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12-19

宝妻:兄妹 1 - 11

 契子


早春二月,兄弟何贼初见玫玫。惊叹无限。

“小姐,你真漂亮!”何贼向来说话一针见血。

“小姐,你一定是川外的,那么气质!”

“小姐,你哪个学校的?”

“小姐你叫什么?”

“哎!小姐,你怎么不理人呐!?”何贼问了半天,第一次那么挫败的怀疑自己对异性的魅力。

玫玫看看何贼,又看看我,平静的脸,始终挂着安详的笑。

玫玫穿着白衬衫,粉红小背心套着同系的粉红裙摆。飘飘而不俗气,轻盈却不幼稚,映着初春时分仍然冒着寒气的太阳,一个不留神就足以让人陷入她的浅笑里。

玫玫带着画笔去阳台画画了。

“兄弟,这就是你的不义气了,那么漂亮的女朋友也不早早给哥们几个介绍!”何贼又把矛头直向我,“唉,不知为什么不理我,可伤害了我那个被月亮代表着的心。”

“她不是我女朋友。”我说,颇微惋惜,“而且她从来不说话。”

正在这时,大门被打开,一个头上系着鲜艳的橙色头巾的女孩冒冒失失的冲进来:“我回来了!今天吃红烧狮子头还是吃水晶肘子?”

何贼看着这个几乎是跌跌撞撞的跳进来的女孩,再望望阳台上那边安静画画的人儿,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她……她们?”

我好心的抹掉他的惊讶,替他说完:“她们是我的双胞胎妹妹。”



一、谁动了我的内裤


我又梦见胡柯了,这次胆较大了些,我似乎对她做了什么,下流动作。

醒来时睁开眼就对上玫玫那双黑白分明的亮眼睛,她蹲在我床前一声不响,眼睛就盯着我右手的位置——那只手还放在裤裆里。

“啊!玫玫!”睡意全无,还带了一背的冷汗,“你怎么蹲在这里?”我尴尬的把手拿出来,无奈于我这个妹妹幽灵般的出现。

本想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却被她那眼神看得不知道该把手放哪妥当。我干咳一下缓和气氛,我想以男人的身份告诉她这是很正常的事,又想以哥哥的身份告戒她以后进男生的卧室要先敲门。

在我还没理出一个开场白的头绪时,玫玫就站了起来,平静的用手比了个吃饭的姿势,就走出去了。

妹妹来告诉我吃早饭了。

妹妹撞见了她不该知道的事。

我望着她出去时刻意关上的门,就不知道该怎样拿着我的内裤去卫生间洗了。还好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我安慰自己。

就有了平生第一次小小瞬间的庆幸:好在妹妹不能说话。

但那想法也是转瞬之间的事,妹妹是个惹人疼的女孩,妹妹是个可怜的哑巴。

在屋里大概挨了半个小时,把内裤朝床下一扔,硬着头皮又假装镇定的走出卧室。

然后目不斜视的向洗手间冲撞过去。期间把安安养的波丝猫踩得惨叫连连。

梳洗完毕后,配合着自己的发型绅士般的坐上饭桌。玫玫和安安已经吃到一半了。

刚坐上桌就瞟见安安那鬼丫头一直用暧昧的眼光瞅着我笑。我说你这小鬼不好好吃饭奸笑啥。“跟你姐姐学学涵养吧!看你那样,不知道妈怎么生对双胞胎差距那么大。谁在吃饭时还笑个不停?”主要是笑到我头皮发麻。

“哥!姐姐说你做梦了。”安安说。

她说那句话时还在悠闲的夹菜,其实眼睛在偷瞟我。我正端着碗喝粥,猛听这话差点没把脑袋全载进碗里!

我看了玫玫一眼,她安安静静的在剥鸡蛋壳,丝毫不在意我和安安的谈话。

“嗯,玫玫怎么说的?”强装镇定。

“姐姐说啊……你可能梦见胡柯了。”说着她对我甜甜一笑,继续吃饭。

我憋着气等下文,结果她没声了。

“那……你姐还说什么?”实在忍不住,问了。

“啊,没说了,然后你就像火车头一样出来了啊,还踩到我的史比的脑袋了!我还没跟你算帐呢。”

史比是她那只宝贝猫的闺名。

我明显松了口气,无奈的向玫玫望去,她对我笑,把剥好的没壳的鸡蛋放在我碗里。

鸡蛋拨得很完美,白嫩的皮没一点破损。我咬了一口,我想它精致得好象玫玫的脸,毫无瑕疵。可惜那姻红的唇口不能说话。

玫玫是个哑巴,从小就是。

哑巴着急了,一般都张牙舞爪,发出“哇哇”的怪叫。

玫玫不会。除了她婴儿时的啼哭外,至她懂事以来,我就没听她发出过什么声音,连一声尖叫都没。她从来都是,幽雅而从容的比画着手语,安静的做些简单的交流。时刻保持浅笑,流水一般清凉。

小时候常听妈妈说,玫玫是上天赐予我们家的小天使——天使当然不会人类的语言。

玫玫在读完初中后就没上学了。玫玫画画,且手笔精湛。

其实当年安安是和玫玫一起学画画的,但是安安性子太急,她不可能老实的坐下来十分钟。比起画画,我觉得她更热忠于用画笔去给猫啊狗的染毛。那段时间时常可以看见院子里坐着个淡然的小孩,认真而架势十足的在勾绘她的天空。同样的,那段时间院子里也没哪家人敢把宠物放出来。

对于这对双胞胎姐妹,我欣赏玫玫的乖顺也喜欢安安的大气。

其实安安是时常假装吃醋,把小嘴嘟得老高,说我偏心更喜欢玫玫,也用坏笑去损玫玫问姐姐你为什么只给哥哥剥蛋。

玫玫对此一般都淡笑不语。继续每天早上把两个剥干净皮的蛋放在我碗里。

我想起离开家来重庆读书时,两个妹妹那依依不舍的样子,玫玫只用眼睛定定的看着我,而安安则抱着我不放大哭着说不要我走。

没想到才两年,安安就考上了我所在城市的另所大学。

前一阵子母亲还在电话里让我照顾好两个妹妹,我满口答应,想到玫玫每天都把剥干净了皮的蛋放我碗里的情景。就一阵寒意。

比起玫玫,小妹妹安安就麻烦点了,整天在学校里和那些混混打交道,学到一些下流不堪的语言还挺得意的在说出来时配合右手中指向上。

虽然安安和玫玫长得十分相象,却是很好区分的。安安比她姐姐要黑一些,而且玫玫有很美丽的额头。女人最得意的地方可以是光洁的额头和细致的脖子,每当玫玫穿着领子微低的裙子,露出细白性感的脖子,披散着一头发亮的长发,并露出洁净美丽的额头时,用安安的话说就是:完美到不是人类。

安安留了厚厚的刘海,安安不可能像她姐姐那样骄傲的显出额头——上面有一条快一指长的疤痕。我记得大约在妹妹们5岁左右,两姐妹玩着玩着,不知道怎么安安就摔到地上,额头刚巧挂到门上的一根铁钉。当时伤口又深又长,父母被吓坏了。后来伤口好了,还是不免留疤。安安乐观的劝家人,没事没事,留片刘海就遮住了。

于是安安那厚厚的刘海下配上一双转动频率极高的大眼睛,让她看上去就像个洋娃娃。但这丫头偏偏最爱掂着脚用手钩住我的脖子说:“好兄弟讲意气!哥们,今天上哪干去?”

现在我上大三,在重大附近租了套房子,三室一厅,带着我那对双胞胎妹妹,玫玫是安静的北冰洋,安安是热情的赤道。我综合在冰海与赤道之间,数着在校不多的日子从指间流过,就感觉很温暖,不咸不淡。

重庆是个卫生不及格但是女人养眼而环保的城市,我走在重大A区里,看女孩蝴蝶般飞舞在校园,我就会立即忘掉我那对美丽的双胞胎妹妹,和对妹妹们缺陷的遗憾。我喜欢看女孩们那麻雀一样的体育课,更喜欢趁老师批评谁谁上体育课穿裙子时,在脑里坏心的祈祷她们的裙子全被风吹起。上天从来听不见我的祷告,于是我从来不知道女孩裙子下那花儿一样的秘密。

她们穿着裙子,她们在阳光下青春而迷人,有花儿一样的秘密,极富诱惑。

这时我看见胡柯了,她挺着傲然的胸脯,在操场上流泻青春的精力。

我想到早上的梦,我马上用淫意的思想去勾画她健康的身子。我渴望想起点我在梦里对她做了些什么,可是竟一点印象都没了。看来是被玫玫的出现吓坏了。

反正是下流的事!我安慰自己,就暗爽一阵。

这时胡柯向我走来了,我顿时挺直了腰板。

我喜欢胡柯。稍微和我熟悉点的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我能做的,好象就只有在梦里对她坏一番,然后在看见她时用自己才懂的声气对她说:“老子昨天**了你。”

胡柯走到我身边时看都不看我一眼直接向她班体育委员走去,我可悲自己也算是个1米78的透明物体了。

她扎捆在耳朵旁边的两条头发就随着她走路时摆动而摆动,她明亮而流动着眼波的眸子笑得微弯,像月亮。她经过我身边时我闻到一股带清凉的风,我甚至看见她脖子上一颗汗水流进她的胸部里。你可以想象雪山上化落了一滴雪水,晶莹而剔透。

胡柯看体育委员王军时总是笑。这点我常用鄙视来证明老子不屑。

我看着她对王军说话,就幻想那软柔的嗓音和口中的兰香。

胡柯是动人的仙女,而我这一介凡夫是从来不敢对她有非分之想的。

胡柯是英语系的系花,我是物理系的,我庆幸我背熟了何贼给我打听出的胡柯的所有课程安排,这样我可以一有时间,就准时出现在有胡柯的不同的教室里。

刚听说我喜欢上了英语系系花时,安安就大吼,她带着完全不可思仪的表情喊:“嗷嗷不爽!哥哥,算了吧。英语系的系花呐?你哪里搞得定!你还是去追你们班上的班花吧。”

在此特注:我们班34个人,清一色的雄性。本来上学期还有个挺清秀的MM的,可能的受不了性别挤压,这学期没来了。

何贼在给我打听到胡柯的课程安排时,说那系花不过如此。

我想你小子迷我妹妹都快迷成食草性动物了,当然觉得胡柯不怎么样。

何贼喜欢安安,何贼说安安很有做他媳妇的浅质。当然他竟然敢说这句话,就一定准备好了受安安一顿“绣腿加花拳”的修理。

胡柯是系花,胡柯眼睛像明亮的弯月,胡柯对我视而不见,她经过我时高高的抬着小下巴。你看着她现在高傲的样子,就想象不出几个月后她被我压在身下跟我做爱时的表情。

当然那就是后话了。

现在胡柯还不认识我,她在和王军那黑得像煤炭一样的男人谈笑。我坐在操场边上,不语不响,注视她。光是看着她,我的血液就好象要从寒毛孔里溢出。

我发誓我一定要追到她,尽管她现在像只骄傲的天鹅。

下了课和兄弟几个去喝了点酒,到晚上10点才醉熏熏的回家。

回到家发现床底下藏着的内裤不翼而飞,而晾在阳台上内裤又是如此熟悉时,酒醒大半。

我望了妹妹们一眼,她们都在可爱而认真的看电视。

猛的滤过一阵寒意——谁动了我的内裤啊!!



