嗯!他父母离婚了,这个妹妹是他现在妈妈的女儿。”这时,紫燕不无羡慕地两只手扭着手指头叹到:“唉——,我要是他妹妹就好了。”
“说啥子哦?!脑子进水了哈!”我轻轻地打了一下紫燕的头,紫燕自知失言,不好意思地伸了下舌头。
“嘟——!”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下半场比赛开始后,两个队拼抢激烈。
上半场就没有分出胜负,下半场比赛一开始,蓝队队员们就开始积极进攻,各自都使出浑身解数,比分开始拉开了距离,形势向着我们蓝队转好。
我看着场子上生龙活虎的运动员们暗自琢磨,原来,中学生玩篮球也很认真哦,这种非正式比赛也这么热闹好看呐。
心里不免赞叹起来,看比赛的劲头也来了。
这时,我注意到本校球队有一个10号队员,好像是下半场才上的场,身手矫健,投篮准确,尤其是上篮板。我看着他在场上专门投球了,只要有机会,球一定会传给他,而他一定会虚晃几招便机灵地转到篮下跳起投篮,他的弹跳真是没得说,我没见过跳这么高的。只见他一两下运球虚晃一招,纵身跃起,真是帅呆了,仿佛脚下装了弹簧,大一号的球衣在他身上飘飘荡荡,但更加显得他灵活机警,真是好飘逸!两个红队球员防守,却犯规。看着罚球投篮的蓝队10号,沉稳娴熟的动作,哦——,好潇洒啊!我被10号深深吸引。
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一点一点悄悄润开,使得我心律过速,慌慌的,我的眼睛自此再也没有离开过蓝队10号的身影。
我的心,随着他进球而欢呼,我的眼睛,随着他的矫健的身影而晃动,我的全身血液都冲致脸颊,整个下半场比赛,我的眼里只有他。
因为这场比赛,我的世界从此不同。
我是个懒惰的人,我从来都不喜欢体育运动,天生的惰性气体,我一直一直认为,自己身体里面没有运动细胞。以往但凡上体育课,只要是没有老师的自由活动,我必定逃课,我情愿躲在教室里看书画卡通娃娃甚至做作业,我都不愿意到操场上运动。然而,因为这个周末的这场比赛,注定了我乾坤大挪移。
很快,我知道了他的名字——车尚仁。
车尚仁是高三年级(三)班的体育委员。
就因为篮球玩的超好,当年中考后被以特长艺体生的名义,破格从人家学校挖角招入二十七中的。
车尚仁,这个名字如蛊种进了我的心底。
如果,我在教学楼的走廊里碰见他,我会心慌气短地惶惶看他一眼,然后脸红心跳地匆匆走开,假如他要是再看了我一眼,我心里就莫名奇妙地狂喜,如果他还冲我笑一笑,那我就要幸福好几天。
从此,我热切地盼望篮球比赛,因为在学校碰见他的机会实在不多。好在,这些大男孩虽然进入高考冲刺阶段,但是每周三和周五下午的最后一节课都会到篮球场打球,所谓的年级比赛。
不用紫燕拖我观看比赛,我是主动催她,快、快、快……!我们两个成为观摩篮球比赛的忠实观众,也是本校篮球队的忠实“粉丝”。
有个周末,我和紫燕约好在我家看电视,是我租回来的影碟《灌蓝高手》。
看着看着,紫燕就奇怪地问我:“你啥子时候喜欢上了篮球?以前让你看个球赛,拖都拖不动的,现在这么积极,自己借碟子回来看,程晨,你有问题喽!?”
我拿眼睛翻她一眼:“你才有问题呢。”
“奇怪哦,奇怪哦……”
“哎——,别宝噻噻(意为傻呵呵地)地哈!”
“呵呵呵……,程晨,你不仅开始看‘灌蓝’,你还喜欢看我们校队的篮球赛。”紫燕才不管我说什么呢,她只管拽住我的胳膊不放手地紧紧追问。
“别闹,你还看不看哪你?”我努力挣脱紫燕的手。
“说吧!老实交待,校队谁把你这么高傲的公主给迷住了?”紫燕不肯放过我:“说啦说啦!近来都是你催命一样的催我看球赛,我还搞没明白哩。”
“你还不是因为那个12号没有在场,要是他在,哼!你跑的比我不知道快多……”我将紫燕摁倒在沙发扶手上反击她。
紫燕仰着头打断我,嘴里一个劲地唱着说:“程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程——晨——,你的问题大大地!”
对这个家伙,我是“I服了U”,我知道她什么意思,可我不接招。
放开紫燕,我在沙发上坐好说:“本姑娘认为呢,生命在于运动!尤其是在偶们目前这种即将进入高三的时候,加强体育锻炼才能够保证精力旺盛!”
紫燕伸手过来摸我的额头:“发烧了嗦?!要不就是哪根筋没有搭对!你这种惰性气体都能够热爱体育运动?”紫燕坏坏地笑着望定我追剿:“程晨,搞清楚,你目前是热爱观摩那个运动,不是热爱那个实际运动!”
我躲过她的手坐的离她远一点,用遥控器将影碟机关掉。
“没有一步到位的事,偶现在是从欣赏运动开始,然后才能逐渐进入实战,这就叫循序渐进,懂不?”我故意强词夺理。
“嘻嘻,突然对某件事着迷,就是问题的症结,老实交待哈,是不是喜欢上……”
我赶紧把手指头放在嘴唇上:“嘘——,打住!打住!思想咋那么龌龊呢?没有你想得那么复杂,我比较喜欢赤木刚宪。”
看她坏坏地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笑,我便试图转移目标,凑上前去试探她。
“燕子,咱俩个都好这么久了,给我说说你的12号帅哥啦,你们两个有什么故事哩?我觉得你的12号有点像流川枫嗳。”
我见紫燕脸红起来赶紧加一句:
“我知道,你,喜欢、他——的。”
紫燕红着脸,眼睛熠熠生辉,她用手指一下一下点着下巴说:
“嗯——,这样吧,你先告诉我关于‘赤木刚宪’我再告诉你关于‘流川枫’?”
“你瞧你,不告诉我啊,可是你的脸已经出卖你了!”
“呵呵呵……,你还说呢,你脸红啥子来?”狡猾的紫燕并不接招,却跟我推开了大皮球。
我赶紧摸自己的脸,感觉脸很烫:“我有脸红吗?哈——那叫精神焕发。”
我皱起鼻子,两个手掌的手指交叉后掌心向外用噘起的嘴唇来回擦着手背,头摇成拨浪鼓,不接她的招。
“老实交待,你这么惰性的人,咋会180度大扭转,喜欢上了篮球呢?”资燕根本不吃我这一套继续刨根问底。
看着紫燕一幅不弄清楚誓不罢休的调调,我举白旗投降。
“燕子,这不是你的一贯作风噢,你不是一直都遵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嘛。”
“呵呵呵……,那不得看是谁的事啊,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咱俩保证过的,有事都不兴瞒着哦。”
“喜欢就是喜欢,没有原因,我们年轻人应该不断地总结自己,在不断地改变中完美自己”我冠冕堂皇地悻悻然回答。
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好假哦。
紫燕更加不耐地摇摇头,做晕倒状。
哈哈哈哈……我笑不可奈。
一转眼,夏天就到了。
春雨润无声的季节过去了,那种连绵的阴霾天气被天高云涌的清爽所取代。
我还是一如既往地热爱看篮球比赛。
因为,只有这时,我才能光明正大地无所顾忌地用目光锁定我的王子,毫无保留地把他每个动作尽收眼底。每当这时,我的眼里看不到其他人,我的眼里只有车尚仁,我喜悦地看他精神抖擞三跨步上篮,看他灵巧虚晃一招冷静地转身投篮,看他娴熟地运球并敏捷地过人……。我的思想完全不受自己指挥,我不欢呼,也不喝彩,我就那么面容平静地安静而享受地看他。
逐渐地,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车尚仁并不是对我视若无睹,我常常会和他的目光相碰撞,看着他灼灼的目光一碰上我的,我便将目光迅速闪开,而我心里就忍不住地笑起来,脸也莫名其妙地红得不像样子,心怦怦地跳得无比欢快。
那年我十七岁。
直到,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没有看见他,因为他已经毕业离开了。
我和车尚仁,我们俩始终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却将他深深铭记在心,深到仿佛是将一枚种子深深地藏进了土壤。
但是,我知道他在那里,我相信他在那个我也要努力进入的大学等我。到时候,我会走到他面前大方地微笑着说:
“车尚仁,我来了!”
进入高三后的很多时候,我就这么一边期待一边想象着,每每想到他笑起来的样子,圆圆的亮晶晶的眼睛变成弯弯的月亮,觉得真的很好看。
没有他这些日子里,我有些失落,但我不悲伤,因为希望闪烁在我的心中。
曾经,我偷偷地喜欢上一个人,我把这段经历美好地珍藏起来,珍藏在我的心底。
心里吟咏着“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诗句,将目光从沉吟的湖水上收回,直起腰来。
伸展了一下身体,操场上的喧哗不绝于耳,看看身边的紫燕,她正认真地分解试题,我也收回心思,继续着我的高考备战。
我和紫燕约定,我们要好好努力,报考我们心仪的王子在读的大学,各自好好把握人生。
虽然我知道,在人生的道路上,有很多的不确定,但是生活中因为有梦想,就一定有希望,我们可以幻化作蝶,即便是并不完美的美丽,我们一样要蜕变,因为心在爱的起点,只要有希望,我们就会让梦想如蝶般美丽飞翔。
与君初相识,那年我十七岁。
第三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世事是何等的难料啊,现实往往并不会给人们的理想插上希望的翅膀。
虽然程晨发奋努力,但是高考结果因为程晨发挥失常而最终名落孙山。
这样的结果,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当事实摆在人们面前时,更多的人只能目瞪口呆地面面相觑。
程晨突然被高考结果镇的呆住:“怎么会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一定是上天在开我的玩笑,我做梦呢!”
那段时间,程晨什么都不想,真的如在梦中。连着一个月没有跨出家门半步,不和同学联络,不接除父亲以外的任何来电,一点也不理会家门以外的任何事物,每天沉默寡言,把自己关在家里要与外界隔绝一般,也不和同学联系。倒是家里的家务事再也没有拉下,每天把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那段时间,父亲的应酬好象突然减少了,并且经常带回很多肉菜来,程晨每天会做好饭等父亲回家,但是并不主动和父亲说话。
对女儿期望甚高的父亲面对这一切,并没有埋怨程晨,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只是不断征询程晨的意见,愿不愿意复读再考。程晨对自己失望以及,对于父亲的征询,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连连予以回绝。
看着消极的倔强女儿,父亲着急的同时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程晨是真的对自己太过失望了,整个人就仿佛受到惊吓的蜗牛卷缩在自己的壳里不肯出来。她不管外面的世界怎么变化,只管翻来覆去地骂自己弱智,竟然会犯下这么大的低级错误,竟然能把记读卡都填错了,轻而易举便和大学失之交臂,这种错误犯的让程晨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有好长好长时间脑子基本上不会思索,甚至于连车尚仁的身影都模糊不清了。
就这么晃过一月,看着日益沉默消瘦的女儿,父亲既着急又无奈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一天晚饭后,程晨收拾完家务,正准备进自己房间,父亲叫住女儿拍拍身边的沙发:“丫头,过来坐下。”
程晨犹豫一下还是坐在父亲的对面。
“过来,干嘛离爸爸那么远?来,坐到爸爸身边来。”
程晨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起身绕过茶几,走到父亲身边挺着背坐在父亲身边。
看着身边低着头不停对手指玩的女儿,父亲拿过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
“振作起来,丫头!不就是没有考上自己想上的大学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条条大路通罗马,咱们可以考虑其它学校啊。”
程晨愧疚地看了一眼父亲,眼泪一下盈满眼眶:“对不起,爸——”低下头的时候,父亲看到两滴大大的水滴落到女儿的衣襟上。
“傻了吧?怎么给爸爸说这种话?你可没有对不起谁,不要给自己那么大的负担,你的人生才开始……”看着开始哽咽的女儿,父亲连着抽了好几口烟,然后用胳膊肘碰碰女儿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但是,这个世界可不相信眼泪。”
程晨并没有哭出声,心里一个劲地吼自己不许流眼泪不许流眼泪,可不管怎么忍也忍不住,眼泪仍然不争气地泛滥开来。
“丫头,你还小,人生的路长着呢,你肯定不喜欢现在就天天在家围着锅台转吧?”
看着沉默不语只顾流泪的女儿,父亲顿了顿继续说:“复读不愿意去,爸爸理解,也尊重你的选择,但是要想找个工作,你目前的情况可不好整,你愿意打零工吗?那可是很辛苦的。你知道爸爸单位上做零时工的都是一些文化程度很低的阿姨,她们没有一技之长,也不会应对事态发展,唯一能做的就是打扫卫生这些简单脏苦的工作,她们的工资也不高,紧紧可以维持生活而已。”
程晨面前茶几上的纸巾已经堆积如山了。
爸爸的程晨听起来话语重心长中有些小心翼翼的轻柔,但是在程晨的心里却如一面响锣在炸响。
“你愿意就像她们一样?肯定不会愿意的。”程晨爸爸深深地看了程晨一眼,伸出胳膊用力揽了一下程晨肩膀又接着说:“爸爸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也能感觉到你在自责。丫头啊,如果你再这么消沉下去,你就错过很多机会了哦。要知道自责是为了让跌倒的自己重新站起来继续走,而自虐就是自己毁灭自己,你现在基本上就是在自虐了。”
程晨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看父亲,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
“你这个丫头,平时看你大大方方爽爽咧咧的,怎么一遇到点事就这么拿不起放不下呢?”
父亲将手里的烟头摁熄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两支大手握住洗手一般相互搓搓,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盒,但是看看捏着纸巾擦眼泪的女儿又放回去了。
“你看啊,丫头,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你这样的孩子啊,不是每个人的路都能够一帆风顺地按自己事先设计好的走,坡坡坎坎地事寻常又寻常,咱们人的一生像你这样的挫折根本就不算什么,你怎么就不能正视现实呢?条条大路通罗马,你面前还有很多条路可以选择啊,不必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你说是不是?”
父亲起身来回踱了几步,拿起茶几上的烟灰缸和烟盒站在离程晨远一点的地方,抽出一只烟叼在嘴上,顺手将烟盒塞进口袋里,一手端着烟灰缸,将烟叼在嘴上,用打火机重新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吸了几口,一忽儿整个人都笼罩在烟雾中。
程晨抬起头透过泪眼看着烟雾中的父亲,觉得父亲是那么地亲切和伟大,但是程晨还看到了一丝孤独和几许落寞。
父亲自从和母亲分开后,便一直带着程晨生活,间或有过两个阿姨到家里来做客,但程晨表现得很是冷淡,除了给客人象征性地泡上一杯茶外,没有跟客人说过一句话。以往有父亲的客人来家里,程晨都会递上茶水后便躲进自己的房间,但是那两个阿姨的来访,程晨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严肃的表情像是看电视其实耳朵尖尖的捕捉着阿姨和父亲的每一句对话,还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时不时用眼睛狠狠地剜客人,使得阿姨如坐针毡,快快就告辞了。
自此以后,再也没有阿姨到家里来过了。
其实私下里,程晨也不想这么对待父亲的客人,也知道父亲独自带着自己生活不容易,但是,不知道什么在作怪,就是忍不住敌视所有靠近父亲的女性。
此时,程晨站起来心虚且言不由衷地说:“我就在家里,照顾爸爸……”
“嘁——!什么话?!就是爸爸愿意,丫头诶,你自己也不愿意的。”父亲用洞悉一切的眼睛看住自己的女儿:“呵呵呵……,你就说傻话吧,你这个丫头……真是的……怎么说你啊……呵呵……”
父亲看着这个浑身是刺儿的婷婷玉立的女儿,不气反笑。
程晨自知理亏,但是心里有些懊恼是不好让爸爸知晓的。
初见,程晨还是敏感懵懂的情窦初开的心怀美丽梦想的少女,内心充满着幻想却又天真无邪,被初遇光彩粉红了心情,哪里会明白世事的峥嵘。
但是此时,程晨仿佛一瞬间长大起来。
程晨走到父亲身边,看着这个平时严肃,实际上很慈祥的父亲,心里的愧疚正在焕化为暖暖的爱意,看着父亲已经开始飘雪的鬓角,程晨不觉将头埋下。
见程晨近前,父亲赶紧将烟摁灭,两条手臂乱划拉,驱赶身边的烟雾,转过身推开客厅阳台的玻璃窗。这时候的程晨,被爸爸的一席话打开了迷糊的心窍,虽然泪眼模糊,心境却比什么时候都明白。
看着站在窗下的低着头望向窗外的女儿,父亲慈爱地过去轻轻将她的肩膀转向自己。
“丫头,给自己一个机会,不要封闭自己,不要在乎人家怎么想,你只管自己想好就去做,因为终究你今后的路要你自己去走,别人的再怎么说,那也是别人的想法。”
程晨知道自己的固执已经让自己错过了最佳的升学时机。
“我明白了,可是现在怎么办?”程晨红着眼睛齉着鼻音无助地望向父亲。
“既然你不想复读,你看上个职业专科行不行?”
“行吗?都过了录取时间了……”
父亲松一口气,伸手揽住程晨肩膀说:“放心,相信你老爸我自有办法。”
几天后,学校有了回音。
在征得程晨同意后,父亲托朋友的关系,在一个紧邻锦城的一个城市干部职业专科学校给程晨续了学籍,于是程晨开始了两年的文秘大专学习。
上职业专科学校后的程晨前后判若两人。
中学时代浑身叛逆的刺儿在19岁的程晨身上消失贻尽,取而代之的是稳重和孤傲。
在上大专的整个两年时间里,这个美丽的女孩子,很得异性同学的欣赏的,不仅仅是因为其168公分的高挑婀娜的身材,也不是因为其黢黑秀丽的一把搭到腰际的长发,而是因为她的气质。很多男同学私下里议论程晨时,都会对这个女孩子的一双欲说还羞的深棕色的大眼睛盛赞不已。学校里不乏英俊帅气的追慕者,但是程晨表表现的均不冷不热,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好像没有感觉的冷血动物,不懂得谈恋爱似的。所以在长达两年的时间里,程晨并没有象她的同学那样谈过恋爱,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却有一块属于自己的芳草地。
每每触到那片芳草地,程晨的心会忍不住地落寞起来,甚至于会浮现自卑的伤感。于是心灵深处的那个地方,便被程晨细细包裹,包裹的严严实实,沉沉地封藏起来,只有夜深人静,月亮高悬于天际,她置身于安静的一隅,那个只属于自己的芳草地,才会栖息一下不为人知的想念……
日子如梭,很快程晨毕业了。
毕业后的程晨回到了锦城,因为分配名额有限,程晨先后去自己面试过几个企业,都因为所学专业和没有实际工作经验而告终,在家待业将近一年。最后还是通过父亲的关系,也因为那个干部身份被R城的一个事业单位招聘,这也是程晨搭上的政策性工作安置末班车,自此后,事业单位不再实行这种认身份的招聘,而是面向社会实行考试制度的公开招聘。
工作后虽然工资不高,基本上能够旱涝保收,程晨比较满足现状。
程晨本人也很珍惜自己的工作,自参加工作以来,不仅努力做好本职,和同事们相处得也颇为融洽,一幅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工作热情。好在程晨不仅写得一手好文章,加之个人工作能力也超强,单位行政办公室自从有了程晨,整个单位的文案工作和档案管理工作都非常出色,使其在同系统中很有点“才女”的小名气,颇为受领导赏识,所以,工作后的日子,也还一帆风顺。
有时候,生活就是这么奇怪,如果没有必要的提示,记忆的种子将永远沉睡不醒。
这天,程晨正在办公室构思一篇通讯,为了宣传单位在
在“精神文明创建”工作中的出色成绩,桌子上的电话铃声响了,程晨伸手抓过电话。
“喂——?你好。”
“你好!请问……嗨!你是程晨!”
“你是……”
“哎——!程晨!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我是燕子!”
程晨一下站起来大声说:“燕子?……啊?紫燕!你是邢紫燕?!”
“对啊!对啊!我一听声音就知道是你啦!程晨你的声音一点也没变,你好吗?”
“哈哈哈哈……燕子?!哎呀——燕子!你呢?你好吗?你咋知道我电话的?你在哪啊?我是说你现在在哪里?”程晨不顾同事们惊讶的眼神,一连问了一大长串问题。
“我就在锦城,电话里一时半刻讲不清,你啥时候下班,咱们聚一下可好?”
“好啊——好啊——!”
程晨兴奋地在电话里和紫燕约好下班见面的地点,便没有心思和灵感写这篇通讯了。
这紫燕自打高中毕业后,程晨和她就很少见面了,也很少和她联系。
程晨经过高考失败的打击,一蹶不振的时候,紫燕正在外地姑妈家度假。紫燕高考刚结束,她在云南的姑妈恰好出差路径R城,没等发榜就被姑妈接到云南玩去了,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当得知紫燕考进她梦寐以求的大学时,程晨也没有主动告诉紫燕任何自己的情况。等紫燕从姑妈家返回R城,匆匆沐浴后,连头发都来不及吹干就急匆匆地兴高采烈地跑到称晨家,给程晨送自己带回的木瓜芒果时,程晨已经从失败中表面上地恢复过来。程晨吃着朋友老远给自己带回的水果,一个劲地赞不绝口,之后,程晨轻描淡写地向紫燕说了自己的失利,当时紫燕惊讶的瞪大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看着平静的仿佛成熟很多的朋友,正轻松散漫地说着自己将到那个职业专科上学,紫燕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很快,紫燕上大学走了,她如愿以偿地走进她向往已久的大学校门,和她的王子同一片蓝天下共读。临走之前,两个女孩子坐在月光下,没有过往的那种叽里呱啦的鼓噪,也没有泪眼婆娑的话别,就是并肩坐在那里,心里却有无语的默契。做了也不知道多少时间,反正两人都感觉到盛夏里的凉意,露水开始润泽发髻,才相互拍拍胳膊说再见。
紫燕用手扯着程晨的袖子说:“不管我们今后身在哪里,我们仍然是最好的朋友!”
“当然是!”程晨不假思索地答道。
自此,各自便各奔东西。
而程晨再也没有车尚仁的消息,她也从没有试图打听车尚仁的消息,似乎车尚仁这个人从没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现过。
当程晨大专毕业的时候,紫燕还在大学里热恋,待程晨参加工作两年以后,紫燕才刚刚从大学毕业。而在这几年里,紫燕不是和同学去旅行,就是为积累社会经验打假期工,这两个朋友基本上是各忙各的学习和生活,没有什么联系。
年龄相当,同桌同学,多年朋友,同做过梦,今天,阔别已久的相聚,怎不令人激动呢?
这不,还没到下班时间呢,程晨已经如坐针毡。
看看时间离下班也不远了,程晨跟办公室的同事打个招呼,就迫不及待地离开单位了,急切地往紫燕说的见面地点赶,一辆红色的二四圈女式自行车快蹬成风火轮了,还嫌不够快。
急急赶路的程晨被红灯堵在路口,身边有两个看似学生的女孩子旁若无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
锦城初春的季节,咋暖还有些寒意,今天阳光灿烂,街上人们的衣装还是冬季的装扮居多。大人们舍不得这么快就换去暖暖的冬装,少女们却等不及已穿上漂亮的春装。
程晨身边的这两个女孩子,身着毛毛绒边的冬外套,但是毕竟气温不是低到非着冬装的地步,所以时尚的女孩儿身着毛茸茸的外套,却光腿穿着短裙,一身的打扮俏皮青春倒也别致可爱。绿灯一亮,美少女们便欢快地抢过马路。
看着快乐无忧的女孩子们跑过,程晨蹁腿上车继续撵路,心里暗道:年轻真好。
什么心态?其实程晨也不过23岁而已。
阳光真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程晨庆幸今天穿的衣服对路,上身一件厚厚的黑色针织套头手工编织毛衫,下身一条蓝色紧身牛仔裤,裤脚塞进半高跟的短靴里,长长的秀发一路行止于腰迹,额前的刘海儿齐眉。虽然急匆匆地赶路,长长的头发随着运动的身体,在耳边跳舞,配着这身休闲装束,恰好是和朋友见面聊天的最好搭配。
当程晨来到和紫燕约好见面的地方时,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好长一段哩。程晨这时忽然反应过来,一门心思光想着见紫燕了,她们约见面的地方没有寄存自行车的停车点。真是的,看看马路边街沿下停车线里停放着的汽车,这片街道好多茶馆饭馆的,偏偏没有一个自行车的停放点,无奈之下,程晨只好把自行车架好锁上,停在店铺的门前。
店门前已经并排放着好几辆不同类型的自行车了。
咱这么泱泱的自行车国度,尤其是锦城,汽车停车场不少,自行车停放点却少的可怜。
程晨看看周遭,架好车正往店里走,店里就出来个伙计跟着程晨说,自行车停在门口不安全,回头车子丢了店家不负责任的。
程晨摆伙计一眼,扔给他一句:“丢了不叫你赔——泡杯素茶!”就进店去了。
那伙计被程晨一抢白,唯唯诺诺地跟在程晨身后。
“程晨!”
刚跨进店门的程晨寻声望去,见一美女在一靠窗的火车座冲自己使劲招手。
“燕子……”
程晨惊喜地上前,紫燕过来迎接,两个久未见面的朋友拥抱在一起。
程晨将紫燕推开一步审视眼前的丽人。
紫燕一头亚麻色的披肩秀发,淡淡的紫色眼影和紫色的睫毛膏让紫燕的那双原本的细长眼睛分外柔媚。一件黑色短致腰迹的无领开襟外套罩在粉紫色的高领毛衣外面,下身一条A字齐膝黑色薄尼裙,足蹬一双黑色高跟高帮冬靴,看上去丰韵窈窕的身材,多一分嫌瘦,减一分嫌胖,看在眼里给人一种安详的美,整个人随性且时尚。
真是个大美人啊!程晨心里赞叹由衷地说:“燕子,现在要是走在大街上对面撞过,你若不开口招呼我,我可真不敢认这个大美女是谁噢。”
“哈哈哈……,你啊,我可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哦!你还是这么素面朝天,却漂亮的让人嫉妒!呵呵呵……快来,坐下,咱们好好聊聊。”
程晨高兴地走到紫燕的对面坐下:“你现在没有一点口音了,普通话说的那叫一个标准,电话里我真没听出来是你。”程晨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紫燕,在紫燕脸上寻找少女的影子。
“嗨!在外面上那么些年的学,怎么着也得整会普通话是不?嗬嗬嗬……要不怎么混啊。”
“燕子,你可是变的我认不出来了,漂亮的简直就是大明星的牌子……谢谢。”这时,那个开初见到的伙计给程晨端上一杯茶来,程晨抬头看伙计一眼,用手碰碰伙计沏上来的茶,发现不对,回头叫伙计:“诶!我要的是素茶,干嘛给我泡菊花?”
伙计笑道:“你没来的时候,茶水就有人替你叫好了三!”
紫燕不明就里地说:“你没来我就叫好的,怎么不对啊?”
“不是,没什么。”程晨看那伙计一眼笑笑便不理他了,伙计见状耸耸肩也转身离去。程晨回过头望定紫燕说:“你现在好漂亮啊,看得出来,日子过的不错。”
“算了吧,你就会剜酸我,在学校那会儿,咱班的男生眼里可就只有你哈。”紫燕开心地笑起来。
程晨端起自己的菊花茶用双手捂住:“得了吧,好汉不提当年勇,那时候的青杏年纪知道什么啊!”
程晨看看周围,将茶杯放在面前的茶桌上,俯身凑近紫燕挑着眉毛笑问:“哎,燕子,就咱两个?”
紫燕意味深长地问:“嘿嘿……你以为呢,难道……你还约了人?”
“去去去……,什么啊?我是说你没带上你的……那个王子?”
“哈哈哈哈……程晨,还王子呢,你没看见我都快成黄脸婆了?哪个王子看的上我啊?!”
“别乱讲哈,你成黄脸婆,我该算什么婆?我比你还大半岁呢!”
两个人这么相互调侃着,仿佛回到了从前。
紫燕看着程晨没有任何修饰的脸摆正脸色说:“别说,程晨,你现在怎么样?好吗?”
“嗯,这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啊?不就那样儿,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现在,我都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反正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上班下班上班下班。”
程晨呼一口气,往坐椅上一靠,拿起面前茶桌上的茶杯用吸管搅动杯中的菊花,将杯中的两颗红枣一下一下往水里按。
紫燕抿一口水,用吸管拨拨杯底的冰糖说:“那就是不错了,看你从从容容的样子,感觉比我好!我现在都不知道明天干什么?”
程晨惊讶地看着紫燕:“别装饿鬼哈!”
“真的,我回来了,学的专业受到择业限制,只能到化纤企业混饭吃,这样的话与其在外面蹦跶,不如回家乡来好了。”
“噢,那怎么样?”
“你看你都工作好久了,我都毕业大半年了昨天才落实好工作,在郊外的美明化纤实业有限公司,检验科的检验员,让明天去报到。”
“不错啊,这个企业我知道,效益很不错的,人家中层管理干部都开私家车。你干几年混个科长就可以开私家车了。”
“我?才没有那个野心哩,我喜欢安稳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要争也是男人家去争,我就是啊——过好自己的日子便罢。”紫燕满足平和的样子很是可人。
程晨不觉笑起来,放下手中的茶杯,用一只手支着下巴看着紫燕。
紫燕歪过头,把跑到前面来得长发撩到背后去,用眼睛睇程晨:“笑?笑什么?真的,我就这么想的。”
“呵呵呵……嗯!都夫唱妇随了……还不让见人?”程晨揶揄地用吸管点着紫燕:“说,什么时候见我?”
紫燕忽然反应过来,惊诧地:“哎呀,几点了?这家伙说的今晚七点钟请咱们吃饭的,怎么还不来电话?!”
