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09

凌玮: 男人靠边站


  乡下地方,一座平凡无奇的四合院里,有一堆矮个头的小朋友们正吱吱喳喳讨论着今天要玩哪种家家酒?

  “我要当老大!”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喊道。

  “厚~~又要玩那个?每次警察都会被你这个老大打死,不管啦~~这次我要玩别的!”

  “对嘛、对嘛!我们玩爸爸、妈妈回家吃饭。”

  “好啊~~那我要当爸爸!”还是那个很有中气的声音。

  “不要啦!这个也玩过了,玩别的……玩老师上课!”

  “不要!我不喜欢当老师!”又是那个很有中气的声音。

  “那怎么办?再想别的……”

  “玩新郎、新娘,我回家拿蚊帐来当新娘礼服,糖糖阿嬷家有种新娘花,我们一起去摘。”

  “好啊!那我要当新郎,糖糖当新娘。”这个从头到尾一直在抢先预定角色的恶霸女孩子拉起身边小她半颗头的女娃,中气很足地道。

  那娃儿穿着一身纯白短衬衫,搭着吊带小短裤,讨喜的模样就像是从电视广告中精选出来的小模特儿,瞧着她,就是和身旁这一堆带点土气的小朋友不一样。

  “可是人家想当新娘!”不甘心的小朋友煞住回家里拿蚊帐的脚步,一脸不让她当新娘,就不提供蚊帐的态势。

  “安安当新郎我没意见,但为什么要糖糖当新娘?”又一个女孩不甘愿的站出来。

  “对啊!我也要当新娘!”又一个抱怨。

  “人家也要……”又一个。

  “不用这么多新娘吧?”恶霸女孩安安皱起她带着英气的眉,很是为难。

  “江澄安!”院子外忽然传来几个男孩的叫声。

  “叫什么叫?”一干女娃娃们全瞪眼扫过去。

  “又不是叫你,丑八怪!”男孩全体扮出鬼脸,然后朝女生群中的一点猛招手。“江澄安,我们要去抓蟋蟀,你来不来?”

  “不行!安安昨天已经跟你们玩过棒球了,今天她是我们的!只能跟我们玩!”女孩们恶声捍卫。

  “臭女生!我们问的是江澄安,你惦惦啦!我们不跟女生讲话。”

  “安安也是女生啊!”女孩们吐槽。

  “江澄安不一样!她不像你们那样,三八兮兮的在头上绑圆仔花。”

  “臭男生!去旁边死啦~~反正安安就是要跟我们玩哩!怎样?”

  差点要打起呵欠的安安很无聊地看着两边的争吵,心里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男生、女生不能一起玩?

  偏偏她又是那种两边都受欢迎,又都很能融入双方的角色,所以,这种男生、女生的对骂,经常发生在抢她这个红人的时候,怪的是,即使两边人马时常为她恶言相向,偏又没人会小心眼地批她脚踏两条船。

  瞄一眼乖乖的让她牵着手的糖糖,这小朋友是上个月才搬来跟隔壁阿嬷住的,静得不得了,虽然跟她是同年,但小一号的个头激发了她的保护欲。

  “江澄安,你到底来不来?”男生堆受不了恰北北的女生,直接喊人了。

  “哦~~明天啦!”

  她只随便应了一下,男生们也不刁难,挥挥手便走人了。

  “哼!男生真的好讨厌!”众女生又瞪了男生群一会儿。

  “那不要玩新娘、新郎的话,我们来玩医生打针!”有个既不想当新郎也不愿当新娘的小朋友,兴奋地想出好点子。

  “怎么玩?”众人问

  “我看过我哥跟他的女同学玩过,偷看到的喔!”很神秘地小声透露。

  “怎么玩?”众人又问。

  “医生可以帮病人打针……糖糖,你当第一个病人!”

  莫名其妙被指名的糖糖,面无表情地转头询问安安,见安安朝她点头,便也跟着点头答应。

  “然后呢?”众人已经好奇到最高点了。

  “啊你们是没看过医生打针喔?要脱裤子打屁股啊!病人要脱裤子。”

  众人齐看向病人——糖糖。

  而糖糖也很配合地扮演起第一名病人,动手拉下两边吊带,再扯下短裤,然后是里面有哆啦A梦图案的小裤裤,再然后……

  来不及指定医生和下一位病人人选,众小朋友突然全都像是被凸眼金鱼附身一样,张着看得到蛀牙的小嘴,傻傻的盯着糖糖脱光了裤子的屁屁……的前面!

  “那是什么?”

  “跟我家睿睿的一样耶!”

  “那你有没有?”

  “没有。”

  “那就是说……”

  一阵屏息后,尖叫声四起。

  “小鸡鸡!”

  ☆☆☆☆☆☆☆☆☆

  十年后

  砰的一声,一只抡着拳头的手结束了N号闹钟的生命,不过,至少它走得有意义,在生命的尽头成功的唤醒了它的主人。

  懒得眨开昏蒙的睡眼,江澄安像个没有意识的孤魂野鬼般飘进盥洗室,完成每天早上出门的前置作业。

  当她踏出盥洗室时,已经变为一个神采奕奕的年轻女孩,换上校服再随意爬梳几下愈乱愈有型的俏丽短发后,便是一连串的推门动作。

  从她的房门开始,然后下楼客厅、大门,再来是中庭大门,再然后是绕到后院推开专为她而设的小后门,穿过防火巷又是一道专为她而存在的小后门,同样的格局只是方位正好相反,绕过后院来到前院中庭,开门然后又是门、又是门……

  “早,哇~~好香喔!是皮蛋瘦肉粥对不对?”

  “安安来了吗?快坐好,赵妈妈帮你准备的那碗有两颗皮蛋喔!”厨房传来温暖的味道和声音。

  “赵妈妈好棒,知道我最喜欢吃皮蛋……哟~~这么早?赶来吃早餐啊?”安安坐上专属她的位子后,才瞥见餐桌对面对她视而不见的“老相好”。

  “别客气,你可以尽量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没关系。”对面的“老相好”还是一副懒得抬眼看她的酷样,专心喝起他的粥。

  “我是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没错啊!第二个家。”呵呵。

  第二个?

  赵天恩很想拿手上的汤匙敲醒她,这女的根本就是把他家当成了她自家的厨房好不好!

  每天早上过来骗完早点这一段可以省略,下课后,这位大小姐竟然还是照原路线往回走!

  在外面混到吃饭时间,她大小姐开的还是他家的大门、吃的还是他家的饭,难怪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跟踪狂跑来按他家的门铃递情书。

  最可笑的是,每当他妈很好心地告诉那些不长眼的爱慕者找错地方时,得到的都是这种反应……

  “不可能!我肯定江澄安就是住这里,欧巴桑你不要骗我!”

  “可是我们这里真的不姓江……”赵妈妈很委屈地指着门牌上的“赵”字说。

  “欧巴桑,我是不会被你的障眼法骗去的!我已经连续跟踪江澄安一星期了,每天都看到她走进这里,再也没有出来,她明明就住这里。”

  “你为什么要跟踪安安?”赵妈妈不放心地问。

  “安安?你叫她安安,还敢骗我说这里不是她家?那我以后也要叫她安安!安安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女侠、女英豪,我已经深深的被她迷倒了……”

  其实,后面还有一堆叽哩呱啦、天花乱坠、口沫横飞的白痴撞到鬼的赞美之词,虽然赵妈妈是有尽职地播送给赵天恩听,只是,他的耳朵总会在那时候很自动自发地聋了。

  也是因为这些笨蛋屡屡来敲错门,才会让赵妈妈突然兴起了危机意识,发现竟然有这么多人打算来跟她儿子抢老婆!

  从那以后,赵天恩的耳朵就不曾安宁过,只好被迫地在赵妈妈鼓吹着两人快点订婚的时候再聋一次。

  “才第二个啊?赵妈妈希望安安能快些搬进来住,最好今年毕业,就和我们家阿恩先订下来。我们这里房间也够,安安可以先搬过来,不用再每天这样跑来跑去,还是要我们把阿恩的房间拓宽装潢一下?”赵妈妈端了碗热呼呼的粥放到安安面前,语调中满是对小俩口美丽未来的憧憬。

  “都可以呀!我全听阿恩的。”

  狡猾!“如果二十年后,江大小姐还是销不出去的话,我再考虑看看。”

  “阿恩!”赵妈妈轻叱了一下。“我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眼光的儿子?”气呼呼地转回厨房。

  “听到了没?没眼光!”安安幸灾乐祸地笑着。

  “总比眼睛瞎掉来得好。”

  “哎?你话中有刺喔!要不,你来当我爸的干儿子好了。”瞧,她家的人多看得起这个小朋友呀!

  “快喝你的粥吧!不是跟那两个约在那边见吗?”

  “你真的不考虑吗?想一想,只要你点个头,将会有多少人因为你的牺牲而解脱啊!”

  看着安安双手握拳的慷慨激昂状,赵天恩只觉得多瞄一眼都是在浪费工夫。“我这个人一向很好说话,凡事也都好商量,但唯独有两件事,是我自出生的那一刻就指天立誓绝对不会点头答应的!而很不巧的,那两件事竟然都跟你江大小姐澄安很有关系呢!”

  “哦?出生那一刻就能指天立誓?用哪一只手?中指吗?”

  赵天恩没理她。“身为你的朋友已经够可怜了,老天还让我们成为多年邻居兼同学兼青梅竹马……”

  她兴味盎然的插嘴。“你不觉得用老相好来形容我们的亲密关系,会更恰当一点吗?”

  “一点也不。”喝下最后一口粥,赵天恩拿餐巾纸抹了一下嘴。“我觉得我为天下人所做的牺牲已经够多了,所以,最后那两样……你还是别找我的麻烦,自己想办法解决吧!”

  见趟天恩丢下餐巾纸,一点也没替她解惑的意思,安安懒懒地唤住他。“究竟是哪两样这么神秘啊?天恩大爷?”

  啊啊~~这粥真是好喝到爆。

  明知故问!他冷哼。“我若真的成了你老爸的干儿子,以后就得接下你老爸的位置,到时,得到解脱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免谈!”

  “那真可惜了。”唏哩呼噜唏哩呼噜——喝粥的声音。

  “至于另一个,如果我突然想不开愿意娶你了,难道你就真的会嫁?”

  “嫁啊!反正还有二十年的时间,让我们两个彼此消磨意志,我不是不婚主义者,若女人到头来一定得嫁的话,嫁你也不错……喂喂,你别摆出那种吃到屎的表情好吗?我提供给你的福利可是别人想要都要不到的,除了你终究还是逃不出得接替我老爸位置的命运之外,金钱、权势这种俗里俗气的东西就更不用提了。加上自动送上门的女人,或是你自己看上的女人,我都不干涉……不,是懒得干涉,孩子的话,有或没有都好,别人生的更好!怎样?有没有给它很心动?还不快点跪下来。”

  “跪下来求饶吗?”

  “跪下来求婚啦!笨蛋恩!”

  赵天恩可没真的跪下来求婚,他只是默不作声地拉开一张餐巾纸往她嚣张的睑上丢去。

  “干嘛?举白布条投降?”安安接住餐巾纸,顺手在嘴上胡乱抹一把,吃饱了。

  “挂白幡给你送终。”提了书包走人。

  “喂,不等你老大我吗?”安安先钻进厨房给赵妈妈一个大拥抱,外加啵一声后,才大步追上去。

  出了门,见到赵天恩正等在外面,很理所当然地上前,两人并肩而行。

  这样的关系、这样的默契,这样多年累积下来的情谊……难道就一定得被众人送作堆,一生绑在一起才行吗?

  赵天恩微侧头睨了安安一眼,心里微微发笑。

  安安长得很好看,不,用好看来形容是很肤浅的,她的外表若不出色,哪来那么多苍蝇、蝴蝶跟踪在后面?只不过让人啼笑皆非的是,煞到她的似乎是女生比男生多一些。

  这好像是一种时代趋势,那种似男似女、非男非女,没有明显性特征的人特别容易吸引人的目光。若再加上不俗的长相、特别的才艺和优异的背景……很不巧的,安安正好把这一点发挥得淋漓尽致。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个风云人物,她的特别遗传得自于她混迹江湖的老爸,依十几年前的说法,江爸是个纵贯线的角头老大,目前已经漂得半白的弘天盟就是她老爸一手打出来。

  可能是从小流氓看多了,所以安安举手投足间就是有股霸气,个性直爽、手段狠辣,若不是小时曾被绑架,吓得江爸立刻把她送出国,多染了些文明气的话,她将来肯定是个青出于蓝的大姊头。

  哦!顺带一提,安安早逝的妈妈是个警察,所以她身上最不缺乏的就是正义感,混了江爸的遗传后,则成了不择手段的正义感。

  要说他不喜欢安安吗?

  不,他喜欢她,非常喜欢!

  只是,那喜欢中并没有强烈到会去爱上她……谢天谢地,若要形容对她的感觉,虽然没有男女之情,但若硬要按上兄妹之情其实也不恰当,俗一点的说法就是哥儿们了。

  他绝对愿意为她两肋插刀,相信她对他也是,保护她、跟随她,是他心甘情愿,但不管再怎么挺她,他都不可能伟大到去娶她,所以……

  二十年吗?

  好吧!他就等等看,若是花二十年都找不到那个够格取代他照顾她一辈子的男人的话,他只好……咬牙忍受她一辈子了。

  天知道,忍受一个浪漫过了头,结婚近二十年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公是个干黑社会的老妈,他怎么还能忍受一个没事就爱跟人家逞凶斗狠的野女孩来当老婆?

  不知道老天听不听得到他的哀鸣,二十年已经够久了,一辈子……他绝对会需要一个好牙医。

  ☆☆☆☆☆☆☆☆☆

  德明中学,标准的贵族学校,有优美的校区、三语教学、名家设计的校服、多国籍的师资,当然无可避免的还有昂贵到令人咋舌的学费。

  这里的学生毕业后若不是上了第一志愿,便是出国留学,鲜少有第三种结果出现。

  而能在这种停满双B名车的校区内引起骚动的,绝对要是非常抢眼、非常另类的“东西”出现才行,就好比此刻的情况——

  “哇~~那不是华中的校服吗?他们怎么进来的?”

  “真的是风华的校服哩!那三个男的都好高喔!”

  “那三个我看过!是风华的四天王,萨支平的宣传期还没结束,所以少了他一个。”

  “萨支平我听过,就是现在全亚洲最红的小天王嘛!可这三个又是谁?”

  “你很孤陋寡闻喔!谁都嘛知道风华是专门培植明星的才艺学校,是真正的明星学校!不过,风华里面最有名的风云人物就是四天王了,告诉你,虽然这三个并没有出道,但是他们的支持者可不比萨支平少。”

  “真的吗?那他们为什么不出道?萨支平都红成那样了说。”

  “啊这?谁规定上风华的人就一定要当明星的?况且,我就宁愿他们永远不要出道,这样才不会像萨支平那样,感觉距离好遥远,我们还得跟全亚洲的萨迷抢他。”身为凡人真是悲哀啊!

  “说得也是。”凡人二号心有同感的点头。

  “那前面那个是谁?好像是女的,可是也很高……哇~~她好有型喔!不知道那发型是给谁做的?”凡人三号发现新大陆。

  “我听说过四天王认一个女的当老大,本来不相信的,看来应该就是她了。”边说边掏东西。

  “喂喂,你随身带数位相机做什么?!”不公平!

  “这些都不是重点好不好,华中的人进到我们学校来不是很奇怪吗?也没有老师带路,他们是来干嘛的?”终于出现一个不崇拜偶像的人。

  “管他的,赶快拿手机出来拍几张才重要……虽然四天王都很帅,可是,我比较想拍的是那个女的。”众凡人开始掏手机。

  经过一群吱吱喳喳、兴奋过度的学生,楼宇堂很自然地转头寻找引起骚动的根源,有趣地发现一堆手拿照相手机的学生,正对准前头四名外校生猛拍,也亏得那四个异类受得了这种至高无上的注目礼。

  “宇堂,那是华中的学生……”

  “是哪里的学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管什么理由,未经允许,外校生都不准进入本校,你身为学生会长,现在有三件事可以忙,一是通知校警赶人,二是把这些过度兴奋的学生全赶进教室,三是查明他们是怎么混进来的?若是有谁怠匆职守,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简单。”身为学生会长被人家这样指挥,叶圣凯竟然一点也不在意,主要还是因为深知这个堂兄的来头,有这根大柱帮他动脑子,他也乐得轻松。

  “不知道你这会长是怎么当上的?”

  “因为当初被班上同学提名时,我正好闹肚子跑去蹲厕所,一解放回来我已经成为班代表,无端被陷害我是无所谓啦!反正又选不上;谁知道那群被我细心呵护过、全心爱护过的前女友们,和那些曾被我抢过女人的男同学们,竟然全在那时候发挥起大爱精神,到处替我宣传、帮我贿选,团结的力量真的很伟大,我就在这样不费一丝力气和一毛钱的情况下当选了,也从此跌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忙到没有时间交女友。”讲得好累。

  “你上一个假日不是才和某某人飞去香港血拚吗?两天一夜的浪‘费’行程。”

  “那个某某人是老天在听见我的哀鸣后,让我在校际科学研讨会上认识的佳人,唉!女校的果真是不一样……”一脸意犹未尽,还想继续宣扬下去,偏偏听众已经不耐烦,跟着前头的骚动走去了。

  “喂喂,楼宇堂,你别跟去,那几个搞不好是来寻仇的,你别去凑热闹。”赶紧掏出手机按了学校广播室、校警室和校务室的分机号码,一下子就把楼宇堂交代的事完成。

  “这样就行了,接下来就是去保护兄弟的安全……咦?有哈妮的留言。”赶紧退到一边接上爱的连线,这人有了异性,马上忘了人性。

  ☆☆☆☆☆☆☆☆☆

  “我后悔了。”安安欣赏着车棚里满是双B名车的荣华景象,眼底讥笑着。

  “早知道昨晚就该放水认输,就算要输掉阿萨姆的小红也没关系,想一想,若是这一整排双B中间停了一辆喜美改装车,那种突兀的美……”

  “那你就等着被阿萨拆吃入腹吧!小红可是阿萨的老相好,你不知道车子是男人的小老婆吗?”说话的是四天王中最吊儿郎当,但揍起人时拳头最硬的火爆浪子钟炳雄。

  “小钟的话有错也有对。”这个是四天王中最斯文,却是最八卦、最爱挖人隐私的柯博文。

  “没错!因为阿萨姆根本不算是个男人。”安安很自以为是的接着道。

  “我想,蚊子要说的应该是,虽然小红是阿萨的小老婆,但已经被他认定为大老婆的你,绝对有资格处决它。”赵天恩,四天王中最沉稳冷静,截至目前为止尚无缺陷的一个。

  若要硬挑缺点的话,那就是他有点孤僻,最大的愿望就是摆脱安安和另三颗天“丸”,重拾自他出生后,就再没拥有过的宁静生活。

  “那小子有病!不提他了,这里有这么多车,我们怎么知道哪辆是那个陈少爷的?”

  安安话刚问出口,不远处就传来慌乱的跑步声,然后就见一张惊慌失措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江澄安?!真的是你们!”

  “当然是我们啦!瞧你,竟然高兴成这样,还用跑的来迎接我们。”呵呵。

  高兴?!难道看不出来他已经快哭了吗?“你……”

  “哎呀!你真的不用太兴奋啦!瞧你眼眶都湿了,快点拿手帕擦一擦。”安安朝他摆摆手,也不知是真残忍,还是假天真……反正都很故意。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们德明的警卫很严的……”

  “事实证明我们还是进来了,”安安突然收起脸上的笑容,冷冷地讥诮他。“应该不用再浪费时间说闲话了,依照昨晚的约定,输的人交车:昨晚输的是你,你可以借口昨晚的车是你哥的不能给我们,还激我们亲自到德明的车棚来拿车,你以为我们不敢吗?德明再严又如何?我们不是进来了吗?”

  “你、你真的要拿我的车?”他才刚抹掉的汗,不一会儿又冒出来了。

  他一直就很想把江澄安的,昨天和几个朋友在山上轧车,刚好遇上她和另一群人在试车,为了想引起她这种外向女孩的注意就是跟她比,所以他就下战帖了,谁知道他哥的跑车会输给江澄安的喜美?

  后来,他听人家说那喜美内装的全是职业赛车级的配备,如果是真的话,那她根本就是作弊嘛!

  本来他还打算赖帐的,只是后来又听说江澄安底子深厚、背景黑暗,是黑道大哥的女人,还听说她小时候在日本避风头时身边一堆“大哥”什么都教过她,赛车算什么?哪天看到她开战斗机都没有人会惊讶。

  真的吗?!

  最后,他才从自己老哥口中证实江澄安不是大哥的女人,而是女儿,是未来的接班人,是一个只可看不可碰的荆棘玫瑰,问题是他已经……呜呜……

  “愿赌服输,钥匙拿来。”安安伸长手等着接收。

  “那车是我去年的生日礼物,要是被我爸知道了,我会很惨……”开始装可怜。

  “小红是我兄弟临走前交给我好生照顾的宝贝小老婆,要是被你拿走了,我会更惨,好在赢的人是我。”意思就是谁都别怨。

  “你……可不可以商量一下……”

  “是不是男人啊?既然陈少爷这么在意爹地发脾气,那我就担待一点,替你问去。”转身。

  “等一下!绝对不可以让我爸知道……折现可不可以?”

  “不可以,你有钱,再去买辆一模一样的就好了,还是全新的哩!”怪人。

  “这车牌……”面有难色。

  闻言,所有人瞄向陈少爷视线的落点——

  “哈哈,一六八!一路发,厉害!看来我这次是真的赚到了。”安安笑得更开心了。

  “江、江澄安……”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外校生不可以随便进来!”一声斥喝,打断陈少爷。

  本来还想继续求情的,谁知校警竟在此时赶过来,在这种情况下,怕事情闹大的人最吃亏,他赶紧把钥匙丢给安安,只求她闭嘴。

  “陈少爷终于看破了,那我也不为难你,你的小B就让我过瘾几天吧!等我打算始乱终弃时再还你。”安安把钥匙丢给赵天恩,让他先开车。

  “陈同学?”校警满头雾水。

  “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我约他们来的。”陈少爷心碎地看着爱车。

  本来以为江澄安得逞后,就该上车走人的,没想到她竟然双脚拐了个弯,朝另一边走去:而那一边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男的,那男人斯文好看得过分,好像是去年刚转来的三年生——楼宇堂?!

  这个去年一转来,就夺走女生所有注意力的男生公敌在这里做什么?

  江澄安直直地走到那男生面前才停住,然后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见对方没有闪避,并且一脸兴味盎然地迎视她,她不服输地跩道:“你,看戏看得很足了,但这世上可没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出戏我决定要收票钱。”

  “哦?”楼宇堂有趣地挑眉。

  安安这才发现这男的不仅身高直逼四天王,害她脖子仰得有点酸,就连脸蛋都比四天王好看,很不一样的味道……他是不是读错学校了?应该来他们风华才对吧!

  “怎么算?”

