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2-29

逸子晗瞻:二嫁侧妃奋斗史 41 - 45

【41】宴会 下

  虽然方晴以身有重病闭门不出,但宴会开始前还是派紫英送来了贺礼。众府家眷见正妃的贺礼到了,气氛更加活跃高涨,将程秋像月亮般围着,源源不断的说着好听话儿。
  程秋被吵得头昏脑胀,却又不能生出一丝厌烦神色,只得好声好气的笑着招呼,不一会儿额头就冒了汗。
  借着更衣的空儿逃出屋子,她深深吸了一口凉气,复又吐了出来,感觉脑中尖锐的刺痛轻缓了些。
  不想太早回去,她带着婉容转到屋后,向一条僻静的小路走去散心。
  可没想到没走几步,远处拐角处一串冬青树后头就传来了争吵声。
  一个女人尖利的嗓音高昂着道:“我早就知道你心思不纯,不过现在你可以死心了,那贱女人过的很好。不知道耍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将靖王爷迷得五迷三道的。哼,之前还看不出来她是这样一个骚狐狸!”
  她话音刚落,一个男声低沉的呵道:“你胡说什么?!这里是靖王府,岂能容你这般口无遮拦?”
  “怎么?”那女人冷笑一声,“我说错了吗?陈沛,你敢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对那个女人没有半分不轨的心思?”
  程秋一愣,就听陈沛隐忍着怒气道:“沈修宜,你平日里胡闹也就罢了,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沈修宜似乎更加恼怒,音调也提高了一层:“大喜的日子?陈沛,我呸,你还真是不要脸!自己的前妻和别的男人有了正经名分,你居然巴巴的跑过来贺喜——我当初怎么就看中你这么个窝囊废!”
  陈沛似乎也火了,声音也不再刻意压低:“当初?你还好意思提当初?当初我陈家四下和睦少有事端,自从你进门之后,将整个陈家搞得鸡飞狗跳,你还不知道收敛吗?退一万步,今天的宴会,是你自己求着我跟来的,到了之后看了别人气派自己心里不平衡了吗?”
  沈修宜半晌没有动静,一会儿却有细细的抽噎声断断续续传来:“陈沛,你……你忘了前两天你在我爹面前是怎么下的保证了?我真没想到,这才几天你就变了心。我堂堂尚书之女下嫁给你做填房,你还要我怎么样?”
  听到这里,程秋面无表情,拉住想要上前训斥他们的婉容,对她无声的摇了摇头,就准备转身离开。
  然而刚转过身,她就吓得惊呼一声,呆愣的看着眼前站着的黑脸男人。
  冬青树后的人听到程秋的惊呼之后似乎有些慌乱,悉悉索索的响了一阵之后,陈沛和沈修宜尴尬的走了出来,看着面带惊吓的程秋和面沉如水的薛世清,脸上的尴尬之色更浓。
  程秋轻咳了一声,慢慢走到薛世清身后站住,轻声道:“你怎么来了?”
  薛世清轻哼了一声,对无所适从的陈沛道:“陈大人,本王刚刚在宴席上四处不见你的踪影,想不到竟是偷偷和尊夫人在这简陋的冬青树后约会。”
  “贤伉俪的感情真是令人感动艳羡啊。”他脸色含怒,却偏偏言语之中颇多礼貌,更透出几分冷讽。
  陈沛此时眼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咳了一声行礼道:“是下官鲁莽了,请王爷见谅。”
  薛世清背着手不说话,只是把眼睛转到沈修宜的身上,直直的盯着不放。
  沈修宜就是再泼辣,也没怎么见过这么凌厉的眼神,熬了一阵败下阵来:“是妾身失礼,请王爷见谅。”
  听她说话,薛世清轻笑一声,语调温柔:“陈夫人不必对本王道歉,这次宴会的主角是本王的王妃,本王只是王妃今日的点缀而已。你们失礼是对王妃不敬,只要王妃愿意既往不咎,那本王自然乐得做好人。”
  沈修宜听了他的话,脸色更加难看,原本红涨的脸变得青白。她几乎是含着怨恨的看了程秋一眼,低下头去福了一福:“妾身刚刚言辞无状,失礼于王妃,请王妃宽宏大量不予计较。”
  程秋虽不想做烂好人,但也觉得没必要搀和进他们之间的事情里,见状便点了点头:“闲谈莫论人非,静坐常思己过。陈夫人出身尚书府,这点小小的道理自然不用我教。”
  薛世清伸手揽住她的肩:“爱妃真是好文采,本王记得前几日你送给本王的那幅芝兰图就是你亲手画的。果然是贤良淑德,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他每说一句,陈沛的脸就白一分,直到最后程秋转头对薛世清说想要静一静,薛世清才似笑非笑的让他们离开。
  “为什么当着他们的面说谎?”程秋见他将婉容也支使了下去,知道他要说心里话,便毫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薛世清伸出手指,沿着她的脸庞虚虚描绘下来,心不在焉的回道:“我怎么说谎了?”
  “我什么时候给你画过什么芝兰图?”程秋拍开他的手,“难不成你吃醋了?”
  “我吃什么醋?”薛世清抬眉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道,“你全身上下,一丝一毫都是我的,我有什么好吃醋的?”
  程秋被他盯的心里发毛:“喂,我可没有招惹他,我只是恰好碰上他们而已。”
  薛世清似笑非笑的弯起嘴角慵懒道:“我也没有特地跑到这里来,只不过是你们都赶巧堵到了我面前。”
  “好吧,我说不过你。”见他似乎是在逗弄自己,程秋耸了耸肩,“出来的时候不少了,我该回去了。”
  她见薛世清没有表示,以为他同意了,便转了身朝后走。
  然而刚迈出一步,身体就被一阵大力拉着朝后倒去。她猝不及防之下仰倒在薛世清的怀里,心狠狠的挣了一下。
  不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的身子已经被薛世清紧紧抱住。她刚要诧异的开口,就被薛世清狠狠的吻住了。
  薛世清也不深入,只是将唇堵在程秋唇上,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抬起头吐出一口气,对着程秋的耳朵悄声道:“今天晚上等我回去。”
  说完不待程秋反应就放开了她,自己整了整衣角大步走了。
  程秋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薛世清话里的意思,虽然没人看见,但还是不由红了一张脸,啐了一声:“还说没有吃醋!”