“噢——,今天见客哈?”程晨往座位后背上一靠,看着眼前的紫燕笑说:“嘿嘿……燕子,你知道吗?不仅你的表情,甚至你的每根头发里渗出的都是幸福和满足。”
紫燕正从包里往外掏手机,听见程晨的话抬起头来,用手摸摸自己的脸说:“没那么严重吧?呵呵……。”
程晨故作严肃地:“有的!但是你也要先给开个篇吧,别一会见了别扭。”
“嗯——,这个人你认识的。”
“燕子,现在才六点过,时间早着呢,说说看,我是不是认识……”看着紫燕羞涩的表情,程晨一下明白过来:“12号?!聂尧?你们一直在一起?”
紫烟点点头,双手捧起杯子在眼前晃:“嗯。”
“哈哈哈……燕子,祝福你……有情人终成眷属!”程晨真诚地伸出手。
紫燕放下手中的杯子,紧紧握住程晨的手:“谢谢……,不过,我们……这不是刚参加工作嘛?这眷属还差一步。”
程晨拿眼睛望住紫燕开她的玩笑:“嘿嘿……,这都什么年代了,新时期的大学生未婚享受已婚待遇,那不跟眷属没区别。”
紫燕红着脸瞪程晨:“说什么呐?你的意识比较超前哦,当真走上社会思想就复杂了哈。”但幸福的感觉真的是想藏都藏不住啊,紫燕笑笑地补充:“对了,我这工作就是他给落实的。”随后紫燕告诉程晨,自己和聂尧本来是不打算回锦城的,但是抗不住这头两个妈妈的压力,这不犹犹豫豫都毕业半年了还是回来了。
紫燕看看对面的程晨,紧接着就开始审问自己的这个同桌好友。
“你呢?有没有男朋友?那个车上的什么人……”
“打住打住!”程晨赶紧打断紫燕的话头:“别瞎说!什么时候了,还提?”
“怎么?你们没有联系?”
“……”
“程晨,你太过矜持。”
“……”
“你总让人琢磨不透。”紫燕看着沉默的朋友叹口气。
正在这时,当一个戴着眼镜的白面书生含笑站在她们面前时,程晨愣住了。
这是谁?
“嘿!你怎么才来啊?”紫燕冲着这个书生嗔怪地说。
那书生看看程晨用手推推眼镜解释:“我路上遇到个朋友,聊了聊。”
“你总这样!”紫燕翻书生一眼,好像这书生经常迟到似的。紫燕站起身转过脸对程晨说:“来,介绍下。”用手示意书生说:“聂尧。”又转向聂尧:“这是就是程晨。”
程晨已经站起身,把手伸出去,神情却充满好奇:“你好!”
“你好!经常听燕子说起你。”聂尧轻轻握一下,冲程晨笑笑,又跟紫燕说:“我带了一个朋友来。”随着话音侧身回头望去。
众人随之便看见另外一名黑瘦的青年,正站在离他们几步之遥的不远处付钱给伙计。刚才因为她们两个坐在包厢座里,视线正好被高高的靠背遮挡住,此时聂尧侧过身体,她们的视线才捕捉到另外一个人。
“哎哎哎……,哪能让你付钱?”聂尧急忙跨前两步伸手去拉。
“呵呵呵,我请她们喝茶,你请我们吃饭。”那青年对聂尧说,又看着紫燕她们笑。
程晨懵懂地看着这一切没有说话,思想却开了小差,因为脑子一个劲地在记忆中寻找着那个印象中的影子,却怎么也不能跟眼前的书生重叠。
那付过账的青年见大家都看着他,一笑:“老聂,我占个便宜,十元就请两位美女的客了。”接着向他眼前的美女伸出手自我介绍道:“敝姓辜,名安宁。”
紫燕又作一次介绍和自我介绍,程晨冲那青年点点头,注意力却都放在聂尧身上,看着这个白面书生,心里愕然的不得了。
聂尧对两位女孩子说:“走吧,咱们今天烫火锅还是吃砂锅?”
四个人往出走。
紫燕:“程晨说吃什么吧。”
程晨:“燕子说吧。”
紫燕用手捣捣聂尧的胳膊。
聂尧:“程晨,燕子从来就不会自己拿主意,你说吧。”
程晨看紫燕一眼:“那客遂主便好了。”
“客什么气哦,我说还是吃火锅吧,热闹些,怎么样?”辜安宁老熟人一般看看两个女生,对聂尧说:“我知道杨树街一个火锅大排挡很不错,价格合理,店名也很酷,叫——串根香。”
“好啊!我们都跟着记者走好了。”聂尧回头笑着用手拍拍紫燕的头:“你不是一直说想吃火锅吗?今天我遇见老朋友,你也见着老朋友,咱们就热闹热闹。”
程晨看着他们两个很有默契的样子。
“哎呀!”已和其他三个人走出老远的程晨突然停下叫起来:“车子,我的自行车还在茶坊门口呢!”
“咳——,没事儿,钥匙拿来,我给你取去。”辜安宁随和地说。
程晨边从包里往外掏钥匙边说:“那多不好意思,我自己去吧。”
辜安宁摆摆手:“拿来吧,别客气,为美女效劳不胜荣幸。”
犹豫一下,程晨把从包里拿出的自行车钥匙递给了辜安宁。
三个人站在原地等。
紫燕看看跑走的身影,抬头跟聂尧说:“聂尧,你这个朋友挺不错哈。”
聂尧:“还行,人家可是报社的名记哦。”
紫燕笑:“名妓?”
程晨也忍不住掩嘴笑起来。
聂尧推推眼镜:“呵呵呵呵……此记非彼妓哈,他是我的中学同学,现在在早报做编辑。”
“行啊!记者——无冕之王啊!”紫燕转过身挽着程晨手臂说。
程晨不觉认真起来:“早报编辑?哪个版的?”
“呵呵……一会你自个问他吧”聂尧看看骑飞车刹在面前的辜安宁说。
“你这车子的后刹不起作用啊?!”
“是,坏掉了。”程晨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拍拍车把:“谢谢哈!我来。”
一听这话,辜安宁一手掌把,一手拍拍车座说:“走吧,别客气了,推车这活还是让我们男士来吧。”
程晨也没有强争,几个人一路来到杨树街的“串根香”火锅大排挡。
嗬!程晨看到这个火锅的生意可真红火的不可思议,怀疑是不是所有的食客都集中到这里了。只见厅堂座无虚席,连门外街沿上都摆着五六张桌子,而且张张桌子都不空。
“呀,今天咱们来的比较晚,不知道还有没有空位子了。”辜安宁看到这个场景忙对几个朋友说:“我马上找老板,让她给安位子。”
还别说,记者出马一个赶俩,说话间辜安宁就回来说:“走吧,来得早不如来的巧,老板留得有一桌客人没来,正好咱们坐了。”
聂尧高兴地翘翘大拇指:“行啊!老辜!”
几个人边恭维着边走进店堂,果然,有一个服务员领着他们走进店堂的里面。
原来这个店有两个堂面,一前一后,前大后小,后面的这间比较狭长,老板因地制宜用两个屏风隔成了三个大小不等的雅座。
服务员将他们领进里面的一个雅座,正好是个四人座。
服务员:“请问,原汤还是油蝶?”
几个人相互看看,不约而同地:“原汤!”
看着服务员转身欲走,辜安宁忙叫住服务员:“不忙走,还是来两个油碟,不要忘了拿醋来哦。”服务员点头离去。
辜安宁转向程晨和紫燕:“这里的火锅可够辣,你们吃原汤受得不?给你们叫个油碟,原汤油碟换着吃吧!加些醋没有那么上火。”
程晨看看紫燕点头:“谢谢,你真周到。”
紫燕笑着看她的聂尧:“这么好的生意,味道一定巴适。”
“嗯,是啊!没吃呢都把你的乡音馋出来了。”聂尧顺手拈起桌上现成的一小碟炒豌豆丢进嘴巴里笑着说。
辜安宁:“放心,别看这是串串大排挡,但是保证你们吃过呀以后就是这的常客喽。”
“呵呵呵呵……”
说话间汤料底锅和餐具都上齐了。
这个火锅大排挡,主营串串火锅,就是所有菜品都可以用竹签串成一串串地,摆在菜架上,荤素都是两毛钱一串,由食客自行选择,有点像自助餐。
两个男生聊着话不愿起身,拿菜的任务当然就是程晨和紫燕的了。
拿菜的过程中,程晨赶紧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燕子,你的12号变化挺大哈,一点也没有中学生时候的影子了。”
紫燕了然地笑:“呵呵呵……是哦,你见他那时候他不是喜欢打篮球吗?皮肤被晒得黑黑的,又没有戴眼镜,现在白了也没那时候那么瘦,又架一副眼镜,你当然认不出来了。”
程晨一寻思说:“也是哈,那时候也没有近前看,只是远远地看着黑黑瘦瘦高高的……呵呵……我刚才看见,恍惚间以为自己开始就弄错了呢。”
程晨边选菜拿菜,心里边感叹:这人的变化真大啊。
紫燕边选边叨念这个聂尧喜欢吃那个聂尧喜欢吃,结果选了一大托盘都是聂尧喜欢吃的,程晨看了笑着摇摇头。
火锅聚餐后,紫燕也没有再联系程晨,程晨却一门心思挂念着紫燕。
这天正值周末,程晨琢磨着邀约紫燕一聚,电话拿起来又放下,就怕他们正恋的万能胶一般,不好打扰,刚放回去的电话却响起来。
程晨暗自期望是紫燕心灵相通。
“喂?”
电话里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好!请找程晨接电话。”
“我是,你好,请问是哪位?”程晨一听心里有一点点失望想着是办公事的便很礼貌很客气地招呼。
“哈哈……贵人多忘事啊,鄙人辜安宁,记得不?”
程晨吃惊地:“呦——,大记者啊,怎么想起我们这些小老百姓了?”这不过就是电话,可程晨感觉自己的脸烫烫的:“呵呵呵……有何贵干?”
“不要啊,千万不要这样说,搞得我们好像从老实人变成什么恶人似的。”
“哈哈哈……恶人?我可不敢那样说哈,你可别让我曲线得罪你噢,我们单位正需要你们这样的旗手呢!”程晨的脸更加地红起来。
“哈哈哈……那你是不是鼓手?”那头电话里开起玩笑来,转而又说:“嗨!程晨今天晚上有空没有,请你吃饭。”
“吃饭?什么理由?”
“没有什么理由,就是纯吃饭。”
“不是吧?!无功不受禄噢。”
“怎么?非要有所求才可以请你吗?咱可是纯粹的朋友聚会而已。”
“朋友聚会?说来听听?”程晨心里一动,跟辜安宁算得上朋友又和自己认识的人可没别人。
“能有谁?老辜两口子呗。”
“紫燕他们啊啊——,你不早说,我正准备给她电话约她呢。”程晨听说是紫燕两个,可谓正中下怀。其实也不想拒人千里之外,何况这位仁兄的身份今后很用得上的。上次吃火锅时没来得及问清楚他负责的版面,这次倒可以趁机摸摸清楚喽。于是爽快地答应道:“在哪?几点?”
“在一品香,六点半,你知道吗?要不要接你?”电话里辜安宁愉快地声音快快地说。
“一品香啊,知道,你们不用等我,六点半嘛,我自个过来就行了。”
“好,恭候大驾。”
挂掉电话,程晨不由地用手捂捂自己的脸,心里好生奇怪,这紫燕搞什么鬼?
一品香,边聊天边吃菜的四个朋友围坐一桌。
这一品香是一个适合少量的几个朋友聚餐的川菜店,店堂不大,但有几个雅间,就是堂面也不是敞开的那种摆开八仙桌的招待十六方的场面,而是被割成一个个卡座的很适合三四个朋友一桌的场子,装修也很有西式风味。不肆张扬的女孩都喜欢这种环境,因为没有惯常的餐馆的鼓噪,一个个的独立空间,很是惬意。来这里就餐的多是一些事业有成,文化程度较高,讲究一点小资情调的白领,因为在这里就餐不仅可以享受安静的就餐,同时也可以闲话家常。
程晨对这个就餐环境很是满意,看着这桌菜,她是更加地满意,她是个绝对的美食主义者,天生的喜好美食,而且属于吃不胖的那种女孩。像今天,她是大快朵颐,心里很是舒服,因为这些菜点的荤素搭配,且是没有经过改良的麻辣鲜香的地道川菜哦,恰是她喜欢的美食。相比起来,紫燕含蓄的多,吃得少喝的少。
今天实际上是辜安宁做东请程晨,紫燕两口子作陪,这是后来紫燕告诉程晨的。
桌上六菜一汤,全部地道川菜,香辣排骨、椒麻兔丁、回锅片片鱼、香酥鸭、蒜蓉凤尾、青椒土豆丝,连那道汤都川味十足——猪屁股圆子汤。
这时,紫燕正在讲程晨初来四川的笑话。
两个男生听得笑不可奈。
你道什么笑话?那还是程晨和紫燕同桌时,一天下午放学紫燕边收拾书包边向往地说自己中午吃的菜如何如何美味,晚上还想吃。程晨便问紫燕中午吃的什么菜,这都要吃晚饭了还念念不忘,紫燕随嘴说,凉拌猪屁股。
程晨厌恶地捂着嘴说:“啊呀,什么肥大肉也让你念念不忘?”
紫燕校正她:“猪、屁、股——不是肥大肉!”
程晨看看周围吃吃发笑的同学:“文明些啦,别屁股屁股的。”
紫燕把脸埋进书包笑的要死。把个程晨弄得一愣一愣的。还是人家后面的同学笑着解释:“猪屁股是我们平时的口头语,实际上这是一种叫折耳根的蔬菜,因为这种熟菜早先都是沟渠边啊田埂上啊生长的,在农村里猪最爱去拱吃了,人们就叫它‘猪必拱’,叫着叫着,叫变了,再加上它的叶子圆圆的形状像从后面看过去的猪屁股,慢慢地,人们就这样叫起‘猪屁股’了。”
程晨恍然:“噢,就是折耳根啊,也是鱼腥草!”
这个典故后来成了同学们的笑话。
程晨脸红红地也笑着说:“哼!那时候我很闹了一些语言上的笑话,没少让紫燕她们笑话。”然后又故意歪着头凑到紫燕面前看着她的嘴奇怪地说:“怎么你们就没有人笑掉大牙呢?”
“哈哈哈哈……老聂,你家燕子还挺能说的嘛”辜安宁笑着对聂尧说,又转向紫燕打趣道:“怎么上次很少听你说话,光看你埋头往老聂碗里夹菜了。”
紫燕龛聂尧一眼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哈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燕子是著名的话篓子。”程晨趁机故意严肃地冲着聂尧认真说道:“嗳,瞧你们这么恩爱,恋爱我看是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赶紧娶我们燕子过门吧!哼,到时候这个话篓子一准把你的耳朵听出老茧来!”
聂尧一脸幸福且无奈地顺手将眼镜取下来擦拭后,又戴上,挠挠头:“是是……不过这不是房子还没有吗?”
程晨见状忽然感觉他挠头的动作有些邋遢。
紫燕看着聂尧没有说话,刚因为连着吃了两筷子兔丁,不知是不是辣着了,赶紧端起面前的饮料喝。
“你两个的马拉松恋爱要谈到什么时候啊?这也有四五年了吧,工作也安定了,结婚可以先住在父母家啊,你们那个企业职工福利搞得不错,结婚一年后就有福利分房的。”程晨皱皱眉头,看紫燕一眼仿佛过来人般娓娓说道。
辜安宁也点头说:“是的,那个厂住房不紧张,新婚职工虽然住房面积不大,但是一般情况下结婚一年房子是见者有份的。”
“耶?你们很熟悉这个企业哈?”聂尧说。
程晨笑起来,倒是辜安宁解释道:“我和他们的办公室主任有过交道,这也是听他们主任说的。去年还给他们劳服公司发过一篇关于解决家属就业的通讯。”
“我家住房不宽裕,总共两室一厅的房子,我姐家的小孩还在那里住,根本没有我们的空间。”聂尧看看安静地吃菜的紫燕说:“我们刚来,还不知道厂里有些什么政策呢,只是知道厂里分房要托关系,如果老聂能帮个忙,这顿还是我请!”
“势利了吧?你不请客咱兄弟也不能作壁上观不是?!”辜安宁端起酒杯:“不要说这个,来,咱们兄弟干一杯吧?!感情深一口闷!”
聂尧什么都没说,很干脆地端起酒杯,两个人酒杯一碰,一口干掉杯中酒。
辜安宁抓过酒瓶给聂尧的酒杯满上,然后又给自己酒杯也满上说:“其实,你不说,我已经打定主意,你这个房子我主动出击帮你拿下!只是你们还没有结婚,恐怕要麻烦点。”
“有你出面,其它的当然我会配合,这就拜托你了哈!”聂尧高兴的容光焕发。
程晨见此,赶紧端起面前的饮料杯站起来,对辜安宁说:“来,我为你们的友谊和你的真诚,敬你一杯!”
辜安宁赶紧站起来:“别,别,这可不敢当哈,我和老聂是什么关系啊——毛茛朋友!”看聂尧微笑地注视着自己,又转回头:“可不可以坐下来?莫要搞得这么客气讪……”说完一口干了杯中酒。
程晨笑起来,放下饮料坐下来转向紫燕说:“嗨,干脆咱不喝饮料了,我敬辜老师酒,当然要喝酒才够真诚。”
紫燕笑着点头。
于是程晨起身冲着服务员招手,拿起辜安宁的空酒杯一亮,又竖起中指和食指做个胜利的姿势。
服务员会意,拿了两个小白酒杯过来。
“豪爽啊!”辜安宁说着把程晨面前的酒杯先斟上酒,又要给紫燕的杯子也满上,脸上笑着,嘴里说:“吃菜吃菜,我请示一下哈,程妹妹可以不可以不要老师老师的嘛,听到莫的好舒服地”。
这时候,聂尧笑着说:“程晨,燕子可就这一杯哈,她可不咋个会喝酒。”
聂尧说话时并没有看紫燕,但紫燕听她这么一说,赶紧将杯子收回来捏在手上说:“我不喝了吧,称晨?我用饮料陪你们!”
程晨理解地一笑,瞟了紫燕一眼说:“瞧瞧……怎么着也该请我们吃喜糖了不是?”又端起自己的酒杯,指了指燕子微微点点头,然后对着辜安宁:“辜……,哎呀,那叫什么啊,你本来就是我老师啦,能者为师嘛,我还要请教你问题呢。”看看自己手里的杯子,又转而说:“来,先不说其他的,我敬你,我先干为敬!”一扬脖就把杯里的酒干掉了。
“好!爽快!”辜安宁高兴地也干掉手中的酒:“名字,叫名字,什么老实不老实,现在老实就是无能的代名词!”
“记者就是不一样,这么容易就把我们老百姓的意思曲解了。”程晨脸红红的。
“呵呵呵呵……错,老师是神圣的代名词,我受之有愧,所以我只能将你们颁给我的老师头衔理解为老实了。”
几个人被逗乐了。
紫燕笑:“强词夺理……呵呵呵……”
聂尧笑:“油嘴滑舌……你们两个都能说,这下有的一拚了哦。”
程晨觉得这个辜安宁多少有些油,但是转而一想,人家干记者这行的,也不能见怪呀,真要老实巴交的,人家可怎么在场面上混呢?
聂尧端起酒杯:“来,我敬你们二位相识有共同语言,这下大家都是朋友了,不用那么客气,我觉得就叫名字好一些。”
程晨还想说什么,辜安宁端起酒杯:“程晨,咱们都不是外人,以后就不准见外,有什么需要哥哥我帮忙的尽管开口,安宁哥我一定不推辞。”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菜:“来,干紧吃菜,今天这菜可是特意跟厨师打了招呼的,绝对正宗哦。”
程晨见此:“既然这样,我当然是恭敬不如从命喽。”也将自己的酒亮了底,然后看看聂尧不满地说:“我可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赶紧吃喜糖了”。
紫燕拈起一块香酥鸭脖子放到程晨碗里,用眼睛说:谢谢……
聚餐的气氛轻松活跃,大家边吃菜边天马行空地聊天。
今个程晨基本上把香酥鸭的头和脖子包干了,这可是程晨认为的精华,别人认为没有肉没有吃头,可她就嗤之以鼻,她说这鸭脖子就吃的是个干香,慢慢撕扯着上面那一点点肉,嚼在嘴里回味无穷,要吃肉就吃回锅肉好了,巴掌大片的肉吃起来,那才叫一个爽!对于吃,程晨是自有一套的。
这顿饭后,程晨和辜安宁果然成了朋友,这是后话。
一晃,夏天就来临了。
这天周末,紫燕约程晨下午出去逛街,程晨欣然前往。
锦城的夏天来的格外的早,才五月份,刚刚立夏不久,大街上人们就已经是短袖衣裳了。
今天的紫燕一如继往地漂亮,168公分的身高,窈窕身段,着一条杏黄色一字领连衣裙,原本就肤白而细腻,被黄色印衬的更加地粉白。眼睛细长妩媚,纹成赭褐色的淡淡的眉,呼应柔柔的板栗色秀发,娇柔的模样任谁都想看了又看。这紫燕说话从不大声,尤其是在男性同胞面前,从不会抢着讲话,永远都是一副楚楚可人的摸样,常常会有人形容她为“林妹妹”,聂尧大概就是喜欢她这份小女人的气质。
程晨今天一把搭到腰迹的黑发扎成一把马尾垂在脑后,身着一条时尚的短牛仔包裙,一件窄腰的黑色短袖棉质T恤衫,一双平底封跟皮凉鞋,染成紫红色的脚趾甲,随着走动的步伐在鞋子里妩媚地翘动。
两个青春美丽的女孩子,长发飘飘,一般高的个头比肩顾自走在街上很是招摇。
“燕子,怎么我一个人逛街时没有这么高的回头率,和你上街就这么高的回头率了?不会是我们身上哪不对吧?”程晨发现很多路人瞧她们,不解地说。
“嘁——,是你今天太漂亮的缘故吧,你怎么就吃不胖呢?瞧你的身材多好。”
“什么啊,你才漂亮呢,看来人家说美女是用爱情滋润出来的,一点也不假哦。”
“呵呵呵……算了吧,别再自我感觉良好了,瞧咱们两个整个就是两个王婆噢。”
“哈哈哈……就是哈!”程晨骄傲地笑起来。
但是,今天紫燕的目的似乎并不是逛街,因为她只是看并不买东西。倒是程晨收获颇丰,手里已经提着各色包装袋了。果然,逛街逛的差不多了,紫燕打开了她的话匣子。
“程晨,我们的房子已经有着落了,昨天拿到钥匙了。”逛着逛着紫燕喜滋滋地告诉程晨。
“这么快?”程晨有点吃惊。
“就是啊,我们也没有想到,那天拜托辜安宁后,我都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我报到上班那天,正赶上厂里在登记最后一批福利分房。我一打听,原来正在进行房改,现在的房子都作价卖给职工了,谁住什么房子,愿意的买的厂里就按福利房一次性作价卖给职工,价格很优惠,几千万把块的,大家都登记买呢。我想我们是赶不上这末班车了,回去跟聂尧说起来,聂尧说这些事不用我操心,我也就没再过问过。结果昨天聂尧说,房子分到了,是辜安宁给落实的,还很不错哩,是集资房,用的是聂尧一个朋友的名字。”
“哦?”程晨洗耳恭听。
紫燕继续说:“他那个朋友原本是我们这个厂子的工会干事,去年停薪留职离开了,安宁说他不打算回来上班,也不要房子。”紫燕挽着程晨胳膊边逛边说:“他带我去看了,那房子真没说的,两室一厅六十多个平方,今天聂尧正找人装修呢。”
“哈!还有这么好的事?”
“聂尧说安宁那个朋友因为爱人在外地,夫妻两地分居,去年那人停薪留职在那边搞了一个公司起来,运营的不错,根本不打算回来上班了,但是好像厂子里有人说闲话,于是厂部在催他回来,说是政策不允许职工停薪留职了,如果他不回来就要他提出辞职,他那个朋友刚好停薪留职的协议期满,但因为那边公司刚见起色不想回来,可又不想这时候失去公职,找到安宁帮忙给维系两年,两年后他就会主动辞职。结果安宁给厂子里的关系一疏通就成了。他那朋友很高兴,回来又续了两年停薪留职的协议,就请他吃饭,酒桌子上说起来,才知道他这朋友在这里还有一套集资房,从来没有住过,也不打算住,想要转手,安宁当即就和他说好,自己有个朋友正打算结婚等房子住,让他把房子让出来,安宁那朋友二话没有,第二天就给钥匙了。”
“哦,够哥们啊。这也说明你们运气好啊!”程晨也替紫燕高兴:“这安宁还挺讲义气哈?”
“恩,怎么?安宁没有告诉你吗?”紫燕奇怪地看着程晨。
“是啊,没听他说哎。他的社会关系挺复杂呐。那这房子人家不会要回去吧?”
“呵呵……我原来也担心哩,结果聂尧说,这房子安宁说好的,登记的名字虽然是他那个朋友,但产权证还没办下来,安宁说他跟厂里劳服公司的头很熟,他会搞定,到时聂尧交余款。他让聂尧赶紧给他那朋友还上已交款,产权证就办成聂尧的。”
程晨点头:“这还差不多。”
紫燕歪着头看着程晨:“哎,程晨,你觉得辜安宁这人还可以吧?”
“什么啊?我觉得可不可以重要吗?”程晨白紫燕一眼仿佛已经听出弦外之音。
“不要那样看我,我不是来做说客的。”紫燕抽出自己的胳膊,挺挺背脊说:“哎——,走累了,咱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吧?”
“瞧你,才逛了一会就这么差劲地喊累了。”
这时她们正走到一个咖啡店前,程晨拉着紫燕推门进去。
进的门来,马上有服务生微笑着迎上来。
落座后,紫燕四周看看收回目光,拿起服务生递上的精美店单翻看着对程晨说:“喝什么?看你很熟得样子,你点吧。”
程晨坏坏地笑着说:“哼哼……,你请客哦。”没等紫燕允许就转向服务生:“咖啡,不要伴侣加奶精。”
“哎!等等……我要柠檬茶!”
服务生正要转身,听见紫燕的话又回过身来微笑着说:“好。”顺便将精美的店单收走。
程晨笑出声来:“哈哈哈……燕子,心疼了吧?干吗喝柠檬茶啊?”
“哪有?!我喝不惯咖啡的……你好象经常来这样的地方哦,这么驾轻就熟的样子。”紫燕直起腰身挺挺脊背。
程晨笑着说:“不常来,偶尔来……嗬嗬……以后倒是可以和你常来这里一聚。”
紫燕忽然明白了似的看着程晨点着头说:“噢——,我知道了,是不是和安宁经常来?”
“你就知道安宁,和谁不都可以来吗?”
“呵呵呵……你叫安宁比我叫安宁好听的多哈。”
“去你的!”
“嗯!我也喜欢这里的环境。”紫燕用目光轻轻抚摸店里的装修又说:“这店的装修很舒适的感觉,没有那种让人拘束的感觉,虽然咱们在大堂,但是这些沙发区却有一种独立空间的随性。”
“嘻嘻……对装饰装修这么在行?你们的新房该是你设计指导了,你那个聂尧只有俯首贴耳地效力的份了吧?”程晨不免打趣她。
紫燕一脸幸福的:“我们啊……一切他说了算,我从不操心。”
程晨一听就沉默了。
这时候服务生将她们的饮品端上来。
程晨端起自己的咖啡嗅了嗅,又放回桌上,从桌上的糖罐里一连夹起三块方糖放进咖啡杯中,然后用碟中的小匙轻轻地搅动杯里的咖啡。紫燕将插在杯口着装饰的鲜柠檬用吸管杵进杯中,又搅搅自己的柠檬茶,因为杯子还比较烫手,没喝杯中的饮料。
看着紫燕动作的程晨,忍不住笑起来:“淑女一点好不好?这可一点不像你的风格。”
紫燕歪着头瘪瘪嘴巴:“淑女?从来都是你比较淑女,而我总是比较不淑女哦。”
看着漂亮的紫燕做鬼脸,程晨微笑着说:“呵呵……,你现在好像比我淑女很多,尤其是在聂尧面前。”
紫燕脸红起来,因为咖啡店光线的缘故,程晨只看见紫燕漂亮的眼睛弯弯地如月亮般明媚。
“程晨,他大概是我的宿命。”紫燕看着自己的朋友,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程晨端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并没有放下,一手端着托盘一手翘着兰花指捏着咖啡杯的耳朵静默地等待朋友说下去。可是紫燕却没有再说话,垂下眼帘只是用两手抱住柠檬茶,好像暖手一般,深色的饮料映衬的紫燕双手更加地白皙。
“燕子,来杯咖啡吧?今天我请你,这的越南咖啡很不错的。”程晨轻声说。
紫燕摇摇头:“又来了,不是我给自己节约舍不得,我真的不喜欢咖啡的苦味。”
“怎么?你们大学的时候,没有经常‘咖啡咖啡’?”