  “从你一直跟着我们到这边,又看戏看到最后。”催促学生进教室自习的广播早就鬼叫过,这附近的闲人除了他们,就剩下这个不请自来的怪人。

  “不,我是问你要多少?”

  “有钱就了不起吗?”哼!这间学校还真腐败。

  “难不成你想跟我要别的?”

  要别的?这问题也是有趣。“你有其他建议?”挑眉问。

  “那其实是疑问句,不是建议。”

  “若我要求在你脸上种一拳呢?”

  “那本人就会严正声明,拒绝暴力。”他浅笑的脸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让安安一时傻愣地呆望着他。

  杀手!这男的绝对可以成为女性杀手!安安第一次碰到这种不需卖弄,就能发电螫人的强力发电机。

  “你……你想不想转来我们风华?”直接挖人了。

  “再半年就毕业了,不是吗?”他风趣地回道。

  “说得也是,那你想不想当明星?我有门路喔!保证让你红。”

  “不想。”

  但她很想啊!“你可以再考虑久一点,不用马上回答。”

  “不需考虑,我对那世界没兴趣。”

  喂喂,这男的看起来斯斯文文,奶油味十足,想不到还有点硬喔!“忘了你刚才的疑问句吗?若我的要求就是要你听我的……”开始打劫。

  “你索讨的不过是戏票的钱,直接说个数目就好。”他直接打断她的妄想。

  “哼!你们德明的人除了钱之外,还有什么?”

  “难不成我还得为此深表遗憾?”他的表情无奈得让人想揍。

  安安微蹙眉,她的个性一向挥洒自在,虽然身边的怪胎一大堆,但像眼前这种看来简单,实则不然,甚至可以归类为高深莫测的人类却是她最懒得应付的,所以说她绝对不适合接下老爸的棒子,否则,可能早早就被人收拾掉了。

  “你的胆子倒不小,不怕我找你麻烦?”还是动筋骨最爽快啦!

  “我不怕麻烦。”他又笑,同样浅浅的笑。

  但这次在安安眼中,那笑突然刺目了起来。

  本来,她只是穷极无聊找上这个显然也很无聊的人来逗一逗的,看是要吓得对方脸色苍白,还是逗得他面红耳赤都行,谁知竟莫名其妙被扎了几根刺。

  耳边传来天恩按喇叭的催促声,然后是校警气急败坏的斥暍,安安觉得有点不甘心,但来日方长。

  “好,这是你说的!除掉姓陈的不用理,你欠我们四个人每人一次,我们会讨回来的。”撂下话,转身走人。

  楼宇堂直到安安一脚跨进车内时,才唤住她。“江澄安,我只欠你一个。”

  见安安一脸莫名,他勾起唇角,无视于现场其他人的注目,坦然道:“因为我从头到尾,就只看着你一人。”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在告白,有点狂傲,又带点宣示意味,安安不受控制地回眸望他,见他仍是那张高深莫测的浅笑,她竟没来由地有点儿心慌!

  见鬼了!

  不再甩他,上了车、关了门,没人注意到她双耳微微地泛红……

  ☆☆☆☆☆☆☆☆☆

  “知道他是谁吗?”车内坐了四个人,没有指名道姓,大家都明白天恩请教的人是蚊子。

  “像他那么出色的人,怎么逃得过我的侦查网,早在他去年转进德明时,就已经在我的资料库里登记有案了。”

  柯博文有个开征信社的老爸,还有个大学还没毕业就创办了一个全亚洲最hot的人口网站的大哥,家族遗传,在他眼中,完整又快速的资讯胜过一切,他资料库的详尽程度已经到了经常有人花钱跟他买他资料库里的宝藏,或是请他调查试题、球队弱点、劈腿的女友……

  “他看起来不弱,虽然外表斯文了点。”小钟对打架特别有灵感。

  “楼宇堂,跟德明现任学生会长叶圣凯是同年的堂兄弟,大家都知道德明的校董是凯子情圣的妈,想当然耳,他也有个校董阿姨啰!”

  “这个‘也’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耐人寻味呢?”小钟转头觑向面无表情的安安,夸张地大叫。“哎呀!我们的老大不是‘也’刚好有个校董阿姨吗?不会是同一个吧?”

  突然一声哀号,显然是有人被灭了口似的。

  “去死啦!白痴!”安安活动一下手骨,实在是小钟的头骨太硬了。

  “我的小姨是风华的校董,他家的欧巴桑是德明的吸血鬼,你说,怎么会是同一个?”不甘心,安安又伸出两手狠掰他的耳朵。

  “一时口误,是口误啦!为什么阿萨不在,我就变成挨拳头的可怜虫了?”通常都是别人挨他的拳头好不好。

  “因为你就是欠扁。”安安摩拳擦掌,准备随时再伺候过去。

  小钟马上举双手投降。“好啦、好啦!我只是好奇这两个欧巴桑的喜好未免太接近了,一个开贵族学校,另一个是经营明星学校,搞不好介绍一下,她们还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哩!”

  “关于这一点,我的资料库内早有档案……”蚊子掀了掀嘴角,马上点着手上的PDA准备好好的八卦一下。

  “够了,你们离题太远了,现在的重点是那个姓楼的。”车内唯一理智的人终于受不了地开口了。

  但安安又插嘴问:“先等一下,他除了有个校董阿姨外,有没有一个开传播公司的姑丈?”

  “没有。”

  听到这个答案后,安安兴奋得像中了头彩的赌迷,拉著小钟的手又叫又笑。“耶!我赢了!这次我赢了!”

  “这种东西也能比?要不要让我告诉她,楼氏股票现在的市值和楼氏家族其他的投资?”蚊子转头问天恩。

  “我想,楼家人不会跟她计较这些的。”天恩安慰道:“不用理后面那两个了,转回正题吧!”

  “是。”蚊子有点小失望,不过,还是服从地把PDA点回原档。“目标是楼氏第三代的嫡长孙,在八岁时被送到英国,目前拥有两个财经、商管学位,并且拥有合气道上段、空手道黑带、西洋剑士的资格,精通五种语言。没有特别的喜好,去年秋转进德明时,曾在校内造成轰动,传言中和现任的学生副会长汪晶玉是一对,目前和年迈的老祖母住一起……”

  “哇~~好忙的人类。”安安惊叹。

  “他到底有没有在睡觉啊?”小钟傻眼。

  “你确定他只有十八岁,而不是三十岁?”连天恩都咋舌。

  “不对,应该要问蚊子有没有搞错目标?”小钟不置信的问。

  “钟小雄,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吗?”柯博文眯起眼“请教”他。

  “没有,请继续。”

  “这种条件的人只要有心培养,又不是多困难的事,小朋友不要太少见多怪。”柯博文哼道。

  “他跟那个汪什么的真的是一对?”不知为什么,安安觉得自己似乎很在乎这一点。

  “这件事我还没有认真追查过,既然老大问了,那我会针对这一点深入调查。”

  见到三个人突地用很怪异的眼神瞧着自己,安安闪烁地别开脸,故作无所谓地耸肩,学楼宇堂刚才的语调道:“不用麻烦了,既然他‘对那世界没兴趣’,我干嘛自找麻烦去勉强他?他不怕麻烦,我怕!”哼哼。

  “真是怕麻烦?还是怕吃瘪?”

  “臭天恩,别以为你在开车,我就不敢扁你。”安安把拳头比向驾驶座。

  “还有什么事是我们老大不敢做的?只不过碰上了姓楼的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怕麻烦的。”

  “赵天恩!你有话就直说吧!”磨牙。

  “你怕的根本不是麻烦,是那个让你觉得麻烦的人吧?”他的话一落,整个车内的气氛瞬间冷却。

  直到车子滑进风华车棚后,熄了火,四个人仍旧被冻在原位没有下车。

  “赵天恩,你到底想激我什么?”安安冷声问。

  通常,当活蹦乱跳的江澄安开始冷言冷语的时候,也就是她暴怒的前兆。

  “证明给我们看,”赵天恩只是慢条斯理地拔出车钥匙,没有回头。“你只要证明就好。”

  接著,“砰”一声强劲的甩门声响起,直到安安跑远,车内三个男的仍是不动如山,没有交谈,像是各有各的心事,又像是很有默契地等着什么事情发生,直到一会儿后……

  又一声甩门声响起,车子在某人的加入后沉了一下。“要怎样才能证明我不怕他?”安安一脸的倔傲。

  赵天恩真的很想笑,仰天大笑!

  但不行,绝对不行!

  尤其是此时此刻。

  所以他憋着,非常痛苦的憋忍了几秒钟,才有办法维持面无表情地开口。“我只有一个建议。”只希望她能乖乖受骗。

  众人很有耐心地等着。

  “跟他谈个恋爱吧!”

***

  “她人走了,会议开始。”柯博文收起手上的“鸡丝头”,环视车棚一圈,确定此处除了车和他们三人之外,再无其他生物。

  当然,要他们三个高大的男生继续窝在车内,就算内装多么华丽舒适仍旧很受罪,三人陆续下车后,最先发难的果然是火爆浪子小钟。

  “先把话说清楚,我不服!在我心中能得到安安的只有赵天恩你,就算最后是阿萨出线,我也不会甘心。”

  柯博文瞄一眼被小钟捶出一个小凹痕的车顶:心底暗自替陈少爷心痛。

  “不甘心为何不行动,一个只会动嘴巴、出拳头的人,没资格为这种事发脾气。”天恩冷道。

  “那是因为……因为……”咬牙豁出去!“因为我知道安安根本不会看上我们,在她心中,我们既是她的兄弟,也是她的姊妹,所以就算阿萨再怎么死缠活磨她都不会感动,只会把他当作神经病。”那样粗线条的女生虽然可爱,但更是可恶。

  “既然这样,你还讲得这么漂亮?只服我吗?明知道大家都不可能,才是真的让你服气的一点吧?最好是在我们四个人的监护下,所有人都没希望,是不是?”

  小钟怒瞪天恩几秒,接着吊儿郎当地笑开。“是啊!怎样?”

  “不怎样,反正有这种想法的又不是只有你一个。”

  听了天恩的话后,小钟很不是滋味地睨向一直在旁边装乖宝宝的蚊子,惹来蚊子一个大讪笑。

  “来吧!让我们给彼此一个抚慰的拥抱。”蚊子两手大张,等着小钟投怀送抱,结果却只等到他的一只鞋子。

  “够了,我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服不服气,或是接不接受,反正我的立场已经表明了,就算你们想从中破坏阻挠,我也不阻止。”

  “这样……很公平。”两人不太情愿地点头,却都没表明立场。

  “阿恩,我不懂,为什么你会挑楼宇堂?”蚊子秉持八卦王的本性问。

  真是问到小钟的心坎了,他马上跳起来吠吠吠。“对啊!我也可以去国外拿两个学位,多国语言又怎样?我会国、台、客和上海、广东话,这样是不是也算精通五种语言?论打架,我可从没输过,看是要武术、柔道、拳击、摔角……”

  “够了,关于这一点,我有几个答案,第一,再半年就要毕业了,我们这个局也该散了,姓楼的在这时候出现,算他时机算得好;第二,不是我挑中楼宇堂,是安安自己挑上他的。”

  “你从哪一点看出来的?”怎么他们两人都没看到?

  “直觉。”

  “想不到你是这么率性的人。”嗯,得在他的档案上加一笔。

  “从小跟她混到大,除了八岁那年没陪她到乡下避暑外,我从没让她在我眼中消失超过二十四小时过,你说,这世上谁最了解她?”

  “甘拜下风。”他资料库里的东西确实比不上他,但也仅止于安安这个个案。

  “认识这么久,你哪时候见过安安主动去挑惹陌生人的?虽然她的麻烦一向就多,但起头的一定是别人的挑衅,她只是发挥长才,把小问题变成大麻烦而已。”

  “形容得真好,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这次安安莫名其妙的找上人家,确实很不寻常。”

  “或许该说,是他们两个电波相近,互相吸引。”

  “就这样?妈的!我不信,就算蚊子把他调查得多彻底,他终究是个陌生人,你就这样把安安双手奉上?”小钟的声音接近咆哮。

  “或许,他对安安来说并不算陌生人。”

  “什么意思?”两人同声问。

  “并不是很重要的事,今天的会议内容不用转述给阿萨知道,相信你们都明白我的意思。”

  “当然。”一想到阿萨,两人一起翻白眼。“不用问,我们都猜得到他会选哪一边,那就是火力全开,倾全力破坏。”

  “好,那就散会吧!”天恩之所以没翻白眼,是因为他根本懒得去想那个人。

  “喂喂……哪有这样的事?讲清楚啊!”

  “哦!关于刚才的问题,还有第三点,那就是……春天到了,春天真是个发情的好季节。”现在可以放心的笑了。

  老天当真听到他的哀鸣了,或许不用等二十年,他就能解脱了,呵。

  “喂!别走……你还没讲……怎么会有这么烂的人啊?”到最后,跳脚的两人还是只能目送孤僻男赵天恩离开。

  “看来,对楼宇堂必须有更深入的研究……”柯博文拿出“鸡丝头”记下重点,这次他会把楼宇堂的祖宗八代都查个清楚……看样子得先帮资料库扩充记忆体才行。

  “喂,连你也要走了?那结果到底是怎样?喂喂……”竟然都不理他?难不成他是四天王里头最小的吗?

  ☆☆☆☆☆☆☆☆☆

  自从那日四个风华的学生在德明校园内引起骚动后,便有许多人暗中期待同样的事情能再发生几次,虽然他们的期待理所当然地落空了,但却有一件怪事从隔天开始就每天来报到。

  第一天——

  “喂,你站住,就是你,别怀疑了!”

  一个高头大马,不畏清晨寒气,只穿了一件“吊嘎”的粗壮男人,粗里粗气的喝住正要走进校门的楼宇堂,也顺便喝住了所有在附近走动的学生。

  “你认识我?”楼宇堂很肯定自己不认识这个人。

  那粗壮男人瞪着两粒凶恶的眼珠子,把楼宇堂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后,很肯定地点头。“不认识,可是我看过你的照片,就是你没错。”

  “照片?”楼宇堂和附近一堆好奇的听众全愣住。

  “反正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说完,那人突地将手伸向后面的裤腰头,那熟悉的拔枪动作,吓得一干偷听的人马上抱头鼠窜,现场独剩楼宇堂眯着眼等着应变。

  结果,他等到的竟是一枝娇艳欲滴的黑色玫瑰。

  “这个你收下,就这样。”任务结束,走人。

  第二天——

  楼宇堂步下座车,刚要往校门走去时,又被人给叫住了。

  “你就是楼宇堂?”叫住他的男子长得细瘦修长,外表一切很正常,只除了右脸上一道从眉尾延伸到下巴的长疤吓人了点。

  “你认识我?”

  那人只冷冷地瞥了楼宇堂一眼。“没,只是见过你的照片。”

  “又是照片?”

  “反正我也没找错人,你问那么多做什么?”说完,那人将手探进西装内,看起来同样是很标准的拔枪动作,校门前百公尺内同昨天一样,在一瞬间净空,人畜走避,只剩下楼宇堂等着接招。

  结果这次他等到的不是玫瑰,是一封信。

  “拿去供着。”

  第二天——

  又被叫住,甚至在他还没到学校前,校门口已经围了些人等着要看戏了。

  “李术刘宇堂?”这个咬着一口台湾狗语的人,长得不像前两个那么恐怖,矮矮壮壮的老实面孔,并且很爱用沾着油污的手搔头。

  “我是‘楼’宇堂。”直接承认,顺便订正。

  “厚,青菜啦!啊反正李和照片一样烟投啦!”

  “照片?”楼宇堂很后悔自己又跟前两次一样复诵了这两个字,感觉上,这两个字就像咒语一样,讲出来后,一定会出现怪怪的东西。

  果然,那个人行动了。

  楼宇堂等着他照往例“拔枪”,却见到那个老实头转身就落跑……不是,他是跑到路边一辆贴满赞助厂商广告贴纸的改装车前,拉了车门,从里面捧出一大束可以淹没人的小熊花束。

  第四天——

  是个一口山地口音,五官轮廓鲜明的原住民。

  “楼宇堂!楼宇堂!”那人见到楼宇堂,像是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一样,热情地给了一个大熊拥抱。

  “请、请放手……”楼宇堂差点窒息。

  “不要害羞的啦~~我看过你的照片的啦~~你比照片好看很多很多的啦!”又来个大熊拥抱。

  “又是……”实在不想再重复那两个字。

  “照片!照片!楼宇堂!楼宇堂!帅哥!帅哥!耶——高山青,涧水蓝,阿里山的姑娘美如水啊,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啊……啊……啊……”山地人很high地抡起拳头带动现场气氛。

  “好了,你啊也啊够了,如果你也有东西要交给我的话,那就快点。”然后快点滚蛋。

  虽然有点意犹未尽,不过,山地人还是一脸的开心。“不要紧张的啦!会给你的啦!”接着就跑到路旁一辆标着“大山姜母鸭、正港红面番鸭”的小卡车后,抱了一只脖子上绑着粉红色缎带的红面番鸭送到楼宇堂面前。

  红面番鸭?!

  并且还是会呱呱叫的活鸭。

  “这是……”楼宇堂已经说不出话来,因为嘴角抽搐得太厉害。

  “这个是我要孝敬你的啦!你不要客气的啦!请你一定要给我们家老大幸福的啦!”

  鸭子被送到已经全身僵硬的楼宇堂怀里,并且又附赠一个大熊拥抱。

  然后大熊……不,是那个山地人突地跪下单膝,并且夸张地捧高双手,而那双手里躺着一封信,用粉红色的信封套着。

  “请笑纳的啦~~”

  第五天,是一个光头大汉,送上两支大花篮。

  第六天,是个嚼槟榔穿花衬衫的欧里桑,送来一封用粉蓝色的信封套着的信,至于目前还寄放在警卫室里的那一箱槟榔则是欧里桑孝敬的。

  第七天……

  到第不知道多少天,当楼宇堂下了座车,一见到警卫室外整齐排放一整列的花圈后,他觉得……

  真是够了!

  ☆☆☆☆☆☆☆☆☆

  “听说你最近被黑道大哥给包养了,真是可喜可贺。”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看你耍白痴。”

  “那是要请喝喜酒了?那种人很不好应付吧?那方面是不是很猛、很强、很需索无度……”

  还要继续?楼宇堂冷睨叶圣凯一眼,淡淡地开口,“听姨说你毕业后想去西班牙学建筑,那跟姨帮你计画的未来完全不同,姨已经撂下话绝不资助你一分一毫,本来我还在想朋友兼堂兄弟一场,就稍微赞助你一些……”

  聪明人马上转口,“到底是谁这么可恶!竟敢这样戏弄人,宇堂,你就用力的告诉我,让我这个做兄弟的更用力的替你报仇!”

  “不需这么用力,只要从明天开始,每天顺便接我去学校就行了。”

  “哦!要我当你的司机?没问题,其实只要我去说一声,以后你可以叫阿发直接把车子开进校区。”

  “是啊!我知道学校是你家开的,但我就是不想当那个破坏规矩的第一人。”

  “其实,更好的办法就是你去考张驾照。”

  “我不会开车。”而且也没必要。

  “废话,就是要先学会了才去考啊!”想不到这人也有耍白痴的天分。

  “既然有司机帮我开车,我干嘛浪费时间去学?”

  “呃?兄弟你很不错喔!连秀逗都这么有个人风格。”

  得到楼宇堂冷淡到无感情的一瞥后,叶圣凯想到自己的前途还得靠他的提拔,赶紧解释,“你的话有点小矛盾,既然开车有人帮你代劳,所以你可以不用学,那你干嘛还花那么多时间去学那些可能根本用不到的合气道、空手道和西洋剑?反正你有的是本钱请来一堆会为你效死的保镳,不是吗?”

  “那不同。”

  “怎样的不同?花的钱比较多,还是不喜欢别人跟前跟后?”

  “不……”楼宇堂转头看向窗外的绿树,眼底映着满满的深绿。“只是,我有个想要保护的人。”

  “哦?听起来是有点浪漫,不过,跟我这情圣比起来还差得远,你应该知道女孩子不管做什么事都要人陪,有时候她们一通电话‘圣圣,人家想去做头发’,即使那时我正在厕所里跟多天不见的便便大人培养感情,还是得请便便大人暂时先缩回去,再带两本最新的时装杂志,开车亲自送女王到理发店。

  “又有时候她们一通电话‘圣圣,人家还没吃东西’,即使我已经和另一个美眉吃过海陆大餐,连对方那份没吃完的都落到我的肚子里了,我还是得把它们都抠出来,然后满心欢喜的开车带着女王杀到夜市从第一摊吃到最后一摊:更有时候……”

  “例子举一个就够了。”楼宇堂啜了口温热的英式红茶,他已经趁着某人废话一堆的时候看完一份报纸了。

  “没问题,再一个就好,这是最后一个。以上那些如果你有完美的理由推掉的话,算你行,但如果你突然接到一通电话‘Honey,人家身体不舒服’,那时即使你比她更不舒服,发烧呕吐到全身虚软,你还是得置自己生死于度外,先把女王送去医院要紧,然后你再晕倒在她的病床边,这样不仅能让她感动,连小护士都会对你特别照顾。”

  “你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有司机不是更方便?”红茶已经冷了,楼宇堂正在考虑要不要直接走人?还是请人再送来一壶?

  “呃?难道我举错例子了?那这个如何?如果女王突然一通电话‘我心情不好’,这时候你就算比她忧郁百倍,正想跳楼自杀,还是得从阳台外爬回来,飞车接女王去山上看星星、喂蚊子,这时候有司机在就真的很不方便了,而且……嘿嘿……”

  看到叶圣凯贼兮兮的笑脸,楼宇堂觉得还是直接走人比较好。

  “你是知道的,这种时候是最好下手的时候,没有另一个人在车内当电灯泡,你的手爱摸哪里就摸哪里,直接把座椅拉下给她压上去更好……”

  “记得明天七点半准时来接我。”

  “喂喂,再陪人家多聊一下嘛!哈妮明天要考试,命令我不能去烦她,所以今天一整天我全是你的人了。”抛个魅眼,再努努小嘴。

  “别三八了,我要回去陪奶奶。”

  “再等一下嘛!人家一直很好奇你收到的那些到底是什么信?”

  楼宇堂愣了一下,不是很想说。“其实我也还没搞清楚,内容有些像黑函,有的我会把它们归类为恐吓信函,还有一些则是主题不明。”

  “默一封来听听,我知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你说的那些信我全都收过,全是我那些前女友的前男友寄来的,或许我会比你更明白对方的诉求。”嘿嘿,主要还是很好奇啦!

  “真的要听?”

