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04

伊芳: 双面玫瑰


第1章
 
郇衍拋下一切烦琐的商务,丢给杨屹处理后,就逍遥地走遍大江南北。在离家后的一年,他来到了余杭,这个美女如云、景色宜人的地方。

这真是人生一大享受啊!郇衍心情愉悦地想着。

此刻他坐在人来人往、川流不息的酒楼里,还兴致勃勃地把头伸出窗外,看着底下热闹的街道上,个个娇小可爱的江南美女。

真是美。南方的女人和北方的就是不一样,言行举止无不自然流露出风姿绰约的美感,秀丽如画迷人至极。

正品评赞赏之余,他眼角一瞥,见到一个身材高挑纤瘦的女子,从一辆马车里走了出来。

咦?江南的女人也有长得那幺高大的啊!郇衍好奇地睁大眼,直直的盯着她瞧。

不过他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看她的穿着打扮应该是个千金小姐,虽然衣服样式简单,头发也只用玫瑰金环在后面固定,使自然倾泄而下的长发,下至遮掩住她清秀的脸蛋。

过了半晌,他终于发现问题了。是这个女孩的走路方式,她彷若是第一次穿上女装,不知如何行走似的。

果然如他所预料的,只一个转身她就被裙摆绊了一下,差点失去平衡跌了个狗吃屎,如果她身边的丫头,没有及时拉任她的话,

「哈哈!」他看得不禁捧腹大笑,暗忖这可能是哪个一夕致富人家的女儿吧,想婢学主人依样画葫芦,却只得三分像,不,甚至比那还要更滑稽几十倍。

酒楼里迅速陷入突兀的岑寂里,这个奇特的反应引起郇衍的注意,他慢慢止住笑,好奇地抬起头看苦众人,不解的问:「各位,你们为什幺那样惊恐地看着我,有什幺不对吗?」

他话刚说完,随即察觉窗外有异,但已经来不及闪避。

「哎哟!」他痛呼一声,只见一颗疾飞而来的小石头,不偏不倚的击中他的额头,顿时流下鲜血。

「你是哪个大混球,竟敢笑话我?」周廷玫仰起俏睑气呼呼的咒骂,并悻悻然地瞪着他。

郇衍一手按着额头的伤口,也满睑愤怒地瞪回去,「我这辈子还没看过有这幺霸道野蛮的『千金小姐』。」他说着还嘴巴一撇,充满讥讽。

这是个十足恶意的嘲弄。

他这句话划破酒楼的岑寂,终于引起了骚乱,抽气声此起彼落,周廷玫更是气得两眼直喷火,一副想冲上楼把他大卸八块的模样。

这真是太荒谬了。郇衍懊恼地发现,这里的男人真是懦弱,区区一个女人,就把他们吓得噤若寒蝉,还睑青唇白的直发抖。

摸着伤口,他喃喃吐出一句不满的咕哝:「野女人。」他的目光再次飘向那个愤怒的女孩身上。

这句话好象是她的致命伤。当郇衍瞧见她为此而气得涨红脸时,他忽然绽开邪恶的笑容,然后补上一句:「怎幺,我说错了吗?」

「这位兄台,你就少说两句吧。」终于有人站出来讲话了,但他可不是为了郇衍,而是为了保住他们自己的命。

酒楼里有一大半的男人,都是跟她一起长大的哥儿们,知道她现在正处于盛怒之中,虽然还不清楚她会做出什幺惊人之举,但为免遭到波及,他们只好派个代表出来缓颊。

「廷晔,他是外地人不了解情况,你就别生这幺大的气嘛!」

「我说过不要再叫那个名字,廷玫,我的名字叫廷玫,你们没听到吗?」周廷玫大声驳斥道。

她真是恨死这些朋友了,打从她换下穿了十九年的男装,回复原本的女儿身开始,他们看她的眼光就再也不一样。最教她不能忍受的,是他们不再上门找她出去玩,害她差点闷死在家里。

这是她首次对自己是女人感到强烈的反感,有一件事更让她气馁,似乎无论她怎幺学做一个女人,结果都是一样糟,这使得她信心全失,脾气自然也就越来越暴躁。

「啧啧!你说的那幺大声,这里有谁听不到,廷玫?」郇衍仍不知死活的跟她抬杠,目光戏谑地扫过她的全身,「你是『挺美』的就是,不过脾气太大了,是男人都会退避三舍、不敢领教喔。」

酒楼内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耳朵所听到的话,他们的反应是迅速起身,往后站得远远的。

郇衍也知道会发生什幺事,大手一张,一个朝他射来的物体随即落入他的掌心里,即使已经有所准备,但他还是痛得哇哇大叫。

「搞什幺鬼?」他摊开手掌,想看清楚自己到底接了什幺东西,又把他给刺得流血了。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不禁为之气结。

「可恶!」他恨恨地诅咒一声。那个女人居然将石头磨成尖头袭击他……不!应该说,她显然早带在身上,好方便随时可以攻击人。

他想得没错,和第一颗石头不一样,这是周廷玫平时就准备好带在身上的。别的女孩家绣袋中装的是钱,但她的可就不同,袋子里放的是一颗颗的小石子。

这是因为她回复女儿身之后,受到不少人的指指点点,她忍受不了他们异样的眼光,只好以她最擅长的武器当作警告,提醒众人别再拿她当笑话看。

看着手上的伤口,郇衍忍不住恼怒的口不择言起来,「你这个恶女人,谁娶了你谁就倒大楣。」他确信自己说的,是这里所有男人的心声,所以他一脸兴致勃勃地等着她来挑战。

但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周廷玫愣了一下,然后一语不发地转身而走。

「四儿,我们回家吧。」她以紧绷的声音轻轻说道,接着就上了马车。

郇衍没想到两人那幺快就鸣金收兵,不禁呆愣住了,不过最使他惊慌的是,她好象看到她在临上马车前,用手背轻轻擦拭眼角的泪水。

他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了?人家再怎幺说也是一个姑娘,他不应该当众这样笑话人家的。嗯,应该是这样没错,难怪她会这幺伤心地离开了。

他正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一丝后悔时,刚才站出来说话的年轻人,走过来轻拍他的肩膀,「兄台,给你一个忠告,以后看到她躲远一点,不要再惹火烧身,因为全余杭没有几个人,能躲得过她十射九中的飞石功夫的。」

郇衍闻言,忿忿的瞪了他一眼。哼!现在才提出警告,太迟了吧?但气归气,他心里仍不禁对那个女孩充满好奇。

说实在的,对自己竟然会和女人斤斤计较,他也感到不可思议,这一点可不像原来的他了。郇衍自认对女人一向是温柔有耐心的,可是也不知道为什幺,一碰到那个女孩他就破功了。

回想起刚刚和她抬杠的情形,郇衍忽然露齿而笑。不可否认的,她是他所遇过最泼辣的女孩,但她也是唯一能让他感觉不无聊的女人。

他想要再看到她,那个能够逗他笑,让他感觉日子不再烦闷,并让他恢复蓬勃生命力的女孩。

这并不表示他喜欢上她,只是他看到新鲜事时一贯的反应,他清楚自己在好奇心得到满足后便会将她逐出脑海,然后继续下一个旅程,过他逍遥又自在的生活。

但老天爷可不这想,从两人相遇的这天开始,命运的锁链就将他们紧紧铐在一起了。

======  ※※======※※  ======

两天过后,周廷玫再度出现在商店前,继续她原本的行程——买针黹要用的东西。她现在正被迫如何学做一个女人,女红免不了就成了她必须学会的课程之一。

前天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回周家,她大哥和大嫂费了不少的心力,说服她重建起信心,所以今天她才会出现在极不乐意来到的地方。

郇衍马上发现了她,他高兴地奔下楼。在这家酒楼里,他已经整整等了两天,一直没有看到她出现,都快把他的耐心给磨掉,而且他闷得差点发疯了。

现在他终于再见到她,一种难以言喻的喜悦窜过他全身,不过,这个女人好象很专心在挑捡东西,没发觉他正站在她身后。

郇衍清清喉咙,「买绣线啊,想实实在在做个女人啦。」

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真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明明心里想说好听一点的话,当作是道歉的说。

咦?这个声音是……周廷玫倒抽一口气。这个可恶的男人,不是应该离开余杭了吗?

她一脸忿忿地旋过身,「又是你。」她前世跟他有仇吗?不然为何老像对冤家狭路相逢呢?

接着她发现他还真高大,几乎跟她大哥一样地挺拔。那天在酒楼,她因仰着脸看,倒还不觉得,这是第一次她感觉到身高也能产生威胁。周廷玫瞪着他,武装起自己,免得让他发觉到她有点气弱。

然后她又想,为什幺在他面前要表现得像个懦夫?

「滚开,我不要和你说话。」她伸手将他一推,快速走出店铺,想离他远一点。

郇衍不禁探手一抓,把她给拉住。「等一下嘛,我是真的有话想跟你说。」

周廷玫气昏了,他怎敢厚颜无耻地碰触她?

「喂!别拉拉扯扯的,你不当我是个女人,我可还知道什幺是礼义廉耻。」她斥责中带着嘲讽,使尽全力想挣脱他的手,彷若他是个登徒子。

她的怒吼引来路人的侧目,郇衍感到一丝恼怒,他是知道事情不会那幺顺利,但她有必要把他当成是色狼吗?

「你就是这种冲动的个性,才老大不小了,还没把自己嫁出去。」哦,又来了。为什幺他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心里想到什幺就脱口而出呢?

一旁的百姓终于发现,两天前的戏码又再上演,刹那间,所有的人皆盯着周廷玫,兴致盎然地等着看她如何接招。

「你去死!」周廷玫怒吼道。「我再怎幺嫁不出去,也不关你的事,反正那个倒霉鬼,绝对不会是你。」她气得举起手,想给他一巴掌,郇衍立刻放开她,然后低头闪过。

「那可说不定,世事难料喔。」说完,郇衍心里的后悔如潮水股涌至。老天!看看他又说了什幺?只不过是想跟她道个歉,干嘛跟她扯起婚姻大事来啊?

娶她?郇衍暗自呻吟一声,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嘛,娶个母老虎似的女人,是很教男人感到挫败且没尊严的一件事哩。

不止他这幺认为,周廷玫更是打死也不会答应,如果有那种可能性的话。她气急败坏地想反击回去,郇衍身上的普通衣着,怱然给了她一个灵感。

哼!气死他算了,省得再见到他就一肚子火。

想到自己的计谋,周廷玫甜甜的笑了,朝他点点头,「我也同意『世事难料』这句话,不过呢……」她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看你这身穿着打扮,只怕你没钱,也没那个资格上门求亲,毕竟余杭周家可是名门世家,不是你这种普通人可以高攀的。」

呵呵!这番话更是犀利,一招命中要害。众人的视线跟着转移到郇衍的身上,他们的眼神透着好玩,个个屏息以待。

郇衍哪受得了这个几近人身攻击的嘲讽,更何况这还关系着男人的尊严。他看了众人一眼,哼!这些人敢瞧不起他,那就等着看好戏上场。

「你说个数字吧,到底要多少钱,才有资格娶你这位出自『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他以充满讥讽的语气挑衅回去。虽然他知道她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想落他的脸,所以才说出这番话,但他仍禁不起这个激,想都没想就当众求起亲来。

咦,不会吧?他当这是游戏吗?那可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周廷玫难掩兴奋,美眸狡黠地一转,「这个嘛……不多,就黄金一万两吧。」她轻视地向他喊出价码。

「成交。」郇衍爽快地答应,没想到自己心里居然会有一种兴奋的感觉,尤其是看到她一脸震惊的模样,他益发笑得合不拢嘴。

这个答案让众人更感兴趣,无论男女老少,皆纷纷开始与旁边的人交头接耳起来。

周廷玫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定是在打赌她这次是否真能嫁出去。她气得全身发抖,刚才的得意全化为嫌恶的愠怒。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郇衍笑嘻嘻的走近她身旁,「来,带我上你家提亲去吧。」

啊,现在轮到他的话刺中要害了!他看见她的眸子闪过惊慌。

「门都没有。」周廷玫忙不迭地往后退。「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否则我绝不会嫁给你。」

「你想反悔?」他的语气有一丝严厉。

「你只是个无赖,妄想癞虾蟆吃天鹅肉,这里的人有谁会相信你的话。」她大声地反唇相稽,还伸手指向众人,试图煽动他们为她仗义执言,好扳回处于劣势的局面。

「够了!」低沉的声音从两个地方同时响起。

郇衍火冒三丈地向她怒吼,突然听到这个声音立时转过身,想知道是谁帮他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

来人身材高大,眉眼间显得特别深邃,看起来应该有着外族的血统。他慢慢地走近后,郇衍发现他神情温和,与他魁梧的身材形成明显的对比。

这人给郇衍的第一个印象是满舒服的,他决定喜欢这个人,不管他是余杭的哪一号人物。

「廷玫,不可再无理取闹。」周子训走到妹妹身旁,轻斥道。

「大哥,是他先欺负我的。」周廷玫拉着他的手臂,撒娇地提出控诉。

周子训只是笑笑,轻拍她的小手以做安抚。「这里人多嘴杂,有话回家再说吧。」接着他将目光栘向郇衍问:「这位兄台,请问尊姓大名?」

「郇衍,家居洛阳。」郇衍拱手为礼自我介绍。

「洛阳?姓郇?」周子训在嘴里喃喃着,似乎曾在哪里听过这个姓氏。如果他有印象的话,那应该是在商场上得知。他想了片刻后,突然一个人名闪过脑海,「你是郇沾的儿子?」

郇衍微笑的点点头,「是的,他是家父。」

「原来如此,那你也随我们一起回家好了。」周子训提出邀请,随后还加了一句:「在家里什幺都好谈。」

他知道两天前发生的事。起初他也以为是哪个无聊的男人,想逗他妹妹玩而已,但从看到郇衍的第一眼起,他便否决这个可能性,再加上刚刚那个情况,他更加肯定是自己的妹妹找碴的成分居多,对郇衍的好印象自然又增加许多。

周廷玫一听差点气死,下依地跺着脚,娇嗔道:「大哥,这个人是大骗子,你怎幺可以——」

周子训眼光一凝,语气严厉的斥道:「廷玫,不许你这样无凭无据地指控别人。」她应该最了解他最痛恨的就是这种行为,他的妻子也曾因为无地放矢的指控而受到羞辱。

周廷玫心虚气弱地畏缩一下,「大哥……」她怯怯地轻唤,不敢再说什幺,只更加恨恨地瞪着她深恶痛绝的男人。

郇衍以胜利的眼神看着她,还轻轻耸肩两手一摊,一副你能拿我怎幺办的表情。对于周子训的邀请,他更有意示威的大声回答,「余杭周家可是名门世家,周兄的邀请,我求之不得呢。」

周子训看着这对欢喜冤家,又好气又好笑。不过想想,这好象是妹妹第一次跟人争辩而吃瘪。

「哪里,郇兄请往这边走。」他在转身迈开步伐时,心喜的想这或许是月老早安排好的姻缘也说不定。

周廷玫气呼呼地再瞪郇衍一眼,才朝周子训的方向快步追上去,完全不睬身后那个让她恨得咬牙切齿的男人。

「廷玫,等等我。」郇衍赶忙追上她,还亲昵的叫起她的名字。

这个亲密的称呼,惹得周廷玫停下脚步回头怒视他,「我没有允许你叫我的名字。」她不客气的斥暍。「还有别跟我走在一起,我讨厌你。」说着还故意地拉开跟他的距离,小嘴嘟嘟囔囔道:「真想不到,这辈子又出现第二个让我恨之入骨的人。」

郇衍耳尖,听了眼中闪着兴味。他十分好奇,除了他还有谁能让她气成这样?

「请问第一个是谁啊?他后来被你怎幺了吗?」

她转过身子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道:「你想知道她后来怎幺了是不是?那我告诉你,在被我诅咒了二十年之后,她终于『死』了。」她故意在「死」字上加强语气,要他自己去猜到底是发生了什幺事。

掩藏不住的得意自她脸上渐渐漾开来,嘻!这下子可让他有得想了。

然而郇衍丝毫没有受到威胁,只觉这个女人越来越好玩了。「是吗?那我拭目以待。」他兴味盎然地说。

这不是她要的回答。周廷玫开始心烦气躁,这是个她无法用威吓使其知难而退的男人。无论她如何挑衅,他总是透着极度的自信和骄傲,还有毫不退缩的坚强意志。

像现在就是如此,她不喜欢这种无法控制的感觉。这一年来,她就是靠着以压制他人的力量,赖以保护自己免受伤害,但今天它完全失效了不说,还让她有一种反被压迫,甚至是不自觉地被他玩弄于股掌间的感觉。

这个认知令周廷玫身子猛一颤。难怪她会对他怀有敌意,原来她的心早就知道,他和她以前认识的男人都不相同。这时她突然明白到,自己实在是怕这个浑身散发着强烈控制力量的男人。一想到她的命运如果让他所控制,她心里就不由得升起一股惊慌。

她受够了被人操纵的感觉,所以打死她也不想再来一次,她要的丈夫人选,必须是个性温和,没有半点脾气的人才行,因为只有如此,她才可以不必再受人颐指气使,过她自己想要的生活。

最重要的是,她要能够轻易地驾驭她的丈夫,这一点他就不适合她,而且是非常非常地不适合。

「我不会让你得意的。」她绝对不会使自己再陷入那种绝境之中。「与其当你的妻子,倒不如先一刀杀了你。」周廷玫抑制住心里的恐慌,以威胁的口吻恨恨道。

郇衍假装害怕的拍拍胸口,「我清清楚楚地接受到你的讯息了。」在她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时,他突然凑到她耳边,以充满挑战的语气轻声道:「不过找还是充满期待,等着看你成为我的妻子时,会有什幺结果。夫人,我拭目以待啊!」

这次交锋,他看来又稳赢不输了。她真以为一个女人可以击败像他这样有智能、有胆识的男人吗?套一句她说过的话,门都没有!

「你——」周廷玫实在太过生气,一时间居然找不到字眼来诅咒他。

郇衍看她气红了一张俏脸,心中甚是得意。这时他忽然记起自己曾经想过,等再见她一面满足好奇心之后,他就要把她逐出脑海,继续下一段旅程的事。

现在这个念头已显得荒谬无比,因为转眼间,她居然成了他的未婚妻。

想到这里,郇衍不由得大笑出声,朝她调皮地眨眨眼,然后笑着追上周子训。

======  ※※======※※  ======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周廷玫偷听到他们讨论婚礼的话后,才真正相信她大哥是认真考虑把她嫁给那个可恶的男人。

「大哥,我不会嫁给他的。」她马上跑进大厅,激动地向周子训提出抗议。

周子训尴尬地看了郇衍一眼后,长叹口气站起身,「廷玫,不许无礼。」他柔声斥责,接着向郇衍致歉,「郇兄,真是对不起,她自小就这个脾气,不是故意——」

「我就是故意的,怎幺样?」周廷玫截断他的话,大声反驳。

「廷玫!」周子训无法置信地大喝出声,并用力摇了摇头,「你知不知道自己此刻的行为,简直就像个没有教养的……」他停顿下来,忽然想到在郇衍面前骂她,只会适得其反。「算了,我们兄妹先谈谈。」

他随即抓住周廷玫的手臂,拉着她往大厅另一边走去。

在离侧门一步之遥的地方,他放开她,语带不悦的说:「你的礼貌到哪里去了?我不记得曾经教过你如此待客的。」

「你也答应让我自由选择的。」周廷玫毫不畏惧,还大声反击。她气坏了,在某种程度上,她感觉被背叛了。

「是的,我的确这样承诺过。」周子训点头同意,随后提醒她还有一个但书,「但那是在我认可你所选择的对象的前提下。廷玫,如果放弃这幺出色的男人,就有失我身为大哥的责任,还有负义母的托付。」

想到自己的母亲,周廷玫的心猛然一揪,但她因愤怒而硬起的心肠,无论如何也软化不下去。「我讨厌他。」她仍顽强的抵抗。其实她心知大哥绝对不会错待她,但她就是不想让某个男人得意。

「那只是一场误会,你不能因为这样就拒绝他。」周子训再次好言相劝。

他实在是太了解自己的妹妹,一个从小被当作是男人而教育长大的女人,脾气之倔强、个性之好强,绝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可以驾驭的了,如果真依她的意思,选择一个可以任她恣意指使的男人做丈夫,他敢保证不出一个月,她绝对会后悔莫及。

周子训可不认为一个软弱无能的男人,可以让她过得幸福和快乐。

「廷玫,如果你一直对他存有敌意,那他身上的优点就会被你完全给忽略掉。」

「哼!我看不出来他有什幺优点。」她不屑地撇嘴嘲弄道。

「你——」

「反正不管你怎幺说,我就是不喜欢他。」周廷玫语气坚定地打断他即将说出的指责。「还有一个人也不会喜欢他的,我敢保证他会尊重我的意见,不信咱们就等着瞧。」话说完她掉头就走,一副急于要去搬救兵的模样。

经过郇衍的身边时,她燃着怒焰的眸子忍不住轻蔑地扫视过他,「你不是我要的对象,是大哥选中了你,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有机会碰我一根寒毛的。」她握着拳头向他发誓。

她的孩子气只是让郇衍回以朗声大笑,「我会拭目以待的。」

周廷玫气得咬牙切齿,「你这个混……」她迟疑了一下,没骂出来,因为她想起自己是个女人,过去那种粗鲁不雅的话,现在已经不适合从她嘴里冒出;她再一次对身为女人感到极度的反感。

她忿忿地瞪着他,「哼,看你能得意到几时,我们走着瞧吧。」她恨恨地撂下狠话,才快步定出大厅。

看着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厅外,郇衍收起玩笑心,凝着一张脸转向周子训,严肃的问:「周兄,既然我们要结为亲家,你是不是有话该跟我说?」

周子训感到一丝不安,但郇衍说得对,他有权知道小妹的过去。

「我希望你听完后,再好好想清楚要不要定下这门亲事,毕竟这关系着你们两人的未来。说实在的,我也不愿意看到你因为不了解状况,而错待了廷玫。」

「我不会毁婚,也不可能会错待她。」郇衍大声提出抗议。

他对周子训的话,觉得深受侮辱且非常的在意。郇衍自认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虽然应允这件亲事,跟周廷玫赌气的成分居多,但说了就是说了,无论如何他都会负责到医。再说,他对女人一向温柔体贴,从没有动手打过她们的纪录,所以无论周廷玫再怎幺泼辣野蛮,也不可能把他气得破功。

「我只是十分好奇,一个名门世家的千金小姐,怎幺会……」郇衍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真的不知道该怎幺说,才不会伤害到周廷玫看似敏感而又脆弱的感情。

「会像个男人婆是吧?」看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周子训干脆帮他接口。

郇衍尴尬地点点头,「如果她换上男装,绝对没有人会怀疑她是个女人。」只要把身材掩饰好的话。

虽然她的身材比一般女子来得高大,但是凹凸有致,腰看起来也算纤细。她的臀部妩媚地隆起,曲线浑圆迷人,双腿更是修长,配合她英挺秀气的脸蛋和毫不矫揉造作的个性,形成她非常独特的气质。

「那是因为她当了十九年的假男人的缘故。」周子训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什幺?!」郇衍睁大眼睛,看来十分震惊、困惑。

「那是一件令人感伤的往事。」周子训叹了口气,二一十年前,我义母怕家产被夺,于是听从奶娘的建议,将刚出生的廷玫女扮男装冒充继承人。为了扮演好这个假身分,廷玫从小到大一直被当作男人在教养,直到去年东窗事发后才换回女装。」

虽然周子训是周家的骨血,但因为他亲生母亲是外族人的关系,周夫人无法将他视作继承人抚养,并对周氏宗亲隐瞒了他真实的身分,但她还是面临了无后代承祧香火的窘境,在考量到她主母的地位可能因此而动摇的情况下,她只好被迫将幼女冒充继承人。

就这样,周廷玫开始了女扮男装的生活,而周子训也以义子的身分,在周家待了十九年。直到去年,因周廷玫面临传宗接代的急迫压力,才终于纸包不住火让事情被揭穿。

周子训叙述的语气虽然平静,但郇衍在细细咀嚼他的话后,仍能感受到周廷玫这些年来的心酸历程,他心中不由得对她涌现怜悯。

「原来如此。那她现在的不理性反应,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新身分吗?」

周子训再叹口气,「其实刚开始并不是这样,能恢复女儿身,是她从小就梦寐以求的事,但习惯成了她的致命伤,无论她多幺努力想学做一个女人,到最后总是以笑话收场,朋友也因为她身分的改变而离开她,于是她开始退缩、逃避,甚至排斥外出,现在则是攻击取笑她的人,你就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挨了她一记不是吗?」

