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船?!”
“没错,还是一艘很有名气的海盗船,也不知道是他刻意留下的名号,还是别人随便乱取的别号,反正大家都叫他‘海狼’。”
“海狼?”
“是的,这几个月来临海一带的商船屡遭这艘海盗船的攻击,损失无法估计。
最让海防无计可施的是,海狼出现在我苍莨和朱雁两国交界的海域内,只要苍莨的战船一有动静,他就躲进朱雁的海域内,根本拿他没办法。”
“朱雁对此事的反应怎样?”
“完全的推卸责任,他们只在几处重要的临海大城张贴缉拿海狼的悬赏布告,他们不认为光是一个海盗会对朱雁的经济有什么影响,因为朱雁占有地理上的优势,他们的河运是天下第一的,不一定非要靠海运不可。总之,就是看准了我们苍莨比较受影响,赖定我们了。”
“老麦,为什么不想成是朱雁早就看清能对付这个海盗的,只有我们苍莨的海战船?他们对这件事毫不热衷,其实是为了逼我们主动出击,免得麻烦到他们自己。”
“就是想到这点才更呕啊!朱雁国又不是什么小邦小国的,和咱同样都是四强之一嘛!怎能这么赖皮!”
“或许在他们心中有比保护海域的安全更重要的事要做吧!呵呵……”
“主子指的是……”完全不懂。
“先告诉我,那些被海盗袭击的商船怎么样?”
“是。那些被抢的商船损失的货物包括药材、瓷器。毛皮、丝织品……哦!还有一船我苍莨兵部向丰岛订购的玄铁砂,是准备用来打造新兵器的。”
“连官方的船都敢抢?”蓝森玉显得有些讶异了。
“可见那些海盗有多嚣张了,”
蓝森玉抓了抓眉尾,把居善的话在心中思索了一遍。
“是嚣张了点,但也笨了点,这玄铁砂可不是能够随便拆开来销赃的东西,没有出色的打铁技术和顶级的熔炉是制不出好兵器的;除非他们是故意的,或许有人早已暗中相中了我们的东西,其他被抢的商船全只是个幌子而已。”
“这……”因为完全没想到而汗颜。
“跟丰岛打听一下,最近除了苍莨之外,还有谁跟他们接触过想要玄铁砂吗?
丰岛的铁砂矿早就被苍莨买断了,如果有第三者想要的话,就得用抢的。”
“那些被抢的商船可有人伤亡?”
“没有,只有一些负责押货的打手受了点伤。”
“船呢?”
“不是被凿了洞就是被烧断了船桅,但都是可以修复的创伤。”
“这倒是有趣了,这群海盗听起来似乎很有原则,不取人命,迫不得已才会伤人,凿船断桅也只是为了避免被追踪……不过这些原则用在强盗身上一点都不可取。被抢的商船应该能指认出他们的特征吧?”
“没办法,他们全蒙着脸,嘴里也不知含了什么东西,连讲话的口音都让人认不出来。”
“是有点本事,连这种事都想出来了。”话虽如此,蓝森玉脸上却是满满的兴味。
“何止!听那些商船主人的描述,那海盗的驾船技术可不是普通的厉害而已,在那片充满暗礁的海域都能神出鬼没了,到大海上的速度更是奇快无比。所以我想,主子不如派海战队的天王——莫奇大将军出任这个差使,把那海盗手到擒来?”
“莫奇?”蓝森王认真的思考着这个主意的可行性。
莫奇被称为苍莨海战船队的天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苍莨足以海战船闻名于天下,而其中又以莫奇的航海技术和海战谋略最为世人称颂,败在他手下的敌人船舰更是不计其数。
“主子或许以为让莫奇来抓海盗太过大材小用,但其实所有受害的商船现在全都期待着莫将军能替他们讨回公道。”
莫奇是所有靠海维生的人的天神。
“嗯……这并不是不可行,但我心中另有更佳的人选。”
“是谁?”完全想不出来还有谁的海战谋略能比莫奇更高一筹的。
“一个已经无聊到快发疯的高手。”
咦?高手应该是不寂寞的呀!怎么主子口中这个比莫奇更厉害的高手,会这么可怜?
“究竟是哪位高手能得到主子如此推崇?”
“一个和莫奇师出同门,虽然没有实质的战绩,但莫奇见了他也要行礼如仪的人,”
“这……”有这个人吗?
等等!刚才主子说这高手和莫奇出自同门,还说莫将军见了他都要行礼?最重要的线索是……
这高手已经无聊到快发疯了!
这……这不会是在说……
“怎么了?屠住领怎么脸色发青,还冒汗了?”
“不、不是,是天热……”
“天热?”都十月天了,还热?蓝森玉若有所思道:“说到气候,这事必须要赶紧办好才行,要是到了腊月,港口的冰封期也要到了,我可不希望让这个恶名昭彰的海盗躲回窝里去欢度岁末迎新年……”
“是”
“那就这么办了吧!”
办?!
办什么?那高手的问题还没解决吧!
不是,要被解决的是那个海盗,但在那之前,还得要先劝那个高手最好继续无聊下去……
拜托!
===== ===== ===== =====
“再几个时辰就可以人港了吧?看来我们这一趟算是平安无事罗!从一上船我就提心吊胆的,怕去遇上那个叫怪狼的海盗。”
“是海狼啦!连这个都不知道还跟着人家怕什么?”
“话不能这么说啊!这船上有一半以上全是我福记的货,你说我能不怕吗?听说那个叫什么海狼的,连官船都敢抢了,我们这种平民老百姓对他来讲更算不了什么?”
“是真的吗?那个海狼真的抢了官船?会不会是谁在乱讲,还是他们自己自夸的啊?”一个细嫩像是未变声的嗓子从两人中间窜起。
原本两个讲得口沫横飞的老员外全愣了下,视线落到他们身后的少年身上。
“你又是哪位?”
“我叫丑奴,是跟着我们家老爷从长滨口上船的,准备要到苍莨的京城探亲、”少年用手指向身后下远处,正坐在木箱子上纳凉吹烟管的中年人。
人如其名啊!
两个老员外瞪着少年脸上从额头延伸到右脸颊直到下巴的那一大块深色胎记,心中都有此想法。
不过瞄了瞄那中年人身上穿的行头,再看看这小子身上的衣料,虽然这小子脸颊上那块胎记看来碍眼极了,让人顾不得礼貌不由白主的就是会盯着瞧,但他们身上的好衣料似乎还满有那么回事的。
“你家老爷是做哪门生意的?”
“不就是他手上的烟草嘛!天丝香就是我们的本号!”丑奴一脸得意的把自家门号亮出来。
“天丝香!那可是烟草中的极品。”两人马上瞪大了眼;“当然。”
“这船上可有你们的货?若是有的话,可不可以先卖一些给我……”
“还有我!照市价没关系,这天丝香在京城内可是有钱没得抽的,全是用来送给大官大爷们享受的,我还是两年前到督统家拜访时有幸哈了几口,那滋味真是……到现在都忘不了。”
丑奴看到两位大人抢着要买天丝香,赶紧摆起手打断他们。
“哎呀!两位大爷就别再说了,这船上没有我们的货啦!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是陪老爷到京城来探亲的,既然是探亲就不可能分神去押货了,再说这天丝香最怕的就是水气了,这海上潮得很,我们一向不用船来运货的。”
“说得也是,真要押货的话,你家老爷就不会只带你一个小不愣登的孩子了。”唉唉!可惜啊可惜……
什么小不愣登?!丑奴听了就心里行气。“喂!我刚才问你们的话你们还没回答。”
“什么问题啊?”两人知道天丝香无望后,根本懒得理这小鬼。
“就是海浪真的抢了宫船吗?”丑奴双眼脂得老大,果真是好奇得不得了。
“当然假不了,这消息还是苍莨官方放出来的,是一船准备用来打造兵器的女铁砂,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买得到的东西……就眼你们家的天丝香一样十,“哇!那……那最后呢?苍莨要捉拿海狼吗?”