  “听就听啊!还分真的假的?”快点、快点。

  楼宇堂搜寻脑中的记忆,挑了一封内容让他印象深刻却百思不得其意的信,缓慢的默出来——

  “干!你娘卡好哩!老大要你,是你的福气,不像我们这些喝保力达B的人只能帮老大出力。你最好乖乖爬过来舔老大的脚趾头,你娘的不听话,你爸我就叫一百个兄弟电你个金闪闪;我们这些小汉的什么都不会,打人尚厉害,你哪好好孝顺老大,让老大每天爽到最高点,你娘的我们大家都会很感激你,看你要什么好康的,我们跳火圈、爬剑山都会替老弟你办到。干,顺便告诉你,我们兄弟已经替你留了三颗土豆,不是那个花生土豆仁,是那个可以ㄅㄟㄤㄅㄟㄤ的土豆,你哪敢给天借胆,不要老大那就太干了!那三颗土豆我们就一颗一颗送给你;你哪给老大每天都很黑皮,三颗土豆就随你发落,只要给我们三个人名,马上让你见到他们的尸体;干,听话的小孩有糖果吃,不听话的就吃土豆……”

  楼宇堂瞪着一室残破的景象,无法想像他只是默了一段信的内容,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破坏力?

  话说,当他开口默出前两句“干,你娘卡好……”时,叶圣凯便很脏的把嘴里的茶全喷了出来。

  到“你娘的不听话,你爸我……”时,他突然又变成正在阵痛的产妇,趴到地上惨叫。

  到“让老大每天爽到最高点……”时,他抽搐的身体滚到墙边时,不小心撞倒放着骨董瓷盘的小几,造成一地碎片。

  到“不是花生土豆仁,是那个可以ㄅㄟㄤㄅㄟㄤ的土豆……”时,他又滚到另一边,顺便撞翻了小茶几,也毁了上面整组的骨董茶组;就这样滚来滚去、撞来撞去,整个房间就惨不忍睹了。

  “还要我再继续默下去吗?”楼宇堂一点都不同情他,更别提去扶他起来。

  “不……饶了我吧!”叶圣凯举出颤抖的手投降。

  这实在不能怪他,全是楼大人害的!

  任何人只要见到他用那种没有表情的表情,加上平缓没有情绪起伏的语调,吐出那种吓死人不偿命的内容,通常都会跟他一样,差点被笑死吧!

  “这东西我研究了很久,一直无法明白对方为什么一封信里要问候我母亲这么多次?”

  他话刚落,叶圣凯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身体又滚回地上,曲著四脚笑得好没格调。

  看着笑到快发疯的白痴,楼宇堂再一次觉得……

  真是够了。

  ☆☆☆☆☆☆☆☆☆

  “什么?!那以后不就更难找他了?失败?!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还敢宣布失败……喂喂……敢挂我电话!”死蚊子!

  愤恨地收起手机,安安一抬眼就对上天恩调笑的嘴脸,怒火狂烧。

  “失败了?比我预料的更快。”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闭嘴啦!”有够恶烂的脸。

  “我是不需要知道你失败的过程,只要知道你失败的结果就好了,怎样?要不要爽快一点,直接跟我低头认输叫我老大?”

  “你想篡位还早得很!”

  再嘴硬啊!“我突然发现这样一直耗着也不是办法,对我更不公平,总不能你一直死ㄍㄞ厶着,我还得让你死不认输地混日子吧?”天恩垂下正打着坏主意的眼。

  “啊不然你是要怎样?”安安一生气就没有理智,肝火特旺。

  “时间,比赛都要限制时间的,我们就约定个最后期限,到毕业前,若你还是没把到楼宇堂的话,你就完蛋了。”

  “怎么个完蛋法?”

  “乖乖听我的安排,任何安排。”他会安排她去相亲!

  “怕你不成?那你呢?如果我真的把到他呢?”

  “随你安排。”他可大方得很。

  “你死定了!我要你乖乖的来当我爸的干儿子!”

  原本安安稳稳走在走廊上的小钟,突然在转角处被一股强硬的蛮力制服并强行拖往阴暗处——

  “放……放手!安安,你想勒死我吗?”要不是早就知道是这个暴力女的话,他才不会笨得让人抓住。

  “喂喂,你再不松手,我就要还击了喔!”还好他对安安的野蛮行径已经太熟悉了,通常这种时候只要来一招金蚕脱壳——脱掉上衣和领带,马上可以自由。

  衣服脱到一半的小钟在听到安安开口的第一句话后,马上愣住。

  “我需要你!”

  啊?!

  “跟我来,我现在就要你。”

  咦?!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小钟煞白着脸,用着比剥扣子更快的速度把衣服重新穿回去,连扒下一半的领带也绑回脖子上,紧到难以呼吸。

  “快、快放开我!有话好商量……我快死了……”

  “你先答应帮我!”

  “OK,只要不会玷辱我的清白,我的一切随你取用。”最后一口气。

  “说什么啊!谁要你那不清不白的东西!只是要你帮我出个主意啦!”安安怪笑地放开他,见到他一身的凌乱,还体贴地帮忙整理。“你是做了什么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乱七八糟的!连个衣服都不会穿吗?”

  是她搞的好不好!“有什么要我帮忙解决的?放马过来。”

  “帮我追那个楼宇堂。”

  “我不要。”走人。

  扑上去!“找死!”

  一阵扭打后,两个伤兵残将坐靠在墙边喘息。

  “到底是不是朋友啊?需要帮忙时,没一个用得上的!”安安咬牙愤恨。

  “你找过其他两个了?”抹掉脸上的尘灰,小钟不屑地问。

  “我才不找阿恩!那个坏蛋,等我把上那个楼宇堂之后,我一定狠狠地踹他一脚!蚊子帮我出过主意了,不太有用,所以该你贡献了。”

  竟然先去找蚊子!“那只蚊子真的肯帮你?”

  “为什么不?”

  “既然蚊子都帮了,为什么还追不上?”

  “不知道呀!他很难追的,我已经把我所有的人脉都用上了,竟然一点都不心动!”气死了!

  暗叹一声。“先告诉我你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努力。”

  “都是很一般的公式,情书、鲜花。”

  “哦?你也会写情书?”天下奇观。

  这暴力女只会收情书,收到的情书也全都在拆封前就进了垃圾筒,问她为什么?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麻烦。

  这个暴力女连静下心来看封信都嫌烦了,怎么可能会用这么闷的追求方式?

  “请别人代笔啊!还有专人跑腿,把东西送到楼宇堂手上。”

  “哦~~这也是个办法啦!”只是老套了一点。

  “喏,给你一张帅哥的照片,是我跟蚊子要来的,很帅对不对?”

  “这……是蚊子给你的?”愣住。

  “是啊!是我命令他帮我拍的,还逼他多洗几张给跑腿的人好认人,你也拿一张吧!”

  “发名片啊?还要每人一张!”

  不过,这照片也未免太模糊了一点,凭蚊子那种摄影技术已经达到职业水准的追踪高手,怎么可能拍得出这么烂的照片?

  焦聚有点模糊、光线不太好、角度也差……反正,所有能破坏画面美感的缺点全都出现了。

  蚊子是故意的!小钟肯定的想。

  有了这个发现后,他顿觉轻松无比。看来会吃醋的人不只他一个嘛!而且各人有各人的手段,蚊子比较阴险,怕被安安发现,所以只搞小把戏。

  “你看过情书内容吗?”他怀疑。

  “谁要去看那种东西啊!有他们帮我写就够了。”懒人一个。

  果然,用肚脐想都知道那些信里的东西会有多营养,小钟暗暗偷笑。

  安安好像真不知道大家各怀鬼胎,犹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脸,抓著小钟已经皱成梅干菜的衬衫讨着东西。“你一定要帮我,小雄。”

  “不要叫我小雄!”

  “大雄。”

  “你是要我叫你技安吗?”

  “小钟哥哥。”扁嘴。

  “够了,别装了!你不适合走这种路线啦!况且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也想不出什么点子啦!”

  “为了你老大我的幸福,你就不能稍稍动动脑子吗?”死磨。

  “你……你的幸福关那小子屁事?你不会真的要去喜欢他吧?”瞪眼。

  “不喜欢他,怎么跟人家谈恋爱?”装傻。

  小钟顿时有气无力,气若游丝。“你这样讲,我会心痛。”

  “你?!你这个火爆浪子痛个屁啊?什么时候学人家有心脏病的?我瞧瞧!”顺便用她的九阴百骨爪狠命一抓。

  “走开啦!暴力女,你这种人会有人要才有鬼!”

  “希罕吗?以为我非姓楼的不嫁吗?他算什么?我可是天下无敌、地上没得比、风华盖世、独一无二的五虎帮大姊头!你们这几个真是有病!只是谈个纯纯的恋爱而已好吗?只要确定那个姓楼的喜欢上我之后,我就能叫阿恩跪在我面前叫大姊了!”呵呵,她要当天下第一!

  呃……这个,他们老大都叫了,为何不敢叫大姊?小钟不解之后是不爽。“这种事情不好用来做意气之争吧?要是你真的喜欢上那种小白脸怎么办?”咆哮。

  “有什么不可以的?他很不错啊!”安安一脸怪哉。

  “你、你……”突然发现自己好像真的有心脏病。“你才见过他一次面!”

  “嘿嘿,其实我这几天每天都跑去偷看他喔!总要确定那些人有没有真的帮我跑腿嘛!当然也要知道他收到东西时的表情啊!你都不知道,他好厉害,被人家这样恶整,竟然都不发脾气,要是我的话早动手了,他竟然一忍就好几天。”

  听她这么一提,小钟可奇了,想不到这妮子不笨,什么都知道嘛!“既然明知道蚊子在恶整他,为什么不阻止?

  “最重要的是,你只要跟上次一样,跑到他面前坦白问他有没有意思就行了,干嘛学别人走清纯路线?”

  爆力女又发作,抓起小钟的衣领叫嚣起来,“然后再让他用那种跩跩的语气对我说‘不需考虑,我对你没兴趣’?”

  再收紧双手。“我才不要!蚊子要整他,我就在旁边欣赏,能看到那个人一脸困扰的样子,真是乐趣无穷,只是愈来愈夸张后,他却愈来愈冷静,让人更想看他发飙的底线,谁知道到前天早上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呜,他到底有没有发飘嘛?

  安安一脸可惜的放开仅剩一口气的小钟,顺手拍拍背,帮他顺气。

  “原来你喜欢那一型的。”绝望。

  四天王中有阴沉狡猾的、有夸张华丽的、有肌肉火爆的、有孤僻冷酷的,就是独缺那种斯文内敛的书生型!

  他、他现在转型,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拜托!人还没把到,怎么知道合下合胃口?如何?经过两次濒临死亡的刺激后,有没有帮你刺激出一点矮弟儿?”

  “有一个啦!最经典的,每出连续剧都会出现的。”不甘心!不甘心!

  “是什么?”快说!快说!

  “英雄救美。”

  “原来是这个!”安安收回可怜虫的嘴脸,端坐回原位,开始沉思。

  这种待遇……小钟觉得自己像个被恶人用过又无情抛弃的怨妇。

  “这样吧!由你去找人来强暴他,然后我就以英雄之姿降临到他面前,拯救荏弱无助的美少男。”

  “等等……”开玩笑的吧?

  “这主意不错,就这么决定了!”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喂喂,你当真?”

  “确定好日子,通知我一声。”定人。

  完了!看来安安是真的打算要谈个蠢蠢的乱爱了,真是……好蠢的人啊!竟然美人不当,要去当英雄……

  ☆☆☆☆☆☆☆☆☆

  他会帮她,真正的帮她,并且不会用她的方法,因为,有点常识的人都不会想去强暴一个空手道黑带、合气道上段、还有什么碗糕剑的高手,高手应该要用属于高手的方式介绍彼此。

  小钟透过陈少爷帮忙传话,约了楼宇堂在他家的道馆见面,楼宇堂百分之百不会赴约,但有小B做奖赏,陈少就算用拉、用磨、用骗的都一定会亲自把楼宇堂送到他面前。

  “我好像不认识你。”楼宇堂和小钟都知道彼此是谁,但也都称不上认识对方。

  “我,钟炳雄,你是楼宇堂,现在算认识了吧?”

  “这种算法似乎有点牵强。”楼宇堂有点哭笑不得,但至少让他明白了眼前这个钟炳雄是个个性直爽急躁的人。

  “反正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会记住彼此的名字。”

  “是,我已经知道你是钟炳雄。”受英式教育的影响,楼宇堂有着绝佳的绅士风度。

  “你根本还没搞清楚,我说你会记住我的名字是因为这个……”毫无预警的一拳,已经挥向楼宇堂的面门。

  ☆☆☆☆☆☆☆☆☆

  “臭小钟!这跟我们约定的不一样!”当安安照小钟给的时间来到道馆时,见到的就是两条打得不分轩轾的人影。

  这、这哪是性骚扰的现场?哪里有受害者?

  最重要的是!她要救的人是谁啊?

  没有荏弱无助的受害者,这样叫她要怎么出场?离毕业已经剩不到三个月了,她没有时间耗了!

  不可原谅!又一个扯后腿、没义气的损友!

  气到不行的安安抓起地上一枝竹剑,二话不说地直接冲杀上去,目标当然是相准不仁不义的小钟。

  “可恶!你们这些死蛋!没有一个帮我就算了!还专门破坏我……打死你……”竹剑势如破竹的气势很顺利的分开拳脚纷飞的两个人,然后就锁定目标,死追着小钟。

  “啊~~很痛哎!怎么乱打又乱骂?我只听过皮蛋,没听过死蛋。”

  “死人王八蛋的简称啦!混吃!”

  “我哪有吃东西?!”闪过一击。

  “混蛋白痴!你这低能儿!”

  “这个我懂了,喂,你这疯婆子为什么只打我一个?”又跳又窜。

  “因为就你一个欠打!还跑?”

  “竹剑打人很痛哩!我又不是傻子,当然要跑!”

  “不要跑!看剑!”安安双手握剑,架式十足。

  眼看着就要成功击面,还好小钟看起来也不像省油的灯,跨出稳当的马步气拔山河,双手朝上,肯定是有十足的把握能接住势子……

  下一秒,两人同时动作,竹剑落下,小钟的双手也沉稳地在头上合十,接着,啪一声。

  一阵沉寂后,惨叫声响起。

  “痛……”死了。

  “噗……”

  楼宇堂实在很不想在这时候爆笑出来,但,他实在没办法,真的忍不住,想下到这两个人加起来会比叶圣凯更搞笑。

  从安安进门后的那一阵追打,到最后的结局全都很好笑,尤其是此刻,两人维持著最后一个姿势——小钟接竹剑的手落空,而安安击面的竹剑穿过小钟合十的双掌成功击点,落在他的额上。

  小钟捂着头,躺在地板上哀哀惨叫,额上印着一条明显的红痕。

  害楼宇堂的忍功失败,又一次“噗”地笑出来。

  “你……”楼宇堂的笑声终于勾引走安安的注意。“你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怎样?”

  “有事的是我……哎哟!”肚子上又被竹剑捅一刀。

  “你有没有受伤?你们刚才打得很激烈,我知道小钟很粗鲁……”边问边把竹剑丢掉,还很刚好的砸在小钟的脸上。

  “没事,只是有点热,不过这道场很不错。”

  “哎哟!粗鲁暴力女……我死不瞑目……”

  楼宇堂在小钟说话的同时回答,安安很聪明地选择只听一方的,楼宇堂的。

  “你快起来,别装死,去你家倒杯凉的……一杯不够,去你家的冰箱拿一壶青草茶来,记得带杯子来。”她拉起小钟,一路拖到门外。

  “有异性,没人性啊……”门刷地一声,成功阻隔小钟的呐喊。

  突然惊觉到现场成了两人独处的景况,安安现出有生以来第一次的局促下安。“那个……你要不要我帮你拿酸痛贴布过来?”

  呜呜,这个根本不是肯德基……不是啦!

  这个根本不是她原先设计的对白啦!

  英雄救美成功之后,应该要很有英雄气概地安抚受惊的美人的,然后美人就可以以身相许,再然后得到美人芳心后,她就可以带着成功的喜悦回家践踏老爸的干儿子,应该要这样才对的啦!

  “呵呵……”傻笑。“天气愈来愈热了,我们学校下个礼拜开始换夏季校服,你们呢?”

  “我们也是。”

  “哦!好巧喔!呵呵。”傻笑,继续。

  不……不是这样啦!不要再笑了!再笑就更像白痴了……

  “那个……天气愈来愈热了厚……一

  不、不……谁来救救她啊!肯德基爷爷……别再来附身了!

  “那个、那个天气……不是,肯德基爷爷问我们要不要吃炸鸡?”话一落,两个人愣住。

  然后是一段像是永无止境的沉默,这个沉默是单独针对安安,而楼宇堂……则是捂着嘴,很努力的想掩住窜到嘴边的笑意。

  没办法,他真的很想说几句安抚她的话,可是现阶段他还是办不到,若是不笑的话,他可能会内伤,所以他只能一手捂着嘴、一手捂着肚子,或者干脆夺门而出算了。

  光是遮着嘴有用吗?难道他都不知道他那双笑到喷泪的眼比那种“噗噗”的笑声更可恶,更气人?

  安安觉得可以到此为止了,一个人可以糗到这种地步,连白痴都会同情,她干嘛让别人把自己当傻子?既然学不来别人的调调,她何不听小钟的走她自己的风格!“你笑够了没?”

  “抱歉。”脸上的肌肉绷得好酸,还好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加上贴在外面偷听的小钟,没太多人见到他的失态。

  “我有话要告诉你,你听好!”

  “是。”

  “你、你真的不想当明星吗?”

  这次她话一说完,不再有“噗噗”的笑声,倒是门外传来像是有人不小心跌倒,撞到地板的声音。

  “不,我已经说过……”

  “没关系,人各有志,这个我不会勉强你,以后也不会再问你了。”因为她要勉强他的是另一项。

  “感谢你的体谅。”楼宇堂终于笑出他平时的水准,浅浅温煦如阳光的笑,笑得安安怦然心动。

  “没什么,反正我也不喜欢我的男朋友去吃那行饭。”

  “嗯?”疑惑。

  “你没有听错,我要你当我的男朋友!”

  “男朋友?”

  “没错,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我还是要先告诉你,不管你对我有没有兴趣,我都不会接受你的拒绝,你最好认命,听话的小孩有糖果吃,不听话的小孩就会吃排头。”

  好熟悉的内容!“别告诉我那些信就是出自你的手笔。”

  “当然不是,本小姐从来没写过信,不过那些全是我的手下们代笔的,怎样?有没有很感动?”

  “感动到痛哭流涕。”他指的是叶圣凯,还有发现一些骨董瓷器遭毁的姨。

  “那就好了!你今天就跟我回家。”耶!胜利!阿恩,你死定了!

  “跟你回家?会下会太快了?况且……”他也还没答应啊!

  “怎么会快?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阿恩认输……”惊觉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安安赶紧住口,戒慎恐惧地睨了楼宇堂一眼。“……你有听到什么吗?”

  “你是说‘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阿恩认输’这一句?”挑眉问。

  “我才没有那样说好不好!你听错了啦!”睁眼说瞎话。

  “是喔?无所谓,反正我也还没有答应要当某某人的男朋友。”

  “你!”他的骨头又硬起来了!

  差点忘了这个人看起来温温吞吞的,一副斯文厚道得等人欺负的样子,其实,第一次对上他时,她就知道他没那么简单了。

  “你忘了我刚才说的吗?我不会给你拒绝我的机会,你只有认命的份!”怎样?她可是个狠角色喔!

  “哦?我还记得你说我可以慢慢考虑,我真的会慢、慢的考虑,既不拒绝也没答应,你想要让我吊多久?”

  “你别想!别忘了你自己承诺欠我一次,别想赖帐!”跳脚。

  “你是要现在就用上那一次?那好吧!我答应你……”看到她即将喜极而泣的模样,他才缓缓把话了结。“会考虑快一点。”

  呜……被他抓到把柄了。“那你到底要考虑多久?”

  “大概……”

  “不行!我绝不答应让你拖到毕业!”

  楼宇堂被她急跳跳的模样逗得低笑起来。“拜托,别紧张好吗?我都还没想好,还是你其实是想建议我,到毕业之前都可以?”

  “就是不能那么久,只要你答应,我就告诉你那句话的意思。”反正敞开来讲,只要他肯合作,阿恩还是得当她爸的干儿子。

  “就算你不说,我想,另一个人也可以帮我解答,那个叫阿恩的如何?”

  “不行!”气死了!气死了!为什么在他面前,她一点好处都讨不到?“你到底要怎么才肯答应?你就划下道来吧!”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不受人威胁的,尤其又是一个连最基本的谈判技巧都不懂的人。”

  “你是在说我吗?”嘴角抽搐。

  “我在说某某人,”但也没否认是她。“其实,不用你或是那个阿恩来解释,我大概也猜得到你说那句话的意思,还不就是拿我来打赌?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在我身上。”无奈地耸肩。

  “这种事也能吊成这样?很了不起吗?你好像很喜欢当别人的刀俎肉。”

  “不,比起那个,我更喜欢破坏别人赌博的乐趣,别不相信,我很有办法的。”楼宇堂笑着一张得意的脸,没有太嚣张,但绝对让人不敢小颅。

  “那你到底要怎样?”不知道为什么,安安竟有种愈来愈不安的感觉。

  “先讲清楚,这是你要求的,你自己先开口的,不是我找上你,又刻意刁难的。”所谓,先小人后君子也。

  “没见过比你更啰唆的男生。”咬牙切齿。

  “一个月后,我会正式告诉你愿不愿意让你当我的女友……”

  “是你当我的男朋友!”

  “这有差别吗?”不解。

  “就是有!”会感觉自己好像附属于别人,那怎么行!

  “这种小事情我们暂时先不研究,一个月,你能接受吗?”得到她的点头应允后,他才又继续。“所以这一个月内,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愣住。“呃?怎么做?”

  “当然是要乖乖听我的话,才能讨好我啊!”傻蛋。

  “你说什么?不,一定是我听错了对不对?”安安瞪大眼,看着眼前的外星人,刚开始有一瞬间是怒气勃发的,但紧接着又觉得很好笑,非常好笑。

  “你没听错,我也没讲错。”看著她变化万千的表情,连他都想跟着她笑了。

  “哈哈,那到底是谁的错呢?难不成是外面那个偷听的人的错?”

  她的话一说完,果然又从外面传来怪声,这次听起来比较像是有人把口里的饮料喷出来的声音。

  “我不会勉强你。”耸肩,一副爱要不要随便她的模样。

  但他们都知道,有求于人的是她。

  “你……”咬牙。“一个月?”想不到她江澄安也会有忍气吞声的一天。

  哼!原来他也是那种喜欢抢着当老大的人。

  可恨的是,她竟然一点扳回劣势的办法都没有,难怪人家都说,先告白的人是爱情中的弱者。

  妈的!楼宇堂,他最好别让她抓到把柄,否则有得他受的!

  “如果你同意的话。”但他没点明的是,一个月后呢?

  一个月后,若她没有通过考验,那一切休提:但若是他善心大发,决定发给她核准执照呢?

  或许她会以为到那时候,她必能拿回主控权,或者赢得赌约后两个人一拍两散,又回到无瓜葛的情况。

  但他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是她单纯的脑袋所幻想的那样。

  ☆☆☆☆☆☆☆☆☆

  “听说你前几天大有斩获。”

  “听谁说的?小钟?”那个躲在门外边偷听,边喝青草茶的贼人!

  “忘了那只无所不在的蚊子吗?”超巨型的蚊子。

  “那天他又不在!”