「是啊。」郇衍伸手摸摸额头上的伤口。她一定对不可知的未来感到非常害怕,尤其是在经历了身分的转变,和感觉被朋友遗弃之后。

这一刻,郇衍为她感到难过。但令他自己也觉得惊讶的是,他感到心中丝缕的柔情升起,突然想拥着她、安慰她,并保护她免遭伤害。

「周兄,你能相信我吗?」

周子训愣了一下,「你指的是……」

「廷玫。」郇衍柔声回答。「我希望你能放心把她交给我。」

「你对她不会是另有计画吧?」周子训好奇地问,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说真的,周子训不认为在还排斥郇衍的情况下,他妹妹会乖乖听从他任何改造她的计画,而且从过去这一年来的经验里,他已经得到一个结论,对付她的最好办法,就是耐心、尊重,最重要的是真心诚意的爱,因为这才是她内心真正最渴望得到的感情。

郇衍摇头,耸耸肩,「没什幺计画,只是让她看清楚事实,然后活出自己。」

「你这话是什幺意思?」周子训搔搔头,真有点被他弄得胡里胡涂了。

郇衍意味深长钓笑笑,没有回答,并技巧地转移话题,「廷玫气呼呼的跑出去,不要紧吗?」

说到这个,就让周子训头痛。「不要紧的,她只是去搬救兵而已。」

「救兵?」

周子训摇头苦笑,一副颇为无奈的模样。「他是周氏的族长。自从廷玫恢复女儿身后,他因为怜惜她之前受的苦,和这段日子的遭遇,几乎把她宠上了天,如果他站在廷玫那边,这件亲事很有可能受阻。」

「原来她还有这一招啊!」郇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老话,拭目以待。」

他这辈子还没有遇过摆不平的人,这位周氏族长也不会是个例外。一开始他对这件亲事是有点赌气,但现在他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谁也无法更改它。

谁也不能——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内。


第2章
 
「三伯,就是他欺负我。」周廷玫一手挽着周睿,一手指着郇衍恼怒地喊道。

「丫头放心,我一定帮你出这口气。」周睿拍拍她的小手安抚地说,但他的一双锐眼却直盯着郇衍。

周子训见他终于到来,忙迎上前施礼。「三伯!」

「嗯。」周睿淡应一声,「子训,他是谁?到我们周家打算做什幺?」他指着郇衍语气严厉地问道。

看他长得人模人样的,似乎是个光明磊落的男人,应该不至于像丫头说的,是那幺卑鄙不堪的下流人物,但欺负丫头就是不对,不管他是持什幺样的理由。

郇衍察言观色后,不敢大意,他识相的不待周子训开口引介,立即上前恭敬的朝阁睿鞠个躬。

「你好,我叫郇衍,家居洛阳。今天上门,是为了请求您将廷玫许配给我为妻。」说真的,这还是郇衍破天荒第一次摆出中规中炬的样子,没办法,为了抱得美人归,他只好低声下气了。

周睿张嘴正想回话,却被周廷玫忿忿的抢口道:「你别作梦!」这个男人还真是不要脸,居然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想欺骗她的三伯,

一股无法抑制的怒潮上扬,她因恼恨而口不择言地骂起来。「你这个大坏蛋,简直就是无耻,你以为我看不出你的阴谋吗?一个取笑我,又欺负我的男人,说要娶我只不过是想藉此一步登天而已。」说到这里,她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看看你落魄的模样,就足以证明我说的话不假。哼!你准是因为不成材被家里赶出来的,我可不像大哥那幺好骗,只轻轻数语就轻易相信你。」

郇衍闻言只是对她露出微笑,他拒绝被激怒,双臂抱胸,脸上带着有趣的神气看着她,「先不说我是不是被家里赶出来的,你倒是说说看,我怎幺欺负你了?」

周廷玫没发现一抹诡谲的异光闪过他眼里——郇衍此时的神情,彷若一个隐匿在暗处的猎人,正好玩地看着猎物自动掉入陷阱——激动地喊道:「你在大街上取笑我!」

太好了,她果然上当。他就是要她自己说出那天的情形,让周睿来评评理。

「我只是笑了一声,你就不问青红皂白的拿石头砸伤我的头,怎幺可以说是我欺负你呢?」郇衍假装无辜地提出抗议。

没错,一开始打伤人是她的不对,但后来可就不是她反应过度了。

「那天你在大庭广众前,骂我是个霸道野蛮的千金小姐,害得我丢尽了脸面不说,还让周家也被人在背后偷偷笑话着。」

这句话他确实说过。郇衍不好意思地点头,苦笑着承认,「我不会否认说过的话,但那是你弄伤我,又骂我是个大混球之后才说的,在那种情况之下,无论是谁都会有那样的反应,它不能算是一种恶意。」

怎幺又是他有理?周廷玫不禁气结。「你还说谁娶了我,谁就倒大楣!现在余杭城的百姓,一定把你这可恶的评语传得沸沸扬扬了,你能说这不是在欺负我吗?」她这会儿几乎是用吼的对他说话了。

哇!她的嗓门还真大,这下子没有听过这句话的人,只怕也都听见了。

「廷玫,如果你没忘记,那也是在你又拿石头攻击我之后的事,所以你不能把帐全算在我头上,至少我认为,这件事你也应该负一半的责任。」她看来是越听越火,但郇衍仍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加以反驳。

不过说真的,他说那句话时,想都没想过那个倒大楣的人,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她也说对了一件事,他第一天遇到她时所说的话,虽然不是心存十分的恶意,但确实是充满嘲讽的。

针对这件事,他是应该跟她道歉。

「廷玫,那句话我承认自己是说得过分了点,我真心向你道歉,你能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吗?」他的语气的确是十足的诚心诚意。

但在周廷玫听来,却不这幺认为。哼!这个混蛋,又在虚伪作假了,明明是他的错,怎幺这会儿全都变成是她的不是了呢?

「思及此,她更加火大,「你是在强词夺理。」她难掩气愤地向周睿望去,扯开嗓子叫道:「三伯,您不能相信他的话,这个男人是骗子、恶棍、无赖——」

「丫头,不得无礼。」周睿终于开口制止她。他兴味盎然的站在一边看了好一会儿,就跟周子训一样,他也发现了好玩的地方。

这是周廷玫第一次遇到,无论是在意志力或力量上她都难以抗衡的男人,而且显然的她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那幺拚命地想要拒绝这桩亲事。

他们两人刚刚在斗嘴时,周睿已从周子训那里,大约了解了郇衍的家世背景。不可否认的,他也认为这件亲事可能是周廷玫最好的选择了。

不过他还是需要多了解郇衍这个人,才能作最后的决定,凭郇衍的条件,要娶个温柔可人的女人当妻子,可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但他却选择了周廷玫,一个让余杭的男人,只要听到名字就退避三舍的女人。

周睿并不是看轻自己的侄女,实在是她的个性和脾气,一般世家人族的子弟,是真的很难接受。

「小伙子,告诉我,为什幺你非要娶我们家丫头不可?」他沉声问道。

周廷玫闻言身子一僵,抢先发言抗议,「三伯,您千万不能让他的巧言利口给骗了啊!」

这时,她警觉到事情有了变化,且她似乎处于劣势,更教她感到惊惧的是,她有着一种即将要陷进牢笼,永远无法脱身的恐慌感。

「丫头,不许你再插嘴。」周睿柔声制止,并挥手要她安静。他两眼直盯着郇衍,再次慎重地问:「小伙子,你怎幺说?」

郇衍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先是一愣,而后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将视线栘往周廷玫,这个令他头疼,却又让他感到莫名兴奋的女人。

直到此刻,郇衍才真正以男人的眼光打量着她,半晌,一抹笑意闪过他眼中。「因为我喜欢她。」

是的,他喜欢她。

不管是她愤怒地噘着嘴,或是为达目的的撒娇,甚至是恼恨他时,黑眸灼灼闪亮动人的样子,他都喜欢。这个既泼辣又刁钻的女人,似乎能激发他心中最深的感情,一种对他来说很陌生的奇异感觉。

「他骗人!」周廷玫厉声驳斥,还很不屑地冷哼出声,「我还有自知之明,依你前几天的言论,我相信那是在说你有多讨厌我,还认为我是个可怕的女人,而且你还鄙视我,不是吗?」

「那是你自己下的注解,我可不记得有说过这种话。」郇衍表情忽然变得严肃,正经八百地道。

接着他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然后咧开嘴弯出一抹笑容,「廷玫,依照你所说的,你并不是什幺出色的大奖品,所以如果我不是喜欢你,干嘛要费尽心思的娶你呢?」他聪明的以她的话反过来质问她。「当然,你还是可以质疑我的身价,不过那也很容易解决,钱庄可以为我做担保。」不是他自豪,只要他拿出代表他身分的印信,绝对没有任何一家钱庄会拒绝他的。

周廷玫哑口无言,因为他的话很有道理,她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可以反驳……不!她才不会傻得相信一个曾经对她极尽侮辱的男人所说的话。

「你又在强词狡辩。」她固执地道,「反正不管你怎幺说,我都不会相信的。」她将目光移向周睿,语气坚定地说:「三伯,我不要和他成亲,您如果答应这件亲事,我就逃走。」

她撂下威胁后,随即转身快步离开大厅,不管背后三人的声声呼唤,她决定摆脱他们静一静,好好想想她该怎幺办。

「廷玫,回来!我话还没说完呢!」郇衍冲向大厅门口,不断大喊着。他非常不喜欢她的威胁,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自他手里逃走,尤其是他想要的东西,他绝对不会放手,这一点,他今天非要跟她说清楚不可。

他转回身子,「三伯,我可不可以——」

周睿看着他,叹了口气,「去吧,记住,别太逼她,那个丫头——」

「我不会逼她的。」郇衍提出保证后便快步地冲出去,穿过中庭往后院而去。

「您放心吧,我有预感,这两个人绝对会是佳偶。」周子训走到愁眉不展的周睿身边,以安抚的口吻说。

「唉,希望真是这样,只是要等丫头了解,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呢。」周睿期待中带点懊恼地回道。他现在只要想到在这段过渡期,家里免不了会出现的灾难,就不禁觉得头痛起来。

周子训了然的笑了,他倒是不怎幺担心。「反正自从廷玫换回女装后,家里就已经很热闹了,我想情况再怎幺坏,也不会糟糕到哪里去。」

就是因为太热闹了,才教他烦恼。不过只要能把丫头顺利嫁出去,暂时的混乱他倒是无所谓,反正忍耐一下就过去了。

唉,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周睿感叹道:「但愿老天爷这次是真的眷顾丫头,给了她一段好姻缘,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  ※※======※※  ======

郇衍急切地寻找周廷玫的身影,嘴里念念有词,「这个女人还真像男人,跑得连我也追不上,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你这个大无赖,干嘛跟在我身后?」

在他嘟嘟囔嚷时,愤然的女性质问声忽然自他旁边的拱门窜出,郇衍迅速转过身,紧跟着他惊愕地吸了一口气。

只见周廷玫手持粗木棍,一副准备冲上来,和他大干一架的凶狠模样。

「滚出去!这是我住的院子,没有我的同意,你没有权利进到这里。」她激动地命令道。

郇衍警戒着,但他的黑眸闪现一抹兴味。他伸出一指,轻轻地摇了摇,「廷玫,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再过不久就要成为我的妻子,这里自然也会变成我另外一个家,所以你说我没有这个权利,是下对的喔。」

看来他的话又正中她的要害。郇衍看见她的眸子里迅速燃起熊熊的火焰,在极度喷怒下,她拿起手上的木棍朝他挥来。

「你下地狱去吧!」周廷玫狂乱地喊道。她不断朝他挥舞手上的致命武器,彷若要将这一年来的委屈和难堪,全部发泄在他身上。

郇衍暗叫不妙,忙往横栘,恰恰躲开她猛挥过来的一击。

「廷玫,放下木棒,我不想伤了你。」他边说边后退,引导她到空旷的地方,以方便他夺下她手中的武器。

「哼!想都别想,我要杀了你!」周廷玫咬牙切齿地怒道。一阵狂攻猛击后,她的手臂开始感到酸软,但对他的攻势并没有停歇,还全力施展。

她打得很好,只是力道稍弱,这是女人和男人对决时最不公平的地方。郇衍心中不禁暗自称赞,他并没有回击,只是移动身体闪躲她的攻击;他想乘机了解她的招数,也慢慢消耗她的体力。

「不错,你的功夫真是不错,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他微笑地称许她,还肯定地对她点点头。但话虽如此,她还是得再次面对失败,因为他可不是那些普通的男人。

周廷玫这时才知道,他一直是抱着和她玩耍的心态,根本没有把她看在眼里,这下由得让她更火冒三丈,怒喊道:「郇衍,你准备去死吧!」她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脾气,使尽全力朝他扑去。

但还是让他技巧地避开这致命的一击。周廷玫恨恨地诅咒一声,不过她趁他脚步还未站稳之际,连忙补上一棍。

就在这时,她忽然脸色剧变,「啊——」她再次喊叫出声。

原来她快速移动时,不小心被裙摆给绊了一下,霎时失去平衡。

她随即知道不妙,果不其然,她手上的木棍被挥落地,在此同时,他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用力把她拉向他的怀里,就在她快要跌个狗吃屎之际。

「怎样?我们讲和吧?」郇衍搂着她,笑咪咪地提议。

周廷玫又恨又怒,「你作梦!」她忿忿地喊道,并奋力挣扎。她气疯了,以至于没察觉她的小腹正不断地厮磨着他。

本能地,郇衍的身体随即产生生理反应,周廷玫也感觉到了,她马上停止挣扎,恐惧地望进他的眼眸。

「该死的你,放开我。」她颤声命令。她下笨,了解男人那个坚硬的东西所代表的含意。

郇衍轻轻摇头,收紧拥着她的手臂,「不,我不会放你走的。廷玫,我花了好长的时间才找到你,说什幺都不会放手的。」

他会让她彻底明白事实,但不是此刻。虽然欲望像灼热的闪电,狠狠地击中了他,然而他只是抱着她,温柔地轻抚她的玉背,等她明白他不会伤害她。

周廷玫僵着身体,惊惶地猜测他的下一步举动,过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反应时,她才放心地吐出一口长气。

紧绷的神经一松懈下来,她又恢复刁蛮的性子,不满地咕哝着,「我不管你要什幺,反正你不是我想要的男人。」

她的话含糊不清,但郇衍还是听到了。

「那你要什幺样的男人,说来我听听。」他扬起眉头兴味盎然地问。「或许我可以为你改变。」

「那是不可能的事。」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一个像你这幺自大、专横、目中无人且自以为是的人,要变成温文儒雅的男人,那根本是痴人说梦。」

「嗯,那的确是不大可能。」郇衍点点头,同意她的说法,随即又用不以为然的口气道:「廷玫,算了吧,如果你真嫁了那样一个无趣的男人,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你很快就会厌烦的。」

可恶的男人,他竟敢轻蔑她选婿的条件,还拿它来取乐,她的火气又上来了。

周廷玫挣扎地抬起头,恨恨的瞪着他,驳斥道:「我才不会,那总比跟个无赖好上许多。」

郇衍假装沮丧的叹口气,「唉,看来我似乎没有足以吸引你的优点,是吗?」

「那当然,你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我喜欢的。」她毫不客气地回答。

她的反应,终于把郇衍激得有点冒火。他先是眉头一皱,随即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笑容,「是吗?但是我可不这幺认为。廷玫,等你尝过我的滋味之后,再来说这句话还不迟,我保证你会喜欢它的。」

周廷玫登时明白他的企图。

「不——」她惊喘出声,但她根本没有机会提出她的抗议,他的吻来得既快又猛。

他的嘴唇碰触到她的当儿,她惊骇得完全无法动弹,片刻后她才清醒过来,「唔……」她扭身挣扎,拚命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但他的大手握住她的下颚,迫她张开紧闭的嘴唇。她咿唔不依,但他的舌头已强行进入,放肆地爱抚过每一处的柔软,索求她的反应。

这是周廷玫的初吻,她无法否认,郇衍的侵略,确实引发了她体内一股奇特的反应,浑身的血液有如热融融的岩浆,当他的舌头不住轻触她口中敏感的部位时,她抵抗的意志力终于慢慢消褪,柔弱无力的瘫在他怀里,默默承受这份奇异的感觉。

不过这种强烈的身体吸引力,也使她深深迷惑,一个她恨之入骨的男人,居然能让她产生一股莫名的渴求。

她知道自己应该反抗,但她却依偎在他怀里,任他为所欲为。郇衍激起的火花,是那幺的炫目而灿烂,他不断用舌头逗弄、吸吮,当她发觉自己忍不住想回应他时,她知道自己必须制止他的吻,远离他的诱惑。

周廷玫以手推他的肩膀,试着想要挣脱,「唔……」从她喉间逸出的抗议呜咽,终于让他的唇暂时离开她。

郇衍抱着柔软乏力的娇躯,一股满足几乎淹没了他。除了开始时有一些反抗,她后来的反应,纯然是刚领悟男女之间情爱的喜悦。

「现在你还敢说,对我没有一丝喜欢吗?」他得意地调侃道。「廷玫,我永远不会放手的。」尤其是在品尝过她的甜美之后,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我也不准你再说要逃跑,你可以生我的气,甚圣恨我、讨厌我,随你高兴怎幺咒骂我都可以,但如果你胆敢从我身边逃走,我发誓定会打得你下不了床,哪儿都去不了,听清楚了吗?」

周廷玫无法回答他的话,虽然她很想大声说:哼,走着瞧,我可不是被吓唬长大的。但她不能,因为现在她的声音,会显露出那种令她羞傀的感觉。

见她没做出任何回应,他好奇地低头看她,然后了然地一笑,收紧手臂的力量,

「怎幺,不会说话啦?」他轻轻摇晃她的身躯,在她头顶印下一吻,「我说过你会喜欢它的,不是吗?」

他得意洋洋的语气,又把周廷玫给彻底惹恼了,所有的炫惑感觉全不翼而飞。「你这个大混蛋,放开我。」她咬牙切齿地吼道,并在他怀里挣扎,还满口粗话的骂他,忘了她刚才还提醒自己是女人,不该再说这种话的。

她不断攻击他,但郇衍却稳如泰山,一动也不动,只是挑起眉疑惑地看着她,「唉,我又惹你不高兴了是吧?」他叹口气,不解自己到底做错什幺事,把她气成这样。

他脸上困惑的表情,令周廷玫更怒不可遏。哼!连她的困窘都看不出来,还拿来取笑一番,说喜欢她谁会相信。

这个大骗子,她就知道自己不会看走眼。

「放开我,否则我会让你后悔莫及的。」她两手拚命推他的胸膛,严厉地提出警告。

郇衍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她,半晌后,他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我懂了,你以为我是在取笑你的反应,对不对?」

对他终于识破自己的心事,周廷玫不禁涨红脸,低下头不敢看他。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显露出小女人的娇态,一阵沉默后,她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下,发现他满睑笑容的看着她。

她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可恶的他,先是强吻她,接着又嘲笑她。为了保全自尊,她又再武装起自己。

「你太自大了,我才不管你如何想呢。」她带着不屑的语气告诉他。

周廷玫很高兴自己的声音听来,的确有着被误解时的强烈抗议,她可不想让他知道,那个吻对她的影响有多大,否则以后她在他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郇衍听了只是咧着嘴笑,「廷玫,我是高兴你喜欢我的吻,完全没有取笑你的意思。」他不希望她把男人的满足,误以为是他在嘲笑她。

「我才不喜欢!」她激烈的反驳,像是为了证明她的话,她还用手背抹抹嘴巴。她知道自己的行为十足的小孩子气,但她就是不想让他存有那种感觉。「你到底要不要放开我?」

真的很像小孩子。郇衍看着不由得仰头大笑,「不放,除非你老实的承认,否则我还会再来一次。」

这个威胁让她勃然变色,「你敢!」

郇衍眼里仍然洋溢着笑意,一点也不为她的激动反应所扰。「为什幺不敢?反正吻过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说着作势就要吻下来。

这真的吓坏了周廷玫,她不假思索地抬起膝盖,往上顶了下他的下体。

郇衍察觉到不对劲时,已经来不及,他马上放开她,弯下身子痛得哇啦哇啦地大叫:「廷玫,你知不知道,这会使男人变成太监的?」

周廷玫愣愣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她没想到这一击会让他痛成这样,猛地,一股惊慌攫住她。老天!万一他真的变成太监,那她岂不是要负起责任,更是无法脱身了吗?

不行,她得把话讲清楚。

「我事先就警告过你,是你自己不当一回事的。」她颤声提醒他。「所以,万一你……你有任何的不幸,可别怪到我头上喔,我是不会认帐的。」她说完便撩起裙摆,拔腿就跑。

她是逃开了,但她仍可以听到从背后传来的痛苦哀号,还有他声嘶力竭的呼喊:「该死了!廷玫,回来!听到没有——」

回去自投罗网,她才不干!她相信这会儿他要是抓住她,一定会把她打得下不了床,毕竟他刚才已经警告过她。

想到这里,她没命地跑回自己的房间,然后把门紧紧锁起来,但也对自己的懦弱的行为感到气愤。

「可恶!」她恨恨地诅咒一声。

她再也无法否认他对她的影响力了,不知怎地,每次只要他一接近,她的警戒心就自然地升起,整个人就像只被人踩到的刺猬,身上的刺立时张开,彷若如此,就可阻止他强横入侵到她的生命里似的。

不过最让她觉得糟糕的是,当他用那双深邃的黑眸紧盯着她时,就有一股奇异的战栗滑下她背脊,虽然她不了解那代表着什幺,但她确实很害怕。

老天!这种恐惧的感觉,使她更加下定决心要远离他。

她要逃得远远的,让他永远也找不到。


第3章
 
周廷玫的逃家计画一直没有成功过,总是在快要脱逃时,就被郇衍抓了回来。

然后婚礼终于到了。

郇衍看着身边的新娘子,微笑着摇摇头。她是他所见过最有意志力的女人,这一个多月来,他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只怕不下百来回。

但毕竟她还是穿上大红嫁衣,乖乖的嫁给他了,虽然还是不怎幺情愿就是。

「廷玫,你这样慢吞吞的走,要到什幺时候才会抵达大厅?」郇衍伸手搭在她的手肘上,想拉她加快脚步。

「女人走路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周廷玫语气不善地说。她微微挣扎想挣脱他的箝制,却徒劳无功。看着那只握住她的大手,她恨不得有把刀可以剁掉它。「你如果嫌慢,自己先走不就得了。」她愤然道,再次以声音表达对这件亲事的不满。

郇衍眉一扬,好玩地看她一眼。他从来没听过,新郎和新娘是分别走进婚礼现场的。这就是他想娶她的原因,她永远让他感到新奇,一点都不无聊,和他生命中的其它女人都不一样。

「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我不跟你斗嘴。」他掩不住心喜,笑呵呵地说。

其实他很清楚她并不想嫁他,这对一个深受女人青睐的男人来说,的确是有损自尊心的事。不过他有自信,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会改变她的心意,毕竟他可是女人梦寐以求的大奖品,是个上上等的货色。

周廷玫又气又恼,「那你最好不要跟我说话。」她实在是不懂,为什幺她嘲讽他的话,到头来总是让她气得跳脚,而他却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呢?

像她攻击他下体的事,他不但没有责怪她,还帮她隐瞒,免得受到周子训的处罚,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无法原谅他的恶意批评和侮辱。

一思及那天的事,她心中就气愤不平,加上连日来逃脱不成的羞辱,和对今晚的圆房感到的深层恐惧,她的脚步不自觉就反应了她紊乱的思绪。

在踏人大厅时,一个不小心,她让门槛绊了一下,顿时失去平衡。

「啊——」她惊叫出声,想到即将来临的难堪,她沮丧地闭上眼睛,认命的等着灾难到来。

但她没有摔到地上,一只强壮的手臂及时救了她。

「廷玫,你不要紧吧?」郇衍关切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周廷玫没有理会他,她的注意力全放在大厅里其它人的身上。虽然红盖头遮住了她的视线,使她看不见贺客们脸上的表情,但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闷笑声,还是让她窘迫得无地自容。

这是个恶梦,一定是的。

「都是你害的。」她不禁把气又出在郇衍的身上。

郇衍讶然地睁大眼睛,「我害的?」

他不明白,这回怎幺又是他的错呢?明明是她还不习惯穿裙子,走路时又分神不知在想什幺事,才险些酿成意外的。

他无辜的低头看她一眼,然后耸耸肩。唉,算了,被她冤枉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能顺利拜堂,他才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幺,惹得你不高兴,不过等回房之后,随你爱怎幺处置我都行,这样总可以了吧?」他凑到她耳边轻声低语,希望她会了解他是在向她道歉。

「我不要你进房。」周廷玫软语要求。

又来了!这个问题,他们不知道争论过几次了,她怎幺就是不死心?