  想到薛世清那句等他回去,她觉得脸都快烧起来了,下意识的四下望望,也抬脚走了。
  许是薛世清的话太过震撼,程秋回屋之后精神一直恍恍惚惚,跟人说话时也心不在焉,幸好于静在旁边帮衬着这才没出了纰漏。
  “谢谢你,”空闲的时候,程秋走到她身边,真心实意的道,“今天真是多亏了你。”
  于静见到她还是没什么好脸色:“我可不是帮你,这次若是弄砸了,丢的可是靖王府的面子。”
  说完便转了身,又去和旁边的一个贵妇说笑去了。
  程秋虽说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但终归是没怎么筹办过这种大型宴会,因此时不时还是有些小纰漏,幸好今天来伺候的丫鬟小厮都是极机灵的,打着旋擦着边,总算是宾客尽欢。
  自冬青树边见了沈修宜一面之后,程秋就再也没找到她的影子,也不知道她是躲在哪个旮旯里还是索性早早走了。她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也没特地吩咐人去找问,权当不曾看见过她。
  一场宴席从上午持续到金乌西坠,贵妇们酒足饭饱之后,又趁兴点了牌子听曲儿,个个瞧着台上咿咿呀呀的旦角小生如痴如醉。
  程秋在现代虽也听过几句戏曲,但那是在闲暇无聊的时候对着电视下边的字幕看的。如今干坐在戏台子下头,耳朵里都是黏糊不清的婉转腔调,却又听不懂是什么意思,不由心里一阵烦闷,一走神就想起了薛世清。
  薛世清最近表现的可圈可点,别说是按古代的标准,就是和现代的二十四孝老公相比也不遑多让。然而程秋总觉得他们之间的进展太过迅速,有点不真实的朦胧感。
  但是面对薛世清的步步紧逼,她又说不出不字来。薛世清虽然一步一步将他的气息印盖在自己的生活范围内,但却在强势中透着温柔,总是保持在自己的可容忍范围内。
  想到他今天在自己耳边的暧昧叮嘱,程秋的脸忍不住又烧了起来。她知道他不愿意再虚耗下去,也知道只要自己不同意,他绝对不会强来。
  但是,面对他温柔的进攻,自己真的能拒绝的了吗?
  一直胡思乱想到戏台子散场,各府的家眷也纷纷起身告辞。程秋暂时抛开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迎着笑脸和于静一起将人一个个送了出去。
  临到舒王妃时,她拉着程秋的手到了一旁,看着她慈爱的道:“看得出你是个好孩子,世清个性倔强,你若是有机会就好好劝劝他。人生在世,总有十之八九不如意事,让他看开些,多想想未来,不要再纠结于过去。”
  程秋觉得她话里有话,却又知道不能多问,只好点头应是:“我知道了,今天没有见到皇叔,请皇婶回府之后代我向皇叔问好。”
  舒王妃微笑着点了点头,拍拍她的手之后慢条斯理的拢了拢狐裘上了轿子。
  程秋望着缓缓远去的轿子,暗自叹了口气:那位冒充舒王爷上门探视的“舒王爷”,自己该不该告诉薛世清呢?


【42】情浓

  忙了一整天,终于将宴会的事情都弄完了。虽然说不上是办的完美无缺,但终归是没出什么篓子。
  程秋虽然并不是事必躬亲,但也团团转了一整天,因此回到宛华院之后还是觉得精神有些不济。
  婉容端了热水绞了帕子递给她:“快些擦擦脸解解乏吧,我准备了杏仁茶,一会儿端上来给你去去酒气。”
  程秋本来想摇头,想了想转成了点头:“嗯,今天冷得很,喝点杏仁茶去去寒气也好。你去告诉厨房多煮些,嗯……待会儿王爷可能过来。”
  婉容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吩咐,你在这里歇一会儿。外头有人守着呢,等王爷来了你再起身也不迟。”
  程秋确实有些累,然而歪倒在床上却半晌没有睡意。她闭着眼睛,心思三转两转就转到了薛世清的身上。
  她承认自己对薛世清有好感,然而他们之间发展的太过迅速,以至于她对眼前的境况尚有三分不真实。薛世清近日的表现比之现代好男人也不遑多让,然而一个在高位养尊处优了二十几年的封建统治者真的会因为自己在他生病之时伸出援手而改变至如斯地位吗?
  想到这里,她的头又隐隐痛了起来——她明明渴望着薛世清真的变成一个自己可以倾心的对象,然而却非得逼着自己去质疑他的真心。
  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太阳穴——她真是个自虐狂。
  太阳穴上的指印还没掐上去,手就被一只微凉的手握住了,同时一声轻笑响起:“未经本王同意,爱妃怎么可以伤害自己的身体呢?”
  程秋想不到他居然走路无声,猛地睁开眼睛,就望进了那一双含笑的眸子里。
  她立马翻身下了床:“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从进门到现在,爱妃还是没有准备好吗?”薛世清故意扭曲她的意思,“是要我再给你一段时间吗?”
  程秋咳嗽一声:“婉容煮了杏仁茶,我让她端过来吧。外头太冷,你喝些也好去去寒气。”
  薛世清突然伸出手去,一把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轻笑道:“无妨,软玉温香在怀,本王可是一点儿也没觉得冷。”
  他虽将程秋揽在怀里,然而手却松松的环着。只要程秋要挣,就一定挣得开。
  程秋的脸轰的热了,却没有挣开,只是轻声道:“想不到堂堂王爷之尊,居然也会学这些流氓作态。”
  薛世清笑了两声,忽然弯下腰去,将程秋拦腰抱起。
  程秋一下子悬空,身体失了平衡,略有惊慌的伸手揽住他的脖子:“你干什么?”