二,胡柯


早上起来居然已经到了上课时间,我第一次在没丝毫的懒床前凑的情况下一跳而起,冲出卧室一边埋怨玫玫没叫醒我一边洗脸刷牙,差点没把牙膏挤到梳子上去。然后在鞋后跟都没带上的情况下冲出家门。

今天上午是英语课,教我们大学英语的那老头是我和何贼、阿树的一心头大患。他是我们众多老师中唯一要点名的,且一节课不止一次。好象点名是他生活一大乐事,他可以不厌其烦的重复这个事情。

所以我实在不愿去却又不得不去。

本来是可以叫个人代替的,就是喊到谁名字时,那人没来,另一个帮着乱喊声“到”。其实这也就是混水摸鱼做做过场的事,几百个学生一起上的课,老师哪分得清楚。于是我跟何贼还有阿树就约好,每次英语课就去一个人,挨个轮流值班。

本来也还好,教室里少几个人老师也不知道,我们屡试不爽从不穿绑。但至从有次论到阿树“值班”,当他愁云惨淡的在网吧找到拼CS正杀红眼的何贼和我时,他就大喊一声我不干了!我们当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都纳闷他突然罢工的原因。

“星爷(英语教授的外号)刚才叫何贼你起来回答问题!”阿树愤愤的说。

“那不是你的工作吗?你起来回答不就对了?”何贼不耐烦了,但眼睛就从没离开过电脑。

“可是我没回答上,我那时刚睡了一觉起来。”

“哦,我懂了,敢情被挨了个莫名的黑锅!唉,兄弟拿来干什么的?不就是依靠!好,算你一功!”我抬起头来分析,顺便哄他一句。

“可是后来星爷叫何韦你坐下,这个问题请李建树同学来回答。”

我一听,猛的抬起头,和何贼对视一眼,然后就不约而同的一阵暴笑。笑到阿树居丧得要死。

后来阿树就罢工了,他说他不干了。阿树不配合了,我和何贼也只好老实的去上课哦不,是去点名。

这时我正飞奔在重大的马路上,我像一匹雄马一般昂头狂奔,以至于发现前面有人时已经刹不住的扑了上去。

“啊——”就听一女孩惨叫一声,被撞到在地上。

我稳了几下站住身子,本想继续再跑,但在下意识的对那女孩一瞟,我就知道我不能离开了。

他妈的我撞到了一仙女啊!

我就连忙假装好心去搀扶地上一动不动嘴里却嗯嗯哎哎的仙女。

“仙女……哦不,敢问这位姑娘,在下可曾使姑娘受伤?”然后暗自庆幸自己早上没吃饭,要不然我会因为自己乔装的复古形象给吐出来。

“怎么可能不受伤!”她挣扎着坐起来,痛得裂开嘴发着“嘶嘶”的声音,“你搞笑哦,什么姑娘!我叫胡柯!”仙女用标准的重庆话辩驳。

我想我早知道你叫什么了,我不仅知道你叫胡柯,还知道你们的每一堂课!我正想说我早认识你时,灵机一动,换了种说法:“唉呀!原来你就是胡柯?!”然后夸张的一跃而起“到处都能听到人们谈论胡柯这两个字,没想到哇,居然是你!我正想找你签名呢!”

果然仙女的脸色好转,语气明显缓了下来:“乱说什么呀。嗯,下次走路小心点啊?谁会像你一样昂着脑壳跑步?都睬到我身上来了。”

我听了最后一句话,看她的眼神就不自觉的暧昧起来。

胡柯害羞了,她就把头埋得低低的,脸角飘着朵红晕。一股殷红从她白细的皮肤一直红到耳根。这就是系花的魅力所在了,随意一个动作所带的风韵都是平常女孩模仿不去的。

我实在太喜欢这个早晨的邂逅了,我就开心了。我一开心就忘掉了我之前赶死赶活赶去上的非上不可的英语课。我对沉默的胡柯说:“你们上午没课吧?我请你吃早饭吧。”

“你怎么知道我上午没课?”她疑惑。

“恩……我妹妹和你一个班的。”开始胡扯了,“走吧,想吃什么?”

胡柯没理会我叉开的话题,继续提出疑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个班的?”

“哎我妹妹经常提起你啊,大名在外的胡柯,谁不知道?”

“那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

我实在觉得她这种刨根问底的作风很不可爱,可又没办法圆场,只好硬着头皮把小妹妹扬安的名字吐出来。

“安安?”她疑惑的看着我,一脸迷茫“我不认识啊!”

我想我妹妹是别的学校的你认识才怪。就在我急着想办法圆场时,她又冒出一句:

“但是我在班里只叫得出几个人的名字,哈哈,我不爱去结交过多的人。”

然后她就笑了,她用重庆特有的没经翻译的笑,来淡化去重庆夏日的骄阳。

我松了口气,同时在看见她笑时感到清凉一片。

“好了,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再一次提出,顺手掂量了一下钱包里的分量,担心她的可爱的红唇里滑出想去什么高级饭店——不可能她说想吃海鲜我假装听成米线吧?

当时我说我请客的语气表现得好象我是个富豪。但当时我钱包里只有40多块钱。

于是我又忐忑的加了句:“早上吃清淡点的,对皮肤和身子都有好处。”

胡柯又笑,她说你真细心。

我想我不细心难道带你去吃霸王餐?我顺便假心的问了句:“要不我们就在食堂吃?走远了会热。”

我以为她又会带欣赏的表情说哇你真细心,谁知她说了句:“食堂的东西不好吃。”

我嘴上应和着说对对不好吃,其实心里就开始骂了:小娘食堂便宜知道不!

但是跟系花在校园里走时级高的回头率立即满足了我,我就没想那么多了。

胡柯是系花,胡柯很漂亮。漂亮的系花胡柯现在就走在我右边,在她左边遮灰挡车的我却是感觉到一片清凉,在重庆的炎炎夏日里。

出走校门时我突然提议我说我们去吃馄饨吧我知道一家的馄饨特别好吃。

其实当时说这句话时都是小心奕奕的,我害怕她高贵的嘴不吃惯这些小玩意。没想到却换来胡柯一阵雀跃和赞同:“啊!好啊好啊,就吃那个!”

我惊叹一个仙女这么平民化的口味,就从心底地更中意她。

当一碗馄饨摆在胡柯面前时,她明显傻眼了:“原来就是抄手啊?”

几个月后胡柯以我女友的身份和我一起回忆这第一次的邂逅时,她说当时她以为馄饨是什么稀奇玩意,因为她听都没听说过。

重庆叫做抄手,我们北方叫做馄饨。

我在5分钟内解决掉我那碗后,看到胡柯还没开始吃。

“怎样?没胃口吗?”我问。

“嗯,不是,我从小就不吃抄手的。”她无奈的望了我一眼。让我觉得很尴尬。

但是我还是很老实的告诉了她实话,我今天没带多的钱出来不可能请她吃什么高贵的早餐。说完我为了弥补我丢完的面子尊严我立即加了句:

“下次吧,下次我一定补一顿西餐给你!”

说完我就望着胡柯,她没说话。我失望了,我彻底没信心了。

“当然是在还有下次的前提下。”赔小心自我解嘲的说。

胡柯可能在愣了5秒后大笑起来,笑得我莫名其妙,笑完后她说:“我宁愿你请我吃小面!”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当然加牛肉的更棒!”她美丽细致的脸因天热而泛着微红。

我感动极了,这个文静漂亮又看上去很高贵的女孩,向我索要牛肉面?!

“小姐,再来碗牛肉面,三俩的!”我一兴奋声音也提高了,带着失而复得的自尊。

“哎!你想撑死我呀?哪能吃那么多!”胡柯嚷着。

我没理会她的抗议,我转头对她笑。

“怎么笑得像白痴一样。”她骂,也笑了。

送她回寝室时,胡柯指着七栋五楼的阳台说:“那里就是我的寝室。”

我迎着耀眼而明媚的阳光向上望去,那儿插着支橙色的风车。

那里是她的寝室,胡柯说。我想那里也是我追随的地方。

那儿有架橙黄的风车,有风过,就旋转,带动我年轻而澎湃着激情的心,和我对系花胡柯的念念爱慕。

胡柯上楼了。几分钟后她在五楼的阳台上对我挥手,叫:“你回去吧。”

我才走开,手中小心加倍的握着刚才胡柯主动给我的手机号码,受宠若惊得满脸泛热。

下午在物理课时遇到阿树,那家伙幸灾乐祸的说我又被星爷上榜了。

我陶醉在胡柯清凉的少女气息中还没回过神来,我带着超然的笑说:“啊!终于被她重视了!”

阿树以为我开心是因为被星爷记名字,阿树就说你生病了快去看医生。

晚上回到家,仍然克制不住的欣喜,乱激动着,安安说我就像个得了好动症的黑猩猩般坐立不安,外带怪异的表情。

我策划着,胡柯一定以为我马上就会给她打电话,那么我当天就一定得忍住不打。过几天,让那小娘等得窝火了再一个惊喜抛过去!

哈哈。赞自己的情商一个!

怀揣美梦,好象情窦初开一般,竟失眠大半夜。到快天亮才睡着。

第二天是个周末,当我在中午清醒时,第一时间回忆起昨天和胡柯一起吃饭,那种舒舒服服的感觉真他妈的不塌实,兴奋得我全身麻麻的。

一个翻身起床,发现卧室门已经开着,我就有不好的预感——谁又进过我卧室。

走到客厅看见安安和玫玫都在吃饭,玫玫对我一个甜笑,安安叨念着我起床那么晚,她说姐姐把饭都煮好了衣服也洗完了。

我坐下吃饭,吃到一半时安安又说:“哥你今天老在笑。”

“嘿嘿。”我默认。

“是不是我们快有嫂子了呀?”安安嚷到。

“呵呵。”傻笑,不多说。

正当我觉得漂在云端时猛看见晾在阳台上的裤子,我的血液就冻结了,我立即冲上前去把裤子取下来,在裤子的屁股荷包里拈出胡柯昨天给我的纸条。当我看见那已经血肉模糊的纸条时差点没叫出来。残忍啊!

安安这时傻眼的看着失态的我,玫玫则不动声色的睁着她那对安静的眸子,楚楚也无辜的望着我。

我沉默的看了看我那对双胞胎妹妹,再看看纸条上完全认不清的数字,就真是哭笑不得。



三、苦糖


夜总是和酒吧相连,在每一个都市里,总有那些个害怕阳光或者沉沦放纵的人,在不定或单一的夜生活圈子里晃荡。

也不知道是夜生活笼罩了酒吧,还是酒吧融入了人类的夜。

快8点了,廖文韬在关掉QQ前,对里面的好友“苦糖”说了声拜拜我去上班了。然后快速换好了衣服,向“伊然”走去。

他知道,当夜降临时,幽灵们则会蠢蠢欲动。

廖文韬坐在伊然的吧台前,喝红茶。老板规定每天上班时可以免费喝的饮料就是红茶。那种喝下喉甘甜,等下肚后唇齿还留余味的瓶装饮料。只一个星期廖文韬就爱上了这种喝下喉时的感觉,并买了几箱放在家里喝——廖文韬以前都喝矿泉水解渴的。

酒保阿卫正趁人还没那么多时在吧台练习手艺。他把酒瓶子放在手肘上,抛向天空,又用另只手臂去接住;或是拿了三四只柠檬,左手投出左手接住。他不停的做这些事,干得很投入,表情很诚恳,他甚至可以在上班几个小时除了去厕所,就一直做这些。前天廖文韬还问他,你每天都练习这些你不厌烦吗。

那时他回答:“再厌烦也要吃饭的。”

阿卫现在就又拿着一个空酒瓶子,做着抛空又接住的循环动作。显然他还是新手,因为他的酒瓶子时不时的因失手掉到地毯上。阿卫的师父就很棒了,廖文韬看见过那中年男人耍过两次瓶子,玩转到出神入化。

廖文韬把红茶倒进加了冰块的玻璃杯子里,他转过身,背靠在吧台上,斜坐着。左脚慵懒的伸长了。

DJ胖子站在DJ台上摆放着呆会打碟需要用到的碟子,他埋着头,让黑色鸭舌帽的帽沿完全遮住了前额和大半张脸。胖子其实不胖,胖子在中学时就和文韬是兄弟了。他在碟机里放了片音乐串烧,旋律不快不慢。

重庆的夏天来得很急又很突然,才4月底,已经可以热到穿短袖了。

夏天来了,人们在忙碌地工作时总不会忘记要诅咒几声火辣的骄阳。夏天的太阳是很留恋白昼的,所以到接近8点时天边还有个倒挂的夕阳。但是只要一入夜,这里就会出现一场幽灵的盛典。这时候,男女们又会在冷气充足的极速旋律中,表现出对火热赤辣的追求。

城市就在人类不断的要求中翻转,循环。

10点刚过,来人已慢慢加多。

“伊然”是在市中心刚营业不久的一家大规模酒吧。在重庆这所酒吧出现饱和状况的城市里,伊然由于知名度不够,除了开业那天来人多些以外,平时都是清清淡淡的,很少出现场子爆满的情况。

三三两两的人进来一般都先坐着喝点东西,到DJ把歌打得挺激情时就一个拉一个的上舞台。廖文韬依旧背坐在吧台边缘,他在把玩着手机。

苦糖发短信来说,她心里很失落,问她怎么了,她又不说。

“我想见你。你在哪?”她回短信到。

苦糖是廖文韬刚认识没几个星期的网友,在网上挺活泼的一女孩,不知道为什么取个那么哀怨的网名。苦糖说,有一种糖,发出浓郁的香,苦得很纯粹,但又的的确确是糖,故名苦糖。当廖文韬看见这段介绍苦糖的文字时,半天没理解过来,后来就以为是青春期女孩在干卖弄文字的游戏,也没多在意。

苦糖挺活跃的,廖文韬和她聊了两个星期,就觉得很亲,像妹妹。

当他第一次告诉苦糖自己的职业时,那女孩竟惊讶的用不可思议的语气说:“什么?你是个DJ?”