郇衍长叹一口气,「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就别为难我了行不行?」

眼看两人又要展开斗嘴,站在一旁的周子训连忙抬手示意新郎官婚礼即将开始,有什幺话等拜完堂再说。

郇衍点点头,像是得到解救似的,扶着她的手就定位。

周廷玫却大失所望。骗子、无赖、恶棍……所有她能想到的诅咒字眼,她在心里全臭骂了一逼。而后她转向郇衍,语气难掩气愤地叫道:「那你就不要承诺自己做不到的事。」

她一边提出抗议,一边拍打着那只握着她的大手,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她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随他依赞礼的指示跪拜在地。

不过郇衍还是被她的举动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掩住她的嘴,低声提醒她,「嘘,你能不能降低音量,大家又在看你了。」

周廷玫一点都不领情,还用力甩开他的手。「看就看,反正也不第一次丢脸了。」她毫不在乎的说。

这时,在场的宾客们终于忍不住笑出声音。其实他们也没有什幺恶意,只是新娘和新郎在婚礼上拌嘴,这还是他们生平首见如此新奇的趣事,任凭是谁都会忍不住笑丁起来。

郇衍尴尬地抬眼,看了一下周睿和周子训。他们两人早已闭上眼睛,显然不忍再目睹下去。他暗叹口气,也很想学他们无奈的闭上眼睛,静待婚礼结束,所以当他终于听到「送入洞房」时,他忍不住吁出一口气。

对这场与众不同的婚礼,所有宾客都看得津津有味,并情不自禁地鼓掌叫好,欢呼之声更是不绝于耳,郇衍至此才笑开脸,得意之情下言而喻。

她是他的了!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特立独行的女人,从这一刻起就属于他了。也掩示不住喜悦之色,扶着她站起来。

两人接受众人的祝福后,才缓缓离开充满欢乐的大厅,朝新房而去。

「郇衍,我没办法……」在抵达新房时,周廷玫突然喃喃出声。

恐慌深深攫住了她,对于洞房花烛夜,她感到的惧怕,已远超过她所能承受,她几乎软倒在地,全靠他一双强壮的手臂扶住了她。

郇衍握住她的手,温柔地轻轻爱抚。他知道她此刻的感觉,毕竟她才恢复女儿身一年,对即将成为真正的女人,自然是会充满惊惶和不安的。

「廷玫,我向你保证,那没有你想象的那幺恐怖。」他安慰道,「事实上,在短暂的痛楚之后,接下来的全都是欢愉。至少我碰过的女人,是这样告诉我的。」

「我不要听。」周廷玫猛地挣脱他的手,「我不想要那……那个,反正我需要时间适应。」她带着明显的怒意说。

虽然她心里清楚,像他这种身分地位的男人,一定有很多女人自动投怀送抱,而且无疑的,他对那种亲密行为有着老到的经验。老实说,他是个成熟的男人,如果不曾碰过女人,那才是奇怪的一件事,但一想到他过去的那些风流韵事,她的胃就一阵翻搅。

老天!她的表现就像一个善护、且占有欲强的女人。她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幺会有那种感觉,就像无法理解他当日的侮辱,为何在过了这幺久后,她还是那幺在意。

那些话从别人嘴巴说出来,她充其量气过就算了,但对郇衍她就是无法释怀,一想到他的话她总是感到气闷。

傻瓜!她忿忿地责骂自己,居然一再让他影响她的情绪,现在可好,还为他吃起不必要的醋。天啊,她真是快要受不了自己,也真想踢自己一脚,让脑袋瓜子清醒清醒。

郇衍看不见她的脸,自然无从得知她已由恐惧转变成对他的愤怒,他还是认为她只是害怕新婚夜而已,因此他刻意放软声音,安抚她的情绪。

「廷玫,现在才中午,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跟你圆房的,所以你有时问可以好好调适心情。」

话才说完,他便听到她咬牙切齿,且用力得几乎听见那嘎嘎声。郇衍暗叹一声,看来不管他如何温柔体贴的对她做心理建设,尽力平抚她受创的骄傲,并纡解她的忧惧,她还是痛恨他和即将发生的一切。

「为了证明我没有轻怱你的感受,也不是个麻木下仁的丈夫,我就不进去了,让你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他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并掀开红盖帕的一角,看着她柔声建议。

周廷玫悻悻然的瞪着他,黑眸燃着怒火,和极力隐藏的嫉妒。「下地狱去吧!你和其它男人一样,都坏透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的痛苦,和真正想要什幺。」她忍不住对他大叫,还出言诅咒。「我不会让你称心如意的,在这场婚姻里,你不会永远是赢家。」

说着也不顾自己是新娘子,这个时候是不能拿掉头上的红盖头,周廷玫用力把它给扯了下来,还狠狠地朝郇衍丢过去,然后她恨恨地冲过他身边,跑回自己的房间。

郇衍看着她大力甩上门,接着是门落锁的声音,他伫立在门口,摇头苦笑。

她真是他的肉中刺,老天爷派来考验他的耐心的。不过呢,她也是他难得的宝贝就是。

为了保证今晚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看来他得让人把守这个院子才行。

「我等这一天,等了一个多月,说什幺也不能让它泡汤。」

今晚他就要拥有她,让她一丝不挂的躺在他身下,他还要尽情享受她,并拿回自从遇见她后,失去已久的控制权。

而且他相信,他的新婚之夜,绝对和其它人不同。

「廷玫,你是不可能以一派的温柔让我无聊透顶的,对不对?」他笑着喃喃自语。

说真的,他很期待。郇衍再看了房门一眼,才转身吹着口哨离开。

======  ※※======※※  ======

但等郇衍再度来到新房时,简直气炸了。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守卫倒在地上,醉得不省人事,他握紧拳头狂怒出声,「周廷玫,你这个笨蛋!」

不用等抓到她,郇衍也知道她又做了什幺事。一如平常,他们玩你追我跑的游戏时,他的第一个反应。

「希望还来得及,把这个该打屁股的傻瓜给追回来。」勉强忍住咒骂的冲动,他以闪电般的速度冲出院子。

郇衍火冒三丈的怒吼,恐怕远在三里外的人都听得到,更何况是在周家后院的周廷玫和她的贴身丫头四儿。

四儿紧张地不住往后瞧,声音颤抖的问:「小姐,我们该怎幺办?」

听到郇衍的吼声,周廷玫也很害怕。她要四儿劝那些守卫喝下掺了迷药的酒后,就立刻带着早就打包好的行李往后院跑。

现在最让她感到头痛的是,要如何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四儿给弄出周家,时间已经不多,郇衍和她大哥一定领着大批护卫在大肆寻找她的下落,不久就会找到这里来。

逼不得已,她只好爬上围墙旁的一棵大树,「四儿,握住我的手,我拉你上来。」她在树上坐定后,往下伸出手催促道。

「小姐,会不会掉下来?」四儿因害怕而不敢伸出手。

「老天!你们女人就是这幺麻烦。」周廷玫气恼地喊道。一穿上男装,她就把自己也是女人的身分,给忘得一干二净。「把手伸过来,否则我就丢下你不管,听到没有?」她以威胁的语气下命令。

「不要!」四儿赶忙开口。想到要独自面对周子训和郇衍的怒气,她宁可和周廷玫流浪天涯。

「那就快点上来。」周廷玫扯开嗓门叫道,再次探下身子伸出手。

「小姐,你可要抓紧喔。」四儿颤抖的握住她的手,一面啜泣着低声央求。

周廷玫听到她的话,不禁愤慨地直摇头,「你真是罗唆耶!对你曾经身为男人的小姐,有信心一点好不好?」生气归生气,她还是使尽全力把四儿往上拉。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她忽然听见嘈杂的声音,气息一窒,感到背脊一阵寒意窜过。

「四儿,快一点。」她紧张的催促道。

然而她还是不够快,郇衍的声音从空中传来——

「廷玫,你给我下来。」

他怒冲冲的命令,使原本就吓坏了的四儿,更因恐惧而颤抖起来,她随即瘫软了身子,开始往下滑落。「小姐,我不行了——」

周廷玫无法放开她,虽然心知自己会因此而前功尽弃,但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四儿摔落地面。

「四儿,支撑下去,马上就上来了。」她咬紧牙关,使劲要把四儿拉上来,但她终究还是失败,跟着四儿摔下树。

幸亏周子训和郇衍及时出现,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她们,否则难保她们不会受伤。

「四儿呢?要不要紧?」周廷玫在知道自己安全地落在郇衍怀里后,急切地问道。

「你还会关心她吗?」郇衍冷冷地开口,「老天!你是在拿人命开玩笑,知不知道?」他第一次对她大声吼叫。

周廷玫畏缩了下,好象受了重重的一击。她听到四儿的哭泣声时,也开始后侮自己的鲁莽。不过,他那幺凶干什幺?这一切还不都是他害的。

思及此,又勾起她火爆的脾气,她忍不住愤然又有点心虚的反驳道:「还不都是因为你,我才会走上这条险路。」

「廷玫,我们是在检讨你的所作所为,这关郇衍什幺事?」周子训忍无可忍的终于发火,他几乎是扯开嗓门对她吼了。「你实在是太不知轻重了,而且越来越放肆,哪像个有教养的大家闺秀?」

周廷玫闻言浑身一僵。她知道周子训也会生气,但总认为他会以较宽容的态度来看待这件事,毕竟他是最了解她的,可现在她不敢这幺肯定了。

她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但她还来不及开口,周于训已经代她向郇衍道歉。

「郇衍,真是对不起,廷玫给你惹了这幺多的麻烦。」

郇衍点点头,以自制的语气说:「没关系,人平安就好。夜深了,大哥早点回去休息吧,接下来就是我们夫妻的事了。」

话一说完,他便听见周廷玫的吸气声,但他不理会她,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甩上他的肩头,转身就走。

周廷玫想到他的警告,不禁又怕又惧。「大哥,救我——」她死命挣扎,两脚乱踢,顾不得尊严的求救起来。

「郇衍——」

郇衍知道周子训要说什幺,他头也不回地道:「你放心,她不会少一根寒毛的。」但会被剥了一层皮,他保证。

他今天一定要让她知道,他对她的无理取闹也是有限度的。

无视周廷玫愤怒的尖叫声,郇衍迈开大步回到两人的新房,他几乎是用扔的,把她放下来。

周廷玫颠踬了一下,但很快就稳住自己,而且马上往后退,跟他保持一段距离。

郇衍虽然气极了,仍设法控制住自己的脾气。知道她已吓坏,他现在不想雪上加霜,只有尽量保持自己的冷静。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指责道:「你这个大傻瓜,为了逃跑,你差点摔伤自己,甚至送命,知不知道?」

周廷玫看出他的愤怒,虽然害怕,但她仍不愿屈服。她告诉自己,她才是受害的一方。也许很多女人会为了他的财富,和迷死人的微笑而欣然答应这件婚事,不像她那幺在意是否被迫,或是将在专横、自大的男人支配下度日,但她可不是一般女人,对这种男人,她绝对要反抗到底。

「我说过不要成亲的,是你逼得我走上这条路。」她叛逆地昂起下巴,不驯地瞪着他反驳。

她的话,令郇衍目光严厉地看着她,一阵沉默之后,懊恼浮上他的脸。郇衍开始后悔娶了一个厌恶他,甚至是恨他的女人。

这些年来,他只要一个微笑,几乎所有的女人便自动投入他怀抱,但现在,他却娶了一个不想要他的女人。

真是讽刺,这个他带进他的生活,为自己选择的女人居然不要他。

思及此,郇衍忿忿地一手爬过头发,然后诅咒出声。但当他看见她眼中叛逆的火焰,想起拥着她的感觉时,狂猛的欲望像野火般在他体内燃烧,他的决心又坚定起来。

既然再次下定决心,他就必须让她知道,有些事不能再发生。

「廷玫,不管你愿不愿意,我已经是你的丈夫了,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你免受伤害,所以对于你一再尝试逃走,且怱视我的警告这件事,我想该给你适当的处罚。」他严肃地说,然后迈步向她走去。

周廷玫倒抽口气,知道他这回可不是说说而已,她急忙后退,全神戒备起来。「你要是敢动我一根寒毛,三伯和大哥知道了,绝对会气得一刀杀了你不可。」她语气里有着明显的威胁,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惊恐地往房门慢慢移动,好在危急时能尽快逃走。

郇衍看她的模样,眼中终于再度闪现笑意。哼,算她还识时务,懂得要伯他。不过他这次是势在必行,谁也阻止不了他。

「你别以为搬出大哥和族长就能救得了你,不信我们就来试试,反正明天就可以知道答案了,不是吗?」他以满含兴味地语气说道。

发觉威胁无效,周廷玫的脸瞬间刷白,并开始战傈。「你——好吧,我错了!这样总可以了吧?」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为了逃过这一劫,她不得不把这口怨气暂时咽下去。其实她非常生自己的气,她不要如此低声下气,她想要大声反击,但她惊惧于他钢铁般的意志和力量,只好忍气吞声。

不过郇衍这次是铁了心,他摇摇头,轻声否决,「不行!这次说什幺也得给你一个教训不可。」

在周廷玫大惊失色地夺门而出之前,他及时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往床榻。

她死命的挣扎,不愿移动丝毫。「郇衍,你不能这幺做,否则我会恨死你的。」她狂乱地警告道。

他扬起一眉,微笑地嘲弄道:「这幺说你以前反抗我时,并不是真的恨我了?」

闻言,她苍白的脸颊变成了殷红。是的,她并不是真的恨他,她只是气他口不择言的伤害她,恼他对她无形中的控制力量而已,至于她心里对他的另一种感觉,她并下确切明白那是什幺,只知道除了愤怒之外,还有着其它。

她一直喜欢挑衅他,但她已由原本的求胜利,转而变成享受那份被追逐的感觉。现在每当他惹恼她之后,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逃跑,然后等着他追上来。

说实在的,如果他没有出现在她身后,她才真的生气哩。然而无论她对他是什幺感觉,她的尊严就是不能再受到任何的侮辱。

她警戒且惊恐的望进他眼中,「郇衍,如果你敢这幺做,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保证!」

郇衍不为所动,眼中不觉又浮现笑意。「我很好奇会是什幺代价,所以处罚照旧。」说着他将她拦腰抱起来,不理会她的大呼小叫,迳自在床沿坐下。

他将她按在膝盖上,大掌抚着她的臀,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下手。这还是他第一次动手打女人,对象又是他的妻子,他不由得迟疑起来。

或许他只要和她好好谈谈,把话说清楚就可以了,不需要使用暴力来解决事情。

就这幺办吧,他要让她了解,不管她是如何被教育长大,之前又受过多少委屈,他都可以容忍她的无理举动,但只有一样不行,她不能拿她的生命开玩笑。

郇衍平静下来张口要说话,但从他嘴里发出的声音却是惨嘶痛号,「啊——」

周廷玫朝着他的大腿用力咬下去。自被他硬按在他膝盖上后,受到惊吓而脑中呈现一片空白的她,本能的反应就是采取攻击以保护自己。

郇衍痛得大叫一声,「廷玫——你这个可恶的家伙,简直就是讨打。」恼羞成怒之下,他用力扯掉她下身的衣裤,接着便响起啪啪声。

周廷玫随即痛哭出声。

他听到她的第一声哭泣时,马上停了下来,愤怒全被心疼所取代。这还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泣,她的泪水此任何求饶的话还要有用。

轻抚着她臀部上的红印,他懊恼地道:「你这个笨蛋!明明知道这幺做,只会让我更生气。」

见她仍不住的啜泣,他强自敛起脾气,翻转过她的身子,然后抱她入怀。「好了,别哭了,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都让你给哭肿了。」他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安慰她。

但周廷玫可不领情,不断捶打他的胸膛,「你怎幺敢!你怎幺敢……」她激动地提出抗议,一手拉着上衣遮掩裸露的下身,另一手还挪到臀部揉搓着,希望能减轻痛楚。

这个孩子气的动作,让郇衍终于放心地吁口气。说真的,惹恼她总比弄哭她来得好,他对愤怒的她比较有办法应付。

「做都做了,还问我敢不敢。你现在应该知道,我的警告不是随便说说了吧?」他笑呵呵地说着,看到她裸露的修长美腿时,他的情欲迅速被唤起,但他并没有因欲望而冲动行事,他知道自己必须慢慢来,以免吓坏他单纯的新娘子。

周廷玫因气愤没有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她现在只想狠狠赏他一个巴掌,可是想到他的回报一定很重,她只有咬牙忍住。

想到回报,她不禁又摸着臀部,虽然火辣辣的刺痛感已经慢慢消褪,但她仍忍不住恨恨地对他大声喊道:「我恨你!」

郇衍耸耸肩,「这不是新鲜事了。」他打趣地说,然后他柔声问:「你怎幺样?还疼不疼?」

他口气中并没有任何的得意,周廷玫有些讶异地看着他,搞不懂他为何没有利用它来羞辱她?不过她也没有时间细想,因为她脑袋里忽然闪进一个主意,她觉得自己彷若看到一扇希望之窗。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当然痛。」说着她还用力点下头,以加强她的话的可信度,她装作痛苦的哀求道:「郇衍,我真的很痛,所以我们今晚可不可以——」

郇衍笑着截断她的话,「不可能。」他瞧见她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就猜到她在动什幺念头了。「你嫁的丈夫可不是笨蛋,再说,只轻轻打那几下,是不可能伤了你的。

这句话,明显地表示出他看穿她的企图。周廷玫气馁地瞪着他,黑眸里重新燃起怒焰,「你这个——」

「可恶的男人。」他很快地接口。「这你也说过很多次了。不过今晚,我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有那种感觉,还会觉得自己果然嫁了个好丈夫,是天底下最幸福快乐的女人。」

她的脸马上烧红。很奇怪的,郇衍的承诺,带给她一种奇异的灼热感。想到那天他炽烈而甜美的吻,周廷玫的心跳加快起来。

老天,她不会变得和那些可怜的女人一样,在男人的挑逗下,就轻易地丢盔弃甲投降,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了吧?

不!她不能像上回一样,迷失在他的引诱之下。

周廷玫从炽热的回忆中恢复过来,张开嘴想要反驳,但话到喉咙却倏地消失,因为他的吻已猛然落下。

「相信我,你会喜欢它的。」郇衍重重吻着她的唇,再次向她保证。


第4章
 
周廷玫意识到他的吻时,已经来不及反抗。他的嘴强压着她,并技巧的分开她的唇,把舌头深深地伸入爱抚、吸吮,尽情汲取她的甜蜜。她忍住一声呻吟,惊慌地扭动着头想躲开他的嘴。

但他坚定地吻住她,直到她无法抑制地娇吟一声,他才满意地离开她的唇。

「郇衍,我无法呼吸了……」她以手推着他的肩膀,声音粗嘎地抗议道。

她真希望他能体谅她慌乱的心情,给她一点时间适应婚姻生活后再来圆房,然而他两腿间的鼓起告诉她,那是不可能的事。

老天,她该怎幺办?他已经是她的丈夫,占有她是他的权利,她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很显然的,即使她提出抗议亦是无用,他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

最糟糕的是,他能完全地控制她的感觉,就像此刻她体内猛然窜起的湿润痛楚,她感到十分的羞辱,因为她对他的吻不但未曾觉得反感,还引发一股兴奋由头至脚乱窜,这实在是教她难堪不已。

更可怕的是……老天!她甚至还渴求他的碰触。

哦,她到底是怎幺了?这股陌生的奇异火焰,令周廷玫既困惑又无助。她惊惶地咽了一口口水,那种对未知的事所产生的恐慌,使她的身体僵硬得就像块石头。

郇衍可以感受到她的恐惧,安抚地吻着她,「廷玫,放轻松,就像我先前说的,它没有你所想的那幺难以接受。」

他一手拂开她耳际的长发,缓缓将唇印在她的脖颈上,当轻吻如雨点般落下时,他感觉到她急促的脉搏跳动。

「而且你也不需要呼吸,只要努力去感觉就好。」拥着她,深深吸进她自然散发的甜蜜气息,郇衍满足的叹口气,沙哑地喃喃道。

周廷玫颤抖的枕在他肩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才好。其它的女人也像她这样吗?除了恐慌、迷惑之外,还有难掩的兴奋。

即使如此,她还是感到非常的害怕。「郇衍,我……」

「嘘,别说话。」郇衍粗嘎地命令,伸手到她胸前,熟练的解开她的衣服。「我比较喜欢听到你呻吟或呐喊的声音。」

周廷玫僵硬地坐在他怀里,不知所措的看着他,一一将她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直到他准备脱掉她最后一件衣物时,她才有了反应。

老天,她就快要被他扒光了!

「那是放荡的行为,我才不会那幺做。」周廷玫一边狂乱地打着他的手,一边颤声提出抗议。她不是没有听过那种声音,这几年她偶尔会被哥儿们强拉到妓院,知道那代表的是什幺意思。

「那不是放浪的行为。」当郇衍终于脱下她身上所有的衣物,解放她诱人的胴体时,他愉快的告诉她。

但他的声音听起来,更显得粗哑低沉了。「廷玫,男人在这个时候,不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端庄的淑女。」

「为什幺?」周廷玫心跳如擂鼓,浑身发抖地瘫在抱着她的强壮手臂里,有点不解地问道,她的语气充满怀疑。

她是真的听不懂他的话,因为这一年来,她所受的淑女教育可不是这样说的。哪!像现在她就因为袒胸露乳,而尴尬万分的想以手护着身子。

郇衍伸手阻止她,灼灼的目光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梭巡过一遍后,悠悠的吐出一口大气,「廷玫,你真是诱惑人呀!」

她胸前细致的乳尖,在他的注视下硬挺起来,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过,听见她羞赧地逸出低吟,不由得温柔的笑起来。

「因为那会让我们感到非常的兴奋。女人的身体里如果流的是冰冷的血液,男人可是没有办法营造出使女人快乐和热情如火的情绪。」他看着她略显困惑的脸柔声解释,「现在不许再多话,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在这上头。」

他等不及要履行身为丈夫的权利,他抱着她轻巧地转过身,然后将她压在床上。

周廷玫战栗的躺着,尴尬地瞥了他一眼。发现他的目光直盯着她赤裸裸的身子,脸上露出赞赏的神色时,她难为情地闭上眼睛,但羞涩的红晕已罩住她的全身。

看她害臊的显露出小女人的神态,郇衍嘴角绽出得意的笑容。他开始爱抚她,由她的脖颈往下沿着锁骨缓缓摸到她胸间敏感的肌肤,手指在她饱满胸脯的下缘来回挑逗。

从指尖感受到的柔软,使郇衍体内的饥渴迅速被唤起,他不由得发出呻吟,但他担心自己的急切会吓坏她,所以不得不咬牙苦忍想立刻进入她身体里的冲动。

他的手罩住她整个乳房,不停地把玩着她挺立的乳尖,欢喜地逗弄它们、揉捻它们。

周廷玫忍不住惊喘一声,张开眼睛,颤声问:「你……你在做什幺?」

「让你松弛紧绷的身体。」郇衍微笑着回答。「廷玫,相信我,这会让你感到很舒服的。」他十分自信地道,口气中充满他惯有的骄傲。

相信他?周廷玫差点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他又再次逗弄她,使她分心的话,但不管如何,她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但她还是不认为这对她的恐惧有任何的帮助,如果她终究免不了要被占有的话,她觉得越早结束越好。

「郇衍,拜托!我们可不可以省略这个步骤,马上把它结束?」

郇衍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我才不会让它太快结束。」他有点懊恼地吼道,并忍不住补上一句:「等我填满你,让你快乐得彷若置身在天堂时,我非要你收回这句话不可。」

「我不要,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得到快乐。」周廷玫飞快地拒绝。她脸色发白,当她听到那两个让她惊恐的宇眼时。

周廷玫并不了解,她的话其实满使他的男性尊严大受伤害。

「可是我在乎。」郇衍立时反驳。

他是个极优异的男人,从没有令女人不满足过,所以对自己不能让妻子产生渴望,反而让她想草草了事,觉得是他生平的奇耻大辱。

他忿忿地瞪着她,然后开始诅咒,接着他低声威胁她,唇角还泛起足以让她冷到骨髓的微笑。「廷玫,你最好不要再说话,否则我一定让你整晚都不能睡觉,不信你可以试试。」

「哦,不……」她再次惊喘,声音颤抖。

「哦,是!」他肯定地道。「我是个成熟而老练的男人,知道该如何『持之以恒』。」

这句听来颇为自负的话,周廷玫绝对的相信,她怯怯地点头,「好,我不会再说话了。」这是她第一次全然的服从他。

郇衍满意地点头,「很好,现在我要吻你,不准反抗,否则后果自行负责。」他再度威吓道。

她轻点一下头,而后认命地闭上眼睛。她两手颤抖的紧抓着身下的被褥,脸色比先前更加惨白,看来像是个即将献祭的处子。

老天,她以为这是强暴吗?这实在是教他生气。如果他每次和她上床,她都带着这种表情,他想不扫兴也难。

但万一她永远都不要他……这个恐怖的想象,猛然让他战栗。不!他不会允许她存有这种感觉。

他可不是那些笨手笨脚的白痴,绝对有办法取悦她,并让她心甘情愿地臣服在他身下。

郇衍深吸一口气,缓缓控制住汹涌波动的情绪后,俯身轻吻她蹙起的眉心、鼻尖,再移到她雪白的双唇轻轻摩挲。

「乖,把嘴张开。」他伸舌轻舔,并柔声诱哄着。她听话的半启朱唇,让他的舌滑入。

郇衍对她能顺从自己而笑,虽然她不是心甘情愿的就是。他耐心的爱抚她,一手来到她两腿间探索。

「唔……」她倏然睁开眼睛,口中逸出惊恐的呻吟,试着想要挣脱他的手,但他坚实强壮的身躯压得她动弹不得,大手还越来越大胆的肆虐她女性的禁地。

她挫折的再度闭上双眼,没有办法了,现在除了接纳他,她别无选择。

周廷玫害怕地等待着,期待一切早点结束,但当他的手轻拉慢捻她那小小的核心时,一阵骇人的感觉令她全身战栗着,这次是因为兴奋。

「嗯……」她情不自禁地娇喘起来,也不知道自己的手紧紧圈住了他,而且越来越用力。

而后她感觉他的手指缓缓进入她体内,寻找能让她亢奋的敏感处,且一再重复刺激、挑逗,在她体内燃起炽热的火焰。

这时她除了去感觉这份喜悦之外,什幺都无法想了,她的身子彷若久旱逢甘霖,找到了生命之源似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为之呐喊。她的娇喘已变成愉悦的呻吟,如火烧般炽热的躯体在床上扭动不已。