“捉是一定要提的啦!只是不知道怎么下手而已。”
“哦!可是我听说海狼对下手的对象一向都会手下留情的啊……他们从不杀人的。”
“那又如何?海盗就是海盗,敢抢人家的财货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我听说海浪从来不会把商船上的货全抢光啊,他们给人留了一半生路不是吗?”
“可还是强盗啊!小子,你口口声声都在替海狼说话,肯定有问题!”
丑奴面对两人怀疑戒备的眼神,仍旧傻愣愣的歪着头,像是在思考人生大道理的好学生。
“我是有问题啊!我要问的是比起海狼,你们是愿被其他会杀人越货。烧船,抓女人小孩去卖的海盗抢罗?”
“谁说的!海浪是不会把坏事做绝,但强盗总是坏人……”
“反正大家南北走一趟,赚的全是黑心暴利钱,海狼算是替天行道啦!我们村子里的年轻人多的是想投靠海狼的哩!”
“臭小子!存心来气死人的,看我怎么替你主子教训你!”
两个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员外,真的抡起拳头要朝丑奴招呼过去……
“哇!真要动手就买不到天丝香了!我刚才全是胡说的,包括这船上没押天丝香也是假的,我们老爷怎么可能空手来京城哩?!当然要多带一些来孝敬地方宫爷们啊!”
丑奴看到他们两人当真停下手,还一脸惊喜和谄媚,突然又调皮的笑开来了。
“这天丝香哪有这么容易拿的,加上你们刚才对我喊打就打,嗯……我得仔细斟酌一下。”他故意很认真的蹙眉深思起来。
“喂!你,你还斟酌什么?我再多出一成……不,两成的价钱跟你家老爷买这船上的货……喂!丑奴大爷,你是听见了没呀?!”
两个真外心急的在丑奴背后喊价,奈何丑奴偏要装聋作哑,换他对人爱理不理了。
哼!还要说他小不愣登的吗?
现在不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大爷了吗?
丑奴一副小人得志的摸样回到他家老爷身边。
“老爷子,这里风大,要不耍回里面休息,我去跟厨房要一壶热水来,冲水仙乌龙给您喝好吗?”
那中年人只轻轻的瞄了丑奴一眼,便挥了挥烟管起身往船舱走去,似平丑奴的主意打动了他,而小个子的丑奴当然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将舱关上门,说要去拿热水的丑奴不仅没有离开,还大摇大摆地坐到舱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一点都不像服待人家的小厮。
反而是那位刚才在甲板上拿着烟管吞云吐雾的大爷,这会儿竟乖乖的从随身包袱里掏出装着百合乌龙的茶叶罐,再到桌边打开早装了热水的茶壶,将茶叶倒进去……
“小姐,用茶,”
卸下脸上那块深色肉皮后,冈泽兰虽然仍是那一身的青布长衫,头上也只是简单的用青布梳成一束,青青嫩嫩的外表让“他”的性别扑朔迷离,但宁静恬淡的表情显现出她的良好家世。
“这东西真的让人看不出只是块假皮,就连那两个老家伙这么靠近的瞪大眼直瞧,还是没有看出破绽,正道,你的易容术真的已经到家了。”
“小姐不该在任务未完成前就把面皮拆下来,我们得随时提防意外发生。”
正道不由分说的接过冈泽兰手上的假皮,从胸口掏出一罐药水,小心翼翼的糊上后又贴回她的脸上。
冈泽兰安静的等他完成工作后,俏皮的扮了个可爱的鬼脸,试试脸皮的灵活度:“你刚才都听到了吧?海狼几时抢起官方的东西了?”
“这件事得查一查。”
“查?肯定跟活捉海狼一样难。”
“但这事又不能放着不管,小姐要不要到京城里去探听一下?”
“是有想过,但这船上的货又教我心痒难耐,刚才我偷听那两个老头子说的,这船上有茶叶和丝织品,还有几桶从北方黑岩国运来的烈酒,全是上等货色,放过了多可惜。”
“那么小姐什么时候要给大家放信号?”
放信号,是冈泽兰此趟以及前几趟最主要的任务。
而她放信号的对象,就是最近沿海一带最热门的话题——海狼。
每当海浪相中袭击的目标时,她便会乔装成乘客到船上了解货品的情况和价值,当然也要摸清楚商船的虚实,等一切确定后,便到船尾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施放哑炮为信号,然后就等真正的海狼上场。
“就等到……”
船身突来的强烈晃动让两人噤了口,他们都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震荡而是有东西撞击过来才会有的情形,“怎么回事?”丑奴抓紧椅子把手稳住身子。
“有人在攻击这艘船。”正道仗若深厚的功夫底子只是颠簸了一下。
“怎么可能?!是哪个笨蛋没经过我的允许轻举妄动了?”
“小姐先稍安勿躁,这片海域上的海盗船不只海狼一只,或许有别人同样看上了这艘船”
“说得也对。”
雨人互看一眼不再多说,迅速的跑上甲板;甲板上早已人声鼎沸,这艘货船本身并没有防御装备,更别指望在遇到这种情况不能拿出什么弓箭火钩来抗敌了。
“怎么办、怎么办?这次真的被我们说中了,海狼真的来了!”
刚才拉着丑奴要人丝草的两个员外全像见鬼似的边跑边叫。
“海狼?真的是海狼吗?”冈泽兰忍不住皱眉。
她朝货船前方一艘来势汹汹的武装战船望去,看得出来对方的实力非常雄厚,船坚炮得,比任何她见过的船看起来都厉害、但她这么问可不是认不出她家海盗船长什么样,而是这艘船船桅上挂着的旗帜,竟大刺刺的写着“海狼”两个大字!
黑底红字写得方方正正,一点都没错。
这……这简直岂朽此理嘛!
还有更可恶的呢!就是那快速通过来的船身两边嵌着火镜的窗口,也都挂苦“海浪”两面大挂旗、就是要昭告世人,他们就是远近驰名的海盗船——海狼是也!
哼!可是它看起来就是很没水准的仿冒品!
一艘好好的战船技披挂挂,活像庙会的舞龙舞狮,严重的侮辱了战船在她心中崇高圣洁的地位……
先不说这些没营养的?
这“海狼船”根本是个假货!
光一眼就让她几乎呕血到昏厥,因为实在是太可恶!
可恶可恶可恶……
模仿得这么没格调就是它最可恶的地方了!不要砸坏她家的招牌呀!
“哇……船要过来了!”甲板上的船员们吓得哇哇叫。
“海狼这样把人家的商船掀翻吗?”突然有人疑惑的哺道,“不知道,没听过……”胆小的乘客早就吓得脸色发白。
那艘“海狼船”的船首,已经站着一排蒙脸拿大刀的海盗,准备在两船再度撞上时就跳到商船上来。很明显的,他们的首领就是最前方一个张大嘴,笑得很得意、很嚣张的高壮男子。
那人脸上也蒙着一片挖了两个窟窿的黑布,刚好遮着眼廓,只露出挺直的鼻和笑得张狂跋扈的大嘴。
哈哈哈哈哈……
就是那张笑得刺人耳膜的大嘴,让冈泽兰差点吐血!