崇拜的样子让廖文韬汗颜,“DJ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职业。”

“哇!DJ呀!我居然和一起DJ聊天!太了不起了!”她说,实在是可爱。

可爱的女孩苦糖说要来见他,廖文韬笑笑以为又是这个调皮的妹妹的一个玩笑,说了伊然的地址也就没在意了。

那时已经是10点半了,苦糖住在沙坪坝,而沙坪坝离在市中心的伊然的位置还有点距离,所以廖文韬断定她不会来。所以当廖文韬在40分钟后收到她的短信问自己穿什么衣服时,就很自然的回了句“粉白色衬衫”,然后就喝着红茶,悠闲的看着舞池里脱离灵魂的人类。

“我喝可乐哦!”大约1分钟背后就出现这个极可爱的女声,她顺带拍了拍廖文韬的肩。

“你是……”他望着她,眼前是个很俏丽的女孩,头上捆了橙红色的头巾,黑白分明的眼睛灵气的忽闪着,她也看着他,眯着眼睛笑,和网上的感觉一样的可爱“苦糖?”

“哈哈,当然啦!”她笑,抬起屁股就坐在廖文韬身边,“你果然喜欢喝红茶!可是我爱喝可乐哟!你得请客!”

“你等等,我去帮你买!”他说着,连忙就飞身出了酒吧,向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跑去——酒吧里没有可乐。

廖文韬实在是太意外了,他没想到那么突然的,苦糖就真的出现在身前,带着七星瓢虫般的新鲜色彩,大方又不失清丽。

当廖文韬带着瓶百事可乐满头大汗的跑回伊然时,苦糖已经没在吧台上了。

廖文韬有些感到沮丧。他觉得苦糖象一条飘忽不定的鱼,飞鱼。唐突而来,忽然而去。

但是很快的廖文韬就重新来了兴致——

熙熙攘攘的的舞池里,那带了橙红色头巾的女孩是很显眼的,她狂乱的扭动着她的细腰,在舞池里跳得很劲暴。说实话,廖文韬没想到看上去那么可爱乖巧的女孩跳起舞来那么放得开,他感觉她梆在脑头的头发像蝴蝶要飞扬起来。

一曲至终。

“哎,你真不该叫什么苦糖的!”廖文韬迎上回到吧台的苦糖,把可乐递给她。

“那么我该叫什么!?”她问,笑得野性又不失张扬了自然。几簇头发从头巾伸出,被汗水粘湿在额前,她的头发已经散开,她正用手把它们随意的捆在脑后。

廖文韬觉得她怎样都那么好看,自然不做作,她甚至没有化个淡妆。

“我觉得你是一只七星瓢虫,那么色彩鲜活。”他认真的说。

苦糖又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很多人表扬自己漂亮,却从没人说觉得像只虫,“你这算是贬低我还是恭维我呢?”她扭开了可乐盖,把嘴凑上去仰头就喝,动作连贯而英气。

“当然是赞美你……”

“喂!Seven!该你了。快去!”

廖文韬还没把话说完,胖子就走了下来,叫文韬打碟。

“哦!好的!”他冲胖子答应了句,然后转身对身后的女孩说“我要开始上班了,你在这边等着我,有兴致也可以去跳舞什么的。”

“嗯,好。”她朝他挥挥手以示叫他去。

廖文韬就往DJ台上跑去,随手抓了他的白色鸭舌帽胡乱往脑袋上一扣。戴上耳麦的那一刻,他点着头,身子就可以跟上音乐很专业的摇摆起来,双手不停的配合音乐,让放出的旋律尽量和谐又不失个性。

廖文韬一直觉得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对音乐的领悟,为此他曾经很骄傲。

当一个人认真起来时,魅力可以是平时的两倍,更别说DJ打碟这种时尚帅气的工作。文韬在美丽的苦糖面前有些卖弄,夸大了动作打得很起劲。

苦糖望着DJ台上年轻而意气风发的网友,她收住了笑。被头巾包裹住的的前额让头发弄得有些痒,她下意识的想用手去挠,却让手停留在半空中——那里有不可触摸的伤。她永远无法忘记当前额的伤口涌出鲜血时,姐姐那年幼却盛满仇视的脸。

只有她自己知道,结疤的伤口不仅伤在前额。

她不故别人异样的眼光喝着可乐,透心的凉。她看见她的DJ网友正用眼神示意她去跳舞,她望了舞池一眼,文韬打出的乐音很新颖,激情而不失缠绵,融合到恰倒好处,舞池里的男女,卖弄身段,尔或自故疯狂。幻灯照处,可以诡异得离奇。

可是她实在提不起兴趣了。

她又感觉到前额的疤,夏天一到,就奇痒。

那年她5岁,那年有明晃晃的太阳,白得眩目。5岁的她额前流血了,缝了二十几针,她看见姐姐在笑。

姐姐不能说话。

那时她躺在门前的地上,鲜血直涌的脑门已经麻木了,她忘记了要巨痛。她看见姐姐了,姐姐就站在她面前,笑,比阳光更赤白,晃痛了眼睛。

那也是夏天,她知道过此之后,每年夏天她都只好留着厚厚的刘海,遮住那丑陋的伤疤,不管有多热。姐姐能在夏天露出光洁的额头,在阳光中跟太阳比美,但是她还是不愿意相信当时从背后推她一把的,是自己的姐姐。

她美丽亲爱的好姐姐。

有一种糖,发出浓郁的香,苦得很纯粹,却又的的确确是糖,故名苦糖。

酒吧让夜神秘起来,于是每个人都可以是冥王或幽灵。他们扭摆着,脸上带了放肆的张扬。

“妹儿!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呀?”一位衣着打着成功人士标志的中年男人走过来,不失直率的问。

“哦不,我喜欢喝可乐。”苦糖礼貌的拒绝了,并把脸转向一边,婉拒之意相当明显。

“可乐有什么好喝的?这里可是酒吧啊,那么我请你喝洋酒,怎么样?”他听到苦糖说的一口北方口音,连忙用带重庆腔的普通话继续邀请。

苦糖有些火了,她开始皱了眉头,她最瞧不起这些自以为是的男人。谁知道他们在酒吧留连整夜勾搭女孩之时,家中的糟糠之妻在如何担心苦等!

“嘿,嘿!虫虫!怎么了?趁我不注意就想给我戴绿帽子啊?”是廖文韬!他已经来到苦糖身边,他用手自然的搭上苦糖的肩,故生笑意的说,眼睛却死盯着那位中年男人。

“哦,抱歉,原来你不是一个人啊?”那男人挺风度的道歉,维持身份。

“呀!虫虫你实在不乖!居然告诉别人你一个人,你把你老公我放在哪里了?”他边说就边挤进苦糖身边,显尽占有欲。

中年男人就走了。

“嘿嘿你该怎么感谢我呢?”

“切!你就算不来我也能摆平,更何况你明明还趁机吃我豆腐,占我便宜!”苦糖在文韬面前立即就开始笑,而且要笑得很开怀那种。

那么她就会是个天真的女孩,每天快乐得没心没肺。

文韬看见那么爽朗得像草原上的美丽牧羊女般的原始的笑,就开始被迷幻。

“对了,你明明叫廖文韬,为什么他们叫你Seven?”刚才她听见有人那么叫他。

“哦,给自己取个英文名字嘛,洋气!算一种潮流,”他叫酒保加了冰块在自己的红茶里,喝了口“这个社会,流行风是相当具影响力的。就算自身不想,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苦糖真的笑了,她笑文韬说话那么半文不雅。“哦,那你为什么叫我虫虫?我没名字吗?”

“以前没人那么叫你吧?那么我申请专利了。再说,我又不知道你叫什么。小姐能告诉我你的闺名吗?”说着,那极魅力的双眼就盯着苦糖。

“呵呵,姓杨。杨安。他们都叫我安安。”她说,主动去和文韬碰杯。并注视着文韬的那双眼睛,很魄力。

“安安?”文韬皱着眉咀嚼着这两个字,发现连着念出有些拗口。

“嗯,可不是什么七星瓢虫毛毛虫。”灯光射在她脸上,她放出少女的温馨,带了些俏皮。文韬觉得酒吧里神秘低调的灯光线条,完全被面前这少女的美丽所自然化了。

“呵呵,我感觉你从骨子里喜欢嬉闹!可没淑女的安静。”

“淑女?我姐姐就是个标准的淑女。”

“你姐姐漂亮吗?”

“比我漂亮多了。”想到姐姐,安安还是泄露了崇拜和由衷的喜欢。

“可真的好奇,什么时候能引见吗?”文韬直直的盯着面前矮自己一个头的女孩,被一种久违的亲切所舒服着。

“哈哈,你想追我姐!那可得排队!但是如果你巴结到我,请我吃个饭什么的,我可以安排你插队!嘿嘿。”安安说着,雀跃一般。

“呵呵。”他笑了。他想,这是怎样幸福的一对姐妹,姐姐文静,妹妹俏丽。

“你下班了吗已经?”安安喝着可乐,睁大眼睛问。

“当然没,现在休息几分钟而已,我一般到12点下班呢。”他指指台上代替自己的胖子“现在他在帮我打着。”

一会文韬就又跳上了DJ台,可以马上变得专业而神气。

安安转过了面,停住了释放出的快乐。她沉默着。

文韬下班时说我送你回家吧。

安安说不,她问你能收留我吗。

那时的安安,在市中心解放碑的大街上,问这句话,悠黄的街灯照在她脸上,她变成个迷途的孩子。

“你能,收留我吗?就一晚。”安安说。



四、玫玫是个仙女(上)


那天重大被笼罩在很灿烂的阳光里,有双双单单的人群进出。他们在重庆这所节奏不快的城市里,可以走得从从容容而心安理得。

重大A区的正门口有座雕像,雕像下坐着个帅哥在沉思。

我在等阿树。

我坐在重大A区的的雕像下,把玩着手机,接受重庆下午阳光的直接爱抚。手机里显示着一串电话号码,我眯着眼望了望天空飘过的浮云,我知道号码的主人是个美女。

我就开心,我就心情大好。忍不住咧开嘴笑。

中午吃饭时在食堂遇见了胡柯,我那时逊到不知道对她说什么才好。胡柯和她几个同学一起,胡柯也看见我了,就对我笑,招呼说“嗨!”自然大方,泻了一地清凉。

“呃,嗨……嗨!”我忙措手不及的跟着回应,期间右手配合的举起端铁饭盒向她挥舞。

何贼在身旁骂我见到美女就没出息说话竟结巴。

然后何贼跟阿树就开始起哄,他们一闹我就开始感到我快要脸红起来。

拼命克制住,告诉自己镇定点。

“杨阳镇定点!”我在心里说,保持面部毫无风浪,举止尽量绅士。

就看见胡柯的一个女伴跟她们悄悄说了句什么,然后几个女孩们就放肆的嬉笑起来,胡柯笑时还看了我一眼。我实在是又激动又莫明奇妙。

吃饭时我在何贼跟阿树的鼓动下,把手机来电方式调到震动,跑到胡柯那桌前,向她借手机:

“胡柯我能借你手机打个电话吗?我的没电了。”我说,祈祷妈妈原谅我当个小坏的男人——妈妈说说谎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几个女孩又开始望着我笑,笑到我头皮发麻。