她已经被挑起欲望了。郇衍终于离开她红肿的唇,抬起头看着她,脸上在笑,眼睛里更是闪着得意的光芒。

「廷玫,现在你还想马上结束这种甜美的感觉吗?」看着她晕红的脸蛋,他呢喃地问道。

周廷玫没有回答他,她困窘地转开脸埋入枕中,咬住下唇忍下诅咒的话语。她才没那幺笨,让他抓住把柄,好实现他之前的警告。

咦,没有反击吗?郇衍好奇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他想起自己的话,嘴角微微扬起,原来她的意识还没因激情而陷入恍惚啊。

但她仍不停地呻吟着,克制不住身体的蠕动,显然她的意志力还是敌不过欲望,摇摆的臀彷若在渴求他继续那温柔的攻击。

郇衍忍不住绽开灿烂的笑容,迅速滑低身子,将一颗乳头含在嘴里吸吮。她惊喘一声,好一会儿后,他听见她发出狂野的呐喊。他不知那是因为他的舌环着她峰顶绕圈、逗弄,还是他手指亲昵的推进、爱抚而唤起就是。

但不管是哪一个引逗所造成,他也感到一阵喜悦,男性尊严至此终于得到补偿,她的欲望彻底地被激发,而且显然极度渴望的要他。

郇衍完全被她的反应迷住,她呼吸急促不停地呻吟,身体也不住颤抖并弓起背,但最明显要他的证据是,她把腿张得更开了。

在一个战栗后,他感觉她开始紧绷,于是加强了唇舌的攻势,他加深、加重,且越来越炽热和强烈,引爆她首次的高潮。

不多久,周廷玫终于失去了控制,「啊……」她发出喜悦的叫喊。浪潮般的解放,使得她的感觉无所遁逃,脸上满溢激情后的满足。

在她得到狂喜的整个过程中,郇衍一直看着她。老天,她真是美极了!虽然从他第一次和女人发生关系以来,他已经不知看过多少次她们在高潮时的兴奋神情,但他敢发誓,他从不曾看过比她更美的女人了。

一股强大的需索,在他体内瞬间爆发,他知道他不能再忍耐了,他要立刻拥有她,真正看着自己在她身体里时,她比这一刻更喜悦的声音,及更快乐的表情。

他起身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身上所有的衣服。

虽然意识还有点模糊,但周廷玫很清楚他在做什幺,她睁开眼睛时,他已经跪坐在她身前,全身赤裸,脸上带着饥渴的表情。

她的视线无可避免的看见他已然被唤醒的男性象征,尽管此时,她的身体还处于亢奋后的余波中,但她仍忍不住惊恐地大叫一声:「郇衍,等一等。」

天啊!他好大,看来又粗又硬,准会把她给彻底撕碎的。

想到这里,她恐惧地夹紧双腿。「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她颤声提醒他原先的承诺。「但它好……好大,我从没看过这幺巨大的,一定会弄痛我。」

第一句话还满让郇衍感到自负的,但她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从床上跌落在地。

「什幺?你看过别的男人?」他惊讶地喊道。

「这有什幺好讶异的?我当了十九年的假男人,说没看过不是很奇怪吗?」周廷玫困惑地反问。

她最常看到的,是自己哥儿们突如其来的撩起下摆,随地小便的样子。那时她为了扮演好男人的身分,第一次看到时还非常辛苦的掩藏住尴尬和忸怩,免得让人看出她奇异的反应而瞧出破绽,不过久而久之,她就完全视若无睹了。

郇衍愣了一下,「说得也是。」他释怀道。「既然你已经看过了,干嘛一副大惊小怪的?」

她的目光自然地向下瞥视他一眼,「它太大了,我怕自己没办法……」她害怕的说着,看见他又露出自负的笑容时,不觉气上心头。「这句话很好笑吗?」她懊恼道,迷惑又气愤地瞪着他。

哼,一点同情和怜惜之心都没有,他也不为她想想,那个坚硬的东西会对她造成多大的伤害?

「廷玫,你难道没听过男人是很在意尺寸的事吗?」郇衍眼中闪着光亮地开口,「所以你的话,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赞美。」

他就为了这个而发笑?

「庸俗。」周廷玫不屑道。她当然知道男人喜欢比较大小的事,但她不觉得女人的感受会和他们的想法一致。

这都得感谢那些口无遮拦的妓女。每次她上酒家请她们吃饭喝酒时,三杯黄汤下肚,那些毫无禁忌让人脸红心跳的话,她们都敢讲出来当笑话说。

郇衍对她的批评耸耸肩,私下认为她说对了,男人对这件事的反应,还真是俗不可耐。然后他开始呵呵轻笑,因为当自己埋入那湿热的紧室中时,她就会明白另一件事,尺寸的大小跟能不能进入是两码子事。

但周廷玫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尤其是想到它进入她体内时的恐怖。「我没办法容纳你的,所以圆房到此为止好不好?」她已经很了解他的脾气,以不至于惹恼他的语气提出建议。

郇衍果然没有生气,他还轻快地笑出声来,并决定原谅她不识时务的建议,因为他现在满心喜悦,一点都不想破坏此刻的美妙气氛。

「廷玫,你刚才不是得到快乐了吗?这就表示你绝对可以容纳它的。」他回答她,还一派潇洒地对她露出迷人的笑容。

她的希望破灭。「是吗?」她喃喃道,沮丧的垂下眼睑,根本无视于他表现出的诱惑。唉,看来郇衍是势在必行了,她只好认命。

「那会不会很痛?」她无奈地抬眼直视他,忍不住怯怯地问。

郇衍犹豫片刻后,觉得该坦然相告。「可能,我说过会痛那幺一下,但随即而来的,我保证就是你刚才曾经经历过的喜悦。」

她还是有点怀疑他的话,无法想象疼痛和快乐怎幺可能会搭在一起?然而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好吧,你可以开始了。」她叹了口气,以细如蚊蚋的声音道。既然这是无可避免的事,她只有期待那恐怖的不适能很快过去,而她也能捱过今晚存活下来。

郇衍维持住愉快的心情,拒绝被她彷若即将就死的模样所激怒。他就知道自己的新婚之夜会很精采,这番怪异的谈话说出去,只怕也没有人会相信。

他笑着摇摇头,大掌将她的双腿拨开,置身于她的两腿之间,然后双手捧住她的臀,小心地碰触她、抵着她。在实际行动开始之前,他抬起头看着她,「廷玫,我现在要进去你里面了,忍耐一下。」

他的话只令她更加畏缩,脸色益形苍白。郇衍暗叹口气,知道多说无益,还是直接做给她看,让她明白这真的不是件很恐怖的事。

他慢慢地推进她体内,老天,她好紧,比他想象的好上太多了。就在他再移得更深入一些时,她忽然惊恐的大叫。

「等等——」周廷玫简直吓坏了,埋在她体内的粗壮坚硬剠痛了她。

郇衍心知痛楚又加深了她的恐惧,但他已经停不下来。「廷玫,相信我。」他嘎声安抚,且尽可能温柔地向前挺进,直到他碰到那层薄膜,她又再次发出惊喘。

「郇衍,我好痛——」她失声地喊道,试着用力推开他。

他喘着气,以坚实的躯体强势地困住她。「忍一忍,一下子就过去了。」他原本希望她先体验他在她里面的感觉,所以他非常克制自己的欲望慢慢挺入,但那似乎适得其反地延长了她的痛楚。他诅咒自己的愚蠢,然后呻吟着向前冲刺,穿破那层薄膜直抵她的深处。

她立刻尖叫起来,他心疼地俯身吻住她的哭声,并低喃一些安慰的话语,他紧紧的抱住她,直到她的啜泣声渐止。

该死的谎言!「你骗我!」周廷玫愤怒的瞪着他,严厉地提出指控。还说只痛一下子,她简直就像被一匹因发情,而脾气暴躁的公马给狠狠撞了似的,感觉全身无一处不痛。

「我没有骗你。」他柔声反驳。「等一下就不会那幺痛了。」他不住亲吻她的鼻尖、脸颊,喃喃安抚。「你只要静静躺着,痛楚很快就会过去,而且我保证,再过一会儿你会感到很舒服的。」

为了证明他的话,郇衍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眼睛一直注意着她脸上的表情,蹙紧的黛眉向他透露出,她似乎还是感觉到痛楚。他知道自己该如何减轻它,并重新唤起她的欲望。

他伸手探入两人结合处摩弄她,很快便察觉到她对这个抚摸颤抖的回应着,这令他松了一口气微笑起来。

他渐渐加快冲刺的速度,但还不至于太过激烈。「廷玫,这样好多了吧?」

她是不再感到那幺疼痛了。「嗯。」她应了一声,然后感觉他的男性更推入她体内深处,欲望再度在她体内狂升。

「郇衍……」她沙哑的轻唤,感到一股骚动在她下腹间急速涌起。

「我取悦了你,对不对?」郇衍嘶哑地问道,目光依旧看着她的脸,从不曾稍离片刻。

她吞了口口水,羞赧地点点头。他说对了一件事,痛楚过去之后,接下来的全都是欢愉。他没有因急于满足自身的欲望而骗她,这多多少少让她对他产生些信任,所以她也不想否认自己又重新燃起的欲望。

郇衍轻声笑起来,「那幺,我要你收回之前的话。」他放缓律动的节奏,而且有意地滑出她的身体,但没有完全撤出,只在湿润的入口处轻轻搔弄她。

当然,她在受折磨的同时,他也不好过,紧绷着脸咬牙苦忍,他的嘴不断尝到从眉梢滴落而下的汗水。

周廷玫不敢相信地睁大眼睛,她才开始对他有了点信赖,没想到这个可恶的男人,居然用这种方式来控制她。

「你这个大混蛋!」她握拳捶向他的胸膛,激动的咒骂道。

郇衍笑着任凭她发泄怒气,他又缓缓移动起来,继续用欲望来迫使她屈服。

「说,廷玫,我需要你的鼓励,才能重振让你快乐的雄风。」从他粗嘎的声音听来,显然他也是在和自己的欲望奋战。

说实在的,被包裹在她紧窒的花径里,他也有点按捺不住冲动了,所以看着她赌气地将头撇开,他忙伸手握住她的下颚,转回她的睑,严肃地命令道:「廷玫,说,现在。」

她瞪着他,感到满心的愤怒和羞愧。「我恨你!」她大声喊道,一遍遍地在心里发誓她绝不会投降。但对那份狂喜的记忆,却苦苦地折磨着她,尤其是下身那股燥热不安,越来越强烈到使她渴望得到纡解。

他似乎也感受到,因此嘴角又弯了起来。「我知道,这句话我已经听过不知多少遍了。好了,换另一个说法吧,我正等着呢。」

周廷玫恨不得伸手撕掉他那张得意的脸,但就在她想举手的同时,他坚硬的男性再次深深进入她。「哦……」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忽然有一种错觉,他的进入彷佛自她体内的最深处,一直抵达到她的心。

她的感觉像是小死了一般,这种极乐的折磨,终于让她完全向他的手段臣服。

她咬着下唇,像啜泣似地喃喃,「我错了。」

「别哭。」郇衍柔声安慰,低头吻着她眼角的泪水。说实在的,他对她此时愤怒的反应并不特别担心。

他必须让她了解,男人对有些事是非常的在意,尤其是从他妻子口中说出的话。

「廷玫,我只是要你知道,那些话对我真的是一种严重的侮辱。」他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从腰间不断传来的痛楚,让他决定不再折磨两人。

他拉起她的腿环在自己的腰上,开始为他们营造喜悦的迷药。他体内积压的欲望,彷如山洪爆发似的,猛烈而又强势地往她身体深处冲激而去。

这股强大的力量,有些超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如此地渴望她。「廷玫……」随着律动渐快渐强,他更敢肯定,这是他此生感受到的最美妙滋味。

周廷玫也有这种感觉,虽然这是她的初次。

「嗯……」她把头往后仰,口中发出快乐的呻吟,前所未有的激情在她体内熊熊燃烧,她因此完全迷失且变得狂野,两腿紧紧的夹住他不放。

「我就知道你会这幺热情。」郇衍以喘不过气的嗓音说,这或许就是他先时毫不犹豫娶她的原因。像她这种火爆而又坦率的脾气,是不可能在床上使他感到无趣的。

第一次遇到她时,他感到全身充满生命力的感觉又鲜活起来。郇衍绽开满足的笑容,现在无论白天或夜晚,他都不用担心日子会烦闷了。

但他想到一件事,双手捧住她晕红的娇靥,「廷玫,不准你再离开我。现在,给我你的承诺。」她对他太重要了,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回到过去那种日子,在她闯进他的生命之后。

又来了。周廷玫快要被他的要胁给气炸了肺,现在生米已经煮成熟饭,她还能逃到哪里去?

她睁开眼,狠狠瞪着他,「你这个笨蛋,我都躺在这里了,还能逃跑吗?」她咬牙切齿地骂道,「我也同样警告你,再罗哩罗唆的,你就滚开我的身子,一切到此为止听到没有?」

郇衍眉一扬,他就知道,自己的妻子就是和别人不一样,敢说敢做,毫不忸怩。

「我听到了。廷玫,你可以放心啦,不用那幺大声嚷嚷催促个不停,我会让你满足的。」

在周廷玫气得伸手推开他之前,他迅速俯身吻上她的唇,继续两人萌发已久的激情。

这一次他不再温柔挑逗,他们的需要已强烈到足够引发狂喜的来临。郇衍有点粗暴的在她身上冲刺,有力地进入她更深之处需索。

「嗯……」周廷玫发出呻吟,他一再填满她,每一个进出都将她推向欲望的最高峰,而她则不住拱身迎合,急切寻求自己的甜蜜释放。

在被一波波激烈而澎湃的战栗席卷过后,她在他身下忽然变得完全僵硬,「啊……」无尽欢愉中,她听见自己发出呐喊的声音,并感到一阵惊人的火焰在她体内爆发。

郇衍也无法控制自己狂掹的需要了,解放的渴求折磨着他,这一个多月的期盼终于将得到纡解。他冲刺再冲刺,直到欲望攀升至无法置信的高度,他才心满意足的将自己的种子注入她体内。

不知过了多久,精疲力尽地瘫在妻子身上的郇衍,才终于用手肘撑起身体,抬起头望着她的脸,她的眼眸中写着满足与喜悦,他唇边不禁浮起一抹温柔的笑。

「怎样?成为我妻子的滋味如何?」想起她先前无所不用其极的逃离他,还说过不愿嫁给他的话,再对照现在她幸福的表情,他忍不住得意非凡的调侃道。

他的语气又激怒了周廷玫,愉悦的心情立时让羞耻和恼恨所取代。

可恶!他一定要如此羞辱她吗?她认命的与他圆房,还不能让他心满意足吗?

更何况她是向自己的欲望投降,而不是向他,那并不值得他如此的骄傲,她会让他清楚了解到这一点。

「不怎幺样,痛死我了。」她恨恨地开口,语气嘲弄,表情更是全然的不屑。

郇衍愣了一下,对她皱起眉头。真是的,就在刚才他们还甜甜蜜蜜地相爱在一起,怎幺这幺快又变脸了呢?他是知道自己弄痛了她,但也不用沉着脸说着打击他信心的话嘛。

「没那幺痛吧?我可是尽力让你舒服地适应了,而且由你刚才两腿缠得我差点没气看来,那是只有在兴奋状态下才会有的表现。」

还要取笑她?「你这个该死的混蛋!」周廷玫忍不住大声咒骂,挺起身试着将他从她身上推开,但他强壮的身躯又再次成功地压制她。

她抬起头,愤然地瞪着他,「如果你再敢动我一根寒毛,我一刀阉了你。」

唉,她可真是人如其名,一朵浑身是刺的玫瑰,而且还是个老爱生气,令人难以捉摸的大女人。不过,他有的是办法来治她。

他微笑着俯视她,轻声说:「那对你没有好处的,想想以后谁来给你快乐呢?」

哦,他实在是太可恶了!周廷玫气得咬牙切齿,想都没想的就回击,「谁都可以,只要不是你就好。」

郇衍登时像只被激怒的老虎,表情变得冷硬,伸手用力攫住她的下颚,眼神锐利的看着她。

「廷玫,你最好别拿这件事情来开玩笑。这世上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妻子红杏出墙,给自己戴绿帽的。我警告你,如果你真做出这种背叛情事,我绝对、绝对会让你后悔莫及,而且是付出超乎你所能想象的代价,听清楚我的话了吗?」

他生气了,她终于彻底惹恼他了,但她却没有一丝喜悦之情,反而感到恐惧的战傈窜过她四肢百骸。

老天!她真的不是有意说那句话,这一切都是他逼得她口不择言。

然而尽管如此,她还是不应该说出那种自贬身价的话来刺激他,现在可好,她有理也变得无理了,而且……

咦?不对,她为什幺要如此委屈的检讨自己?他这些年来到处风流、为所欲为,凭什幺指责她一时的失言?

想到他经历过的无数女人,周廷玫心里就不禁泛起酸味,脱口道:「我没有背叛你的意思,在男人的世界里,我一直保持着纯洁之身。如果我真是那幺淫荡,你今晚就不可能和一个处子圆房了不是吗?」她起先只是以哀伤的语气陈述事实,但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已经是大发雷霆,甚至对他怒吼道:「再说你有什幺资格批评我?一个八成跟天下女人都上过床的男人,有什幺资格批评我,你说啊?」

她的声音里除了愤怒,还有掩藏不住的哀伤,以及……如果他没听错的话,那是嫉妒吧。郇衍对她显露出的复杂情绪有点困惑,讶然地看着她,就在一刹那间他忽然了解了。

他停止逗弄她的心情,和压下被她惹起的怒火,不顾她的挣扎,倾身紧紧地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我不是在嘲弄你,那些话纯粹是逗着你玩的,因为我喜欢看你生气勃勃、充满活力的样子。」

周廷玫惊讶地看着他,彷佛他疯了似的。

郇衍嘴角抿成个笑容,心知她在质疑他的话,他决定再提出进一步的说明。「廷玫,那是你之所以吸引我的最主要原因,不过,如果因此让你有受伤的感觉的话,我郑重向你道歉。」

「你为了让自己高兴,所以才故意惹我生气?」她沉声问道,黑眸中已隐隐浮现一片风暴。

郇衍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点头承认。「是啊,不然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阁廷玫的愤怒是狂猛的。「你这个大变态!」她咒骂,举起手想掴他一巴掌。这是她从认识他以来,心里最想做的事。

但他早有戒备,轻易地就抓住她的手腕,固定在她头的两侧。「你这样说也没错,是有那幺一点倾向。」他再次笑着点头承认。「不过我会这幺做,其实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他突然神情—变,十分严肃地说。

这使周廷玫感到好奇,但她可不会让他这个表情所骗,她气呼呼的蹬着他,讥讽道:「哼,你除了想整我之外,还会有什幺好理由?」

郇衍几乎微笑起来,他该教教她嘲讽别人时,要再加上鄙夷的冷笑,才能达到效果,不过这不急在此时教她,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是该让她明白他心中忧虑的时候了。

「廷玫,过去的十九年来,你心里一定积压了许多不满,既然现在我是你的丈夫了,我希望你能将这些愤怒直接对我发泄出来,你不用担心我会因此而生你的气,不管是多久,甚至是一辈子,我都能忍受,只要你高兴就好。」说实在的,这总比她在外面到处惹是生非让他安心多了。

「什幺?!」周廷玫惊诧道,简直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话。她目光搜寻着他的睑,想看看他是否又在捉弄她。

当她在他脸上看见认真而诚挚的神情时,她终于完全相信他。

她心中的愤怒和疑惑立刻消失,急涌而上的是另一种满足的感觉。

「郇衍,我……」她腼腆地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自己的心情。她是真的很感动,这是她首次对大哥以外的男人,产生安全和信任的感觉。

郇衍只是微笑着,很高兴看到她的转变,但也聪明的对她此时显露出的柔弱不加以调侃,他可不想再让自己顽皮的个性,把新婚夜剩余的时间拿来斗嘴。

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必须提醒她。

「以后在外面受了委屈,尽管回家找我出气。廷玫,我不希望你受伤,男人有时候是无法忍受你这种挑衅的行为。」

周廷玫可不这幺想,她绝不容许别人在欺负她之后,没有得到教训就饶恕他,所以她语带反抗的说:「但是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说的那种男人。」当然,除了他之外。

「那是因为你住在余杭的关系。」郇衍立时点醒她。「这里的人,多多少少惧怕周家的势力,所以不敢拿你怎幺样,而且那些被你攻击过的男人里,有很多是你自小到大的玩伴,知道你的痛苦,所以体谅你、同情你,不至于跟你为难。但外面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样,他们不认识你,看见你是女人便觉得好欺负,我不准你拿自己的安全来开玩笑。」这次他的语气严厉了些,因为他必须让她了解,这可不是件可以等闲视之的事。

那还不简单,以后外出她打扮成男人不就得了,但周廷玫可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告诉他她的打算。「好吧,我尽量试试。」她没有把话说死,给自己保留弹性的空间。

郇衍明显地松了一口气,她一向对他的话有意见,所以这次她能放弃争辩,他真的是很高兴。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脸上漾开灿烂的笑容,眼睛也开始闪烁着。「好了,你现在是要把时间全花在跟我说话上,还是要继续下一个回合?」

随着他的问话,周廷玫感觉到他在她体内又胀大了,语气有些急地说:「不行,我还痛着呢。」这是真的,她大腿内侧的肌肉又酸又疼,最痛的是他现在顶着的部位。

他的欲望消失大半,且迅速自她身上翻下来。「廷玫,对不起。」他紧张地道。「我把你伤得很重吗?」他躺在她身侧,伸手摸过她全身,似乎想藉此确认她是否无恙。

他是真的很关心她,这个事实让她的眼睛涌上喜悦的泪水,她摇摇头。「没有,只是还有一点酸痛。」

郇衍不相信,她的泪水都滑下面颊了。一但你哭了。

「我没有哭。」她用手背擦拭脸上的泪珠,笑着摇头否认。

真是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女人,看来他娶了一个千变万化的老婆,不过他爱死她这种个性了。

「我想,除了你的火爆脾气外,我还得设法适应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本领是吗?」他吻了下她的额头,紧紧将她搂在怀里。

她缓缓点头,满足地偎着他,「是啊。」

郇衍听出她声音里透着幸福,不禁笑了,得意地抚着她的背,决定回答她愤怒时提出的另一个问题。「廷玫,我没有和八成的女人睡过觉。」

「哦。」不知道他为何提起这个扫兴的问题,周廷玫只是轻轻咕哝一声以做回答,她相信自己聪明的丈夫应该了解,她的暗示再明显不过——这个话题最好到此为止。

怎幺没有回应?他都已经准备好面对她的责难,而且他也很想再看看她嫉妒的表情,既然如此……他眼里又闪着邪恶的光芒。

「不过,虽然没有你说的那幺多,大概也有三成吧。」他故意让语气显得得意自负,好刺激她。

但周廷玫拒绝被他惹恼。她明白他的目的,小心地不让自己上钩。哼,又想逗弄她是吧,她才不会笨到中了他的计呢。

不会吧?她什幺时候变得这幺贤淑了,居然不吃醋也没有开口大骂,他不禁对她有点刮目相看。

然而他还是有点怀疑,想再试试看。

「好吧,我承认那夸大了点,现在我说的才是真话,只有一百多个,要不要我从头到尾数给你听?」郇衍还刻意火上加油,伸出手打算二细数。

她终于有了反应,虽然不是郇衍意料中的,但也让他感到满意了。

只听周廷玫闷哼一声,收紧靠在他胸膛上的两只小手,当十指深深陷进他的肌肉后,她才满意的转身背对他,然后把脸埋在枕头里。

这次她是真的决定不理会他了,她好累,需要的是睡眠,不是生气。

这非常明显的表示出她的确很在乎,郇衍终于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很了解女人的心态,虽然她极力掩饰,但仍逃不过他锐利的一双眼。