  薛世清呵呵两声,凑近了她的脸:“爱妃,春宵苦短,咱们还是尽早就寝吧。”
  程秋皱皱眉,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气:“你醉了……你喝了多少酒?”
  薛世清半点看不出醉态,只一双眼睛亮的惊人:“喝了多少都没关系,酒是色媒人,我喝的越多,就越能和爱妃你琴瑟和鸣。”
  说着抱着程秋转身朝床边走。
  程秋知道他有些醉了,下意识的将他当成小孩子来哄:“我知道,只不过琴瑟和鸣之前,咱们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好不好?你看天气这么冷,待会儿脱了衣服更冷——你不想再生病吧?”
  薛世清却不听她的,闻言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三岁孩子吗?我虽然喝酒了,但是绝对没有醉……床上有被子,哪里就会冷了?你不信?咱们脱了衣服试试看到底冷不冷。”
  眼见就要被压到床上去,程秋有些急了。薛世清之前虽然也时不时在宛华院过夜,然而两人同床不同寝,即便被丫头们看见了,也不会怎么样。
  可现在是薛世清根本不想继续以前那种只看不吃的状态,而是想要主动进攻。程秋并非是不愿,只是她没有准备好,又没有将院子里的人都安排好,甚至待会儿婉容可能会过来送茶。若是被他们瞧见了,自己这张脸可往哪里放?
  想到这里,她用了点力气挣扎,终于从薛世清的怀里挣开了:“王爷,门外还有人,等我把他们都散开再……”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薛世清就打断道:“爱妃放心,我知道你脸皮薄,所以把附近守着的人都支开了。”
  他的嘴唇贴在程秋的耳侧,却又偏偏隔着几毫的拒绝,只将带着酒气的呼吸全喷到她的脸上,惹得她呼吸一阵窒息。
  见程秋似是默许的不做声,薛世清半强硬的将她压倒在床上,低声呢喃道:“秋娘,我想要个孩子……你愿意吗?”
  程秋心一抽:“可是我生不出孩子来……”
  她话音未落,唇就被薛世清堵上了,厮磨了好一阵才气息不稳的开口:“秋娘,我想要个孩子,你愿意吗?”
  程秋不回答,只是听着他在耳边一遍遍的重复,心里一阵发酸——她并非是对不孕毫无反应,身为一个女人,自然也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骨肉。
  终于,她吸了吸鼻子,主动伸手揽住薛世清的腰,抬起头凑近他道:“我愿意。”
  话音刚落,原本不疾不徐的轻啄着她面颊的薛世清动作忽然急促了许多。他一只手卡住程秋的下巴,逼迫她正面对着自己,呼吸急促的道:“你愿意?”
  见程秋艰难的点头,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好,那就生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孩子。你一定会是个好母亲,一定会是……我也会是个好父亲,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比天下所有的孩子都幸福。”
  他低下头与她呼吸交缠的半晌,复又抬起头来道:“即便没有孩子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他还絮絮叨叨说了什么程秋已经记不清了,只能勉强将心神定在他双手急切的动作上。
  当胸前的衣襟被嗤啦一声撕开后,她终是缩了缩,低声道:“将床帐放下来。”
  薛世清懒得起身,抱住她在胸前轻嗅着:“好啊,你去放。”
  程秋刚要说话,就被他在胸前咬了一口,差点儿没叫出来。然而薛世清却不管,接着用了力气在上面吮吸。
  程秋被整个儿压在身下,哪里起的了身?本想破罐子破摔,却在眼角瞥过半开的窗外星星点点的烛光时挣扎着起了身,好不容易才哆嗦着将一边的床帐放下来。
  本来想再接再厉将另一边的也扯下来,却不料薛世清嫌她不专心,用了力气又按着她的手腕将她压了回去。
  程秋被他在头脸胸前啃了个遍,好不容易才瞅了个空颤颤巍巍的开口哀求:“王爷,求你,将床帐放下来……”
  薛世清一愣,快速的起了身随手一扯,将两人脚边的床帐带子扯了下来,那半边床帐也如流水般滑落下来。
  见床帐将整个床上的景色遮的严严实实,程秋才放下心来,反手抱住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我帮你宽衣。”
  事实证明在这种时候的男人都是禽兽,程秋被那人急切的堵住嘴巴被迫迎来送往的时候心里暗暗腹诽。
  薛世清早在扯开她衣襟的时候就红了眼,只顾盯着她雪白的胸脯舔舐啃咬。虽已是十月下旬,然而屋里生了地龙,倒也没感觉出多少寒冷,只觉得身体里有一股热意在四处游走,窜的他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眼前这人吞吃入腹。
  程秋发髻早已散乱,只在枕上铺了一层青丝。她不是冷感,自然不会在薛世清的热情下毫无反应。见薛世清双手在自己胸前揉捏,她倏然红了脸,却还是伸出手去颤巍巍的抚摸她垂涎已久的蜜金色的胸膛。
  薛世清感觉到她的试探,沉沉一笑,伸手抓住她的手用力按在自己的胸膛上:“用力,本王不喜欢软绵绵的。”
  半开的窗吹进缕缕冷风,鼓噪着垂下的床幔。婉容端着杏仁茶过来的时候,侧耳听见内室里若有若无的呻吟,手一颤差点儿将茶壶都倾倒在地上。
  后边跟着的小丫鬟惊呼一声:“婉容姐姐,小心呢。”
  婉容回头对她嘘了一声,转身低声问旁边伺候的丫鬟:“王爷来了?”
  见小丫鬟红着脸点头,婉容挥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自己则去了厨房去烧水。
  细细密密的呻吟从两人唇齿间传出,程秋微微皱着眉头,将一股股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薛世清赤裸的胸前。
  “疼吗?”薛世清摸摸她汗湿的鬓角,柔声问道,“需不需要我再温柔些?”