  “算他有本事。”也算是家族秘技的一种。“你干嘛?”

  他皱着眉瞧安安莫名其妙的伸手摸摸她自己的头顶,接著又把手把他头上摸过一遍。“我可以确定我们的头上都没有长角。”

  “我在检查我们头上有没有被蚊子偷偷插了天线。”

  “你是指天线宝宝吗?天气已经不冷了,你这种笑话可以尽量说。”赵天恩顿了一下。“说到天气,都换上夏季校服这么久了,你有让姓楼的看过你这身清爽俏丽的模样吗?”

  “没必要,反正我也没看到他变装后的死烂模样,很公平。”

  “可能是我没讲清楚,所以,你误会了我的意思。”赵天恩一副无限宽容她耍白痴的模样。“你别以为只要在期限前,拉着他到我面前装模作样就能做数?谈恋爱,顾名思义就是两个人互相倾心互诉情衷,没有可能光是一方喜欢上对方就能谈起恋爱。”

  “你这样算什么?一次又一次的增加规定,上次突然多出最后期限,这次又挑剔这个!是不是只要你说的我就一定得听?”捶桌抗议。

  “哎呀!怎么又吵了?阿恩,你怎么不让一让安安呢?男生对女生要体贴一点才行。”浪漫派的赵妈妈端著一整锅的小米粥出来,刚好缓和了现场气氛。

  “我会让,只要她能多表现出一点女孩子的优雅就行,只要一点点。”

  “安安这样很好啊!我最喜欢像安安这样活泼有活力的年轻人。”赵妈妈给安安盛了特大碗的粥,再把整盘皮蛋豆腐挪到安安这一边。

  “这是赵妈妈有眼光。”还好她从小就给赵妈妈猛灌迷汤,现在正是坐在树下乘凉验收成果的时候。

  “记得只准嫁到我们家就对了。”赵妈妈完成每天一叮咛后,终于甘愿回厨房。

  赵天恩凝肃着脸,以少见的锐利眼神直视对座的安安,看得她胆战心惊。

  “你觉得我的要求很过分?讲老实话,若是你不存着投机取巧的心态的话,这些后来加上的条件根本限制不了你,更别说是会令你厌恶的威胁;你肯不肯也老实回答我,从一开始到现今,除了蚊子和小钟因私心作祟玩了一点小把戏外,我可有在何时何地阻碍过你?”

  “你没有阻止他们!”虽是指控,但气势稍嫌不足。

  “他们理该也有公平竞争的机会,我不能阻止。”

  “阿恩,你干嘛这么认真?只是个赌……”

  “别忘记,我们下的赌注都很大,我不会允许自己放水,更不允许你在这时候给我怯场反悔,所以我奉劝你一句,拿出你的勇气来,你也该认真一点了,不管是赌还是人。”

  ☆☆☆☆☆☆☆☆☆

  被阿恩逼得一点退路都没有的安安,唯一能做的就是去找那个人了。

  一个穿着风华制服的女孩,跑到德明校门口来站岗,通常只会让出校门的学生多看几眼而已,不过,如果那女孩是风华四天王的老大,传闻中那个很呛、很火爆,很喜欢男人为她争风吃醋,尤其爱聚众闹事的古惑女江澄安时,那么,引起一点小阻塞是应该的。

  不过,也是因为有这个小骚动,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替她找来楼宇堂。

  “你只要到警卫室登记,请警卫伯伯帮你通传一下,我也才可以早点出来见你。”

  “又不是探监。”这人有点吹毛求疵了。

  “其实你我都知道差不了多少。”不过,以现场此刻的骚动来形容,说是影友会更恰当。

  楼宇堂想请安安上叶圣凯的车子,没想到这女生竟选在此时闹别扭。

  “我不要坐陌生人的车。”

  “忍耐一下好吗?我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让司机接送了,不用我解释,你应该知道原因吧?”

  虽然他已经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了,不过还是让几只企图特别明显的顺风耳给听了去,加上楼宇堂前不久闹的新闻也不小,这样加加减减,传开来的绋闻已经可以想见它的精采度。

  比如说,原来是楼宇堂跟大哥级的人物在抢江澄安,所以前一阵子才会让人恶整。

  又或者,是江澄安的姘头看上了楼宇堂,可楼宇堂不从,所以江澄安就来当大哥的说客……种种。

  “那我走好了,你就当我没出现过。”小姐架子大,走人。

  楼宇堂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背影,竟然一次也没回头望他一眼!

  不过,看得出来她似乎心情不好,没了平时那种嚣张的气焰,神情有点黯淡,让他看不习惯也看下下去。

  很无奈地,他只好在众目睽睽下请叶圣凯自己先走,然后追上来得突然走得莫名其妙的风暴女郎。

  “你是怎么来的?”他知道她家离风华近,都是和赵天恩走路上下学的。

  “坐公车。”

  “下次先给我一通电话。”

  “你要来接我?”

  “我会让司机去接你。”

  “我不坐陌生人的车。”

  “那好,我现在就叫他把车开来,顺便介绍你们认识。”

  “你是故意要逗我笑的?”

  “那就笑一个给我看啊!”结果他得到的是两颗龙眼。“没关系,下次再介绍你们认识,等一下想去哪?”

  “我要逃家。”

  “我想,你应该没那么好心会逗我笑,所以你是认真的?”

  认真?

  不,她知道自己可没阿恩那么认真,她只是呕气、不舒服、心情郁闷、感觉很不好!

  那感觉就好像自己要被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给抛弃了,一声预警都没有!

  明明两人本来都玩得好好的,她就像刚拿到新奇的玩意儿正要好好研究,尽兴地玩耍,或者最后才要跟好朋友分享取乐。

  结果却是在玩兴正浓时,发现好朋友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呼的一声,甩头就走。

  她一个人摸不着头绪,只是愣愣地、傻呼呼地站在原地看着最好的朋友无情的离去时的背影。

  所以她跷了半天课,也没找小钟和蚊子出来陪她,就一个人东边晃晃、西边走走,最后是坐在公车上,远远的看到德明的站牌才下了车。

  “我肚子饿了。”中午没吃。

  知道安安对他还没到可以推心置腹、大吐苦水的程度,他任由她躲避耍赖,反正今天就暂时别跟她提谁才是老大的问题。

  “想吃什么?”

  “随便哪一摊家常菜都行。”说完又瞟了他一个很瞧不起的眼神。“你不会没吃过路边摊吧?英国回来的贵公子。”

  “吃过,当然吃过。”楼宇堂当然要回给她一个“少瞧不起人”的眼神。“但我只去能通过我个人卫生标准,又能满足我口腹之欲的某几摊,你要跟来尝尝吗?”

  “有何不?”怕他不成?

  反正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

  虽然说,吃免钱饭的人没资格给人批评什么,但,请客的大人也没必要省到这样吧?!

  “不是吃路边摊吗?”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

  “我不是说了吗?我只去能通过我个人卫生标准,又能满足我口腹之欲的某几摊啊!这就是其中一摊。”他指了指眼前一间造型欧风的住宅。

  “这种地方要称为摊,似乎过于牵强。”

  “只要小姐别挑剔,让我请人把餐点移到院子,不也能自成一摊?”

  “不幸的是,本小姐性情古怪,对每件东西都挑剔,还挑得凶,这种风味独特的家常菜又特别不合我胃口,您请自便、慢用,本小姐自己觅食去。”

  楼宇堂哪会那么容易让她走人,拎住她后衣领,扬声叫门。“奶奶,又有人来偷摘青木瓜,快出来抓人喔!”

  他这出乎人意料的叫喊,唬得安安目瞪口呆,等她透过镂花铁门看到真的有人跑出来抓人时,又吓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你……你有病!乱栽赃!随便冤枉人!还不放手……”

  “主人都出来了,怎么可以让你跑掉,还不束手就擒?”

  “楼宇堂!你再不放手,我下次一定找人来K你!”

  可惜人家不受威胁,还对着铁门内的人打招呼。“奶奶,有客人。”

  “有客人哪?是堂堂的同学吗?”铁门哐啷一声被拉开,走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

  一听到这个慈祥和善,带着不可思议熟悉感的声音,安安没再挣扎,转头面对现实,眼前所见的老人家让她大惊又大叫。“阿嬷!”

  她宏亮的叫声一下子吓到两个人。

  “小声点,我奶奶没重听。”楼宇堂赶紧趋前拍抚老人家的背。

  吓死了!老人家就跟小孩一样禁不得吓,他刚才还看到奶奶被惊得险些把假牙从嘴里喷射出来。

  “啊~~抱歉,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太惊讶了嘛!”安安也跟着楼宇堂的动作,轻拍起老奶奶微驼的背。

  “阿嬷,是我啦!还记不记得安安?我是小安安啊!”呜……好怀念的老面孔喔!

  还好阿嬷没有想太久,没让她太伤心。“哦……是安安喔!记得,阿嬷当然记得,又长大了变漂亮了,所以阿嬷才要认久一点啦!快进来,堂堂也进来。”

  也?!他难道变成附带的吗?楼宇堂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安安又恢复朝气的份上,暂时不跟她们计较。

  “喂,楼宇堂,我告诉你,我跟阿嬷感情很好喔!阿嬷是我的麻吉喔!从小看我到大,虽然有一段时间我不在台湾,我们的友情却是情比金坚,连距离都无法拆散我们,要不是去年阿嬷突然搬家,害我找不到人撒娇和灌迷汤,否则,我的人生一定会更圆满。”怎样?快说羡慕!

  “恭喜你,找到久别重逢的故人。”回应得有够冷淡。

  “喂喂,阿嬷很疼我喔!跟我家的阿嬷有得比,你最好识相一点,把你家最好的位置让出来,免得等一下被阿嬷赶起来,那就太自讨没趣了。”怎样啊?快露出嫉妒的眼神啊!

  “是,我会记住。”回应得有够懒散。

  “喂,偷偷告诉你,阿嬷有个很可爱的孙子喔!长得好像小甜甜……不对,其实小甜甜画得一点也不可爱,不过,那个孙子真的有够可爱的!脸儿不仅圆圆的,还红扑扑的,最爱黏着我一起玩。

  “唉!没办法,那时候大家不知怎么搞的?都不喜欢跟他玩,本来还好好的说……过程有点忘记。”歪头努力回想。

  “忘记就算了,快进去吧!奶奶在等我们。”轻推一把。

  “等一下啦!那一段记忆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的!因为那是我到日本后唯一记得的最快乐的日子,所以每当想念台湾时,想到的都是那一段。”

  “是吗?”听她这么一说,楼宇堂也跟着面露笑容。

  “嗯,你也是小时候就偷渡出国……”

  “我是光明正大,透过最正当的管道,拿着签证、护照,坐飞机出国的。”

  “难道我就不是吗?”

  “那你刚才是指谁偷渡?”

  “我有说偷渡这两个字吗?你能倒带重播,我就当面跟你认错!”哼哼!

  楼宇堂忍住掐她脖子的冲动,暗暗憋下这口气,不过心底已经下了决心,下次一定把录音笔随身携带,绝对不会再让她睁眼说瞎话。

  “阿嬷去哪里了?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会忍者龟功喔?”哇~~客厅好大。

  “仁者龟公?”听起来很不雅。

  “忍术啦!”哇~~沙发也好舒服。

  “奶奶可能跑去挖好东西来孝敬你了。”

  “那是应该的,刚才我就告诉你了,阿嬷是我的换帖的,再告诉你,我跟阿嬷都喜欢吃皮蛋,所以我家阿嬷都叫我小皮蛋,叫你家阿嬷老皮蛋……咦?这是你家没错吧?那你是阿嬷的谁啊?”

  “我刚才不是称呼她奶奶吗?”有够后知后觉。

  “哦!阿嬷有好多内孙、外孙,您是哪位?不过你说了,我也可能不认识啦!我只认识那个小可爱,我都叫他糖糖,其实不是那个‘糖’,是小男生的‘堂’,可是我们大家一开始都搞错了……啊!就是这个!我想起来了!”

  刚好短暂失踪的阿嬷也抱着一本相簿,和一大袋零食走出来。

  “堂堂啊!帮奶奶去冰箱里拿汽水出来,安安喜欢喝汽水。”

  “呵!好巧喔!你也叫糖糖……堂堂……堂……”

  不会吧?!

  安安瞠眼瞪着他,而楼宇堂则是露出一脸歉然又活该的表情。

  “你……”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

  看着她惊吓过度后的圆睁大眼,楼宇堂顿觉得好笑,真有这么可怕吗?

  “你真的是……”再次深吸一口气。然后,两人同时开口,不幸的是——

  “堂堂!”

  “小鸡鸡!”

  两人天生默契欠佳,加上那不堪回首的三个字,某人已在爆怒边缘。

  “请别那样叫我。”咬牙切齿。

  晚餐时间,楼宇堂果然让人把餐点挪到院子里,开了景观灯,用起餐来特别有味道。

  “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吗?”嚼着香Q好吃的白米饭,安安暗下决定,等一下要跟阿嬷要一袋米回家,听说这米是阿嬷乡下农田自己种的,水质优良不喷化学农药和肥料,很有机喔!

  “当然知道,奶奶这里有你从小毛毛虫蜕变成大毛毛虫的照片,很好认。”

  “你胡说!毛毛虫是要变成蝴蝶的好不好!为什么我这只就只会变成更大只的毛毛虫?”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你的口水都喷到我这边来了。”说着,还把疑似被喷到口水的饭挖到安安碗里。

  “喂,哪有这样!我的口水有毒吗?”怪叫。

  “小安安,堂堂是怕你没吃饱啦!所以才把他自己的饭分给你啦!”

  “我不信!他这个人很小人的,跟以前的堂堂不一样。”想到以前的堂堂,安安不禁要拿来跟眼前这个温文儒雅的大男生仔细的比较一番……根本完全不能比。

  楼宇堂的沉稳连那堆同年龄的青涩男生都不能比,现在她竞要拿一个七、八岁的小儿来比较,小糖糖会哭的。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不认我?”

  “我为什么要认你?你又不是我的谁?”

  捶桌!“我是你的童年玩伴!还是你的护花使者!你敢不认帐?我现在都记起来了,那时候男生帮都不要跟你玩,嫌你是娘娘腔;女生帮也不跟你玩,还笑你是不男不女,就只有我一个人肯陪你,还害我本来是两边的宠儿,却因为你而变成两边的叛徒。

  “你现在是要过河拆桥了是不是?先把我快乐的童年还来!”

  她叫得声嘶力竭,反看楼宇堂却是老神在在地呼着热汤,心里更是郁闷得差点瘀血。

  “堂堂,安安是在气你什么?你怎么都不说话?不可以惹女生生气喔!”奶奶推推金孙。

  “她在气我没有给她名分。”

  “啥?!”两人同时惊问。

  “奶奶,安安现在是我的准女朋友。”

  “啊?!”

  楼奶奶听不懂什么是“准”女朋友,但后面那三个字不用人解释,她已经高兴得差点又喷射出假牙来,笑眯着眼瞅着两个年轻人,直说:“太好了、太好了!”

  至于安安的控制力就没奶奶那么好了,不仅把嘴里的饭粒喷得到处都是,连别人的碗里也不放过。

  “安?”楼宇堂嘴角抽搐。

  “怎样?我这次又没边吃边讲话!”大不了再帮他消化他碗里的剩饭剩菜嘛!

  “小心噎到。”

  呃?竟然没念她?

  “小安安,我们家堂堂很体贴啦!他会像疼阿嬷一样疼你喔!”奶奶童心未泯地扯着安安的衣袖,偷偷在她耳边挂保证。

  疼?!

  是她的尊严会很疼吧!

  安安咬着筷子,抬眼偷瞄楼宇堂,见他不知何时已经清光了碗里的东西,正优雅地喝着热汤,她心里忽然打了个突。

  难不成他刚才真的只是要她多吃一点吗?这样拐弯抹角的关心,不会很别扭吗?

  “喂,你是认真的吗?”让人笑她脸皮厚也没办法了,谁教她还是比较喜欢直来直往。

  脸皮薄的人没有回答,不过那带笑的眼神已经让人很清楚了。

  “明天放假,我们去约会。”她宣布。

  ☆☆☆☆☆☆☆☆☆

  “是真的!是真的!我真是想不到楼宇堂就是堂堂耶!那时候他好可爱,我有照片喔!不让你看,我要独吞!想不到那时候的堂堂还矮我半颗头耶!现在竟然高我那么多,更想不到的是,他就是那个可爱的小鸡鸡……啊~~他不喜欢人家这样叫他。”

  “没有人会喜欢被人这样叫的好下好。”电话里的小钟大笑。

  “对啦~~反正你绝对不可以在他面前提这三个字就对了!我刚才也已经跟蚊子警告过了。”

  “你已经打给他了?为什么你总是先找他?”不公平!

  “因为最后找的人可以聊久一点啊!”长舌公!

  “哦!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阿恩呢?有没有被他骂?你竟敢不说一声就跷课,他脸色不太好。”

  “……我还没打给他。”

  “你还说我是最后一个?!”不可原谅!

  “我又没说要打给他,今天好累喔!就酱,要挂了。”

  “喂喂!不准挂!你是跟阿恩在闹什么脾气?他很担心你,一知道你不见了,最后一堂课也跟着跷了,只是没找到你而已。”

  没找到?!

  不可能!今天下午她游走的路线都是自家的地盘,只要有心找人来问,不出一个小时她就原形毕露了,哪有可能……哪有可能让她和堂堂混了一餐?“死阿恩!我要跟他绝交!”

  可怜的小钟,无辜被摔电话。

  不到三分钟后,电话铃响,安安早猜到是谁。

  “听说你要跟我绝交?”果然是孤僻男。

  “对。”

  “你不会是自知赢不了了,才来要这种烂招吧?”从小到大,他们已经绝交过无数次了。

  “你别想再激我!”不会再上当了。

  “听说你要我妈帮你准备一些吃的东西,怎么?明天要去远足?”

  “又不是小学生!”

  “是啊!又不是小学生。”透过电话,他的笑声清楚的传了过来,低沉的笑声撩得安安心火更旺.

  “你在取笑我学小学生玩绝交的游戏?我是认真的!我会让你知道我也可以很认真的!”

  “我会拭目以待,哦!顺便提醒你,千万别同情我,因为我跟你要的赌注也很残忍,我还没说对不对?现在就告诉你,我要你跟阿萨凑成一对,很可怕对不对?所以,即使绝交了,赌,还是要继续。”这才是他打来的重点。

  “放屁……喂?喂?”可恶!

  竟敢挂她电话?忘了他们家屁股是连在一起的吗?惹火了她,她就直接杀到他房间摔人!

  竟敢拿阿萨姆来凑数!为什么不是小钟或是蚊子或是他自己?

  来不及踏上风火轮,电话又响了。“刚才忘记补充,听说你明天要约会,那可说是江澄安小姐生平的‘第一次约会’,意义非凡,听人家说过‘第一次约会’很重要,会直接影响对方对自己的观感。

  多得是‘第一次约会’就说再见的情侣,你……没问题吧?依你有够粗鲁的举止看来,我估计搞砸的机率可达百分之八十,那还是最保守的估计。”

  “你够了没?已经很晚了,我要早点睡!”臭阿恩。

  “你还睡得着啊?那看来是没问题了,不要太紧张啊!要加油喔!”挂断。

  这……这是哪门子的加油?

  根本就是存心想漏她的油!

  第一次约会?

  好像是喔!想不到活了十八年,她有无数次打群架的经验,更有无数次找人“钉孤支”的辉煌纪录,偏是一点这方面的经验都没有?!

  那这十八年她都在做些什么啊?安安差点扯头皮尖叫。

  她根本没想到因为四天王把关的关系,根本无人能靠近她十公尺内。

  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约会……

  完蛋,本来一点都不紧张的,还满心期待的;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五个字,无法思考、行动迟缓,心跳加速……

  死阿恩!故意害人!还说什么从来没使过手段破坏她?根本就是在等这种关键时刻好做毁灭性的破坏嘛!有够小人……

  就在安安被“第一次约会”炸得头昏眼花,却又精神亢奋得睡不着时,电话又响起——

  好个死人!这次又想拿什么来吓她?

  “死人恩……”破口大骂。

  “安,是我。”

  楼宇堂?!

  “为什么不说话?”

  光是听声音就能猜出那边正拧着眉头呢!安安有点得意的想。

  “你……没耳鸣吧?”嗫嚅。

  “没有,只是聋了一只耳朵。”

  “少夸张!这么晚了还打来做什么?”

  “明天几点去接你?”

  “明、明天……我、我想……那个、我觉得……”因为脑中仍旧盘旋着“第一次约会”这五个字,所以什么都想不出来。

  “别告诉我有人怕了。”冷哼。

  马上原形毕露。“谁怕谁!有种放马过来!”

  “呵,你真是个很容易摸透的人,安,我又不会吃掉你,只是会给你一个很难忘很刺激的‘第一次约会’经验而已。”呵呵。

  又是那五个宇!

  为什么她身边就不能出现正常一点的人啊?

  净是一些烂掉的。

  ☆☆☆☆☆☆☆☆☆

  哇~~真的是好刺激啊……

  呜~~刺激得让人泪流不止,还有……吸……

  “安,很不卫生喔!来,用力。”

  一张折好的面纸隔空飘来,稳稳包住安安的鼻头,然后她很不客气地用力擤下去……

  “谢谢。”感谢某人适时发现危机,还帮她包水饺……等等,她干嘛要谢他啊?看看她现在的待遇!应该叫他直接用手来接她的鼻涕才对!

  话说,昨晚一夜无眠的安安终于在清晨五点把自己闷在枕头下,才昏睡过去,不过,也只是浅浅地眯了三个多小时就被电话叫醒,是楼宇堂突然有事无法来接她,要她自己到他家集合。

  这个没问题,反正她也不喜欢让人接送。

  所以时间一到,她就出门搭公车一路顺顺畅畅的来到目的地,还自以为这是好兆头,是老天在向她预示着今天的“第一次约会”保证完美无缺。

  完美无缺个屁!

  瞧她现在在做什么?

  剥洋葱!

  而她身边还有一大篓还穿着橘色衣服的洋葱正等着她去剥!

  好恶劣的人哪!

  说什么昨晚她回去后,乡下的亲戚载了一卡车的蔬菜过来,阿嬷当下就决定要做泡菜,那也不关她的事吧!但他却说:“准女朋友,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没得推托。”

  “哪有这样!谁规定……”

  “我规定,并且也经过你点头同意,忘了一开始的协议吗?要乖乖听我的话喔!”他语调轻柔,却又露出森森白牙。

  就这样,她挽起衣袖、绑着围裙,套上卫生手套,跟着准男朋友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剥起洋葱家族。

  “喂,太不公平了吧?为什么我要剥这些又臭又呛的洋葱,你就只是帮那些萝卜洗澡?换过来!呜……面纸啦!人家又流眼泪了。”

  “等一下,我先把手擦干……喂,小朋友,怎么可以拿我的衣服当抹布?”

  来不及了,安安已经很物尽其用地将整张脸往他衣袖上一抹,眼泪鼻涕一起清干净。

  “肚子饿死了,什么时候可以吃午饭?”