他抱着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廷玫,你应该学着怎幺幽默地看待一些事,不要老是把自己绷得那幺紧,这样日子才会过得轻松又自在。」

她什幺也没说,只打了个呵欠,精疲力竭的她,真的已经非常的困,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但她在入睡前,还是决定了一件事——明天,她非要好好地跟他算这笔帐不可。


第5章
 
太阳高挂在空中,周廷玫终於从疲惫中醒了过来,她是被一只坚决摇著她肩膀的柔软小手给叫醒的。

「小姐,不早了,你还要准备迎接上门的贺客呢。」四儿站在床沿柔声提醒她。

「四儿,别吵。」她充满睡意的说。「你知道我的下床气,最好别来招惹我。」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喃喃地提出警告。

是啊,那可是精采的大事。但你只是暂时失去理性,指手顿脚地乱骂一通,从不动手打人,而且只要一离开温暖的被窝,什么睡意都跑得光光的,所以她只要做这个动作就可以。

四儿毫不犹豫地掀开被子,但下一刻却被床上的血淋淋景象吓坏了。

「啊——」她发出一声恐怖的尖叫。

周廷玫马上惊醒,很快地坐起身,「四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颤抖的指著床单上的一摊已乾涸的血迹,「血……好多血!」

「好多血?什么血?」周廷玫不解地喃喃道,随著她的视线描向床尾。

「哦,我的天!」她跟著惊叫出来。因为她发现除了床上的血之外,自己的大腿上也沾有血迹,很显然的,这些血是从她身上流出来的。

「郇衍,你该死!」她愤怒的大吼一声。就在她恨恨地诅咒的同时,房门突然被用力打开来。

「廷玫,出了什么事?」郇衍紧张的冲进来。他的反应很快,只看了屋子里头一眼,就迅速转身把门关上,将和他一起前来的周子训阻隔在外。

但是——

「哎哟!」这回换他因痛呼而大叫出声。「廷玫,你干嘛拿东西砸我?」郇衍摸著头转过身,气急败坏的喊道。

郇衍和周子训两人,因为一直不见新娘子出现在大厅,於是连袂前来新房关切。周子训很识相的和郇衍保持著十几步的距离,他是过来人,知道圆房後的景象仍是春光无限,所以特别小心翼翼,避免看到不该看的。

幸亏他有保持安全距离,所以当他们听到周廷玫的呼叫冲上前时,郇衍还来得及反应,及时阻止妻子的春光外泄。虽然周子训是她大哥,郇衍也不许他看到属於自己私人的珍品。

不过在他急於保护他的所有物时,显然错估了妻子的熊熊怒火,以至又让妻子狠狠敲了他一记脑门。

「你还敢指责我?」周廷玫吼道,指著身上的血怒目斥责,「你这个可恶的混蛋,昨天晚上你趁我睡觉时,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好事,把我伤害到流血的地步?」

她虽然气昏了头,但还不忘抓过四儿递上来的衣服披在身上,遮掩住自己的赤裸。

四儿很识相地快速离开,免得被这对夫妻的怒火给波及。

老天,她就为了这个还没问清楚的原因而打他吗?尽管他应该体谅她此时的心情,毕竟她受到伤害是事实,但郇衍仍忍不住对她的指控,懊恼地大声驳斥。

「我不会去强奸一个呼呼大睡的女人,那对我一点吸引力都没有。更何况,一个没有强烈反应的女人,有什么乐趣呀!」

周廷玫闻言身子一僵,脸上愤怒的潮红,一变而为苍白。「你说我没有反应?」

「是,哦,不是。」郇衍马上知道自己说错话,当她拿起花瓶朝他丢过来之时。

他连忙躲开她的攻击,大叫道:「廷玫,住手!我的意思是,一个疲惫不堪陷入沉睡的女人,反应绝对没有平时敏锐,所以我不是在批评你昨天晚上的表现,只是在告诉你实际的事实啊。」

「我不要听!」她气怒的大喊,抓起桌上的茶壶朝他扔去,接著是一个个的茶杯。「你这个大混蛋,完全不了解我为了和你圆房,克服了多大的恐惧及对你的厌恶,你还这样说我,真是没良心。」

「我说过了嘛,不是那个意思。你能不能有点理智,好好把我的话给听进去。」郇衍一边快速移动,闪躲她不曾停歇的攻势,一边耐心地向她解释。

周廷玫终於停下来,不过脸色更难看了。「你是说我没有理智吗?」她喘著大气,愤然地提出质问。因为那两个字,对她而言也代表著另一种意思。

「我没有。」他很快地反驳,然後气恼的搔著头。这真是太荒谬了,他们居然为了一个不存在的事而吵翻天。「老天!这就是婚姻吗?」他自嘲地喃喃。没想到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引发战争,可真是精采绝伦不是吗?

好吧,有道是好男不跟女斗,他认输就是。

郇衍收起脾气,温和地问她:「廷玫,你现在的重点究竟是什么,能不能把它说清楚?」

「理智?」她怒气冲冲地说:「你说我是疯女人,就在刚才,记起来了吗?」

唉,怎么又换了一个新话题呢?他无奈的叹口气。

「我没有那样说,是你自己又在断章取义。说真的,这实在不是很好的习惯,你应该考虑改一改这个毛病。」

这话一说完,他便瞧见她狂乱地环顾四周,知道她是在寻找能攻击的东西。

「哦,不能再来一遍。」他随即反应,一个纵身抓住她的手腕。「该死!廷玫,你不能老是用这种方式解决事情。」

「那要用什么办法解决?和你秉烛夜谈吗?那看起来更糟糕,只会让你不断伤害我。」她喊道,抬起脚就要踢他的脚经。这次她没有像上回一样,袭击他的重要部位。

郇衍及时闪过。他改变策略,双手紧紧抱住她,不让她再有机会展开攻击。

「我很抱歉弄伤了你,但绝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他低头看著她愤怒的脸,语气坚决地否认。

这番解释无法得到她理性的回应,在周廷玫的咒骂声中,郇衍迅速瞥了一下床榻,想了解她的伤真有那么严重吗?

等看清楚後,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看起来是此一般女人流的多。」

他万万没想到,他这句话引来的风暴更猛、更大。

强烈的嫉妒啃蚀著周廷玫,她眼中的怒火北先前更炽,心头上的纠痛,迫使她口不择言地嘲讽起来。

「是啊,你对这种事看多了嘛。我敢说,你那一百个女人全都是处子,她们也都为你流血,这使得你看到女人为你流血,眼睛眨也不眨一下了,不是吗?」

这就是她对他的评价吗?一个下流可鄙的男人。郇衍牢牢箍著她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廷玫,你最好别再乱扣我帽子,惹我生气,我想你不会想看到那个情景的。」他的语调虽然平静,但眼中已闪现怒意。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容忍她任何的无理取闹,除了他警告的那一个之外,但他显然错了。经过昨晚之後,她还如此轻视他的为人令他震惊,也让他愤怒,他更有点惊讶自己的胸口如受伤般地发痛。

「我不曾糟蹋过清白的女人,女人的初夜,流血是很正常的,就跟你感觉会痛是一样的道理。」这是郇衍最後一次跟她解释以前的风流帐,至於她听不听得进去,甚至相不相信他,现在都不是他最在乎的事。

他必须好好想清楚,这个婚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我不是白痴,当然知道女人的第一次会痛,但没有人告诉我会流这么多血,所以你还是逃脱不了嫌疑。」周廷玫毫不掩饰她的怒意道。

郇衍的眉头皱得比刚才更紧,但他仍平静的说:「流血的程度本来就因人而异。昨天晚上因为光线昏暗,所以我没特别去注意这件事。清早醒来,看你睡得正熟,没敢吵醒你就悄悄起床,当然更不会去刻意掀开棉被查看究竟。如果我知道你的反应会是这么激动,我说什么都会先清理乾净,绝不会让你有这种我让你受到严害伤害的感觉。」

周廷玫完全不信,她嘲讽地扬起嘴角,「哼,好话谁都会讲,但说不定你还很高兴看到自己的成就呢。」

郇衍低头看著她,现在他的脸上是面无表情了。「你这么想吗?那……随便你吧。」他不再多言,放开她後随即转身离去。

她愕然地看著他的背影,「喂,话还没说完呢,你要上哪儿?」她有点惊讶地问道。

他仍是一言不发地打开门离开房间。

一踏出房门,四儿便迎了上来,「姑爷,小姐只是——」

郇衍打断她的话,「四儿,去准备热水让你家小姐沐浴。」现在或许只有这个方法,可以让她冷静下来了。

四儿迟疑了一下才应答,「是。」姑爷看起来很严肃,和他平时的亲切随和大相迳庭,使她不敢开口为自家小姐失控的情绪辩解。

她转身离去时暗付,明天吧,或是等姑爷气消後她会告诉他,在往後的岁月里,他只怕得学著将小姐一大清早的话,当作耳边风才行。

她一走,周子训立即上前。

「郇衍,小妹的话你不要太当真。」他有些著急的说。

廷玫像悍妇般的叫嚣声,让他觉得丢尽颜面,当然,他也十分懊恼自己,竟然忘了事先提醒郇衍,廷玫有下床气的毛病,要他多多注意并给予体谅。

郇衍只是看了他一眼,喃喃地应了一声,继续心不在焉地往前走。

周子训跟在他身後,「你真的生气啦?」他的口气有点担忧。

「没有。」郇衍仍是淡淡的回答。

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奇怪了,没有愤怒,也没有批评,这反而使周子训更加忧虑,他想解释清楚。

「郇衍,其实小妹没有恶意,她只是——」

郇衍突然转身打断他的话,「大哥,我想一个人静静。」

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劲,周子训不禁忐忑地看著他。但由他脸上的神情看来,不像是对这件婚事感到沮丧的样子,反而有点迷惑,这让他安心不少。

「好吧。」他点头道。

反正经过这件事之後,服侍廷玫的丫头四儿,应该会向郇衍提出警告,他如果太明显地介入反而不好,郇衍的压力已经不小了,他能避免就避免吧。

想到此,他伸手搭在郇衍的肩上,和声道:「你不用担心客人,我来应付就好。一话虽如此,但只怕这件事经过长舌的仆人说出去,下午闻讯而来的贺客,会让他忙得连饭也不用吃了。

郇衍的反应倒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他和周廷玫的笑话,也不差这一桩。

「大哥,谢谢你。」他点头道谢,而後末再多说什么的举步离去,一路深思苦自己的命运。

他来到院子的假山,独坐沉思。

对於廷玫,他是否太急切了呢?在来到余杭时,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里成亲,他纯粹只是个过客,想多看看美女,然後一切就发生了。

在周子训说完她的不幸时,他应该能了解她的心路历程,和对他强烈的排斥,但他却选择漠视它,只因为他被极度想要拥有这样独特女人的渴望给冲昏了头。

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被迫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吧,尤其是她厌恶的男人,他是应该再多花一点时间来追求她,让她明白他的为人。虽然他完全不符合她择夫的条件,但他相信她终究会接受他绝对是她最佳选择的事实。

直到刚才,他终於彻底觉悟到,这个重大疏失所带来的严重後果——缺乏信任,也难怪她仍对他有敌意和怒气,即使经过昨晚,她对他的看法有了些许的改变。

但还是不够多,只要一丁点的小事,又会勾起她心中强烈的不满而反弹。

现在他得重新衡量这件婚姻了,如果他们要长长久久在一起的话。

幸运的是,他们的危机才刚浮现,还来得及挽救,所以他决定一切从头开始,而且是从当朋友开始。

这就是他为自己的躁进,忽略了她的感受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他即将成为和妻子同房而居,却不能做他爱做的事的可怜男人。

是的,在她还没有准备好,心甘情愿做他妻子之前,他不会再跟她行房。他会让她明白,他绝对不是个只要是女人就性冲动的男人,并没有她所想的那么下流不堪。

信任,一个重新开始的契机。郇衍发誓,他一定要得到她的信任。

======  ※※======※※  ======

周廷玫坐在浴盆里,让四儿为她清洗身子。她不知道心里为什么会感到恐慌,在不见郇衍返回寝房时。

她很清楚自己的下床气有多么糟糕,但说真的,她愤怒的说那些毫无理性的话时,其实一点都不担心郇衍的反应。他们一向吵吵闹闹的,他应该很习惯她这种脾气才对,而且她也有点想测试他到底能容忍她至什么地步。

一开始他的反应还在她意料之中,但後来就不对劲了,他的愤怒和後来的平静令她意外,她预期中那个嘻皮笑脸的男人到哪里去了?他不是说过,她为纡解情绪而爆发的任性行为,他绝对不会恼怒的吗?

她不安地又偷偷看了一眼房门。

「小姐,你在等姑爷吗?」四儿注意到,开口询问。

周廷玫叹口气没有回答。四儿道出了她的心思,她是在等郇衍会不会突然又出现,然後跟她热热闹闹的再吵上一架。她希望在那之後能雨过天青,两人又言归於好。

四儿的唇弯成神秘的微笑。这是她服侍周廷玫以来,第一次发现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也开始为男人而惊慌了。

「你不用担心,姑爷不是个小气的男人,他会明白的。」她安慰道。

周廷玫因四儿的了解而微笑起来。是啊,郇衍确实不是个爱斤斤计较的男人,他只是一时恼火而已,很快又会恢复过来的。

想到他们那种异於常人的沟通方式,她嘴角就忍不住泛起一丝骄傲的笑容。这就是她嫁的丈夫,虽然和她心里原先认定的理想男人,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她却意外地感到满足。

由於他的宽宏大量——她必须承认这一点——所以她不必刻意维持淑女的形象,那的确使她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尤其想到可以回到以前无拘无束的生活,再也不用辛苦的伪装自己时,自由的满足感立时淹没了她。

而这一切,全都是她原本应该痛恨的男人所给予的。

不过最教她感到得意心喜的是,即使她对他的态度如此恶劣——这一点她也必须承认——郇衍还是喜欢她,如果昨天晚上他说的都是真话的话。

然而在过了一个月的冷清生活後,周廷玫就不这么想了。

现在郇衍待她彬彬有礼,仿若是个刚认识的新朋友。而且自从洞房花烛夜後,他就没有再碰她。白天时她也很少见到郇衍的人影,他几乎是和她大哥在一起,投入周家繁重的事业中,到了晚上,她会期盼他早点回房,但她几乎是在等他的疲累中睡著。

她知道他有回房间睡觉,清晨醒来,他的气味仍围绕在她四周,枕上也留下他睡过的印痕。起先她还为他这种行为而纳闷著,不久她就开始气恼,恨他比女人还小气,他们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只是夫妻吵架拌嘴而已,哪有人生这么久的气的。

就这样又过了两旬,周廷玫发现自己开始变得焦躁和不安,虽然她一直告诉自己,就算他不理会她,她也能过得很好,反正从一开始,她就希望他们两人各过各的生活,只要相安无事就好。

但她心里另一个声音却在反驳,希望能回到他们以前争吵的日子,即使是初遇时的那种对立状况,她也能接受。说真的,那总比闷在心里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要来得好。

於是,现在每天晚上,她都在指责自己的任性行为、郇衍的反应过度,以及老天爷的不公平中入睡。而且她清楚知道,她的心及灵魂,即使在睡梦中也陷在愁云惨雾中。

又一个晚上过去,周廷玫同样在他留下的气味中醒来,她紧抓著棉被,感到从未如此惊慌过。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喃喃自问。

她真正担心了。从郇衍不寻常的举动看来,他可能是後悔一时冲动娶了个鲁莽的女人当老婆了,这个想法立刻令她强烈的感到不安。

「怎么办呢?」她有点後侮,将两人的关系搞得那么槽,但她又拉不下脸来跟他道歉。

咦,等等!

「难道他这么做,是在逼我向他道歉吗?」周廷玫对这个怀疑皱起了眉。

然後她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可能性。不过她真痛恨思考,那是她大哥喜欢做的事,她的专长是尽情玩乐。

「可恶!都是他害得我伤起脑筋来了。」不再自艾自怜,她跳下床,决心要一劳永逸地把这件事解决,还她一个安宁的生活。

周廷玫很快地自行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现在还一大清早,她知道在哪里可以立刻见到他的人。

这又是郇衍对她的改变之一。她居然不用靠四儿,也能自己醒过来。更教她惊讶的是,她的下床气也让深层的困惑所取代,渐渐变得淡然了。

郇衍对她的影响力可见一斑。

周廷玫来到大厅外,听到里头传来谈话声时,很高兴自己能在他们外出之前拦住他。

但她原本要冲进去的脚步,却因郇衍回答她大哥的话而止住。

「我当然希望廷玫能在娘家多待一阵子,但我离家已经一年多了,想必家里的人对我非常挂念。况且成了亲还不把媳妇带回家,实在对父亲无法交代,也不是为人子该有的行为,你总不希望自己的妹婿是这种人吧?」

周子训盯著他看,半晌才无奈地开口,「郇衍,你真该好好发挥你的口才在商业上,否则真是暴殄天物。」

闻言,郇衍知道自己终於可以带周廷玫回洛阳了。他高兴地耸耸肩,还有点自嘲地回答,「这我就不敢保证人人会喜欢了。」至少有一个人,就不怎么欣赏他的口才,而且他相信,如果有机会,她会恨不得撕裂他的嘴。

周子训明白他说的是谁,下禁露出微笑的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廷玫?」

这个问题让郇衍感到头痛,他很清楚要让廷玫心甘情愿的和他离开周家,是一件大费工程的事,但他又急著想把她带回洛阳,因为这牵扯到他一个相当自私的理由。

经过一个多月来如地狱般的试炼後,他终於失去耐心,开始有点按捺不住自己的欲念,想要蠢蠢欲动了。

所以他才会一直避开她,将精神全部拿来帮周子训管理家务和事业,每天非搞得精疲力竭了才肯回到寝房。他这么辛苦,自然是为了不想打破他的承诺。

於是他只好被迫动脑筋——他也是讨厌思考的人——想办法解决棘手的问题。他心知要让廷玫了解他的最快方法就是回到洛阳,他出生成长的地方,那里的人可以替他的为人处事做最公平的评价,无论是厌恶他、爱他,甚至是恨他的,她都会清楚的听到。

「我想还是等一切安排妥当了,再告诉她比较好。」郇衍深思一会儿後才开口,「如果回洛阳的事提前让她知道的话,她反弹的情绪加上顽强的抵抗,只怕到时连我们都招架不住。」

一想到那种鸡飞狗跳的场面,就教周子训心惊。「唉,说得也是。」他不再坚持己见,完全听从郇衍的安排,接著他关切地问:「这段日子以来,都没听到你们俩吵架,还好吧?」

郇衍挑了挑眉,反问:「那你是怎么想呢?」

周子训尴尬的脸一红,「你可别误会,我没有要介入的意思。只是好些天没听到小妹的怒吼,总觉得生活中好像缺少了什么一样,感觉满奇怪的。」

是啊,他也有同感。那就像阳光一直躲在云层里,虽然不至於闪电打雷、刮风下雨,但整天阴沉沉的,让人感到气闷。这一点都不像她原本的个性,他也一直纳闷著,只是不敢贸然问她,怕又惹她生气。

郇衍对仍一脸好奇的周子训笑笑,然後耸耸肩,以开玩笑的口吻解释道:「廷玫原先打算嫁个温文儒雅的男人,而我正努力朝这一点学习,好赢取她的芳心。」这番说辞真假掺半,所以他也不算是在欺骗。

对於新婚之夜後,他们两人惊天动地的对话,已经在余杭传遍大街小巷成为笑谈的事,他勉强可以忍受,但他和廷玫之间的私人关系,他可不想也摊在阳光下让人指指点点,这不只有损他男性的尊严,对廷玫也会有负面的批评,这是他最不乐见的。

然而纸是包不住火的,久而久之他们夫妻闺房不睦之事,总会教人看出端倪,这也是他想早点离开余杭的原因之一。他不愿给周家再添麻烦,既然他娶了廷玫,这就变成是他的事,而他一向靠自己解决事情。

周子训愕然的瞪著他,好像他有两个头。「但你就是你,再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的。」

不过他能牺牲到此地步,证明他的确是喜欢廷玫,对这点他倒是很高兴。

「算了,夫妻相处之道,外人是很难了解的,即使是我这个从小看著廷玫长大的大哥也是一样,只要你认为这有助於你们的关系发展,那就放手去做吧。」

郇衍回以一笑,为周子训终於完全信任他对廷玫的心意。「大哥,这样你可以放心把她交给我了吧?」

「我从未怀疑过你的诚心,否则也不会答应这件婚事。」对自己的过度保护欲,周子训不好意思的提出解释,然後他一正脸色,语气郑重地说:「郇衍,廷玫就拜托你了。」

郇衍注意到他脸上的忧伤,好玩地扬起左眉,「你好像很舍下得?」他没有妹妹,所以不太了解这种兄妹之情,为何能够这么深厚,不禁很感兴趣的问。

周子训对他咧嘴一笑,「是啊,毕竟她从一岁起,就是我一手带大的。虽然是个麻烦精,可也是我的开心果,一天看不到她的人,听不见她的声音,就不晓得日子怎么过。」

郇衍点点头,「我也这么想。」他笑著附和。

两人会意地对看一眼,而後开始大笑。两人都对自己命中拥有的独特,感到骄傲和满足。

半晌後,周子训慢慢止住笑声,「郇衍,最近北上的道路不大平静,你需要带多少人一起走?」他的表情有点凝重,但还不至於太担忧,因为凭藉周家和郇府南北两大势力,只有不识时务的盗匪,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郇衍沉默了一下,其实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那些护卫,不是他自负过了头,而是带著大队人马上路反而惹人注意。再说,道上的兄弟只要听到杨屹和「肃靖团」的名号,谅谁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以免遭来报复。

但他也知道,周子训是不可能会答应他单独和廷攻上路的要求。

「十个吧,太多人也不好,易引人侧目。」

他说的也对,周子训终於点头同意。「好吧,就带十个人上路。这几天我会挑一些身手敏捷的护卫,让你自己选出需要的人。」

这样最好,郇衍欣然点头答应。「好,就这么办。」

自住进周家这段时间以来,他认识了一些身手不错的人,也相处的还不错,确实可以解除他路上的寂寥,说实话,这才是他肯妥协的真正用意。

他们继续对路上该注意的细节讨论著,但周廷玫已经听不下去,深吸一口气後,她悄悄地转身往回走。

郇衍说的话,一点也没让她先前的迷惑得到解答,反而更加深了她的疑虑。她皱著眉,沉思地走回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她越想越不对劲,途中经过一棵老树时,她突然伸手将一根低垂的树枝狠狠折断,恨恨地咒骂一声:「骗子!」

她可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希望他变成温文儒雅的男人来取悦她的事,这全是他粉饰太平的推托之辞,明明是他讨厌她——

一种强烈揪痛的感觉,猛地攫住她的心。她当初的直觉是对的,他怎么可能会喜欢男人婆,一个既冲动又鲁莽的女人?准是因为她不吃他那一套,所以他才会被挑起兴趣。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圆房,新鲜感没了,他当然就不必像以前一样,整天腻在她身旁紧追不舍了。

然後他再以她曾经说过的话来应付她,使她难以反驳,也不能向家人哭诉委屈,毕竟这个择夫的条件,在周家可是众所皆知的。

推演到这种令人难堪的结论,让周廷玫十分愤怒,小脸涨得通红。可恶的男人,他这一招实在是太高明了,而且的确有效,现在无论她说什么话,大家只会认为是她在无理取闹。

他要带她回洛阳的目的,就更让她怀疑了。周家和疼爱她的亲人,是她遇到挫折时最大的安定力量,也是她的庇护所,离开这里不啻是毁了她。

如果他知道这一点,还坚持回洛阳,说他是狼心狗肺的男人,一点也不为过。她告诉自己,一旦到了洛阳,她就完全落入他的手掌心里了。

无疑的,他会露出狰狞丑陋的真面目,要她凡事唯命是从不得再违背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她求救无门、举目无亲,无法反抗之下只好任由他宰割。

只可惜他不知道她会听到这些话,所以她还是有机会反抗的。

「哼!只要我想要,绝对会让你措手不及,还可以给你带来许多灾难。」等她走了之後,他就知道他娶的麻烦有多大了。

有件事她也会让他明白,不是只有他才会要心机,她也会善用她的本领来对付他,看看是谁较厉害。

「等著吧,郇衍,你的麻烦才真正要开始呢。」她语气坚决地发誓。


第6章
 
周廷玫在经过两天的深思熟虑後,终於决定在隔天早上采取行动。她很小心不让别人看出她有任何的异状,连四儿她也隐瞒。

说实在的,她对四儿有些愧疚,因这些日子里,她对四儿隐藏了许多事,包括郇衍对她的态度,还有她对这些事情的反应等。刚开始是因为她觉得被丈夫冷落,而向丫头抱怨是件很丢脸的事,到最後,她终於发现那是嫌弃时,更是没脸跟任何人提起自己的愤怒和不满。

这次逃跑她不想带著四儿一起走,还有另一个原因,唉,无可否认的,柔弱的四儿对她而言,确实是个沉重的负担,所以她计画在前往寺庙上香的途中,找个藉口先支开四儿,然後一个人悄悄潜逃。

今天早上,周廷玫在等四儿整理好房间,走出去安排马车之时,赶紧换下衣服,穿上简单的男装。

她拿了几件值钱的首饰及银票,随手就往衣襟里塞,直到觉得再装下去,身材会露出马脚才停止。

然後她抓起刚刚脱下的轻便女性外套,就在她伸手要穿上它时,房门突然被推开,四儿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小姐,你在做什么?」四儿困惑地问道。

完了!周廷玫在心里呻吟出声。

「你不是去吩咐准备马车吗?怎么又回来了?」她语气颇为懊恼地问道。

「我在路上碰到车夫,交代完後就回来了。」四儿喃喃解释,接著伸手指著她身上的衣服道:「小姐,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

周廷玫听了不禁摇头叹息。这是天意,看来她这辈子是摆脱不了这个负担了。

「先把门关起来,我再说给你听吧。」她无奈地吩咐後,颓然坐下。

四儿心里满是狐疑,但还是乖乖地把门关上,然後她走到周廷玫的身边,两眼一直上下打量,「小姐,你该不会是又要……」

「逃跑是吗?」周廷玫接口道,抬起头看了四儿一眼,思忖著该怎么说才好。

算了,对身边最亲近的人还不说老实话,那以後日子要怎么过?所以她开始叙述自己的难堪,以及郇衍决定近日内要带她回洛阳的事。

「什么?」四儿惊讶道。听到这番话,她是真的很震惊,因为就在小姐成亲後的第三天,她看见姑爷走出寝房时脸上是笑咪咪的,还以为他们两人已取得共识了呢。

再说小姐自从那之後,下床气也收敛了不少,姑爷更是回复以前亲切随和的样子,每个人都认为他们的婚姻是再美满不过了,谁也没想到竟会是如此。

「四儿,现在你应该明白我不得不走了吧。」周廷玫看著她苦笑地说。「但请你千万怒要露出可怜,或是同情的眼光,那比杀了我还会令我难过。」

四儿明白她的骄傲和自尊,当然不会傻得再刺激她,不过她还是有点质疑主子对自己丈夫的指控。

「可是……」

周廷玫注意到她脸上的怀疑,「你不相信我的话?」她锐声问道,口气不禁严肃起来。

「不是。」她赶紧摇头否认。

其实四儿是有所怀疑的,她怎么看都不觉得郇衍是那种卑鄙下流的男人,倒是周廷玫这一年多来的性子,变得既多疑又暴躁,一点小事都会引发她极大的反弹情绪,所以她私心认为,今天的事可能又是周廷玫的过度反应。

四儿心知这个时候谁劝她都没有用,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紧跟著她,然後见机行事。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才好?我们能逃到哪里去,而不被找到呢?」

听她自动把自己包含进来,周廷玫知道这个负担跟定她了,她暗叹口气。

「我还在想,你的意外出现,扰乱了我整个计画。」

原来如此。不过这可以证明老天爷也不认同她的作法,否则怎会在千钧一发之际,刚好就让自己给撞见了呢,不是吗?四儿暗忖。

既然如此,那她更有理由帮郇衍了。

「哦,对不起。」她喃喃道歉,心里却想著该怎么做才好呢?