胡柯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就从包里去找手机。我心里一阵暗爽。

“啊!用我的用我的!我带了小灵通,便宜,”这时她旁边一女孩忽的撑起身子,热心的把她的小灵通放到我手上“打吧!”她说。

我拿着这陌生女孩的小灵通,我想小姐我实在受不了你这么仗义。

哭笑不得的同时看见何贼在那边兴宰乐祸的手舞足蹈,阿树已经笑翻在地上。

我无奈,拿着小灵通拨了自己的号码,在离她们大约两米处,对着没人接听的号码念经。

“小灵通小灵通,站在风雨中,脑袋朝南屁股朝东,怎么都打不通。”我一连念了两次,就把电话还给了那女孩,说了声打不通,就沮丧的欲走。

“哎等等,用我的试试吧。小灵通信号是不怎么好的。”胡柯这时站起来,把她的手机递给我。我看着那晃动着的手机链和贴着笑得灿烂的胡柯大头贴,就忙用双手去捧住,受宠若惊的说谢谢美女。

就听见女孩们又是一阵欢笑,笑到我直迷糊。

女人的思想总那么让人稀奇。

现在我坐在校门口的雕像下,我在等着阿树。我打了个电话回家叫玫玫准备好晚饭。今天阿树要在我家住一晚,为了看球赛。

阿树很老实,阿树是河北人。老实的河北人阿树至今都保留着未开封的初恋。阿树读了十几年的书,却还不知道女人是可以让男人爱的,女人有美丽的花儿。

每当我和何贼兴致勃勃的说起谁谁的女朋友怎样性感或充满风韵时,阿树就会以绝对讨打的不屑神态说“切,有什么了不起。我妈和我奶奶都是女人。”

对于这种得道高僧,何贼先是表现出万分的惊讶,后来久了,就对阿树的这种特异功能产生免疫力,麻木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有我跟何贼这样的色狼,也就有阿树这般的高觉悟的和尚。

大一时阿树还很配合的去理过一次光头。

此刻我就在等着阿树,晚上有场挺关键的球赛。阿树在此以前也从没去过我租的房子。到是何贼,从第一次看见安安时就毫无掩饰的表示要追求她,并三天两天往我家跑。

太阳已经偏西,阿树还没来,已经接到第4个电话说他十分钟后就到再等十分钟。

我想我短暂的青春有多少个十分钟可以等啊!时间不能浪费,于是我又拿出手机看胡柯的电话号码,看着我就觉得很充实。

阿树终于在第N个十分钟后揣着粗气跑来,刚开始出现在我面前时我以为他是一头跑过八千米的公牛。

阿树问,你为什么那么开心一个人都在笑。

我说感谢你送我那么多个十分钟的延长版。

阿树就毫无愧疚的转移话题他说,“啊,你一个人租房子住吗?”

“不啊,和我妹妹住一起。”

“哦,差点忘了你还有妹妹。”他说。

阿树这样说一点都不奇怪。因为每次何贼跟我讨论玫玫和安安谁更可爱时阿树都当我们在争辩可乐和雪碧哪种更解渴。他实在对女人没什么意思。

站在门口我还没把钥匙摸出来时门就自动开了,然后就看到安安像一只被关了一星期的狼般冲出来,把我旁边的阿树撞得向后倒去。

“啊!”当阿树反应过来粘在自己身上的是个女人时,第一时间就发出了悲惨的尖叫。

比起阿树的强烈反应,安安就理智多了,她快速从阿树身上爬起,嘴里狠狠的骂了句什么,瞟了我一眼抛下句“哥,我出去了。”就飞身下楼。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她人就已经没影了。

安安那丫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经常一夜不归,昨天刚回家住一晚我还没来得及教训她呢,现在就又跑。我惊叹世界对年轻女孩的吸引,盘算着要怎样管管这个让人头痛的妹妹。

进屋后发现饭菜已经弄好,香气溢人,我不用想就知道是玫玫做的,玫玫的个贴心的女孩。玫玫现在在阳台上画画,我让阿树先看着电视自己去把饭桌摆放好。

回来时就看见阿树一脸不塌实的样子,问他为何,答曰有女性在。

然后就指指他脚底下正用脑袋和尾巴不停地蹭他小腿的史比——史比是只母猫。

我望着已经唤起高度警觉意识的阿树,就说阿树你不用那么绝吧!

“你不是吧,阿树难道你真是个同志?”然后看他已经升起一背刺,连忙抱走了史比。

我又走进厨房。

过了大约10分钟,阿树神秘兮兮的来告诉我,我家阳台上降落了一个仙女。

“有位仙女,”他比画着,激动万分,“在你家阳台上!”阿树说。



五、玫玫是个仙女(下)


除了仙女,我也实在想不出哪个形容词,能更适合在阳台上画画的女孩。在这个淡然的初夏夕阳里——难怪阿树会被她轻描淡写的姿态所迷惑。

在阿树语无伦次的激动描述下,我好奇的走上阳台,手中还握着汤勺。

阿树说阳台上降落了一个仙女。

玫玫是个仙女,玫玫是我妹妹。我的仙女妹妹就这么毫不轻易的倾泄在夏天零落的傍晚。

玫玫在阳台上,安静的涂弄着油画。她美丽的额头和清秀的长发就足以勾画出一种完美,专注而与世无争。

我看了看阿树,我猜想他已迷恋上妹妹淡然的身影。

你不能想象当我叫玫玫来客人了的时候,她缓缓转身的轻柔。

玫玫先是看见我,然后转向阿树,她微笑,对阿树点点头。然后她优雅的打着手语,叫我们先吃饭,她说她马上就画完了。

在这座临江的楼前,初夏的傍晚是淡红色的。色彩鲜艳又不失自然清丽。你可以在忙碌一天后的傍晚,站在阳台上妄想,大自然全是你一个人的。嚣张的侵在自导自演的世界。

而好像仙女一样的玫玫就可以在你毫无警觉之时闯入你的视野,同时无声的撞击你的心魂,让你措手不及。

后来阿树告诉我,那时候的玫玫就如淡淡的清水,融入他和眼前宁静的世界,沁湿一切,让世间所有都感染到她的清凉,包括他跳动的心和斜右放倒挂的夕阳。阿树说玫玫专注的画着世界的同时,其实世界也在静静的欣赏她。

我嘲笑了他说话的肉麻后,又很善良的提醒他水口与地面的距离。

“你不是说女人就是拿来为人民服务养育下一代的吗?”

“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阿树仍然陶醉在玫玫的举手抬足中。

“难不成我妹妹还是个妖怪了!”

“不,她是个仙女。”阿树定定的说,望着天花板。

我看着智商明显下降的哥们阿树,我就不能想象和尚的情话。一篇,关于得道高僧对一位仙女的情话。

“可惜啊,仙女不会说话。”我替美丽的妹妹惋惜。

“啊?她是个哑巴?”阿树口气里的怜爱明显多于同情。“唉,果然上帝都嫉妒这样美丽的女子。”

然后吃饭时阿树就变成了一条收不住口水的狗。

玫玫安静的吃饭,偶尔轻笑,不时的给我夹菜。

我说阿树你把口水擦擦,他听不见。

阿树以前没谈过恋爱,阿树以前是无爱主义者。以为不会有爱情的阿树,在面对玫玫时就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不能遮掩。他毫不掩饰他对玫玫的好感,他把所有目光全投射在玫玫身上,一丝不漏。

我看不下去了,我说阿树你吃饭吧是玫玫做的饭。

然后他连忙向嘴里塞了两口白饭,表现得相当吃惊的样子说“好吃”。

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原来和尚也是会恋爱的,而且一涉及就翻江倒海般夸张。

玫玫仍然淡定的吃饭,对于阿树的异常不受影响,不脸红也不矫情。把盘中最好的那份菜夹到我碗里。

球赛是在晚上11点。在我和阿树的眼球都被精彩的内容吸引进入状态时,玫玫出来了。

玫玫从浴室里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带着股幽香,走到我身边,坐下,安静的拿把小指甲刀修指甲。

阿树立即就转移了视线,好象只猎狗般绕着沙发跑了个大圈,跑到玫玫身旁去坐下了。美其名曰那边视角好。

球赛到精彩处我控制不住的从喉咙里冒出声来!阿树也叫了句。

只是我叫的是好球,阿树则在吼“好香!”

我瞟到那小子激动得手脚都在颤抖。

我担心玫玫熬夜太久对身子对皮肤不好,就在快接近1点时叫她去睡了。

然后玫玫就听话的起身,安静的双手合拢,放在右脸侧,表示“我去睡觉了。”

玫玫走后阿树就跳起来,他感激的说谢谢我把他带到我家来。

我说我是叫你来看球,你别表现得好象我已经把妹妹卖给你似的。那小子就不语,呵呵的笑。

晚上我害怕阿树来个梦游什么的对玫玫不利,就叫阿树睡我的卧室,我自己则坚持睡客厅。一有风吹草动我就立马惊醒。

多次醒来都看见安安的母猫史比蹲在我肚子上,张着绿幽幽的眼睛看着我。见我醒来就怪声怪气的叫,吓得我一背冷汗。

那晚我一夜没睡好。

我想当个哥哥难,当个仙女妹妹的哥哥更是难。

后来好不容易在下半夜睡沉。

在大约凌晨4点时不知道为什么又醒了。朦胧中发现有两只史比四只眼睛,我吓得睡意全无,仔细一看,发现另一只蹲在墙角的“猫儿”,竟是小妹妹安安。



六、你是我的流浪猫


少女杨安依在街灯上,昏黄的灯光照到她脸庞,她望着远处,她请廖文韬收留她一晚。

深夜了,四周的高楼偶有微光,显得杨安瘦小凌乱。

廖文韬望着这个赖着不回家的女孩,觉得那一幕竟然特别萧索。

一位少女,18、9岁,豆蔻青春,活泼美丽。却能用姿态用神情,让人感觉到她落魄了,廖文韬还是第一次遇见了。

但是现在的女孩都太厉害了,他以为这也就是个被家长骂了几句后的离家出走。

本来廖文韬该很不负责任的高兴的,因为这么漂亮的一女孩,主动提出那样的要求,对任何一个正常男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

而廖文韬也只是个平凡的男人,还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

但是当他看见这依偎在深夜街头的路灯下的年轻女孩时,就犹豫了。他以为这是他遗落在外的猫。一只流浪猫,行走四处,却无家可安。

而此刻,当他接触到流浪猫的那双无助的眸子时,一种爱怜的情怀竟在内心深处被触动。

“和父母赌气,离家出走吗?”他走过去,把手轻轻放在她双肩。

她没说话,看了他一眼,竟笑起来,只勾了勾微翘的嘴唇,带着嘲弄,然后歪着脑袋,又望着远方。那股可怜的影子立即被她玩世不恭的动作掩盖。

“我送你回家。”廖文韬很不欣赏她假装崇拜堕落的样子,他肯定的说。

“家?你凭什么觉得我该回家?我不喜欢寂寞,”她望着他,作出了很可爱的鬼脸“一个人的感觉真不好受。”

“为什么呢?”

“因为呀……”她歪了脑袋想,用右手拉着街灯,围着转圈,然后说了句和她样子动作不相符合的话,“当你安静时,就会想到很多不愿去想的事。”

廖文韬看了这个的女孩很久,她在重庆市中心的夜里围着街灯转圈,带着高深莫测的快乐姿态。在两分钟前还让人逮住了她的惆怅。

廖文韬想,原来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故事。而对陌生人说话是一种可以完全摆脱责任的姿势。在这个社会里,男人最害怕的字眼就是责任。

好多男人的双肩,被责任压得垮了下来,却还要在外人面前装气派。其实就很体现了人生路程里的一个关键字:累!

“我不敢保证我是个纯好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他老实的对杨安说,害怕她太过于单纯。

“也许今天会发生什么。”安安说。

廖文韬就没多说了,带着安安回家。心安理得。

转身的同时廖文韬心想,现在的女孩真是年龄跟情史成反比。也不知道是男人的福,亦或悲。

廖文韬本是重庆人,刚从深圳学了打碟回重庆接场子。酒吧接在市中心解放碑,他就在离上班不远处找了套房子,与好友胖子合租。

从酒吧到他租房子的地方要步行大概10分钟,一路上廖文韬心情莫名奇妙的混乱。

身旁的女孩却表现得相当快乐,她像一只用脚走路的小鸟,一路蹦跳。嘴里不停的问着些对她来说好奇的事情。

“你干什么会当个DJ呢?”

“当DJ累吗?我看你打碟时好酷!”