“没有,都是一介穷学生哪有那情调。现在吧,刚参加工作,又装修房子什么的,更顾不上浪漫了。”
放下手中的咖啡,程晨看着紫燕:“你们……看上去挺配的,不过生活还长着哩,总要趁年轻的时候享受生活才好。”
紫燕含住吸管,正在喝柠檬茶,听了程晨的话,眼神迷茫起来:“程晨,记得中学时候,我们相互鼓励要考个心仪的大学,我倒是一门心思随了意,而且聂尧高我一级,大学这几年他也很照顾我,先我毕业都没有回来,硬是在我们那个大学附近的一个药房打了一年工,等我毕业一起回来。本来,我们不打算回家乡的,想要到南方城市找工作,但是他妈妈说不回来就和他断绝母子关系,我也不想他难做。我妈也不同意我和聂尧到外面去闯,说什么他们老了,总共一个女儿,还跑得天远地远的不要父母了……等等。那时侯,我们很彷徨和对前途不确定,我是真的很不情愿回来……哎呀,算了算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说来也没意思。我就觉得聂尧应该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伴侣吧,就凭他陪我读一年书的份上,我也该信任他。唉——,回来就回来吧,所以我们等到聂尧那边的工作结束后就回来了。”紫燕用吸管搅动着杯里的那片柠檬,柠檬在杯子中旋转起来。停顿一下后,紫燕继续说:“回来后,因为我们都是化学本科毕业,他舅舅托了人很容易就被这个厂子聘用了。可是我总觉得两个人都在一个单位,很没有保障似的,但是自己学的专业又受限制,一时半会儿又不好找工作,加上聂尧也不同意我另谋职业,只好听他的到这个厂上班了。”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像是从遥远的地方飘过来的,程晨听出她话音中的担心和不甘来。
“你那是多余的担心,你咋知道没有保障?这个企业近几年发展的比较稳定,我感觉你那个聂尧踌躇满志的样子。”
“可不是吗?他对回来的就业环境满意的不得了,说什么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他说我没有远见卓识呢。”紫燕刚还是懵懂的迷茫样儿,这会却一脸的幸福向往。
“所以啊,既然回来了,又有个稳定的工作,也挺好的。”程晨看着自己的朋友很快开心起来的样子,也由衷地微笑起来:“唉——,幸福的女人眼睛是不是都只看见自己的天空?”
“呵呵呵……你是说我没有主见吧。”
“你说呢?”
“其实,我现在改变了,我觉得啊,咱们女人不用到外面打打杀杀的,那些都是男人的专利,我的主见就是……”
“相夫教子?做家庭主妇?”程晨抢着说。
“也可以这么说吧!你不觉得女人在单位上争名斗利的很没意思吗?”
“谁说的女人非得在单位上争名斗利啊?胡说!”程晨两手抄在胸前,歪着微微扬起的头,从长长的睫毛下好笑地看着紫燕:“就不兴女人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凭真本事……”
紫燕赶紧用右手食指顶住左手掌心,做暂停姿势打断称晨:“不和你这个理论家争,我知道我以前辨不过你,现在也一样辨不过你。嗯——,我的意思不是你理解的那样,我是说女人呢,要早早地有个归宿。”
“嘁——!搞错没有?你这还没有结婚呢,就一副回归家庭的丑八怪样子了?”程晨打趣道,并怪异地皱起鼻子,两个手掌的手指交叉后掌心向外用噘起的嘴唇来回擦着手背。
紫燕看着程晨突然笑起来:“哈哈哈……瞧瞧,你真没咋个变哈,这个招牌动作可是我再熟悉不过的了。”
程晨赶紧放下手,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揶揄道:“也不知道刚才谁那么担心自己的前程来着。”
紫燕摇摇头说:“唉……,我是凭直觉摸着石头过河,现在感觉好就行,以后再说吧,反正已经这样了。”她看着程晨玩着手里的手机挂坠突然说:“哎呀,瞧我,都把正经事忘记了!”反手到背后将背后的皮包拿到面前,拉开拉链翻腾着说:“喏,这是一个人转交给你的,我差点忘记。”
紫燕拿出的是一个小小的电话号码本,说着话就翻到了某一页:“快,记上!”
程晨莫名其妙地看着紫燕:“什么?”
看着程晨不明就里的样子,紫燕拍自己头一下:“嗨!记得吗?那个车尚仁?”
“车尚仁?”程晨惊讶的睁大眼睛。
“别睁那么大的眼睛,你的眼睛够大的了,再睁就是铜铃了!”紫燕用电话本本在程晨面前晃。
“死燕子,搞什么啊?!”程晨完全被弄糊涂了。
“车尚仁,我找到车尚仁的电话了!知道吗?他现在在北京呐。”
“……”
“嗨——,今天约你就是告诉你这个的,结果一见面就把什么都忘记掉了,呵呵呵呵……”看着用眼睛询问自己的程晨,紫燕低下头含着吸管喝了一口水继续说:“车尚仁大学毕业后,被一个投资公司聘用,试用期满后,就被公司派驻北京了。”
程晨不说话,拿眼睛望住紫燕。
实际上程晨根本就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静默中,两个人都不说话。
紫燕从包里又拿出一支笔,翻开小本本快速地写下号码,很干脆地把那小本本上刚刚写上电话号码的一页撕下来,很干脆地将那张小纸片推到程晨面前:“其他详情自己去问吧,联不联系他,你自己决定好了。”
程晨将目光移到那张小小的纸片上,又将目光移向对面的紫燕轻轻地说道:“还有必要吗?时过境迁已经物事人非了。”
紫燕细长的眼睛瞟程晨一眼,无声地叹一口气不说话,一股脑地把本本和笔丢进包里,然后抱着包包扭头寻找服务生,向站在不远处的服务生招手。
内心深处的某一潭水面轻轻地涌起一丝涟漪。
程晨伸手将纸片拿过来,也没有看一看那个号码,就顺手塞进自己的手包里:“燕子,谢谢你。”
“又来了,你就和我见外吧!”紫燕将一张五十元面额的钞票放进服务生的托盘里,转过头对住程晨认真说:“程晨,我要谢的是你,要是没有你,辜安宁不见得会帮我们这个忙,就算是帮,也不会这么快就见成绩。你啊,你太理想主义,但是,我仍然希望你找到真爱,记住,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程晨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燕子,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嗯——,聂尧说十一国庆节。”
“诶,你真的想这么快就走进坟墓?”程晨将下巴放在双手交叉握住的拳头上,把眼睛睁大大的忽闪忽闪地看着紫燕将服务生找回的钞票放进钱夹。
“走啦!”紫燕恨恨地拿眼睛剜程晨:“你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好听的一句没有。”
见紫燕起身,程晨笑着赶紧抓起包包先跑出门外。
紧随程晨来到街上的紫燕无奈地看着她:“程晨,对待爱情不应该太被动。”
程晨感动地挽住紫燕:“燕子,我祝福你和聂尧幸福甜蜜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紫燕用食指点一下程晨额角说:“嗯——,这话还听得。”
这天,程晨收拾办公室桌,正准备下班。
“程晨,一会开工作会啊。”程晨的部门领导,办公室主任经过办公室门口时伸头进来说。
主任安排她开会,她嘴上答应着,这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情愿:又开会,也不早点开,真是的,我还有事呢。但是不情愿也不行,领导安排工作,这工作任务还是要尽力上心完成的。
“主任,开什么会啊,要带些什么资料吗?”程晨看见自己的领导严肃地又从外面走进办公室,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便小心地问。
“大概是工作总结预备会,老板没说什么,光说一会要开办公会让通知大家。”坐在自己办公桌前的主任看程晨一眼,笑笑又跟着补充一句:“带上会议记录本就行了。”
“喔。”程晨拿出会议记录本放在桌面上等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单位的同事都管单位的一把手叫老板,管部门负责人叫头儿,程晨每每听见叫老板或头儿什么的,心里总是油腻腻的感觉。
程晨的这个头儿临界退休的年龄,凡事不太操心,经常是自己的工作分派了给程晨做,把个程晨搞的团团转,好在程晨年轻精力好,也乐意减轻老主任的负担。本来象工作会这类的会议,程晨是不必参加的,但是单位的头头们也知道这个即将退休的办公室主任心态,反正也要考察一个新的办公室主任人选,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地睁只眼闭只眼,加之程晨待人接物比较严谨,人也漂亮,且笔杆子也上得台面,谁也不说什么就随了这个老主任的意。而程晨工作也很出色,领导常常布置完工作不讲过程就催结果,工作有时多的她经常加班什么的,也不发牢骚,当然心里有了牢骚也是不会流露出来的。在单位上,尤其是这种机关事业单位,人们的城府很深,谁也不会把谁放在眼里,各扫门前雪。程晨慧质兰心的聪明,早把一切看在眼里,一言一行都留心留意的,不多言不多语的,对年长的同事,尊敬有加,跟自己的同龄人,玩笑工作一样不漏,但却从不跟单位的任何人套近乎,也从不轻视单位任何人和事,自己的工作尽力完成的让人挑不出毛病,更何况自己又好学,对业务知识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这个善于完善自己的女孩子,参加工作三年多,就在专业性很强的杂志上发表工作研究论文两篇,一些文学性的诗歌散文亦有见报,工作上但凡领导交办的工作任务,不管怎么样都认真完成,很得单位领导赏识,同事之间也还相处融洽。
“走吧,开会了。”
正在给钢笔打墨水的程晨见主任招呼了,赶紧扯张面巾纸擦擦钢笔上的墨迹,拿起笔套套好,抄起桌子上摆着的会议记录,跟着领导去会议室开会。
果然是关于工作总结的会议,单位的领导布置完各口分管的工作后,又说要做好今年的工作总结。
“这才九月份,就准备总结了?早不早哦。”程晨心里犯着嘀咕。
又听老板继续说:“各部门在抓好各自工作成绩的硬指标基础上,不要忽视软指标,比如我们单位的精神文明和物质文明成绩斐然,文明单位创建工作受到上级部门的嘉奖,这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开的花花没有散发出应有的香味,这就要求我们加强宣传,宣传力度一定要跟上了,要让我们的成绩之花墙里墙外都飘香。”
程晨的部门领导扭头看看程晨说:“是的,我们办公室已经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宣传工作。”
程晨反应快,马上补充道:“嗯,我已经和报社联系好了,近期就会发一篇我们单位的关于文明单位创建的特色工作报道。”
“好,工作就是要有这种主动性,这篇报道不论长短都可以为我们单位的年终总结工作上个好彩头。”老板目光灼灼地看着程晨说。
但是程晨低着头看着笔记本,不停地纪录着。
程晨非常害怕老板拿这样的目光看她,每次老板看自己,程晨不知道为什么周身都不舒服,甚至会浑身起鸡皮疙瘩。
散会后,程晨赶紧给辜安宁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直接就告诉辜安宁这个情况,请他给“近水楼台”一下,说单位老板如何如何下了死命令了。辜安宁安慰她不要着急,只要她们单位的文明单位创建工作有实质性的内容,他就可以帮她润色润色,托关系发一篇。程晨赶紧说工作实质没问题,单位的文明创建工作的材料组织就是自己负责的,现在正在着手汇集各方面的数据。
辜安宁笑哈哈地说:“那不就结了,等把数据资料核实准确,再把关于文明创建的实质内容整理出来,拿来给我就行了。”
“呀!那太好了!拜托你了哈——。”程晨听辜安宁这么一说简直高兴的要死,一个劲地对着电话说谢谢不算,还认真地保证,用最快的时间核实好数据,组织好文字,仿佛辜安宁就是她的领导了。
辜安宁在电话那头耐心地听她啰嗦完后,用低沉的男中音说道:“丫头,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程晨闻言一愣,忽而就开始脸红了,暗暗地:呦,我咋总进入不了角色呢?就是啊?!恋人之间有必要这么客气吗?自己表现的好像是有些生分哦。
程晨和辜安宁自上次在“一品香”聚餐后,就开始相互有了联系。
程晨很欣赏辜安宁那只笔和他的才气。
也是那次聚餐后,辜安宁就一直在找各种机会约会程晨。开始,程晨是带有目的性的赴约,因为辜安宁的身份可以帮助她为单位发稿,对此程晨多少是有些私心的,要知道,往报刊杂志上发稿并不容易,当今象程晨这样的文学青年多如牛毛,每天报社编辑部什么的收到的好的文学稿件更是数不胜数,哪里发的过来。自从认识辜安宁后,辜安宁帮自己推荐一些诗歌散文什么的,时不时发表在文艺版上,时日一长,大家就像老朋友一样,在一起谈天说地聊文学讲诗词歌赋说摄影绘画,真是无所不谈,话语投机。时间一长,程晨就发现这个比自己不过大三四岁的青年,很有内涵,待人接物非常老成持重,而且他的知识面也比同龄人来得渊博。在和辜安宁的接触中,她发现除了文学外,摄影也是辜安宁的长项,有时候辜安宁会带上报社的那架磨的机身斑驳的理光XR8相机,约程晨到郊外玩耍,几天后便会把自己冲洗的相片送给程晨,程晨看着自己在镜头里的各种倩影,心里很是受用。辜安宁说这架理光相机曾经为自己立下过汗马功劳,他就是带这这架相机到企业采访时,深入车间第一线拍工人的工作场面,结果,他拍的一线工人们挥汗如雨的工作场景照片,获得了摄影杂志的二等奖,也因此成为省摄影家协会的会员。程晨觉得和辜安宁在一起有聊不完的话题,辜安宁从不给程晨难堪,不管程晨聊什么,他都能应对自如,娱乐八卦、社会现象、歌赋诗词、旅游见闻等等,他们的话题广泛的匪夷所思,甚至于对绘画和篆刻都有涉猎。
逐渐的,程晨内心对于这个比自己大三四岁的青年,已是佩服的不得了,慢慢地对辜安宁的邀约有了些许的期待。
记得那天紫燕在咖啡馆重新提到车尚仁,并把他的电话抄给了程晨,程晨当天晚上对着那个电话号码发了好一阵呆。几个阿拉伯数字无疑是把中学时代的那个影子重新洗印出来,程晨脑子翻腾异常,内心深处涌动起一阵波澜。
那个被程晨冰封的记忆,并不牢固,已然悄悄融化,再度重现于夜阑人静的黑暗中……
其实,程晨在上大专时,曾经见过一次车尚仁,当时车尚仁还在上大学,他们是在中学校门口不期而遇的。
程晨喜欢看小说,而她上中学时候的那个学校门口,就有一个书店,专门出租小说,程晨是那里的老主顾。虽然在外面上学,但是每到寒暑假,程晨都会回家度假,又不喜欢扎堆玩耍,最大的爱好就是躲在自己的房间看小说。那天正好是寒假,马上要过春节了,好多人家已经开始吃团年转转饭了。程晨打算这个春节不出门,在家里好好自在自在,于是一天下午跑到中学校门外的书店,租了一套琼瑶的小说集,好几本抱在怀里无法腾出手来开书店的玻璃门,书店老板殷勤地说:“我来开……我来开……”给程晨将门推开,程晨连说谢谢,刚退出店外,差点和一个人撞个满怀,抬头一看,两人同时一愣。
程晨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一下愣住了。
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车尚仁。
车尚仁也一愣,但很快就板正面容,冲程晨点头一笑说:“对不起。”
程晨红着脸慌乱地说:“没……关系……没关系……是我不小心。”
其实他们两个谁也没有撞着谁。
这会儿程晨想起当时的情景都觉得好笑。
车尚仁看看程晨怀里抱着的书,笑意盈盈的眼睛弯弯地说:“借这么多小说?可是要看好久哦。”
程晨水汪汪的大眼睛垂下睫毛:“啊……这啊……也看不了多久……”
“快走啦,车车,我妈电话催啦,大家都等着呢。”
程晨惊讶地抬起眼睛,寻声望去,见有个笑意盈盈的长着瓜子脸的漂亮女孩子,站在两步开外,正用一双和车尚仁长的一模一样的弯弯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程晨。程晨冲那双笑笑的眼睛笑笑,收回目光跟对面的车尚仁点一下头,便匆匆离去。
那个是车尚仁的女朋友吧,他们正要回家团年呢吧。
回到家的程晨,坐在自己的书桌前,两手支着下巴想着下午的那场意外邂逅。
那个女孩子和他很般配的,个子小小的很讨人喜欢怜爱的样子,笑意盈盈的好像很温柔哦,车车,车车的,那么肉麻的,肯定是他的女朋友。
程晨心里的潮涌因为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彻底平复,还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那次邂逅,让程晨经历了又一次的感情挫败,连自己借得书都忘记看也忘记还,等到想起来,已经是自己要返校的时候了。她赶紧拿上书去退租,但是快到学校门口时,她看见车尚仁从那个书店出来,她立即停下脚步,并急急后退返回家中。那次的邂逅,让程晨彻底冰封了心灵深处的想念,那块芳草地被寒冷的冬天覆盖了枯萎的荒凉。所以她不想再看见他,也不愿心里的冰封融化,于是她错误地选择了逃避。那几天她连书都不愿意去还,到自己要返校了,还是让一个也是抱着租借的书,正准备进店去还书的小姑娘帮忙自己将书还掉的。现在,她一想起这事还嘲笑自己弱智,怎么那时候就那么差劲呢?就是成不了恋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谁也不是谁的谁,大大方方的见面问声好也不错啊,怎么就那么小家子气?
程晨摇摇头,轻轻叹一口气,默默地看着桌上那小小的一方融化了她心底冰凌的纸片,仿佛真要用目光将它灼化掉似的。许久,她将紫燕给她的那张小纸片拿起来,轻轻地用力地一点一点地捏成一个微型的小弹丸,然后仍进字纸蒌里,仿佛是要把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压缩删除。
程晨知道辜安宁喜欢自己,在追求自己,她感觉平时辜安宁也很照顾自己,而自己也很欣赏辜安宁,那么自己是不是能够爱上他呢?
程晨到底在自己这里寻不到答案。
在感情的沧海迷茫中,茫然找不到彼岸,那就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兴许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也说不定哦。
这天,单位老板又在问关于宣传报道的事,程晨知道,老板摆明了就是要程晨赶紧地吹喇叭敲鼓,好给单位年终目标任务拉加分票,当然实际上也是给领导的政绩增光添彩。因为上了报刊杂志的,宣传单位工作的报道,上级在年终总结时的工作目标任务完成情况考核是要加分的,而且目标考核都跟单位年终的目标奖金挂钩,关系到单位职工的切身利益,所以各单位都想尽办法挖掘加分因素,要知道,那加一分就是加100元的奖金哦,这单位好几十号人就是好几千元呢。
程晨不敢怠慢,一下班就带上自己准备好的资料,边走边掏出手机,调出辜安宁的电话号码,按下直拨键。
现在跟辜安宁已经熟洛到不用客气地开场白,可以直接奔主题去。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那边兴奋地男声:“哈哈……程晨!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哩!”
“呵呵……,算了吧,我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这样说了。”
“真的,我知道你这会肯定在路上,过来,我有好消息告诉你。”
程晨停下脚步撇撇嘴没好气地:“你是神仙啊?!”
“呵呵呵……神仙倒不是,沉不住气倒是真的。”
“什么啊?谁沉不住气?你吗?”
“你……呵呵……不说啦,快点!我在幸福时光等你哈!”
“哎——!”
还没等程晨讲完话,辜安宁那边已经挂掉电话了。
程晨莫名其妙地瞪住手机,心里犯嘀咕:“搞什么啊?好消息?幸福时光,又不打麻将跑那干嘛去?”可转念一想,管他的,先去了再说。
来到幸福时光时,辜安宁正独自陷进幸福时光独有的大藤编沙发里吞云吐雾。
她走到他面前,用手挥赶笼罩在他面前的烟雾:“安宁,什么事?连你都沉不住气了?”
辜安宁一见程晨,马上从宽大厚实的沙发里直起身,将手上的烟摁熄在烟灰缸里,两只手来回挥舞驱赶漂浮着的烟气,满脸笑着说:“呵呵……来了!”见她一直站着,便也站起来躬腰伸手做请的姿态:“请坐,这里是站客难打发。”
程晨脸一红,坐进他对面的沙发说:“又不打牌,干嘛跑这儿来?”
辜安宁掩饰地说:“这的茶座舒服,冷气也够劲,不是也离你单位近吗?”
“请问需要什么茶水?”服务生过来弯腰致礼。
程晨:“随便。”
“最难打整的就是随便了!来个玫瑰花露茶吧。”辜安宁笑嘻嘻地挥挥手说。
程晨看看周遭,见不远处正有一桌三个人在玩纸牌,于是向前倾过身子低声说:“这里不好,我们说话人家要反感的。”
这个名叫幸福时光的茶楼,实际上是个牌馆,拥有大大小小十多个装修豪华的雅间,里面安装的全都是机麻(自动麻将纸牌两用桌)。外面一个十多平米的堂面,统一着装的服务员站在门口两则,根据各自分工引导客人和为客人泡茶续水。穿过堂面是分割的两个独立大间,全部安置的是成套的高级藤编工艺沙发,绿色的阔叶植物或者棕竹摆放在一组组的沙发间,又将一组组沙发搁成了互相不干扰的独立的小空间。有些不打麻将喜欢玩纸牌的又不怕搅扰的人就在一个个的绿色空间里斗地主或喝茶聊天什么的。当然,这里的收费也是豪华型的。
辜安宁拿起服务生送上来的玫瑰花露给程晨倒了一杯说:“放心,没人偷听咱们说话,这里环境是这附近最好的了。”抬起头看看那桌客人,又瞅瞅周遭,不觉笑起来:“呵呵……你是担心我破费吧?放心,我刚结束一单生意,有些微的进帐。不过今天的茶水有人付,就算是没有人付帐,我也该犒劳你。”辜安宁示意她:“这个好消息可是给你的哦。”
管它的,既来之则安之!程晨心里暗自嘀咕道。
虽然很不喜欢吃请之类的活动,但今天是有求于人的,多少也得顾及到人家的面子。程晨伸出右手细长鲜嫩的手指,捏住面前白瓷底印着粉红小小玫瑰花的盛着玫瑰花露的单耳杯子,用左手托着杯底,浅浅地喝着玫瑰花露,大大的眼睛安静地望着辜安宁,耐心地等着他的所谓好消息,同时心里也琢磨着该怎么跟辜安宁提要求。
辜安宁就喜欢她的这种安静下来随处透着优雅的神态,心里暗自琢磨:“这气质是骨子里的,学是学不来的了。”却神情神秘声音愉悦地慢慢说:“记得上次爬山,顺路咱们不是拍了一些照片的吗?”
“啊,怎么了?”
辜安宁笑着反手将身后一本杂志抽出来递给程晨。
程晨接过来,一下被这本杂志的封面吸引住了,那个封面是两个农村女孩子青春洋溢灿烂的笑脸,干净清澈的眼睛注视着她。
她看着这个封面惊喜地说:“呀!安宁,你拍的照片上封面了!”
“翻开,翻开看里面。”
程晨翻开杂志,看见中间的彩页:“哈!这还有呐——《山里孩子》。”她看着看着:“咦?这张……安宁,这张是我的吗?”惊喜的抬起头来看向对面。
辜安宁笑意盈盈地注视着程晨,正在这时,辜安宁的手机响起来,他点点头摸出手机接听:“喂?……啊……好啊!……哈……那是该请……哈哈……啊?……在幸福时光呢……嗯!好,再见。”挂掉电话收起手机,辜安宁眉开眼笑地对程晨说:“不是你的会是谁的啊?呵呵……如假包换!”
“怎么会?这太不可能了?”兴奋的脸色红彤彤的程晨犹自不敢相信似的,又好像自言自语般说。
“嗨嗨……,别这么没有信心,你的水平不低。”
辜安宁温柔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很容易就脸红,且又容光焕发的女孩子,心里突然有一种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好好呵护的冲动。
程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的这张彩页上登载的一组辜安宁所拍摄的图片,其中有一张是自己所拍的,在那张图片下用括弧括着——摄影:程晨。
她记得当时爬山爬的气喘嘘嘘的,正坐在山腰的石头上休息,身边有两个四五岁的拖着鼻涕的小女孩,用树叶、青草、石子玩着过家家的游戏。程晨看着两个孩子玩的认真劲,一时童心勃发,便和她们蹲在一起玩起来,还把自己携带的花生、大豆、饼干什么的拿出来分给孩子们,又拿出随身携带的消毒纸巾来给两个孩子擦手擦脸。辜安宁则不停地喀嚓喀嚓拍着照片。这时从山上走下来三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一看就是山里人家的孩子,她们好奇地看着着两个城里人,有些搞不明白。只见那女的和两个小毛孩子蹲在大石头边摆弄着树枝树叶,那个男的端着照相机只管咔嚓咔嚓地拍着,于是就傻傻地站在那里瞧着和两个孩子玩的兴高采烈的女子,又有些不放心离开,便站在远处警惕却满怀好奇地观察着。程晨一抬头看见那几个女孩子,站起身笑着向她们招手。可是那几个女孩子很不好意思,都站的远远的相互拉扯着笑着不肯过来。程晨大声地招呼她们并告诉她们,这个记者叔叔可以给她们照相,到时候还可以给她们寄过来,那几个女孩你推我我推你的,嘻嘻哈哈还是不好意思。辜安宁却抓住机会喀嚓喀嚓拍下好几张她们的镜头。
程晨因为看着辜安宁拍的很随意,不觉凑过去悄悄问他:“远处都是破破烂烂的房屋和这些穿的脏兮兮的孩子,拍下来能好看吗?”
辜安宁却说:“从镜头里看世界可不一样。”
程晨不相信要过相机,在辜安宁的指导下对着那两个小小孩喀嚓喀嚓也拍了好几张。临走,程晨过去和那几个女孩子说起话来,完了又拿出本子和笔记下些什么。辜安宁很不以为然,知道她是在要孩子们的地址呢,但他耐心地等。
爬山过后,程晨催着辜安宁把洗出来的照片选了几张,真的给她们寄了去。
这本杂志上登出来的就是那次爬山的杰作。
“安宁,这不会是你故意的吧?”程晨高兴过后不免有些怀疑:“我的意思是,我的这张不是你走的后门吧?”
“别不拿自己当回事哈,你以为这种后门那么容易走?你拍的照片和我拍的照片都编了号并著名的,只是都用一个标题发的罢了,人家杂志社从我投递过去的照片中挑选后,择优发出来的。”
还别说,杂志上登出来的这组照片,孩子们的笑容阳光灿烂,眼眸纯净的仿如湛蓝的天空。
随后辜安宁又说:“其实,咱们这组照片拍摄背景和对象都很不错的,主题很对路,而且也选对了时间投递。”
“啊?”
辜安宁笑笑说:“九月的第三个星期二是国际和平日,咱这拍的可是和平时期的发展中国家的普通农村孩子哦?”
“噢?”
“你看看其它的作品就明白了。”辜安宁得意地说
程晨一看,果然,这期杂志的图片都是关于战争与和平的,那些战争中的孩子和他们这组照片中的孩子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那些战争国家的孩子沉默凝重泪洗的面容以及忧郁的眼神和他们拍摄的这组孩子天真灿烂的笑脸以及纯净清澈的眼神,让每一个看见的人,心灵都为之震撼。
辜安宁见她点头又轻描淡写地说:“所以说好作品也要押对时间,人家感觉题材不错,相片拍的也还过得去,就发了呗。”
“那也要感谢你,我请你吃饭哈?”程晨由衷地佩服了。
“哈哈……不用你请,看,请客的人来了。”辜安宁看向程晨身后,用下巴示意说。
还没等程晨转过头去,眼睛突然被一双柔软的手蒙住。
“谁啊?”程晨条件反射地问道,同时用手摸摸捂着自己眼睛的那双手,脑海里忽然闪过刚才辜安宁接的电话来,立即反应过来:“死燕子,这么久不联系我,真是重色轻友哈。”
“呵呵……真是好朋友,一点悬念都没有。”
恢复视力的紫燕首先看见的是坐在对面沙发上说话的聂尧。
“那是,也不看我们谁和谁?吭!”紫燕肩挎一个夸张的大包包,一副精巧的太阳镜推到发顶,笑着从程晨坐的沙发后面绕过来,坐到程晨身边,看看程晨扬一下头得意地冲聂尧说。
“呵呵……”程晨笑起来,转头看紫燕和聂尧道:“二位重现江湖,看来世界要改变。”
“聪明!”聂尧发给辜安宁一支烟,又抽出一支含在自己嘴上,顺手拿过茶几上的打火机给辜安宁和自己把烟点上,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打火机玩耍,拿一双微笑的眼睛望着程晨。
程晨转过头拿眼睛问询紫燕。
紫燕审视着身边的朋友微笑着:“程晨,今天很漂亮哦!哪天再把你的头发欧化一下,就更棒了!”
程晨一句话不说,只管拿眼睛刷紫燕。
紫燕见状,便伸手到她那个大包包里掏:“喏,这个是你们的”
紫燕手里的变戏法似的掂着一张大红金色双喜字的请柬。
程晨伸手接过来嬉昵地开着玩笑:“哎呀,你的气色应该比我更好哦,瞧瞧,这大红的喜帖!呵呵……我这日盼夜盼,终于盼得罚款单到。”
“去你的,你就贫吧——你!”紫燕推程晨一把。
笑着打开看内容的程晨忽然收敛了笑容,严肃地用眼睛瞪紫燕一眼,转过头去对聂尧说:“哎呀,世界就是不一样了哈,结婚请贴都时兴开源节流了。”顺手就把请柬递给了辜安宁。
聂尧略显尴尬的笑嘻嘻地不吭声,把打火机放到茶几上,用手指夹着烟往烟灰缸里弹烟灰。
辜安宁接过请柬,把烟架在烟灰缸上,打开看。
原来,这张请柬上写的是:恭请辜安宁先生和程晨女士光临……云云。
“哈哈哈……恭喜恭喜啊!”辜安宁高兴地冲着紫燕供拱手,又看了聂尧一眼,用手指弹了一下请柬,伸个懒腰不置可否地说:“不过大家都是好朋友,免了这些俗套就更好了。”
紫燕用眼睛瞪聂尧。
这时候,正好有服务生用托盘送上四样凉碟,一碟五香豌豆,一碟绿豆糕,一碟萨琪玛,一碟酒鬼花生米。
辜安宁见此似是自言自语轻声道:“还挺周到哈。”又转向对面的两个女生:“来来,先尝尝这的点心,我们有烟抽,你们女孩子吃零食吧。”
服务生将四样食碟一一摆上茶几,又在茶几上放了两包高级香烟,退后几步说:“请慢用,五号包间的客人已经给你们埋单了。”
“知道了,代我谢谢。”辜安宁随意地摆摆手,又让紫燕:“燕子,别客气,随便点哈,这的玫瑰花露可是很资格(意为品质很棒)的。”
紫燕:“哎,安哥,不客气哈。”
听了服务生的话,又看着面前的茶几一忽儿功夫,七七八八就堆满了小食品,程晨不禁有些诧异。
“走,陪我上趟洗手间。”程晨用胳膊肘捣捣紫燕。
“啊?”