  见程秋点头,他轻笑一声,却是抱紧了身下软绵绵的女体加重了动作。
  “你怎么说话不算话?”程秋的指甲在他背后划出一道道指痕,喘着粗气问道。
  薛世清微微一笑,俯下身子凑到她耳边道:“我只是问你要不要轻柔些,可没答应你一定会轻柔啊。”
  咬着细密的牙齿等他尽兴,程秋只觉得浑身都似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瘫软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
  薛世清见她裸着半边雪白的胸脯,又见那胸脯线条柔和起伏荡漾,心里一热,将手覆上去揉捏了几下才给她将被子盖上。
  两人在同一个被窝里依靠着,皮肤擦着皮肤,呼吸缠着呼吸,倒让程秋觉得比方才情浓之际更加不知所措。
  薛世清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着她平坦的小腹,低声呢喃道:“秋娘,努力些,一定要生个孩子。我想要个和你生出来的孩子。”
  虽然并不知道他最近为何对孩子这个问题如此执着,但程秋还是弯了弯嘴角:“好啊,只要你够努力,那我就算是盐碱地,也有长出麦苗的希望。”
  薛世清闻言,眉梢一挑,整个人又覆到她身上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哦?看来是我浇水浇的不够勤快了。那可要多加努力才行,爱妃,咱们今晚再加把劲儿,多浇几遍水吧。”
  眼见他的手又开始悉悉索索的动作起来,程秋这才叫苦不迭——总算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患从口入了。


【43】程艳

  程秋还在睡梦中迷迷糊糊的,就被唇上一片温热的压迫逼醒。她勉强睁开眼,就见一个黑茸茸的脑袋在自己眼前晃着,唬得她下意识的一把将他推了出去。
  薛世清不过是趁着美人未醒之际偷个香吻,却想不到刚得手就被推了出去,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程秋将他推出去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搞了个乌龙,心思还没转过弯来就被浑身上下一片酸痛淹没。
  见程秋一副呲牙咧嘴的模样,薛世清笑了笑,重新俯下身道:“别乱动,你半年多没承欢,想必是有些不适应。”
  程秋可没他那么厚的脸皮,大大咧咧的把这种事情拿出来说,又见他虚虚压在自己身上,坦露一大片蜜色皮肤,不由有些羞涩:“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起身吧。”
  薛世清轻笑一声,顺从的侧过身子让程秋坐起来:“你昨晚很是劳累,今天不如在床上好好休息。再说,宴会已过,你最近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吧。”
  程秋白了他一眼,轻咳一声道:“怎么没事做?现下已经是十月下旬,也该开始着手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薛世清嗯了一声:“说的也是,既然这样,你过两天就把你娘送回去吧。侍郎府少了当家夫人也不是回事。”
  “我知道了,”程秋心里默默算了一下,抬头看着薛世清迟疑问道,“我大嫂的预产期是在正月……”
  薛世清见她吞吞吐吐,伸手为她拢了拢被子:“放心,等你大嫂的孩子洗三,我陪你回去一趟便是。你若是不想和你娘分开,那索性就多在侍郎府住些日子。”
  程秋闻言喜出望外:“其实你不用和我一起回去也可以。”
  薛世清揉揉她的头发:“说什么呢,这点儿空闲我还是有的。”
  两人又闲话一阵,直到听到婉容在外头敲门问安才双双着衣下床。
  程秋权当没看见婉容偷乐的脸,服侍完薛世清用膳之后便回房换了身衣服,吩咐她端着昨天特地挑出来的礼品朝云华院里去请安。
  她到的时候方晴还未起床,紫英毕恭毕敬的将她迎到厅上去奉了茶,便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
  程秋一碗茶还没喝完,方晴就扶着紫英的手出来了。
  见礼寒暄之后,程秋示意婉容将带来的礼品奉上:“姐姐,这是昨天我收到的几样药材,虽算不上是极品,但也差不到哪里去。我想姐姐可能用的上,就连夜让人挑出来给你送过来。这几日天寒,姐姐要多注意身体。”
  方晴淡淡的扫了一眼就让紫英收了下去,面上含笑道:“妹妹果然心思缜密,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她顿了顿,又问道:“我听白御医说妹妹又换了副汤药,最近可觉得有什么起色?”
  程秋想起这几日天天必喝的汤药,面色一僵:“其实我本身就没什么病,喝那些也觉不出什么起色不起色的。”
  方晴眼神一闪:“听说昨儿个的宴会热闹的很,可惜我身子弱不能参加。”
  见程秋要开口说话,她又笑着接口道:“忙了这么多时候,总算弄完了。你娘和你妹妹既然来了,这两天你就多陪她们在府里逛逛吧。咱们府里虽然没什么景致,但总算娘俩呆在一块儿,看什么景致都觉得好看。”
  程秋眼皮一颤,垂下眸子应道:“姐姐费心了,本来我也想让我娘和四妹多在府里住些日子。但是如今已经快到十一月了,家里没有人主事不行。昨天我和我娘一合计,我娘也是这样想,所以已经定下明天回去了。”
  方晴拿着茶盏的手一顿,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这么快就回去?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刘夫人是在府里住的不习惯吗?”
  程秋摇头:“我娘操持家务惯了,这几日在府里早就惦念着家里的琐事了。再加上我大嫂身怀有孕,一个人在家她不放心,所以前两天就想要往家走了。只不过碍着宴会没开始,这才勉强住下。”
  她虽不知其中有什么道道儿,但心里却稍微明白了些。薛世清三番两次的提出要自己小心程秋,并表示最好尽快让刘夫人和程艳离开靖王府,而方晴却与他背道而驰,拐弯抹角想让她们两个留下。
  这对夫妻向来都是同进退,为何会在此事上出现分歧?