“为什么你这个DJ看上去那么平凡化呢?我想象中的DJ都是染发乞丐装眼神犀利冷酷带了奇异而稀罕的项链和耳环。你看上去真不像个DJ。”

说这些话时,安安就一直倒退着行走。嘴里唧唧喳喳,脸上带着干净纯真的笑。

廖文韬就不能想象刚才她用幻想空间极大的句子,暗示什么。谁都知道有种艳遇叫做一夜情。

什么时候一夜情也流行到这样单纯的孩子身上了。叛利的孩子,其实都想法单纯。

廖文韬点了支烟,深深吸了口。火光在黑夜里忽明。他看着他刚认识的女孩,就被她稚气的问题打败,笑了。

“不是所有的DJ都那样招摇的。你可以当我有个不爱张扬的个性。”他说。

“哦,那么你怎么看那些穿奇装异服的家伙呢?”

“不排斥。毕竟也有人需要那样来吸引。有外表去装扮,也是一种资本。”

“我懂了,你是在说,你有实力真正的打好碟,你没必要去包装自己的外表。”

“说对大半。”

“你没有想过要交个女朋友吗?”

“想过。但找不到啊。”他吐出一伦烟圈,青青冉冉,“在重庆月薪五千已经可以算个小白领了。暂时没遇到纯正的爱情。”

“哦,你是怕,女孩们欺骗你的感情,只为物质吧?”

廖文韬看着安安,他喜欢她的聪明。“呵呵,算一个。还有就是没找到真心喜欢的,好象学校里那种。”

安安点头,表示理解了。

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廖文韬想起刚才安安那句暗示意味极重的话,就下意识的去拥住了安安的肩。女孩果然没反抗,继续走。时不时的说些天真带童趣的话,笑的很自然。她走在廖文韬面前,就实在很娇小。

现在正带着第一次见面的聪明女孩回家,进屋的那一刻,揣着忐忑却兴奋的心。

回到家里胖子正在上网,看见廖文韬身后的女孩也聪明的没多问,笑了笑表示招呼。

一进屋安安就说好累好困了。

“那么安安你休息会就去洗澡吧,今天挺热的。”廖文韬递了瓶红茶给安安的同时,怀点小私心的说。

安安说好的,然后她就一蹦一跳的进浴室去了。

安安进浴室了,安安开始洗澡。廖文韬觉得水流声比平时都清醒,它哗哗的响,提醒自己里面有个美丽的女孩,赤裸着雪白的身体,在洗澡。

洗好后廖文韬对带着沐浴露香的安安说:“这边是我的卧室。你先去睡吧。”然后他再走进浴室。

浴室里青烟缭绕,浴室里还有安安留下的熏衣草香。他的大脑不由自主的就开始幻想着什么,比如说,刚才的女孩,怎样的景色,在烟雾里可以朦胧得撩人。

安安取下了头巾,放进包里。她趴在卧室阳台的窗上,额前厚厚的刘海下,那双水灵清秀的眼睛出神的注视着窗外——从14楼层的地方望出去,有一片灯海。

“在看什么呢?”廖文韬不声不响的走来,用手从背后环住安安。这样的气氛下让他的声音变得沙哑。怎么说呢,有个女孩,很美丽,她在夜里,等你。

“灯。”她变得安静起来。

“灯?”他明显有些急噪,这时如果说他愿意和她聊天,那么是在床上。“灯怎么了?”

“有多少盏灯,就有多少个家。红的绿的黄的灯,”安安说,伸出左手食指在空气中划了一下“我在想,何处才有我的家。何时才有属于我的那盏。”

廖文韬听了这句话,全身顿时凉了,清醒不少。他放开安安,看着她美丽的侧面,清淡的愁容。他想起了刚才在路灯下望着漆黑远方的女孩。

难道她真是那只流浪猫吗?

那么她为谁而流浪呢?

廖文韬想到了自己刚离开家时,17岁而已,无依无靠,有的就是那少年的壮志和好高骛远。那时一事无成,学业不佳,却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肯干,美丽前程就已经摆放在脚下。

离家半年后,钱已花光,跟着胖子到处找工作,在几乎断粮的时候,用憧憬美好来安慰自己。

那时最喜欢啃着馒头幻想:如果我有五百万。

年少时学校里老师就出过类似的作文题目,那时是“如果我有……”

廖文韬当时是写的如果我有爸爸。

廖文韬在作文里写如果我有爸爸,廖文韬的这篇作文被老师当范文念给全班同学,感动了一大片。记忆中,从小爸爸都是很飘渺的词,摸不着,想不明。

他想,如果他有个父亲,如果家里不那么穷,那么自己也不会在17岁的夜里,啃着馒头憧憬:如果我有五百万。

胖子就是在那时快速瘦下来的。

那是7年前了。那时在深圳。那时以为深圳遍地的黄金。

7年前的夜里,没有黄金也没有面包时,廖文韬也曾看着黑夜里闪动的万家灯火,凄凉的想:一盏灯下一个家,何处才有一个属于我的。

廖文韬看着眼前瘦小的女孩安安,他几乎就想立即给她一个家了:你别再流浪了,我的猫儿。

沉默一阵,安安突然大呼说没事乱惆怅什么睡觉了。

然后她就自个先跑进卧室了。廖文韬顿了一下,随后也跟上。



七、我从边缘回来


躺在床上,他们很久没说话。少了男女之事,属于初次见面特有的陌生感立即涨满屋子。

廖文韬睁着眼睛,闻着空气中少女的味道,就实在有些烦乱。他向身旁的安安瞟了一眼,发现她也没睡,眼波在晕黄的壁灯下显得挺柔情。

廖文韬的眼光最后落在她的红唇上,那微薄的两片实则很诱人。

他想自己实在不是个当好男人的料。于是他转过了身。

还没等他开口安安就说话了,她也转过脸,说:“你当我哥哥吧!”说那句话时带着天真的表情,有着似乎是突然想到秒计的兴奋。

廖文韬看见那红唇一张一合,听见从那里吐出的话,就感觉很沮丧,却也无奈,心想这么明显的拒绝自己怎么可能听不懂——是兄妹就名正言顺的可以一起睡了,纯睡。

他闷闷的盯着她,后者眼光期待而波光闪闪,他也就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说了句睡吧就转过身了。毕竟他还没坏到去强奸一个少女。

很快入睡。

廖文韬做梦了,他梦到一只猫,无家流浪,带了哀怨和凄凉的眼神看着他,说何处才有我的家,然后他看见猫儿落泪了,猫儿不顾他的挽留继续行走流浪。

再后他就醒了,感觉背上出了点汗。

猛意识到身边躺着的是个漂亮女孩,就再也不能轻易入梦,毕竟自己不是柳下崽。

当安安感觉到嘴唇上有湿辘辘的触觉时,那么惊醒过来,她睁大眼睛,看见轻吻着自己的廖文韬,她急忙推着他的身子,并在第一时间大叫着:“啊,你干什么!走开,不要这样!”

她的声音和反抗对于一个几尽疯狂失去理智的雄性来说太微不足道了。他继续着,不理会她。

“你!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还是没回应。只是动作在继续。

“你……你别这样啊!”当安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时,急得快哭了,她没想到一个看上去好好的男人,怎么说变就变!

在此之前的19年她也从没亲眼见过男人到野兽的蜕变。

“你是哥哥呀!你是哥哥呀!你怎么能这样!”安安尖叫起来,拼命想象怎样把这已经没思想的怪物从身子上推开。但是她除了大喊大叫以外似乎也没什么办法了。

“虫虫!跟了我吧,我会对你很好的,和我在一起吧。”此刻的雄性动物说着可能清醒后他自己都想不起的承诺,双手开始扯安安身上的衣服。

“啊——”安安用尽全身力气的尖叫起来,泪就在那一刻滚下。

接着廖文韬奇迹般的停下来了,呆呆的看着身下凌乱不堪的女孩安安。

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为安安的尖叫或眼泪,而是一道陷在她额前大约十厘米长的疤!

疤很长,很深,两边是还清晰可见的无数个针线孔,他幻想这个女孩当时的伤口,深及白骨。

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去抚摸那里,安安敏感的一颤,哑着嗓音哭泣。

那条蜈蚣般可怕的疤竟让他阳痿了。

他实在不愿相信,这么漂亮的女孩的额前,爬着一只丑陋不堪的蜈蚣!嚣张的显示它正侵犯着女孩的美丽。

安安猛的坐起来,用力推开他,左手拉住凌乱不堪的衣服,然后毫不留情的伸出右手给了他一耳光,狠狠的。“混蛋!情兽!色狼!畜生!白痴!傻B!二流子!……”她骂着她当时想到的所有贬义词,最后用双手捂着脸嘤嘤的哭了。

廖文韬感左脸火辣的疼痛,他望着安安,他不敢想象这女孩每天是怎样去镜子前面对自己的额头的。

同情极力排挤了惊吓。

“虫虫……我……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说抱歉以外,廖文韬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歉意了。安安的刘海遮住了那疤,廖文韬却觉得早已经刻入了他的心,那一目,那趴在女孩额前的蜈蚣,触目惊心。

安安后来安静了,双手抱膝坐着不动,呆滞的目光,望着自己的脚趾出神。

廖文韬看见蜷缩在自己床头的女孩,可怜得如流浪猫般。

安安是只猫,流浪猫,渴盼拥有自己的家,受到家人的庇护,却在几分钟前,差点被强 J!廖文韬想起初见安安时,她七星瓢虫般的奇妙色彩……觉得自己实在有点情兽。

安安此刻在哽咽不已。

他有些不忍,说了句睡了吧。

大约过了半小时,安安才幽怨的说:“你别碰我了。”

“好的好的,你快睡!我发誓不碰你。”他连忙做发誓状。把右手高高举起表示自己的认真。

又过了会,安安才缓缓的躺下,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想她确实太累了。

廖文韬看着安安熟睡的面颜,这个刚才叫自己哥哥的女孩,有着美丽的脸孔,额前有条惨不忍睹的伤疤。她用厚厚的刘海遮掩,却控制不住她内心的恐惧。

他有些失眠,看着她的颜面。到凌晨2点才又迷迷糊糊睡着。

安安睁开了眼睛,她看着这个陌生人的男人,她实在觉得害怕又觉得疏离。小心的唤了他几句,没应。安安就轻手轻脚的起来,穿好衣服就开始向外狂奔。

一直跑到车站,觉得凄冷的空气全都意味着解脱。

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安安感觉有些想哭。总算在半小时后等到辆记程车,坐上去,说了家的所在地址。然后闭着眼睛祈祷司机是个正派男人。

所幸一路安好。

回到家安安就看见睡在沙发上的哥哥,觉得亲切又委屈。抱着史比,她蹲在墙角,望着哥哥睡熟的年轻的脸,猜想他梦里是否有想要的自己的灯,灯下是否是和他喜欢的胡柯的家。

她想:哥哥我差点失身了,哥哥,我从边缘回来。哥哥是伤疤救了我。哥哥,人人都害怕我的那块疤。安安盯着哥哥,她想到5岁那年的夏,哥哥看见自己受伤时急哭的脸。

“哥哥,我想你。”她轻轻的念。

突然又感到眼前刺目的苍白,那是太阳耀眼的阳光,那是当时姐姐得意的笑。

泪水,在不知不觉中自己滑出,其实没人邀请。



八、暴雨来袭


小妹妹安安在黑夜里蹲在墙角,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也在瞅着我,目光是前所未有的幽怨。我从来不知道像安安这样整天快乐得没心没肺的女孩会有那样无助落寞的神情。

一行清泪,就在我毫无警惕的情况下,从她眼眶落下。她叫唤我,哑声的。

“哥哥……”就开始小声的哭泣,瘦小的肩一耸一耸的,抱着膝,把她那颗小脑袋埋进了手臂之中。

“安安!安安你怎么了?”我赶快从沙发上起来,跑过去蹲在她面前。月亮撒进来,照着妹妹凌乱的头发和惨淡的面容,她哭泣的声音响了些,震到我心里,“你怎么可怜得像没人要的史比!”我拥住她,虽然我猜想这个妹妹是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伤心事,却也实在被她可怜的样子触动。

“史比有人要!”她抢白,声音却哽咽着。

我就笑了,我抱着我的小妹妹,哄她:“好好,史比有人要。那么我们安安怎么了?被你那些外边的‘哥们’欺负了?”