“海狼有这么可怕的首领吗?”又有人问。
“不知道,没听过……”脸白的人又照实回答。
两船终于撞上,单薄的商船马上被撞裂一个大口,船身严重的颠簸几下,然后就波继无力的被海盗船往旁推行一段距离。
海盗们陆陆续续的跳上船来,所有的乘客不是尖叫着躲回船舱,就是鼓起勇气跳海。
“小姐,我们还是快走吧!这船没救了。”正道挡在泽兰前方保护她。
“不,我突然有个不错的主意,你一个人回去,我要潜进这艘假海狼里面探一采。”
“不行,我绝不能让小姐独自去冒险。”
“没问题的,我做事向来小心谨慎,没什么好小放心的,别忘了我现在是丑奴,不是德岛的冈泽兰。”
“让我跟小姐去。”还是义不容辞。
“不行,你的功夫底子只要有心人多试一下就很容易被识破,不如我这可以被人呼来唤去的小鬼来得有用,这是查那被抢的官船最好的机会,我们不能错过。”
“不,我一定得跟着小姐。”
“你……”泽兰拿这死忠的随从没辙。“这是我的命令不准反抗!最重要的是,我需要你先游回海狼号上报告这里的状况。别担心,你忘了我身上还有哑炮吗?我有用油纸包起来,就算下水也不会弄湿。记住!待会你跳下去后,一定要先等这艘海盗船走远后,再放信号叫伙伴们来接你;还有,告诉泽滨不准擅自作主找目标下手。”
正道仍有话要说,但泽兰却不给他机会,率先跳上船舷然后一跃而下,两人一前一后跳下水去。
===== ===== ===== =====
商船被撞沉了一半,那些搭船运货的乘客和商家都只能死命巴着浮木载浮载沉,虽然没有人伤亡,但他们的货都被海盗接收了。
假海狼号已经驶离一阵子了,船员们刚脱下面罩,努力把抢上船的货品分类排列好,没人注意到躲在隐密处的娇小身影。
泽兰暗中观察着他们井然有序的工作态度,有个看起来像副船长的粗壮男人在一旁指挥调度,只要他一个口令,船员们便二话不说的快速完成工作,看得出来这船是经过相当训练的。
这点让泽兰心中泛起了疑惑和不安。
疑惑的是,他们显然可以有更好的发展,为什么会沦为海盗……还是冒充别人的海盗?
不安的是,他们的表现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对真正的海狼来说是个棘手的敌人。
该死的冒牌货!
刚暗骂完这一声,突然一个灵感闪过泽兰的脑海,只差一点她就要抓住那个重点了,她知道那可以解释她心中对这艘船的疑惑,偏偏——
“哎哟!”她脚下被一团沉重的缆绳绊到了。
“有人躲在那里,快把他抓起来!你们从另一边包围,你们从这边围过去,快!”
哇咧!泽兰光听那个带头的人这么有效串的下达指令,心中就冷了一大半,连佩服他的时间都没有了。
逃没几步,她就像只小老鼠一样被拎了出来。
“放开我!我不是小偷!放开我!”
“谁管你是不是小偷,敢偷上这艘船就要认命,拿去喂鱼!”
喂鱼?她可不要!“别丢我下水,我、我是来投诚的!”
“投诚?”没听过有这种事。
众人莫名其妙的你望我一眼。我望你一眼,只差没有含情脉脉了。
“是真的!我已经仰慕海狼的声名很久了,我会偷跑上船就是要跟着各位大爷,我也要成为海狼的一员!“你要成为海狼的一员?”那大副一说完,便仰起头很夸张的大笑起来。
就连围在两旁看热闹的船员也笑前俯后仰,好像泽兰刚才说了什么大笑话一样。
不过,想想他们会笑也是应该的,她一个小孩子跳上冒牌的海狼号,要求成为她仰慕的海浪一员,不是笑话是什么?
难不成他们应该鼓掌叫好,然后告诉她,他们也是因为仰慕海狼已久,才会结伴来仿冒海狼的?
那就真的太扯了……
“让我跟着你们吧!大爷,别看我年纪小,我已经跟着我爹出海捕过好几趟的鱼了,还曾跑过几次商船呢!一点都不会晕船的,我还懂得看星象、测风向。观察气候,我一定可以帮上忙的!”
“小鬼,你说的这些我们船上每一个都会,很显然你是多余的,丢下去喂鱼!”大副一点都不同情她。
“等等!我还有很多用处……我动作很俐落的,还会听话不嚼舌根,还会……”啊……实在想不出什么有利的条件。
“还会什么啊?”众人等着再看她笑话。
“我、我会烧水……洗衣和煮饭……”妈呀!这种事情谁不会啊?
但她是真的辞穷了嘛!又不能说她还会易容、制航海图,造船、做火药。设计海战谋略……这些肯定会教他们全笑不出来。
在她正绞尽脑汁时,谁知道……
“你刚才说你会什么?”那无情的大副竟瞠着眼,像盯着救命恩人似的看着她。
“嗯……我会变魔术?”她刚才说的是这个吗?
“不是这个!你刚才说你会煮衣服、洗饭、浇水还有什么……反正就是比魔术更厉害的东西。”
“哦!对,我会那个!”嘎?想不到他们的衣服是用煮的,饭煮好了还要再洗过,还是那水是用来浇……什么跟什么啊?
那大副转头吩咐身边一个大个子。“你去叫老大过来。”
老大?就是船长?是那个模仿别人,还有脸笑得很可恶的首领,泽兰暗自磨牙。
那领了命的人还没走开,人墙外面就传来一声带着威严的低沉嗓子。
“什么事这么热闹?”
人群应声很自然的裂出一道开口,开口的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男人,很明显的就是声音的主人。
泽兰这次可以不用再透过一片黑布,揣测这海盗头子的长相有多可怕、多狂野。多不要脸……因为他面罩下的真面目正出现在她眼前。
她瞠目结舌的盯着眼前的男人,这人不笑的时候并没有她想像中的狂霸可恨,他甚至是俊美的,一种深邃难测的特质展现在他身上,一看便知道是个兼具文才武质的轩昂男子。
但最让她震惊的还是他身上那股说不出来的气质,那是一种让人不得不折服的东西……
泽兰感到脸上无来由的一阵热辣,双手赶紧掩上双颊,为自己像个花痴一样的行为感到羞耻。
老天!就算他的真面目再怎么好看到让人流口水,他冒充海狼行抢的行为还是该下十八层地狱!
不可原谅!
“老大,抓到了一个小鬼,他说要跟着我们当海盗。”
那人听了描述后,连瞄泽兰一眼都嫌烦,丢下话后掉头便想走。
“丢下海。”
喝!果然是同一伙的,一样冷血无情。
不过这男人更是不罗唆,硬得跟石头一样。泽兰有点气馁了。
“呃……那个,老大,这孩子说他会洗衣煮饭做菜打扫服侍样样都行。”
哦喔!这位大叔怎么可以随便给她多加了几项特殊才艺?这样会让她很困扰的耶!泽兰皱起眉,很认真的考虑要不要纠正他的错误。
尤其是那最后一项,说她会服侍人就真的是漫天大谎了,她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服侍保护得好好的,现在要她服侍人……
“哦?那就有留下来的必要了。”那老大沉吟了一声。
好,她一定会努力服侍看看的!