  程秋虽还是不懂这背后的含义,却下意识的选择相信薛世清,利索的拒绝了方晴的提议。
  方晴见程秋一口咬定不肯放松,只得住了口:“也好,既然侍郎府里还有要事,那就请刘夫人改日再来吧。”
  程秋回了宛华院,自己静坐片刻,便使人去请了刘夫人过来。
  刘夫人进门见她一脸苦相,笑着逗弄她道:“这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惹我们靖王妃不高兴了?”
  “娘,”程秋假嗔一句,“我今天找你来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刘夫人见她一脸严肃,也收敛了嬉笑神色,坐在桌旁听她叙述。
  程秋将薛世清和方晴的话一一道出,完了之后皱着眉头道:“娘,我总觉得他们两个达成了什么协议,却偏偏瞒着我。”
  刘夫人闻言半晌无语,盯着程秋的肚子看了半天才道:“秋儿,你老实告诉我,你和王爷……你们两个人多久同房一次?”
  程秋闻言,脸刷的红了:“娘,你……你怎么问这个?”
  刘夫人见她不好意思,又换了问题:“你最近的月事正常吗?”
  程秋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好像不是那么准时。有时三四十天,有时二十几天。”
  “那给你看病的御医怎么说?”刘夫人又接着问。
  程秋见她这样说,脑子里轰的一下炸开了,原本看似毫无头绪的事情都串了起来:“娘,你是说……王妃这样做是为了程艳?”
  刘夫人皱着脸:“看王妃的意思,只怕不是没打算过这个念头。我就想这靖王府一向礼数严谨,怎么会主动提起让你一个庶妹跟着我来看望你。怪不得我当时去请安时王妃对艳儿这么热情,原来她竟然打了这么个算盘!”
  “这……这太荒谬了!”程秋不可置信,“她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妹,哪有姐妹两个嫁给一个男人的道理?更何况,四妹已经许了人家,这也不合适啊。”
  “你呆在靖王府里,只怕对外头的事知道的不清楚。”刘夫人叹气道,“徐刺史家的老夫人这些日子身体不大好,只怕熬不到开春。若是她走了,那徐家小公子就得守孝三年,艳儿如今已经十六了,哪里能等他三年?”
  “我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程秋铁青了脸,“不管王妃怎么想,我都不会让四妹嫁给王爷。”
  “这只怕由不得你呢。”刘夫人一脸愁容,“这种事若是提出来,必是举着你不孕的幌子来招摇。你若是不同意,便是犯了七出。到时王妃要怎么拿捏你你都没翻身的余地。”
  她见程秋还是一副不愉神色,只得劝道:“其实王妃这样做对你也并不是坏事……艳儿是庶女,即便到了靖王府也没有高位可坐。她若是生了孩子,那还不是抱给你养着?到时你既是孩子的姨母,也是孩子的嫡母,也就不用怕旁人说三道四了。”
  程秋听到这里,面无表情的将手里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到地上:“要想让四妹进王府,除非我死!”
  听着屋里头刘夫人手忙脚乱的安慰声,程艳默默的咬着嘴唇,双眼死死的盯着门上的缝隙。
  她们娘俩个,总是只会为自己着想,却从来不去想想自己的处境。想起王妃那暗含深意的眼神,再想起那日温润如玉的男子,她目光倏然变得坚定。
  若是没有机会,自己只能将这么隐秘的念想深深埋在心底。但如果有了机会,那不好好把握的就是傻子!
  程秋虽然和方晴说了刘夫人是第二天走,但刘夫人知道方晴打的算盘之后,也等不到明天了,直接回屋里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去。
  “夫人,咱们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走?”程艳刚想找个时机去云华院,就被刘夫人堵在房里。
  “问那么多做什么?”刘夫人虎着脸,“要你收拾东西就收拾东西,哪那么多话?”
  程艳见刘夫人不错眼的盯着自己,也实在没有机会能去和方晴表真心,只得沮丧的低了头,不情不愿的开始慢吞吞的整理自己的包袱。
  整理到一半,她听到有人敲门,神色一喜,手上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夫人,有人敲门,我去看看是谁。”
  说完也不等刘夫人回答就起了身,小碎步的跑去开门。
  门一开,就见外头站了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竟一时呆住了,只神情欣喜的看着他。
  “程姑娘,”薛世清对她眼里的欣喜恋慕视而不见,只含笑问道,“刘夫人可在屋里?”
  程艳这才知晓自己失了礼,忙退开两步让出空来,低下头娇羞的柔声道:“夫人就在内里,王爷这边请。”
  刘夫人见了薛世清,忙起身行礼,被扶住之后神情略微惊讶:“王爷找老身有事?”
  薛世清眼神一闪,看了程艳一眼。刘夫人闻弦歌而知雅意,随便找了个借口让程艳出去。
  程艳见她有意支开自己,满心的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遵从,只得慢腾腾的道:“那我去给王爷倒茶。”
  见程艳走了,薛世清也不绕弯子,直接开口道:“夫人是个明白人,想必这几日也明白王妃的意思了。不知道本王的意思,您明不明白呢?”
  刘夫人见他这副含笑模样,想起程秋之前告诉她的一些事,心里一喜:“王爷没有意思?”
  薛世清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夫人明白就好。”


【44】生子

  将刘夫人送出府门,又让她代自己向徐氏问安,程秋见刘夫人微红的眼眶,笑着道:“娘你这是怎么了?咱们都在京里,隔着又不远,何必弄得像生离死别似的?”
  刘夫人握着她的手,有心要劝她几句让她宽心,又不知该如何向她说,只得点头道:“秋儿说得对,不拘什么时候得了空闲,你就多多传我们再来。等你大嫂生了孩子,让她抱过来给你看看。”
  程秋点了头:“娘你还不知道吧,王爷许了我说等大嫂生了,就准我回家给孩子洗三。”
  “那感情好,到时候你求王爷让你在家多住些日子。你爹他,他也想你想得紧。”刘夫人擦擦红了的眼眶,“时辰也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程秋嗯了一声,背过身去当做没瞧见她湿了的眼圈,和程艳打了声招呼就看着她们上了马车一路悠悠的远去了。
  “还没看够?”薛世清忽然从身后走出来,“你若是想念她们,有空让她们到靖王府里来住些日子也就是了。”
  “那怎么好?”程秋吸了吸鼻子,“难道旁的家眷不想家吗?若是她们的家人三五不时的来住些日子,那这靖王府岂不成了菜市场了?”