她没说话,用手背去擦拭脸上的泪,动作是我所熟悉的粗鲁而可爱。

“到底怎么了?告诉哥哥,啊?”我拉她在沙发上坐下,左手拥着她,右手就笨手笨脚的帮她弄干净泪水,“妈的,谁敢欺负我杨阳的妹妹!敢动我们安安,他家不想要祖坟了吗?真是嗷傲可恶!”

我假装生气,哄逗着单纯受委屈的妹妹,故意用她平时爱用的词组和语气。妹妹果然就笑了。

其实像安安那么简单的孩子,会有什么天大的烦恼呢。

史比粘过来,在安安小腿上蹭来蹭去,喵喵的叫,寻求主人的亲腻。安安抱起猫,逗弄抚摸猫儿的头。

安安不说话,我就只能在旁陪着她,这个受了委屈回家求救的妹妹。

“好了,安安你先去睡吧。等哪天哥哥有空了再去教训那不像话的混蛋。”到我实在眼皮打架时,我终于说出了早就想说的话。

安安总算没抗议什么,乖乖的抱着她的猫就进屋去了。

我看着她房门关上的那刹那,就觉得解脱。又羡慕起安安简单的思想,随便轻哄几句就可以再次很开怀。

想起14年前她那次意外,我当时第一次发现一个人可以流那么多血,我以为这个小妹妹快死了。没想到她现在活得好好的,快乐的思维永远蓝天白云。

躺下,睡意渐浓。

正当我睡到迷糊时,就感觉有人在摇晃我的手臂,有人在叫我。

“哥哥,哥哥!”还是安安。

“怎样啊又?”我朦胧的张开眼,不解。

“我……饿了。”安安说完,捂着嘴偷笑,然后挤眉弄眼。

“我真是被你打败了。现在才几点啊?你晚上没吃饭呢还是怎样?”睡觉被人吵醒是很难有好的脾气的,我也不例外,“你还真是会折腾你哥。”

但我看着妹妹那委屈而期待的眼神,我就还是起来走进了厨房。

乒乒乓乓一阵浑烟四起后,给她抄了两个鸡蛋——我唯一会做的菜。再盛了碗粥,加点咸菜,看安安吃得淅沥呼噜。

安安不会做饭,我们一般就吃着玫玫做的,玫玫什么都会,除了说话,玫玫是个不会人类语言的仙女。

相比之下小妹妹安安真叫人头痛。顽性不改。

喂饱了饭的安安这才拍拍肚皮抱着史比心满意足的去睡了。

我却再也睡不着。躺着想些事情。想胡柯,美丽的系花,和她寝室窗台上的橙色的大风车。

却说不清理由的,头脑里又出现了安安的影子——

小妹妹安安,她在漆黑的半夜里,猫般蜷缩在角落,落泪,用明亮的眸子,惆怅的盯着我。

我实在想不出,安安简单明了的世界会出现怎样的动乱。

重庆的天气就好像小妹妹安安的心情,变幻不灵。

前天我因受不了重庆狠毒的太阳,而和阿树一起祈祷重庆被南极的冰砸烂,但是今天就一阵狂风暴雨,过后我就和学校里众多同学一样,抖动着被冻青的臂膀诅咒重庆的天气。

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白天重庆地区有暴雨。出门前我看了一下外边,阳光普照,就偷偷把玫玫给我准备好的雨伞放在了鞋架上。

重庆的清晨,热气轰天。

在第一节课时,雨水就好象无数银白的秤砣从天上落下,到第三节课下课时就可以让人冷到指甲发青。同学们纷纷回寝室加了衣服。可怜不住校的我,就活该受冻还要装做一副“我根本不冷”的表情来证明我身体一流。

阿树有洁僻,阿树有衣服也不借我。他就穿着运动服,问我:哪有那么冷?

何贼这几天请假回老家了。

中午我就穿着无袖的T-shirt,露着已经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腿,在滂泼大雨中回家。

偌大的校园好象就只有我一个人了,雨水着阻止了我一部分的视线,我眼前就只有白花花的线条,我幻想这是落下的白金,我告诉自己上天的恩赐我在一个人捡。

我像个风雨中行走的乞丐,萧萧索索。

我知道我一向是好运气的,就算真的是叫花子,也会拣到最珍贵的宝贝——远处迎面而来的撑着白色透明伞的,就是我捡到的系花胡柯。

我看见胡柯撑着一把伞在雨中跑着,有着南方女孩独有的玲珑身段跟细致的五官,我就兴奋极了,刚才被风雨唤来的不满情绪一扫而光。

“胡柯!”我叫,雨声立即就淹没了我的声音。

她还是听见了,吃惊的说:“哎呀!你怎么不带伞呢?那么大的雨,会感冒的!”然后她就冲到我面前,踮着脚把伞举到我头上。“快进来!”

我有个喜欢的女孩,名叫胡柯,我现在就和她共撑一把伞,我告诉自己这也算是同个屋檐下。

雨好象大些了,我们说话彼此都听不清楚,就都沉默着。

雨从天降下,妄想溶化大地一切;水顺伞沿落,成功的把我们包围在中心。我望着矮我一个头的胡柯,她从容的在我身边。雨水把视线淋湿了,模糊了一切,包括我的心脏,我就有种错觉,我和女友在校园散步。

暴雨是我们的见证!

安安说,他哥哥是个最容易满足的人。的确,我现在和胡柯共撑一把伞,我已经可以快乐得晕过去了。

胡柯说话了,只听到几个字,没听明白。

“啊?说什么呢?”我问。

她又说了一次,我还是没听见。

胡柯就嘟着红唇,一把拉下我的脑袋,用嘴巴触着我的耳朵说:“和我回寝室,我帮你找一把伞。”

我说好好,行,然后又用学来的重庆话说:“要得要得。”

其实当时我就感觉她吐出温热的气,和她无意摩擦在我左肩的胸脯,柔柔软软。我盯着她被雨水淋湿后凹凸有致的完美身材,大脑就不经控制的运转。

然后我们又走,我撑着伞,如果她离我远了我们就有个人会淋到雨,她就浅浅的拉着我的左边衣服。

我幸福得再一次想晕到。

大概走了10分钟,我突然想起刚才她说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于是我就问:“我们这是去哪?”

她不可思议的瞪着我,这回就伦到她晕到。

到了她们寝室楼下,胡柯就叫我把伞拿回去,她说你下次看见我时还给我。

我说好的,到时候给你电话。

然后胡柯就笑着进去了,一看见她笑,我就误以为是阳光。

然后我就又一个人走出学校,撑着胡柯的伞,心里开着胡柯送的小太阳。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想马上给胡柯打电话,摸出手机那刻,我就想去向不防水的手机掉进马桶里的兄弟们支招了——这咋用呀!全湿了。

我就又一次丢失了胡柯的电话。

手机坏掉的我,灰心丧气。在连打了10个喷嚏的下一秒,玫玫已经端来了一碗药,叫我喝。

我不解问原因。

她就从容的用手指着我,再一手先按于前额,然后手移至头边,五指微曲,指间向下,微动两下,带了痛苦的表情。

表示:“你感冒发烧了。”



九、我生病了


当玫玫用手语告诉我,我一定感冒了时我还不觉得有什么异样。但我在玫玫严厉而坚持的要求下又没办法说服她,就说你放那里我呆会喝。

“没生病吃什么药哇!”心想,趁她不注意就全倒进厕所。

中药是黑糊糊的,中药极苦。当我把那带着浓浓苦意的中药全倒进厕所时,就马上感到头有些痛起来。

我说我好冷啊。玫玫赶快去把衣柜底下的厚衣服找出来。

穿上,还是冷。再披了床被子。坐在沙发上,发抖。

全身却烫得厉害。

安安从学校回来,进屋就看见她的伟大的哥哥,裹着棉被衰败的坐在沙发上喊好冷好冷,她就着实吓了一跳。她摸了摸我额头,一本正经的说太阳掉进北极里了。

“哥哥你完全是个火球!太阳落进北极的冰里了!”她说着,居然还挤眉弄眼,嬉笑调皮,表现不出一点关心,那表情也不太善良。

我就想妹妹我疼你何用?

我就实在没力气去细想安安的小幽默,也没那个情绪去责骂她的不尽人情。我觉得我快到宇宙的边缘,我已经飘飘不知身在何处。

吃了玫玫给的药后,也没胃口再吃饭,玫玫逼着我喝杯牛奶,刚一闻到那味就吐了。

全身乏力,我就去睡觉。进屋前依稀记得安安那小贼还在网络里撕杀,嘴里缺乏素质的发出咒骂声。

躺在床上心想安安那孩子太没教养了,等我好了一定得教训一下她,扣押她的生活费。

生活费的母亲按时寄来的,我时常可以在外做些家教兼职什么的,玫玫也可以把画拿去卖给一些古镇小贩骗骗外国人。

小玫玫安安,她什么都不做,她每天高兴得毫无章法,她只需要上课吃饭大便外加和她那群狐朋狗友到处游荡,像个野小孩。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每天闲到体会出劳累。

安安什么都不干,却老是叫好累,真累。

于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就要做出最高人民法院的最严厉的制裁: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那么扣了她的钱拿来怎么办呢?

这时玫玫进来了,玫玫来叫我把被子盖严。她优雅熟练的帮我把被子拉上,听我说还有些冷就再加了床毛毯。

玫玫是体贴而美丽的。

我看见美丽的妹妹,就想起同样漂亮的女孩胡柯。

扣了安安的生活费,为人民服务!我心里是公正不阿的。

“那么把钱拿去再买个手机吧。”我想,就心满意足的睡了。

一觉醒来,觉得病情变本加厉了。床头摆放着一杯早为我准备好的凉水。不用问也是玫玫做的。我有气无力的晃出卧室,看见玫玫在厨房熬药。

我说别弄了,我有些坚持不了了。

“还是得去医院。”我说。

玫玫紧皱着秀气的眉看了我一眼,她就连忙去准备。

这才发现小妹妹安安已经不知去向。

进医院挂号是很麻烦的,对于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来说。

我虚弱的坐在候诊室的椅子上,头昏脑胀。

当我难受的抬起头,就瞟到我的哑巴妹妹,微张着嘴,着急的对医生比划着,满头大汗,完全失去了平时的从容。医生大概不能看懂她的意思,她就一遍又一遍的比着手势,竟几度从嘴里发出焦急的声音,“啊……啊……”丑态尽出。

你看见这个缺陷显露的哑巴的慌乱,就不能想象她在淡红色的夕阳下画油画时的优雅。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玫玫不是个万能的仙女,她只是个需要人保护的玻璃般的女孩。

可怜的妹妹。

那次生病挺严重的,高烧到39点5度,医生说一部分肺都被烧坏了,扁桃也完全化脓。

还得住院观察。

我躺在病床上,就开始羡慕正常人的健康。当我四肢无力咽喉肿痛时才发现,平日里不痛不痒的生活是那么可贵。就一边张嘴吃着玫玫喂来的药水,一边在心里计划病好了之后怎样开始在清晨早起锻炼身体。但这个念头也只是想想,到我康复之后,又开始很有规律的睡觉睡至迟到的边缘。

我现在躺在医院,我现在被妹妹照料着。当我被病痛折磨时,我就以为康复是一件上帝开恩才能有的喜事,那时我以为我快要死去了。

我生病了,生病真他妈的苦。

我看着坐在身边安静的削橙子的玫玫,我真不敢想象她是怎样和陌生人交流,取到药并办好住院手续的。我看着玫玫,她细长雪白的手,熟练快速的削着一个黄灿灿的大橙,然后用手掰开,一瓣一瓣细心的喂给我。

在我不用动一动手指头就能享受到这样的照料,对于一个生病虚弱的人来说是很感动的。

我又想到了另一个妹妹安安,她现在还不知道又在哪疯。我沉重的闭上眼皮。我想这已经不是扣不扣生活费的问题了,起码的做人,她都得重头学起。

我望着玫玫的眼睛,我说了句谢谢,发着沙哑的声音。却是由衷,发自内心。

玫玫笑了,抿着嘴。用纸巾细心的帮我擦拭嘴角的橙汁。我看着她额头的细汗,我看着她眼波的流转,我就想,我是前辈子做了什么好事,今生得到这么个好妹妹!