泽兰马上点头如捣蒜,豁出去了也要抢下这份工作。
想不到这硬得像石头的男人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
然后,男人走到泽兰面前,很勉强的瞧她一眼。
“就让他专门服侍我一个。”
蓝森玉直到出了这趟神秘任务后才发现一点,原来娇生惯养并不是女人的专利。
他这个天之骄子显然不比温室的花朵粗糙多少还是事事有人照料、服侍的生活最适合他。
“老大,这小鬼还会煮饭、洗衣……”见到新找到的厨子被恶势力霸占去,大副接受到众人哀怨恳求的目光,立刻挺身为民喉舌。
“这种事不是已经有人在做了吗?”蓝森玉下大情愿的沉吟。
“但……那个老刘已经吐了三天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呻吟着,大伙都跟着吃了三天的干馒头、硬面条,再不吞点热呼呼的东西肯定会吃不消的。”
“那就喝热开水。”关他屁事。
“老大,就让这小子暂时掌厨吧!等老刘身体好一点了,再让他专职服侍您,如何?”
“这……”
蓝森玉似乎很挣扎,不过一想到他同样也吃了三天的猪食,不得不点头妥协了。
“你!”他不可一世的朝着被拎起来的泽兰抬了抬眉。
终于轮到她了。泽兰用力的甩动身子,直到蓝森玉要人放开她后才整整半湿的衣服,清清喉咙,回给他同样高傲的下巴。
“丑八怪,你叫什么名字?”
“我哪里丑了?”惊呼。
“你不丑?要我丢你下水,让你自己照照你的样子吗?”
啊!是厚!一定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害她暗恨到忘记自己的伪装了。
“我叫丑奴。”
“丑奴?”众人一同惊叫。
“呵!人五就算了,还取这种烂名。”蓝森玉不屑的轻哼。
你管我!“至少我会煮饭、洗衣还会服侍人!”
“哼!那还得试过才知道。”
哇!看来这颗石头不好骗!“我一定能胜任!”
“等着瞧罗!先去烧水泡壶百合乌龙到我舱房来,我那里有一堆脏衣服还没洗,虽然全都只穿过半天,但还是脏死了,我最受不了脏乱……记住要先用热水烫过,不准用海水洗!晾干后一定要用热熨斗烫平再点上麝香奠一个时辰……还有,那壶乌龙就先试试你的手法和品味如何,我等会再指点你水温和茶叶的分量,至于晚膳……”
蓝森玉继续叭啦叭啦的交代个没完,似乎这一口气没耗尽前,还有没完没了的后事要交代。
而愣在当场的泽兰则是眨巴着吓呆的大眼,暂时无法面对眼前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人!这个昂藏六尺之躯的大男人!竟然比她这个千金更娇贵、更讲究、更难以伺候而且还更无聊?
她求救的眼神转向大副,就见他们回给她一个“节哀顺变”的眼神。
“……刚才不是从那艘商船抢了几箩筐的青菜、熏肉和酱菜吗?你的运气好,有新食材让你发挥,还有今早老麦钓上船的几条大鱼够你大展身手了,不过,本大爷不爱太油腻的东西,你可以朝清淡简单又不失精致的路线发展……”
请问一下,什么叫做“清淡简单又不失精致的路线”?
泽兰虚脱的垂下双肩,完全无法插话。
从这位大爷语重心长的“不过”两个字开始,她就有不顾一切跳船寻求解脱的冲动。
老天!
她终于见识到什么才是真正的“误上贼船”了!
很好,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什么?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煮饭洗衣嘛!
想是很简单,但……
第一天,除了蓝老大对她泡的百合乌龙赞不绝口外,一切都在乌烟瘴气之中,而那乌龙……要归功于平时她对饮食也非常挑剔,所以冲泡个她最喜欢的百合乌龙根本不算什么,但她的讲究只在个人的享受上,精致绝对难不倒她,可是如果是大锅菜的话……就是在刁难她的玉手了。
所以——
第二天,她煮了两大锅的白饭,虽然饭粒没有熟透、米心还有点硬,但这一整船的粗汉对她已经感激涕零了,因此,当她祭出两瓮酱菜请他们随意时,并没有得到意料中的嘘声。
但接下来的第三、第四,乃至于第五、六、七、八天,即使她已经可以把白米饭煮得香软可口,但面对同样那两瓮的咸酱菜,再没有人能心平气和的把她当人看了。
“丑奴大爷,能不能拿出一点真正可以吃的菜,要新鲜的,没用盐巴腌过的。”大副老麦再次为民砸舌。
“不、能。”简洁有力。
“怎么会不能?我每天都见到你托着看起来好吃到不行的菜色到老大的舱房里,你不可能做不出能吃的东西啊!”
“我没说我做不出来啊……”
“咦?那刚才是怎么回事?是哪只鬼跟我‘不、能’的?”为表示出充足的罪证,老麦还有模有样的学她那简洁有力的声音和语态。
“老麦大爷,”这次换泽兰软下语气求他。“您以为我有多大的本事?要我准备一整船的三餐,还得同时料理头等舱那个“清淡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美味餐点,我要真那么厉害我就去开餐馆!干嘛还来这里抢苦当海盗?”
说得也是,老麦点头。“我明白最难伺候的就是老大了。”
不,对她而言,最难伺候的是他们这群食量特大的特种部队。
但泽兰才不会老实说出来。
问候蓝老大的三餐其实就跟伺候她自己一样驾轻就熟,两人都是同样挑食又讲究美昧的人,差别只在于蓝老大只会吃不会煮,所以她也只是多做一份而已。
而这一份跟这一船的一大份可是有天壤之别。
既然自己能力有限,比较之后,当然是有权决定她去留的蓝老大最重要,所以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厚此薄彼的局面,她还真是有点佩服这些人,竟然能忍受了这么多天只吃饭配酱菜哩!
“那我该怎么办?”她一脸无辜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如果老刘的身体能快点好起来就好办了,他可是宫……我是说他的厨艺一把罩,大宴小宴从来难不倒他,”
这么厉害?!
泽兰听到大宴小宴马上两眼放光,不管别的,光是为了能尝一口老刘的手艺,她就一定要让他“活”过来。
“船医也拿他的病没办法吗?”
“哦!那个船医啊!早在船驶离苍莨前就被老大丢下海了。”
啊?他真的会丢人下海?“为什么?没有船医很不方便耶!”
“没办法,他动作慢,船为了等他归队迟了两个时辰才出海.老大就是为了要亲手丢他下海.才特地等到他赶上船的。”
真酷!“那老刘在哪里?”
“咦?你没见过他吗?”
“拜托喔,这几天我光是忙你们的三餐就累得像条拘,要不是你们还有点良心,自己把臭衣服先洗了的话,我现在肯定只剩半条命。”
老麦不好意思告诉他,那是因为被丑奴洗过的衣服比没洗的时候还脏而且还永远晒不干似的,现在连老大的衣服也都是老麦偷偷帮着洗的。
“他躺在老大隔壁那问舱房,那本来是我的,因为里面空气比较流通,所以就让给他了。”老麦无所谓的耸耸肩。
很好,她知道这个老麦其实是面恶心善的,全船就属他的心肠最软,虽然刚打照面时会把人吓得腿发软,但后来她才发现那是老麦最喜欢玩的小伎俩。
出手心最黑的还是非头等舱老大莫属,她敢打包票,全船空气最好、设备最优、空间最大、最舒适的舱房就是他那一间,而他竟然对需要帮忙的人视若无睹,即使这人的厨艺好得没话讲,他都不颐放弃既行的享受。
嗯……累积起来,蓝老大已经有好几个可恶在身上了。
总归一句话,可恶透了。
泽兰晃到副座的舱房外,悄悄的推门人内,很快的找到床上一个蜷伏在被子里呻吟的老人。
“绕……老刘是吧?我叫丑奴,已经上船好几天了,不好意思现在才来看你……你还好吧?”