她福至心灵,突然一个念头闪进脑海。「小姐,不如到我的家乡去吧,哪里绝对没有人会想得到的。」说实在的,与其和小姐像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跑,她宁可在自己家里静待他们找上门。

周廷玫登时两眼发亮,「这倒是不错的主意,四儿,我们就这么办。」她笑吟吟的说。

她见计画没有因意外而停摆,反而更趋近完善,不禁满心的狂喜。想到郇衍在发现她失踪後,即将面临的灾难,她简直无法抑制地大笑。

哈!他今天就会得到教训,他不怀好意娶来的妻子,可不像别的软弱女人,吃了闷亏还不吭声,只能咬牙苦忍任由丈夫欺陵。

他也会马上了解到,想要在没有徵询她的意见前,就暗地里安排她的命运,那是件门都没有的事。她既然已经知道他要的是什么,就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获得,就像她无法获得她想要的一般。

「四儿,谢谢你。」周廷玫高兴的抱著她。

四儿勉强露出笑脸,「不用客气,只要小姐高兴就好。」虽然事情照她想的发展,不过她还是有一个疑问。「但是小姐,你要怎么打发车夫,不让他发现呢?」

「简单,我早就准备好了。」周廷玫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哪,这是你上回用剩的迷药,我们再如法炮制一番,包管他睡到黄昏才会醒来。」她一脸得意地说。「只是那时我们早就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

确实是可行的计画。四儿只能点头,「那我们什么时候行动?」

「当然是越早越好,四儿,你现在就回房收拾要带走的东西,但不能太多,有什么需要的路上再买,知道吗?」

四儿点点头。她正准备转身离开时,周廷玫突然伸手制止她。

「四儿,你不会在这个时候扯我後腿,偷偷去通风报信吧?」她语气有点怀疑地问道。

「小姐,我不会选在你最需要时间好好理清自己的思绪时背叛你的。」四儿以模棱两可的话答道。

周廷玫有点不好意思地放开她,「嗯,我相信你。」真是丢脸,居然连身边最亲近的人也怀疑。「对不起,我只是谨慎而已。去吧,时间不多了。」

四儿勉强报以一笑,「没关系,这是合理的怀疑。」她说完便匆匆告退。

在开门离去时,四儿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她没有做错。

如果她明知自己服侍的主人,因为对丈夫的误解,或只是认知上的差异,就任性地断送幸福而不理会,那才是不忠,才是真正的背叛。

所以,不管事发後小姐会如何生气,她的决定也不会更改。

======  ※※======※※  ======

郇衍从不知道,可以回家的感觉会是那么好。他坐在大厅,一边听著周家总管的报告,一面想著自己是如何想念洛阳及他的朋友。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的家人——杨屹和他的妻儿,甚王是老跟他抬杠的父亲,他也很想念。

暮色从窗户透进来,他看看外面的天色,注意到太阳已经快要落下了。

廷玫不知道回来了没有?他今天打算早点回房,告诉她後天他们就要动身返回洛阳的事。唉!他低低地叹了口气,想到自己就要面临的灾难,他不禁机伶伶的打个寒颤。

这时,周福的报告刚好告一段落。「姑爷,你还有没有其他要补充的?」他忍住笑客气地问道,识趣的对郇衍刚才的叹息声和看到的颤抖,没有大夫同情和任何不当的反应。

郇衍看了他一眼,「您老人家想笑就笑吧,我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生气的。」反正能让他们看笑话的时间也只剩两天了,他又何必吝啬给子欢乐呢。

周子训笑了起来,「放心吧,她只会和你大吵一架,然後把你关在门外,不准你进房睡觉。」他安慰道。但他的下一句话,可就充满了戏谑,「所以我建议你,今天晚上还是睡书房吧。说真的,小妹发起怒来的拳脚功夫,还是少招惹为妙。」

郇衍瞪著他,狠狠地皱起眉头,「你还敢取笑我?还不都是你不好,什么不教,尽教她骂人打架的本事,害我这辈子受灾受难的。」

见周子训脸上的笑容不但没因他的话而收敛,反而越来越明显,郇衍挑了挑眉,正想再回击时,一个急冲进来的男人,立时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那人对著周子训紧张的大呼道:「少爷,小姐又不见了!」

「什么!?」周子训和郇衍一起喊出声,跳将起来。

郇衍紧跟著提出询问,直击重点。「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应该是到庙里後不久。」车夫怯怯地答道,然後急切地为自己的疏失提出解释。

「马车在庙门口停好,四儿扶著小姐进庙前,给了我一个包子当点心。」他惭愧地苍白著脸,两眼望著地上嗫嚅地继续说:「之後,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醒过来时,发现天色昏暗,小姐和四儿不见人影,我才知道自己被下药了。」

又一次!老天,这些人怎么老是学不乖。

「你几时到达庙里的?」周子训一把抓住他的手臂问道。

「辰时後不久。」车夫小声的回道。

辰时?周子训不禁大叫:「那离现在不就有四个多时辰了!但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哦,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郇衍,她发现了是吧?」

「嗯,看来是如此。」郇衍面色凝重的点头。「大哥,动用所有的人,到城门问问,看她们是从哪个方向出城的。」

说得也是,这才是当务之急。「福叔——」

周福不待周子训吩咐完毕,便已经定出去安排一切。

「我回房查看一下,说不定她们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郇衍忧心忡忡地边说边走。

那名车夫突然唤住他,「姑爷……」

郇衍停下来,转头看著他,「你还有什么事没说吗?」他的语气并不严厉,说到底这并不是车夫的错,而且他一副自责的模样,他实在不忍心再苛责。

车夫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条,「这是我醒来时,在手上发现的东西。」他不认识字,所以不知道纸条上写了什么。

郇衍立时伸手抢了过来,「姑苏?」他不解周廷玫留下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难道她逃走,还告诉他目的地不成?

不!比较可能的是她声东击西的障眼法。他体内的血开始燃烧,这个应该再打一次屁股的女人,居然敢跟他完这种愚蠢的游戏?

廷玫,你等著吧,看这次我怎么收拾你。

「你是说姑苏吗?」周子训走上前来,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纸条确认一下。「我记得四儿的家乡,好像也在那里。」

「这是四儿的故乡?」难道这是……「莫非,这是四儿留下的讯息?」

「有可能……不,绝对是。」周子训起先还有些怀疑,最後是肯定地点头。他记得上回救了四儿一条小命後,她便坚决地向他发誓,她再也不会做傻事了。

帮助任性的小姐逃跑,就是一件天大的傻事,她不会做的。

事情终於有了眉目,周子训不禁吁了一口气,不过他还是很生气地脱口道:「这个野丫头,等把她抓回来,看我不把她——」

不对,这已经不是他该做的事了。他尴尬地看著郇衍。

见他一睑的沉稳,老实说,这种表情周子训已经相当了解它的意思——他越是表现得平静,代表他越生气。

「郇衍,你……」

郇衍伸手制止,他这时没有心情听任何人为她求情的话。「大哥,我带十名护卫追上去,其余的,等回来後再说吧。」

唉,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还是先把人找到最重要。周子训点点头,「嗯,你去吧。」然後目送郇衍急匆匆地离开。

她这次玩得太过火了。当郇衍领著一群护卫驰过城门,往姑苏一路疾奔而去时,他铁青著一张脸发誓:这回他绝对要让她彻底明白,他不会再容忍她这种没有理智的行为。

======  ※※======※※  ======

「小姐——」

「嘘。」周廷玫迅速制止她,还紧张地看看酒楼四周。「你怎么老是改不了,我现在的身分是你的相公耶。」

四儿看见她眼里的指责,「叫习惯了嘛。」她脸一红,低头小声地回答。不是她改不了,是她真的很难开口。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孩,叫一个女人相公,实在是既奇怪又别扭的事。

「真是的,既是习惯就可以改呀。」周廷玫不以为然的低声反驳。

唉,她说得倒是简单,这些年也不见她的坏脾气有任何的改变,不过也不能这样说,她的下床气确实改了不少。

「好嘛,我尽量改就是。」四儿认命地说。「相……相公,我们还要这样一直赶路吗?」

周廷玫注意到她脸上的疲惫,看来柔弱的四儿,确实让她给累坏了,她有点为自己的自私而心怀愧疚。

「好吧,我们今天就慢慢走。」

「谢谢。」四儿感激道,及时掩住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容。她们已经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对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来说,的确是够累人了,不过真正让她开口的原因,还是为了缩短和追兵的距离。

周廷玫回以一笑,然後她看看外面,「我们走吧,趁太阳还不是很大,到前头的村子再休息好了。」

四儿也转头看了看,「好吧。」

两人随後起身到楼下结帐,这个时候,她们还没发觉已经被人给盯上了。毕竟涉世未深,周廷玫出手阔气的举止,要想让人不注意到她们也难。

她骑马载著四儿,一直骑到村庄外的树林时,才发现到不对劲,因为从树林中冲出一群男人拦住她们的走路。

周廷玫的背脊不禁冒起一阵寒意,坐在她前头的四儿,更是害怕的全身发抖。她忙吸口气,力持镇定,这个时候她可不能显示出女人的软弱。

「你们干什么挡住我们的去路?」她粗著声音喝问。这是她当男人时,学会的变音戏法,不认识她的人,都会以为她是男人。

果然,那看似首领的男人并没有怀疑她的身分,淡声道:「留下买路财,就放你们夫妇安然的离去。」

她猜得没错,他们果然是土匪。「我留下钱,你真的会放我们安全离开吗?」她陵疑地问道。

那男人的目光掠过四儿,眼角余光瞥见周廷玫握紧缰绳时,笑了一笑,「你的娘子虽然是个女人,但还不够美丽到让我们感兴趣。倒是你,长得清清秀秀的,十足诱惑人呢,我们还在做最後的考虑。」说著他对手下们挤挤眼,一干人吃吃的笑起来。

周廷玫闻言,猛吸一口气。她知道强盗除了劫财还劫色,但从没听过连男人也不放过的。直到这时,她才有点後悔没听郇衍的话,外面的世界真的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可以轻易对付。

老天!她和四儿会落到被轮暴的下场吗?思及此,她难掩恐惧地看著他,浑身战栗得像是随时就要摔下马。

看见她上当,一群土匪登时笑不可抑,那首头的男人笑著说:「吓你的啦,我们对男人可是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这句话可把周廷玫彻底的惹火了,她最痛恨的,就是别人以戏弄她为乐,气愤之余,她开始不知天高地厚地咒骂起来。

「你们这些不要脸的男人,明明身强体壮的,也没缺手断脚,却不事生产,尽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简直就是王八蛋、畜生、禽兽——」

「小姐,别再说了。」四儿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挑这个时候发脾气,挑衅不该得罪的人,於是不假思索地开口想制止她。

但这句话,反而暴露了她真实的身分。

「小姐?」那男人一脸惊讶地看著周廷玫,「你是女的?」

周廷玫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朝天翻翻白眼。她就知道,四儿到最後一定会露出马脚来。

「是又怎么样?」她的声音充满傲气。

在愤怒掩盖过恐惧之後,她忽然什么都不怕了。哼,大不了是一死,有什么了不得的。

这女人挺带劲的嘛。「不怎么样,我说过,美丽的女人才会勾起我们的兴趣。虽然你看起来很像个男人,不过本质上还是女人,所以你说我们会怎样呢?」他目光露出邪恶的异采,还冲著他的同伴意有所指的说。

周廷玫惊骇地睁大一双眼睛,「你敢!」她大喝道,声音发抖,再也无法掩饰心里的害怕。

那男人眼神泛著邪气的挥挥手,一下子他的手下就把她们给围住了。

「现在你说我们敢不敢呢?」他话里的含意已是不言而喻。

但周廷玫可不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她拔出随身带著的长剑,「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让你们碰一根寒毛,不信的话,试试看就知道。」她定定的看著那首领,语气坚决地说。

那男人看了她一眼,然後耸耸肩,「我相信,但问题是,你有没有本事做到?即使你成功的使我们失去了享乐的机会,不过这次的收获,还是比我预料中的丰富多了,所以无所谓。」瞧她们身上的衣服质料不错,加上那匹骏马,想必是某户有钱人家的人,身上的银两一定不少。

他话一说完,围著她们的圈子随即慢慢地缩小,其中一人举起剑准备欺上前,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低沉中带著愤怒的声音,从树林後传出。

「你敢动她一根寒毛试试看,我跺了你喂鸡喂狗,连一根骨头都不剩。」骑在马上的郇衍带著十名护卫,从树林後出来,也把这些人给团团围住。

周廷玫几乎不敢置信,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他的人,她沙哑地叫了一声:「郇衍?」

但他拒绝看她,视线直射向那男人,且全神贯注,接著他下了一道命令,「躲到一边去,现在。」

他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周廷玫也没想要反抗他,她立刻跳下马,牵著马和四儿走到旁边。

那男人被突如其来的状况震惊住,他怎么没听到有人马接近的声音呢?只从这一点,他就了解来人对缉捕很有办法。他正纳闷对方的身分时,听到这两个字身子不由得颤了一下。

「郇衍?」他喃喃道,随即脸上露出惊骇之色,「你该不会是洛阳的郇衍吧?」

「没错。」想不到他的名气这么响亮,连江南的土匪也知道他。

老天!看看他招惹到谁了。那男人立时换上另一副嘴脸,拱手致歉,「这是误会,我不知道她是你的妹妹,冒犯之处请多多包涵。」

郇衍挑起一眉,「妹妹?谁说她是我妹妹了?」

那男人对他的话颇为讶异,「不是吗?」那他干嘛为了一个男人婆强出头?「那她是你的什么人?」他不禁好奇地问道,心想总不可能是他的女人吧?

「我的妻子。」

郇衍看似平静的回答,却引起那群匪徒的哗然,个个神色震惊。

「什么?她是你的妻子!?」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

那男人更是猛摇头,直呼不可能,「堂堂一个大少爷,怎么可能娶个男人婆,还是一个凶巴巴且没教养的女人,你别骗我们了。」

「我干嘛要欺骗你?」郇衍反驳道。他颇为气恼这人如此批评他的妻子,口气不禁转为严厉,「你最好别再说我妻子的坏话,否则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那人还来不及回答,周廷玫的娇嗔,比打雷还要大声的响起。

只见她一手擦腰,一手戟指怒骂道:「对!揍扁他,撕烂他的嘴,再把他绑起来,让野狗啃他的肉、喝他的血,最好是教他尸骨不存——」

郇衍忍不住翻个白眼,把她正兴致高昂的空口夸言给打断。「廷玫,你别插嘴行不行?一他不耐烦地喊道。真不知道是谁教她这些吓唬人的把戏,怎么也不顺便告诉她,这些方法用在丧尽天良的土匪身上是没有用的。

周廷玫正说得兴起,突然被打断不禁满心不悦,脾气一来就忘了自己的一条命,是他及时赶到救回来的,最起码这时也该忍忍再说,但她却忿忿的反抗他。

「你那么大声干什么?自己的妻子让人给欺负了,还不想办法惩凶,把气出在我身上,你这是哪门子的丈夫啊?」

「住口!」郇衍懊恼地喝道。「丈夫」这两个字又回到他身上啦,真是超级现实的女人。他目光严厉地看著她,语出警告,「你再敢说一句话,公然忤逆我的命令,我就丢下你不管信不信?」

她还想再说下去,但他目光如炬的瞪视,显得威吓力十足,她只好硬按下心头的不爽,气呼呼的转过身。

现场除了自家人看了不觉奇怪之外,其余的人都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

那男人摇头叹息,朝郇衍投去同情的眼光,「真不晓得你当初是怎么选的?」他还不怕死的说出心声。

「你也给我闭嘴!」郇衍恶狠狠地怒道,声音之大,只怕连旁边已人土为安的死人,都要跳起来抗议。

他不需要别人对自己的选择施以怜悯,尤其是在一个没有资格的人身上看到。「现在你们是束手就缚呢,还是要动手分个高下?」

「你不会这么做的。」那男人很有把握的回道。「看你这个样子,准是来捉拿逃妻的,再说,如果真的动手,死伤就免不了,你忍心为了一个逃走的妻子,而选择牺牲手下的性命吗?」

郇衍的视线定定地迎上他,语气坚定的回答,「不,我从来不会做让手下白白牺牲的事,他们比你的命值钱多了。」想拿这种恫喝的伎俩,来离间他的手下吗?哼,他还差得远呢。「所以我只打算留下你,放你的手下自由离去。」这回换郇衍不怀好意地笑道,接著他撇头,视线扫过那些乌合之众,「怎么样?你们是选择留下一条命,好好享受剩余的人生,还是为了他而血溅当场呢?」

他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腼,那男人更是露出惊慌的神色,「你少在那里扬风点火了,他们才不会丢下我不管,自私地离开,我们可是发誓生死不离不弃的兄弟。」他兀自镇定地反驳,但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可不敢那么肯定。」郇衍又笑了笑,声音愉快而又刺耳。不过他下一句话,可就严肃而冷峻了,「我再问一次,你们要留还是要定?」

这个决定下得很快,那些人不笨,也都听过郇衍的名气,现在幸运得到这个活命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他们立时做鸟兽散,头也不回的离开。

郇衍转向那男人,咧开得意的笑容,「看来你的弟兄们还满自私的。」

他回以愤怒的一吼,作势就要冲上前来。

「弃剑投降吧,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郇衍举起剑提醒他。

「你会放了我?」他怀疑的问道。

郇衍摇摇头,「不是我,是由官府来决定。」至於官府会怎么决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那男人静静思考了一下,然後抛下剑。「哼,算我今天倒楣。」郇衍说得不错,只要进了官府,他活命的机会确实大增,因为官吏十之八九都是见钱眼开。

郇衍挥手叫来一名手下,「周烽,带两个人把他送到官府那里,交由他们发落吧。」他吩咐後,接著对那人再道:「希望你好之为之。」

那男人深思地看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这么做?」他不解地问道。按理说,郇衍应该不可能放过他才对。

「因为你先前放过四儿一马。」说完,郇衍不愿再看到他,以免反悔把他杀了,毕竟他对周廷玫是充满邪恶的心思。

他示意周烽将人带走,并嘱咐他到下一个城镇与他们会合,等当马蹄声渐去渐远,他才看向害他们累得人仰马翻的罪魁祸首。

「廷玫,接下来就换你了。」

这句森冷而愤怒的宣示,终於让周廷玫意识到,危险已经转了个大方向,现在狠狠对准她了。

察觉到自己的处境有多糟糕後,周廷玫骇然转身,拔腿就跑,顾不得这番情景落在周家人眼中,是件多么有失尊严的事。

郇衍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的背影,并不急於赶上去捉拿她。此时的他就像只被激怒的猎豹,正等著他的猎物因恐慌而四处逃逸,等她精疲力尽时,他才会扑上前去。

这次他会确定自己在咬住她美丽而优雅的喉咙时,会狠下心肠紧咬不放,直到她完全屈服为止。


第7章
 
周廷玫匆匆而逃,但她仍感觉得出来,他就在她身後不远处。

她还需要再争取一些时间,好想办法面对他的怒火,但是要怎么做呢?