见紫燕不明白,程晨干脆用手拽着紫燕就走。
紫燕只好随着程晨起身离去。
辜安宁拿起烟来深吸一口,看着她们消失的背影:“老聂,你这是……”
“嗨,我不是想帮你来着吗?”
“你啊,这是什么伎俩?”辜安宁用烟点点那张请柬:“你也不跟我事先通通气儿?这叫冒失,但愿老兄不要越帮越忙才好。”
“安宁,哥们看着你们这局面不是着急吗,你们这也交往好几个月了吧?怎么还没有拿下?”
“切——,什么品位,你以为都象你们家燕子?程晨这丫头看着大大咧咧地天真单纯的什么似的,心里可有主见的很。”
“哎,安宁,你可得抓住了,别给人家打了劫。”
“你也对老哥我太没有信心了!”
“呵呵……安宁。”聂尧向辜安宁伏过身子小声地说:“你赶紧的,我和燕子商量好了,到时候我们要和你们打亲家哈。”
“啊?”辜安宁诧异地看着聂尧:“呵呵……你们想的可真远啊……谢了……”
“呵呵……虽然有点妈婆,这可是好上加好的事儿。”聂尧笑扯扯扭头看看那两个刚刚离去人的方向,压低声音很八卦地说:“安宁,你别掉以轻心啊,燕子这个朋友曾经有个恋人的,但是没成,说起这个人来,兴许大家都有些印象。”
“哦?是吗?”辜安宁很注意地听聂尧说。
那离去的两个人,这时候并没有进什么洗手间,这会啊站在门外嘀咕呢。
“搞什么啊?干嘛把我俩写在一张请贴上?人家那是请一家人才……”程晨把紫燕拉出门外皱着眉头说。
紫燕喜哈打笑地打断她:“那有什么啊,你们不是在交往的嘛,呵呵呵……那早晚的事,一张请贴不是就搞定了。”
“你……臭燕子,你就出卖我吧!”程晨恨恨地作势要敲紫燕的头。
“哎!风度……保持风度……形象重要哈……”紫燕笑着挽住程晨的胳膊:“程晨,安宁也不错,你赶紧抓紧,这种镶钻的单身男人可有好多眼睛盯着呢。”
看看紫燕转为慎重的脸,程晨皱起鼻子扮个鬼脸:“谢了……我有分寸的。”
“走了,进去了,别以为你生气跑了呢。”
“呦,我就那么没气量?”程晨转而面对紫燕:“我拉你出来,是要想问你啦,你真的这么快就结婚嫁人啊?”
“这话说的个……不是你一直在催吗?”紫燕没好气地故意气她。
“哎……又拿钉耙乱敲了哈!我以前那不是开玩笑来吗。”程晨收起笑容正色道:“结婚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哦,那可得慎而又慎。”
紫燕看着刚才出来的门说:“嗯,我明白的,以后呢我说不上,但是现在我感觉他还不错。”她放开程晨的胳膊,面对着程晨,不无戏谑地说:“你这家伙,怎么就像是过来人一样?也没见你经历什么波折啊?就整个一三思而后行的样貌。幸福在眼前可要及时抓住,别让幸福哧溜一下跑掉!”说完,又挽起程晨胳膊。
程晨看着眼前这个一脸幸福的朋友认真地说:“燕子,你就跟我这有主见,一到你家夫君面前,就只有附和了。”她用手拍拍挽着自己的紫燕若有所思的说道:“做了人家夫人,也要对自己好些,别一味地眼睛里只有他。小心,在家里该自己拿主意的还是要自己拿主意,别整个一瓜秧子只依附不站立。”
“知道啦——谢谢你,只有你才这么为我考虑。”紫燕真诚地对程晨说道。
“想你现在正跌到蜜罐里,我祝福你幸福。”程晨握握紫燕的手诚挚地说。
紫燕摇摇程晨的手臂开心地笑着点头说:“嗯!知道你对我最好!走啦,一会聂尧请咱们去吃饭,找空聊,别让他们以为我们失踪了呢。”
“好吧好吧,哼!你就是舍不得让他们等,还没结婚呢就这么惯着,小心惯出毛病来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程晨不满地皱一下鼻子厥着嘴说。
紫燕笑着挽着程晨迷惑地说:“嘻嘻……你这家伙,怎么好像什么都明白似的,可自己的事咋就这么不上心呢?”
程晨作势要拧紫燕,嘴上说:“在说你呢,你总往我身上扯,你呀——这叫当局者迷!”
紫燕闪身往门里跑,两人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回身进去到幸福时光。
来到辜安宁他们的身边,刚好听见聂尧说:“你都这么够哥们,我肯定是怎么着也要站在你这边的。”
“你们聊什么呢?”
“程晨,让紫燕喝些水,人家来了水都没有顾上喝一口就给人家拽外面去了。”辜安宁明察秋毫地笑嘻嘻说着,又招呼紫燕坐,倒了一杯玫瑰露递给紫燕。
程晨脸一红,不过这时候光线很弱,没人看见。她伸手端起绿豆糕给紫燕,紫燕一只手端着玫瑰露茶,腾出一只手用碟子上事先放着的微型透明小叉子,叉起一块绿豆糕来吃着。又看看辜安宁递给自己的紫红色的玫瑰茶笑起来:“谢谢,还是安哥会关心人。”
紫燕笑嘻嘻两手不空地看看程晨,抿了一口紫红色的酸甜的泛着玫瑰花香的茶水。
程晨缄默,顾自抓起五香豌豆吃的津津有味。
就此,他们东一句西一句地随意聊着天。
正在这时,一个精明利落打扮时尚的女人走过来跟辜安宁打招呼:“安哥,你们慢慢聊哈,我们有事先走一步,茶水已经结过了。”
“好,慢走,谢了哈。”
“说啥子哦,谢谢你帮忙,要不是你,我们又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灵动的目光一扫:“走了哈,各位耍好!安哥,咱们改天约起喝茶,我们老板很想认识哈你,到时再好生个感谢你。”这个女人扬扬手说完转身走了。
“安宁,搞你们那行的是不是出门都有人请?”聂尧羡慕地看着那个消失的背影。
紫燕看程晨一眼,程晨却翻着白眼说:“吃请吃成习惯了,没人请的时候那该多失落啊。”程晨这会才明白,原来到幸福时光来是有原因的。
“呵呵……这是我一业务上的朋友。他们的货因为路上耽搁,两辆车拉下距离,两车的证明文件在后一辆车上,那辆车坏在半道上还没修好,头一辆车为了赶时间继续走,结果快到目的地了被路检时扣下,我一个哥们正好在那里主事儿,我顺便就给关照一下,我也不过帮人家一点小忙而已。现今社会可是大同社会,各方面都要关系维系的。”辜安宁看看程晨,将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收进衣兜,顺手扔一包烟给聂尧,拾起茶几上的请柬说:“走吧,我们也开拔,老聂今个要请客,准备请我们吃啥子来?”
程晨瞟一眼捏在安宁手里的请柬,转过头对紫燕说:“哎呀,咱们都是自己人,随便吧。”
紫燕拿眼睛看着聂尧。
“哦,走走走!就是自己人才不要客气,咱们今天晚上吃好的。”聂尧会意地说。
辜安宁笑嘻嘻地晃一晃请柬说:“想不请都不行哦,有些人即将告别自由的单身,怎么能随便哦。”
聂尧:“就是就是,今天这顿我请你们自助餐去。”
辜安宁一语双关地对程晨说:“今天可是燕子结婚前的最后自由,不可以随便的。”
紫燕放下玫瑰杯子,拎起自己的包包:“呵呵……走,程晨,咱们边走边聊好了。”同时伸手挽起程晨的手臂。
出的门来,他们看见街上华灯初放,街道上行人仍然不少。
“咳,这么晚了?打的吧?”辜安宁提议。
聂尧赶紧招手叫车。
他们一行四人来到步行街口下了车,因为聂尧说的那个自助餐厅在步行街里面。
饭后,聂尧又要请他们去KTV,程晨不想去,紫燕使个眼色拉着聂尧要回家,于是他们在此分手各自离去。
程晨和辜安宁走在光彩四溢的街道上,身边的商铺灯火通明,头顶的霓虹灯不断变换出暖媚妖娆的形态,此时夜晚的街道看上去比白天还要奢靡繁华。
身边不断有人川流不息的往来,程晨看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满眼里都是三三两两的男孩和女孩,他们或开心地走着逛着笑谈,或缓缓地旁若无人地漫步相拥切切私语,道路两旁的的商场店铺,进出的大部分是些年轻人,有一会儿都有种错觉,是不是晚上所有的年轻人都从屋子里跑出来了。
两个人默默地慢慢在街上走着。
“哎!对了,今天你打电话给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走了一会儿,辜安宁打破沉默问道。
“哎呀!看我,我都把正事忘记了!”程晨惊醒。
“正事?呵呵……什么是正事啊?”辜安宁看着程晨笑着说。
程晨脸红起来。不过辜安宁看不出来,因为街上的霓虹灯闪烁的五颜六色,身边的这个女孩子也是不断地变换着颜色的。
“诶,不是啦。”程晨反应过来,这都什么时候了,谁还下班了在这么暧昧的时候谈工作,那不是太煞风景了吗?况且下午喝茶的时候自己还因为吃请的事,说过风凉话呢。程晨看看辜安宁笑笑的摸样赶紧补充道:“别误会哈,我不是……”程晨突然住了口,皱皱鼻子看着辜安宁更加不好意思地也笑起来。
咳——真是的,这不是越解释越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辜安宁看着面前这个忽然便象个小孩子般局促的女生,心里泛滥了无限的柔情。他忽然感觉到了,他再也无法抗拒面前的这个女孩,他一定会好好爱护她,呵护她,给她幸福。
“不说也知道,你是为你们单位那篇报道吧?”辜安宁温柔地目光充满怜爱,理解地问道。
程晨伸手撩了一下头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辜安宁伸出手:“资料带着呢吧?那就给我好了。”
程晨心情忐忑地从包里拿出资料来,递给他。
“我回去看看,很快就给你回话。”辜安宁看程晨一眼,嘴角漾起笑意,温柔地安慰面前这个让人忍不住要去怜爱的女孩子:“放宽心,有我呢。”
程晨感激地点点头。两个人继续默默地走着,走出步行街后,街面便没有了耀眼的繁华,但是却感觉夜色暧昧又温柔。
这晚,天空的月亮皎洁如金钩,辉耀的天空星星黯然了许多。
程晨坐在窗前,两手托着下巴,看着天空斜斜的那一弯月牙儿,脑子里回响着紫燕在晚饭间的话语。
当她们两个一同去拿菜时,程晨不舍地说:“燕子,你和聂尧的婚礼进行曲终于要奏响了,以后你的脑子里就只有那个家了。”
“诶,谁说的?我就你这么唯一的一个好朋友,咱俩说好的,不管今后怎么样,我们的感情是永远不变的。”
“说是这么说,你!我还不了解?你一旦成了某个人的夫人,那就死心塌地就只会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程晨望着紫燕皱皱鼻子,眼睛看着食台上琳琅满目的食品,手里的食碟上却还什么都没有。
紫燕拐一拐程晨的胳膊,偏着头嘻嘻直笑:“呵呵……那你也赶紧结婚吧,倒时你就是某人的夫人了……呵呵呵……”
“去——,我才24岁多,哪像你早恋成真,只好快快嫁人……”
“噢——,是了是了,我早恋,不知道谁那么念念不忘车上什么人的……”紫燕扬着头做冥思苦想状,转而看着程晨非常认真地:“程晨,你真的放弃车尚仁了?”
“什么话!都没有开始,怎么就说什么放不放弃的?”程晨不愿意再提。
“你呀!怎么说你呢,那个苹果放在那里,你不咬一口怎么知道是酸是甜呢?你都没有试过,没有让人家知道你的爱,那算什么啊?爱一个人应该要让对方知道!”紫燕将自己放满食物的碟子递给程晨说,又将程晨手里的空碟子拿过来:“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车尚仁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打听打听?”
“去——,别打扰人家哈,人家说不定已经结婚了。”程晨赶紧制止。
“你知道?”
“嗯,我看见过他和他女朋友。”
“什么时候?”
“好多年前了。”
“哦!那你干嘛还不和安宁明确关系?错过一次就不要再错过了。”
“嗨,你今天快成媒婆了。”
“我是替你着急。”
“嘿嘿……乱着急!皇帝不急太监急什么啊!”
程晨嬉笑,紫燕瞪程晨一眼。
两个人端着食盘回到座位上,程晨把食物分给两位男士。紫燕把聂尧推到餐桌对面和辜安宁坐,聂尧很不请愿但也笑着坐过去了。
实在也就是为了说悄悄话方便,紫燕拉程晨挨着自己一起坐,对聂尧说:“今天我们女的一起坐。”
聂尧很不情愿地嘀咕了句什么,但是还是坐到辜安宁身边去了。
“燕子,你真的就要成为小妇人了啊?瞧你家那位那么粘你。”坐过来的程晨俯身将嘴凑到紫燕耳朵边小声地嘀咕。
紫燕白她一眼,没有吭声,招呼服务员拿冰块来,然后自顾吃喝。
辜安宁放下筷子摸出烟来,抽出一支递给身边的聂尧,正要点烟,看看面前两个咬耳朵的女生,就跟聂尧使个眼色,又向着面前说:“我们暂且回避,过去那边抽支烟,怎么样?”
聂尧接过烟来,正摸打火机,听故安宁这么一说,就点头站起身来。
辜安宁将餐巾扔在座位上,转回头对面前的两个女生低声说:“你两个要说什么闺房私密话就赶紧说,一会我们回来就不许再这么把我们排除在外了哈?!”
“呵呵呵……”聂尧解嘲地笑笑,两个男人起身离去。
“说实在的,辜安宁这人真的很体贴人,人家知道抽烟应该回避女士,而且还知道搭梯子找台阶,和这样的人相处不累哦。”紫燕看着两个人离去,转头对程晨说。
“嗯——,你是只看见人家的光辉一面,把人家镀了一层金辉。”程晨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使劲给紫燕泼冷水。
“我说程晨既然车尚人都是人家的了,那么就把握现实好了。”
“我才不要这么快就被锁住。”
“你以为自己是常春藤?女人的青春一闪即逝哦。”紫燕放下叉子,看看程晨:“辜安宁人不错,他是真喜欢你。你知道吗?他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哦?!”这时,服务员用托盘送过一小碗冰块来,紫燕给程晨的饮料里加进几块冰。
“谢谢……”程晨冲服务生点头。
“记得不?就是我刚回来那会儿,咱俩见面那次,不是他和聂尧来的吗?就是那次!他就对你有好感了。后来他还请客在一品香吃饭,那次实际上是人家为了请你,怕你不来,就拉上我们做陪衬来着。”紫燕不停地提醒说。
程晨睁大眼睛:“哦,我还以为是他要和你们叙旧,我当陪客哩。”
“嘁——!”紫燕用胳膊肘拐程晨一下:“其实他和聂尧并不是多熟,那次聂尧在街上遇见他,俩人招呼相认,也是聂尧刚回锦城,急于认识一些关系,说起来安宁是记者,怎么着也有一定的社会基础,加上要赶咱两的约会,就顺势拉上他一起来了。呵呵……没想到安宁对你一见钟情。”
程晨惊讶地下巴颏查点没掉下来。
紫燕看程晨的样子捂着嘴使劲笑。
“好呀!你个家伙,根本就是卖友求荣!”程晨故意愤愤凶凶地说。
紫燕:“什么啊!能促成一对佳侣那可是我们的造化啊!那次过后聂尧还怪我,没有鼓劲撮合你们呐。”
“呵呵呵呵……是啦是啦,结果那天后,就给你们自己搞定一套新房,所以你就这么快地要嫁人了。”程晨端起饮料喝了一小口,调侃地笑着说。
紫燕望住程晨:“你提过好多次关于结婚这个话题,我都没有正面地跟你谈过。程晨,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深沉,既然都已成定局,早结婚和晚结婚有什么区别?那不过就是个形式罢了,我从没有把自己的生活想复杂化,复杂的问题不适合我的脑筋。象我和聂尧,所有的一切都按部就班水到渠成而已,结婚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罢了。”紫燕将目光若有所思望向前面,眼神缥缈起来。过一刻摆正神情转过头来看定程晨:“亲爱的小姐,人是要讲机遇的,你可不要错过机会哦,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嫁一个爱你的人比嫁一个你爱的人幸福哦!”
听了这些话,程晨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长出一口气,用一只手撑着一侧脸颊,一支手晃动着饮料杯,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饮料里的冰块在杯子里沉浮,直到过完烟瘾的两个男人回来。
这会儿坐在自己家中,看着天空中那一弯明月,默想着紫燕的话,默想着今晚辜安宁的宽容和担待,觉得紫燕是真的关心自己,说的话也都是站在自己这边想的。
今晚注定要失眠了。
天空的那一弯浅金,一动不动地看着程晨,似乎在问这个在感情方面彷徨不定的女孩子:你干什么总是这么多的顾虑呢?
程晨思想有些糊,明明知道辜安宁喜欢自己,自己也是喜欢辜安宁的,但是,就是不懂自己的心该何去何从。
望着天空一弯明月,程晨脑子不断闪回今晚辜安宁的笑脸。
不是我有顾虑,我只是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可以托付终身的依靠。
他不是有事业的吗?而且他的为人处事都很圆滑,又有才气。
可是,这不是理由啊?而且我觉得他待人接物方面和我的处世观念有一定的差异。
现今社会可什么都要讲个关系哦,正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嘛,现在的年轻人,像他这么八面玲珑又讲义气的,可不多了哦。
唉——,可是老话说得好,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不喜欢这种所谓的八面玲珑,好像一切事物都是在相互利用的利益交换,没有安全感。
可是,他好像很在乎你哦?那就是爱吧?
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爱情究竟是怎样的?喜欢就是爱吗?
月亮斜斜地撇撇弯弯的金钩,干脆沉默地打起瞌睡。
程晨看着天上的弯月,没有自己期望得到的答案。
车尚仁的影子却在这时浮现在脑海里,心情无法平复。是啊,他已经是过去式了,已经成为自己永远的珍藏,她想着那个自己的没有结果的初恋,心里默默地向他告别的同时祝福他永远幸福快乐,然后便将内心的那块芳草地细细包裹再加道冰封让它坚固如堡垒,自此彻底封存了那份美丽。
也许,世界上根本没有圆满的事情发生,就像天空中的明月,永远都是月缺为经常,满月的时间不过就是那么的一瞬,即便是看上去的圆润满盈,那也不过是人们视野上的错觉罢了。
紫燕和聂尧的婚礼很平常,没有高朋满堂,就是两家的为数不多的亲戚和辜安宁还有程晨这两个朋友,因为他们刚参加工作,除了厂里的个别领导外,同事也就是七八个共同工作的。程晨奇怪地问紫燕怎么没有同学参加,紫燕说简单些好,聂尧的同学在本城有联系的不多,相好些的就辜安宁,自己的同学毕业后更没有联系了,所以那些同学干脆就都不请。但是程晨却认为,婚礼热不热闹在其次,这个仪式实际上是一种将承诺公之于众的形式,结婚的一对不仅要给双方的家人有个承诺,承诺他们会相互照顾,相互扶持,和美幸福地生活。同时还要给社会一个承诺,承诺他们的结合将担负起自己的责任。更加地也要给对方一个承诺,承诺自此相亲相爱,永不背叛。可是,这种承诺真的就会保证一生一世这两个人永结同心吗?程晨想着看着这个迷茫在自己天地里的幸福的女人,突然心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在爱中迷失方向,在爱中迷失自己。您下载的文件由www.2 7 t xt.c o m (爱去小说网)免费提供!更多好看小说哦!
爱情是什么?爱情是不是一种承诺?
婚后的邢紫燕完全把四川美女的优点集中在一起了,刻苦耐劳,勤俭持家,婚后整个心思完全扑在家上,把个男“主外女主内”发挥到及至。婚后她把自己打扮的漂亮却不张扬,对聂尧更是全副身心地照顾有加,都说聂尧结了婚更精神了。有朋友戏称邢紫燕是女人中的女人,大概应该算是女人中的精品吧,是聂尧在圈子里炫耀的资本,也是男人们拿来教育自己老婆的教材。
就在紫燕和聂尧举行婚礼的当月,程晨拜托辜安宁的那篇报道见诸报端,为此,程晨还受到领导的高度表扬。
流淌的岁月,在不知不觉中又翻过了一页,辞旧迎新的爆竹响彻云寰。
今年是个暖春,刚过完年的大街上,仍然弥漫着节日的喜庆气氛,商场里的人流虽然没有春节时候的川流不息,但门口的各种喜庆装饰在阳光下暖暖的散发着欢喜和浪漫,连人行道上的香樟树都欢欢喜喜地萌发出花朵般的嫩芽。
程晨一身春装,内里一件镶狗牙边的立领白衬衣,一条灰色窄裙恰如其分地裹着微翘浑圆的小巧臀部,外面一件大翻领的黑色风衣,脚登半高跟的高要黑色皮鞋,既不失职业特点又颇具女人味。很好的阳光,很好的心情,明媚了程晨青春靓丽的容颜,这个工作上勤恳且顺畅的女孩子,此时正准备象所有适龄青年一样,赶去赴约地和男朋友约会。
在紫燕和聂尧的婚礼上,不知是因为现场气氛还是顾景生情,辜安宁曾悄悄地跟程晨说:“咱们结婚时要热闹些哈。”程晨听了心里一惊,但是并没有任何表态,只是红着脸看了他一眼,就将目光赶快移开,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私底下在心里是却忍不住暗暗地想:这人,搞错没有?这就算是向我求婚了吗?亦或是试探我?
大约是因为父母的离异给她的心灵投下了暗影的缘故,程晨对于婚姻有一种本能的抵触。程晨心里根深蒂固地认为,打造一份天长地久的爱情,远难于寻找到一份真爱,与其今后分离,何必现在胶着不堪呢?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爱,爱情是随着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着。在重重叠叠的日子里固守一份承诺,那样会不会成为一种负累?程晨虽然对爱情这样迷茫,但是有个人在呵护着自己总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自聂尧和紫燕婚礼过后,程晨和辜安宁再也没有触碰过结婚这个敏感问题,仿佛结婚已经是过去式,谁都不提,也从不在话题中涉及。他们仍然一如既往地交往,却没有把结婚列入日程,也没将来式的计划,更耐人寻味的是,辜安宁似乎也并不急于步入婚姻的殿堂了,自打在紫燕婚礼上跟程晨说过那句话后,也没有再提,这倒让程晨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所以,这时候的程晨虽然已经和辜安宁走在一起,但是实质上并没有谈婚论嫁。
辜安宁在市中区的一环路有一处很热人眼的房产,那是他继承的遗产。辜安宁父母早逝,给他留下的唯一东西就是市中区的一处老式一楼一底的临街商铺。辜安宁把底楼的大约90个平米的铺面,用成板隔断成三个铺面租出去,二楼就做为自己的栖身之所,也是用隔板分成两个房间粉刷的干净清爽,一间拿来做自己的栖身之所,一间租出去给人家堆货物。这里,也偶尔会是辜安宁约会程晨的地方。
和辜安宁相识两年有余的程晨,依然故我地过着自己也说不清是好是坏的日子。总之,仿佛一切都顺理成章般地继续着,不仅工作上,这也包括她和辜安宁的关系。
实际上,这时侯的程晨是很彷徨的,虽然和辜安宁明确了恋人关系,也很欣赏他的才华,他也很迁就程晨,奇怪的是,他们不象一般的恋人那样缠绵不清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有时他们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各自都好像很忙似的,假若好几天没有辜安宁的音讯,程晨甚至都没有那种迫切想念的愿望,他们俩相处从来没有吵过架红过脸。程晨就是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和他相处始终没有激情,永远是相敬如宾的感觉。
对于辜安宁来说,他们不像一般的热恋中的情侣,整天腻在一处卿卿我我,他们是各自忙着各自的事务,每个星期最多会见一两次,辜安宁总是很难琢磨这个女朋友。在一起相处也没什么不对劲,可这程晨对辜安宁来说太过矜持,他们俩人永远是他占主动,她处被动,如果他不主动约会她,她是不会主动约会他的。但是,辜安宁很享受和程晨约会的时候,因为和程晨在一起没有压力,也不会遇到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尴尬,他们除了聊天的时候谈诗说文外,还经常一起下棋,甚至辜安宁还买来宣纸墨汁,两人相互切磋书法,程晨还在辜安宁这里学会了拿着他那架手动的破理光相机拍照,辜安宁用这架相机给程晨拍了很多相片,程晨爱不释手。他们就象那些配合默契的夫妻,面对程晨,辜安宁获得的是一种安静和宁和的感觉,他放松、本真的同时,还有一种呵护身边人的满足感,程晨让他感觉到作为一个男人的包容快感。但是,辜安宁的内心深处总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在那里。
今天,辜安宁约程晨到他的住处,是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其实也是因为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当程晨出现在辜安宁面前时,辜安宁的眼睛一亮。辜安宁每次见着程晨都会有不一样的感觉,今天看着程晨这身装扮,知道她是直接从单位上过来的,否则,大周末的,她一定会是很休闲的打扮。
“怎么?加班啊?”
“嗯呐,领导要个汇报材料,今天加班给赶出来。”
“你们单位加班很随便哈,领导都不休息的吗?好敬业喔。”
“呵呵呵……谁说不是啊,领导们好像都不喜欢回家,总有公事需要牺牲个人时间在单位或外面忙碌。”
辜安宁打开一盒酸奶,插上吸管递给程晨:“所以就把你们的休息时间也赔进去,好吧,领导不体贴你,安宁哥我犒劳犒劳你好了。”
程晨脸一红,接过酸奶。
辜安宁自打认识程晨就发现这是个极端爱脸红的女孩子,而他就喜欢她这种时而羞涩时而顽皮时而安静的样儿。
慢慢喝着酸奶,程晨忽然发现,墙上一根细尼龙绳上,用一些小小夹子挂着几幅自己的黑白照片。
“哈!你洗出来了?真不是吹的诶,安哥你的手艺可以开影楼了哦。”
“去去去……!就我这个破技术,开影楼?!哈哈哈……那非的把客人吓死几个摆起!”
正站在自己照片前做着各种奇怪表情的程晨听见这话,转过身来,睁着大眼睛很认真地对辜安宁说:“谁说的?瞧瞧这些照片!你说美死几个摆起还差不多!”
辜安宁看着程晨的样子,不觉失声笑起来,有意要调侃她一下:“呵呵呵……你哪里是欣赏我的手艺喔,你是自我陶醉呢吧?”
“吭?安哥?”
辜安宁拿出一个文件袋来,用文件袋轻轻拍拍程晨的头,笑着爱惜地对她说:“好好,就算你欣赏我,行了吧?诺!这些都是给你的,好让你回家去自己臭美去。”
程晨将喝完的酸奶盒子扔进纸屑篓里,坐到辜安宁的电脑椅上,两只脚离开地面“哗”地一转,只听地板发出一阵怪响,吓程晨一跳,赶紧用脚刹住旋转的椅子,吐吐舌头悄悄做个鬼脸:“哎呀,我又忘记了,你这是老式房子哈。”
正在往下取照片的辜安宁扭过头来看程晨一眼,无奈的摇摇头:“唉——,下面幸亏没有住户,人家这下面的商铺里的人,都快给你吓出心脏病来了,要是住户,早跑上来找咱们扯经说聊斋了。”他把几张照片全部放进文件袋里,走过来递给她。
程晨接过袋子抱在胸前,皱起鼻子坏坏地笑:“嘿嘿……安哥,有你在,我才不怕谁敢来跟我吵架哩。”
“你就那么信得过我?”
程晨得意地一扬脖子:“那当然!”
辜安宁靠着电脑桌,两手抱在胸前:“呵呵呵……可我怕啊!我最怕跟人吵架了。”
“啊?”
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睁着大眼睛的程晨,水汪汪地盯着自己,辜安宁忽然浑身燥热起来,内心涌起一股冲动。他伸出手,轻轻捧住程晨的脸庞,在她的眼睛上一边印上一个吻,嘴里咕哝着:“也许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但是我一定会让你幸福。”
程晨此时已经被深深感动,她用手环住辜安宁的腰际将眼睛闭起来,湿润的嘴唇迎接着他。
辜安宁吻过他手捧着的爱人的脸颊,又吻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将滚烫的嘴唇印上手中的同样火热的柔软红唇。
当他试图用舌头顶开这令人思念已久的湿润门庭,深入探寻更加消魂的芳庭花蕊时,程晨却一下僵住。
辜安宁适可而止地刹住车,将程晨拥进怀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她散发着兰花气息的秀发。
程晨侧脸贴住辜安宁的胸口,耳朵里轰鸣着他的男子汉的心律。
“嗯,走吧,咱们吃饭去。”辜安宁推开怀里的程晨,用手点一下程晨的鼻尖:“我说要犒劳犒劳你的,走!咱们吃海鲜去。”
“啊?吃海鲜?”
“对啊!你不是喜欢吃虾吗?”
“可是……”
看着犹豫着的程晨,辜安宁走到床前抓起扔在床上的夹克笑笑:“哈哈……别那样看着我,再怎么说,我们也是白领,偶尔潇洒一下海鲜也不是什么浪费,对吧?想吃香辣虾还是什么虾?”看着程晨冥想的样子,辜安宁干脆的说:“干脆,我们今天吃龙虾!”