榻上的老人一点反应都没有,不过泛着血丝的双眼倒是溜到她身上一会儿。
“听说你一直吐,连东西都没办法吃,只能喝稀粥,是不是?这样也不是办法,你得快点好起来才行,整艘船的人都在等你喂饱他们……”
“你不是也很行吗?”老家伙终于开口了。
“怎么行?不行不行的!跟老刘——刘佬比啊根本是没法比!我只能算是您的小跟班小助手、小小小嘤罗而已,就等您快点好起来……”
“然后你就轻松了是不是?臭小子,耍的是什么心眼我还会不知道吗?哼!凭我在御膳房里拼斗了几年的老辣经验,你这小子就跟包尿布的娃儿一样嫩。”
“御膳房?!”
泽兰的惊呼震醒了说得正慷慨激昂的老刘,他被自己的失言吓得张口结舌,看起来真是没有一点病态。
“太可恶了!想不到他们连宫里掌御膳房的御厨都敢抢过来?
这个蓝老大真不是普通的胆大包天!为了吃美食,什么事都敢做。”泽兰挥舞着小拳头,义愤填膺、“对、对!说得对极了!胆大包天、胆大包天!连我这把老骨头都给拖来了,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刘佬被捉来多久了?”
“没多久,刚上舱就晕得七荤八素了.结果他们什么好料都没吃到。”
“活该!呃……我是说,太不应该了.大伙难得有机会吃到鼎鼎大名的御膳料理,他们都没办法治好您吗?”
“唉……说到这个我就要叹气了,这些人谁不是从小到大在船上混大的没有一个晕过船,更别期望他们会懂得一、两招治疗秘方了。”说得超哀怨,未了还因为过于激动引来一阵干呕,还是朝泽兰的身上呕去的。
吓得泽兰瞪着两只龙眼,又不能一掌劈死这老人,还好他几日没吃过硬质的东西,所以纯属干呕。
“晕船哪……原来是晕船,可惜我也没晕过船……不过,或许真的有用也不一定.你先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泽兰像一阵风似的跑出舱房,往底舱的厨房冲去,怎么也想不到在她推门冲出来之前,一道魁魁般的神秘黑影也快速的窜向隐密处。
而当她又蜇回来时,黑影又回到原来一直窥伺房内的位置。
“这个,试试吧!”
“这个?!”老刘瞪着泽兰手上摊着的几片薄薄黄黄的东西。他故意整他啊?
“是老姜片啊!”泽兰好心教导他。
“臭小子!以为我不知道这是什么吗?我可是鼎鼎大名……”
“会晕船的御厨。”
“你是在笑我是吧?”
是啊,呵呵……“别小看它喔!”
也别小看了她喔,哼哼!
“虽然我们岛上也没有人会晕船,同样都是水上混大的嘛!不过记得有一次为了到北方不得不坐马车,那次我才发现我不会晕船却会晕车,然后就有人提供这秘方了——姜片。”
“怎么用?把我跟这姜片一起下油锅爆香?”还是不信。
“可能不行,刘佬的肉太干又太老,没人会想啃,不过您倒是可以含一片在舌下,马上就不晕了。”
“真的?”
好吧!反正也管不了会不会被笑了,他都已经痛苦了这么多天,就算这小子要他含狗屎在舌下,搞不好他也会试试。
老刘颤着枯瘦的手抓片姜放进舌下,在泽兰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真的觉得没有那么不舒服了。
“这东西……”
“是老姜。”泽兰像小狗一样瞪着圆滚滚的兴奋大眼,只差没兴奋得吐着舌头汪汪叫两声了。
“废话!我老刘鼎鼎大名的御厨会不知道这是啥吗?不过,还真有用,嗯……”
而这老小子一时低下头跟小自己好几倍的小小子道谢,只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就算了事。
“那太好了,刘佬何时可以上工?”大家的胃都得救了!
“上工?”
“就是到厨房大显身手啊!”赶快蒙出甜滋滋的笑容,谄媚。
“嗯……我看就下午吧!晚上大伙的料理就包在我身上了。”
“那我快去昭告天下……”
“急什么?先坐下来陪我聊聊,躺了好几天整个人都锈了。你刚才说你们岛上的人也是在水上混的,是指哪座岛啊?据我所知苍莨外海就有几十座有名无名的大小岛,你倒是说来让我听听。”
“呃……”她刚才有说溜了什么吗?不可能呀!
“听你口音倒是有一点南方腔,是不太明显,但我知道几座较偏南的岛会有这种腔调,像是……”
“口、口、口……音?!”慌乱让泽兰的口音马上变成口吃。
正急得找不到可以推搪的借口时,眼角瞥见舱房门不知何时竟开了一大半,门边还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定睛一看,竟是船老大!
蓝森玉早闲闲的倚在门边等着他们发现他的存在,等得还真辛苦。
“你们俩还真有聊天的兴致口渴不渴?要不要我泡壶百合乌龙给你们?”
“怎么敢……应该是丑奴帮老大准备才对。”
要不,明年的今天就得请人到她坟前上香了……
“还不快去?等等!多烧点热水,我要净身。”
净……净什么?!泽兰当场又愣住。
“发什么呆?这几天只有简单的冲几下身子,难过死了,今天我一定要泡个够!记得叫老麦把桧木椭搬到我房里,还有,你热水要烧多一点,再挑出几颗新鲜橘子和袖子放到水里,再备好檀香,等我沐浴时好点上。”
老天!如果老天真的开眼的话,砸个雷电下来或下个大雨什么都好,请快点让这个男人得到报应吧!
“还有……”
泽兰因为他的“还有”再次虚脱、“过来帮我刷背。”
“刷、刷什么?!”
“刷背。”
“要我?!”
“就是你,忘了你留在这船上的价值吗?你是我专属的下人,只需服侍我一人,根本不需理会这个要死下活没用的糟老头;”蓝老大无情的扫了榻上的老刘一眼。
“王……老大!老奴还有点用处的!老奴马上就弄出一桌百花齐放的春宴小来让您打打牙祭。”老刘马上涕泅纵横,只差没有跪地哀求了。
“你是聋了吗?没听到我刚才说要净身吗?还吃个屁!还有你这笨丑奴!别只会发呆,还不快去烧水?”不耐的眼神从老人身上扫到小孩那头。
等泽兰走后,蓝森玉才换下嚣张爱指使人的嘴脸,状似无意的踱到榻子前。
“南方哪些岛是有口音的?”
“啊?口、口、口音?”换老刘口吃。
“要我丢你这死老头下海吗?”
“主子,老奴还有用处啊!请手下留情,再说,若不是主子不管老奴的意愿硬是扛我上船来,老奴怎么会落到这么惨的境地呢?!
“所以,我现在就要更正我此行犯下的最大错误,让你自己游回岸上。”
“主子吃了几年我做的御膳,真忍心把我丢下海?”盈眶的泪眼楚楚可怜地揪着,“忍心!你再拖拖拉拉的,我就直接打穿这舱房的板墙,让你马上出海;”毗牙咧嘴。
“好,让老奴想想,好像是丰岛还是德岛?几年前老奴曾和那里来的某个大厨切磋过厨艺,想一想又好像是金沙岛还是蛇岛,老奴就是不确定才会问丑奴的。”
“把你想得到的列张表出来。”转身走人之前,蓝老大不忘指使人的乐趣。
“你这死老头也躺够了吧?还不给我滚下榻去干活!”