  “再等一下,要不要先啃一根红萝卜?小兔子。”一小根削完皮的红萝卜递到她眼前。

  “不要,我又不是兔子,我也不爱吃红萝卜!”不屑。

  “早知道没几个人抗拒得了红萝卜的独特风味,可是等一下要吃的牛肉咖哩里面加了很多红萝卜喔!不准挑食,这是准男朋友的命令。”

  又来?“你别太过分!别以为我一定会听你的!当心我找人K得你满头包!”抓一把洋葱准备丢过去。. 谁知端着冰红茶的阿嬷会选在此时走出来,吓得安安赶紧缩回手,更加快剥洋葱速度。

  我剥你个小人头啊!我剥你个小人手啊!我剥你个小人脚……

  “啊呀!安安真是乖巧,本来不想麻烦你来帮忙的,可是堂堂说你最喜欢吃泡菜,还要特地多腌一些韩式泡菜,说现在很流行,你早就想学了……”

  闻言,安安转头狠瞪楼宇堂一眼。

  “堂堂说你一听到要做泡菜,就说一定要来亲身参与,还坚持每一样都要学会,刚好昨天送来的蔬菜种类多,我们可以腌萝卜、洋葱、茄子、芜菁、大白菜、高丽菜……白萝卜只要用刷于把沙土洗干净,不用削皮;红萝卜是用来增色提味的,所以要去皮刨丝:茄子用味噌和米糠腌渍起来,颜色会很鲜艳漂亮……”

  阿嬷一直念下去,安安的脸就一路沉下去,愈沉愈黑,愈看愈像陈年荫油,黑不溜丢,看得楼宇堂憋忍不住,险些爆笑出来。

  她真的是很逗!

  “安安怎么满脸都是泪啊?洋葱太刺眼了是不是?”

  “不是,我是太高兴了!可以帮到阿嬷,还可以学到那么多东西……呜……”安安说着又想将眼泪、鼻涕往楼宇堂的衣袖抹去,可惜这次人家早有防备,抽来一张面纸就紧紧地捏住她的鼻子。

  “好痛……痛……”不能呼吸了。

  “你这个不卫生的小朋友!老师都说过几次了,怎么还是学不乖呢?”楼宇堂边笑边虐待。

  “要断气了……”

  “等一下,眼泪也擦一擦。”

  “你轻一点啦!擦这么用力会有皱纹啦!”

  “你喔!应该事先帮你准备防毒面罩才对。”

  “本来就是嘛!下次要机伶一啦!不对!绝对没有下次!”眼角看到奶奶已经挽起衣袖,拿著卫生手套一副打算“撩落去”的模样,安安马上大喊,“阿嬷,你在做什么?去给我坐好喝红茶!

  “你要是敢给我帮倒忙,就是对我不仁不义,小心我狠下心来不认你这个老相好!去去,去喝茶,还是去看歌仔戏都好,别在这边碍手碍脚!”

  “还有你,为什么你那边的萝卜好像都没有减少?别想偷懒!更别妄想等一下还要我帮忙!快工作!”下次不仅要带防毒面罩来,还要多带一把皮鞭才行。

  “很好玩对不对?女朋友。”某个死人不知死活地贴过来咬耳朵。

  “好、个、屁!”妈的!

  好一个又难忘又刺激的第一次约会啊!

  死囝仔!给她记住!

  第一次的失败,是第二次的教训。

  是谁说的?她要揍他!

  为什么她就没有得到教训?

  只因为他的一句话——

  “老时间、老地方集合喔!安,昨天真的太辛苦你了,今天我一定要好好补偿你。”

  补偿?!

  意思是说,真正的约会……第一次约会又来了吗?

  好期待……好怕又受伤害喔!

  “这是要做什么?!”

  “安安啊!阿嬷真的很不好意思啊,今天又要麻烦你了,小时候要麻烦你照顾堂堂,长大后还要麻烦你帮这些帮那些的,可是堂堂又说没关系,如果让你知道我们有事都不叫你的话,反而会惹你生气。

  现在的年轻人都没有你这么勤快啰!阿嬷好高兴。”阿嬷拉着安安又摸又拍的,好像在玩小狗。

  “阿嬷高兴就好。”可是,她却好想哭。

  “阿嬷不用感触太多啦!反正安是个大闲人,有事请她帮忙,她还会跟你说谢谢喔!”一只熊掌压顶,暗示安安快点头。

  谢你个大头!用力拍开他的熊掌。

  “反正我和安也可以顺便‘约会’啊!”又压一次。

  “……是。”龇牙咧嘴。

  到底是谁造成这种可怕的结果的?为什么她会被他压得死死的?

  “这次是什么事?”她并没有看到成篓的蔬菜,只看到门外停了辆车,谁要出门?不会是他吧?!那她来干嘛?

  “这是我们家多年养成的习惯,拿了人家的好东西,就要回礼,所以阿嬷本来要自己带着昨天赶制完成的泡菜和腌萝卜回乡下分送,可是,我们做人家晚辈的怎么可以让老人家这么辛苦?当然要代劳啰!”

  “昨天腌的东西可以吃了吗?”流口水。

  “要吃也不是不可以,味道淡一点而已,再过个几天就入味了,不过泡菜就没问题了,当天吃的风味就很不错了,泡太久小心变酸菜。对了,”顺手敲一下她脑门。“你昨天忘了把你要的米带回去,今天就连那几盒泡菜一起带走吧!”

  “你以为我真的忘了?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勇到驮着一包米坐公车吧?”又气又笑。

  “是你不让我送你回去的。”请不要冤枉人。

  “是喔!阿发先生开的车。”这个人好没诚意。“那今天是怎样?也是阿发开车,我们负责发东西?”

  “今天阿发公休,所以我们要自己来。”

  这有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坐那种专门用来耍派头的有司机开的车就行了。

  十分钟后,也就是他们上路后——

  “为、什、么、会、是、我、开、车?”而楼宇堂却舒舒服服轻轻松松的坐在助手席上?

  “阿嬷只开过割谷机,你要她来开吗?”

  “你是不是不小心跳过了一个不该跳过,却一直存在的闲人?”咬牙切齿。

  “你是指我?女朋友,你哪只眼睛看过我自己开过车?”哂笑。

  “你不会是在告诉我……以后这种情况还是会发生,只要你一直是我的男朋友?”不行!玩车耍帅是一回事,但要她成为另一个人的专属司机,她是一定会花轰的。

  楼宇堂却在此时兀自抓着下巴,很审慎地思忖起来。“嗯,我突然觉得有一个开车技术一把罩的女朋友,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之前听表弟举了一堆很烂的例子,当时我无法体会个中滋味,只知道身为一个人,却让别人把自己践踏成那样实在不可理喻,不过,现在我身在其中,深深的体会到那种能光明正大践踏、使用一个人的特权是一件多么愉快的事情。”

  “你这是在背哪一科的考题?”

  “简单的说,我或许会提早颁发证书给你,让你做我名正言顺的女友。”一副大恩不言谢的样子。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可以早点带你回家见阿恩,亲口听他认输后,咱俩也可以快点一拍两散,我好马上颁毕业证书给你。”她也很好商量的啦!

  “哦?看来你似乎很希望我们能慢慢磨,最好能磨出又浓又烈的爱的火花,是不是?”眄她一眼。

  “不,本人只是突然觉得有一个只会坐在助手席上说风凉话的男朋友,或许是个烂到极点的主意,之前就是没半个人来跟我举一些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好让我记取教训,所以我无法体会个中痛苦,只知道身为一个女人,却能把车开得比男人猛,是一件多么大快人心的事。

  “不过,现在我也身在其中了,深深的体会到那种被人下知好歹的践踏、不知死活的把我的温驯善良当成可利用的特权是一件多么卑鄙的事情。”

  “你这是在背哪出戏的烂词?”

  “简单的说,毕业证书我是一定会提早颁给你的!反正你早就注定要当第一号被我甩的前男友。”

  哎呀!女朋友生气了。

  “别气嘛!我知道你这两天很委屈,我说的补偿一定会落实的,我保证。”赶紧安抚安抚。

  “我要求先了解补偿的内容。”她已经连续失败两次了,不可能一点教训都学不到!

  “变聪明了喔!不过还不够聪明,聪明的女生会适时的掌握形势,好满足自己的野心,反正你们女孩子是被允许撒娇使蛮的,现在,你要不要换一个问题来问?”给点机会教育。

  安安怪瞥他一眼。“我要求指定补偿内容。”

  “嗯,孺子可教也。”

  不教就不会动头脑的小懒虫!

  “随我指定吗?不反悔?”

  “不后悔。”

  “日期也由我选?”

  “没问题。”

  “你确定会完全配合?”

  “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人可践踏,格不可受辱。

  安安马上恶狠狠地瞪过去。“你几时说话算话过?哈!昨天是怎么回事?哈!今天又是怎么回事?哈!要不要我让你先下车,然后再从后面撞你一下,你才要恢复记亿?一次不够,我还可以倒车回来。”因为忙着骂人,所以连续十五秒没看前方。

  楼宇堂被急闪而过的后方来车吓出一身冷汗,赶紧贡出最有自信的笑容。“好女孩,别激动,开车要看前面,是我一时口误,让你挑到毛病,别气、别气,要消气喔……啊~~你看路边的槟榔西施,镂空的喔!”

  “厚!那个竟然只穿内衣就出来了……等等,你不能看!我看就好!”赶紧把车开进内侧车道,让他离远一点。

  要引开这小妮子的注意力真简单,因为,她太容易分心了。

  楼宇堂暗自无奈地摇头,有一点想不通安安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把女儿养成这么简单的……嗯,真的只能用“简单”这两个字来形容。

  不是单纯,因为“单纯”给人一种弱智的感觉,安安的简单虽然一眼即透,却让人觉得舒服,或许是她坦直的个性本身就不爱刻意隐藏、保护自己,所以,只要是接触过她的人,很容易便会被她的个性吸引。

  也是这个原因造就了四天王,让原本不相干的四个人因安安而聚集,然后互相抵制,谁都无法单独得到安安的青睐,不过,也因为这四人过度保护了安安,才使得她更懒得动脑,更是整天跟着男生跑。

  有点野了。

  他得让她收收心才行。

  ☆☆☆☆☆☆☆☆☆

  一到阿嬷的老乡,两人从村头一路把泡菜一罐罐的送到村尾,安安糊里糊涂的跟着楼宇堂从六婶婆叫到七叔公,其实都嘛认识,谁都知道她的阿嬷和楼宇堂的阿嬷是老邻居,不过,真的很奇怪,为什么这趟大家看她的眼神都不太一样?

  阿嬷的亲戚和几十年的老朋友还真不少,听说阿嬷家是村里的大地主,所以,过去受过照顾的老佃农只要农收时,都会习惯性地送来最新鲜的蔬果作物。

  直到任务完成,车子停到阿嬷的四合院里,车上竟然还是满满的!

  “为什么会这样?”感觉比来时更拥挤了。

  “没办法,人家硬要给,你总不能死推着不要吧?不过是一袋黄豆、一篮小黄瓜、一箱酪梨、一袋柠檬、两只鸡……真仔细,还帮我们用纸箱装着,要不然鸡屎很难清……”楼宇堂突然看向被闲置在院子角落的古早石磨。

  “那东西可以派上用场,我们把它带回去。”

  “嗯?做什么?”那种骨董?

  “奶奶喜欢用那个磨豆浆和米浆。”

  “拜托,现在科技发达,已经没有人在用那种东西了,你都没在看购物频道吗?”安安取笑眼前的古早人。

  “我有一个不听话的女朋友,又懒又丑又笨又蠢……”他像在唱歌。

  “走!谁怕谁?我们一起把它搬进后车箱!”女霸王最受不了激,拉起衣袖,马步一跨,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等楼宇堂也站好位置,两个人四只手稳稳抓住石磨。

  “听我数到三,我们一起用力。”楼宇堂负责发令。

  “好。”安安点头。

  瞧著安安一脸的认真,楼宇堂忍不住地就想笑,但现在不行……

  “准备,一、二、三……”

  “噫……”两人同时使出浑身吃奶的力气。

  结果,石磨不动如山,竟连一厘米都没移动。

  “再一次,预备,一、二、三……”

  “啊……”这次安安显然更加卖力,叫得脸红脖子粗,额头开始冒汗。

  “再试一次,一、二、三……”

  “喝啊……”还是安安叫得最大声,气势震动山河,但石磨竟敢还是没动,她不甘心放手,张嘴准备叫楼宇堂再来一次,谁知竟看到他一脸兴味盎然地抵在石磨上,有趣地瞧着她努力奋斗的模样。

  “你……”安安先是一愣,然后意识到怎么回事后,勃然大怒。

  “我第一次真的有用力。”声明。

  只是很快就明白事有分可为和不可为两种,所以,剩下那几次就让资质比较驽钝点儿的女朋友去效力就好了。

  “你好可恶!”尤其看他整个人轻松惬意的模样,比较起她自己的满头大汗,她气血翻涌,即将吐血。

  “别气、别气,你并没有白费力气,因为你的心意已经深深的打动了我……我在此严正声明,拒绝暴力。”没用,拳头照样朝他飞来。

  楼宇堂大笑着躲开,原本他真的没打算要这样捉弄她,只是,她那副完全信任又全副投入的模样真的很有趣,可爱透顶,害他一时想不开……就多玩了几次,所以这真的不能怪他。

  只能怪她自己吧!没事这么可爱做啥?

  两人在院子里又打又闹,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起,安安才放过一直让她怎么拽都拽不倒的骗人王。

  “楼宇堂,我有一个问题,我们在哪吃午餐?”他好像有人开口请就点头说“好,一定去。”可是,她记得从第一个亲戚到最后一个朋友,他没有一个说不好的。

  “你挑一间吧!”

  “才不要!我会自己去庙口吃阳春面!”才不要被拉得五马分尸哩!

  “那我当然跟你……啊~~你阿嬷在找你了。”他突然指了指安安身后。

  安安马上转头,见到自己的阿嬷从路口走来,像是在找什么一路东张西望,她赶紧大叫,“阿嬷!你怎么在这里?!”

  果然是安安的阿嬷,一听到声音后,马上一路狂飙到两人面前,连那股吓人的气势都很像。

  “死囡仔!我听阿春说,你带着未婚夫回来发喜饼;又听阿标说,你今天新婚回门;然后是招弟说,你终于跟人私奔了,还把男人带回乡下躲人,你这死囡仔从村头一路招摇过来,竟然最后才来找我……还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你是忘记你阿嬷我就住在这里喔?气死我了!不孝孙!”用力捏几下。

  想不到乡下人都这么会编故事。“好痛!人家没有未婚夫,当然也没有结婚啊!”又闪又躲。

  “啊你这死查某囡仔,真的给我私奔回来?”这次是追着打屁股。

  楼宇堂看着这对祖孙一个跑前头还拚命回头扮鬼脸,另一个是追在后面又叫又骂,在四合院内整整绕了一圈后,安安才心甘情愿地跑到他身后,躲着不出来。

  “死囡仔……你?你不是堂堂吗?啊什么时候来的?”阿嬷的反应跟刚才的安安还真像。

  “刚才,跟安一起来的,阿嬷。”楼宇堂浅笑问候。

  他当然知道自己堂堂的仪表和儒雅的气质很得老人缘,和安安那种嘴甜的捣蛋鬼是不同路线的,但效果一样。

  “你见过我的阿嬷了?我怎么不知道?”安安探出头偷偷问。

  不用楼宇堂回答,阿嬷指著她痛骂,“你当然不知道!问问自己啊!你多久没回来了?前几年还会回来拿红包,这两年都当我死了!还不出来罚站,别躲在人家背后,羞羞脸!”

  安安才没傻得乖乖去罚站哩!不过这一场也闹得够久了,她轻捏楼宇堂一把,暗示他帮忙挡灾。

  其实不用她暗示,他也会出手,因为,他实在不太喜欢看着她让人欺负,即使只是闹着玩儿、即使她是罪有应得,但他就是不打算让人从他手中夺走欺负她的权利。

  “阿嬷,我们肚子都饿了,有没有东西可以吃?”楼宇堂装出一脸无辜。

  “哈!你们是很多天没吃了是不是?要私奔就要多带着些钱啊!”

  阿嬷到现在还没转过来。

  他知道阿嬷有点重听,要大声点说给她老人家听。“阿嬷,我们没有私奔,是我奶奶嘱咐我拿些泡菜回来的,安安是好心自愿帮忙开车的啦!有特地给阿嬷留了最大的一份喔!等等叫安安去车上拿。”

  “哦!结果你们没有私奔喔?”有点意兴阑珊。

  “下次再私奔给阿嬷看。”他只得承诺。

  阿嬷挑眉瞧着眼前俊朗出色的年轻人,再觑一觑躲在人家后面一直弄人家的不孝孙,神色转了转。“你见过安安的阿爸吗?”

  “还没有机会。”

  “安安的阿爸很甲意阿恩,说等他们毕业后可以先文定,我是觉得要安安定下来还太早啦!”摆摆手,带头转往隔壁的院落。“肚子饿的人还不过来!我再去多准备些菜……”

  “喂,亲爱的小糖糖,你那些六婶婆、七叔公们怎么办?你想吃流水席吗?”

  “放心,亲爱的小安安,我想这种事情交给你的阿嬷来处理应该没问题。”

  她点头,眼波一转,又贼贼地笑睨着。“喂,亲爱的小糖糖,此情此景真让人怀念呀!”

  他挑眉,然后眯起眼,笑着警告对方。“是啊!亲爱的小安安,奉劝你最好别提那件事,尤其是你现在脑中想的某三个字。”

  “你知道是什么?”不信。

  “你可以说出来,但后果自负。”

  结果,她不敢说。

  真怪了,她好像真的被他压得死死的。

  另一个结果,阿嬷动用了乡下人家的人情,请村长打开广播系统,一次昭告全村,这对年轻人将在阿嬷家用午餐,请热情的亲戚朋友们把好料的送到阿嬷家,阿嬷会在院子里摆好桌椅,一户限带一样菜。

  当天,除了车子很饱外,他们的肚子也很饱,就连那块像是永远撼不动的石磨也在众乡亲的帮忙下,安稳地放进后车箱内……

  ☆☆☆☆☆☆☆☆☆

  “真的很好笑,当我把保鲜盒打开时,那股又呛、又臭的味道,马上从我们的位置上散开,我还听到后面位置的人喊救命哩!拜托,只不过是包着韩氏泡菜的寿司卷而已耶!这样就受不了?

  “不过说真的,在戏院里面又暗又密闭,对味道真的会特别敏感,连堂堂都被我吓到了,问我可以让他去旁边坐吗?你知道我怎么回答吗?”

  没听到对方的回应,安安迳自解答。“我告诉他,‘没问题,我也帮你做了一份,你带去那边吃吧!’哈哈!好不好笑?告诉你,我还有带餐后水果去哩!知道是什么吗?”

  又没有人回应,不过安安还是很乐于自问自答,“是榴楗啦!笨,连这个都猜不到!果然如我所料,只要使出这两样秘密武器,我们身边的座位马上净空,厉害吧!”

  “这样就很了不起吗?”电话那头的小钟终于有声音了。

  “我觉得很棒就够了。”

  “幼稚。”

  “你才小班哩!”

  “无聊”

  “钟小雄,你是不是哪里不顺?这样阴阳怪气的!我说一句、你哼一句,再这样我就挂电话了!”女王发威。

  “你已经多久没到五虎帮露面了?到底还搞不搞?昨天有人来踩我们的盘子,若不是阿恩和蚊子都在的话,情况一定会乱起来,当时你人在哪?跟你哈泥在卿卿我我?老大这么好当喔!”电话那头的小钟火气也不小。

  “你们怎么不通知我?”安安有点心虚。

  “还需要人通知,你才会记得自己是谁吗?”咆哮。

  “情况很严重吗?我明天过去,我是真的不知道有这些事,对不起……”

  一听到安安道歉的声音,小钟哪还有怒气,根本上,他气的从来不是安安管不管五虎帮的事,因为多管一分就多一分危险,没有他们几个贴身保护着,他们自己也不放心。

  那他气的是什么?

  小钟猛扯自己的头发,暗斥自己没风度又沉不住气。“哈哈,我骗你的啦!你还真的以为有人敢来踩我们的盘子喔?没啦!就算有,我们三个人还会搞不定吗?你还是去陪你的阿娜答就好了,不过如果你坚持要来的话,别忘了顺便帮我们带消夜过来……”

  “你等着吃屎吧!”敢唬她?不要命了!

  “火气这么大?你哈泥没帮你消火喔?”

  “你管那么多!去睡啦~~我要挂了。”

  “不会吧?原来你真的在谈蠢蠢的乱爱喔!人家比较猛一点的,到这种时候都嘛上三垒了,就算奔回本垒,也不是太奇怪,不过一般水准是二垒啦!你呢?别告诉我一垒喔!那样我们这些换帖的会很没面子。”

  “……一垒是哪里?”不耻下问。

  “……牵手吧!我猜。”因为很少人这么逊,所以早忘了一垒的本义是啥。

  “嗯……我拍过他的手,算不算?”因为楼宇堂最喜欢敲她的头皮心,要不就捏她的鼻子,她当然要拍开他。

  “二垒是接吻。”快告诉他已经上垒了!

  “完了!有史以来最逊咖的老大,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在玩什么家家酒,不过,就算那家伙是抱着圣经投胎转世的,你也绝不会是圣女来下凡的啦!你老大是当假的喔?主动出击是你一向的作风,就给他压上去啊!”

  火了!最恨人家看不起。“钟小雄!你自己又多厉害了?用嘴巴说说谁不会?有种你自己去跑垒啊!哼!没有女朋友的人叫什么叫!”

  安安无心的话听进有情的小钟耳里非常不是滋味,他静默了半晌,开口时语气已经转冷。“听说阿萨的宣传期快过了,这几天应该会回学校上课,阿恩要我提醒你一声,就酱,掰。”收线。

  安安瞪着已经断线的电话,非常不能理解小钟突然发脾气的原因,她当然知道他动怒了,不是大叫大骂的那种,而是冷冷闷在心头的怨怒,从来没发生过的,好怪。

  以前他们怎么骂、怎么笑,对方都不痛不痒的,是不是最近气候多变化,大家情绪都不太稳?

  可是堂堂就满能控制脾气的,反倒是她经常被他撩得张牙舞爪,然后他只要轻声安抚一下,她马上又忘了前一刻在乎论什么。

  这样看来,他好狡猾!

  不行,她绝不能被他看轻。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想办法补足自己的不足……嘿嘿……

  没错,她一定要上垒!