程晨高兴地点头,毕竟被呵护的感觉是很受用的喔。
原来,辜安宁这个老屋,因为城市建设需要,已经被一个大开发商买断。那老屋驻地一片共计150亩,全在开发拆迁之中。辜安宁因此算是发了一下小财,因为辜安宁比较配合拆迁,又不要赔付现金,开发商不仅给辜安宁赔付了一套位于锦城二环路的已开发好的一高档住宅小区的半跃式全装修住宅,还将给他在老屋驻地开发的未来商城,置换一个60平米的全产权铺面。因为辜安宁拆迁协议签署的顺利,开发商在交付二环路那套房屋时,还给他发放了一笔可观的拆迁安置奖励费。这些都是程晨在享受龙虾美味时,辜安宁告诉她的。
“一会儿吃过饭,我带你去看那边的房子。”辜安宁说。
程晨边吃着龙虾,边替辜安宁高兴:“嗬!安哥,你不是一下就成富翁了?”
“富翁谈不上,不过,今后生活有保障了。”
“哈!你那还叫生活保障?根本就是个财主了!安哥,你会不会辞职呢?”程晨不无担心地问。
“辞职?”辜安宁莫名其妙地看着程晨:“我为啥子要辞职呢?”
“呵呵……,那就好!”程晨觉得自己失言了,不好意思地解释:“啊……这个……有些人会比较没有上进心,觉得不用再辛苦工作,会因为这些忽然获得的利益而坐享其成,整天家地混日子。”
辜安宁深邃的目光望定面前的程晨:“哈哈哈……你在担心我吗?”
“关心你啦……”
“不会,我有我的事业,我热爱我现在的职业。”辜安宁心里有了感动,认真地回答程晨说:“况且,那些毕竟是上辈人留下的财富,如果我不珍惜,那也是要坐吃山空的。”
程晨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葡萄酒杯:“安哥,恭喜你。”
辜安宁将自己的酒杯轻轻与程晨的杯子一碰:“应该恭喜我们。”
不知是不是酒精的作用,程晨的脸若桃花般姣妍。
程晨因为办公室的负责人退休,加之她的工作出色,在经过上级劳动部门考察后,正式被任命为办公室主任。
程晨在接替了自己这个部门领导的担子后,工作方面的应酬便多起来,常常要陪着领导应酬各种场面。辜安宁倒也很理解支持程晨的事业心,总是鼓励程晨不要畏惧,多参加社会活动,开拓自己事业途径。
但是就程晨而言,自打当上办公室主任后,不久就发现自己不是一块当官的材料。平时工作还好,所有工作,程晨都跟办公室的同仁们做了明确分工,避免了无谓的扯皮现象,有什么事也主动和同事们沟通交流,大家也很接纳程晨的工作方式,所以也就很支持这个新主任的工作,程晨和部下很容易就搞好了关系。可程晨在上任不久后就发现,自己和上级的关系却十分地难于把握,很多时候甚至有痛恶的感觉,因为难于应付而逐渐地反感起这份工作,很多时候本来按理应该这么做的,可偏偏要违心地按照领导的意图那么做,真的有种被强迫的不奈。唉——,原本自己想要好好学习一些业务知识,加强自己的业务素质,结果是精力和时间似乎都用在和人的周旋中,根本没有自我时间用来加强自我知识面以及对业务素质的提高,每天感觉忙的要死,可回头想想,却不知道自己都忙了些啥,还累的要死,那是一种心累。程晨开始感觉应付不过来了,因为这和人打交道啊,恰恰是程晨认为自己最最不善于的,与人周旋实在是要心计要算计要诡计的,而这对于程晨绝对是会顾此失彼的。自命清高的女孩子一下适应不了官场的媚俗,于是失望加气馁的她很是后悔自己的所谓“上进”,这是后话。
别看程晨待人接物地很随和,平时大大方方的,但是程晨有待人接物的处事哲学,那就是做人光明磊落、说话办事坚持原则、不请人不求人、不和上级建立过往甚密的关系。可是她的这个处世哲学在工作环境中和现实很是格格不入,尤其是在和上级相处时,感觉别扭的一塌糊涂。
她发现自己的老板是那种工作第一位的领导,不仅工作鼓足干劲,下班也精力旺盛的。下班时段及其不喜欢回家,喜欢带上程晨或单位的一干美女到处吃喝玩乐,往往进出一些程晨非常抗拒的娱乐场所,而且有很多次,程晨发现老板在酒精的作用下,总是有意无意地触碰自己,那种亲热程度让程晨反感不已,甚至有一次程晨被压在对方身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其掀开,所幸对方并没有更进一步的侵犯,程晨恨的牙根痒痒。但是第二天在单位上见面,老板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事一样,令程晨不明就里,也令程晨万分矛盾。还好,程晨是那种稳的住的人,领导正经八百处之泰然,程晨也就一如既往地上下班。
正是在这种矛盾的状态下,程晨却逐渐发现辜安宁的处世原则和自己的心性是那么的不同。在不断的增进了解中,她开始对辜安宁的关系网产生反感。辜安宁因为工作原因,需要一个广大的社会关系网,以利于及时抓住新闻点,这个关系网不仅仅给辜安宁提供有价值的新闻,同时也是辜安宁挣外快经济来源的重要承载点,同时,他也给关系网中的每一个交点提供有利的帮助,这实际上就是互相往来利用的利益团队。程晨觉得辜安宁仿佛一只巨大的蜘蛛,不断地编制着一张巨大的网,凡事不分轻重,只要别人有求他必应,好像他的神通很广大,没有他办不了的事,整天地赴宴和宴请他人,没有是非观念。尤其是陪着辜安宁赶了几个所谓朋友聚会后,越发地反感这种浮华虚假的场面了,因为她感觉自己无法融入到辜安宁的生活圈子里,她对那种大家表面上的和睦和虚华应酬场面嗤之以鼻。
这时候的程晨完全忘记了她开初认识辜安宁时候也是存了私心的,也是为了自己的那点希望在工作上出成绩的好强私欲找他帮忙来着。
程晨就在这种矛盾和彷徨中生活着。
其实,用紫燕的话说,就是程晨太清高、太理想主义,思想不够现实。现在这个社会,什么不讲关系啊,你看官场上,上面没人罩你,你就是做死也没人用你,你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人家领导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了,而现今的社会,就仿佛一个大生意场,人与人、团体与团体、人与团体、团体与人,相互就是个互惠互利的关系,说的再难听些,做关系就是做生意,做生意才有利可图,挣钱要靠做关系,升官要靠做关系,甚至于要想生活的滋润点顺畅点都要靠关系,这关系在当今社会可谓是微妙又诱惑。
但是,程晨似乎不食人间烟火般清高着自己的清高。
这天上班,程晨接到领导指示,说是有上级的领导马上来单位视察工作,让程晨安排好接待工作。程晨赶紧的分派办公室的归口人员,各司其职做好接待准备。
正忙着,辜安宁打来电话,要程晨下班后陪同自己赶赴一个宴请,说是刚给一个朋友办成事,人家答谢呢,说是要带上女朋友一起。程晨一听是答谢宴请心里就不高兴,但嘴上并没有发牢骚,只是说自己也走不开,单位有应酬呢。辜安宁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她,餐前偷空给肠胃垫垫底,别空腹喝酒。
程晨答应着,心里还是很默认辜安宁的周到,也叮咛他少喝酒,早点回家休息。
当汇报、视察等一应工作进行完毕后,一行人便进入另一项工作议程,那就是饭局。
席间,程晨的老板悄悄向程晨透露了一个令程晨震惊的消息,上级主管部门已经批准单位的推荐,程晨将作为第二梯队的后备人才,到党校进行为期20天的“青干班”培训。待培训结束后,程晨便会成为本系统的后备人才,作为领导层候补人选,供组织部门考察培养。程晨对于这个消息真是吃惊不小,嘴上说着谢谢领导栽培,心里却乱成一锅粥。
饭后,老板意犹未尽,又建议大家到娱乐城K歌。一帮人倒也乐意相陪逍遥,呼啦啦都去了,程晨一见高兴的要死,因为人多就安全啊,所以,也就心情轻松地招呼客人更加殷勤,使得上级这些个领导和工作人员吃好玩好乐不思蜀。
在KTV的包间里,老板完全象一个领导和长辈,高兴地风度翩翩招呼客人和自己部属,领导爽朗的笑,豪爽地劝酒,还说自己是过来人了,要把梦和爱带给这些年轻人,要让她们快乐的工作,快乐地生活。
老板的言谈举止让程晨恍如隔世,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小鸡肚肠啊,怎么就把这么好的领导定位在恶人那边了呢?其实是自己太过多心了。
为了凉快一下自己滚烫的情绪,程晨趁着大家闹哄哄地劝酒唱歌没人注意时,独自步出包间,想要透透空气。程晨出来穿过大厅,来到这个娱乐城的凉台。这个娱乐城在这栋大厦的二楼,而其一层的屋面有接近200个平方的是这个大厦二楼的凉台,这个娱乐城因地制宜将其改建成一个露天的茶座,现在正是星月当空,又是初冬时节,露天茶座空无一人。
程晨在茶座中随便找个位子一坐,长长地松一口气。她看着周围高楼林立,红的绿的楼宇霓虹追逐闪烁,流光溢彩,不觉中陷入沉思。
她想着辜安宁,想着自己,想着他们的感情究竟是怎样的感情。
程晨很喜欢辜安宁,但是始终闹不清楚自己是否爱他。
而这时候的露天茶座并非空无一人,在茶座尽头,有一个男人坐在角落里,象程晨一样看着闪烁的霓虹独自想着心事呢。
他们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都没有看见谁。
程晨看着眼前的繁华,另一个人的影子却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不知道他在哪里,更不知道他现在生活可好。流逝的时光不再回来,曾经深爱却不为对方所知,那纵使爱的海枯石烂情真意切又有什么意义呢?程晨摔摔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就是这一声叹息,把那头的那个沉思中的男人唤回到现实世界。
那人望向这边,并移动脚步走向程晨落座的位置。
程晨突然看见面前出现一个人,吓一跳,定睛一看,见是个陌生的男人,便不再理会,继续看着对面楼上的不断闪烁变换色彩和画面的霓虹。
那个男人在走过程晨身边时,放慢了脚步,还没有走到出口就停了下来。
程晨也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注视,并没有放在心上,想着大概是这里的客人,和自己一样出来避风头或透空气的,看见自己一个女孩子在这里叹气,当然会注意观察有没有意外。程晨心里不觉有些好笑。
但是,那个准备离去的男人这时候却回转身来走到程晨面前停下。
程晨讶异地将目光拉回到这个伫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当她的目光和面前这双惊疑的眸子碰撞时,程晨突然一阵激动睁大了自己的双眼。
那个男人惊愕但小心地:“程……”
“车尚仁?”
“你是……程晨吧?”
天啊,做梦都没有想到,两个人会在这里相遇!
程晨愕然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这个人,使劲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晨!你好,没想到能看见你!”车尚仁惊喜地伸出手来。
程晨握住伸向自己的手说:“你……好……”却做梦似地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来,坐下。”车尚仁使劲握握程晨的手,又示意程晨身后的座椅,自己在程晨对面坐下。
“哦,谢谢。”程晨发现自己的失态,赶紧修正态度,看着车尚仁惊愕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呵……,今天来对了,要不还碰不见你呢。”车尚仁并没有回答程晨的提问,自顾高兴地说。
“啊?”程晨这时候才恢复正常,听见车尚仁的话音似乎含有另外意思。
“哈哈哈……,我们在锦城有个项目,这段时间不是临近年底了吗,工期催得很紧,但是施工方因为近期原材料价格上涨问题,工程进度一直拿不上去,公司派我来了解并做妥善处理。今天我们已经和工程承建方达成了协议,对方在这里宴请我们,我感觉里面太闹,出来透透气儿,没想到竟然碰见你。”车尚仁目不转睛的看着程晨,眼眸仿佛霓虹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程晨坐在那里,安静的犹如和老朋友事先约定般微笑着听他叙说。心里却哀伤地流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真的是心与心的距离啊,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我爱你。
车尚仁看看周遭:“在这冷不冷?咱们要不要换一个地方?”
程晨杨起头看看周围笑起来:“没事,这里挺好。”
车尚仁笑着点点头也似乎舍不得起身继续说:“我来了两天了,一来就忙上了,这不今天和施工方达成协议,算是有结果了,人家非要请客聚聚,说是给我接风带送行。哈哈哈……本来我是不想来的,架不住人家请客的热情。”车尚仁神情一黯:“好几年没有回来锦城,原想忙完了给自己留一点时间旧地重游的,但是公司有事我要赶着回去。”
程晨听说他准备回去,心里也有些黯然:“这么快就要走了?”
难道说,把爱摆在心底不说出来,就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又在期许什么呢?程晨的心一阵颤动。
车尚仁一扫刚刚浮现的黯然神情开心地:“今天太好了,竟然在这里碰见你,我原以为……呵呵呵……真是不枉此行!”看着面前这个开始有些局促但此时沉稳美丽的女孩子,轻轻问道:“你怎么样?还好吗?”
“呵呵……就那样吧,还行吧。”
“一晃这么多年了,那年你……”
正在这时从门口传来“程晨!程姐?!”“程主任!”的呼声。
程晨回头寻声,见是两个同事来到露天茶座找自己。
“哎呀,你在这啊?快来,老板找你哩!”
“哈哈……,老板说,程主任不称职,这么些人一个没走,程主任倒先溜了,哈哈……,让我们赶紧把你抓回去呐!”
程晨见同事寻上来赶紧说:“就来,我哪里敢溜?那里面太闷,我不过出来透透气罢了。”
那两个同事见程晨对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停下向前的脚步,其中一个说:“哈哈……,程主任搞快哦,老板说你再不回去,就要罚你的酒,给你开小灶了。”
程晨笑道:“好,来了!你们没把老板灌醉吧?”
“快了!就等你来呢。”
“好!我马上就来。”
程晨回身望定车尚仁,车尚仁见状忙说:“哎呀,那你赶紧忙去吧。”
“我走了,有空联系?”程晨垂下眼睫,轻声告别。
“嗳,你去吧。”车尚仁似有不舍,见程晨转身,赶紧递给程晨一张名片:“诺,这是我的电话。”
程晨挑挑眉,接过名片,伸出手和车尚仁紧紧一握:“再见……”
车尚仁笃定的眼眸望定程晨,双手握住她的手使劲一晃:“我明天就走了,我等你电话。”
时光朝霞月辉,当各自弯弯曲曲走过时间的长路,相逢时,双眸的碰撞,竟然是如此地炽烈。
回到包间的程晨被眼前的一切吓一跳,要不是一同进来的同事一进门就被人拉住,她还以为走错包间呢。只见包间里外两间,外间几个人正在打纸牌“干瞪眼”,刚进来的俩人被一个掉单的拽住悄悄地说:“嗨!程主任,赶紧的,头儿等你大半天了。”又转而跟进来的俩人嘻嘻哈哈地说:“你们赶紧坐下,就等你们了,你们这一走,这‘地主’堂子都拆了。”程晨见他们正好凑成一桌“地主”,又看看这里乌烟瘴气鬼影憧憧的,就知道这些家伙酒已经喝的差不多了。
“呵呵呵……你们玩高兴哈!”程晨笑着招呼完后,对自己的一个同事说:“去,赶紧再让服务员给点上两只红烛来。”然后转身进去里间。
这红蜡烛很神奇,但凡开空调的包间里有人抽烟,只要点上两只红蜡烛,这烟就没有那么熏人了,也不会有乌烟瘴气地感觉。
程晨刚一进去里间,就见里间只有三个人,两边的头头正在相互点烟,还有上级一个分管自己单位这口的部门负责人,一个气质优雅的女人。程晨老板一眼看见程晨,就招手:“来来来……!小程,快过来,你跑哪里躲清净去了?”
“就是,你个小程,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上级领导。
“哪里躲清净?!我出去看看酒水。”程晨老于事故的说完,走过去坐在那个女人身边,拿过茶几上的还有大半瓶红酒的葡萄酒瓶,瓶口一斜往自己的杯子里咕咚咕咚就是一满杯酒,然后将领导的杯子只是续上小半杯酒,端起自己的酒杯说:“来,领导,程晨多有不周之处,请大人海涵,这杯酒您就甭罚程晨了,程晨来敬您!”
“什么大不大人海不海涵的,咱们可都是兄弟姐妹哦,既然美女主任敬酒,毒药都要喝下!”领导见程晨此举,便高兴地端起酒杯。
“干了?”
“干了!”
程晨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扬脖子就将一满杯酒喝下,然后一亮空杯。领导一见,笑容满面没说什么,一口干掉自己的小半杯酒,冲着程晨老板伸伸大拇指。
老板笑逐颜开拿过酒瓶意欲将领导酒杯和程晨酒杯续上酒,程晨见状夺过酒瓶:“哪有让您给掺酒的?这些事让我来吧。”于是将自己的杯子和领导的杯子续上酒。
上级领导见程晨只给自己的杯子斟上小半杯酒就说“哎——,不行哈,小程啊,你和我喝满杯,你可还没有和你们的垂直领导碰一杯哦?!”
“呵呵呵……我们领导在单位是领导,八小时之外就是我们慈祥的长辈,可体谅我们这些做下级的了,对吧?”程晨笑嘻嘻地看着老板说。
“就是就是,这些年轻人,工作能力强,我们当然要关心爱护了。”程晨老板笑的容光焕发。
“那怎么行?工作兢兢业业是对的,现在也不能分彼此,敬我不敬你,好像把我们拒之于千里喽?!”
“就是,程主任这么年轻有为,酒量早不在话下了。”一直坐在程晨旁边没有说话的女人说。
程晨看这酒关不过不行,便将自己的酒杯满上,端起来爽快的:“领导说的是,来,我敬您,多谢您一直以来的关心栽培。”
“哈哈哈……好!干就干!”
老板端起自己的酒杯当地和程晨酒杯一碰,两个人都干掉自己的杯中酒。
“好!哈哈哈……爽快!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那个上级单位部门负责人这时优雅地端起自己的杯子:“美女,你不在的时候啊,你们领导莽起夸你,来!虽然我们不是领导,还是喝一杯三?!”
“要得!要得!你们两个要干一杯!”上级领导热情地说。
“说啥子哦,来到这哈你就是领导!”程晨领导谦虚着。
“哪敢要你敬,这么着,我敬你这个大美女姐姐,以后还要请多多关照小妹哩。”程晨大方地将自己的酒杯续上酒。
“呵呵……做领导的就会洗刷我们这些小兵,你不是说都是兄弟姐妹的嘛?!”那个女人站起身,走到她的上司身边亲热的坐下,轻轻推推自己的上司娇滴滴地说。
“哈哈哈哈……是兄弟姐妹是兄弟姐妹……”
娇嗔地翻了自己上司一眼的女人,转而跟程晨清脆地碰一声杯子:“来!咱们是诚心诚意干半杯哈。”
一来二往地,又是你敬我我敬你地相互劝着,这一轮推杯送盏的折腾下来,又是一瓶酒亮了底。程晨心里暗道:唉,种喝法,简直是糟蹋葡萄酒。
这时候,程晨发现,四个人的位置发生了微妙地变,原本和自己坐在一起的女人,这时候坐到她上司身边正亲热嬉笑地说着什么。
自己的上司此时坐在了自己身边,跟程晨语重心长地说:“小程啊,你们这样的年轻后辈,前途无量哦,等你从党校学习回来,我们局班子就要补充力量了,你可是第一人选哦。”
“谢谢老板赏识,不过程晨能力有限,怕让您失望哦。”
“咳!什么能力不能力的,我说你就有能力。”老板的酒也喝的差不多了,有意无意地揽住程晨肩膀说:“放心,一切包在老板我身上!”
程晨原本就警惕异常的神经,此时一下激灵起来,一双肩膀忽然僵硬起来,心里泛起无限的厌恶,嘴上却谦虚地说:“老板栽培,程晨自当慎重对待。”
“呵呵……,那就看你的表现了!”老板大概是感觉到了程晨的变化,拿下自己的手,呵呵笑着说。
这晚程晨回到家便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唏哩哗啦喝了那么多酒,已经晕晕乎乎的她一回家就咕咚咕咚强迫自己灌下一大杯白开水,然后将自己放在淋浴喷头下,用烫烫的水洗了个淋浴,然后把自己往床上一扔,便昏昏睡去。
话说紫燕结婚两年后,他们就有了一个粉嘟嘟的小千金。
在医院里的时候,程晨刚看见这个白里透红的小瓷人儿,就喜欢的不得了!抢着抱在怀里,跟紫燕说我要做小人儿的干妈,不准他们认别人为干妈。
紫燕看程晨如此喜欢孩子,不觉打趣道:“既然这么喜欢孩子,赶紧跟安哥结婚吧,快快生个小帅哥,咱们好打亲家。”
程晨红着脸呐呐地不接腔。
那段时间,程晨感觉紫燕的生活真的好悠然好幸福哦,心里是很有些羡慕和感动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时世总是出人意料。
紫燕的婚后,整个一小鸟依人状,整个身心都扑在那个家上,完全与程晨认识的紫燕判若两人。这时候的聂尧事业可以说是一帆风顺,因为工作能力强,又会来事,深得上司领导的赏识,工作两年多,就被任命为美明化纤厂劳动服务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现在的聂尧是更加的踌躇满志,雄心勃勃的样子。而紫燕更是以聂尧为荣,聂尧基本上就是她的天她的地,在她的生活里,早已经没有了自己,她的眼里只有聂尧和孩子。她不介意聂男人喝酒抽烟在外面一掷千金而自己在菜市场为一两毛钱来回比较讲价,她不介意自己象一个花瓶搁置在家而男人在外花天酒地搓麻打牌。她天真地认为,自己只要带好孩子养好男人的胃就可以留住男人的心,心甘情愿放下自己的事业走进厨房,为男人做可口的食物,为孩子浆洗尿布,常常语重心长地教育聂尧要上进要以事业为重要出人头地。紫燕贯常认为,聂尧就是自己的面子,只要聂尧成功,那自己就风光了,也就是所谓的夫贵而妻荣。她把自己的男人比作自己放飞的风筝,认为只要牢牢拽住手中的线,就可以收放自如。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手中的那根线其实很脆弱,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程晨发现,自打有了孩子后,原本圆润美丽的紫燕,开始不修边幅了,唯一的化妆品就是一管樱桃红的口红,尤其是孩子一天天长大。这枝众人眼里的玫瑰,应该是刚刚开放,程晨却逐渐地看着她枯萎。为此,程晨提醒过紫燕很多次,要自己的这个朋友注意,多爱惜自己一点,但是紫燕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幸福里,天天做着幸福梦,所以,程晨也见惯不怪地不再说什么。
就在紫燕天天象做梦似的幸福着自己的幸福时,一个晴天霹雳将她的梦击的粉碎。
在他们结婚八年后,聂尧有了外遇。
当程晨接到紫燕电话时,她正在党校接受全脱产的“青干”培训。这个“青干班”共计20人,都是从各单位选拔出来的所谓后备人才。这时候正值深秋时节,她的的培训已基本结束,正在赶写毕业论文,待两天以后一答辩,就回单位上班了。
程晨心里其实非常不愿意接受这个所谓的人才培训,她清楚自己不是当领导的料。她性格太耿直,眼里揉不下沙子,而且对政治不感兴趣的她,是及不适合在官场混的。也就是这个性格,让她得罪了老板。程晨明白,之所以她进入到党校学习,实际上是老板耍的花样,自己就范呢,这以后就飞黄腾达,如不就范,那就趁此机会将程晨贬黜出视野,永远地排除在势力范围之外。程晨感觉自己目前的处境就象是趴在玻璃窗上的苍蝇,前途一片光明,出路一条没有。
正伏在教室写论文的程晨,感觉到腿上一阵震动,知道是搁在腿上的皮包里的手机来电,赶紧伸手摸出来一看,是紫燕的电话,于是就起身走到教室外面去接听。
“喂?燕子啊!”
“程晨,有空出来吗?”
听着电话那头的紫燕鼻子囔囔的声音,程晨第一反应是她感冒了:“喂?燕子,你感冒了吗?”
“没有,我想见你。”
“啊?”程晨一凛,感觉不妙,紫燕象是哭呢。赶紧对着话筒:“好,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在家,一会咱们在老榕树见好吗?”
“好好,你先到就等我一下,我现在在党校呢,大概30分钟才能到那里。”
“恩,不见不散。”
挂掉电话的程晨一头雾水。转身折回教室,收拾自己的东西,跟班长请了假,说单位有事需要回去一趟。班长点头允许后,程晨急急赶去“老榕树”。
“老榕树”是一个露天茶座的店名。因为锦城特别多这种大叶榕树,很多湖渠的岸边都有这种树冠巨大绿叶浓荫的本地人称之为黄角树的大榕树。这个“老榕树”就是因为坐落在锦城的静湖旁边,而整个店就是由五棵这种榕树组成的,这些树都有合抱粗,一棵树的树冠就有十多二十平方米,店家在这些榕树下安置了一些移动方便的藤编简易沙发和可折叠的多功能茶桌,供人们或品茗或玩牌,很是休闲。全部露天的茶座,天气好的时候那是座无虚席哦,程晨和紫燕都喜欢这里的悠然环境,常邀约着在这里喝茶聊天。
匆匆赶到“老榕树”的程晨,一眼就看见紫燕面向湖水,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程晨轻轻走过去,坐在紫燕旁边。
一见程晨,紫燕牵牵嘴角,程晨见她这表情都分不清是哭是笑来。
原来,今天紫燕补休,一个上午紫燕都在忙里忙外地收拾房间打扫家里的卫生,临近中午时分,紫燕正在洗菜,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来,她在围裙上胡乱擦擦湿淋淋的手,接起电话:“喂?”
一个口音很重的陌生女人非常暧昧地在电话里说:“尧来?我找他。”
“尧?你是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紫燕莫名其妙地问。
嗲嗲地声音:“他在不在嘛?”
紫燕追问:“你是谁?”
“……”对方却将电话挂断。
紫燕满腹孤疑地跟程晨说,这种电话这几天打到家里好几回,有时候是拿起电话不说话,光听见对方悄悄地笑,紫燕一问话立马对方就挂机。
程晨毫不犹豫地说:“你家聂尧有外遇了!而且这个女人在向你报告,她在通过这种方式向你传达一种信息。”
紫燕泪水一下盈满眼眶,无助地望着程晨。虽然内心是不肯承认,但是现实摆在面前了,由不得她不承认。
看着很茫然很伤心很无助的紫燕,程晨说,找聂尧说问问就清楚了啊,找他是理论这是什么意思?!
紫燕拦住不让,还不准程晨跟任何人声张,要是程晨擅自透露这一情况给任何人,紫燕就跟她翻脸,紫燕说她自己会处理。
程晨看着受伤的紫燕觉得自己什么帮不上忙而无可奈何。程晨生气地说:“你光伤心有屁用,总要把问题摆出来大家解决啊!那个女人肯定存在,你光想着维护聂尧的颜面,人家可不给你颜面,人家都打上你家门了,你还护着他?!”
紫燕低下头又抬起头,但仍然坚决不同意找聂尧理论:“他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厂里正在考核他,要聘他为公司副总呢,我们暂且忍忍,说不定聂尧已经醒悟了,不再乱来也说不定,他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出状况的。”
“信才怪!”程晨送给紫燕一个大白眼,对面前的这个朋友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有人说,没有永远的爱情,爱情的变化是随着日子的累叠因环境的变迁而变化的。
真的是这样吗?
唉,真是做人难啊!尤其是做女人,做个傻女人吧,这不定哪天被人买了还帮着人家一五一十地数钱;做个聪明的女人吧,又给男人压力,男人玩什么花招也逃不过她的法眼,会把爱燃烧成灰烬。
那么女人该聪明呢还是不聪明呢?
其实,紫燕一直就在自欺欺人,她不断替聂尧寻找各种理由来开脱他对自己的不忠,试图说服自己相信自己的解释。然而当那女人又一次打来那种电话后,紫燕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地幼稚可笑啊。为此,紫燕与聂尧进行了一场苍白软弱的独角戏式谈话,她想听听聂尧更多的解释。
“……你们有多久了?”
“……”
“那女人给我打过电话了,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然而在长达30分钟的时间里,聂尧始终一句话也不说,拿着电视遥控板把电视屏幕翻的眼花缭乱。
在紫燕的再三要求下,聂尧没有任何解释,而是丢下一句:“女人真是麻烦!”便扬长而去。
紫燕一个人楼着孩子,不知道今夕是何兮。
但自打紫燕和聂尧将事情打亮了后,紫燕的生活竟然安宁了许多,再也没有那种电话的骚扰了。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聂尧外遇事件就此沉寂,谁都不再提及,日子一如既往地过着,但有谁能够明白,这件事却如芒刺般哽在紫燕的喉中呢。
这件如刺哽在倩喉咙中的外遇事件,随着日子的往来平复,便不知不觉滑落到紫燕的心里,心时常会隐隐地痛:为了孩子……为了家庭……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老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紫燕对这句老话的体会可谓深刻的可以了。
谁能说紫燕不聪明呢?她不仅全方位操持家务养育孩子,在努力干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把自己的另一半的事业当成自己的事业来经营。她甚至知道这个被称作丈夫的男人的事业哪些时候该进哪些时候该退,明察秋毫到仿佛她就是当事者,常常对这个男人谆谆善诱,这个男人就是她的全部天空。可是,这个自己深爱的男人飞黄腾达的时候便找不着北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时光流逝如梭,历史的车轮不遗余力地滚滚向前,紫燕的日子如常进行。
表面上紫燕的生活似乎进入正常轨道,而程晨的工作和感情却出现了问题。
一天,程晨的顶头上司安排程晨,下班要请关系户吃饭,让程晨作陪,程晨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答应下来。其实也由不得她不答应,办公室主任就是这样的,要做好领导的服务员。说穿了,单位的办公室主任除了要负责这个单位的后勤管理、宣传报道、迎来送往外,更主要的事就是要招呼好领导的行、走、座、卧、吃、喝、玩、乐,所以,陪领导应酬就是她的工作之一。但是,程晨始终不能接受老板得寸进尺的作为,每当在酒精作用之下,老板总是似清醒亦不清醒地骚扰自己,程晨恶心地要死,一度萌生辞职的念头。紫燕劝她要忍,有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哪那么容易找啊?只要不给他占到便宜就行。说的轻巧,做起来可是难上加难啊,程晨越来越觉得应付不过来了。这不,一听说有应酬,这心里就害怕,又要应付老板。
“燕子,你近来好吗?”程晨烦心的时候,就会打电话给紫燕,两个人在电话里互相问候。
“不知道,反正每天如一日撞着钟过呗。”电话里的紫燕老气横秋地说,又问程晨道:“你呢?最近怎么样?很忙吗?”