“老奴这就去,马上去!今晚主子肯定可以吃到这几天以来,最美味、最精致的料理……”
“是吗?提醒你一声,那丑奴的手艺可没那张脸那么丑怪,别给他的迷汤灌一灌就晕了,今晚只要让我尝到御厨水准以外的食物,我就摘了你这御厨的头衔。”
“没有我,还有谁能满足主子的口腹之欲?”
“丑奴啊!”存心挑拨离间。
谁教他们刚才的交流太亲密,挺碍他的眼的,丑奴是他专属的下人耶!
“那小子能干什么?”哼!
“能做出合我胃口的料理,还能帮我刷背,年轻有塑性又听话,最主要的是他不会晕船,丑是丑了点,不过至少不会比我早死,我一直担心吃惯了刘佬的山珍海味后,哪天您伦先走一步,我不就要喝西北风了吗?现在问题终于解决了。”
“不行呀!主于,老奴一定会长命百岁,现在也不晕了,老奴也能帮您刷背还能唱曲……”
没人甩他,蓝老大早就轻松惬意的哼着小曲儿,走回头等舱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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桧木桶里已经装满冒烟的热水,水面也浮荡着几颗精挑细选的红橘子和绿釉子,檀香也点着了,现在就独缺主角上场。
“手脚挺俐落的,还是叫老麦帮忙准备的?”主角终于在泽兰的“殷殷期盼”下姗姗来迟。
“是大副好心帮了丑奴不少的忙。”
“是啊!全船就只有他最好心,你是找对人撒娇了。”
“没有的事,丑奴不会为了偷懒不做事就乱撒娇的,老大别冤枉了丑奴。”
“真是冤枉就好。”蓝老大越过她,来到大木桶边检视水温。
泽兰见状赶紧跟在一边讲解,“是温热的,不会烫手,丑奴刚才试过了。”
“嗯……看得出来你很机灵,还懂得挑人看脸色,从你这几天和船员的相处,巴结老麦、老刘的手段,还有你专门为我准备的三餐菜色,就可以看出你的用心。丑奴啊!再这样继续下去,你绝对会出人头地的。”
这话似褒又是贬。
“丑奴一定要出人头地当最厉害的海盗!”她也来个傻劲十足。
“……有骨气。”害他感动得想掉泪。
是憋笑憋得太痛苦飘出的清泪……
“老大别忘记提拔丑奴就好。”快现出你这人头的原形才是真的。
“只要这艘海狼号还在,本大爷绝不会亏待你。”
“丑奴在此先谢过了。”免得往后还要到你的坟前谢罪。
“够了,还不帮我卸下这一身脏衣眼,我全身的肌肉都在呼唤着眼前的热水……丑奴?”才说机灵的,怎么又发愣?
“我马上动手。”从没服侍过男人更衣沐浴的泽兰,马上陷人手忙脚乱的战局。
在蓝老大不耐烦的瞪视下,她抖颤的手在他襟口的盘扣上缠斗了不知多久才终于解脱,然后在他胸前摸索了良久才找到亵衣的暗扣在这之前她早被他温热结实的胸膛熨烫得几乎腿软,正打算再次苦战时蓝森玉突然拾起她的下巴,两人四只眼互望着。
“怪了,你这脸现在看起来又似乎没那么丑了,若不是有这块疤碍了眼的话,丑奴可是个俊俏的小家伙了……”他抬起她的下巴,意外地望进她那双灵动的大眼。那双眼简直称得上美丽了。
这样近距离的互望,对泽兰来说是个很大的考验,早在第一次见到他的真面目时,她就知道自己恐怕难以摆脱性好男色的罪嫌了。
现在,此时此刻兼此可怕的状况下,她更确信了这点。
就在泽兰以为自己脸红心跳到就快露出破绽时,突然又被蓝森玉粗鲁的推倒在地上。
“怎么?你还当真了不成?你这丑怪的奴才也吃够我的豆腐了,别以为叫你来刷背就是相中你的细皮嫩肉,你想当峦童也不去照照镜子,那张脸已经够恶心的了,脸皮底下的歪脑筋更教人作呕!”蓝森玉对自己皱眉。他竟然会认为那双眼睛美丽?哼!
泽兰反应不及的跌坐在地上,又听到他僻哩啪啦一堆讥讽,差点要当场大哭一顿,但胸口的愤怒更快的窜上心头,让她止住了自怜自艾。
太过分了!他以为他是谁?!
竟敢如此……欺人太甚!
“老羞成怒?想跳起来回嘴骂人?来啊!让我看看你忍气吞声的限度有多少?”蓝森王挑着眉瞧她,眼里闪着诡光。
忍?!她当然忍不了不过他既然想试探她,她决定忍下怒气,让悲愤的情绪化为五子哭墓的激情演出。
“呜!老大!丑奴再也不敢了……丑奴从没有做过什么大人物的侍从,只干过几次粗活,难免手笨了点,惹您生气……丑奴以后一定更用心学习……绝不再惹你生气了……”
她跳起来抱住他的脚放声大哭,管他恶不恶心、愿不愿意,她矢志要把眼泪鼻涕黏到他的裤子上去。
“你……该死!还不给我起来!”脏死了……蓝森玉急得跳脚,但她就是巴着不放,甩都甩不掉。
“不放……除非老大原谅了我!”
“该死!快放手……”狼狈的人继续跳脚。
“不放就是不放!老大不愿谅丑奴,丑奴就一辈子不放!”
“我、原、谅、你、就、是、了。”咬牙切齿。
“老大原谅丑奴了?”死巴着不放。
“嗯……”心不甘情不愿。
“是真心原谅丑奴的?”得寸进尺。
“你再不起来我就丢你下海。”
哼!又来这一套,有没有别的呀?“多谢老大的宽宏大量。”
泽兰慢吞吞的爬起来,聪明的躲到角落去抹泪,知道这时的蓝老大根本懒得理她,已经不屑要她去服侍更衣沐浴了。
呵呵!!自作自受。
不过,有一点倒是提醒了她,这男人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粗野狂放,他很谨慎,心思也够缜密,肯定暗中观察她良久才会突出奇招想激她发怒。
好险!
以后得更小、心才行……
沉思问,突然天外飞来一毛刷,又狠又准的掷中她的脑袋。
“刷肯。”语气森冷,明显怒气末消。
还刷呀?“是。”
泽兰提心吊胆的抓着毛刷上阵,还好他整个人是背对她的,颈部以下也都被木桶遮住,没脏了她的眼。
“用点力。”
“是”
小手努力的挤出力量刚劲的刷,再用力的搓,希望能刷得他哀哀叫。
“这还差不多。”
不会吧?他的皮是铁打的吗?
泽兰不信邪地使出全力……结果只是累惨了她自己,衣服也给水溅得半湿,他却是哼都没哼一下,享受中。
好吧!她得承认他皮粗肉厚,搞不好功夫也练得不弱,刚才在他身上摸索时,她早发现他一身全是结实有力的肌肉,抱着他的腿大哭时,也感觉得到他底盘厚实不是能轻易撼动的人。
但,这些线索一点都不能满足她,这不表示他是个高手,这船上每个船员部像是精挑细选的特种部队,那又如何?
那只代表她的海狼号真的遇上强大的对手了。
“衣服用麝香薰过了吗?”