  继安安把赵天恩家当厨房来用之后,现在又多了一处新厨房专门提供她晚餐,所以,赵家的厨房目前工作量减轻,只提供早餐,这点还让赵妈妈难过了很久,每天晚上时间一到,就抱着电话跟远在外地打拚的老公抱怨,“怎么办?孩子的爸,安安好像来真的,我们的媳妇要跑掉了啦!你快念念你儿子要争气一点,最好叫安安的爸快点回来……”

  然后电话就会换人,“爸,没事,你不用当真,妈连续剧看太多了,最近又迷上韩剧,真的没事。”

  不过,这些情节安安是不会知道的,她只知道楼家阿嬷住的那房子其实不算是堂堂的家,听堂堂说,阿嬷这几年的身体经常出问题,跑医院也跑得勤了,曾经有几次情况严重的还是让救护车给送走的,所以,楼家晚辈才开会决定把阿嬷接到身边照顾。

  但结果却是让阿嬷更不得安宁而已,因为楼家人习惯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宴,老人家竟无端多了应酬的工作,然后那些想认识老人家的官夫人、富太太,还有一堆妇女会的便天天来请安问好,若推托她身体不好不便见客,她们的反应更热情,每天都有人专程送花篮、补品、慰问礼盒、各种治病秘方……

  最后是远在国外的楼宇堂知道情况后,马上放下课业和楼氏海外事业的修习,亲自回国照顾阿嬷,所以这房子是为了这目的后来购置的。

  听到这些之后,原本爱往外跑的安安反而比堂堂更黏阿嬷了,所以,这房子正常情况下只会有堂堂、阿嬷和固定时间出现的厨娘和司机,现在则是多了一个她。

  因此,这里成了她和堂堂的“老地方”,平常放学后,她会跟堂堂比赛谁先抢到阿嬷做的点心,假日一到,“老时间、老地方见”是他们相约的口头禅。

  想问她是否已成功讨回她心系挂念,魂萦梦牵,连睡觉都会说梦话的补偿了吗?

  有的,那还是她绞尽脑汁才总结出最想让堂堂为她完成的事,并且好不容易才让堂堂大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结果果然让安安留下永生难忘的回忆——

  “两只手抓着方向盘,眼睛看前方你是知道的,现在注意听我说,换档时,离合器要踩到底,从一档开始换,我们先前进、后退噜一噜……”

  安安满意的看着徒弟很聪明地记下她刚才解释的要点,拿起手中的记事板勾画了一下。

  是的,这就是她要的补偿,要他认命当她的学徒,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学会开车并拿取驾照。

  “你在做什么?”楼宇堂好奇地偷瞄她一眼。

  “喂,看前面,教练还在帮你打分数喔!”

  “教练?在哪里?”他转头寻人。

  “你哪只眼睛看到这里还有其他人?”拿笔杆敲他一下。

  “半个人影都没有,你是怎么发现这么恐怖的地方的?”楼宇堂环视一下两人所在的位置,是山道中继的某个停车场,不是很大,但够他这种初学者噜来噜去了,最重要的是,地上的停车格刚好可资利用。

  “这里是阿萨姆他们车队的人经常来压线的地方,你无敌天才的教练我,就顺便给他拿来利用一下啰,聪明吧?”安安笑眯着眼,等着人家夸奖。

  “煞车是中间这支……右边是油门……左边是离合器……”这个人家很不给面子。

  “算了,不跟你计较。”不过得倒扣一分。“我们开始第一个学习项目,倒车入库。”

  “干嘛学这个?”他是来学开车,不是来学停车的好不好!

  “笨徒弟,你总不能好不容易找到停车位却偏偏不知道怎么把车子停进去吧?”

  “算你有理。”

  然后,十多分钟后——

  “不对、不对!我是说转两圈方向盘向右!向右边!不是左边!你为什么都讲不听哩?”无敌教练发飙。

  徒弟一脸无辜,自己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就是讲不清?

  “好,现在是快转两圈向左……左边!我明明是说左边,你还给我转右边?!”气到自己来抓方向盘。

  “报告教练,你这样心浮气躁,会影响到我的学习精神,我要求换教练。”这位傲慢的英国绅士是绝不容许自己在女朋友面前这样没尊严的。

  安安深吸口气,觉得自己也有错,求好心切咩!“抱歉,我改进,我们再继续。”

  又十多分钟后——

  “妈的,你是猪啊?!都说是转右边,你还转左边?!从来没看过比你更笨的!一部车子倒了半个小时,还卡在外面进不去,你到底会不会分左右啊?!”

  教练叫嚣,学徒郁闷。

  “不对啦,厚~~我真的快被你气死了!你绝对不是猪,因为你根本比猪还笨!叫你转左边,你又转右边,你是不是不会分左右啊?”

  “我不学了。”一个自尊残破不堪的英国绅士甩门下车。

  “等一等,别走!敢走我就把车开定,你一个人走路回家!”

  “我情愿另找高明。”

  “你是想赖我不会教吗?划下道来吧!我保证今天一定让你学会倒车入库,要是失败就随你!”

  “条件任我开吗?够大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楼宇堂双眼放光,仿佛等的就是这一刻。

  “输的人回去后要磨黄豆。”他已经等着喝醇豆浆等很久,偏偏小妮子不上当。

  “呵,本小姐早知道你会算计我这一项,不过只磨那么一点豆子无法尽兴吧?”

  一点?楼宇堂挑眉笑看她,那可是一大麻袋哩!何止一点啊?分明是不知死活。

  “磨豆浆和米浆如何?我也很想吃吃阿嬷做的碗稞。”安安得寸进尺。

  “好,一言为定。”

  直到黄昏后——

  这辆像是注定要历劫的小车内已经没有咆哮声,更没有男子挫败的折辱声,只剩下轻微的喘息和呻吟……

  别误会,没有人规定发出这些声音的时候,就一定是在做某些事。

  “怎样?还要继续?”说话的是双眼布满血丝的楼宇堂。

  “……等等,我或许有点头绪了,因为还不确定,所以需要你的协助。”说话的是双眼有些茫然无神的江澄安。

  “哦!请指教。”

  “先开车。”

  楼宇堂照做。

  “下车。”

  楼宇堂一脚伸出去,又突然阴险地回头瞪安安。“你想把我撇在这里?”

  “不是,在那之前,我一定会让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撇你。”安安连讲话都觉得费力。

  楼宇堂耸肩,一点也不怕她会那么做,除非她不怕被他恶整回来。

  “楼宇堂同学,站好,听口令做动作!”安安在车内对他发号司令。

  “立正,举左手、举右手,放下;举左脚、放下;举右脚、放下;向左转、向右转,很好!乖宝宝,你很聪明。”

  楼宇堂只是眯眼盯着她,知道她还有话没说完。

  “可惜……原来你就是江湖上盛传以久的左右不分的怪胎!”安安本来是很生气的,但不知怎地,竟是抱着肚子笑得跺脚。

  “有这么好笑吗?”楼宇堂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将里头不断发出刺耳笑声的安安拖出来。

  “够好笑了……天哪!肚子好痛。”连眼泪都出来了。

  “等一下你就要全身酸痛了,我会拿着皮鞭好生伺候你,勤劳的小牛。”

  “什么小牛?!”她又不属牛。

  “别忘了输的人要磨豆浆和米浆,我已经开始期待奶奶的碗稞和豆浆了。”

  安安翘起下巴不认帐。“别想!这次根本不能算数,谁会知道你根本是个残疾人士,就算舒马克亲自来教也没用……你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左右不分对不对?还故意装傻,耽误我的青春!”安安指着他的鼻子。

  耸肩。“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输者恒输、赢者恒赢,我虽然左右有点分不清,至少还分得清输赢,小朋友,等一下记得买酸痛贴布喔!”

  好狡猾的死人!原来一开始就等着设局幺她!够阴险、够卑鄙!

  “还是你也想来个装傻充愣,死不认帐,反正早知道女生都喜欢来这招,输不起就赖啊!不过,我还是先好心提醒你一声吧!距我们约定的一个月试用期好像快到了,还差……三天对不对?”他像是踩着老鼠尾巴的坏猫,正等着看老鼠跪下来求饶。

  安安紧张地掐指一算,顿悟自己果然犯了大错,赶紧补救。“要磨也不是不可以啦!那你要先告诉我……”

  “别想。”

  “喂,楼宇堂!我话都还没讲完,你是尿急喔!”

  “你那颗容量有限的小脑袋瓜子在想什么,我会不知道吗?想要我先点头,你再拖个三天,赢得你跟赵天恩赌的那一份后,你肯定会在第一时间甩掉我,那我豆浆找谁磨去?”

  “那……磨一人份就好……不行?那我再多磨阿嬷的份……商量一下嘛!”

  “我决定延长试用期。”楼宇堂坏心的宣布。

  “不要……”哀号声起。

  “决定后下再变更。”呵呵。

  “大人……拜托……”

  这一天对安安来说,绝对是难忘的,筋疲力尽,心力交瘁,豆浆还是得磨。

  呵呵,老鼠可怜兮兮的样子真令人同情,不过她不知道的是,乞求根本没用,只是多增加了坏猫的乐趣,老鼠终究是要被猫吞掉的。

  不过楼宇堂很好奇,这小妞到底要何时才会明白,在她自己承认喜欢他之前,他是不会先让她好过的。

  没办法,谁教她身边哥儿们太多,除非她自己先搞清楚他和她那些哥儿们是不一样的,否则,这段情是要怎么谈下去?

  男女朋友吗?早就是了好吗!

  难不成她以为他还会和小时候一样,呆呆地让她拖去玩家家酒吗?

  有时候她的迟钝真的很让人生气,所以为了讨回一点公道,只有逗得她哇哇大叫,才能让他舒坦一点。

  有点没辙,谁教他们家的女朋友就是这么不一样呢!

  ☆☆☆☆☆☆☆☆☆

  上垒的时间到了!

  今天出门前,听赵妈妈说隔壁巷子里有人在办喜事,也就是说,今天是黄历上登记有案的好日子,黄道吉日是也,宜做各种偷鸡摸狗之事,比如说,把亲爱的小糖糖压倒在地……

  不行,虽然她不是保守的卫道人士,但,有些事还是要按部就班比较好,就先从一垒慢慢晋级吧!

  今天就先从一垒开始,一垒……突然一个白色垒包的影像和眼前的堂堂重叠起来。

  安安摇开混乱的脑袋,堂堂果然还是堂堂,不是垒包。

  “干嘛?有蚊于吗?”楼宇堂笑着扯下她乱得有造型的发。

  “没,你这么忙,我坐这里没关系吗?”话一落,她马上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问那什么白痴问题嘛!

  要是他真的体贴起她,要她先回家休息怎么办?

  人家才不要!回家睡大觉,不如留在这边呆看着他来得好,偶尔吵吵他,惹得他无法专心看文件更好。

  最近堂堂晚上得兼差帮他爸审理文件,听说他虽然还没正式进入家族企业,但这两年来,楼氏一些重要企画案全是出自他手,其实他大可不必白费时间还去德明上课的,只是,他希望能在阿嬷面前扮演一个正常的高中生。

  “在这里会无聊吗?”他问。

  “不会。”马上回答。

  “我给你的漫画看完了?”

  “没啊!那么多本,至少也要三天才看得完。”

  “那你不看漫画,托着下巴盯着我做啥?”

  被抓个正着的安安捂着乍红的双耳怒斥,“我想让眼睛休息不行吗?”

  他笑得有点得意了。“哦?我怎么不知道我这张脸竟然还能养眼,被你偷偷看去这么久,我要收费。”

  “收费?哪!”安安拿起点心盘里的凤黄酥塞到他手里。“拿去,你只值这个!”

  “我绝对不只值这个吧!况且,这还是我奶奶特地拿出来孝敬你的,你拿它来搪塞我?”皱眉。

  “爱吃不吃随你,我要继续看漫画了,不要打扰我。”

  到底是谁被谁打扰?“安,如果你想早点回……”

  “啊!我说不要打扰我你是没听到喔?你看你的公文啦!”呼,还好赶紧打断他。

  “那,你如果想回去要告诉我,不要憋着,我爸突然丢这些东西给我,我势必得先完成它,这两天你先忍耐一下,等时间空出来后,我们再出去玩。”

  “知道啦!你好啰唆。”安安不想告诉他,她还有什么没玩过啊!

  她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她若真的想出去玩,就算他拿绳子绑着她也没用啦!现在的她,只觉得黏在他身边比较好玩。

  楼宇堂看着又埋回漫画书堆里的安安,他是很想告诉她,不鼓吹她出去找朋友玩是因为他宁可她多无聊一点,虽然有点抱歉,但他就是自私的想要她陪着。

  漫画好看吗?他不知道,就像她不会懂他手上批的公文有多重要,只要一笔画下去,就是几千万的企画在执行。

  不过,他是不会自寻烦恼的,他们两人的交集太少,反正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全重叠的两个人,最完美的搭配未必就是幸福的组合,最重要的是两个人互相陪伴都不觉得无聊就好。

  楼宇堂刚放下心,重新专注于手上的文件,安安马上就抓准时间抬起眼来偷瞄。

  有空隙!她即将有机会出手……等等,先让她搞清楚,一垒是……牵手?

  厚!有够小儿科的,不如她今天攻完一垒后就直接盗向二垒!

  首先,要确定目标,然后锁定。

  目标在正前方,锁定楼宇堂那只没有拿笔的手,得注意他会不定时的翻页,除了翻页,偶尔还会抓抓脖子……为什么会抓脖子?

  有蚊子吗?

  安安马上瞪出疯狗目四处张望,找寻那只胆敢偷亲她男朋友脖子的死蚊子……一提到蚊子,又习惯性地想起柯博文,好像很久没跟他联络了,不知道他现在是在搜集谁的八卦?

  还有小钟,他上次情绪有点失控,最好找个日子去慰问他;至少阿恩,虽然暂时绝交,不过在赵妈妈面前,他们还是会打招呼啦!剩下的阿萨姆,不是说要回来了吗?也没见到人影……

  啊——她到底在做什么啊?!

  她为什么会从一只死蚊于扯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安安差点尖叫着冲去撞墙,还好她尚还有一点由色心支持着的理智,撑住!稳住!

  那只手还在,手指好修长,指甲修得干干净净,像是艺术家的手,啊~~刚翻过页,没有去抓脖子,他的脖子也没有红肿,那他干嘛抓脖子?会痒?起疹子吗?

  啊——天啊!她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是个这么容易分心的人?太失败了!

  视线重回那只手上,这次她要想办法不让自己分心,最好是在那只手固定在一个定点上,比如现在!

  安安趁着那只手轻搭在桌角边缘时赶紧扑……空?!

  他竟然又去抓脖子!

  没关系,她先小心的把手缩回来,等待下次的机会;有了,他的手又放下来了,赶快扑……又空?!

  他干嘛又去抓脖子?!

  气死了!还是先小心的自己把手救回来吧!机会一定会有的;来了来了!这次一定行!他的手要去端茶杯了,趁他眼睛没空,扑……啊!

  好烫!

  安安瞪著自己没长眼的手,竟然跑去给热茶烫!

  还好没叫出来,这次的教训很重要,她不能再乱扑了,要先确定手的动线,锁定目标就要快、狠、准!

  就像现在,他想吃凤黄酥了,那么他手的行进路线就可以确定。

  安安死盯着楼宇堂那只刚拿起一块凤黄酥的手,锁定目标,趁他还没把凤黄酥咬下去的时候抓住!

  “安?你干嘛?”楼宇堂发现自己的手突然被安安抓住,疑惑地看向她,有点被她吓到。

  “你……你很饿?”安安的眼神看起来有点恐怖,像是……很饥渴。

  害他都不忍心告诉她,盘子里还有很多凤黄酥,不用抢他手上这一块。

  完蛋!事迹败露,偏偏又没有台阶可下。“你、你还不给我?!”安安老羞成怒。

  楼宇堂松开手,瞠眼看着安安把那块凤黄酥当成杀父仇人,恶狠狠地送进嘴里斩首示众。

  “够不够?”他只得体贴地端来整盘点心朝她奉上。

  “才不要!死堂堂!我不要理你了啦!”没脸见人的安安又羞又怒,抓了书包就埋头往外冲,最好是能在路上找到一个坑,把自己埋了。

  “安……”至于一头雾水的楼宇堂则是瞪着手中的点心,无法理解安安突然发脾气的原因,难道就为了他比她先一步拿到那块她一定得吃到的凤黄酥?

  ☆☆☆☆☆☆☆☆☆

  安安把自己埋在枕头下,心底暗下决定几天之内都不要去“老地方”了,原因是没脸见人。

  好糗、好糗、好糗……

  为什么别人做起来那么自然,她就必定困难重重?

  老天太不公平了!她的磨难还不够多吗?身边那么多烂人……说到烂人,这件事一定得算小钟一份,都怪他莫名其妙讲什么一垒二垒乱七八糟垒,才会害她被满天纷飞的垒包砸昏了头。

  此仇一定要报!骂死他!

  安安手刚碰到电话,那边似乎比她更快一点,她抓起话筒准备臭骂——

  “安,是我。”是楼宇堂。

  “……我已经睡着了。”

  那边笑了一声,声音轻轻的、沉沉的、很好听,害安安莫名其妙地脸红起来。

  “安,下来开门好吗?我已经在你家门外了。”

  外面?!

  安安着了慌,抓着电话像是瞪着外星人,然后低头看看自己一身皱巴巴的绵睡衣,摸摸已经乱成超级赛亚人的头发,好想尖叫。“你、你等一下!我、我马上下去!不要走喔!一下下就好!”

  楼宇堂很想叫她慢慢来没关系,反正他已经来到她家门外,就不会无功而返,就算她不开门,他也会按门铃吵得她不得不出面,结果是她电话挂得太猛,害他没机会讲。

  不过,看样子她好像不生气了。

  直到五分钟过去,十分钟也过去了,他竟然还等不到她开门出来?!

  不会吧!“她家到底是多大?要走这么久?”

  其实安安只花了一点时间换上运动服又爬了两下头发,就急冲冲的往外冲了,只是,当她兴高采烈地拉开一道又一道门,好不容易钻出大门外,迎接她的是一条空寂的暗巷——根本没人!

  不会吧!“他……他竟然没有等我?!”

  不可思议的两个人,不可思议的夜晚。

  直到安安恍然大悟“啊”地一声惊跳起来时,真的已经用掉十分钟了。

  她回头望向来时路,里面的路线比较短,但布满障碍物;转头望向外面的巷口,那边路线较长,但只要转个弯就可直通她家大门,而堂堂就在那里。

  拚了!

  最后安安选择相信自己短跑的速度,踩著拖鞋一路“啪啪啪……”弯过巷口。

  ☆☆☆☆☆☆☆☆☆

  “可以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从那边过来吗?”当楼宇堂听到巷口一阵嘈杂的“啪啪”声传来,着实很不高兴有人这么晚了还敢出来吵人。

  不过,当他确定那个朝他狂奔而来的人,竟是那个一直不肯开门出来见他的安安时,除了错愕,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想?

  好喘。“我……我一直都是从那边的门出入的嘛!”

  “先顺一下气,瞧你满头大汗的,小心感冒。”他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我刚才一直在那边等你……我跑很快……怕你走了。”

  “我不会走,先走掉的反而是你。”好像是注定得习惯要照顾她了,他拿出手帕帮她抹去汗,顺手再脱下外套让她套上。“要谈一谈吗?”

  安安摇头。

  除非她死!谁都别想要她自首今晚的蠢行。

  楼宇堂无奈地轻叹。“那好吧!把你的手给我。”

  安安惊声抽气。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了……因为极度羞惭使安安脑中一片空白。

  见安安挺得像支玉米杆,光是站着什么都不动一下,楼宇堂只好自动自发一点,倾身执起她有点僵硬的手,握着她的手。“人家说,掌纹复杂的人,心思细密,让人难以捉摸。”

  “我的掌纹清清楚楚的,才没有你说的那么复杂!”

  “我猜也是,所以你今晚突然闹了一场脾气,还咒我去死,我虽然没有领了小姐的命真去赴死,但也猜得出接下来几天,你肯定会不愿再到‘老地方’去让我看一眼。”

  猜中。“我……我要准备考试。”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但,突然记起离期中考好像还有一个多礼拜……

  太久了!

  楼宇堂沉默地把玩着她的手,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几乎手心、手背全被他摸透了,他才缓缓吐出几句话。“那好吧!好学生要认真读书,我不打扰你。”

  安安想唤他别松手,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多了一个小纸袋。

  “别只顾着开夜车,身体要紧,量力而为就好。”

  “堂堂……”安安不安的唤住他。“你不会不理我吧?”

  他笑开,可惜路灯不够亮,让她看不清他究竟笑得多真诚?

  直到楼宇堂坐进车内,两人之间只剩下一个方格车窗的视界,她还是找不到话跟他说,只能再次强调,“你不行不理我。”

  “我当然要理你,女朋友,我们约好的,不是吗?”

  下只是约好的那么普通吧!“考试完我去找你!”

  “我会先去找你,你不是邀请我去你们学校的园游会吗?我会去吃垮你,你专心准备考试就好。”语毕,车窗拉起。

  安安呆愣着目送他的车离开,心里乱糟糟的,理不清害她莫名其妙发脾气,又害她脸红心跳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更怪的是,他一句简单的安抚就让她刚才还乱糟糟的心沉淀下来,然后又期待他多说一点,再一点……

  怪死了!

  最怪的是,她摸到他的手了!虽然正确来说应该是他握着她的手,不过,这绝对符合小钟所说的一垒的要求吧!

  今晚虽然中途凸槌,状况多多,但最终还是有达成目标哩!

  真好,下次她也要帮他看掌纹……然后公然登上二垒!

  手上沉甸甸的,打开纸袋一看,才知是刚才阿嬷孝敬她的凤黄酥,突然有点恼恨起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凤黄酥。

  “那就是……考试之前都不能去见他吗?”呜……她已经开始想他了啦!

  不过,在那之前,她现在还有另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

  那就是,眼前这扇陌生的大门听说是她家,可是,她好像没有带钥匙出来……

  ☆☆☆☆☆☆☆☆☆

  “看你春风满面,是考得很不错啰?”

  “还好啦~~可以确定不用补考。”

  “低空飞过?那你还笑得那么爽?蚊子肯定又榜首!那家伙这三年没一次让出宝座,我一直在怀疑他每次考前三天便失踪不见人,就是在暗中搜查考试题目。”小钟灌一口矿泉水后递给安安。

  安安接过水不喝,却拿来洗手。“我相信蚊子是凭真材实料,阿恩不是也都在十名内?可见我们学校的考题并不是太难。”

  “你想承认自己驽钝,别拖我下水!”把水抢回来。

  “当然啦!你只是不爱念书,或者是你有念到的学校没考,学校考的全是你刚好没读到的。”

  “难不成你就不是?”不信。

  “我?我已经直接承认自己笨了啊!还怀疑?”

  可是,她那张笑得心满意足的笑容,跟她的话就是搭不起来啊!小钟眯着眼把安安从头到脚审视一圈,发现她一切如常,肯定不是外星人变的。

  再循着她的视线望向操场上,一些工人正努力搭着园游会要用的帐棚。“你等这一天等很久了?”小心问。

  “嗯,等得心力交瘁、心慌意乱、心猿意马、心肌梗塞、心有余悸……”

  “够了,我们都知道你的日文比狗文还要好,别勉强自己去做你永远都做不来,也不必要做的危险动作。再请问一下,你应该知道我们毕业生只管吃,不用顾摊位吧?”

  “嗯,只负责吃,尽量吃,来吧!来把我吃垮吧!”