  薛世清闻言,忽然愣了愣,接着笑道:“爱妃真是体恤人心,怪我疏于照顾,才会生出这样的事来。”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程秋摸不着头脑的看向他,狐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说什么了?”
  薛世清见她这幅样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乖乖的自己回去,我有事要先去云华院里看看王妃。”
  说起方晴,程秋又想起之前和刘夫人说的话来,有心要问问薛世清对程艳是不是有这个意思,却又张不开口。
  正犹豫着,薛世清却不等她,已然自己一个人大步流星的走了。
  薛世清到了云华院,也不用丫鬟们通报,自己直接去了方晴的寝房。
  方晴正歪在床上漫不经心的搅着一碗冰糖燕窝,见他来了便放下碗慢腾腾的起身要拜。
  薛世清自然不能让她真的行礼,上前几步将她按住了,含笑道:“你我之间,难道还需要如此生分吗?”
  方晴也不扭捏,顺势重新倚靠着床头:“王爷今儿怎么有空来了?”
  “小晴你这是在吃醋?”薛世清在她面前坐下,接过丫鬟递过来的热茶喝了一口,示意丫鬟下去候着。
  方晴懒洋洋的笑了笑:“若是王爷觉得是,那就是吧。”
  “小晴,”薛世清颇有些无奈的意味,好似看着一个撒娇的孩子,“秋娘对我有恩,在我最需要别人帮助的时候一直留在我身边。我当初封她为平妻你也是同意的,怎么现在却又要为难她?”
  “即便如此,王爷不觉得自己对她太宠爱了吗?”方晴头也不抬,慢条斯理的抚摸着床单上的褶皱,“枪打出林鸟,王爷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
  薛世清叹了口气:“我何尝不知道?只不过当初我朝不保夕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陪在我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我。也许是人都有弱点吧,我最抵抗不了的就是别人对我全心全意的付出。”
  方晴不为所动:“当时的情况,如果她不主动提出照顾你,只怕她这个刚进门三天就被禁足的侧妃日后也没什么出路。兵行险着,极大的风险背后是极大的利益。事实证明,她选的对了不是吗?”
  说到这里,方晴抬眼看向薛世清,一双眼里古井无波:“现在王爷专宠于她,将一干女眷视若无物。即便是之前最受宠爱的于侧妃,王爷可还记得已经多久没去过她的燕华院了?”
  薛世清一时语塞,与其说方晴是他的妻子,不如说她是后宅之中的平衡秤杆。她喜欢绝对的平衡,只有这样,整个后宅才能保持微妙的和谐。平衡下的后宅之争不但不会对薛世清造成影响,相反她们背后的力量会成为他的助力。
  然而现在平衡的局面却被程秋打破了,薛世清自病愈之后虽然去过几个院子,但却从未留宿,更未见有任何亲昵的举动。唯独对程秋,整日柔肠万千,不舍得对她有任何惩戒之词。
  方晴虽然按兵不动,但并不表示她能容忍这一颗异星的存在。她想让程艳进府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薛世清明白这种不平衡的局面不能再继续下去。
  薛世清长久无言,他很清楚方晴所做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自己。但他现在忽然就不想去争去抢了,也许美人乡即是英雄冢,他甚至觉得与之前的雄心壮志相比,自己更喜欢和程秋在一起的平淡生活。
  见薛世清无言,方晴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姿势:“王爷,不要忘了你的母妃,也不要忘了当时你在我面前是如何发誓的。”
  她叹了口气:“你之前不想要孩子,是因为怕万一事败会牵连到无辜的下一代。可是现在呢?你专宠于一个不孕的女子,对其他女子不假辞色。即便是日后功成,难道你还能这样继续下去吗?不论是后宫还是后宅,都容不下一个娘家无势的高位之人。”
  “秋娘她只是身体失调,白御医已经在着手给她调理了。”面对方晴的诘问,薛世清颇有些狼狈的回道。
  “且不说她的不孕之症是不是能治好。”方晴罕见的步步紧逼,“即便她能怀孕生子,难道到时你还要专宠一人?若是如此,那于侧妃和两位庶妃怎么办?即便你不再喜欢她们,难道就能无视她们背后的权势吗?”
  “还是你觉得,切断与她们背后权势的联系,你能独自一人起事?”
  薛世清哑口无言,心里乱成了一团糟。方晴的每一句话都直指本心,让他不得不正视原本极力逃避的事实。
  “即使想要孕子,也不是非程艳不可。”薛世清终是退了一步,“只要将药停了,府里的女眷照样可以。”
  方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随王爷的意,不过还是要请王爷明白,你生在皇家,既然有了那样的抱负,就不要再奢求平常人家举案齐眉的夫妻情谊。”
  天色将黑之际,程秋刚摆好饭食,就见薛世清神色落寞的回来。
  “怎么了?”程秋迎上去问道,“看你的神色好像不大欢喜,和王妃说的不愉吗?”
  薛世清沉默着和她回了内室,看着满桌的饭菜却没有一丝胃口。
  好不容易胡乱吃了一点,程秋挥退伺候的丫鬟,面色严肃:“你有什么心事?是不是王妃和你说了什么?”
  薛世清忽然抱住她,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秋娘,你……你的底线是什么?”
  程秋一愣,心里浮现出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和四妹有关?”
  薛世清摇摇头,沉默半晌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你会怎么样?”
  程秋面色一僵,下意识的反问道:“你说什么?”