“是啊,瞎忙……呵呵……”程晨其实想要告诉紫燕今天自己又要应酬领导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故意岔开话题说:“诶!对了,燕子,你家老公没给你招事吧?好久没见我那干女儿了,丫头还好吗?”
“呵呵……他啊?没有,不知道是不是他已经认识到错误,这阵子乖的不得了,就是回家来不大爱说话。”紫燕似乎无所谓地说,转而又兴奋地呱唧呱唧:“咱丫头还行,前段时间的期中考试成绩不错,老师说奖励她,给她记着,如果期末考试还考的好,就不给她布置额外的寒假作业,人家老师倒是画了一个大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可把个小丫头高兴的什么似的。这不,小人精得意地跟我说,干妈说了考试考得好还要奖励她,她就盼着你出现哩,她都问了我好多次,说是干妈不会忘记了吧,我告诉她,干妈忙着哩,这不是还不知道她的成绩嘛,她就要我赶紧给你打电话通报,我就让她自己给你打电话,可人家扭扭捏捏地还不好意思呢!呵呵……”一说到孩子,紫燕仿佛一下变了一个人似的,永远都有话说。
程晨听见如此高兴地说:“那就好,人家老师那叫激励法,嗯!这么着吧,你自己也好好地爱自己一下,别总想着老公孩子,下个星期天有空你约我,咱俩逛街去,反正这也快要过元旦了,你也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咱也给丫头淘两件漂亮衣裳以资奖励?!”
“哎,好的。”紫燕这时话锋一转:“那个人你们有联系吗?”
程晨闻言赶紧说:“哎!再聊啦……”
紫燕:“慢着!你们上次见面后,你只说过你们通电话来着,也没有听你再提起,我说程晨,这个车尚仁竟然还是名草无主喔,他是不是心有所属?你可要把握好哈!”紫燕若有所思话中有话地说。
“呵呵……,你就三八吧,你!不说你还死扭着不放!”
“哈哈……怎么能不允许我们这些大嫂级别的人物稍许三八一下下嘛。”
“嘁——,讨厌……”
“程晨啊,自己的幸福自己要把握好,别一错再错。”电话那头的紫燕语重心长地说道。
程晨过一会很随意地告诉紫燕说:“那人有联系的,不过就是打打电话啦,相互问候一下各自近况,仅此而已。”
“搞错没有……程晨啊,叫我怎么说你呢?你就不兴主动一点吗?”
“燕子,别过于三八了哈,人家在那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我们基本上就没有可能哎。”程晨认真地对着话筒说。
“那就让他过来呗。”
“嘁!凭什么啊?他在那边发展的好好的。”
“行了吧,你,我还不知道了?你根本就没有给人家机会。”紫燕瞪电话一眼说道,好像她手里的电话就是程晨。
“这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有那么简单。”
“嗳——,你啊!叫我怎么说你呢?”
“好了,好了,再聊吧,啊?我要挂线了,今天又有鬼应酬,真的好烦!”
“啊?是不是你们领导?哼……你小心点吧!应酬完了给我电话好吗?”
“放心,没啥大不了的,呵呵……也不看看我是谁?晚上就不打扰你了,有空我会给你报平安的。”程晨虽然满心的感动却仍然心虚嘴硬的说。
“得得,今天不说了,你赶紧打起精神来应付你的麻烦事吧,拜拜……”
“燕子,谢谢你,和你聊聊,心里舒服多了。”程晨真诚的有些感触地说。
“你就和我见外吧,真是的!哎,星期天我约你哈,咱俩咖啡一下?”
“呵呵……你终于学会小资了?有进步嘛!呵呵,好的,挂了……拜拜……”
“拜拜……”
结果,程晨这天的应酬成了她人生的一大转折点,此话容后再表。
话说这紫燕,其实在这如常的日子里,她的内心世界并不象她自己所表现那么泰然。虽然,日子在过,仿佛一切都平静安详,但紫燕在这平静安详中却发现自己出问题了。她越来越害怕聂尧回家,当聂尧冲着自己笑得时候,她觉得他眼睛灰暗无光,牙齿黑而且不整齐,当与聂尧同桌吃饭的时候,她觉得他吃饭太响,嘴巴有点瘪,尤其是当聂尧与自己亲热的时候,她觉得他身材开始变得臃肿而且有口臭……。尽管,在别人眼里,聂尧的形象也还算得上风度偏偏,可她却开始觉得他说话口音太土甚至有点大舌头,眼镜后面的眼神太飘游移不定……总之,她越来越多地从他身上发现过去未曾发现的缺点。更糟糕的是,日子的一天天流逝,紫燕对聂尧的厌恶与日俱增起来。紫燕发现,自己不能安静,只要闲住安静下来,那枚沉入心底的刺便会蠕蠕而动,刺的心鲜血滴荡,进而不能与聂尧有任何身体接触,否则会引发她强烈的不适,甚至恶心呕吐,她不过一直压抑着自己不去面对,但心里却做着痛苦的挣扎。
聂尧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
聂尧这时候在单位因为工作关系很是忙碌,又加之企业面临改制,回家的时候非常少,夫妻俩几乎是难得一见。紫燕对此并没有一丝一毫的责怪和不高兴,反而不由的暗自乐开怀,觉得自己只要越少看见他就越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如此这般,这日子倒也过的平静。
这天傍晚,聂尧因公出差一周,回家跟紫燕打了一个招呼,匆匆收拾行李便离家。紫燕高兴地和孩子洗漱后,想起下午和程晨邀约逛街的事,便和孩子相互搂着在沙发上翻日历,看最近的星期日是几号,因为约了程晨逛街肯定一逛就是一天的消遣,紫燕要孩子星期六独自到姥姥家去,星期天下午自己再回来,孩子答应了。于是两个人高兴地给姥姥打电话,孩子跟姥姥说好,到时自己星期六下午就过去,晚上陪姥姥看电视,刚结束和姥姥的通话,紫燕将电话放上话座手还没有离开电话又响了。
紫燕搂着孩子顺手拿起电话听,还没出声呢,对方先就开了腔:“我找聂尧!”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愕然的紫燕拿着电话愣住了。
“他不在?我知道。”那个声音轻佻地悄悄笑起来:“嘻嘻……我找你!……”
好嚣张啊!
当对方挂断电话后很久,紫燕还拿着电话发愣,她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女人的声音?这不是那个打骚扰电话的女人吗?
要不是怀里的孩子扬着头用柔软的小手抚摸紫燕的下巴,紫燕还在自己伤悲里出不来。
那枚滑落到紫燕心中的刺随着心的律动扭动起来,紫燕的心再次滴血如雨……
这天,程晨正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想着自己和辜安宁的事,想着自己最近工作上的烦恼,就接到紫燕的电话,说已经在茶铺了,问程晨可不可以马上过去。程晨感觉不妙,挂掉电话立即就赶到紫燕约定见面的茶铺。映入眼眸的紫燕吓了程晨一大跳:漂亮细长的眼睛眼泡浮肿,眼袋垂吊,原本瘦长的脸颊颧骨突出,头发干燥了无生气。
程晨瞪着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的紫燕,仿佛不认识她了,前两天通电话还是好好的哦。
“燕子,这么急……你没事吧?!”
“那个女人又来电话了,我们还见了一面。”紫燕虽然憔悴的让人心疼,但说话声音还算正常。
“啊?”程晨愕然地瞪着紫燕。
“那个女人,今天……就刚才……我们见过了。”
程晨站在那里四处望望,想要看看紫燕说的那个人,但是因为不是周末,茶铺里人不多,没有谁象是她要找的目标。
“她已经走了。”紫燕看着程晨搜索的眼睛轻声说。
程晨抿着嘴,一手的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压着嘴唇,安静地坐在紫燕对面听她讲着。
紫燕说那女人皮肤很粗糙,脸上施了脂粉,仍掩饰不住与生俱来的俗,眼睛小小的,个子矮矮的,虽然年龄比自己小可身材已经开始走型,不仅不比自己漂亮而且还有点丑。更奇怪的是这个女人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她的工作就是今天在这个歌厅陪舞,明天又在那个酒廊陪酒,就是这样一个人,已经做了聂尧两年多的情人。紫燕感觉这一切让她非常自卑,她不明白聂尧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女人。紫燕伤心地说,她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找不到应有的自尊。
通过紫燕的叙述,程晨悬吊的心,回落到正常位置,程晨认为,紫燕能够条理清晰地叙说这件事,那就说明她还够坚强,没有自己担心的崩溃。程晨双手相握,静静地听,随着紫燕的叙说她越来越把悬吊的心安稳地放回原位去了。她知道,尽管紫燕心里在不停地滴血戳痛,但那两个女人整个见面过程紫燕始终保持应有的风度。
紫燕懊恼的是她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无论是事业还是婚姻,自己都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
“你说,我哪里做错了?我全心全意地支持他干事业,孩子不用他管,就是孩子半夜生病了都是我抱着上医院,他继续睡他的觉。家务事不用他做,甚至于我们家的洗衣机、电视机坏了,都是我找人来修。我一年四季穿工作服,尽量把有限的工资挤出来给他添置衣物行装,你看他西服革履油头粉面的,可到头来……”。
程晨坐在紫燕的对面,心上仿佛压了千斤重担,默默地听她讲述看她流泪,无言以对。
还能说什么呢?
当紫燕说倦了,说完了,她们就这样面对着各自的茶杯,一句话都不说,不知道当时茶铺里的人是不是以为她们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晨抬起头四望时,脖子真的好酸好痛,背有好一阵不能伸展。
程晨抬起头看向屋顶,好让僵硬的的脖子获得放松,然后看着紫燕轻轻问:“你,打算咋办?”
“我好恨!真的不甘心……”紫燕从茶杯上抬起目光漂移向窗外的天空。
程晨从她眼睛里看到的不仅仅是晶莹的泪光,还有深深的伤害。
紫燕收回目光看着我:“离婚!等他回来,马上摊牌!”
紫燕干脆坚定的语调让程晨一惊。
突然,紫燕的面容模糊起来,面前的这个柔弱女子和过去认识的结婚后紫燕完全判若两人。之前的紫燕,讲话都是和缓犹豫的,每一句话都经过考虑才会说出来,从不主动发表看法,往往要等别人讲完了附和别人,就是说也是三两句,从来没有多的语言更没有自己的主见。但是今天,程晨看见一个独立自主的紫燕回来了。
是不是人非要经历过后才能成熟?
“我不会再犹豫了,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践踏我的尊严,我心意已绝!”紫燕用力点着头,仿佛在下定决心。她看着程晨,叹一口气,眼睛里有晶莹的泪光闪烁:“唉——,程晨,我们的缘分尽了,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看着紫燕坚毅的表情,程晨再次失语。
“这大概就是命吧。”紫燕的声音里多了一份苍凉:“我认命,成全他们就是了!”说着眼泪却无声地滑下她的脸庞。
“我说过的,女人一旦迷失了自己,就会变成丑八怪。”程晨看着紫燕赶紧摸出纸巾来递给她,同时想要活跃一下气氛便说了一句。然而这句话却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因为两个人都笑不出来。原本,程晨是有很多话要说的,现在却不知从哪里说起,只是轻轻地问道:“我能为你做什么?”
紫燕擦干眼泪深深地吸一口气看着程晨缓缓的说:“你什么都不用做,没有人可以帮我的!我现在终于明白,这许多年来,我心中只有聂尧,心无旁骛地一心想要白头偕老,愿意为他做任何使他高兴的事,原以为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地我的一切,结果,我收获的不过就是皇帝的新衣罢了,却还自以为是的得意着这新衣是多么地美丽。”
程晨发现,紫燕已经是“飞过沧海”的紫燕,坐在她面前的这个朋友一扫来时的颓丧,讲话连贯坚定而主动,神情也异常沉稳起来。
此时,紫燕又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说:“程晨,爱情是没有保鲜剂的,爱情一变质,变心的翅膀就永远飞走了。我不会有什么事,我会很好地处理这些事情,别为我担心。”
程晨点点头,对紫燕说:“好!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有事就给我电话,我会立即来见你,好好善待自己。”
“好,我会的,从今以后我要为自己活。”
“有事好好说,记着孩子是没有错的。”
“嗯,我知道的,现在孩子才是我要保护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作为朋友,程晨知道,紫燕现在比什么时候都要清醒,她明白维持婚姻是对大家的一种折磨。一个人,无论他陪你走了多远的路,如果爱的缘分消失殆尽的话,不管你多么地不舍不甘,最终两个人还是会分开的。程晨看着自己的朋友想,失去一份原本不牢靠的依附,总比失去自己的灵魂好。
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离别的时候,紫燕苍白的脸虽然还有些憔悴,但是神情泰然镇定。
天色尚早,程晨独自缓缓地走在大街上。
抬头看看天空,天空灰灰的并没有云。没有云的天空应该是蓝色的才对哦,程晨心里跟自己说。慢慢地走着,茫然的想着心事。
想着紫燕的现状,这个精致的女人,不懂得爱自己的女人,因为把爱男人当成自己的事业一样去经营,在爱情的旅程中不仅一败涂地,而且使自己伤痕累累。
我呢?当程晨沉重着紫燕的婚变时,自己又有几多的清醒?想着自己现状,程晨的心情仿佛灰蒙蒙的天空。
这晚,当程晨借着床头橘黄色的灯光读纳兰容若的词时,心里的哀伤仿佛窗外天空上遮星蔽月的黑云,寻不到尽头……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第四章 风雨故人归 (一)
曾经的海枯石烂的爱情,竟然如此的经不住时间的涤荡,岁月的摇摆中,一些人的爱情便仿佛萧瑟寒风里的落叶,永远的离去。
紫燕向聂尧提出离婚。
出乎紫燕意料的是,聂尧并不愿意离婚,但是紫燕坚决要求离婚的态度,让聂尧很是恼火。
紫燕没有想到的是,离婚可比结婚难了好多恼火了好多。首先是来自父母的反对:你要离婚就离婚啊?你也不想一想,你眼看着就奔三十岁的人了,还拖着个孩子,再嫁的话谁要你啊?你要离婚就离婚?你让邻里亲戚的怎么看,不是丢我们的人吗?来自同事朋友的劝说更让紫燕惊讶:哎呀!你没发烧吧,邢紫燕,瞧你和聂尧两个多般配啊!男人在外面不过是逢场作戏,拈花惹草那不是正常的吗?你那么认真干吗?等等……那段时间,紫燕可谓四面楚歌。
紫燕主意一定就不管任何人的意见,她首先做通了父母的工作,然后就认真跟聂尧谈判,但是聂尧要么不接招,要么就和紫燕胡搅蛮缠,而紫燕真可谓是柔韧有钢,只要逮到机会就要求聂尧签字离婚。最后聂尧使出杀手锏死死扭住孩子不放,要离婚,可以,你走人,什么都可以带走但必须留下孩子。紫燕怎么可能扔下孩子,那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了,她可以什么都不要,坚决不放弃孩子,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一个月。没奈何,紫燕将离婚起诉致法院。
自从紫燕提出离婚后,便和聂尧分居了,聂尧更是不再回家,紫燕乐得清净,干脆把丫头也送回到姥姥家。那些时日,紫燕常常将程晨邀约到家里吃饭,程晨没事也会往紫燕家跑,因为,程晨知道,紫燕就自己一个朋友,这时候很需要有朋友在身边的。这不,这天晚上,见吃的差不多了,饭桌上紫燕拄着筷子支撑着下巴告诉程晨,她已经起诉了,因为和聂尧总是协商不好,她的离婚起诉即将开庭时,程晨似乎不认识紫燕似的看着她。紫燕见程晨的神情,平静地微笑着一点也没有异样,反而开心地用握着筷子的手在程晨眼前乱晃:“呵呵……瞧你!干嘛啊?!傻了?!”
“不是吧?好好协议嘛,干嘛起诉到法院去?”
“我可不想搞什么马拉松式赛跑,离婚就得快刀斩乱麻。”紫燕撇撇嘴认真地说。
“他不是那种绵绵扯扯的人吧?难道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哼,谁知道呢?反正我心意已绝,不管怎样都不可能回头的。”
“你给他点时间,不行就等春节后再办手续不行吗?”
“糊涂!离婚哪有你这样想的,真象你说的,那还离什么婚啊?记得去年吧?”
程晨怎么可能忘记?去年大约也是这个时候,紫燕换死命地维护聂尧来着。匆匆岁月流逝了韶华,弹指间又是一年花开花落。
程晨看着紫燕,无限惆怅地:“爱情究竟是什么?你和聂尧的感情那么深,结果还是要分手了。燕子,我和辜安宁也分手了。”
“那不是早晚的事!”紫燕看也不看程晨随口说。
“说什么呐?!”程晨生气地看着紫燕。
“说你!”紫燕用从来没有的严肃眼神望定程晨又说:“程晨,你就是优柔寡断!你看你和车尚仁两个,你就是拿不下面子不去主动,你也应该给人家一个机会吧。”紫燕用少有的语调对程晨的沉默表示不满:“看你这样我就着急!真不知道你是迟钝还是弱智,人家那么优秀的条件,如果不是喜欢你,人家干嘛那么关心你?”
程晨呢却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作风,不气反而笑嘻嘻地探究地看着紫燕什么都不说。
看着程晨探究的眼神,紫燕眉头一扬:“我早知道你和辜安宁成不了,所以你刚刚说你们分手我一点不奇怪。”
“呵,走了一个神仙,又冒出一个神仙来!好吧,神仙姐姐,小女子愿闻其祥。”程晨心中有数地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神仙神仙的,讨厌哈!”紫燕观察着程晨:“辜安宁找过我。”
“原来你是半仙啊……呵呵呵……”程晨瞅着紫燕坏笑起来,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真是个婆婆妈妈的男人,不过人的确不错。”
“你不要误会人家,他是聂尧找来请你做说客的!”
这下轮到程晨观察紫燕了。
紫燕说:“就是聂尧出差回来的第二天,我就跟聂尧挑明分手,当时聂尧跳的有八丈高,根本不容我说话,恼羞成怒骂我是个蠢女人,为了一朵野花,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非要生出事来闹离婚。程晨,你不知道我当时那个恨啊,我真的瞎了眼,当初怎么就会爱上这么个没有责任心没有廉耻的人呢?”紫燕说着说着眼里就涌满泪水,她扯过纸巾擦拭泪水,吸口气继续说:“你都不知道他那副嘴脸,好像出轨的不是他而是我一样的。本来我是想要和他心平气和地谈谈,结果他不仅不和我谈,还跟我动粗。”
程晨心疼地看着她,说不出话,唯有等待她说,好让她一吐心底的郁闷和怨气。
“我看着这个已经失去理智而且没有一丝儿风度的男人,心彻底凉了死了。”此时,紫燕已经收住眼泪,神情泰然了许多。“哼!”她冷哼一声坚定地说:“好,既然你和那个女人已经有了两年多的关系,大家就好和好散吧?!咳——,你想都想不到,那天他居然暴跳如雷,砸了茶几不说,临出门还警告我,说我要想和他离婚,门都没有。”紫燕冷冷一笑:“他以为自己是什么啊?!也就是那天晚上我就接到辜安宁的电话,他问我和聂尧怎么回事,咋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了。我告诉了他前因后果,他叹一口气说,原来是这样,那就不好说什么了。接着他告诉我说是聂尧找他了,想请他跟你说说,要你来劝我别离婚。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脑子进水了?竟然要动员你来劝我!”紫燕摇摇头,象是闹不明白聂尧脑子是不是真的进了水。
程晨忍不住笑起来:“结果,安哥说他做不成说客了,是吧?”
“可不!你怎么不告诉我你们分手的事?”紫燕瞪程晨一眼,充满遗憾地说:“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你和安宁两个相互这么了解,可就是没有月老的红线缘。”
程晨笑笑没说话,而是继续听紫燕说:“安宁告诉我的,聂尧一跟他说,他立马就拒绝了,说自己已经自顾不暇了,说是你们刚刚分手,不可能由自己出面再找你说事,安宁说聂尧什么都没有说就挂了电话。当安宁跟我说你们分手了,我可一点儿都不意外。”紫燕似有话说,但只是看看程晨又没有说。
程晨也不接话,只是注视着紫燕要她继续说。
紫燕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安宁电话里要我想想清楚,离婚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跟结婚可是两码事,尤其是有个孩子呐。我就跟他说,婚肯定是要离的,我心意已绝,没人劝的了我。孩子别担心,我会抚养直到她成人。我告诉安宁说,正是考虑到孩子,我的婚更要离,与其让她生活在一个畸形家庭,不如面对现实,给她一个虽然残缺但起码正常理性的健康成长环境,我不要我孩子的人格因我们大人的错而产生畸变。随着她的年龄增大,我相信她能够理解我们离婚的事。你不知道,当安宁听了我的话在电话那头笑的哈哈的,跟我说现在的知识女性不得了,当真话是翻身做主人了。”紫燕完全恢复正常,此时说着这一切,就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脸上已经没有一丝阴霾了。
“聂尧怎么不直接找我?哼!看我不拿大嘴巴抽他!”程晨想起紫燕说聂尧跟她动粗来就忿忿然。
“呵呵……他哪敢啊,见你躲都来不及呢。”紫燕看着程晨的样子好看地笑起来。
“你知道不?我们说着说着又提起你来。”紫燕研究着程晨,试探地说:“我和安宁在电话里说你的时候,他直接就问我,程晨是不是一直有个爱慕的对象?我听他这么说,吓一跳,问他怎么这么说。他说他的感觉告诉他的,说你好像一直放不开那个人,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算是面对面,心却好像咫尺天涯。他说,如果没有一个程晨始终记挂着的人,依程晨的个性,她绝不会那样的。”见程晨茫然的看着前方,紫燕用少有的严肃表情说:“安宁这人真不错,他让我告诉你,好好把握自己的幸福,不要让爱在不知觉中丢失。”
“你个臭燕子!你告诉他车尚仁了?”程晨一听这话就跳起来。
“嗯!”紫燕一下一下点着头,得意地看着气急败坏的程晨。
“……”程晨用下吧抵住锁骨,身体后仰靠着椅背,翻着白眼瞪紫燕。
“本来嘛,人家应该知道真相哦,既然你们……你不要那样看我。”紫燕摆程晨一眼,将程晨面前的碗筷收到自己面前,将碗摞在自己的碗上,顺手将筷子在桌子上一顿:“程晨,你和车尚仁的故事,我在电话里跟他讲了,他似乎并不意外,我听他说话声音很正常。”
把碗筷收进厨房的紫燕,拿着抹布又返回客厅,一边擦着桌子一边说:“车尚仁应该是喜欢你的,只是他没有机会告诉你而已。”
“好像你有法眼似的……嘿嘿嘿嘿……说你半仙,你还真会算命啊?”程晨坏笑着揶揄紫燕。
“唉!气死我了,你就这么耗吧,不要害人害己!”紫燕嗔怒地做式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扔,用手点着程晨说。
“呵呵……瞧你!燕子,自从你决定离婚后,我发现你变了。”
“废话!交了学费的,这该经历的和不该经历的我都经历过了,不变才怪呢!”紫燕叹口气神情一缓,将扔在桌子上的抹布又抓到手里,复又坐下看着程晨无限感慨的说:“我只是不像过去那么天真,看问题不再简单化而已。程晨,万变不离其宗,不管我怎么变,我始终还是我,我们的友谊永远不会变。”
“嗯!燕子,我明白的。”这下程晨眼睛湿润起来,心里涌起了无限的惆怅来。
紫燕:“如果没有你和车尚仁的那次邂逅,你会不会……”
程晨打断她:“唉——!燕子,你说,到底有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呢?我觉得如果爱情是经不住考验的玻璃花瓶,何必非要抱在怀里呵护着呢?不定哪一天,喔呦,一不小心那爱情就碎成齑粉。”程晨原本笑扯扯地看着紫燕,现在却怅满忧郁。
紫燕:“程晨,有的!”
紫燕坚定的首肯让程晨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要知道,紫燕刚刚还在跟自己谈离婚,谈爱情的易变,这会却这么快就给予自己肯定的答复。
“别这样看着我,别看我现在正上演离婚一幕,我相信有天长地久的爱情,真的!”
“可是……”
“可是的确有些爱情是短暂的,就像我和聂尧,不是我没有给他机会改过,可是他不懂得珍惜啊!程晨,但这并不表示就没有执著的爱情!”紫燕仿佛大姐姐似的看着程晨又说:“程晨,好好珍惜吧,你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不要再辜负另一个人!”紫燕的话可谓语重心长了。
程晨听了收敛起想要玩笑的话,心中一疼。
“程晨,爱呢,兴许是不需要说出口,但不等于说爱不需要让对方知道。我们都不是圣人,也没有生活在童话世界里,没有谁会等谁一辈子的!”紫燕看着程晨震惊的神情,不觉苦笑一下又说:“你觉得奇怪,我为什么一下就变得如此自信和有主见了?呵呵呵……,其实,我也是才明白很多道理。”
程晨琢磨着紫燕的话,内心受到很大的震动。
“程晨,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自己斟酌吧。”紫燕站起身走进厨房的同时提高声音说:“明天就要开庭了,我和聂尧从此各奔东西两不相欠了。”
“燕子,明天我陪你去。”程晨起身帮紫燕把桌上的剩菜端进冰箱。
“你不用上班吗?刚到那个新单位。”
“我请假!”程晨关上冰箱门,回过身来看着厨房的门干脆的说。
紫燕伸出头来看看程晨不容推辞的表情,点点头说:“好!有你在,我更加有信心了。”
在法院,当法官再次试图调解这两个意见不统一的夫妻放弃离婚决定时,紫燕平静地说:“没有必要再做任何调解,这责任不在我,我没有义务维持一段破裂的感情。”法官惊讶地注视着坐在面前的这个略显憔悴但神情坚定的女子,又将目光扫向对面那个微微有些发福,但英俊却垂头丧气的男人。
“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干什么?我是她父亲,我会请父母照顾她的生活,又不是不让你见。”聂尧皱着眉头恼火地注视着旁边这个曾经那么听话温柔的而现在冷若冰霜的女人。神态坚定的紫燕连看都不看他,更不要说一句话,因为无需多言,只听这个男人说话就知道他输定了。聂尧见法官和书记员都盯着自己看,似乎在审读什么好戏似的,心里越发地着慌,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感觉这些人都在鄙视自己,于是他想要快点结束这场令自己颜面不保的谈判:“好吧,我同意离婚,但你何必非要孩子跟着你呢?”
紫燕看都不看聂尧面无表情冷冷地清晰地说:“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不配做父亲,我是孩子母亲,我会亲自教育并抚养女儿成人的。”
“……”聂尧一听这话浑身一凛,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挽回什么了,这紫燕已然恩断意绝,再也不会回头了。聂尧什么都没有再说,收拾了自己的情绪,跟法官说他同意离婚,放弃所有包括孩子的监护权。
法官将离婚判决书先是交与双方过目,双方没有异议,在离婚判决书上快速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紫燕和聂尧离婚了。
程晨见证了他们的结合,今天又见证了他们的离异,程晨就像是在做梦一样,看着眼前的一切。
程晨和紫燕分手后,独自走在落叶缤纷的大街上。已经是下班时分了,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没有人停下脚步欣赏街景,只有程晨缓缓地在道路两旁的银杏树下恋恋不舍地徜徉。
那些高大且气宇轩昂的银杏树,树冠还是黄灿灿的挺拔着,一些落叶蝴蝶般翻飞而下,更多的却固执地站在枝头随风摇曳,没有要飞翔的意思。那些精灵般黄灿灿的落叶,随着风嬉戏在空中,粲然在树梢,有很少的一部分落到人行道上,程晨低头注视着这些散散地铺落着的扇形非常美丽的落叶,又抬头仰望那些还在不断从高高的树冠上飘落下来的精灵,心里多出了一份物是人非的落寞来。
程晨思着想着,疏理着自己的剪不断理还乱的心绪。
就是那次程晨老板宴请关系户,要程晨作陪,程晨按惯例定好他们单位的记账餐厅“麦香斋”后,老板却说自己因为会议要耽搁一会,就餐地点改改,要程晨亲自跑一趟银杏餐厅去定一个清静些的小包间,说是人不多,连他们自己总共就四个人。程晨只好退掉麦香斋,跑到银杏餐厅定了一个小包间。定好后想要用手机给老板通通气,一是说说客饭安排在哪个雅间,二是请示一下老板酒菜是配菜还是点菜,结果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赶紧跑到餐厅外面的便利店买话费。程晨拿着话费卡一边充值一边往餐厅走,充完值的手机玎玲一响,话费到账的短信就到了,程晨低着头看短信,正要进餐厅大门呢,一抬头,便和一对亲密的人撞个正着。
“程晨?”
程晨看看辜安宁搂着的女孩,展开笑脸:“哦,安宁?这么巧?”
“啊……?是哈……”辜安宁神情尴尬地咕哝,站在门口,原本搂着女孩肩膀的手,缓缓放下来。
“安哥,我里面有客人等着哩,失陪哈,拜拜!”程晨镇定自如地挥挥手,快快离去。其实,里面哪有什么客人在等,宴请的对象她还不知道是谁哩。
“拜拜……”辜安宁目光复杂地回头望着匆匆离去的背影。
“这是哪个?”女孩问。
“一个朋友。”
“朋友唆?你咋个……”
“问那么多做啥子?走喽!”辜安宁脸色一沉,扭头自顾离去。
“走那么快做啥子嘛。”女孩小跑着追上辜安宁,将手叉进辜安宁的臂弯。
走进餐厅的程晨,坐在包间里,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忘记了给老板通电话,一阵悦耳的彩铃《约定》响起来,程晨赶紧抓起手机接听,原来是老板打来的,问程晨是不是已经定好餐厅了,程晨赶紧说自己已经在餐厅恭候了,只是要老板敲定喝什么酒,老板电话里“呵呵呵”地笑着说:“你定吧,都是自己人,不用铺张。”
程晨赶紧说:“我不知道客人是谁,喜欢白的还是红的啊?”