低沉的嗓子敲醒被烦恼缠住的泽兰,她马上丢下毛刷跑去抓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只是没想到刚拿了衣服转回头时,见到的是这种景象——
“啊”
他、他竟站起来……还、还转过身……面、面向她这边……
因为场面太过震撼,完全不需考虑,她直接丢下衣服,尖叫着掩面逃离现场。
至于反被她的惊呼声吓到的蓝老大除了刚开始的错愕外,再来便是受辱,他的龙体从来只有让女人心动、男人心痛,从没想到还会有把人吓跑的一天。
龙的自尊严重受辱。
气黑的脸上有着更多的不解,还有心里隐隐的疑虑。然后他垂眼瞄到被扔在地上的衣服……
“死奴才!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为了洗眼睛,泽兰不得不错过当晚老刘的复出代表作,一个人躲在点着小煤油灯的储藏室,诚心仟悔今天做错的事。
这储藏室是泽兰第一天以打呼声太吵为由,逃离跟一大群粗汉同房的厄运,再经好心的老麦允许她拿来睡觉的地方,小心火烛是唯一的条件。
为了弥补双眼被污秽的东西所染,她要找一件快乐的事情来安慰自己。
泽兰决定趁着大伙睡得正熟时,也让自己洗个舒舒服服的澡。
水的问题就不用担心了,因为早在白天帮那个烂老大烧热水时,她就已经预谋的偷留了一些下来。
她知道船上的用水是很珍贵的,虽然放眼望去到处都是海水,但海水既不能吃也不能拿来洗,所以她只替自己偷了少少的一小桶温水,现在就放在她的眼前。
泽兰小心的脱下男装,连着下面的束胸一并放下来,大着胆子让自己光裸的身子暴露在夜晚的寒气中。
水只剩下微温,她拿温布轻抹着身子,脸颊隔着半片假面皮感觉很不舒服……
豁出去了!连这皮也一道扯下算了……
蓝森玉所看到的就是这个令他震惊的一幕。
他原本只是因为白天的委屈,想抓这小鬼出来痛殴一顿,好好消消他心中的怒气,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发现。
之前他看着这自称是丑奴的小鬼,鬼鬼祟祟的来回审视船上的动静和储藏室里外的门锁,这让他心中起了警惕,他打从一开始就不采信丑奴偷上船的理由,但也不反对船上多个图谋不轨的人,反正那只会让他这趟任务玩得更尽兴。
不过,见到这小子小气巴拉的蹲在那桶没什么搞头的水面前,脸上那兴奋又期待的表情,害他以为这小鬼在水里放了什么毒药,打算趁着没人注意时偷偷掺进大伙的饮用水里,哪知突然……小鬼就开始脱起衣服了。
这小鬼脱衣眼干嘛?
是了,原来是要洗澡,肯定想像他这船老大一样,奢侈的洗个舒适的澡,只可惜那一小桶的水根本连给他泡脚都嫌不够……算了!不跟这小鬼头计较了,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人命的贵贱不同了。
不过,正打算转身离开的蓝森玉,突然又被某个怪异的现象闪了眼睛,也因此惊愕地愣在原地。
那是什么?一圈圈的绑在丑奴胸前的东西……
他受伤了吗?
不,“他”当然没有!
因为接下来蓝森玉就见到答案了。
这小鬼……丑奴的身体可是一点都不丑,以一个女性而言。
从她抽掉胸前那一层又一层的束胸,以至于那两只粉嫩挺翘的椒乳从束缚中弹跳出来时,那股子的惊艳和强烈的震撼,害他差点一口气就呛死在当场。
昏黄的煤油灯照射她的肤色,但他猜想该是奶白的,他不自觉的就站在原处“欣赏”着这个神秘小仆的净身过程。
看着她手上的湿布缓慢的滑过纤细的肩头,来到两只浑圆雪嫩的乳房……蓝森玉不自觉的吞了下口水。
他安慰自己是太久没女人的关系,没必要因此就责怪自己。
然后那块湿布又快乐的游移到她的小蛮腰,继续往下滑到细致毫无瑕疵的小腹,来到引人遐思的丰美丛林间……
蓝森玉不再确定胸口那如雷的鼓噪声纯粹只是多日禁欲的关系,他甚至恨不得能化作那块湿布,快乐的倘佯在她身上每个部分,尝尽她细柔雪肤的甜美与狂野。
看着水滴流下她凝脂般的大腿,想像当他分开她们让她的双腿用力的夹住自己的腰,但……
不可能!
他从来就不是会饥不择食的莽夫,他对任何事物的要求和讲究,可以逼疯任何有幸服侍他的人。
所以眼前这个神秘客的美好身段是挑动了他的情欲,但她的脸却足以倒尽了男人的味口……
老天实在太过分了吧!竟然给她这种组合!
也许真是老天听到了他的呐喊,下一刻,就见到丑奴望着水面瞄了自己的面容良久,然后像豁出去了般,她伸手缓慢撕下脸上那片丑怪的深色面皮。
到此蓝森玉才又发现这丑奴的另一个伪装——他竟连着被骗了两次!
那张卸下伪装的脸不仅一点也不难看,还好看得很……
不,老实讲,她绝对可以称为一个美人。
一个该被吊起来毒打的小美人!
如果她上了这艘船真的是有所图谋,她大可以另谋他法,比如说就拿她现在这诱人的模样,对他施个美人计就行了。
至少,现在的他就衷心希望她施的真是美人计,他不介意先上一下当,再狠狠撕开她的假面皮。
而不是上了那个卖乖的丑奴的当。
不过,现在还来得及,既然他确确实实也上了当,那要点甜头回来吃也是应该的。
想到那个可能性,蓝森玉的唇角愉快地上扬。
===== ===== ===== =====
“要下船?就我和船长?”
“老大是这么指示的,反正我们其他人也要忙着把劫来的货卸下码头,老大可能就是看你人小没什么力气、帮不上忙,所以才要你跟着去的吧!”
听起来是有理,但她就是不喜欢和那个人单独行动!
“老麦,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帮忙?对了,刘佬不是要带人去搬食材和饮水吗?我可以去帮忙!”
“同样都是搬东西,你去也没用。”
“我也很会挑鸡鸭牛丰和新鲜蔬果的!”
“我知道……””
老麦实在不忍心让这个小子独自受老大的茶毒,但老大的话就是皇命,他只能寄子无限同情的拍拍丑奴的肩,正打算要好声安慰几句。
“既然你的眼光这么好的话,那我就更要你不可了。”蓝森玉突然出现在两人身后。
他像鹰一样锐利的眼先是梭巡两人一圈,再落到老麦放在泽兰肩上的大手。不知为何,他非常、非常的不高兴……
老麦像被他的眼神灼烫到,快速弹开自己的巨掌。为、为……为什么这样瞪着他?呜!好可怕!
“你现在很闲?”蓝森玉看着老麦的眼神很不友善。
“没,属下正要调派人手留守在船上。”
“那还不快去?”
“是、是,”哇!老大的脸色不太好,看来丑奴这家伙有的罪受了。
直到把老麦瞪出视线范围后,蓝森玉才调回头瞄着眼前一脸不甘愿的泽兰。
船已经在朱雁最热闹的临海城市靠岸,为了掩人耳目,船上所有关于海狼的“宣传品”也早就提前一步收起来了。
被码头的热闹所感染,泽兰更不想接受这个伴游的职务。
“走吧!我已经下令放大伙一天假,明天午时才会开航。”他不动声色的带头走下船。
泽兰赶紧跟上,尽最后一份力量替自己讨回公道,“那、那我的假呢?我也想放假的说。”
“跟着我去玩会比你一个人到处乱逛差吗?”他有点不悦。
当然!“奴才只是第一次到朱雁来,想到市集里去瞧瞧。”
“总会有机会的,今天我带你去见识一些不一样的包准让你大开眼界。”
“真的?!”这下子她就有点期待了。
这海盗头子究竟想让她开什么眼界呢?好想快点知道喔!