  见薛世清不语,程秋蓦然心凉:“你……你是不是嫌弃我生不了孩子?”
  薛世清闻言,蓦地站起身来,将她拦腰抱起,往床的方向走去。
  程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撕了衣襟。刚要挣扎,却听他喃喃低语:“秋娘,我们努力些好不好,生一个孩子……”
  这一场云雨两人都分外清醒,带着些沉重彼此看着对方。
  程秋摸摸他有些湿润的鬓角:“如果你要迎四妹进门,我不反对。”
  薛世清蓦然张大了双眼,就听她缓缓接着道:“但如果你真的这样做,那我和你之间的缘分就到此为止。”
  她忽然苦笑一声:“其实不必是四妹,我根本没办法容忍自己的男人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这对我来说太荒谬了,也是绝不可接受的。”
  薛世清搂住她温热的身体叫了一声秋娘,却终是半晌无语。
  “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和别的女人生孩子,或是要同时和别的女人保持肉体的关系,那就不必再来招惹我了。”
  她盯着薛世清一字一句的道:“我不怕穷,也不怕死,只怕自己的男人不能对我全心全意。你说我生性善妒也好,恃宠而骄也罢,我只能告诉你,这是我决不能被挑衅的底线,也是我嫁给你之后唯一的逆鳞。”
  薛世清突然抱住她,将她的头死死的压在自己的胸膛上,胸口急剧的起伏:“秋娘,相信我,相信我……”
  第二天一大早,薛世清就离开了宛华院,程秋面色如常,好似前天晚上的失态不曾存在。
  然而到了晚上,婉容都布置好了膳食,却不见薛世清前来。
  程秋默默坐在桌旁,约莫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还不见薛世清的踪影,便开口道:“用膳吧,不用再等了。”
  婉容见她面无表情,不见喜怒,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上前给她布菜伺候。
  一连七八天,薛世清都不见踪影,后宅里渐渐传开他这几日都是宿在其他女眷那里,惹得婉容心惊肉跳,直告诫院里的丫鬟小厮不可胡言乱语。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于静没过两天就上了门,明着说是给程王妃请安,暗里则含了满肚子的挑衅。
  她原以为能给程秋的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长盛不衰是有相当的本钱,却不料上门等了半天才被告知程秋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她恨得牙痒痒却又无法,只得暗里说两句程王妃肚量浅气量窄,比不得正经的王妃。但程秋对她的挑衅却不置一词,让她一拳打在棉花上,轻飘飘的没一处着力点。
  方晴似乎也觉得薛世清最近做的过分了些,便时不时邀请程秋去云华院里说话。然而程秋不是推脱事忙就是言称身体不适,十次里虽去不了三四次,却每次都带了丰厚的礼品给方晴。


【45】

  这日程秋刚让人收拾了晚膳,婉容就急匆匆的从门外小碎步疾走过来,面上又惊又喜:“主子,王爷他过来了。”
  程秋端着茶的手一顿,脸上的表情似是僵了一下,才语调不明的道了一声知道了。
  婉容见她没什么表示,想必她对之前薛世清的做法有些着恼。刚想趁着空儿劝劝,却不防转头就见薛世清迈步走近了。
  程秋见到他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只将茶碗儿放下,自己起身不咸不淡的行了个礼,口里称道:“王爷安福。”
  薛世清站在原地不动,一双眼看着她似有莫名的情绪窜动,半晌伸手扶她:“不必多礼。”
  程秋低着头避开他灼灼的目光,扬声叫小丫鬟给他上茶,又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薛世清摆摆手示意不必:“我晚膳还没用,茶就先免了。”
  这话的意思就不言而喻了,程秋刚想与他说自己用过了请他到别处去,抬头看见他略显憔悴的神色,嘴里的话又咽了下去。
  等婉容真的奉茶过来的时候,程秋不情不愿的吩咐道:“王爷还没用膳,你再去厨房传些东西过来。”
  婉容自是欢喜的应着下去了,薛世清的脸上也添了些光彩。
  他见程秋还是坐在与自己隔着一个座位的椅子上,便起了身行到她面前去,半强硬拉住她的手:“还是在你这里更好。”
  程秋冷笑了声,甩甩手想要挣开他无果,索性不再动弹:“王爷向来好记性,可还没忘了几日前在我房里我说过的话吧?”
  薛世清的手用了些劲捏了捏她的手掌,含笑道:“爱妃说的话,我自然记得清楚。”
  “王爷,”程秋正了神色看向他,“我虽是个小女子,但说出的话也还是算数的。王爷既然选了与其他几位妹妹周旋,以后就不必到这宛华院来了。”
  “这宛华院里住着我的王妃,我如何能不来看看?”薛世清听她这么说也不恼,直接打起了太极。
  “若是王爷觉得我住在这里碍了你的眼,我自己求去便是。”
  说到这里,程秋只觉得心里那股拼命压制的酸意开始不受控制的蔓延,对着眼前这个男人,鼻头也丢人的泛酸了。
  薛世清见她那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里一叹,伸手将她揽在怀里:“秋娘,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这几日我虽在其他院子里歇着,却没怎么近她们的身。我一直都在想你。”
  程秋伏在他怀里,觉得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泛滥,一颗颗无声的滴在薛世清的衣襟上。
  她不是不难过,不是不怨恨,然而这样做除了表现出自己对他的泥足深陷之外又能挽回什么呢?
  无论是侧妃还是庶妃还是其他的女眷,都是在她进府之前就已经服侍薛世清许久了的。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要求薛世清对她们不闻不问,让她们守着活寡过日子?
  然而当薛世清真的去关心怜爱她们的时候,程秋的心里却苦涩非常。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向来将一夫一妻当做天经地义,却不料竟面临这样的局面。
  她看的出薛世清的真心,也知道如果自己执意要求,薛世清想必会答应不再踏足其他院子。但她同时也明白,若是薛世清真的这样做,那些女眷背后的家族肯定不会同意,到时他在朝中的地位只怕岌岌可危。
  程秋看着眼前湿透的衣襟,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跨过这一道坎儿?