  天哪!这人已经语无伦次了!“安安,你到底开了几天夜车?看你把自己熬成疯婆子了!大家都知道你尽力了就好了嘛!”

  “我很正常好吗?先说好,明天园游会大家各玩各的,你们不要来找我!我有重要贵宾要招待。”

  原来如此!

  虽说人不思春枉少年,但……

  这女人也未免太重色轻友了吧!“我希望明天下雨。”

  “钟小雄,你不乖喔!来,要不要乖乖听姊姊的话,把刚才的诅咒收回去?要不然小心天打雷劈喔!”安安笑出血盆大口,像是要跟小钟索命。

  “不要,你又不是我姊姊,我姊姊都会买糖果给我吃。”

  “吃糖?”笑得好恐怖。

  “你吃拳头比较适合!”打!

  ☆☆☆☆☆☆☆☆☆

  当天,幸亏小钟的诅咒没有灵验,天气清朗,出大太阳还有徐徐的凉风吹着,天公很作美,安安的心情也很美。

  一大早就出现在早餐桌上,还吓得赵妈妈以为她在梦游。“安安?阿恩还没起床耶!”

  “没关系,我可以先吃,赵妈妈快点喂饱我!L安安两手放在桌上,一手抓着汤匙,一手抓着筷子,端坐餐桌上看来就像十多年前还没长大的小安安,可爱到不行。

  虽然活泼好动却又乖巧好动,有时候她会恨不得安安是她生的,不过,大多时候她会更高兴安安不是她生的,因为那样一来,她家的阿恩就可以把安安娶回来了。

  安安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宝贝啊!赵妈妈心头一热,控制不住地冲过去抱住安安。“安安,你不要抛弃我们家阿恩好不好?赵妈妈不能没有你啦!”

  “赵妈妈,阿恩不会要我的啦!”

  “你……你是不是给人家欺负去了?没关系,赵妈妈不会在乎那种事……”

  “安安,有事你可以先走,早餐你在路上自己买来吃就好。”赵家天恩终于下凡。

  “哦!不用我等你?”

  “反正今天又不上课,点名前我会到。”最重要的是,他和他妈需要好好沟通一下。

  “哦!那我先走了。”实在有够怪,是不是她把身边的人忽略太久了?

  小钟和蚊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了,现在怎么换成赵妈妈了?

  不行了,不能思考!

  因为今天终于可以见到小糖糖了……全身轻飘飘的,呈无重力状态,就连天上的云朵儿看来都像糖糖呢!

  今天绝对是值得纪念的……两人再度相会的好日子。

  ☆☆☆☆☆☆☆☆☆

  没错,确实是值得纪念,纪念她江澄安在大晴天,被雷劈中的好日子。

  当那一句“江澄安外找”的广播响彻全风华校区时,身为风华大姊头兼历年来最风骚的人物之一,能被她邀为贵宾的人理该不同凡响,其实也是真的不同凡响,只是他并非单身赴会,而是携伴参加。

  那个跟着楼宇堂出现的伴是个外型甜美,精致典雅到让人见了就只想捧在手心上小心呵护的出色女孩。

  说是楼宇堂护着她,倒不如说是她羞答答地躲在楼宇堂身后,这一眼,让安安觉得很扎眼,因为大家都知道,就算再重新投胎做人,她江老大都学不来那份小鸟依人。

  那是她的死穴,此刻却被扎个正着。

  “你的贵宾?男的和女的全是?”小钟没有讽笑安安,连蚊子都是一脸的沉重。

  “我不认识她。”

  “她就是汪晶玉,那个在德明跟楼宇堂被传是一对的校花兼学会副会长。”蚊子当然认得自己调查过的人。

  “要我替你干掉她吗?”

  “算上我一份。”

  安安没有分神转头看这两个有情有义的好兄弟,因为,她的视线从楼宇堂出现后就没办法栘开了,全都是堂堂和那个汪晶玉“如胶似漆”的影像。

  “谢了,应该没必要,这是我自己的战争。”

  或许她应该上前狠力拽住那女孩乌黑亮丽的头发,恐吓她离她的堂堂远一点!连看都不准她看一眼,然后再在堂堂的裤脚下撒尿宣告主权,以杜绝更多的发情母狗。

  不过,在那之前,堂堂的态度才最重要吧!

  “安,很抱歉没有事先通知一声就带了朋友来。”

  没关系,只要现在就告诉她,这姓汪的什么都不是。

  “她也是德明的学生,叫汪晶玉,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才不要!姓汪的想跟她抢男人,就是她江澄安的敌人。

  “小玉一听到今天是风华的园游会,就要我带她一起来,因为下个月德明也要办园游会,她刚好是学会副会长,所以先来见习一下。”

  他叫她小玉?!叫她小玉?!他叫她小玉?!他叫她小玉……

  “你好,你也可以叫我小玉,那我就同小堂一样叫你安,好不好?”

  妈的!还给你安牌位哩!竟敢不要脸的叫她的堂堂……小堂?!让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安安一个眼神,身边两大天王就明白她的暗示,马上出来助阵。

  “汪同学想见习?我们学校的学会会长刚好是我的同班同学,我来帮你介绍,你有什么问题尽管问他。”

  “我也把副会长介绍给你吧!他是我学弟,很听我的话。”

  蚊子和小钟默契十足的一搭一唱,把羞涩过头的美女唬得一愣一愣,然后就顺势带着人往学会办公室前进。

  “她是谁?”没办法,她的个性绝不是会闷着生气的人,所以,审问是必须的。

  “我刚才的介绍你都没在听吗?”

  “汪晶玉嘛!根本不用你介绍,大家都知道在德明你们是一对的。”哼!

  “一对宝吗?为什么就只有我这个本人没被通知到?况且,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你这个后来者,不就是给人家横刀夺爱了吗?”调笑她。

  “横刀夺爱又怎样?我还会霸王硬上弓哩!你这是想否认还是承认?快,爽快一点!坦白从宽!”

  “我一直都很坦白啊!大人,小玉只是朋友,她想认识你,我就带她来了。”

  “你别想劈腿!”

  “我的腿功没那好。”

  “你不可以随处招蜂引蝶!”

  “放心,我讨厌昆虫。”

  “那,你的异性朋友要有名额限制,现在额满了。”

  “你是暗示小玉的分量很足?”

  哼!她是骚味很足很对。“你不听?”

  “听,怎么不听呢?我只是有点奇怪,我们的约定好像不是这样,要听话的人好像不是我啊!”

  “不管,要吃东西就要听主人的!”蛮性一起,谁都挡不住。

  “是,主人,我可是特地空着肚子过来的,你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吗?”

  “当然。”安安得意非凡的拿出一大叠园游券,那厚度直逼两块砖块的厚度,让早有心理准备的楼宇堂仍不得不瞠目结舌。

  “你……该不会是把你班上的配额全包了吧?”

  “当然,如果你觉得不够的话,小钟和蚊子那边也可以友情赞助一些。”嘿嘿,吃吧!吃吧!吃垮她吧!

  “这么多……我觉得有压力。”脸色发青。

  “别怕,我们风华的园游会一直是很有水准的,赞助厂商特多,什么种类都有,我们就从第一摊狠吃到最后一摊再倒回来吃一遍,不够就再一遍,再不够就一遍又一遍……”

  “既然种类那么多,该不会连胃药、肠胃散、呕吐袋都有吧?”

  “要那种东西做啥?你又不是小钟,那家伙去年来回吃五轮,结果是被校医送上救护车的,堂堂你一定会比小钟更厉害的!”加油!

  不,那种超凡人圣的绝活根本是他比不上的!楼宇堂突然拉住安安,脸色铁青的问:“我突然觉得不太舒服,安,能不能先带我去认识你们的校医?”

  “你想勾引她?她已经四十好几了。”一脸防范。

  “那刚好可以认来做干妈……安!别闹了,我的建议是简单绕一圈后,再外带些特别的,找个清静的地方我们慢慢坐、慢慢吃、慢慢聊,如何?”

  “好,听你的。”

  “真难得。”

  “我哪一次没有听你的?真没良心!”安安嘟着嘴,眼角瞄到好玩的东西,不由分说地拉着楼宇堂冲过去。“竟然有捞金鱼引这么好的点子,我去年怎么没想到?”

  “啊!还有钓虾引”她又指着隔壁的摊位惊叫。

  他们先挑战捞鱼,不到五分钟安安就连破了十支纸网,竟还大言不惭地鬼叫,“不可能的!我以前很会捞鱼的,一支网至少可以捞三只,一定是你们的纸网偷工减料,没有黏牢!”

  “学姊,这种捞金鱼的纸网每一家都嘛在比烂好不好!技术不好要认分啦!你看看你男朋友,捞了五只都还没破,该检讨的是你啦!”摊位负责人很不给大姊头面子。

  “你……”这学弟一定是还没被她扁过。

  “啊!破了……好可惜喔!”突然身边一堆惊呼声拉走安安的注意力。

  什么时候开始,堂堂的四周多了这么多人?还都是粉红军团哩!

  “已经连破好几支了,同学,你为什么一定要捞那只大的呢?你技术那么好,可以多捞些别的嘛!”某女挤在堂堂旁边嗲道。

  技术好?!你这丑女是用过很多是不是?啊不然你怎么知道人家技术有多好?

  “啊……又破了啦!好可惜喔!都怪那只鱼太胖了。”堂堂身边又出现一个比刚才那个更嗲的痴女,然后又一个、一个……

  最后,竟连安安这个正牌女友都被挤出去了。

  “学姊,这只鱼送你,感谢你的捧场。”鱼摊的学弟破出重围,送上一只被塑胶袋囚著的小鱼。

  “这啥鱼?好丑。”不爽,看什么都丑。

  “是熊猫鱼,看它两只眼圈黑黑的,学姊可以把它跟你男朋友捞到的鱼放在一起,熊猫鱼可以帮鱼缸清鱼粪。”

  “鱼粪?为什么我就一定要去吃他的大便?”搞屁啊!

  “呃……是熊猫鱼去吃鱼大便,不是学姊去吃啦!”满脸通红。

  “有差别吗?为什么你不叫他的鱼来吃我的鱼的大便?”

  “这个……这个是上帝安排的,不是我规定的。”

  “好,那你有上帝的名片吗?给我一张,我去找它理论!”

  “可……可是上帝很忙……”学弟快崩溃了。

  刚好那边爆起响彻云霄的欢呼声,回头望去,堂堂那边已经人满为患,几乎找不到他的身影,还好下一瞬就见到他排除万难,抓著一包渔获量丰硕的水袋满睑欣喜地走向安安。

  “安。”

  “我不认识你啦!”讨厌死了!男人长得那么祸水做什么?

  “对!就是这样!你现在这模样跟这只胖嘟嘟的鱼好像!你看,我帮你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姊妹了,快感谢我。”胖得非常考验他的技术,折损一堆纸网。

  “你……”安安瞄了那胖嘟嘟的鱼一眼。“丑死了!我才没那样……”她还没抱怨完,气鼓鼓的脸颊就遭迫害。

  “还不像?明明就一样,你看,都一样圆鼓鼓的。”楼宇堂又戳了几下。

  “哼!那又如何?我也帮你找到你的亲兄弟,你看,有两只黑轮的大便鱼。”她拿起赠品来献宝。

  “大便鱼?”有这种可怜的鱼吗?

  “学姊,是熊猫鱼啦!”被撇到一旁的学弟很可怜地订正。

  “管它是什么鱼,反正我已经决定要把这两只鱼放在一起了,让你这只大便鱼每天吃我这只胖嘟嘟鱼的便便。”哼哼。

  “哇~~学姊,你好SM喔!”崇拜。

  “咦?你是谁啊?怎么一直在这边吱吱喳喳的吵个不停?我认识你吗?”安安瞪着鱼摊的学弟怪道。

  “学、学姊^:”不会吧?那还是他亲手奉上的赠品哩!

  没有人理他这个小配角,两人手牵著手一起挑战下一个摊位——

  “为什么不让我钓?”贵宾不服气。

  “不行啦!你去碳炉那边等,我马上钓一堆虾给你烤,这个我绝对内行,秘诀就是要把钓勾对准虾尾巴,然后就等着吃虾子了。”安安推着他去窝在里面最不起眼的角落。

  “这样我就玩不到了。”抗议。

  “你负责吃就好了啦!”抗议驳回。

  呵呵,最终目的还是要把他丢到远一点的地方,不能再让他出去勾引人。

  结果,当第二十支钓勾掉进水里后,安安又抓狂了!“不可能!我以前很会钓虾的,一支钓勾至少可以钓三只,一定是你们的钓勾偷工减料缠太松!”

  “学姊,这种钓虾的钓勾每一家都嘛在比烂好不好!技术不好要认分啦!你看看你男朋友钓了五只都还没断,该检讨的是你啦!”

  安安瞪大眼指着学弟。“你……你不是刚才还在那边顾捞金鱼的摊子吗?”连台词都一样哩。

  “哦!那个是我弟弟啦!”

  “双胞胎……算了,我一只都没钓到,你至少该送三只给我慰劳一下吧!”伸手准备拿赠品。

  “我们摊位有规定不可以私相授受。”

  “搞屁!谁不知道在夜市钓虾,老板都会免费送个几只啊!”跳脚。

  “但这边是园游会,不是夜市啊!更何况你男朋友那么勇猛,你还怕吃不到喔?”

  怎么又提到她的男朋友?安安诡异地转头寻找应该挨在角落烤火的堂堂,结果,哪来的人啊?

  她警觉地转头往聚集最多女生的地方望去,果然——

  “好厉害喔!已经钓十几只了耶!”嗲声嗲气。

  “才用了三支钓勾呢!真的好有本事喔!”又是嗲声嗲气。

  有本事?!这些女的身上是装了雷达吗?怎么哪边有堂堂,就往哪边聚集啊?

  楼宇堂转头朝她挥手。“安,你好了啊?等我一下,老板正在帮我处理虾子,马上就可以烤了。”

  “烤你的屁股啦!”气得甩头走人.

  安安这锅闷得都快爆了,怎么可能还有心情去烤虾子?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戳瞎那些围着堂堂装嗲的女生!

  “……安?安安!”楼宇堂追上来,一把拉住她的手。

  “你哪里来的钓勾?我记得没给你园游券。”

  “有个同学请我帮她钓,反正我也没事……”

  “女的?”一定!

  “有分别吗?”无辜。

  “对我来说就是有!想不到你这么没贞操,人家给一支钓勾就把你勾走了!”

  “这种事不能相提并论吧!”偷笑。

  “对我来说就是能!你如果还玩不够,自己去玩,我不打扰你了!”安安把一大叠厚度几乎没有减少的园游券塞给他,气呼呼地甩头又要走人。

  而楼宇堂则是忽然间有种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感慨,真的很没办法,他承认自己是有点小故意,有点坏心的想惹她生气、让她有点危机意识,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小雨竟成狂风暴雨。

  唉~~他的女王醋劲很大喔!

  楼宇堂一脸纵容又无奈地追着她的背影,视线刚巧瞥到一处有趣的摊位——

  “等等,我还没玩尽兴。”他追上安安。

  “那是你的事,放开我啦!”讨厌,已经有人在看了。

  “可,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啊!过来,玩过这个后我才会放你走。”他硬拉着一脸不驯的安安往摊位上走。

  “十分钟要园游券一百点,二十分钟两百点,以此类推……”负责人收了点券,就把两个人送进一个用黑布帘隔着,大小像百货公司内供人换衣的更衣室的小空间里,里面同它的外表一样乌漆抹黑。

  “这是做黑的喔?!古里古怪的,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审核让他们过关的?什么也没东西,好像不是鬼屋……”安安挑毛病的嘴突地被封箴。

  是真的有鬼吗?

  要不然她的嘴怎么被咬住了?安安转动眼珠子,还是什么都看下见。

  不过,这个鬼有堂堂身上那种干净好闻的味道。

  “第一课,接吻的时候眼睛要闭上。”楼宇堂笑捧着她的脸,温热的气息暧昧地拂过她耳际。

  安安喘息一声。

  刚才那是接吻?!好诈!好讨厌!也好奇怪……可以再来一遍吗?

  “你怎么知道我眼睛没闭上?”明明就看不见。

  “你的长睫毛在我脸上扇啊扇的,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这次我会闭上眼。”

  她的坦白惹得楼宇堂扯嘴笑开。

  “你笑什么?!”还不快点!

  “没,我只是要告诉你,刚才的不算,这次才是真的。”语闭,这只鬼又咬上安安。

  不过,感觉不太一样,鼻间闻到的全是楼宇堂的气息,薰得她有点晕眩,有点想叫他停止,又有点想反咬他一口……

  直到她意识到某种尴尬得让人好害羞的情况时,才猛地推开他。

  “楼宇堂!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把你的舌头伸到人家的嘴里?!”

  楼宇堂没有时间回答,因为有人比他更有话讲——

  “里面的人请注意,因为没有隔音设备,所以请小心使用我们二年A班精心为你们提供的‘神秘空间’,目前你们已经消耗了十分钟,还剩下十分钟的点数可以尽情使用,报告完毕,请继续享用。”

  里面的人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个“神秘空间”有够黑暗,黑暗得看不到彼此脸上的尴尬和红晕,不过,等一下出去时要怎么办?

  ☆☆☆☆☆☆☆☆☆

  “有够奇怪,怎么还没到?”

  “怎样?谁还没到?”

  “小玉,她听说今天你要来找我,所以也想过来跟你玩。”

  “我才没在玩好吗?”哼!

  她当然知道堂堂问的是那个小玉西瓜,自从上个周末,小玉西瓜突然也跑来“老地方”破坏她和堂堂的美好时光后,她就已经下令让小钟、蚊子帮她铲除祸害了。

  事情是这样的,据蚊子所调查到的,这个汪晶玉除了人美外,她的身世背景更像是专门为楼宇堂打造的一样,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门当户对。

  “上次园游会时,她根本不是来见习的,嘴巴问的全是安安的事,太明显了,一看就知道是打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主意嘛!”小钟哼道。

  “看来她是要从安安身上下手,逼安安知难而退。”蚊子道。

  “要让安安知难而退?用眼泪吗?”阿恩笑道。

  “安安不是没有弱点的人,她根本没办法跟人耍心机。”小钟分析。

  “嗯,如果那个汪小姐在楼宇堂面前多用点心机的话,安安是比较弱没错,不过,重点还是在楼宇堂吧?他对安安也是用上心机的,应该会护着她。”阿恩也有自己的观点。

  “你说的也没错,但有一件事我要报告,自从园游会后,我已经不只一次发现那个汪晶玉在偷偷跟踪安安,这种情况可以不理会吗?”蚊子提出新发现。

  “竟然有这种事?”小钟一脸不可思议。“真看不出来,她的外表看来不像是会做出疯狂事的人。”

  “人是不可貌相的。”蚊子冷声道。

  “好了,我知道了,这事我会亲自探一探。”阿恩终于决定出马。

  以上是由小钟提供给安安,他们三人私下会议的实况。

  安安知道,其实在阿恩亲自出马前,小钟和蚊子已经私下玩过几回了。

  比如说,像今天堂堂说小玉西瓜也想来“老地方”,却偏偏过了约定时间人还未到,这种情形当然是因为小钟接到安安事前的通知,伙同蚊子已经先在路上设好了路障。

  各式各样的路障,有道路施工禁止通行、前方街道有瓦斯漏气、警方缉凶封锁道路,前方街道有游行请改道……

  刚听到这些怪主意的时候,安安真的不相信有人会上当,不过,由连着几次小玉西瓜一直无法登陆成功看来,好像还满有用的。

  “你为什么每次都要让她来?”安安嘟着嘴,对楼宇堂也是有不满的。

  “因为她看起来是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敲小气鬼一下。

  到底是想做谁的朋友啊?!“怎么不先问问我愿不愿意?”

  “你不喜欢她吗?小玉是个不错的女孩,很好相处。”

  “她很不错,我就一定得跟她做朋友吗?你希望我跟她好好相处,这样对你就有好处了是不是?你这是什么心态?腿功练好了,想劈劈看了是下是?”

  “我是什么心态?让我想想……”楼宇堂贴在安安身边坐下,执起她的手放到他腿上,似乎很有详谈的态势。

  “安,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家的男人都很早婚?”

  “那、那关我什么事呀?!莫名其妙……”安安吓得缩回手,却是脸色泛红。

  “你觉得不关你的事?我以为你会对我的事有点兴趣的,既然你不想听……”作势要起身。

  “等一下啦!既然你要说,那我就听一下,你说啊!”

  楼宇堂重新坐下,却没有马上开口,只是静静地凝视着安安,把她瞧得心惊胆跳,差点瘫在位置上才甘心开口,“我爷爷娶我奶奶时才十九岁,也许你会说,那个时代大家都很早婚,这不算什么。

  “不过,我爸爸的第一次婚姻是在他末满二十岁时,其他几位堂叔则最多不出二十五就结婚了。”

  “这种事也能遗传?”

  “这种事应该不能叫遗传,不过,管它叫什么,我觉得为了预防万一我也是早婚的那一种人的话,我希望那时在我身边的人是你。”

  轰地一声,安安觉得自己像是突然被炸弹炸到半空中,速度过快,脑中有点缺氧。

  “别怕,这不是求婚。”楼宇堂紧拉过她的双手补充道:“在你一点准备都没有的情况下,我是不会去做那种蠢事的。”

  “蠢、蠢事?!”怎么跟她求婚会是一种蠢事?!她不懂。

  可是,却非常非常不满他这种说法!

  “安,不是求婚却要跟你谈婚事是很怪,但,用在你身上却是恰如其分,因为,你就是那种永远都准备不好的人,如果没事先通知你的话,你会一直玩下去,然后永远没有准备,那对我来说会很惨。

  你想一想,一个遗传到早婚的人,遇上一个永远不会想结婚的人,除非把你打昏绑进礼堂,否则,我永远等不到你。”

  “你怎么知道我是那种不会想结婚的人?”又不是她肚里的蛔虫。

  “哦!那你的意思是你很愿意试试看啰?那我们先订婚……”吓她。

  果然。“不要!干嘛做那种事?还订婚哩!”跳起来。

  “这就是我要表达的,我相信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你到了几岁,你的反应都会是这样。”

  “才怪!”小妮子开始拗起来了。

  “无论如何,这都不是我要跟你讲的重点,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已经在谈恋爱了,虽然没有事先通知你,但,其实这种事就是只能意会,毋需言传,所以,你若是坚持要问是什么时候?那我真的会很伤脑筋。”

  “是……是这样喔!”有点紧张,却不是太惊讶。

  “所以,你今天就可以回去跟赵天恩领取你赢得的赌注了,虽然我根本没兴趣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无所谓的耸肩。

  “是……”

  楼宇堂打断她。“既然已经证实结果了,你要分手了吗?”

  “为什么要?我们可以继续这样……像我跟阿恩还有小钟、蚊子、阿萨那样啊!这样不是很好吗?”

  “你觉得是一样的吗?”