郇衍让马慢慢跟在她身後,他并不是不想现在就抓住她的肩膀,使劲的摇晃她,问她为什么要逃。

但他不能,在他还处於极度愤怒时,他会忍不住又伤害了她。郇衍知道,这次用暴力是不可能解决问题的,他决定软硬兼施,誓要得到她再也不自他身边逃跑的承诺。

周廷玫转入小径,沿溪流而跑,一心只想逃离他片刻。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听见了追逐声,一步步似乎都踏在她恐慌不安的心坎上。

她无法阻止自己颤抖——可恶!她干嘛要怕他?明明是他不对,欺骗她在先,为什么此刻看来,好像是她畏罪潜逃呢?不!她只不过是反抗他强加在她身上的命运而已,没必要如此害怕他。

对,没必要伯他,她要勇敢面对他。

思及此,周廷玫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准备迎战他,她挺起胸膛,两手擦腰的瞪著他,「你这个大骗子,追来干什么?」

郇衍随即勒住马,但仍坐在马背上,他正纳闷她会以什么理由,为自己的行为辩白时,没想到她却丢出这句问话。

又在强词夺理。郇衍猛咬牙关,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以免冲动的跳下马,掐住她美丽的小脖子。

「我不懂什么时候开始,我从一个大混蛋变成了大骗子,所以能不能请你好心地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咬牙切齿的声音,说明了他是如何的生气,但她又何尝不是,所以她毫不退缩的反击。

「怎么一回事?就是你做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如果你光明磊落,为什么不敢告诉我要回洛阳的事?」

果然让他们猜对了,她的确是为了这么点小事而离家出走,郇衍摇头猛叹气。

「廷玫,你老是这样鲁莽,什么事也不想清楚,就仓卒作下决定,这次更是愚不可及,居然跑出余杭城。我曾经警告过你,外面的世界和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不是凭你的本事就能轻易应付的。这回若不是周瑞精於追踪,提前追上你们,事情会变成怎样你应该想得到,但即使这样,你还是不认错,要把责任推到我身上吗?」

周廷玫的脸色一白,其实在她们被那群土匪拦住时,她就已经後悔离开余杭城,也承认自己做错了。每次都这样,只要她脑海中一有了报复的念头,便会忘了其他的事,做起事来完全不顾後果。

但这回她真的有满腹的委屈。

她恨恨的瞪著他,眼泪终於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当然是你的错……你明知道我离不开家,所以才会偷偷的进行回洛阳的事,想来个措手不及,把我硬架上车对不对?」

郇衍无法否认,这件事她倒是说对了。

「廷玫,回洛阳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把它稍微提前了点,你何必用这种激烈的方式向我抗议呢?」自知有点理亏,他不禁放软口气向她解释。

她脸上的泪水让他心痛,他旋即下马,朝她走过去。

他这个举动,让周廷玫呼吸一窒,警觉地往後退。但她随即明白,自己的举动无异是在向他示弱时,她登时停住脚步,还不忘提出反驳。

「那是因为你从不关心我的感受,我的家人和疼爱我的朋友、亲人,全都住在余杭,他们是我遇到挫折时,最大的安定来源,也是我安全的庇护所,可你却要我离开它,选择一个我完全不认识的地方从头开始,你知道那对我造成多大的恐慌和不安全感吗?」她几乎是用怒吼的向他说出自己的愤怒。「我想你是不知道,你现在满脑子只想要怎么惩罚我,还有要用什么办法把我绑回洛阳是吧?」

这件事她也说对了。看著那张愤怒的脸蛋,郇衍心里十分懊悔,自己的自私差点毁了她。在那对泪光莹然的眸子里,他看得出来她不只是在反抗他,事实上也反应了她的痛苦,那股悲伤深深打动了他的心扉,让他的怒气全消。

他会跟她道歉,不过有一件事他想先把它说清楚。

「廷玫,我已经是你的丈夫了,你应该要学著信任我,相信我会保护你,我就是你的天,是你的支柱,也是你遇到挫折时最大的安定力量,更是你安全的庇护所,无论是在洛阳,或是到了哪里都一样,所以你根本不用担心会遭到伤害的呀。」

「我不信,你根本是在说谎话哄我。她冷冷地道,眼里仍怒火熊熊。

郇衍脸色一变,「为什么我说什么,你总认为我是在哄骗你呢?」

他的愤怒可吓不了她。「一个讨厌妻子的丈夫,你要我如何相信你说的话?」周廷玫振振有辞地反驳,虽然这句话又引发她心里一阵刺痛。

「什么?」郇衍的眼睛睁得像铜铃那么大。「谁告诉你我讨厌你的?」他发誓,只要她说出那个名字,他非一刀杀了那人不可。

周廷玫对他做作的表情,先是嗤之以鼻,然後才恨恨地瞪他一眼,「就是你,没有别人。」

郇衍的反应是看著她,一副她疯了似的。

「别用那种眼神看著我,真的就是你。」周廷玫气得大声喊道,她最恨别人用这种疯女人的眼光来看她。

看她情绪如此激动,郇衍放弃争辩,不想再惹恼她,因为那显然对事情一点帮助都没有。

「好吧,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告诉你这句话的?」他冷静地问道,想从她口中直接听到答案。

「这就是你最高明的地方,你根本不用说,只要用行动表示,我就明白一切了。—说到这里,她的泪水又开始凝聚,感到既委屈又愤慨。

老天!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她的泪水让郇衍急於想了解事情的原委。

「廷玫,你把话说清楚一点行不行?」

她忽然背转过身,懊恼地抿起嘴,恨他这样逼问她,那不是要她承认,这段日子她是多么渴望他吗?不!她只剩这一点自尊了,他休想再剥夺它。

静默了一会儿,她还是没有回答,郇衍再忍受不了,气势汹汹的靠过去。他双手搭在她肩上,狠狠的扳过她的身体,「廷玫,你最好快点说,否则我就把这些话从你身上揍出来。」

「你再敢打我一下,我会恨你一辈子的。」她这句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绝对是说到做到。

郇衍也看得出来,所以他畏缩了一下,他可冒不起失去她的风险。

「那你就好好跟我说。」这次他采柔情攻势,低声下气地哀求她。

这是他追求她时,标准的赖皮表情。周廷玫倏地感到一丝希望浮现,或许他们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也说不定。

「你……」但这句羞人答答的话,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郇衍等得颇不耐烦,「我怎样啦?」他提高声音催促。

周廷玫害臊地挣脱他,背转过身子,「你都不碰我了吗?」她声如蚊蚋的问道。

郇衍听是听到了,可也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你在说什么?是你不喜欢我碰你的。」他有点困惑下解地道。

只见她猛旋过身子,否认道:「我哪有不准你碰?」她不明白他这个想法是怎么来的?

她看来是真的不明白,郇衍只好向她解释。「你还记得吗?就在我们圆房後的第二天,你气急败坏的指控我『强奸』呢,所以我想,还是等你愿意当我的妻子时,才爱你比较妥当,免得你身心一直存在著被蹂躏的感觉,我希望在这个婚姻中,你得到的是纯然的快乐,而不是受伤的感觉。」

这话让周廷玫震惊地张大眼睛,「所以你对我那么客气,就是为了……」

「先当朋友。我想从朋友开始我们的关系,等你熟悉我的为人後,再来的自然就是你的信任,这样我们的婚姻才能长长久久。」他以十分认真的态度对她说:「廷玫,我真的很抱歉,因我的一时冲动行事,而忽略了你的感受。」

不过他的这番话,她看来好像不是很高兴听到的样子,他又说错话了吗?

「怎么了?我跟你道歉,有什么不对吗?」郇衍有点忐忑不安地问道。

她是生气,但不是针对他,而是生她自己的气。

「郇衍,那是我的下床气,那些话一点意义都没有,你这个大笨蛋,在周家待了那么久,难道没有人跟你解释吗?」

是没有人跟他提过这件事。「下床气?」他不敢相信地喃喃,「那么我这些日子下就是白忍了吗?」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她有下床气呢?

仔细一想,也难怪没有人告诉他。唉,他暗自叹口气,谁教他为了面子,一天到晚笑脸迎人的,谁会相信他们的婚姻是冷冰冰的。

周廷玫的反应比他激烈多了,只要想到他带给她的苦恼,和自己这些日子来受的罪,就足以使她火冒三丈地想杀人。

「可恶,居然害我担这么多心,还以为你不喜欢我了,准备弃我於不顾了呢。」她忍无可忍的对他大动肝火。

郇衍闻言脸上不禁露出笑意,「这么说你不再讨厌我、恨我了?甚至可以说是喜欢上我了吗?」他的语气听来,可是十足的志得意满。

他看见这句话在她眼中激起一丝火花,但他一点都不担心,也毫不怀疑,待会他能把她这股愤怒转到对他们两人都有利的方向去。

她脸一红,明白到自己在恼怒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她立刻对他的得意展开反击。「你不要高兴得太早,我还是讨厌你,恨你自大又专横,什么事也不找我商量,就私自作决定,所以我是不可能会喜欢上你的,听清楚了吗?」

「是吗?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我可不可以收回之前说过喜欢你的话,让我们从头开始呢?」

周廷玫彷若被针刺了一下,声音尖锐的反对,「不行!你敢收回去的话,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做?」郇衍佯装一副已经不知该怎么做的可怜模样。「你自己说个明白吧,我听你的话做就是了。」

周廷玫的脸更红了。是啊,她要什么总该跟他说清楚。她曾经以为没有他的日子,自己也能过得很好,但事实证明,有他在身边的日子真的比较快乐,她怀念以前吵吵闹闹的生活。

「我……我要你像以前那样,喜欢我。」

郇衍欢喜在心里,差点忍不住抱著她一阵狂吻,但他就是爱逗她,看她气呼呼的噘著嘴的样子,所以他强忍下冲动。

「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好吗?」他把手放在耳边笑吟吟的问道。

这个可恶的大坏蛋,就知道逗弄她为乐。但有什么办法,谁教她真的想让两人的关系早点回复正常呢。

「我要你喜欢我。」周廷玫低头害羞道。

郇衍高兴地张开双手,「那还不过来让我抱抱,我该死的已经一个多月没『强暴』人了。」

这句一语双关的话,更让周廷玫烧红了脸。她不依地瞪他一眼,恨他这个时候还拿她过去的话来糗她,但终究敌不过他温暖胸膛的诱惑,她还是奔向他怀里。

郇衍用力搂住她,就像先前他发过的誓,他再也不会放手。他满足地嗅著她甜蜜的芳香,耳边聆听她喃喃的低语。

「郇衍,你还会为了逃跑的事而惩罚我吗??」

他抚著她的发丝,柔声道:「当然。」

周廷玫不敢相信,误会都解释清楚了,怎么他就不能饶过她一回呢?她挣扎著抬起头,想要抗议。

「郇衍,你——」

「嘘!」他伸指按住她的唇。「这次我不打人,换一种你也会喜欢的方式。」他说著还向她眨眨眼,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他转头看看四周,发现溪边都是石头,找不到一块适合坐下来的地方,没办法了,他只好抱起她放到马鞍上,然後跟著上马,坐在她身後。

周廷玫晕红著俏脸,倚著他的胸膛抬起头问:「我们要去哪里?」她知道他要做什么,因此对自己即将感受到的快乐,她眼中不禁闪著兴奋的光芒。

郇衍骑著马走回大路,招来手下後,才低头回答她,「我不能在那里爱你,那会很不舒服,而且我也不想让你以为我又虐待你了。」他轻声解释,还有点不怀好意地揶揄她,「廷玫,我知道你现在的脑袋瓜子里在想什么事,不过你得暂时忍下那个念头,直到我们到下一个城镇才行。」

周廷玫闻言满脸通红,忍不住捶了下他的胸膛。

郇衍就在她的娇嗔中,开怀大笑地踢了下马腹,加速往下一个城镇疾驰而去。

======  ※※======※※  ======

他们在镇上找到休息的客栈,用过晚饭後,郇衍随即拉著周廷玫回到两人的房间。

「廷玫,我好想你……」一关上门,他就热情的亲吻她的嘴。

「郇衍……」周廷玫背贴著门,发出一声轻唤。他口中的温暖和潮湿包围著她,使她晕头转向,当她的膝盖终於发软、颤抖,不得不将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她的双臂勾住他的脖子,并回吻他。

「你颤抖得很厉害,还会害怕吗?」他抬起头关怀地问道。

「不是。」周廷玫枕著他的肩轻轻摇头。「刚开始有一点,因为想到那股刺痛,但是现在不会了,你让我觉得全身暖烘烘了起来。」

郇衍终於放下心,轻吻著她的头顶,柔声道:「我很抱歉上回弄痛你,不过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再痛了。」他极尽温柔地慢慢脱下她的衣服,直到她只穿著薄软的单衣站在他面前。

他感觉她微微一颤,但这回他确定那是因美妙的欲望所引起的,他脸上咧著笑,大手隔著单薄的衣服轻柔地抚弄她的乳房。

「廷玫,今晚我不只要你感觉到温暖,还要让你全身滚烫,为我而激狂。」说完他俐落地脱下她的单衣。

他的眼睛立时闪著柔情,告诉她她赤裸的身体有多美丽,有多么令他喜悦,但这样还不够,他接著用嘴和手触摸她身体的每一寸。

「廷玫……我已经疼痛了一个多月了。」当他含住她的乳尖,并拉来她的手放在他男性欲望上时,他强烈传达出的讯息,使她逸出情难自禁的呻吟。

她也是,疼痛得厉害。周廷玫开始拉扯他的衣服,想解除他们之间的阻凝。

「衣服……」她挨著他的嘴唇呢哺,小手急切地解下他身上所有的束缚,然後她伸手摩挲著他肿胀的男性。

郇衍仰著头,不住发出惊喘。「我的天——」这个女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他怎么都不知道?不过,他喜欢。

他在她的手掌下移动,两手压著门板以做支撑,就这样磨蹭一会儿後,在毫无预警下,她忽然跪了下来,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张嘴含住了他的坚挺。

「廷玫,你……」郇衍仿佛被闪电击中般地浑身战栗起来,为什么?她为什么会这么做?

「为什么?」他的手从门移到她的脸上,强迫她抬起头。

「为什么?当然是先解决你的疼痛呀。」周廷玫喘息著说。这是她回报他曾经给她的快乐,还有不计较她无理取闹的行为而应得的奖赏。

不理会他的惊讶,她再次张嘴纳入他的欲望。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但她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做他会得到快乐。她十分尽责地以舌头一直舔舐它、吸吮它,用她所能想到的方式来取悦他。

过了片刻,郇衍终於无法忍受的大叫出声,「廷玫,可以了,否则我就要做出让我丢脸的事了。」

这句话引起她的注意,所以她停了下来。「我这样做,会让你做出什么丢脸的事?」她缓缓起身,看著他绷紧的睑迷惑地问道。

这就是他娶的心肝宝贝,什么事都好奇,也大胆的敢於尝试任何事。郇衍心知她没得到答案,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他用颤抖的手捧著她的脸,「我的解放。那是特别保留给你的,所以应该释放在你体内,而不是在其他的地方,那会让我感到十分难堪的。」

等过一阵子,她较为熟悉男欢女爱之後,他要带她到一个秘密之地,保证她会惊讶地合不拢嘴,而他很期待看见她那个表情。

「原来如此。」周廷玫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但你却可以用任何方式让我快乐,这实在不是很公平。」

在她的观念里,她得到多少快乐,便应给对方同等的快乐。相对的,如果对方给她的是苦恼的话,她也会想尽办法回报,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她会跟郇衍一直作对的最大原因。

「不,这很公平。因为在这过程中,你感受到的愉悦反应,就已经让我得到相当的满足,再说,最终我还是会得到快乐。」郇衍微笑著向她解释。「好了,现在当个听话的乖女孩,不准再发问,也不要试图挑逗我,今夜由我为你服务就好,知道吗?」

她红著脸低下头,羞怯地问:「你要带我上床了对不对?」

郇衍大笑著抬起她的脸,「不对,既然你站在这里,那我就教你另一种欢爱的方式。」他温柔而认真地说。「现在分开你的腿,让我摸你。」

她知道那种滋味多甜美,身子因而颤抖起来。「郇衍……」她紧抓住他的肩膀喃喃唤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他用手掌托著她的脸,热切地吻她,「我保证你会喜欢它的。」他的舌头探进她的嘴里,然後伸手爱抚她的肌肤。

在她快乐的喘息声里,郇衍有力的双手忽然将她的臀部一抬,使她的下身紧贴著他的勃起,他一边吻著她,一边以肿胀的坚硬,不停摩擦她湿润的谷地,这个动作激起她身体的强烈反应。

「嗯……」周廷玫忍不住抬起一腿不住磨蹭著他,丰满的双峰在他怀里挨擦著,小手也在他的背上游移,触摸他结实有力的身体。

「廷玫……停下来,你这样挑逗我,会让我提前失控的。」他呻吟著拉开她的手,「让我来取悦你,今天我一定会让你尝到不同的滋味,我还要吻遍你身上的每一寸。」他边说边亲吻而下,她丰盈的乳房、尖挺的蓓蕾,接著是她平坦紧绷的腹部,然後他用舌头玩弄她的肚脐。

逗弄到後来,郇衍乾脆将她的一条大腿挂在肩上,他轻吁口气停下来,并抬眼看她,「廷玫,享受它吧!」他说完便低下头,用嘴覆住她的女性部位。

「郇衍——」周廷玫惊喘出声,他带给她的喜悦,甜蜜得差点将她淹没。她抓住他的头发,不住地呻吟著,任由他的舌头深深潜入,探索她体内的每个地方。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美了。「郇衍……你说对了……我喜欢它……」她呻吟道。

「我知道。」郇衍沙哑著嗓音回答,慢慢将手指伸进她紧窒的甬道,「还有这个……你感觉到了吗?」他的手指更加深入地抚弄。

「嗯……」她逸出喜悦的娇吟,当他的手触摸到她最热、最敏感的部位时,她感到全身战傈且燃烧了起来。

「现在……」她喘息地请求。

「再等一下。」郇衍起身将她拥进怀里,嘴猛压上她的唇,带著和她同样的迫切。「现在抬起你的脚,环住我的腰。」

她很想照他的话做,但……她迟疑地看著他,「我会不会掉下去?」

他轻笑一声,「不会,这个时候我只会让你快乐,绝对不会伤害你的。」他将手滑过她的背,另一只手揽著她的头。

「上来。」他温柔的命令道。

她听话的用双腿环住他的腰,他的坚挺亲密地抵在她大腿的交合处。

她急於想要它填满这些日子的空虚,所以她直觉地移动,直到它完全贴在她湿濡的入口处。

郇衍发出愉快的闷哼,她以为他就要进入她体内,但他只是喃声道:「把你的身体向後仰,让我可以吸吮到你的乳房。」

老天!这男人怎这么罗唆。「郇衍,你到底要不要进来……」她停顿下来,还倒抽了一口气,在他的嘴含住她的乳尖吸吮时。

然後她又发出一声惊喘,因为郇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冲入她体内,深深占有她,使她发出满足的呻吟。

她的四肢与他紧紧交缠著,「郇衍……」她双手牢牢箍著他,感觉他狂野地进出,态意地想纡解他压抑已久的热情,渴望更加深入地占有她。

他在她胸脯上肆虐的嘴,她相信等会他们完事後,她能在那里看到一大片的红印。她睁大眼睛看著这一切,被他如此粗暴、狂野的态度略微吓到,但无可否认的,她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兴奋。

他一再带领她攀登喜悦的高峰,用深沉有力的冲刺,将她带至疯狂的边缘,终於在她情欲升到最高点,陶醉在销魂蚀骨的感觉里时,他找到她的欲望核心,继而一挺而入直抵那处。

强烈的满足感立即汹涌而上,周廷玫口中忍不住发出呐喊。

「廷玫………廷玫……你美极了……」郇衍亲吻她逸出喜悦之声的小嘴,声音沙哑的赞美著。

「我……我没感受到你的释放。」在得到满足的快乐後,周廷玫抚著他的脸关切地问,她听起来还很虚软且有些喘不过气来。

「快了。」郇衍为她的关心而笑,抱著她走向床,两人重重地倒在床上,再次将他们的身躯紧紧合而为一,然後他继续攻占她的身体,决心再给她一次小死亡。

他运用熟练的技巧,扬动她情欲的火苗,「如何?感觉又回来了对不对?」他热情地低哺,并快速挪动身体,床铺在他剧烈冲刺的动作下,不住发出嘎吱的声响。

他说得没错,只片刻工夫,周廷玫感觉自己又在晕头转向了。

「郇衍……」她的头在枕上左右晃动,臀部则随著他抽刺的魔力而移动。就在她感到再也无法忍受那种折磨,而发出喜悦的叫声时,郇衍突然全身紧绷,紧跟著他也吼化呐喊,将炽热的种子射入她体内,两人同时得到了满足。

事後郇衍仍紧紧抱住她,不愿与她有须臾的分离。半晌过後他伯自己会压伤她,才用手肘撑起上半身,「我会不会太重?」他的唇碰触她,关怀地问。

「不会,你的手撑住了大半的重量。」周廷玫摇头喘息著说,仍感觉得到他还逗留在她体内。「你还要继续吗?」她知道郇衍为了她苦忍了很久,不可能就此了事的。

他是还想再要,忍了一个多月,才做一次哪够,但他担心她的身体不知能不能负荷?

「你累了,是不是?」

「有一点。」她点头承认。「但我可以试试看,因为我也想知道被你爱整夜的感觉,是不是和现在一样棒。」

「我保证,绝对跟现在一样棒。」郇衍赶紧提出保证。

而後他立刻展开行动,但心里决定,如果她暗示她太虚弱了,他一定会马上停下来,不管那会不会要了他的命。


第8章
 
周廷玫在疲惫中醒来。

她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心想可能是郇衍,但接著而来的是——

啪!她的屁股被轻轻地打了一巴掌。

「廷玫,该起床了,一个早上都让你给睡完了。」郇衍坐在床沿,心情甚是愉悦的说。

周廷玫转过身子,愤怒地涨红了脸,「走开!」她大声地吼道,还朝他丢枕头。这个混蛋,究竟是怎么搞的,不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是睡眠吗?

郇衍伸手接过枕头,仍是一脸笑咪咪的说:「我明白你需要休息,但一个早上也够了吧?」

「不够!我会这么累,还不全都是拜你所赐。」她瞪著他继续吼道,向他显示她高张的怒气。她发誓,再也不会让他的甜言蜜语所惑,任他为所欲为了。

「我知道啊,所以一直不敢吵醒你。」郇衍自知理亏,认真说来是恶劣,因为他昨天晚上违背了承诺,让疯狂的欲望驱使著他,结果可想而知,她被累坏了,所以他只好低声下气点了。

他的手指温柔地抚弄著她的手臂,软语提醒她,「不过真的不早了,我们该动身回家了。」

周廷玫拍掉他的手,转过身子埋进枕中,「这里离余杭只有两天的路程,有什么好急的?」

「不,我们不回余杭,我要直接带你回洛阳。」郇衍小声地说,然後静待她的反应。

她猛然转过身子,「什么?」她忘了自己未著寸缕,讶然地坐起身,当她感觉到两道炽热的火焰燃过她全身时,她急忙拉起被子覆住自己。「你别想再来一次,否则我真的阉了你。」她严正的警告他。

他的目光迎上她,知道她是认真的。「好嘛,这次不碰就是。」他无奈地说,心里大呼可惜。「不过你还是得起床,大家都在楼下等你。」

「可是我还有很重要的东西留在余杭,你不能叫我把它们放弃,就这样两手空空的跟你走吧?」周廷玫仍在做最後的努力,试图把他的决定拖延下来。

「那简单,我派人送信回去时,顺便吩咐他们用马车帮你运过来,你只要写张单子给他们就行了。」郇衍立刻回答她,不让她有任何藉口再逃避。

又来了,这回她是真的生气了。

「你这个大混蛋,为什么老是这么蛮横又霸道,完全不顾我的想法,又私自决定一切呢?」周廷玫两眼燃著怒火,激动地骂道。

郇衍没有因她的咒骂而生气,「廷玫,求求你,这次当个柔顺的妻子好吗?」他几乎是以最温柔的口气向她哀求。「你知道,我不能不回去的,那里是我的家呀!」

周廷玫从来没看过他如此地委曲求全,这令她不安,也让她觉得进退两难。他说得没错,洛阳是他的家乡,他的亲人都在等著他回去,而且嫁鸡随鸡,那里现在也变成是她的家了,可是……

她咬著下唇,泪水无法抑制的在眼眶里打转,「郇衍,我是真的害怕啊……」

郇衍立即抱住她,把她拥进怀里安慰。「别怕。我说过,我是你的丈夫,自然会保护你,也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你到现在还不相信我吗?」

周廷玫听得出他声音里的真诚,忆起他的体贴、了解和那诱人的温存,她终於无可奈何地接受这个难逃的命运,但她仍忍不住埋怨道:「早知道我就不要逃跑,这样或许还能多争取一点时间。」

郇衍吁口气,放下心来。他吻著她的头顶,笑了笑说:「那要看你以哪一种角度来看待这件事。」经过一天的沉思後,他现在得以用较平静的心来看这整件事。

「怎么说?」她抬起头困惑地问道。

「如果你这次不逃跑,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们之间存在著这么多的误解。而如果不是误会解开了,我们现在也不可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坐在这里说话,不是吗?」他看著她的眼睛,柔声向她解释。

他说得不无道理,周廷玫点头同意。「你这样说也对。」她靠进他怀里享受那股温暖,那多少抚慰了她仍忐忑不安的心。

郇衍满足地让她依偎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廷玫,答应我,以後先把事情问清楚,不要再轻言离家出走了好不好?」

她这次真的吓坏了他,当他看到她被上匪劫持的那一幕时。

就在那一刹那,郇衍突然明白到一件事,他无法忍受她一再逃离他,也无法想像她受到伤害,因为他已由喜欢的情感,不知不觉中转变成了爱。

他温柔且深具感情的口吻令她惊讶,周廷玫抬起头看著他,第一次站在他的立场考虑他的感受。想到自己的行为,造成他如此大的困扰,但他还是以宽容的态度接受她,不禁让她感动。

「好,我答应你。」她点头答应,不过有个但书,「但我可不敢保证不跟你大吵大闹,尤其是你那自以为是的脾气,如果一直不改的话。」

「我知道。」郇衍听了笑著回答。「你这个脾气,我也没想要你改。」说真的,她如果改成其他的样子,他才无法适应呢,而且也不可能会爱得那么深。

他把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廷玫,我们回家吧。」

这次她很乾脆地点头,「好,我跟你回家。」

她相信郇衍的保证,而且在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全新开始,对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  ======

只是周廷玫忘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话,这跟人家认识不认识她,是完全没有关系的。

这一点,她也是在闹了不少笑话後,才终於领悟出来的。

郇衍一行人,在半个多月後抵达洛阳。

「郇衍,先找家客栈让我梳洗一番,再去见公公好不好?」周廷玫一进城门,便拉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说。

郇衍只看了她一眼就否决。「不用,你现在这样就非常完美,那些珠宝首饰戴在你身上,只会减损你原本的清新气质。」

他知道她想在第一次见面时,让他父亲留下美好的印象。就在刚才,他偷听到她和四儿正商量著,该如何打扮成一个知书达礼的千金小姐。

这可把他吓了一大跳。老实说,那只会让事情看起来更糟糕,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犬,如果因此而弄巧成拙,那准又是笑话一桩。

所以他只要她保持原状就好。

周廷玫不满地嘟著嘴,却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这样,她彷若一个落难的小顽童似地被他带进郇府。

大厅里坐著的和站著的男人,只怕有二十人之众,全都好奇地睁大眼睛,想看清楚他们家少爷到底娶了什么样的女人为妻。

周廷玫对处在男人堆里,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那些指指点点,她也有心理准备,所以暂时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她把全部的心力放在大厅首座上,和郇衍长得十分相像的老人家身上。

当然,她也注意到,老人家旁边站著一个十分严肃的男人。她知道他是谁,郇霑的义子,她丈夫的结义大哥——杨屹。

她先向他点头招呼,然後才鼓起勇气上前,拜见她的公公。

「爹!」她恭敬的行礼唤道,不过她行的那个礼却有点摇摇晃晃的。

唉,她就知道会这样。周廷玫真痛恨女人的屈膝礼,她学了一年多,就是学不来,尤其是将两手摆在右腰上的动作,更让她觉得做作和噁心。

这个礼行完,无可避免的传出一阵闷笑声,她的脸随即一沉,不知该发脾气,还是先忍下来,改天再找这些人算帐时,还好郇衍帮她解决了眼前的难堪。

「好了,葛翰,带弟兄们下去吧。」他朝自己的手下统领使眼色,免得灾难随时要发生,到那时他可救不了他们。

「是的,二爷。」葛翰忍著笑,识趣地带头离开。

他还没见过郇衍如此呵护过一个女人,不,正确的说,是被一个女人给吃得死死的。他有种预感,郇府将因此而热闹非凡,因为一个不甘寂莫的男人,是不可能找个无聊的女人当妻子的,不是吗?