  正犹豫着,薛世清摸着她的头发轻轻开口:“不要多想,安心在这里住着,我一定会处理好的。”
  程秋下定了决心,便鼓足勇气抬头问他:“在你心里,什么最重要?”
  见薛世清不语,她又紧接着问道:“对你和皇上的事情我也略微知道……你,他始终是你父亲,你不要做傻事。”
  薛世清一怔,忽的推开她,严肃了神色:“你这是听谁说的?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是可以随便乱说的吗?”
  程秋却不怕,直视他的眼睛言道:“虽然三日的时候我和你进宫没有见到皇上,但我却是有幸得见天颜多次。”
  她不待薛世清反应,自顾自的接着说下去:“王爷可能不知道,在你缠绵病榻的时候,皇上他早就以舒王爷的名义来过多次。虽然每次都不会去君华院见你,但却每次都让我陈述你近日的病况。”
  薛世清脸色变了变,手不自觉攥的紧了:“你没有告诉过我。”
  程秋苦笑:“要我怎么说?我一没见过舒王爷,二没那个胆子和精力去胡乱猜测。也是直到前几日生日宴席上见到了舒王妃,才敢在心里暗暗确定下来。”
  薛世清不说话,紧紧抿着嘴,神色之间晦明不定。
  程秋仰头去看他:“王爷,我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人,然而你真的打算继续在那条路上走下去吗?我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多说,只万望王爷你自己能思虑周全。”
  薛世清沉默半晌终是叹了口气:“我早知你是个聪慧女子,却想不到你居然看得如此透彻了。只不过这事儿你插不上手,也不要白操心。”
  程秋虽隐隐觉得薛世清和宫里的关系不好,却也不敢自己就定下他确实有异心。然而今天话说出口,心里也不禁暗暗着急。
  “这样的生活不好吗?”程秋脸上带出些不安来,“你是皇家子弟,在京里头也是头一份的尊荣,你还想怎么样?”
  见薛世清不言语,她压低了声音道:“我是个后宅妇人,却也知道有句话叫做一将功成万骨枯。更何况你要坐的那个位子还有名正言顺的圣上太子?万一拿捏不好,岂不是自己将全府里头的人命都葬送进去?”
  薛世清摸着她的头,语气轻缓却沉重:“你不懂,你自小有爹娘护着,自然不了解我的感受。我亲眼看着皇后将我的母妃害死,转头又见那个声声句句对我母妃有情的男人没事人一般重新去怜爱其他的女子。我不甘心,那时我几乎夜夜做梦,见着我母妃想来抱抱我,却总是隔着那一臂长的鸿沟。咫尺天涯,不外如是。”
  见程秋安抚的拍着他的手,薛世清勉强笑笑:“我那时甚至不敢睡觉,因为怕自己心念太重说了梦话让人知晓。我在宫里好不容易捱到成年封王,这才从宫里出来自己建了府邸。”
  “我这些年来一直在想,自己苦心经营了许久,甚至怕事败牵连,连子嗣都不敢留下。就算以后成功了,又有什么意思呢?”
  薛世清抽回自己的手遮在自己的眼睛上:“可是每当我觉得累了,兴起想要放弃的念头,我必会看到母妃浑身是血的站在黑暗的角落看着我,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谁也过不去。”
  “秋娘,你不要怪我,我绝不可能放弃自己苦心经营的一切。”薛世清放下手,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方才的脆弱不曾出现过,“你若是怕了,我这便将你安顿出去。”
  “将我安顿出去,难道就不怕我出去胡说?”程秋心里不知是怜是怒。
  “既然能让你出去,自然也能让你乖乖过日子。”
  许是说出了内心最深层的黑暗念想,薛世清整个人都似乎冷漠了不少,一双眼古井无波的看着她:“我今日与你说这么多,只不过是压抑的时间太长了,需要找个人倾诉一下。你也别打着要外泄的算盘——若是我倒了台,你以为你爹的那一家人还能存下来吗?”
  程秋见他说得冷淡,心里一股气顶了上来:“你这人……你……才过了几日,你居然就如此情薄了?”
  薛世清也觉得刚刚话说的有些重,见程秋有些恼了,不自觉就放缓了语气:“刚刚是我不好,只是你不该问这种问题。若是以后有人问你,你直说不知道即可。”
  “薛世清,你到现在都没有孩子,是不是怕万一有了骨肉,便会多了羁绊,行事也会有迟疑?”程秋忽然直呼其名,直直的看着他问道。
  薛世清嗯了一声:“所以府里女眷都无子。”
  “那你敢不敢和我打一个赌?”程秋扬起一边的眉毛,略显挑衅的看着他。
  “什么赌?”薛世清见她心情似乎好了些,便也跟着她纠缠。
  “如果在你走到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前我就有了你的骨肉,那你敢不敢为了我们娘俩儿放弃你将要做的事?”
  薛世清闻言愣了愣:“你……”
  “别管我是不是不孕!”程秋打断他的话,“这场输赢是老天爷决定的,若是你输了,自是天命不曾归,你也歇歇心思安安稳稳的做你的王爷,如何?”
  薛世清心里不知怎么想的,竟稀里糊涂的点了头答应了她:“既然你要赌,那我就奉陪。只不过这件事兹事体大,你出去之后不要乱说。”
  “这点儿事我还是省得的。”程秋见他答应了,脸上不自觉泛起笑容,“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究竟是谁能赢下这场赌局了。”
  “你看起来自信的很,”薛世清见她笑了,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有一条,若是我不在宛华院里歇息,你要如何怀孕生子呢?”
  程秋咳嗽一声,扬声道:“婉容,王爷的晚膳弄好了没有?”
  见薛世清促狭的看着她,她脸颊不自觉一红:“先吃饱再说吧。”
  “嗯,”薛世清摸摸下巴,“吃饱喝足才好工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