  “我不知道……有很多不太一样。”

  这个女人恋爱级数是零。

  对于安安的混乱,楼宇堂早算计了,所以并不反驳。“好,既然你不分手,并不表示我也不会喊卡,我对你并不是没有要求的,有些我无法容忍的事只要一发生……你知道,虽然我刚才说过希望当我想结婚时,你会是当时在我身边的人,但我也不是非得一定要等你。”

  “你这是什么意思?”安安有点担心了。

  “这是在提醒你要及早做准备,而准备工作有:一、相信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别再到处乱吃飞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小玉绝不会对你造成威胁:二、毕业后你想做什么我都不干涉,但有件事你一定要办到,那就是结束掉你正在玩的帮派游戏,其他没有杀伤力的我会让你玩:三、延续上一条,随你要继续进学或是做喜欢的工作,我希望地点选在我所在的地方。”

  这……这是在干嘛?安安已经呆滞得无法反应了。

  连楼宇堂在她眼前挥手她都没回应。“现在,你还会觉得我跟赵天恩他们一样吗?”

  ☆☆☆☆☆☆☆☆☆

  “哇~~真的好霸道,看不出来,之前隐藏得太好了。”小钟喳呼着。

  “其实也还好啦!他的意思就是要我别乱吃醋,别玩帮派,别离他太远,很简单的三个要求啊!”安安边说边掐指算着。

  “你以为我会听不懂喔?我的意思是你真的要听?那就不像你了!”也太不公平了。

  “我现在是看着办,会不会吃醋得看他的表现,会不会离他太远我也无法控制,至于帮派……说真的,连我爸的弘天盟我都懒得接了,五虎帮当然不会玩太久,迟早要收的,只是不知是要在毕业前还是毕业后?”

  “看来你都有打算了嘛!那我就悉听尊便啰!”反正也成定局了。

  “谢了,永远的朋友。”

  听到这句话,小钟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出一个怪问题。“安安,你为什么不跟他分手?你已经赢了不是吗?当初的赌,只是要你谈恋爱,不是要你嫁给他!”

  小钟觉得他今天的角色很像锤头。

  “连你也这样问?我没要嫁给他啊!”好奇怪。

  “但你已经在为他做准备了。”锤头又敲一下。

  “不是那样的……”其实她也觉得好奇怪,感觉上好像被堂堂牵着鼻子走。

  “跟他分手就好了啊!想那么多干嘛?”锤头再敲一下。

  “可是,分手就是绝交,以后不再见面,他和阿恩不一样,绝交几次后照样做朋友,堂堂是那种只能绝交一次的人。”所以她得好好珍惜、好好维护。

  “那你现在是在跟他谈恋爱,还是做朋友?你知道再谈下去会变成怎样吗?”一下又一下。

  “……”

  “想恋爱,再找别人谈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是他?”敲敲敲敲敲。

  “……”

  “没时间让你想了,母老虎,他们来了,人来得还真不少。”小钟指著广场旁的巷子口。

  这些其他学校的流氓帮派最近一直很嚣张,不是派人来踩盘子,就是成群结队的飙车到五虎帮的范围内,见到落单的风华学生就勒索或围殴,五虎帮早就忍不住了,所以前几天下了战帖,今天广场决胜负。

  “哼!早知道他们后头有人撑腰,普通学生不会那么嚣张的,我已经联络我爸那边叫人来处理,一定让这些人惨兮兮的回去,让他们明白做学生的义务就是乖乖读书,不是让人利用来卖药。”安安做了下手势,另一条巷子马上走出一群等待中的人。

  “我们也去活动筋骨吧!要速战速决喔!我是背着堂堂跑出来的,不能被发现。”

  “知道啦!”这女的已经没救了。 ,

  ☆☆☆☆☆☆☆☆☆

  安安边跑边拭汗,手机更是黏在耳朵上不敢移开半分。“你确定他是走东丰路?那里离‘老地方’有一段距离,他去那里干嘛?”

  “不知道,我会继续盯着。”蚊子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因为今晚要决斗,又不能让堂堂知道,所以安安就想出这个办法,由她、小钟带领五虎帮上场,蚊子负责盯堂堂的梢,只要一发现堂堂要回“老地方”就马上电话通知,到时安安用飞的都要飞回“老地方”,而这时,蚊子的另一个作用就是报告她和堂堂的距离。

  “既然还有一段距离,那我绕前锋路跑回‘老地方’比较快,我现在已经转弯了,到达easy shop。”

  “哦!你可以维持速度继续前进,因为他进了一间点心铺。”

  “啊~~好讨厌喔!他一定是听我说喜欢吃手工饼干,所以特地绕去买的!”

  五分钟后——

  “等等,他又转到别的地方去了……”

  “那我继续走没关系吗?”

  “你先躲一下,因为他转到你那边了。”

  “喂,这边全是店家啊!你先告诉我他要去哪里啦?”

  “我不知道啊!哈~~我看到你了,你知道我在哪里吗?要我跟你招手吗?”

  “等我死的时候,你再来给我上香就好了,死蚊子!他到底在哪里?”

  “别动,你现在赶快进去金石堂,好,危机暂时解除,他竟然在买臭豆腐……真搞不懂,他怎么那么爱吃东西?”

  “歹势,那些都是要买给我吃的,现在我要怎么走?”她现在是又急又甜,却又有种插翅难飞的感觉。

  “你绕回成功路吧!”

  “为什么?!”都快到了说。

  “因为他已经往回走了,照这情况看来,你永远不可能比他早到,除非要我先打晕他,问题是我也不可能打赢他。”

  “我已经开始跑了,我决定从后面爬墙过去……”

  ☆☆☆☆☆☆☆☆☆

  当安安爬过两道墙,又偷偷爬过两家民宅,又跑又爬地赶到“老地方”摸出钥匙开门进去时,刚好瞥见楼宇堂从巷子口弯进来。

  好险……真的是好险!

  可是,这么一来她就没办法先去看阿嬷了,听堂堂说阿嬷有点小感冒,还要她特别注意一下的……不管了,根本没时间嘛!因为她已经听到大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脚步声……

  她得先找东西做,右脸颊有点痛,一定是刚才被死流氓K到的,得掩饰一下,灯调暗一点……

  “安?你还在吗?”楼宇堂一进客厅就找人了。

  “这里啦!我在忙。”好忙、好忙。

  “忙什么?就不能多开一盏灯吗?我回来时顺便帮你买些吃的……”楼宇堂顿住,因为他看到很奇怪的景象。

  “安,你……你在刺绣?!”

  哈?!怎么可能!安安自己都觉得好笑,可是当她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上拿着的东西时,差点尖叫。

  “啊!这是……这是阿嬷在绣的啦,我……我因为好奇,所以拿来研究,就顺便给它加两针看看……呵呵……”笑得好干涩。

  “安……”

  “干嘛啦!”她都说了,好奇而已……等等,堂堂的表情有点严肃,有点可怕,难不成这刺绣是阿嬷要拿去参加比赛的?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楼宇堂不只是表情严肃而已,连声音都很紧绷。

  因为安安脸上的伤没有她自以为的那么轻,根本就是乌青了一大块,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的休闲服到处是泥上。

  “啊!你听我解释……”该死!大灯是什么时候打开的?

  而且,堂堂看起来好像很生气,害她都不太敢说话,可是连他都不说话,这样场面太冷了,冷得她发抖。

  “算了,我先帮你冰敷,你等一下。”

  见楼宇堂转身进厨房,安安突然觉得惭愧得要死!他明明很生气说,竟然还忍着怒气去想到要帮她冰敷。

  “安!快去车库开车!”楼宇堂惊慌的叫声从厨房传来。

  安安被吓到了,赶紧跑过去,见到阿嬷竟然躺在厨房地板上,她更是吓得全身发冷。

  “笨蛋,别傻在那里,快去开车啊!”他朝她大叫。

  “哦!我马上去。”她被骂得回魂,拿了钥匙冲出去,可一颗心还是颤得厉害,虽然不知道阿嬷怎么会倒在那边,不过,有一件可以确定。

  她绝对有错。

  而堂堂,一定会很气很气她。

  ☆☆☆☆☆☆☆☆☆

  送阿嬷到医院急诊后,阿嬷的情况虽然已经控制住,不过以后仍避免不了轻微中风的后遗症;安安无法想像那么可爱讨人喜欢的阿嬷以后无法再健步如飞,可能会跛脚或是抖手的样子,那么,疼爱阿嬷的楼宇堂肯定更无法接受。

  楼宇堂像只斗败的公鸡颓丧地坐在走廊上,一言不发,安安根本不太敢靠近,可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对不起,堂堂,都是我不好……”

  “你先回去,把车子开回去没关系。”他还是低着头没看她。

  “我陪你,我想陪你,还可以帮忙……”

  “不用,等一下我会通知其他家人,你回去。”

  她不要被他撇开。“可是,我想陪你,堂堂……”声音愈来愈小声。

  “你回去休息。”

  “堂堂,让我陪你好不好……”安安伸手去抓他手臂,却在刚碰着他的那一瞬间被甩开。

  “够了,我叫你回去你就回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的脸!”

  ☆☆☆☆☆☆☆☆☆

  当阿恩接到蚊子的通知找到安安时,她正蹲在学校篮球场上狂掉眼泪,没有太惊天动地的哭声,不过,那低低切切很努力压抑的呜咽声听起来更教他心疼。

  “都跑来这么空旷无人的地方了,放声哭出来有什么关系?”

  “……你走开啦!我……我是牙齿痛……”

  “哥哥带你去看牙医。”

  “哪里来的哥哥?你臭美!”

  “我都已经认命要收下你老爸认契的金牌了,你还不认我这哥哥?当初最哈的不是你吗?”

  “那个不算,反正我已经被甩了……”想到伤心处,安安鼻头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又答答答地掉下来。“他很大声的叫我滚开……还说不想看到我的脸……

  当时我好想咬他、踹他,可是,我更怕看到他讨厌我的眼神……阿恩,我好怕被他讨厌,怎么办?”

  “叫我哥哥,我就帮你想办法。”

  “……”哭哭哭。

  “那你就让他讨厌吧!反正他都说不想再看到你这猪头了,我会开始帮你物色其他对象的。”

  “阿恩……哥哥……”呜呜呜。

  阿恩抬头看看上头的月亮,确定是很正常的颜色。“乖,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帮你的。”

  赵天恩傍着她坐下,把她的头压到他肩上,像哄小妹妹一样轻轻抚着。“不下帮你,帮谁?”他一直都很疼她的,以后也会。

  “阿恩……你为什么宁愿当我爸的干儿子也不娶我?”这个问题曾有一度困扰过她,尤其在堂堂出现时,阿恩的态度让她很伤。

  “因为我对当女王的仆人没兴趣,想一想,我妈把你当宝,我爸是你爸的部下,你在他心中是最不可亵渎的公主,娶你就像迎神一样,是要迎来当神来膜拜的,不是当老婆疼爱的。”

  “堂堂就不会把我当女王膜拜,我被欺负得好惨……”三句话离不开堂堂。

  “那就是了,每个人都有最适合自己的伴,有时候近得让人忽略,有时候得花点时间找。”

  “那你怎么确定堂堂就可以……”又是堂堂。

  “我没有确定,确定的是你自己,我只是在最适当的时机推你一下,如果是错的,就再找下一个,至于要放弃、要抓住,全是你自己决定的。”

  “可是……你不会寂寞吗……我偷偷告诉你,你在我心中是很不一样的……”

  “哦?是吗?”这样就够了。

  ☆☆☆☆☆☆☆☆☆

  三更半夜,还要背着一个睡得像死猪的女孩从学校走回家,这种工作是非常人能办到了,不过,赵天恩在安安眼中本来就是……很不一样的。

  远远看到家门口守着一个高瘦的身影,阿恩不用猜就知道是哪位。“等多久了?”

  “两小时四十八分五十二秒。”

  “是吗?听起来不是太久。”冷哼。

  对阿恩的冷嘲楼宇堂不做任何回应。

  “麻烦一下。”阿恩背转过身,把睡猪往楼宇堂身上放,让楼宇堂安稳地接住并横抱起她,然后,抓起一只硬实的拳头趁楼宇堂没手也没空防他时,扎扎实实的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楼宇堂也是了得,硬是收下了,却只是被打偏了头,脚步一步也没晃一下。

  “其他的先欠着。”阿恩收了拳,转身去开门。

  直到领着楼宇堂把睡猪安放到她的睡房里,他丢下钥匙。“你要留下来可以,要走的话,请记得锁门。”

  还真酷。

  楼宇堂挑眉看他一眼,对这个赵天恩的印象深刻不是因为刚才那一拳,而是平时安安口中透露着对这个人的依赖。

  房内剩下两个人,一个睡着的和一个醒着的,这种情况下有话也不能谈,那他留下也没用,帮安安挪好睡姿拉好被子,刚要起身,手就被紧紧握住,不放……

  楼宇堂微讶地看她,见到她刚刚还紧闭的眼,此刻湿润地看着他的。

  “我没那么好睡。”她嘟囔。

  “所以你就看着我被打也不吭声?”

  “那是你应该的。”

  他轻叹一声。“安,我后天会回英国……”

  她坐起来。“你就是要跟我分手对不对?你不要等我了!你觉得已经没必要再把我放在身边了对不对?

  等你那个遗传病发作时,就算我没待在你身边也不要紧了对不对?还是说,你就是怕那时我还是死皮赖脸的赖在你身边,所以你现在要跟我分手了!”

  “安,我回英国是……”

  “你回英国就不回来了是不是?你有那么讨厌我吗?我已经很后悔了,我不是故意要害阿嬷那样的,以后我会帮忙照顾她,我会比你疼阿嬷……”鼻头又酸起来,刚才哭得红通通的眼和鼻子又开始氾滥。

  “我真的有认真的在想了,反正你要我做的那些准备又不是很难,我已经决定不再叫小钟他们在‘老地方’附近设路障;毕业后我去补习,我要考大学社福系,以后你努力赚钱,我帮你努力捐款,反正你说我个性喜欢到处帮忙,那我就去功德会帮更多的人,还可以穿那种好有气质的委员制服去打架。”安安一时心急,把打扫讲成打架。

  不过听在堂堂耳中,脑中马上出现那种画面,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突兀。

  “你不要讲话,我真的有在准备了,今天跟那些人决斗是最后一次了,我保证毕业后就找人接手五虎帮,若是要解散,想继续玩命没有其他路可走的,我就介绍他们去我爸那里,你别生气……”

  “安,你先等一下……”

  吼!“不要!我不要分手!我已经想清楚了,你跟他们都不一样,阿恩可以当我的哥哥;小钟、蚊子和阿萨姆可以当我的死党;就是你不行!你一定要当我的男朋友!

  小钟今天问我为什么不跟你分手?他问我想谈恋爱再找别人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是你?我当时想不通,可是我现在全明白了。

  “因为,我的男朋友一定得是你!只能是你!我要一直跟你谈恋爱,直到你那个遗传病突然发作,那时我应该都准备好。”

  “安,你这样说……”

  “你闭嘴啦!我才刚讲到重点,你这样一直打断我,我都忘记要讲什么了啦!我要讲……我要告诉你……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终于讲完了,虽然不是一口气顺顺畅畅地吐完的,不过,该讲的都讲了,现在她好紧张好紧张,张着无辜的大眼等着他的判决。

  至于楼宇堂,他则是静静看着她,没有了刚才急着要插嘴的模样,好像要确定她已经把所有的话都说完了,才要要开口。

  “好。”

  “啥?”

  “我说好,不跟你分手。”“哦!”

  因为他直爽的回答超乎安安的想像,所以一时没办法做出正常的回应,然后,安安像是突然间复活过来,猛地从床上跳起,朝他扑过去——

  “你竟然说好?!那你刚才是在干嘛?竟敢对我大叫,还说不想看到我的脸!你疯了吗?”龇牙咧嘴。

  不开玩笑,刚才那一瞬间,楼宇堂真的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一只迅猛龙朝他跳上来,现在就压在他身上。“安,你到底有没有照过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

  “怎样?”美得冒泡?

  “像猪头。”

  安安摸摸右脸颊,发现竟然肿得有拳头般大。“妈的!到底是哪个死流氓扫到我的?被我找到绝对给他死!”

  “安?”语气带着警告。

  “……口头禅,一时改不了,我不会找人报仇啦!”嘿嘿。

  “很好,现在换我说了,刚才我没有想要怪你,不过是真的生你的气,气你不自爱、不懂得保护自己,你以为看到你身上带伤我会很好过?奶奶的事我可能真的拿你出了点气,不过那时那种情况再看到你的猪头脸……”见安安瞪著眼,满脸不悦,他赶紧改口。

  “如果你只是不小心跌倒,或是出点小意外,我还会安慰你,但找人打架还带着伤回来,我绝对不允许也无法忍受。”

  “人家下次不会了……”

  “至于我说要回英国,只是暂时的,原本的计画是等你毕业后,劝你一起过去,你可以在那边读一辈子的语言学校,我则接手那边的分公司;可是,现在奶奶的情况不允许了,所以我决定先过去结束我中断的学业,把经手的业务交代清楚,然后回来……”

  听到“回来”这两个字,安安两眼都发亮了。

  “或许可以照你说了,我努力赚钱,你努力帮助人,我们一起照顾奶奶,顺便告诉你,奶奶一醒来就找你,说要做果冻给你吃。”

  “不要说了……”呜呜……害她眼睛又湿了。

  “你现在可以确定我跟其他人不一样了?”楼宇堂头抵着她的额,笑问。

  “非常不一样。”

  “怎么下一样?”

  “……就是那样啊!你亲我一下,我再告诉你。”讨赏。

  半晌后——

  “……我知道了……他们不会这样亲我……还把舌头伸到我嘴里。”偷笑。

  “我还是现在回去好了。”赌气。

  “不要啦!你今天留下来陪我,我的被子分你盖。”

  她还真放心。“……那你不能侵犯我。”

  “分明就是你想侵犯我!”

  楼宇堂很想建议她,那我们就互相侵犯吧!

  可是安安却先大笑起来,拉着他的手钻进被子里,还体贴的帮他安好枕头。

  “乖乖睡,我知道你很累了,明天一早,我们一起去医院看阿嬷。”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两只小的在楼上挨在一起耳鬓厮磨着不肯睡去时,楼下的大门却被人开启,一名气势不凡,飘撇得很好看的中年男子带着六名携带家伙的彪形大汉大剌剌地走进门。

  往常这种时候,安安都会冲第一个的跑进中年男子的怀里,用力的给他撒娇下去——“老爸!安安想死你了!”

  不过,因为今天没有事先通知就突然跑回来,没见到亲亲爱女飞奔迎接也是意料中的事。

  “可以了,你们都回去吧!赵虎,你回你那边时,顺便叫阿恩过来陪我喝两杯。”

  “老大,人家阿恩还是学生,明天还要上课啦!别摧残国家幼苗了,不如我们留下来陪您喝吧!”某黑脸的手下笑道。

  “上什么课?我江弘天回家放轻松的日子就是国定假日,明天都不用上课,你们这些有老婆的都给我回家去抱老婆,我这个没老婆的就跟小朋友玩一玩吧!”见手下们还是满脸不舍离去的表情,他不耐地挥手赶人。

  “去!去!都给我滚出去。”

  “是。”众人应声,行礼如仪,接着鱼贯步出江宅。

  终于,终于剩下他一个人了,现在在这房子里的不再是刚才在手下面前威风凛凛的弘天盟老大,而是一个思女过甚,疼女若命的亲亲老爹,他快速地转向楼梯兴奋地呼唤。 ,

  “小安安?小宝贝,老爸想死你了!快下来给老爸爱的拥抱。”

  接着,楼上安安的房间起了意料中的骚动,虽然还不到鸡飞狗跳的地步,但和往常安安冲杀下楼的气势有着明显的不同。

  江爸愣了一下,在确定安安没有下楼之后,他眯起眼,举步上楼。“安安?小宝贝?是不是想跟老爸玩捉迷藏啊?老爸上来找你了喔!”

  “不要上来!现在不行上来啦!”安安马上在房里大叫。

  “怎么了?小宝贝?为什么不让亲亲老爸上去?”还是继续往上走。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安安又隔门喊话。

  “为什么不行?老爸一定要看到小宝贝才能放心。”已经上楼了。

  “人家……人家现在不方便啦!”

  “到底怎么回事?再不开门,老爸要撞门了喔!”江爸瞪着锁上的房门,正在找寻最佳撞击点。

  “不行……”

  可是,门却还是在下一瞬从外面被撞开,撞击力道之大,让门板应声裂开,然后,行凶之人在第一时间内拔枪对准门内,却没有看到自我想像的匪徒胁持爱女的景象,只有两个因他的冲动而吓傻的……白面人?!

  是的,两个白面人。

  一个穿着浴袍侧身盘坐在床上,手还拿着大红色的指甲油正涂着手指甲;另一个则是围著浴巾坐在梳妆台前,手上拿着乳液显然正在全身护肤。

  而这两个人的共通点就是脸上全敷着又白又厚的面膜,只露出眼睛和嘴巴三个洞,头上则是用毛巾包得像沙漠民族。

  最先回复神志的是安安,她丢下手上的乳液跳起来惊声尖叫,顺便抓起床上的被子把自己包得密密实实。

  “臭老爸!我都叫你不要上来了,你还把门踢破?你坏死了!我不要理你了!”

  “小宝贝,是误会……”差点丢枪跪地求饶。

  “放屁!你滚出去啦!我不要见到你!下去!下去!人家的房间今晚不能睡了啦!我今天不要跟你待在同一个地方!你去跟赵爸挤啦!讨厌!”

  “小宝贝,老爸不是故意的……”可怜兮兮。

  “出去啦!害我在同学面前丢脸,我最讨厌老爸了!要回来也不通知一声,你以为这里是宾馆,随你爱来就来,爱玩多久就玩多久的吗?”

  “宝贝,老爸错了……”认错。

  “出去啦!”

  最后,当闻名于黑白两道的弘天盟盟主被亲亲爱女无情地赶出房间,一脸哀凄地走下楼时,房内那两个白面人虽是还没放松警戒,但紧闭嘴和弯弯的两双眼,全在痛苦地憋着笑,直到听见楼下传来阿恩的声音——

  “江爸,到我们那边吧!我妈已经到厨房去准备您最喜欢的小菜了。”

  “阿恩,还是你最得我心。”跟着去了。

  至于楼上,在一阵笑到虚脱的爆笑声后,两个人几乎垮在床上。

  “看吧!我就说这办法一定可以过关,我老爸根本不看电视广告的。”

  “我还是觉得当面跟伯父解释清楚比较好。”楼宇堂已经动作迅速地抹净脸,连衣服也还原成先前的整齐模样。

  “在我一脸肿得像猪头,而你脸上也被阿恩种了一拳的时候?告诉你,我爸会听解释,却是在干你之后,才听我的解释。”哼哼。

  楼宇堂不予置评,他帮安安拭净脸并飞快地印上一吻,“不管如何,我都得感谢你爸的出现,他拯救了我的清白。”

  “放屁!”女暴王压上去,绝不能让她的仆人太嚣张。

  却没发现她过大的动作已经把身上的浴巾抖落,春光外泄,勾引得某人气血翻勇,差点想反客为主。

  “门……坏了。”仆人努力挣扎。

  “我爸今晚绝对不敢回来了。”认命吧!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