“谁能娶到你还真是那小子的福气。”我笑着开了句玩笑。

没想到玫玫表情立即就变了,她惊讶的张大眼睛,很受唐突的样子,尔后就转过身,去倒开水。我注意到她的侧脸,好像西红柿一样的红。我就感慨,玫玫这个单纯的女孩。

晚上玫玫回家准备梳洗用具跟吃的。

晚上我躺在医院的床上,我临窗。

当苏打水的味无意中窜入我鼻孔,刺激到嗅觉神经时,就突然感到很凄凉。

平时不觉得什么,到一个人落魄时,才会体会出亲人的重要。我现在生病了,我在落魄着,我忍不住在下午打了个电话回家,本想听听母亲的声音,然后在母亲问句近来好不好时,一个不小心说漏嘴,说出了自己正在住院。

当时的心态不好分析,就好象讨取一种久违的母爱,撒娇。母亲焦急又带责备的叨念,觉得浅意识的就贪恋那温馨和熟悉。虽然我是个快22的男人。

我现在一个人躺在医院里,望着暴雨后的清凉空旷的夜空,发呆,四周很静,冷冷清清。

第二天阿树就来了,带了几个平时班里表现很好的同学,提着水果一进来就客套不断。

我笑着回应。玫玫不响,安静的坐到我身后。

大家有的没有说了一上午,就回去了。

期间阿树给玫玫削的水果多过给我的。

他小子每次都是盯着玫玫说:“杨阳来我给你削个苹果。”

然后在笨手笨脚的削好后,把已经生锈的多边型苹果直接递给玫玫:“女孩子多吃水果,多吃了皮肤才会好。”

我说以前怎么不知道阿树对女孩那么有研究啊。

那家伙就挠挠头发,只顾憨笑。

在大家纷纷起哄取笑时,一个瘦小的影子偷偷溜进来。我阴沉着脸盯着她。

“哥……”安安见我瞪着她,就忸怩的叫了一声。“你怎么还落在北极没被捞起来呀?”

我看着这个让我完全没办法的妹妹,她现在像个做错事却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小孩,用惧怕的眼神瞅着我,怯怯又委屈的说:“哥你好点没?哥你别生我气。”

大家都看着我,一会又去注视妹妹安安,表情由不解到不忍,还真弄得我哭笑不得。

安安贼得很,安安偷瞟到我态度有点软化了,她立马换着讨好的笑容凑过来:“啊哥!哥哥好哥哥,我给你削个梨好不?”然后她就不等我开口,自己翻了个最大的梨出来,坐到我床头削,嘴里就一直在念“吃了妹妹削的梨,哀愁病痛通通都远离!”

我看在她态度诚恳又念在她已经被惯坏了不懂事,气也消了一大半。

安安和玫玫不同,安安不可能坐在凳子上一分钟。她马上和我那帮同学打成一片,立即可以称兄道弟像个野丫头。

我在脑子里盘算着等朋友走了没人之后,好好给她上一课。谁知快到中午大家起身要走时,安安也一蹦而起,说下午还有个报告,就和大伙一起溜了。

泥鳅一般的小鬼,永远养不平静。

独在异乡,身患疾病,心里一空虚,就很依赖人。玫玫每天都守着我,照顾得尽心尽力没话说。但是看着别的病房里亲戚朋友一大群,难免有点落寞。

偶尔来个同学熟人,不管平时交集深或浅,都可以让我心里感动很久。那段时间实在是太寂寞了,加上玫玫不能说话,我连一个解闷的伴都没。

所以当系花胡柯踏着轻巧的步子带着小太阳进来时,这个惊喜是相当大的。



十、我帮你找到一盏灯(上)


廖文韬在清晨醒过来,当他发生身边凌乱而空荡的毛毯后,就知道那个女孩走掉了。

有着七星瓢虫一般神秘色彩的女孩走掉了,或者该是逃,她逃走了。

廖文韬在床上发现几丝轻柔的长发,想起女孩昨夜在对着万家灯火时的感慨,感觉更像梦。

昨夜有位女孩,留着厚厚的刘海,闪着向往的神态,站在他家的阳台上,对他说:何处才有我的那盏灯。

他想,那么活泼带着叛利的女孩,快乐得像条鱼儿一般,却是要有了怎样的心思,才能散发出那股切切实实的惆怅。

还有她额前惨不忍睹的伤疤。

而自己昨夜差点禽兽一样的轻薄了她。他想把错都推给夜色——昨晚夜色迷离,却还是深受到良心的谴责。他就想,打个电话给她,问个平安。廖文韬拿出手机,拨了号码,他想了想又放下了。实在是没有颜面在面对她。

号码的主人叫苦糖。苦糖就是杨安。杨安是个色彩斑斓的女孩,神秘得像绿林里的精灵。特别是她那双眼睛,时刻都扑闪着灵气,却也在注视远方时,可以凝结出一抹楚楚的哀怜。

人人心中都有一个殿堂,沉没在海底最深段,阳光长年照不进,外人看见的也只是被笑容包装了的晶莹的海面。

其实那里住着人心底深蓝色的哀愁。浓腻得终年化不散。

就连嬉笑爱闹的女孩杨安也不例外。他知道,杨安心里那蓝色的殿堂太深。

有一种糖,发出浓郁的香,苦得很纯粹,但又的的确确是糖,故名苦糖——他不知道她有了怎样的无奈。

走出卧室时胖子在听歌,他们做DJ的,要把场子做红,手上就不断要有新的歌曲,自身还要不断充电学习。

胖子看见廖文韬出来了,就叫他过去,跟他说着工作的事。

胖子比廖文韬大了2岁,胖子为人很低调,他丝毫不提及昨晚的那女孩。他成熟而认真的口气迫使廖文韬不受安安的色彩波及。

大约十分钟后,胖子突然停住了说话。他望着廖文韬,他说:“你现在不要谈工作了。你去给她打个电话。心不在焉的样子,没魂能做好什么?”然后胖子毫无表情的继续听自己的歌,然后用笔做记录。

廖文韬实在很惭愧。他和胖子是从小长到大的,胖子也只大了他2岁,却比他成熟懂事得多。然后他就摸出了手机。2分钟后就开始认真的和胖子记歌。

“伊(依)然还在。”

昨晚一夜没睡,杨安已经挺不住了。

她趴在桌子上很快睡着,睡到正香时手机震动了,把她吓得一个激灵。

短信。是何贼发来的。

何贼是哥哥杨阳的兄弟,安安给哥哥面子也称了何贼一声哥哥,于是那混蛋就开始以哥哥的名分开始接近安安。

安安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拒绝,因为他们现在是兄妹。

她抬头看见讲台那边说得口沫横飞的老讲授,就庆幸他眼睛高度近视,也暗自表扬自己选了个好位置——离后门最近,离黑板最远。

她想起,昨夜也叫了一个男人,哥哥。

她直接把短信删除,她知道里面一定又是些老掉牙网上已经转烂了的笑话。比如说“上联:风在刮,雨在下,我在等你回电话。下联: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守侯一辈子。横批:发错人了。”这样类似的三流笑话。安安觉得无聊透了。最开始安安还很耐性的看完,并回一句真好笑,谢谢你。后来多了,她就当没收到直接删除。

何贼是吉林人。和大多东北汉子不同,何贼长了副南方男人特有的眉眼,那长得吓人的睫毛让安安做为一个女人就觉得很自卑。嘴唇很薄,嘴角还很漂亮的向上勾,挺媚气的一男生。只是一说话就体现了北方男人的粗矿。

安安喜欢听他说点带地方音或者是把舌头卷起来发声的普通话,比如安安经常用的“嗷傲”也是从何贼嘴上学来的。

用他们的话说,嗷嗷就是“很”的意思。比如说“很好看,很美丽”,何贼就喜欢用“嗷嗷好看,嗷嗷美丽。”

这种词也是年轻人用来客串一下的流行,风头一过就慢慢没人用了。何贼说安安你别这样说了都过时了,安安说我改不了已经习惯了。

就好象在人前要快乐的笑一般,从小到现在,已经成了习惯。

现在的女大学生都喜欢稳重的年龄大点的青年,于是在校的男生就拼命装成熟,越装越让人觉得幼稚可笑。

何贼也只是个喜欢装成熟老以哥哥自居的孩子,安安想。

MP3突然没电了,安安居丧的取下耳塞,忍耐着教授洪亮的嗓门。她不知道这是第几节课,也没注意该带什么课本。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她右边的女孩在全神贯注的看《新女报》。

于是安安趴在桌上又开始睡。

刚倒下眼睛还没闭得塌实,手机又开始在包里乱动,好象她口袋里揣了无数的苍蝇。她皱着眉头取出手机一看:伊(依)然还在。是廖文韬发来的。

她的网友,DJ廖文韬发短信来了,说伊然还在。伊然还在,那么在伊然打碟的DJ Seven就一定也还在。安安立即明白他的暗示,她回想起昨夜,觉得他也还没坏得彻底。

她想起了廖文韬在街上抽烟时的沉默,觉得真正的男人是装不来的。

而何贼也还只是个男孩。只是个男孩的何贼就永远不法理解苦糖。

妈妈说,苦糖虽苦,却始终是糖。

不小心安安触碰到了自己的额头,那里有快永不康复的疤。她又想起了姐姐,想到了那个流血的夏。

天空在快速的阴沉,没一会雨就落下来。安安看着窗外石粒般的雨,就开始为哥哥担心——早上哥哥趁姐姐不注意时把伞偷偷放在了鞋架上,还神秘的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对安安说“嘘——别告诉你姐姐!”

那么哥哥中午可一定得淋着回家了。他下午没课。

安安就开始焦急起来。好不容易挨到教授点了名,猫着身子从后门逃掉了。

急急的赶回家就看见一颗巨大的粽子裹在沙发上发抖——哥哥果然感冒了。

突然她看见姐姐了,姐姐端着药站在厨房角落,像威严的皇后一般,盯着安安,带了冷酷的表情。安安没说什么,朝哥哥走去。

安安忍不住心疼哥哥全身滚烫。姐姐过来了,在一帮忙碌不停,那双美丽的眼睛时不时的向安安瞟,冷冷的带着明显的敌意。

安安对哥哥开玩笑,说哥哥你掉到北极了,带着嘲弄。哥哥那时表情很臭。

然后姐姐来喂药了,安安就退开。

安安上了会网后发现哥哥已经睡下了,她趁姐姐在厕所时偷偷倒了杯温水,跑到哥哥卧室放在他床头。以前自己发烧时,母亲总是命令自己多喝水的。

哥哥的卧室安安很少进,一般都是姐姐在收拾。她发现哥哥的书桌上有张照片,是哥哥姐姐还有自己。照片是四年前照的,三兄妹站在老家的院子里。没想到哥哥读书竟还带了过来。

更没想到哥哥的桌上摆放的是妹妹的照片——她以为会是哥哥喜欢的女孩胡柯。

照片里哥哥站在中央,笑得很得意,自己在右边吐舌头做鬼脸,安安看着不禁就笑了。还有姐姐,姐姐在哥哥另一边,姐姐那时就已经很美,特别是那洁白的额头,好比百合一般高贵。

照片里,姐姐把哥哥的手攥得很紧。

猛的就感觉有人在身后,她转过身,当她看见姐姐那满的寒意的脸,就气了一背冷汗。

姐姐站在身后,张得黑白分明的眼睛,披散着垂直的长发,不声不响,吓了安安一大跳:“啊!姐姐原来是你啊!怎么这样阴声阴气的站在我身后,吓死……”她说着就停住了,想到自己口快说错话,看见姐姐一直瞪着自己。就觉得很尴尬,过了会她说,“嗯,我还有点事,有个朋友请客,姐姐我先走了。”

她可怜的哑巴姐姐,要怎样发出声响呢?