“呵呵……你们认识的,那就准备两瓶五粮春吧。”
“哦,好的。”两瓶白酒啊,喝的完吗?程晨心里纳闷,嘴上却并没有疑问,而是答应着。
“你把菜点好,你不是喜欢那里的豆豉鱼吗?就多来几样银杏的特色菜,我们十分钟就到了。”
收线后的程晨,马不停蹄地要来菜单,干净利落地哗哗点好菜,吩咐服务员先上凉菜,两瓶五粮春等客人到了先开一瓶,再准备几个椰奶烫上,就慢慢走出餐厅。
刚才那一幕没有令程晨难堪,倒是觉得辜安宁很不自在。程晨觉得好笑的不得了,就象是顽童不小心破解了一个很难猜的迷底,想着想着都不由地暗自发笑。程晨很奇怪自己的心态,怎么自己一点都不吃醋呢?自己刚才无意撞见的那一幕会令自己难堪才对,怎么就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呢?程晨怀疑自己真的哪儿出毛病了,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爱情疲劳症”?
“呦!啥子事情这么高兴,一个人都在抿嘴抿嘴的发笑,说来香一哈我的耳朵嘛。”
程晨扭头一看,见一个风韵优雅的女人冲着自己笑着说,嗬!这不是上级局那个主管自己单位的部门负责人宋丹阳嘛!那女人走过来,程晨赶紧上前挽住她的手。
“嗨!你好——!”程晨心下这才明白了,敢情宴请的对象是上级主管局的领导啊。
“丹阳领导,我在这恭候多时了,这刚刚进去一下下,就迎落了客人,程晨真是该挨骂喽啊!”程晨笑嘻嘻地看着眼前的丽人,熟稔的说。
“哈哈……哪个敢骂我们程主任啊?”
两个正在相互审视相互猜度的女人闻声齐齐转头。随着话音,老板陪着他们上级主管局的头儿张冀城走进餐厅。
老板打着哈哈向宋丹阳伸出双手。
宋丹阳用一只娇小玲珑的洁白的玉手和程晨老板宽大厚实的手一握说:“领——导好!不敢,哪个都不敢。”那宋丹阳瞟程晨一眼笑着又说:“呵呵……这么乖的美女,爱还爱不过来哩,哪个舍得骂哦。”
程晨耳朵听着这么暧昧的语言,浑身鸡皮疙瘩应声而起,一下周身都不舒服起来。看到上级领导微笑地注视着自己,赶紧摆正面孔冲他微笑着点点头。
“欢迎欢迎,欢迎我们的新闻发言人隆重出场!”程晨老板握住宋丹阳的手摇一摇,松开做一个里面请的手势。
几个人笑哈哈转身一前一后进到雅间。
“那,刚才说啥子发言人?说哪个哦?”
各自落座后,有服务生送上热毛巾。宋丹阳边用毛巾擦手边问程晨老板。老板只是笑不吭声,不等服务员来,自己抓过酒瓶给每个人面前摆的细瓷小酒杯里都斟上五粮春。程晨打开一罐已经烫热的椰奶放在那女人面前说:“先喝点椰奶暖和暖和哈。”
“谢谢……,看到没有?还是人家程晨会照顾人。”宋丹阳看着程晨给自己面前放下的椰奶,拿起来捂在手里感觉一下热度,就手喝了一口说。
程晨老板将身子向后一挺说:“搞啥子哦,酒还没有敬你,喝的啥子奶哦?!”
宋丹阳娇啧地笑着说:“领导,今天嘛大家随意哈,都不是啥子外人。”
“哈哈哈……来来来,先喝了这杯就再随意。宋局,这第一杯酒嘛敬你高升!”程晨老板端起自己的酒杯起身说。
“说哪去了,还不是领导垂青,这杯酒应该敬哈我们老领导才要得。”宋丹阳端起酒杯站起来说。
“要不得,要不得,人家敬你地,这是今天的主题,第一杯酒哦干了干了。”张冀城温和地摆摆手说。
宋局?感情宋丹阳已经是局长了不成?怎么没有看见文件哩?程晨看着他们心里琢磨着,见他们客气着就端起自己的酒杯,站起身冲张冀城笑笑:“张局,我们领导敬新领导,程晨就先敬你这个老领导哈,祝贺您又获得一个得力地臂膀,然后我再好生敬一下我们地新领导,行不行?”
“要得!要得!来来……这第一杯酒都接到,干了!”张冀城端起自己的酒杯跟程晨的杯子轻轻一碰说。
“呵呵……”看着大家都干了杯中酒,张翼城也干掉自己的酒笑着说:“今天大家都是老朋友,喝酒都坐到喝,不要那么讲理要得不?”
“对,对,对!坐到喝。”程晨老板意气风发地指指两个女士说:“哈哈哈哈!记到,屁股一抬,喝喽重来!”
程晨干掉酒放下手中的杯子,转身取酒瓶。站在门口的服务员早上前来用餐巾裹着酒瓶,挨个给四个人满上酒杯。
程晨没有坐下,而是用公筷给宋丹阳拈了一条豆豉鱼放进她面前的餐碗里:“来,宋局,尝尝这个鱼,这是油炸过又再码上料蒸出来的,很香的。”
“谢谢……,啥子宋局哦,任命还没有下来,不能乱喊。坐到嘛,你们领导说地屁股一抬喝了重来。”
“哈哈……宋局,说哪里话,我这不是还没敬您呢吗?咱老板说了,但是,程晨不是没座下去吗?今个一定要让程晨敬两位领导,要不,程晨完不成任务,就该挨批了。”
“不得哦,你们领导批哪个也批不到你头上三,你这么周全的一个办公室主任,是不是?”宋丹阳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看着程晨老板,一手拉拉程晨。
“这么着,程晨敬宋局一杯,喝了才能坐下。”程晨顺势端起自己的酒杯。
正在夹菜的程晨老板放下筷子,看着程晨说:“对!就是,宋局已经是副局长了,今天局上的中层干部会宣布了地,文件就这两天发下来。”转而对自己的上司说:“张局,对不对?”
“恩,就是。”张冀城夹了一筷子凉拌蛰皮,吃着说。
程晨看见宋丹阳眼底一量亮,端起自己的酒杯说:“哎呀,好嘛,我不接到这杯酒,说我不近人情,害人家程晨紧站到多不好意思的。”
宋丹阳将杯子与程晨的杯子轻轻挨一下说:“来,晨妹妹,我们干了这一杯,下面嘛慢慢个喝哈。”
“领导说了算,我敬酒先干为敬。”说完程晨一亮手中的杯底。
“哈哈哈……好!真是女中豪杰!”张冀城两手无声地鼓掌说。
程晨示意服务员给自己打开一听椰奶,这才坐下拿起筷子来拈菜吃。
“就是嘛,喝酒就是要喝个高兴,来!我敬你,咱们的美女局长!”程晨老板吃了两筷子菜,端起自己的酒杯,示意宋丹阳:“听张局说,现在上级部门都要设置一名新闻发言人,你已经是我们局系统地新闻发言人了,也就是刚才你问地啥子发言人,实际上就是你!哈哈哈……这杯酒我一不敬局长,二不敬领导,我只敬一哈我们局系统的大美女!”。
“哈哈哈哈……英雄敬美女!喝了喝了!”张冀城哈哈笑着用手摸摸自己已经微秃的头顶,看着他们两个说。
“真的要搞个啥子发言人唆?我就最不喜欢出风头喽。”宋丹阳看着自己的上司征询。
“你个丹阳说啥子哦,你以为是不是个人都可以当发言人唆。”正在吃香酥花生米的张翼城故作责怪地说。
“领导就会拿我们放到风口浪尖上摇……”
“啧——!综合素质!我们局只有你,莫得哪个可以胜任这个角色。”张翼城看宋丹阳一眼,用眼色示意她面前的酒杯。
“啥子敬不敬地,在这个桌子上,我们就不要太客气很了,要得不?”宋丹阳意识到,赶紧端起杯子笑着看看自己的酒杯又妩媚地看着程晨老板说。
“咋个要不得来,不仅是我们局的新闻发言人”张翼城用筷子拈起一块陈皮鸭放进嘴巴慢慢嚼着,转过头跟程晨老板说:“以后丹阳就分管你们那一口,你们这就共饮一杯仨!”
程晨老板将酒杯轻轻和宋丹阳的杯子挨挨一饮而净,然后放下杯子说:“就是,要说这个新闻发言人,这整个局系统,真的找不出比你更合适地人选喽,要人材有人材,要知识有知识,要说能言善道,你们说,哪个比的起你?”
宋丹阳粉颊一红也喝掉杯中酒,一边看着服务员给自己掺酒一边说:“随便你们咋个凑和(意为奉承),反正炭火又没有掉到你们的脚背上,到时候,面对镜头,话都钭不抻头(意为话都说不清楚),人家不看笑话才怪!”
“哈哈……我们这一级局一年有几个时候面对记者开新闻发布会哦,不过就是按上级安排搞个形式而已。”张翼城笑着不经意地说:“担些闲心,市上还要专业培训你们第一批发言人的行为礼仪的!咋个说话,咋个微笑,这个表情、动作都要培训地。”
“真的唆,那就好了,你吓死我了!”宋丹阳一手温柔地拍着自己的心口,一手端起自己的酒杯:“酒嘛,水嘛!来嘛,张哥,我们喝一个?”
张翼城和宋丹阳各自一仰头就喝掉自己的酒,宋丹阳猛灌椰奶,张翼城吃了两口菜仿佛自言自语的:“哈哈……轻松愉快才是喝酒地乐趣。”
程晨听闻宋丹阳改口叫起了哥,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今天的主题了,这会听张翼城话音一落,就端起酒杯来说:“来,美女姐姐,我敬你这杯酒,啥都不说,就三个字:佩服你!”
“呵呵……程晨,你佩服我?我有什么好佩服的?”宋丹阳笑起来:“喝酒不说二话,看来你也是性情中人,来!喝酒不踩假水。”
还真叫干脆,宋丹阳二话不说两个人酒杯一碰就喝了杯中酒。
“程晨以后还要在各个方面多多向你请教。”程晨喝了酒又用公筷给宋丹阳夹了一筷清溜蕨菜说。
“就是,程晨要多向丹阳学学咋个当好领导助手。”刚刚和顶头上司干掉一杯酒的程晨老板,点着头认真说。
“说啥子哦,我要向程晨妹儿学习才对!”宋丹阳语出惊人地说。
程晨吓一跳:“丹阳姐,我都喊你姐姐了,你还要洗我?!”
“乱说,我这么耿直地人咋个会洗你来?”宋丹阳拿起椰奶喝,一摇,空了,服务员赶紧又给她面前放了一听。宋丹阳把椰奶握在手里继续说:“我真的要拜你为师哦!”大家不明就里地听她说,连顶头上司都微笑着看着她等待她说出下文。
“来,我敬你一杯,老师,你要教我说普通话哈!”
听宋丹阳说这话,程晨不觉笑起来:“咳——,什么啊,普通话哪里用的着学?”程晨知道酒桌子上的话不用认真,大家不过是用各种理由劝对方把那杯酒喝下去而已。
宋丹阳不管那么多,哗,就喝掉酒杯里的酒,看着程晨亮一下酒杯,然后自顾拈菜吃。
“丹阳姐,别这么说,咱这杯酒就算是喝个姊妹情吧。”程晨说完也喝掉杯中酒冲宋丹阳一亮杯底。
宋丹阳一听高兴地:“还是程妹妹会说话。”
“哈哈哈哈……好啊,我就喜欢这么喝酒干脆不拉稀摆带(意为不拖泥带水)的人!”张翼城说完,端起自己的酒杯,对宋丹阳轻松地说:“丹阳,你的任命虽然晚了些,但不是照样下来了吗?呵呵呵……我都说了的问题不大,不用担心,是不是嘛?来!我借花献佛敬你一杯,祝贺你走上领导岗位!”
程晨看着这一幕当下便听出了话外之音。因为早些时候程晨到局上办事,遇见所属系统另一个单位的人,拽住程晨打听,说是张翼城凑(这里意为提拔)的人因为群众意见,没有通过局系统中层干部选拔的民主测评,但是还是上去了,问程晨知不知道。程晨知道这个是非人是因为自己单位的老板就是张翼城的人,故意说给程晨听的。程晨虽说不上是老江湖,但也不是初出道的嫩雏儿,听了摇摇头故作惊讶的让人家讲,结果人家一见程晨态度就退避三舍了。现在看来,流言是真的了,不过通不通过民主测评有什么,后台硬人家照样过。流行语不是说“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的吗?看来,此话一点也不假啊!
“又说敬?”宋丹阳听见张翼城的话,转而嗔怪地斜他一眼说:“人家都没有敬你,酒尽都叫我喝了。”说着,还是毫不犹豫地将杯子亮了底儿。
“哈哈哈哈……说啥子哦,酒你喝的完唆?”程晨老板招招手,看着服务员又打开的一瓶五粮液,一边笑一边说,同时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酒瓶说:“对喽,你们的服务可以结束了。”
服务员甜甜地一笑,微微弯弯腰说:“各位请慢用,我在外面,需要时招呼就是了。”然后转身出去轻轻将门带上。
程晨心里感觉很是龌龊,她知道一剩下自己这四个人,好戏就要开场了。眼见服务员出去了,心里却十分的不舍,但是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拉着人家,不叫人家走。
“哎,美女,闷到不开腔喽唆,你是心里只有你们老板哩还是特别维护我们哦,咋个敬了我们,不敬你们领导哩?”宋丹阳喝着椰奶,笑眯眯地看着程晨说。
程晨正准备拿起自己面前的椰奶喝,一听这话便笑着放下椰奶说调侃说:“呵呵……,宋局,我的酒量哪敢跟你比,我要是喝醉了那就吓人了哈。”
“不耿直,你的酒量我领教过,咱们今天都不是外人,就喝个高兴,哪里就会醉来?”宋丹阳起身,端起自己的杯子示意程晨和程晨老板说:“这么着,我来,也不多说啥子,以后还要请你们多支持,尤其是程晨,听说是你已经从青干班毕业喽,前途似锦哈!”
“哪里,程晨以后还要宋局多多关照哩。”
“就是就是,二天宋局要多多关照你这个下属单位哦。”
三个人站起来喝了酒,坐下。程晨心里暗自琢磨,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管它的,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就好。这么想着先给宋丹阳将酒满上,又给自己老板满上,再给自己的酒杯满上,端起来真诚地说:“老板,程晨敬你!既然今天都说是自己人,那如果我以前有不对的地方,请老板原谅。”
“你个小程,说些啥子哦,你还年轻,以后的路途光明灿烂的很,我们这些老果果(意为老人家)还要请你们这些年轻人包涵哦。”老板端起自己的杯子:“来来来,坐下喝,轻松点,不要来不来就站到。”程晨老板喝了杯中酒,抿抿嘴,态度诚恳地:“建议一哈,今天喝酒,就是高兴,不要搞地来是上下级分地那么清,酒桌子上,阶级感情重于一切!”又转过头看着自己的上司。
张翼城:“就是,本来今天就是高兴,一来祝贺丹阳,二来……”他看看程晨,犹豫一下说;“二来老朋友聚一下,就不要搞地那么拘束,客客气气地就莫得意思了,这个酒也就喝不下去喽。呵呵呵呵……!这么着,酒,高兴就这一瓶,开启的那一瓶留到下次再喝,大家都喝多喽,下面的节目就进行不下去了。”
“哈哈哈哈……随意随意……吃菜吃菜……”
四个这才放慢了喝酒的速度。
“来,程妹妹,我们两个喝半杯,这叫情深意重喝半杯。”宋丹阳刚跟自己的头喝了一口就说了一句“情深意长抿一口”就惹得程晨忍不住笑起来,这会又听见她这么说越发地笑不可耐。
“好嘛。”
“那你还要和你们头喝个半杯!”
程晨不解的看着宋丹阳。
宋丹阳笑扯扯地:“感情不断喝一半。”
“你个丹阳啊,花样真多。”张翼城笑着端起自己的杯子顾自喝了一口说。
程晨其实早都料到今天这酒不好喝了,不过,不管自己心里怎么腻味如何反感,也只能一味地装傻听不懂,更不接口。
四个人今天果然就喝了一瓶,另外那一瓶程晨让服务员装好,放在了张翼城车子的后备箱里。
这一顿酒喝下来,就是月上中天了,程晨呢急于离开摆脱困境,可那三个人意犹未尽还要进行下面的节目。没办法,程晨只好陪着他们来到离银杏餐厅不远处的一个酒店。
这里程晨从来没有来过,内心忐忑地进去酒店,做好一见风向不对就管自逃之夭夭的准备。只见张翼城拿出一张金卡,跟服务员交代两句,就有一服务员带他们进到电梯。
“这个地方档次比较高,音质好,也清净,喝了不少酒,到这里来醒醒酒。”宋丹阳似乎感觉到了程晨的不安,微笑着跟程晨说。原来他们是到这里的KTV玩啊,程晨心里长出一口气,觉得这样自己还能应付,于是,感激的冲宋丹阳笑笑。
这晚,开始倒也平安,唱了一会儿歌,又喝了几瓶啤酒,酒壮英雄胆了,这男人的兽性便逐渐显现。
张翼城和宋丹阳开始一只接一只地跳舞,好像根本不想回到坐位上落座。虽然包间光线很暗,程晨仍然隐隐约约看见男人的手在女人身上游走。这包间也就他们四个人,再假装没看到,这心也是紧张的扑通扑通往起蹦,加上程晨老板时不时作势搭上肩膀的手,那叫一个度秒如年。程晨老板这时候拿过程晨的皮包,根本不管程晨的感觉,将一把钥匙卡和一个信誉卡扔进去。程晨奇怪地问老板那是什么,老板说了个酒店的名字,告诉程晨那是自己常年包下来的房间,设施齐备华美,很安全可靠,以后钥匙就由程晨保管了,还告诉程晨那张信誉卡是一张记账式银行卡,可以在锦城所有大型商场刷卡购物。程晨闻言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当老板再次向程晨伸手时,程晨一下跳起来,跟老板说,我去点几首你喜欢的歌,便坐到点歌器前,不肯离开了。程晨老板也不说什么,只是仰在沙发假寐,张翼城回到坐位上,看程晨专心点歌,而程晨老板似乎喝高了,于是就顺势说时间太晚,今天就散了吧。几个人离开酒店,相互告别。因为两个头头各自都开的有车,来酒店的时候程晨被宋丹阳拉着坐了张翼城的车,而此时张翼城送宋丹阳,程晨就只好和自己老板一车,由老板送自己回家。
上车后,程晨看见张翼城和宋丹阳并没有上车,而是目送自己这辆车离开,等他们的车驶出很远了,张翼城的车都没有驶出酒店。
程晨心情复杂地坐在车上,车行到一半,老板将车一拐,就拐到临江路上,程晨看着车放弃大路拐上岔路就忽然脱口而出:“哎,走错了!应该一直往前!”
老板奇怪的看了一眼程晨,照样开他的车。
程晨的心忽悠一下就悬了起来,手脚都开始汗湿。这临江路因为紧邻穿城而过的清江而得此名,这条路一边临江,一边是临街商铺,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候,商铺一侧黑灯瞎火的,一些商铺虽然门面招牌的灯箱亮着惨白的光,但光线不足以照亮整条街道,而临江一边的庭院式路灯发出幽暗的昏黄光线,整条路就十分的幽静。
当车行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老板把车行上正路,程晨一看,正是自己家门口前的那条路,已经离家不远了。也许是太紧张也许是酒喝的差不多了,程晨竟然忘记了自己的家走临江路其实是更近一些的。程晨提起的心放了下来,紧接着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拘谨地看了老板一眼。
程晨老板眉宇间似乎有阴云,但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表示。
当车子在程晨居住的公寓门前停下,程晨轻声说:“谢谢老板。”
正当程晨要打开车门下车时,听见老板低沉地说:“小程啊,以后不要再叫老板,影响不好哦,领导就是领导,除了名字就是职务,老是老板老板的,会让人产生市侩恶俗的误会,而且上级也有明确规定,领导干部应该树立良好的公仆形象。”
“哦。”程晨将手放在自己的皮包上,坐在位置上,慎重地点点头。
“呵呵……,程晨,你还年青,想要在官场上混,就要舍得一些自认为宝贵的东西,要知道,有失便有得,有时失去的远比你所要获得的多的多,那些损失应该是微不足道的。”
“啊?”听了这话,程晨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的领导,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门道,但是,令程晨很失望,程晨什么都没有看出来,程晨视野里老板的半边脸颊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再见。”
“再见……”程晨心里明镜似的地打开车门,走下车去。在程晨刚刚坐过的位置上,留有那两个原本放进程晨皮包里的卡。
呼……!老板的车乘着大路上明亮的路灯灯光扬长而去。
还没等程晨告诉紫燕自己的危机,她就接到了组织部派程晨下乡锻炼的通知。
虽然程晨没有想要从政的心,但是组织决定,不容懈怠,程晨相当无奈。程晨本来邀约紫燕周末逛街的,顺便打算告诉紫燕,自己的工作近期将有所变动了,还想告诉紫燕自己已经和辜安宁分手了。但是令程晨措手不及的是,还没有和紫燕见面,工作变动已然成真。更加出乎程晨意料的是,还没有到周末呢,事态的发展急转直下了,程晨是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紫燕的问题远比自己更严重。
那天程晨在银杏餐厅与辜安宁不期而遇后,第二天,程晨就和辜安宁见过面了。
当时,辜安宁邀约程晨下午四点在幸福时光见面,但是因为程晨并没有在单位,而是在市局开安全例会,于是约好,等程晨开完会辜安宁就开车到程晨说的地方接她,结果,那天的会开的超过了正常下班时间,待到辜安宁接到程晨电话赶到程晨等他的地方,天已经擦黑了,街上的路灯都已经开始亮了。辜安宁的车一停在程晨面前,程晨就高兴地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
“不好意思,让你等这么久。”
“没什么,咱们先吃饭吧?”
但是程晨感觉辜安宁有话要对自己说,便让辜安宁将车停在路边停车场。辜安宁也没有客套,就在车上跟程晨说了一段令程晨感动一生的话。
“程晨,那天那个女孩……”
“咳,安宁,不用解释,我明白的。”
辜安宁看了一眼程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说:“你明白?”
“嗯!”程晨轻轻点点头,皱皱鼻子眼睛看着前方说:“那个女孩儿不错。”
“也是我们分手的时候了……”辜安宁抽出一只烟来吊在嘴上,但是没有点着。他将嘴里的烟又夹在手指间说:“这些年来,你也挺不容易的,我知道你的好,但是……”辜安宁似乎在谨慎地斟酌下面的话该怎么说。他右手玩着打火机,程晨注意到这是一件精美的奢侈品。
终于,仿佛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辜安宁眼望前方说:“程晨,你是个感情专一的好女孩,但是你不爱我!”
程晨即便是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仍然被辜安宁这句话吓了一大跳。她讶异地转过头,看着辜安宁的侧面,想要看个所以然出来,但是,她只看见了辜安宁半边没有表情的脸。
“记得吗?在你好朋友的婚礼上,我曾经说过的那句话吗?”
当然记得,只是不能确定此时辜安宁指的是哪一句。
“我说,我们的婚礼一定要热闹些。”辜安宁启发地说道。
程晨点头。
“你听了,并没有喜形于色,仅仅是看了我一眼。”辜安宁神情落寞的说:“就是那一眼,我知道你并不爱我。”辜安宁啪地一下将打火机漂亮的一甩,但是程晨却看见他的手有些微的抖动。
辜安宁抽了一口烟继续说:“你并没有做好要和我结婚的准备,因为我在你眼睛里看见的不是喜色,而是慌乱和惊疑。”
辜安宁回过头来看着程晨,程晨僵直地坐在座位上,眼睛看着前面,可是前面除了有车而外,只有夜色深沉凝重,路边的行道树罩在橘黄色的路灯下,寂寥地立成一尊尊雕塑。
程晨耳边又响起辜安宁低沉的男中音:“我不知道你心中是怎么想,但我知道,如果我向你求婚,你可能会嫁给我,而我却不能肯定你一定会爱我。”辜安宁停顿一下,连抽两口烟,将烟蒂摁熄在烟曹里,继续说:“所以,这许多年来我一直在等待,等着你爱上我,然后,我会以最热烈的婚礼迎娶我钟爱的新娘。但是,我很失望,不管我做什么,你始终都没有爱上我。”辜安宁低着头神情黯然地双手握着方向盘:“不仅没有爱上我,我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你离我越来越远……”这时,辜安宁的眼睛里蒙胧一片,洇湿的眼眸似乎是因为密实的双睫阻挡而没有泪水留下。他双手紧紧地抓住方向盘,手指的关节已然发白。
车里,两个人都不说话,各自平复着自己的情绪。
程晨随着辜安宁的话语,脑海里不断闪现他平日里对自己的所有好处,但却总有一个身影,在自己有些爱上他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出来阻止。
当一切都静止下来后,程晨侧过身体,面对着面前这个一直以来象个大哥哥一样包容自己的男人。对!程晨心里一下豁然开朗。程晨忽然明白了自己对辜安宁的感情,原来就是那种亲人的感觉,没有那种挚爱一生永不相弃的爱情,却有惺惺相惜的仿佛手足般的关爱。一直以来,她很喜欢他,不明白自己对辜安宁的感情是怎样的,现在她明白了,她仅仅是喜欢他,非常非常喜欢他,但是喜欢不是爱情,非常喜欢也不是爱情,她的爱情始终都没有支付给面前的这个男人,她感觉到了深深的歉意。她伸出手来,将手放在这个被自己伤害到的男人手上,无限愧疚地说:“安哥,对不起!”
辜安宁听见这句话,心里整个凉透了,他知道,他将从此,永远地失去这个女人。
辜安宁抬起头来,放眼望去,前方什么都没有,他无奈而沮丧,却故作轻松地:“程晨,别傻了,感情的事是没有谁对不起谁的。”
他回过头来看看程晨,然后又抽出一支烟来,把烟盒扔到仪表盘前的凹曹里,并不急于点燃,那个高档的打火机也安静地躺在仪表盘前。辜安宁自嘲地笑笑:“爱情这个东西就这么奇怪!你爱她,她不爱你,她爱着别人,别人却不知道。”辜安宁的话里似乎还有话,这着实让程晨一惊,她探究地望着辜安宁,辜安宁轻轻拍拍程晨手背安详地说:“丫头,没关系!你虽然没有爱上我,但是,和你共处的这些日子,说起来还是很愉快的,你给过我很多欢乐,谢谢你。”然后深吸一口气将身体舒展一下说:“今后,好自为之,学会照顾自己,咱们来到这个世界上除了要担负一些责任,还应该享受生活,不要太压抑自己,该爱就爱,该恨就恨。爱情不是一场无望的守候,也许等待是美丽的希望,但是,无望的等待会将守侯变成美丽的肥皂泡,所以,好好珍惜自己。”
本来就被辜安宁的态度感动致深的程晨,听见这些话,内心的感动越发地泛滥起来,大眼睛里泪光盈盈,心里一个劲地责骂自己是混蛋没出息。本来她想要问辜安宁他都知道些什么的,但是,他的大度和隐忍以及后面的一席话,将程晨的心底掀起动荡的波澜,她强制自己的情绪不可以失控,但是紧紧抿起的嘴角不断地牵动,双手紧紧抓住包包。
辜安宁见此,拉下安全带系好,然后拍拍自己的肚子说:“程晨,安哥的肚皮不算大,撑条船玄乎,但还承受的起挫折。走吧,咱们去吃饭吧?”说着话,他已经发动汽车,从后视镜里看看状况,见路面没有车辆行驶,便猛打方向盘。
“安哥,谢谢你给予我的爱护和包容。”终于,程晨还是没有问出话来,而是内疚地低下头轻声说。
“程晨,安哥永远是安哥,如果安哥有半点怪你的意思,今天就不会见你了。”辜安宁一撇阴郁,开朗愉快地反过来安慰程晨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安哥帮忙的,安哥绝不推辞,保证一马当先,哈?”