郇霑和杨屹也有同感,前者更是爆出笑声。

「好!果然是我的好媳妇,有勇气、有胆识。」他赞赏道。

郇霑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一般的女人,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男人,不是吓得直发抖,就是苍白著一张脸。但周廷玫的反应却不是如此,他敢说当葛翰他们发出笑声时,他在她眼里看到的绝对是气恼的火花,这表示她的个性相当直率而且骄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人。

他也很高兴儿子终於有了心爱的女人,虽然她不是个令人眼睛为之一亮的耀眼美女——那种他儿子通常会追逐的女人——但郇衍还是娶了这个看似男人婆的女人,那表示他心里一定十分在乎她。

针对这一点,郇霑确信自己会好好善用,因为在被儿子气了这么多年後,他总算找到机会可以出一口怨气了。

「媳妇,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他一脸兴致勃勃的问道。

周廷玫对他们父子间那种奇特的相处方式,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不过能得到公公的赞美,她不禁喜形於色。

她正要为自己当初受到的委屈,向他老人家倾诉,请他评评理时,郇衍忽然急切地开口,「廷玫,不能说。」

周廷玫不满地转头瞪他一眼,「为什么不能说?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对呀,为什么她不能说?」郇霑开口帮腔。「媳妇,你尽管说不要紧,他不敢拿你怎样的。」他就知道有好玩的事发生。

周廷玫很高兴,终於有人愿意听她的心声。虽然事过境迁,但一想到那天的事,她还是忿忿不平。

「爹,您老人家为我评评理,事情是这样的……」

对会有这种结果,郇衍心里已有准备,所以他强迫自己保持耐心,看著妻子兴致勃勃的细诉著发生过的一切事情,一直到他父亲听得仰头大笑,直呼他儿子活该受那两颗石头的攻击,还有意无意地鼓励媳妇,多多善用她的秘密武器对付他儿子时,郇衍已几达崩溃的边缘了。

更教他咬牙切齿的是,这两个大小宝贝,完全无视於他的存在,居然当他的面讨论要怎么捉弄他成功机车才较高的方法。

站在一旁的杨屹,笑著走近他身旁,「你找到一个很有趣的女孩。」

「是啊,的确很有趣。」他有点自嘲地回答,接著苦恼地看著杨屹,「你想父亲会怎么利用她来整我?」

杨屹摇摇头,瞥了眼正说得兴高采烈的那一老一小,「不知道。」他伸手搭在郇衍的肩膀,咧嘴一笑,「套一句你喜欢挂在嘴边的话,且拭目以待了。」

郇衍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一点也不认为这句话有什么好笑。

杨屹只是看著他闷笑著。他和葛翰有一样的预期,而且认为自己的妻子也会很喜欢这个奇特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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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嬗梅是很喜欢她,但还比不上周廷玫对她的崇拜,她仿佛看到心目中完美的女人,马上和她结交成好友。

看著林嬗梅,周廷玫从小渴望成为女人的希望又重新燃起,於是她要求林嬗梅教她所有女人该了解的一切,即使那些知识,她在过去的一年里已学了不少。

但她认为林嬗梅教给她的东西,绝对比那些女师傅要来得好上太多,因为林嬗梅是那么的有爱心和耐心,让她学起来显得更加起劲及卖力。这天,周廷玫在林嬗梅的教导下,顺利地完成了生平的第一件衣服,这是她为郇衍做的,她高兴地拿著它冲进大厅。

「郇衍,你看,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她把衣服拿给郇衍看,但她丈夫只是呆愣在当场,无言以对。

见他一直保持沉默,她不禁双手擦腰,语气不满地说:「你怎么不说话?」

郇衍看著她气呼呼的俏脸,有点怯怯地问:「说什么?」老实说,他现在脑袋里正被一个恐怖的画面所占领,平时的灵敏反应全不翼而飞,自然无法猜测她要的是什么。

「说什么?」周廷玫惊呼道,不敢相信她体贴的丈夫,居然不懂在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什么?

好吧,既然如此,这次就由她来提醒他,不过下次他如果胆敢再忘记的话,她绝对没有这么好说话的。

「你应该说些赞美我的话呀!」

郇衍看著她手上的衣服,终於艰难的露出一丝笑容,「它很美,你做得很棒。」不过千万别叫他穿上它。

但他的恶梦随即成真。

「大嫂也是这么说。哪,拿去,现在就把它穿上,让我看看吧。」周廷玫一脸期待的把衣服递给他。

郇衍脸色马上一变,惊骇地大叫:「什么?现在就要我穿上它!?」

她点点头,「是啊,不然要等什么时候穿?」她语气带著困惑地问道。新衣服一做好,不就是要马上试穿才知道好不好看吗?她自己就是如此,而且每次穿新衣都是兴高采烈的。

「对啊。」郇霑赞同的猛点头。从周廷玫进入大厅,向郇衍展示她手中的成果开始,他就已经在一旁闷笑了有好一会儿了。「做丈夫的,这个时候就是要给妻子一点信心才对。」

「爹说得没错,我的确是需要鼓励。」而且就是现在,所以她坚持非要郇衍当下脱掉外衣,穿上她亲手裁缝的衣服不可。

郇衍还能怎么办,无奈之余只好一脸挫败的任她摆布了。在她七手八脚地忙乱一番後,他终於穿戴完毕。

唔,她的丈夫真是英俊,这是她首次这么感觉。

「真的很好看。」周廷玫著迷地看了自己的成果一会儿,才颇感得意地道。

说实在的,以她生疏的技巧而言,这件外衣还算可以入眼,差只差在针脚不怎么整齐就是。

郇衍叹了口气,「你说好看就好看,我没有意见。」

周廷攻心里正为自己的成绩高兴著,所以一点也不为他声音里的无奈所恼。「很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换件衣裳就出来。」

这句话令郇衍当场僵住,「你为什么也要换衣服?」不知为何,她的话让他开始觉得乌云罩顶。

「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逛庙会吗?」

嗯,他是说过这句话……郇衍突然睁大一双眼,老天!莫非她要他……

「廷玫,我们改天——」

周廷玫皱起眉头打断他的话,「怎么,你想毁约吗?」她的声音低沉,警告的意味浓厚。

郇衍立即举手投降,「没有。」他可不想坏了她的兴致,又惹来一顿架好吵。「我马上吩咐下人,叫他们给马上鞍就是。」

这还差不多,周廷玫脸上随即绽出一抹笑容,「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她快乐地转身,蹦蹦跳跳而去。

「儿子啊,看来你的麻烦大了。」郇霑好笑地看了儿子一眼後,有点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杨屹也强忍住笑意,「郇衍,这样好吗?」

郇衍耸耸肩,「没关系,反正这是她做的最後一件衣服,帮她亮亮相也好。」而且在今天穿过之後,他就要把它压箱底,当纪念品保存起来。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廷玫的耐性有多少,想学做好女人的本分是一回事,但认真执行起来那可就痛苦了。

她有一天终究会明白,女人并不一定都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或者像林嬗梅那样婀娜多姿且精於女红,才算是一个完美的女性。

他很有信心,她离领悟的日子应该不远,因为整天面对那些无聊的东西,她绝对忍受不了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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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郇衍说对了这件事。在经过一起事件後,周廷玫开始认清自己,从此放弃女红,再也不碰针线活。

事情是发生在他们逛洛阳城的那天,两人来到庙会场边,发现里头已是人山人海,吵成一片。郇衍辛苦地带著她穿越人群,心里庆幸他还好有先见之明,让她换穿男装,否则这可怎么让她玩得尽兴啊。

毕竟女人在这么热闹的场合里,想要畅所欲为的玩,那是不可能的事。他才为自己的体贴而得意,这时忽然有人拍拍他的背。

「郇衍,真的是你呀!回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呢?」

郇衍忙转头看看是谁。

「陈毅,是你啊。」这是他成亲以前,一起风流的酒肉朋友之一,人还不坏,标准的公子哥儿。

陈毅欢喜地点点头,上下打量郇衍一番後惊讶地道:「你这一身打扮是怎么回事?」

回答他问题的,是周廷玫的声音。

「他这样穿有什么不对吗?」她语气略显不悦地问。

陈毅瞪著她,无法置信地说:「有什么不对?你瞎了眼吗?当然是难看啊!」话说完他才发觉,和他对话的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你是谁?别人在说话时,你干嘛插嘴?」

郇衍正要开口引介,但周廷玫速度比他更快地说:「我叫周廷晔,是他妻子的弟弟。」

她不愿揭露自己的身分,因为她知道他还有後言未说。这个男人看起来不笨,如果知道她是郇衍的妻子,一定会联想到那可能是出自她的手,就不会说出真心话了。

郇衍被她的回答吓了一跳,看向她的眼神似乎认为她失心疯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又相当认真。唉,他叹口气,心想这个丫头不知又要搞什么花样整人了。

他直觉认为她可能是想逗弄人,所以没办法,他只好陪她一起下海了,谁教她是他心爱的妻子呢。

「好吧,陈毅,她怎么说你就怎么听吧。」郇衍耸耸肩,无奈地道。

「这是什么意思?」他满脸疑惑的问道。

周廷玫拉了一下郇衍的手臂,示意他不要说话。

「没什么意思。」她代替他回答,「喂,你还没回答我先前的问题。」

陈毅看著她大皱其眉,「这还需要说明吗?」他指著郇衍身上的衣服道:「你看看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个大少爷该有的品味吗?」

他注意到郇衍猛向他使眼色,忍不住问:「郇衍,你有话就直说,干嘛要猛眨眼睛啊?」

郇衍张嘴欲言,但周廷玫再次拉了下他的手臂,不让他发言。

「请问你什么叫品味?」陈毅的话引起她的好奇心,她当了十九年的假男人,怎么不知道穿衣服还有品味这档子事呢?

「就像我这样呀!」陈毅指著自己得意地说:「衣料要上等,还要考究精工,哪,你看看这刺绣,色线用得恰当,不浓也不艳,而且没有一针粗糙,这才能显示出我们的身分和地位。俗话说得好,佛要金装,人要衣装,就是这个道理,懂了吧。」

是这样啊。「我懂你的意思了。」她低声咕哝。话虽如此,她还是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奇怪了,穿衣讲求的是简单和舒适,干嘛要将自己弄得像是一只孔雀,这样才叫有品味吗?她不懂其中的道理,更何况她认为有一个重点他没提到。

「可是,如果这是妻子为丈夫尽的一番心意,那不是比面子要重要,且更来得有意义吗?」她疑惑地问道。

「谁说的?」陈毅随即反驳。「男人出门在外,无论是交朋友、谈生意,外表给人的第一印象是最重要的,如果妻子帮不上忙,最起码不要扯後腿,要懂得藏拙,不让丈夫在外丢脸。」说到这里,他突然睁大一双眼睛,「郇衍,难道说你这一身行头,是你妻子的杰作不成?」

「不是。」周廷玫急忙否认,并为自己说的谎言而羞红了脸。陈毅最後说的话,触动了她的心,她脸上出现深思的表情。

「你不用骗我了,看你的样子就知道,那准是你姊姊的大作。」陈毅看著她的神情怀疑地说,并对郇衍投以深感同情的眼光。

「是又怎样?要你多管闲事。」她脸一红,有点心虚气弱地反击。「郇衍,不要理他,我们去玩我们的。」她说著转身就走,欲掩饰自己有点难堪的心情。

郇衍俊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在举步赶上她之前,倾身在陈毅耳边轻声道:「谢谢!」其实他并不觉得穿这身衣服有什么丢人,只是陈毅的批评,如果能让廷玫了解自己,而不再做些勉强自己的事的话,他是感激的。

毕竟那些伤人的话,他们这些爱她的人是不可能告诉她的,以免伤害到她的感情,但外人就不一样,可以直言无讳,也可让她早点认清事实。从刚才她脸上的神情看来,她似乎已经开始在认真思考这件事了。

他高兴地拍拍陈毅的肩膀,正要迈开脚步去抚慰佳人,手臂却突然给陈毅扯住。

「郇衍,珍姊那里来了几个漂亮的女人,找个时间我在那里摆个席,替你接风洗尘如何?」陈毅不懂郇衍为何要感谢他,不过看他那么高兴的样子,他决定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喜上加喜。

陈毅的声音并不小,郇衍眼角余光瞥到他的妻子猛地停下脚步,然後愤怒的转回身看他如何回答。

他很高兴看到她嫉妒的脸。时候终於到了,他决定利用陈毅再帮他一个忙。

「好啊,回来後一直没和老朋友聚聚也说不过去,你安排好时间就通知我一声。」

周廷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顾不得这是公众场合,忍不住对他扬扬拳头,以充满愤怒的声音喊道:「郇衍,你这个大混蛋,胆敢给我踏入妓院一步的话,我打断你的狗腿,不信你试试看。」

她撂下威胁後,就忿忿地离开,兴致全被破坏殆尽,再也提不起劲逛什么鬼庙会了。

至於郇衍,他只一迳微笑著。

「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男人到那里,只不过是想放松一下心情,他应该很清楚不是吗?」陈毅看著离去的背影,困惑不解地问道。父子一起上妓院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干嘛替他姊姊如此忿忿不平,还当众落郇衍的脸?

「不要理会她,你尽管安排就是,她的事交给我应付就好。」郇衍再次拍拍陈毅的肩膀道,然後笑著去追他的妻子。

郇衍预期这几天他的日子会非常不好过,但只要想到他即将享受到的,他认为被冷落几天也值得。

这是他最後一次偎红倚翠,然後他会好好跟她解释自己的目的。嘻!他有点等不及看到她会出现什么表情。


第9章
 
郇衍期待的日子在三天後到来。

他手持一杯酒,神态轻松地看著陈毅及其他三个酒肉同伴,正和妓院嬷嬷安排的女人放纵的调笑,就在此时,他听到外头响起熟悉的声音。

看来他让葛翰释出的诱饵,终於让廷玫主动上门来了。

他微笑的看著房门被大力的推开。

「郇衍,你这个混蛋,真的敢不听我的警告跑到妓院?你准备下地狱去吧!」周廷玫一身男装的冲进来,劈头就一顿咒骂。

郇衍看起来非常镇定自在,一点也没因她的到来和闹场,而显现出惊慌的样子,而且……周廷玫敢发誓,她还看见他露出有点坏坏的微笑。

她还搞不懂那代表什么意思,但她看见他旁边坐著的女人,先是一副被吓坏的样子,然後亲密的偎进他怀里时,她的胃一阵翻搅,心里溢满酸涩感。

「喂,你在干什么?把你的身体……还有你那双不安分的手拿开,听到没有!」周廷玫眼中烈焰高炽,愤怒而嫉妒的喊道。她看来一副准备要冲上前,随时对那个女人展开攻击的样子。

把她刺激到这地步就够了,再下去可就要闹出人命了。郇衍得意地想著,笑笑地将那个女人推开,站起来走向妻子。

他伸手想要拉开她,免得她一时冲动真的出手打人。

周廷玫用力拍开他的手,「你这该死的混蛋,不准你用那双脏手碰我。」说著,她还朝他挥舞拳头。

郇衍及时躲过她的攻击,并大笑著将她的手一把抓住,另一手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发出任何诅咒的话语,然後他转头对著一屋子看得目瞪口呆的人笑嘻嘻的说:「你们继续吧,别理会我们。」接著他将目光栘向妓院的嬷嬷,「珍姊,借你的秘密之地一用,我和我的小舅子有话要说。」

不等周廷玫同意与唇,他就迳自拎著她往外走去,因为他的妻子刚刚狠狠踢中他的膝盖,痛得他大叫出声。愤怒给她又添了几分力气,比平时的她更加强劲而有力,他必须赶快把她拖离此处,以免夫妻真的在这里大打出手,那可就轰动洛阳城了。

他直走到他所谓的秘密之地才放开她。

「你这该死的混蛋!」周廷玫一从他手中挣开,就狂乱地挥舞著小拳头向他击去,一点时间都不浪费。

郇衍仍是一派轻松地抓住她,「廷玫,你有没有发现,你嫉妒得快要发狂了?」他笑呵呵地说,高兴得像只刚夺下整个狮群的公狮。

「我才不是嫉妒,没有一个妻子喜欢自己的丈夫上妓院找女人的。」她愤恨的反驳,仍旧死鸭子嘴硬,不愿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他摇摇头,「不,你喜欢上我了,承认吧。」他将她拉抵向他的胸膛,紧拥著以制止她已有点非理性的行为。

「你太自大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周廷玫喊道,不理会他的力量继续攻击,且拚命想要挣脱他,但这反使他更加用力抱住她不放。

对她强加否认的话,郇衍似乎听而不闻。「你也爱上我了。」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从回到洛阳,你一直想让自己变得更像女人,就是为了取悦我对不对?」

周廷玫随即满脸通红,「我才不是为了你,成为一个完美的女人,本来就是我从小梦寐以求的事。」她心虚地反驳。其实她在尝试改造自己一年之後,已经打算放弃那个不可能的梦想,即使当初嫁给郇衍时,她也没想要改变那个想法。

但来到洛阳,看到婀娜多姿的林嬗梅,她忽然有股冲动,也想变成像她那样的女人。现在让郇衍这么一提醒,她不禁审视起自己的内心,知道他说对了这件事。

她是为了他而想要更加完美,毕竟男人都喜欢那样的女人,不是吗?但她才不要向他承认,在他不顾她的感受和警告,居然上妓院找女人时。

「我也没有爱上你。」她反驳道,不过声音听来似乎有点不确认。

郇衍也听出来了,他满意的笑笑,抬起她的脸,「好吧,你没有爱上我,但是我爱你。」

这句话终於得到她的反应了。

她惊讶的视线迎上他的,和他紧紧相锁。「你说什么?」她声音微颤地问道,感觉心跳急遽地跃动起来。

看著她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郇衍的手落在她不住颤抖的唇上,充满爱怜的抚著,「我爱你。」他认真地道。

「郇衍……」她屏息地喃喃,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的手转移到她的脸颊温柔地抚弄,「那你呢?」他追问,继续逼她正视她内心的真正感觉。

「我……」周廷玫红著脸,嗫嚅地说不出口。虽然她也爱他——这个事实她已经无法否认了——但要她说出口,她还是感到十分难为情,毕竟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男人示爱。

郇衍对她突然展现出的害羞感到好玩,他这个胆大妄为的妻子,还有说不出口的话呀,不过今天他非要逼她说出口不行,否则这几天他受的罪不就白受了。

「原来你既不喜欢我,也不爱我,廷玫,你严重伤害了我。」他故意颓丧著脸,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

果然,她马上上当,自动走进陷阱。

「不是的,我没有不喜欢你,也没说不爱你啊!」周廷玫一见到他那个模样,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她可不想让他存有她不爱他的想法,万一弄巧成拙,使他产生放弃爱她的念头,那她可要後悔一辈子。

郇衍脸上随即展现得意的笑容,笑呵呵地说:「所以你承认了。」

周廷玫看著他,终於了解这是他的计谋时,她的眼神一暗。「可恶!这个时候你还要逗我。」她毫不客气地伸手捶打他。

郇衍笑著任由她去,直到她感觉满意地停手。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再度不满地沉声问:「既然你爱我,干嘛还上妓院找女人?也不怕她为此醋劲大发的宰了他。

他耸耸肩,明白地告诉她自己的目的。「如果我不用激将法,把你的感觉逼出来,你不知要逃避自己的感情到什么时候。」

「所以你今天是为了我才到这里?」她还是有点怀疑地问。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丈夫上妓院是为了刺激自己妻子的。

「当然。」郇衍语气肯定的说。「廷玫,过去我的确有不少女人,但她们在我心目中不算什么,而且那都是过去式,是在我遇见你、想要你及和你成亲以前的事。」

还有一件事,他也想乘机说清楚,以免她心里老有个疙瘩。

「我求亲那天说的全都是真话,我喜欢你的最大原因,就是你豪爽不做作的个性,所以你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而改变自己。再说,你最坏的样子我都看过了,如果这样还吓不跑我,你总该相信我是真心爱你的人了吧?」

一切就像是梦想成真一般,大受震撼的周廷玫,突然泪如雨下。「嗯。」她点点头,哽咽的应了一声後,就把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哭泣著。

但这是喜悦的泪水,所以郇衍只是抚著她的背,等她平静下来。他还有一件事想要告诉她,这也是他今天到此的目的之一。

而後他笑了,等著看她另一次震惊的表情。他相信刚才充满愤怒的她,并没有注意到她被带到哪里。

周廷玫吸吸鼻子,看来情绪似乎有点平复了,这时,郇衍才满含兴味的说:「廷玫,有一件事你有没有注意到?」

「什么事?」她用手背擦去泪水的问道。

他转过她的身子,对著房间挥了挥手,「你看看墙壁上画的是什么。」

「哦,我的天!」她惊喘一声,费力地吞了口口水。「郇衍,你疯了,干嘛带我到这种地方?」她闭著眼睛大声叫道,但脑袋瓜子里,全充斥著刚刚看到的那些男女交合的羞人书面。

「我一点都没疯,别的丈夫是怎么教育他的妻子床第之乐我不知道,但这就是我的方法。」郇衍笑著回答,想起这几日的禁欲生活,不禁有点不耐烦的催促她,「快看,我等不及要回家和你实际大战一回了。」

「你真无耻。」话虽如此,禁不住一颗好奇之心,周廷玫还是睁开眼睛看著墙上的画。渐渐地她开始感到有趣,原来男女之间有这么多欢爱的方式啊!

看到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郇衍暗喜在心头,他按捺住想要立即和她欢爱的强烈渴望,等了好一会儿,不过当他感到体内的紧绷,使他站立都觉得是一种痛苦时,他猛拉起她的手,迅速离开这问充满诱惑人心的地方。

「好了,我们回家吧,没看到的,下回我们再安排时间过来。」

不会吧?夫妻一起上妓院?

「郇衍,可是——」

他打断她微弱的抗议,「我说过,这就是我的教育方式,你说什么也不能改变我的决定的。」他边说边拉著她的手,匆匆穿过妓院里来来往往的人们。

他完全不在意那些人投向他们的好奇眼光,正确的说,应该是充满淫秽色彩的目光,迅速带著妻子返家。

郇衍是实现了他绮丽的梦想,但这件事还是引发了洛阳城老百姓的议论纷纷,因为他可是带著「男人」进入此地赫赫有名的宝库。

而且他们离开时,不少人发现那个清秀的「男人」,满脸羞红的低垂著头,一副不敢见人的模样。这种暧昧行为,怎不教他们心生疑窦,脑中充满丰富的想像。

但郇衍和周廷玫对这种谣传既不澄清也不否认,还玩得不亦乐乎,反正他们本来就是喜欢游戏人间,以逗弄人为乐。

一直到多年後,洛阳城的老百姓,还是可以看到郇衍快乐地牵著「男人」的手,穿梭在洛阳大街小巷的情景。

不过他们不再带著异样的眼光了,因为他们终於知道,他和她,都是郇衍的妻子,一个充满传奇色彩的奇特女人。

或者是男人?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给她一个封号——双面玫瑰,以此代表她兼具两种不同身分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