出门前看见姐姐,正替哥哥盖好被子,眼神是出奇的温柔。她就放心的走了,她知道自己不在,姐姐会照顾好哥哥的。

暴雨狂袭后的大街带着些萧索,安安这才发现她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万家灯火,有多少盏明灯就有多少个家,何处才有属于我的。”

她坐在街上,看清洁工费力的扫动一大堆带着泥水的树叶。清洁工大概50岁了,安安不知道她们这样拼命的挥动双只手,每天千篇一律的配合,到底又能得到多高的薪水。

安安就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是家里的支柱。母亲也快50了,母亲也有双生满老茧的手。她在安安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拉着安安说:“你和姐姐就像一双手,要相互配合,帮助。懂吗?”安安点头。

姐姐是哑巴,姐姐很可怜。可怜的哑巴姐姐连学都没上过。安安很健康,安安一路顺利升到大学。当安安偷偷告诉妈妈,那个夏天姐姐刺眼的笑时,妈妈先是不信,后来就哭了。

当时安安还没满六岁,她看见母亲把脸埋进手心里哭,母亲有一双满是老茧的手,安安就说妈妈你别哭吧。

然后妈妈就告诉安安,苦糖的故事。那种苦到极限的物体,散发出迷惑人的香气,却也始终摆脱不了是糖的事实。那时安安一点都不懂,现在却明白级深。母亲也是无可奈何的。

安安蹲在街角,她知道她又像个没家的流浪者了。她突然强烈的想听母亲的声音,哪怕就只听听也亲切。

儿女在外,遇到伤害总是先想起父母的。

她摸出手机,往家里打去。却没人接听。

“妈妈我想你……妈妈……我想回家!”安安把脑袋全埋进了膝盖,喃喃自语。

似乎挺巧合的,安安手中还握着的手机突然就响起来了,是廖文韬的短信:

虫虫,我帮你找到一盏灯!



十一、我帮你找到一盏灯(下)


“虫虫,我帮你找到一盏灯。”廖文韬在短信里提。

廖文韬今年24岁,廖文韬在酒吧“伊然”里当DJ,有着帅气的容貌,会找任何一个陌生女孩一夜情……

安安渴望有个自己的家,遇到个体贴的丈夫,过正常的上班下班温馨的日子。她就从来没考虑过会找一个在酒吧上班的男友。毕竟,在现实社会里,酒吧就与夜相连,而夜就意味着性暗示。余味就是放荡,堕落,金钱与肉欲。

那么在酒吧当DJ的廖文韬,昨天还差点和安安发生一夜情……又拿什么让安安去信任。

安安望着短信,她迟疑了一下,强按住心里的感动,就把手机放入包里。

刚下过雨的凉爽很快召唤了热了半个月的人群,到傍晚时街上已经人山人海。

安安无聊得很,安安就跑去吃肯德鸡。

安安在嘴中叼着吸管,她在观察有多少人是独自来吃东西的。

看了半天,最后得出答案:就自己一个。

安安不吃生菜,她细心的把汉堡里夹着的生菜取出来,放在嘴里嚼,食不知味。坐她临桌的是一对情侣,女孩张着嘴撒娇,男生就讨好的把鸡翅喂进她嘴里,满脸堆笑,想那男生母亲看见自己的儿这样对一女孩,铁定吃醋。

远处临窗的位置,全部被一些学生摸样的男男女女占据。他们面前就只放着一杯可乐,他们在看书做题。安安猜想他们是和哥哥一个学校的,附近不远就是重大了。

肯德鸡里吹着冷气,肯德鸡里永远漂浮着好象童话里的味道——面包鸡肉香。虽然嘈杂,却也另有一番境界。选择在这么一个清凉又和平的地方学习,占着位置不点餐,也亏得他们想得出来的点子。

离安安较近的一对大学生,面对面坐着,认真的各自看书。安安注意到他们放在桌子下的腿,交缠在一起。女孩的腿洁白而修长,男孩的腿结实呈小麦色般的健康,女孩把腿轻柔的交织缠绕在男孩腿上,男孩的腿很健壮,稳定的让女孩依赖着。安安突然就被这一幕感动了,黑白交织,相互依靠,好象缠粘得分不开了。感觉就如藤缠树,树糊藤。

记得小时候家门不远就有棵大书,参天入云,树干很是粗壮,枝叶也茂盛。后来树干上不知怎么就长出了些绿藤,围绕着树干向上蔓延,越来越多,直至完全覆盖。

父亲说,这棵树迟早会被青藤所累死。

果然,只两年后,一棵好好的大树,就在一个雷雨夜过后,永远的倒下了。那些繁密的青藤,也在过不了几天就枯萎。却仍然缠拂在树干上。好象双双徇情的儿女。

原来密密的亲爱,也为造成误杀。

当然这对可爱的情人不是大树也不是青藤,他们在认真的学习,他们是祖国未来的栋梁。他们就这样用脚相互亲密着,但是他们还能平静的看书,安安就真有点佩服。她把脑袋凑过去看了眼,女孩书本上全是几何图形。

她就赶快缩回头,控制住大脑不去被那图形混乱。

安安就开始在心里盘算,她有多久没认真听讲了,走进大学就似乎意味着走进了堕落——可以不为衣食所虑的快乐。然后她又想起了母亲。母亲盼望自己成才。

安安在心底发了自上大学以来的第N次誓:努力学习。

安安就把背包里的笔和纸拿出来,激动的规划了第N加一次“学习计划”,什么每天看多少书啊,怎样预习怎样复习啦之类。写好学习计划后,心里突然就塌实了。好象她有了这个计划她就已经成功。她就已经看见了第一名的奖学金,看见毕业后各大单位的俜书。然后她心里的负罪感也立即烟消云散。

快乐的吃完点的东西,走出肯德鸡大门。心想回学习去看书算了。

大街上仍在吹风,当第一股夹杂灰尘味的风抚过安安的脸面之后,安安对努力学习的激情就过了一大半。她看着“学习计划”里的最后一条:坚持到底用不放弃,就觉得没动力了,就知道自己又开始动摇:学习多枯燥,清闲多舒服。

毕竟,安安也只是一平凡的女孩,喜欢冲动的控制大脑。冲动是短暂的,冲动过后激动就理所当然的荡然无存。

正当安安犹豫在要不要回学习看书时,短信又来了,廖文韬的。

DJ廖文韬发短信来问虫虫你在哪,当安安说出自己所在位置后,只五分钟,就看见神清气爽的廖文韬,出现在安安面前,故装调皮的对安安眨眼睛。

安安问你是飞过来的吗。

“哦,刚好过沙坪坝来办点事。顺便来看看你。”廖文韬说。但见到安安怀疑不信的眼神,才又微带不好意思的说“好啦,是特地来找你的!真是的,给我留点面子你会死啊?”

安安就笑了。安安笑时,歪着脑袋,眼儿眯眯的,自然而甜美,恰倒好处的露出小部分洁白的牙齿,“你这样说我才有面子啊,呵呵,人总要给自己长面子吧?”

廖文韬注意到安安有瓣可爱的小虎牙。

看着安安那么毫不保留的笑,廖文韬突然就有了极好的心情,“虫虫你现在有空吗?”

安安说有空啊。她已经完全忘记了手中的学习计划了。

“真是太好了!我带你去瓷器口玩!”

“啊?那有什么好玩的?”

“虫虫你可别说不去!我是为了你特地请假一天的。要知道我们三个月才有7天假期!”廖文韬紧张的申明自己的用心。

然后安安就大方的任廖文韬拉上了808公交车。

安安在车上就挺兴奋,她问瓷器口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古镇!到了你就知道了。”廖文韬见安安没去过,更是故作神秘起来。

安安突然注意到他依然拉着自己的手,就收回,“是不是兄妹就可以这样亲密?”

廖文韬就大笑起来:“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妹妹。”然后就用神采熠熠的眼睛盯着安安,直到她害羞,直到她白皙的脸转为粉红。

瓷器口的确是个古镇,而安安也的确在一看见它时就喜欢。

陈旧的房,古老的门,光滑的石板路,不用叫卖就吸引人的民间小吃,全部沉静在夕阳下,闪着古香古色的光。

安安惊奇极了,她来重庆快一年了却一直没机会到瓷器口看看。

她喜欢那些手工做的粗糙却真实的项链,她喜欢那瓶子里放着刻了字的米。她喜欢那旧房子里真人表演的伊哩哇啦的川剧,她喜欢在路边激情的唱快板的老人。

安安就像个疯孩子般的蹦跳,在一大块一大块的石板路上跑得飞快,又带着羡慕的眼光去瞅瞅路边坐着写生的美院学生:他们用熟练的碳笔,把古镇画得极富味道。安安就想,改天也把姐姐带过来,姐姐可以比他们画得都好。

廖文韬看着永远好奇不断的安安,就真想拉住她飞舞在脑后的马尾,把她扯进怀里。

“唉!可惜可惜!这里好多吃的,而且都一副很好吃的样子!”安安转到廖文韬面前,嘟着嘴埋怨着。

廖文韬看着安安那翘得老高的樱红的唇,就忍不住刮刮她的鼻头,笑着骂她:“小鬼,你不就是想吃吗!你尽量吃,我请客!”

得到军令后的安安就不客气了。油炸螃蟹,羊肉串,鸡杂,刨冰,麻花……什么她都要尝尝。都是些小吃,不贵,却可口,极据风味。从街头吃到街尾,吃完后就抛着廖文韬一个问题

“廖文韬,我突然想起来,在见到你之前五分钟我刚从肯得鸡吃饱了东西出来的。怎么办?”

廖文韬绝倒。然后他们又忙着找厕所。

古镇临着江,古镇就依偎在嘉陵江旁。

太阳下去后,夜色就很快来袭。

廖文韬带着吃撑了的安安坐在江边。

夏天以至,江水涨了很多。廖文韬看着满满一江水在眼前混混荡荡涌下,就觉得有阵晕旋。江水在黑夜里,少了点震撼,多了股神秘。

安安由于吃得太多,她毫不顾及的仰躺在石头上,看天。天上有星星,稀散,却明亮。江水的声音就临得很近,在耳旁,哗哗的响。头顶有个古镇,脚下有片大江,眼上是宇宙,身下是大地,安安就觉得自己实在渺小。就感慨,原来生活可以这样,吃饱了,就不吵,安静的处在自然中,乖乖的承认自己弱小。

廖文韬瞟了安安一眼,她可爱的闭着眼睛。手枕着头,在牛仔裤的紧裹下,她一只腿伸直,另一只就自然的微曲着,修长而健康。由于她是躺着的,额前的刘海遮掩不住,让那丑陋的伤疤若影若显。他怜惜的用手去轻触,安安对自己额前是敏感的,安安立即张开眼,下意识的躲开廖文韬的手,“干什么!”她叫到,像头发怒的小母狮,却露出可爱的虎牙。

“安安,你看!”廖文韬不怒反笑,带着温情的指指江的对岸,那里是一片片的灯海。“你想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家?”

安安撑起身子,顺着他的手指的地方,凝视过去。灯海是很美丽的,无颜六色,倒影在江面,水波微动,光影就轻摇。她脑子里立即就想到了家。她原本就有个自己的家了。

除了父母,家里还有哥哥,和姐姐。

姐姐很可怜,姐姐是哑巴,姐姐在14年前露出的仇视般的笑,姐姐……她在相片里紧紧的攥着哥哥的手,带了浓腻的依赖。

安安沉默了,廖文韬轻声说:“我给你找到一盏灯,”他拉住安安的手,用掌心去包围它,“虽然从外面看,也是万盏之一不足为奇,虽然它照亮的范围也只有那么一点,但却是只属于我和你,两个人之间的温暖。”

安安望着廖文韬,他表情相当认真,由如祈祷。

“有时候看见你笑,”他用手去抚摸安安的伤疤,安安想躲,他不让,继续说,“真觉得又开心又心疼。”

安安眨了一下眼睛,一颗晶莹就跳上睫毛。

“我先为昨晚道歉。”他揽住安安,不忍心看那明亮的眼里的泪,“再者,我是很认真的。因为,在几年以前,我也是望着晚上别人家的灯,期盼自己有个家。”

安安惊奇的抬起头,她以为廖文韬和所有的青年一样,渴望自由,喜欢刺激的爱情。

安安突然皱着眉头:“肉麻!”她跳起来,大声朝他嚷,“咋地呢哥们?咯不咯应啊!”

廖文韬愣了一下,他以为安安会感动的哭到在他怀里,没想到这丫头反而嘲笑他肉麻!然后他撑起来就假装去打安安,安安就跑,边跑边笑,笑得很舒畅。

男追女跑,相互嬉闹,似乎是流传了千年的爱情游戏,老土无新异,却是被所有的男女享用,百试不爽。其微妙乐趣,难以言语,也只有经历的本人才体会出。

“哎呀虫虫你别笑了!”

“为什么?”

“你再笑把太阳笑醒了重庆又该热了。”

“嘻嘻……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