程晨听着辜安宁像是跟个小妹妹说话似的,又看着辜安宁恢复常态一现固有作风,不觉笑起来,同时心里一松。
第二天,程晨一早上班便接到通知,让到组织部待命,领导要集体谈话。程晨明白,该来的终究会来的,不过似乎比自己想像的要快了些。当她匆匆赶到组织部时,已经有两个人在那里等候了。组织部干部科的人一见程晨,就赶紧招呼着那两个先来的人和程晨一同到会议室,刚刚坐下,组织部的一名副部长就走进会议室,招呼了大家,就开门见山地布置起来。原来,程晨已经被派往某乡的乡政府协助“教改”了。程晨意外地不是自己被下放乡镇工作,而是下去后的工作安排,协助“教改”得懂教育方面的业务,自己自参加工作以来干的的全是关于城市建设方面的工作,从来没有接触过教育方面的事务,今后怎么开展工作呢?因为程晨对教育工作应该是“擀面杖吹火一窍不通”啊!程晨立即提出疑问。
那位部长笑哈哈地说:“那不懂就学嘛!多和乡上的同志学习嘛,谁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懂业务的嘛。”程晨闻言差点被噎死。
部长随后讲到,这批共有五名下派干部分别前往六个乡镇,都是共产党员,是组织选派的优秀人才。程晨明白,人家下乡是镀金去了,自己下乡分明是镀泥巴而已,她逆反地听着这一切,心里一个劲地唱着反调。程晨并没有把副部长的话认真听进耳朵,倒是知道了这次先下去三名,另外两名将于一周后赶赴所在乡镇。领导诲人不倦地谆谆教导大家,做为下派干部要牢记为人民服务的宗旨,坚决服从组织的安排决定,戒骄戒躁,踏实工作,争取辉煌成绩。程晨知道这时候应该保持沉默,说什么都只会给自己减分,于是自此便一直保持缄默至见面结束。谈话持续时间不长,领导要求下派干部立即行动,回去单位交接工作,三天后到所在乡镇报道。
半个小时后,程晨走在大街上,感觉自己就象是砧板上的肉,无奈而又沮丧。当她走到自己单位的大门口时,程晨停了下来,她看着这个自己工作了许多年的地方,心灰意冷。她抬起头看着三楼自己办公室的窗口,又打消了回办公室的念头。她折转身离开,想要一个人静静,正在这时,她接到紫燕打给她的电话。于是,大家便看到了紫燕和程晨在茶铺里“行为艺术”的一幕。
想起这些,程晨仍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时,程晨是很想找个人聊聊天的,但是,当时看着紫燕正经历感情的波折,就没有提起自己的事,好在现在紫燕已经走出自我的禁锢。其实,没有告诉紫燕那么多,也是因为自己的思绪也处于是“道不明理还乱”的境况,不知道怎么说。而这时自己独自走在这些金黄蝴蝶般的落叶中,心里的潮起潮落便如这些落叶般刷啦啦舞动起来。程晨想着这些年来,不仅紫燕迷失在自以为是的光环里,自己又何尝不是迷失在自以为是的光环里呢?紫燕没有自我的生活着,自己不是也没有自我的生活着吗?工作上总是兼顾着大家的感觉,对上司,对下属,自己都觉得做的问心无愧,可是对自己呢?光是顾全着为公的面子,自己的个性一旦显露,便一败涂地。生活上,总是以别人为先导,总顾虑着别人怎么怎么,为什么就不可以自我一下,首先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呢?一个连自己都爱不周全的人又怎么可能爱别人呢?只有先爱好自己,才可能有足够的心去爱别人,那样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
程晨的心仿佛打开封闭的窗扇的房间,悠忽间敞亮起来。
当这一切都成为过去后,日子又恢复到平静悠缓中来。
临近年终,按理是一年里比较忙碌的,可程晨的工作反而有些空档。因为刚到了一个新单位,工作又是自己从未接触过得新事物,凡事都生疏,人家也似乎知道这些来所谓“支教”的干部,是些门外汉,也不要求什么,给分配工作也就避重就轻地应付应付,而程晨表面看起来正常,说说作作都按乡上的安排,实际上程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烦躁。好在,很快的学校放假了,程晨呢藉此可以喘口气,在快到春节的时候,程晨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意欲完成一篇论文,也算是总结一下自己过去的工作。程晨自那天在法院门口和紫燕分手后,便没有再见到她,这天,正好是紫燕的生日,于是电话打过去,还没有报家门就听见紫燕在那头高兴地说,你怎么知道我要找你啊?程晨调侃她是半仙料事如神,紫燕笑得哈哈的,程晨心里一松,感觉紫燕已经走出阴影,于是高兴地要她出来,请她吃饭以便两人聚聚聊聊。
那年冬天,数九寒天对于锦城来说似乎来的比较晚,十二月份以已经结束了,天气还是没有冬天的痕迹,阳光的灿烂仿佛阳春三月,甚至于有些落叶早的大叶榕树,又开始发芽长出嫩绿的新叶来。但是,寒流,却在人们以为不会再来的时候,一夜间降临了,几乎不下雪的锦城,在春节即将来临的时候,天空中飘下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
那天,她们两个人相约在锦城的大学路上的“雅聚轩”见面。
雅聚轩是个中西合璧的小餐馆,全空调开放,主营中餐,配买意大利面和各种羹。这里的羹实际上就是各式稀饭,很多是借鉴了西餐特色改良了的稀饭,冬天羹的品种有十多种,夏天有二十多种,就餐环境很适合小型的聚餐,尤其适合情侣。因为昨天突然降温,气温一下从十多度降到三四度,程晨就选了这里,这条路离紫燕家不远,也方便自己回家,而且程晨喜欢这里的环境和羹的美味,在这么冷的冬天,到这里喝它的特色稀饭很不错。
程晨先到,看看时间,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呢,她便拿出小说来,边看边等。这是程晨的习惯,到哪里包里总有一本小说,有时单位搞活动,大家都在桌子上操练麻将,唯独她躲在一边捧着小说看,有同事笑话她是书虫,她就点着头笑嘻嘻地自我解嘲:“嗯!所以不要找我打麻将哈,输(书)天天跟着我!”。程晨捧着服务生沏上来的“碧潭飘雪”,舒服地坐在放了软垫的藤椅上看书,刚看了没几页,就感觉对面有个人悄无声息的落座了,赶紧抬起头来。
“嗬!果然是解放区的天了哈!”看着眼前的紫燕,程晨只觉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起来。
“呵呵呵……你就会剜酸我!什么解放区的天啊!”
“瞧你!怎么也就一个月没见你,你怎么就整个变了样呢?”
“真的吗?”
“假才怪!”
“呵呵呵……”
“哈哈哈……”
真是!坐在对面的紫燕一头爽利的齐耳短发,柔顺且散发着光泽,说精神矍铄有点夸张,但是修饰过的眉眼笑意盈盈,内着白色高领毛衫,外罩一件大红色的新款羽绒服衬得紫燕脸色红润,这精神状态一好,人好象一下年轻了好多。
程晨高兴地看着心情愉快的紫燕,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一边将手里的书收回包里,一边点头赞叹道:“就是嘛,这样多好!”
“我过去是不是很邋遢?”紫燕不好意思地俯下身子悄悄问程晨问。
“嗯——,这个嘛——”程晨故意犹犹豫豫地,看着紫燕紧张的看着自己,又不忍心调侃她了:“不是邋遢,是迷失!”
“迷失?”
正在这时,服务生来问需要什么。
程晨轻车熟路地点了菜和酒。
“我们要喝酒吗?”紫燕惊讶地看着程晨点了一瓶葡萄酒。
“呵呵……,当然,为了庆祝燕子的重生!咱们今天就奢侈一回,红色波尔多。”
“程晨?别……”
程晨不说话,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重新找回自我的女人。这时候,两个服务生将菜肴送上来,紫燕一看上来的菜式都是适合今天场合的,两个凉菜是嫩胡豆拌折耳根和卤汁四件,三个热菜是一个香酥牛排一个碎肉豌豆夹和一个炝炒土豆丝,还有一个热气腾腾的玉米南瓜羹,简洁却不失丰润,华丽却不奢华,不觉两手轻轻一拍:“恰到好处!真不愧是办公室主任出身啊,看着这么一桌色香味俱佳的菜,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嗯,你就乱拍马屁吧,马儿拍翻了,反正又不要你负责。”程晨伸手接过服务生正准备给她们倒酒的酒瓶,点点头说:“谢谢了,我们自己来就好。”服务生笑笑,点点头离去。
紫燕看着程晨给自己面前的高脚杯里倒上的小半杯酒,并不急于动筷子,端起酒杯认真地说:“谢谢你,程晨。”
“别傻哈!谢什么谢?!”程晨给自己的杯子里也倒上小半杯,瞪紫燕一眼,故意沉下脸来恶狠狠地说。
“好,不说谢,话在酒中!咱们两个共饮!”紫燕眼睛湿润地说。
“新年快乐!从此快乐!”程晨用自己的杯子轻轻和紫燕的杯子碰碰说。
“赶紧吃菜,呵呵呵……别没有吃呢先把自己灌模糊喽。”程晨见紫燕杯里空了,赶紧夹起一块卤汁四件的肚条来放进她碗里。随后又抄起酒瓶给紫燕和自己倒上一些酒:“燕子,过去的一切都随风而去吧,今天咱高高兴兴的过年。”
“对!”紫燕灿烂的一笑,动筷子吃菜,边吃边跟程晨说:“其实,最近我想了很多,前前后后的,我的婚姻之所以弄得这样,也不能全怪罪到聂尧头上,我自己还是有很大的责任的。”
“看你,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哈!”
“不是,我是真想通了。”紫燕喝了一小口葡萄酒,抿抿嘴巴说:“过去,我就像一根依附在墙上的那种织物——爬壁虎,丛然有万般的雄心也只知道倚着墙往上爬,整天自己眼睛就盯着身边的男人,还自以为是地教导人家要这样要那样,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也可以做棵树。自以为是地觉得自己看的多么准多么远,就没有考虑到男人其实不需要一个老师时时在身边教诲自己的,不仅搞的聂尧紧张兮兮的,在家里都找不到感觉。”
程晨听着紫燕这些话,很公证很睿智,端着酒杯轻轻晃晃,浅浅喝了一口,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嗯,感受蛮深的。不过,做棵树可不是那么好做的哦?要自立自尊,风景这边才能独好!”
“是啊,我明白,总比做根寄生藤好,我喜欢做树的感觉。”
“呵呵呵……好吧,那就为这个世界上多了一道美丽的风景干杯!”
叮咚!两个女人一饮而尽。
紫燕边续酒便说:“此一时彼一时,我也是把自己放到局外才醒悟的。”
“哈哈……,燕子,看得出来,你现在就是一棵美丽的树!”
“也许吧,人不可以不爱自己的。以前我觉得我的世界就只有两个人,丈夫和女儿……”紫燕用手指摩挲着酒杯,深有感触的说:“结果活的好累好烦,现在啊,我觉得爱自己了反而视野开阔了,考虑问题总是一分为二不走极端了。”
程晨一手托着下巴,意味深长的微笑着看着面前的朋友说:“懂得爱自己的女人才懂得爱生活。”
紫燕猛点头:“就是就是,说的太对了!爱自己的女人才懂得生活,才会真正懂得爱情,才会生活的开心和充实。所以,我不恨谁,也不后悔曾经,往后我就做好自己就好。”
你不仰视男人他就不会俯视你!将自己打扮漂亮些不仅仅是可以染亮男人的眼睛,更可以让自己找到一种自信。程晨由衷地为这个心不再泥泞的朋友喝彩!
这天,这两个女人一直聊到很晚。
当她们面若桃花地走出雅聚轩时,天空中正飞舞着洁白的雪花,她们惊讶地驻足看着纷纷扬扬的漫天大雪,直到脚都冻僵了,才分手告别。
此时,锦城正经历20年来最大的一场雪。
因为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程晨很需要整理一番自己的思绪,看着越来越大的雪,程晨决定步行回家。独自走在大雪纷飞的街道上,看天灰蒙蒙的,看地灰蒙蒙的,心情一样地灰蒙蒙的。
那些洁白的精灵,一落到程晨头上和脸上就融化掉了,她的头发开始变的湿漉漉的,很快,她的睫毛也和她的头发一样,湿的有水珠凝聚,额头留海上的头发甚至于有水滴仿佛眼泪般跌落在程晨衣襟。大雪没有停留,不管是落在地上的还是落在树上的,一落下就不见了,所以树木上不断有雪水滴落,到处没有干爽的地方,凡是视野所到之处,都是湿漉漉的冷清。程晨想着紫燕和聂尧的感情出现问题,自己和辜安宁的感情也出现问题,这也不到十年功夫啊,一切变的物事人非了。
程晨尤其为紫燕难过,真是匆匆数载情缘何?回头泪盈眶!人生恰似风前絮,始也聚散,终也聚散啊。
其实,爱情不是不能保鲜,而是要把握好尺度,不要把爱死死地握在手里,偶尔为爱松松绑,给彼此一点空间,那么,爱情也可以常新。
程晨想着紫燕和聂尧从此东西相向,成为两条平行的轨道,而自己和辜安宁也成为向左向右的旅者。她知道,自己和辜安宁错不在他而在自己一边,是自己辜负了他。程晨停下脚步注视着迷漫的灰暗的天空,雪默默地飘落,程晨心里却开始敞亮起来:安宁,对不起,我的心太小,实在装不下两份爱,与其相互纠缠不清,不如各自放手,有谁说过的,放手也是爱啊!愿这纯洁的雪花,带去我真诚的祝福,祝福你拥有真正的属于自己爱情,更要祝福你幸福安康!想到紫燕已经不再泥泞的心怡然开阔起来,程晨的心情有了些许的安慰。燕子,咱们今后要好好生活,爱自己为自己活着!
话说车尚仁,这时候也正在思念着一个人。
这么多年来,说经历吧,也经历过不少事,知道了世界的复杂,也明白世态的炎凉。说恋爱吧也谈过,但都无疾而终,原因是自己没有兴趣提不起劲来应付对方,不管是同事介绍的,还是业务上有联系对他产生好感而主动追求他的,没有一个能够处长久,最长的一个也没超过三个月,恋爱谈着谈着他自己就谈不下去了,和人家相处时总有个身影不合适宜地在他脑子里晃,晃的他思想开小差,于是便惹得各位对象说他没有恋爱细胞,心不在焉,不懂得体贴人,于是,干脆他自己先结束掉并不再和异性谈感情,免得对不起各位。其实,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不能忘记她。
这许多年了,她的音容笑貌,尤其是她说话的声音,常常浮现在脑海里。自从一年前,他在锦城的一个娱乐厅和她不期而遇后,他们就开始有了联系,但是从来没有说道情爱什么的,相互间就像两个朋友相互问候,相互说说近况。但是,他对她的思念却越来越甚越来越满,就在前几天,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好好利用这春节,绝不能够再放走任何一个机会,正好今年春节他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大假。
程晨,这个害羞的大眼睛女孩,自己曾经是多么的喜欢她啊!
也许是造化弄人,他和她几次相逢都失之交臂。当人即将而立之年时,她再次出现在他面前,他那本以为不可能的爱情,如雨后春笋般茁壮成长起来。他认为,绝不能够次再失去她了,他要紧紧抓住命运的缆绳,将她缠绕在身边,永远不分离。
记得那年高中三年级刚刚开学,他们学校的篮球队为即将退役的他们,举行了那个赛季的最后一场篮球邀请赛。他是这个球队的前锋,经过这场比赛后,他和另外一名队员就将正式退役本校队,而由另两位低年级的同学取代他们的位置,这场比赛也算是给他们的欢送仪式。
记得,有个圆圆脸,大大眼睛,长长睫毛的,拥有一头柔软秀发的女孩子,在他们比赛开始后,出现在看台上,当时他的朋友也就是和他一同退役的队友在上半场结束休息时,指给他看,让他注意那个女孩,问他她长得像不像卡通娃娃。车尚仁就那么匆匆扫了一眼,突然就如旧相识般感觉这个女孩子好亲切,不知道那女孩的什么吸引了他,反正目光就扯不开了。整个下半场比赛,车尚仁卖力地拼抢,投篮也超准,教练都一个劲地鼓掌,看台上的观众掌声和尖叫更是此起彼伏。可捱于自尊,车尚仁不好意思老盯着人家女孩看,但目光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卡通娃娃”,他发现她很安静,不像她身边的那些女生,除了鼓掌并没有尖叫。
后来,车尚仁间接了解到,“卡通娃娃”名字叫程晨,是高二年级的学生,从外地转来本校就读时间不长。
虽然,高考的压力很大,车尚仁并不觉得十分艰难,反正他是铁定要进入著名的高等学府B大上学的,因为他已经通过了B大的自主考试,成绩不错,所以,在学习的间歇还是喜欢在篮球场上跳跃奔跑。而且他也发现“卡通娃娃”程晨好像很喜欢看打篮球,因为他常常发现程晨安静地坐在看台上,但是她不像有些女生,在课余时间偶尔会加入他们的篮球游戏,她只是安静地在那看,因此他非常喜欢程晨安静地看他们玩篮球时的专注神情。他也发现篮球队的男生们总是在程晨出现在球场时,球技会发挥得淋漓精致,连车尚仁都觉得一看见这个女孩子出现,心里就会涌动莫名的冲动和激情,浑身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在高考前的这两个月,只要有空,他就会在篮球场上,而这个女孩子在没有课的情况下,也会安静地坐在看台上。这个女孩子专注于篮球比赛的神情,像是印刷机印刷一样印在了车尚仁的记忆中。
篮球队的男生们私下都不称呼女孩的名字,而是给这个超爱看篮球比赛的女生起个名字叫晴子,就是《灌蓝高手》里的那个纯情美少女的名字。他们篮球队的男生都说这个女孩子很冷,不爱搭理人,清高的很。
每当篮球在这些个大男生手中传递的时候,车尚仁都会往看台上搜寻“晴子”的身影。只要看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看台上,他的心就放在肚子里,这天的球技就发挥的超级棒,如果看台上看不见她,那么他就像丢失了什么东西似的,心煌煌的没有着落。
她的容颜,她的身影……似那年六月的清荷,悄然开放于他青春的心底。然而,他的爱恋仅仅只是暗恋而已,他不仅从未拉过她的手,连让她知道都没有,但她的影子就如种子般深植于他的心底,一想到她,他的心里就有一些柔软的东西莫名地疯长起来,那种东西是什么?他非常清楚,那就是初恋,虽然,那年他才19岁。
但是,他的爱情刚刚发芽,还没有来得及抽枝发叶便枯萎掉了。
不管在篮球场上,还是在学校的教学楼里,他和她的眼眸从来都没有激情对撞过,偶尔的不期而遇,那匆匆的一瞥,他都没有勇气将目光停留那么一下下,有时候,他远远地看见她,他会注目很久,他感觉得到,这个女孩子有些忧郁。有一次,他在教学楼的走廊上遇见她,看着她很少那么灿烂的笑容,不自觉地他自己脸上也带出笑容,她就那么灿烂的笑着从他面前走过,清澈的目光扫过他的脸庞,他就那样冲着她笑着直到她得身影消失在教学楼的拐角。很快,快到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欣赏他的初恋,他就匆匆离开了锦城。
那是高考刚刚结束,他还没有走出校门,就看见姨妈焦急地等待在学校的大门口,原来是母亲病危。于是,他和姨妈以及班主任匆匆告别后,飞往父母身边,好在母亲的病来得急,但是有惊无险,当他收到班主任转来的录取通知书时,母亲的病也在康复之中了。在那些照顾母亲的日子里,他无暇顾及他心灵深处的爱情,当他刚刚从亲情的顾念中抬起头来,他却发现已经和他的爱情失之交臂。
他们错过了生命中的第一次,甚至于好多次,当机遇再次降临在车尚仁头上时,车尚仁不再犹豫,义无反顾地坚定的一把抓住。
我曾经丢失了我得爱情,当我蓦然的回眸,发现她就在那里注视着我时,我怎么可以怎么可能再放走她?我要拥她入怀,从此好好爱她,不让她再为爱而悲伤。
因为车尚仁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优异,公司对他的工作进行了调整,将他派往锦城,负责一个地产开发项目的技术总监,如果该地产开发运行良好,车尚仁将长期驻扎锦城,主持锦城分公司的工作,车尚仁欣然接受新的任命。正值岁末年尾,车尚仁很快地结束了手头工作,并向公司请假,准备在到一个新的岗位就职前,可以利用春节休假前往锦城熟悉一下环境和联系一下自己的旧同学,以便开年顺利开展各方面的工作。他的请假申请公司很快批准,并且准许他提前休假。原本春节只有七天,公司特批他休假半个月,并很快为他购置了机票,希望他能够公私兼并,在熟悉新的工作城市时利用春节好好休憩一下身心,而后精神抖擞地迎接新的挑战。
车尚仁在腊月二十六就回到了锦城,正好赶上锦城少有的漫天大雪。
来到锦城的车尚仁,并没有急于和程晨联系,而是独自一个人悄悄地回到姨妈家中。因为父母在锦城并不常住,他们不喜欢锦城湿冷阴霾的冬天,他们一直居住在北京,原有住房一直出租给他人居住。这次车尚仁回来,就打算收回出租的住房,打理一下自己居住。
直到初三,车尚仁才抽出身来,独自来到锦城27中。他站在27中大门口,见学校面目已经不是印象中的面貌,大门重新修缮后气派恢弘了些,那个小书店也不在了,大门两边都是礼品店或者食品店了。
车尚仁眼前浮现出大二那年,他寒假回锦城过年,和程晨在学校大门口的小书店前相遇的情景。
当时,她怀里抱着书,从书店里出来差点撞上他。
那时侯,他回锦城就住在姨妈家里,因为自己父母不在锦城住,自己家的房屋是租给人家在居住,所以他假期一般不回锦城,但是那年因为表妹也在他上学的城市上大学了,妈妈和姨妈要他假期回锦城休假,反校时带上表妹,于是他在春节的时候就回到锦城了。那天,他表妹因为要到同学那里拿人家帮她下好歌的MP3,他反正也没有事,就被表妹拉着一块去取,顺便也在表妹这个开着音像制品店的同学处,选了几张DVD给喜欢军事题材影视剧的姨夫做消遣,因为选碟时间过长,被姨妈电话催促赶紧回去吃团年饭了。他和表妹急匆匆往家赶的时候,结果在学校门口和程晨撞个满怀。
正是这次相遇,虽然是匆匆一见,从此,便将他原本已经雪藏了的感情激发了出来。那天,程晨惊鸿一瞥然后又惊讶然后又惊喜的眼神,一下抓住这个年轻人的心,使他原本已枯萎的爱情之芽,如沐浴了春风霡霂般茁壮成长,这个曾经的初恋令他从此便放不下了。每当他眼前浮现出程晨温柔忧郁的大眼睛,他的心便再也盛不下其他任何爱恋了。
可是命运好像故意和自己开着玩笑似的,程晨那一撞后,仿佛销声匿迹了,再也没有在他的视野里出现过。他在第二天、第三天……甚至于整个后面的假期,几乎天天都到那个书店去看书,但是,却没有看见过程晨在出现,在和那个书店的老板聊天中,他知道程晨经常在假期里到这里租书看,老板也不知道她住哪里,但是隐隐约约地知道她好像在紧邻的某个城市上大学。最后,连老板都纳闷了,这个一贯租书还书很守时的女孩子,怎么就消失了呢?直到车尚仁离开,程晨都没有再出现过。车尚仁非常失望,因为不知道程晨的个人情况,也不好四处打听程晨的消息,只好在离开的时候拜托店老板,如果程晨出现,请他转交他的一封信。那封信里有他的所有联系方式,当然还有他的一片真情。但是让车尚仁万分失望的是,事情并没有进一步的发展,当他再一次站在书店老板面前时,那封信足足在老板的抽屉里躺了半年。当车尚仁暑假专程回到锦城,那个店老板笑着说,他要再不来就只好把信烧掉了,因为老板要关店回老家了。老板告诉他,那个女孩子没有再来过,只是在他离开的第二天,那女孩子委托别人将所租书还回来了,本来可以让还书的人转交他的信,但是还书的人也不知道这个女孩子是谁,只是在店外那女孩说自己不方便进来受托而已。
车尚仁很是失望,落寞地走在街上,那封信被团成一团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心里的惆怅却无限地膨胀起来。他觉得这一切兴许是上天的安排,自己和这个女孩子没有缘分,否则不会这么折腾他的,他自嘲着自己“我是人间惆怅客……”于两天后匆匆离开锦城,直至……
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们常常会把彼此的错过归咎为缘分不到,总认为这失意是的错过是情深缘浅的流水无情。殊不知,说到底那缘分实在是那么地虚幻而抽象,我们做的应该是争取和相爱的人相濡以沫的啊。
不管车尚仁怎么给他们的失之交臂找寻借口,但是自己就是不能释怀这个女孩子,反而是时间一久就更加地牵挂起来,不过那仅仅是一种牵挂而已,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亦或是母亲了,唯有心里默默祝福她幸福……直到那次在天台上的邂逅。那次邂逅,让他从此抓住了她,虽然没有一下热烈到如胶似漆,但是逐渐地他们通话频繁起来,短信不断,逐渐地他知道她并没有成为某人的妻或母,似乎有一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但是最近已经分手了。那么还等什么?车尚仁不再懈怠,果敢地行动起来。本来公司对自己的工作不做调动,他也会申请调动,现在公司调动自己,不正是绝佳的机会吗?当然不能再犹豫!
车尚仁在学校门口给程晨打了个电话,说自己正在二十七中门口等她。
当程晨来到车尚仁约见面的地方时,车尚仁已经在那里等待许久了。
刚刚立春的天,实在是很冷的。
程晨接到车尚仁电话的时候,刚刚从乡上回家。车尚仁说自己正在锦城二十七中门口,想要见见她。程晨听见车尚仁已经回到锦城,内心深处一阵激动,心底那些已经开始泛青的小苗苗,已然芳翠一片。她毫不犹豫地立即答应自己马上就到那里。挂上电话程晨来来回回地在房间里走,看看这,摸摸那,不知道该干什么,忽然想起自己答应马上过去,才赶紧到衣柜里翻找衣物,又在镜子前笔划。我应该穿什么好呢?我要鲜艳一些漂亮一些,不让他看见我就失望!结果,挑来拣去的,最后还是穿着一条灰色线呢摆裙,一件浅灰色低领毛衫,脖子上随意地绕了一条和毛衫同一色的围巾,外面罩上一件黑色的厚尼窄腰短外套,拎起包包就出门急急往学校赶。这身打扮怎么也算不上鲜艳,因为程晨衣柜里也着实挑不出鲜艳的衣服来,但是却有一股说不出的优雅来。
程晨远远就看见,二十七中门口站着一个黑影,她放慢脚步,缓缓走到车尚仁面前。她知道,面前这个凝视着自己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宿命。
车尚仁看着这个自己心目中期待已久的女人,优雅地实实在在地站在自己面前时,心里涌起无限的爱意。他走近这个正微笑着凝视自己的女人,伸开双手,拥她入怀。
当一切归于平静后,程晨和车尚仁终于携手。
这年春天,程晨采纳车尚仁的建议,放弃曾经自认为优裕的现在却感觉如鸡肋的工作,进入一个信息学院深造,学习办公自动化和广告策划。
此时的程晨一扫颓废,紫燕坚定地看着程晨轻轻说:“自己保重好自己,不管往后的日子怎么变,记得还有我这个朋友!啊?”
程晨心里突然涌动一股暖流,对紫燕点点头:“好,我会的。”
从前我们相遇的时候,大家年龄都小,肩膀上有的只是阳光和清风,现在我们相遇的时候,大家已然成熟,长大到肩膀上都扛着些许的责任和经历了。
第五章 后记
两年以后,程晨受聘于锦城报业集团所属的“思佳施广而告之责任有限公司”,成为一名优秀的广告策划师。
车尚仁说,这几天他们公司要将年末的收尾工程结束掉,尤其是他们目前正在进行的这个工程,因为是整个工程的第一期,又是初次和建设方合作,公司希望能够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提前完成,借此给对方留下良好印象。
车尚仁已经从公司辞职,自己组建了一个公司,目前正是公司开拓市场的关键时期。
不管怎样,我当然是积极支持的,男人总有自己的事业要做,那是他们体现社会价值的平台。
傍晚时分,天空没有晚霞,那萧瑟的风,怎么也扯不动厚重的阴霾云幕,夜,便不着痕迹地悄悄降临。
初冬的冷,轻薄却凉若冰凌,忍不住要往暖和的地方靠过去,希望身体远远地离开凉薄的感觉。拿出常用的咖啡杯,一个矮矮胖胖的穿着棕色外套的白瓷杯子,用一个也穿着棕色外套的长柄匙,轻轻自咖啡罐中舀出两匙雀巢放进杯中,犹豫着是不是加伴侣,还是放弃了,给杯里冲进沸腾的纯净水,看着杯里瘟氲腾起的热气,不觉深深呼吸,嗯,再加一点蜂蜜好了,用匙轻轻搅动,咖啡的特有香味立即盈满房间。
一直喜欢速溶咖啡,就是因为它的方便。
本来就喜欢闲散和不紧不慢的品茗方式,于是懒的去煮所谓的正纯咖啡,那份麻烦和繁琐要求,实在不胜其累。我是生性散漫简单的人,喜欢生活简单便捷,喜欢平淡安稳,这大概是现代人所有通病吧,所以,速溶咖啡便是我冬天生活中的一点点不可或缺的喜好了。
看窗外,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尽。一手端着杯子,将它放在另一掌心,因为杯子有厚厚的底,并不感觉烫手,反而有温暖塌实的感觉,我喜欢冬天自己犒赏自己一杯咖啡,香香暖暖的。
打开电视,东方卫视恰好在播国际新闻。矮下身子席地而坐,靠住沙发,放松自己,缓缓的缀饮手中不加伴侣的黑咖啡,不管世界局势如何,暂且享受这个冬季安静的夜晚好了。
《新闻联播》主持人的音容在屏幕上显现,手里的温暖开始消失。看着杯里所剩无几的咖啡残余,心里不觉笑笑:“嗯,放那好了,这不是浪费,这叫年年有余,因为这是12月份07年的最后一个月哦,嘿嘿嘿……”。自己和自己开着玩笑,觉得新闻不新,没有实质性的东西也没有看头。便伸手拿过看了一半的小说,摊开在膝头:嗯,还是小说更有意思些。
正埋头在小说精彩的故事情节中,喜悦着小说中主人翁的喜悦,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传出孙楠的高亢歌声《拯救》来。
谁啊?!这时候打电话?心里嘀咕着,伸手抓过扔在沙发上不停高歌的手机,一看就赶紧摁下接听键:
“嗳——!”
“程晨,干嘛呢?”
“呵呵……看小说呐。”
“……今天我要监督着把树种完,明天就栽种灌木了,今天加班会很晚,我就不回来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晚上不要开着电热毯睡觉。”
“嗯!知道了。”
“知道了就要照办!上床看书不要看太久,早点休息。”
“嗳!你也要注意,加班晚了记得吃些点心,喝些热茶,别弄感冒了。”
“好,我会注意的,我正忙着,就挂了?”
“嗯!拜拜……”
“拜拜……。”
我们经历的爱情,就像一杯热咖啡,太浓了必苦,太淡了又觉索然无味,太烫了消受不了,太冷了伤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