===== ===== ===== =====
如果蓝老大指的大开眼界就是这种眼界的话,她死都不会跟着来的!
泽兰瞪着死鱼眼看着前面的蓝老大,像个识途老马一样晃进一间门户最大、人气最旺的勾栏院内,在擦红抹绿的老鸨带领下,他们进驻一间最豪华、最宽敞的客院内,她,没得选择,自然也成为座上佳宾。
“替我的小兄弟叫两个最漂亮的妞来陪陪,她的眼光可比我还会挑呢!柳姐儿可别让恰红院丢脸了。”很恶意的。
“老大我不……”
老鸭娇笑道:“哎呀!这有什么问题,我叫来的肯定是最好的!小兄弟肯定是第一次上我们这种地方对不对?我让夏荷冬梅过来陪你如何?”
“还是不要,我怕我的丑样子吓坏姑娘可不好,不如我先到外面等老大……”
来不及摆脱过分热情的老鸨,因为可恶的海盗头子又开了尊口,语调轻松惬意得像正享受苦她局促不安的粮态。
“你要在外面等一整天吗?”他挑着眉笑脱着她。
“是呀!小哥,你们老大一看就知道是个花丛老手,不玩个尽兴怎么可能甘心离开?就算是他要吧,奴家我可不依喔!今晚这个小偏院都被蓝大爷包了呢!好好玩啊!”
老鸨说着就将全身僵硬的泽兰推到座上朝门外轻拍两声,马上唤来一群莺莺燕燕。
“柔柔可是刚荣获今年花街的花魁头衔,蓝大爷要好好疼爱人家喔!情倩上个月还是个青衣姑娘呢!蓝大爷手不可要留情喔!至于这害羞的小哥就交给我们夏荷、冬梅,让她们好好教教他。”
老鸭刚将房门合上,泽兰马上又从椅子上跳起来,因为某姑娘的某只小手竟像贼一样摸上她的大腿。
“怎么?有虫子咬你吗?”蓝森玉噙着促狭的笑容看了她一眼。
他就知道,带她来这里他会非常地愉快……
“是有虫子!”比虫子更可怕。“老大,奴才还是宁愿到外面等您一整晚。”
“说什么呀!小哥就这么嫌弃我们姐妹俩吗?”夏荷马上唱作俱佳的掩面低泣。
“不是……”
“说错话了吧!该罚!”
“对,就罚小哥先干了这杯。”冬梅有仇报仇。
“不可以……我对酒完全不行……”完了!
“怕什么?真的醉了的话,旁边就有床让你躺,我和夏荷还会陪着……嘿嘿……”最后的暗示用笑声带过。
“不行!我、我对酒过敏!喝了马上起酒疹!”挣扎中。
“这更不怕,我们恰红院用的酒可不是一般市面上卖的劣酒,是我们鸭妈妈特地请高人调配酿造的补身药酒,不只有强身的功效,最重要的是还能壮……呵……下就是壮阳药酒吗?所以喝多了都不怕!”情倩娇羞地掩面笑起来。
“所以小哥更不用怕什么酒疹子了。”
“还是不行啦!老大……您一定要救我!”搬救兵。如果这个人还有良心的话……
“唉!别说是我见色忘义,丑奴,谁教你刚才硬要说错话,这酒不喝不行而且……”蓝森玉笑得狡猾奸诈。
“而且怎样?”众女全倾身探问。
眼前的男子长得俊伟非凡,气度更是雍容高雅,显然是人中之龙,一辈子难得遇上一个,她们早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倾倒了。
“而且光是罚一杯根本不够,要三杯。”蓝森玉佣懒道。
哇!原来、原来她真正的对手是这个臭男人!她怎么可以忘了!泽兰欲哭无泪地被按回椅子上,看着面前被快速斟满的三杯酒,浓浓的酒味中隐隐闻出淡淡的药香。
嗯……这调配药酒的师傅果真是个高人,能使这药不喧宾夺王,尽善配角之职,淡淡的隐身在酒香之中,酒香和药香一点都不冲突胚能相辅相成,互补成引人的佳酿。
该死!现在根本就不是赞叹他人丰功伟业的时候,她应该要赶快逃命!
“喝呀!”蓝森玉端着自己的酒杯浅浅的沾着口。
但那双眼正带着满满的兴味等着她的人瓮,瞅着她的星眸不放。
“我、我可不可以只喝一小口?”临死的挣扎。
“你说呢?”他连眼睛都是带着笑的。
肯定不行!
泽兰深吸口气执起第一杯,心中转着歪主意,如果她假装把酒翻倒……不行,酒倒了还是能补上;那如果她先沾一下唇,再假装不胜酒力倒下去……那更可怕,如果这夏荷、冬侮真要拉她上床可不好!
“这酒的味道一点都不呛,还甘美得很,你不尝尝的话今天这一趟就算是白来的了。”蓝森玉将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满脸的陶醉。
真有那么好喝吗?
泽兰一听到好料的,马上现出食客本色,试探地先嗅了嗅,不过这香味是她早监定过的,现在只缺咽下它的勇气。
闭上眼,她憋住气,一口气把整杯酒倒进口中。
“……咳咳咳咳!”
然后就像所有人预料的,马上看到一个人痛苦的抓着脖子猛咳,还呛出两泡泪。
“骗……人!”根本就是烧喉咙的烈酒。
蓝森玉可一点都不觉得罪恶,还笑得一脸馋相。
“我是骗你的没错,要不然要等你把这三杯喝完,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来,再继续,还有两杯。”
“我不行……”再喝下去肯定连鼻涕都会飙出来。
“不行也得行,荷儿。梅儿还不快服侍小哥喝下。”
两女一听大爷吩咐,赶紧应了声,两人各抓着泽兰一只手,端着满满的杯酒接连送进她的嘴里。
“这不就喝下了?来,再倒满。”
泽兰瞪大眼,看着又被斟满的三只酒杯,有种“今日必死无疑”的预感。
“蓝大爷,这三杯可还有名目?”柔柔轻声问道。
“要名目还怕没有吗?”蓝森玉揩了下花魁的豆腐,趁她芳心乱颤时再逗另一边的倩倩。
“什么名目?”
看着两女受他的青睐,夏荷、冬梅可吃味极了,恨不得自己也能放下眼前这丑到不行的小傻子,去服侍任何女人见了都想拆吃人腹的蓝大爷。
“看谁让她再喝下这三杯,我有赏。”说完,慢条斯理的从袖袋内掏出一只大金元放到桌上。
闪亮的金元宝闪得众女差点睁不开眼,然后,像是有人在暗中喝令一样,一堆女人全挨到泽兰身上抢着要灌她酒。
果然,真是吾命休矣!
泽兰当然不敌众女的蛮力,又被狠灌了不知多少杯酒,这才无力的瘫在座上。
“还活着吗?”蓝森玉忍着大笑的冲动,又掏出几只金元让四女平分。
“瞧小哥坐得挺直的,肯定还能喝。”那样她们就能再赚金元宝了!
“那还等什么?倒酒。”他也不罗唆,再掏出四锭金元摆上桌。
房内马上又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人不忍卒睹的可怕争斗,但不管过程如何血腥残暴,结局是永远不会变的——最大的赢家还是抢钱四妖女泽兰再度沦为唯一的输家而坐在一旁冷笑着饮佳酿的蓝森玉……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如果花大钱让人灌醉泽兰就是他最大的目的的话,那他也算是赢家了。
看着因醉酒而红着小脸不住吃吃傻笑的泽兰,蓝森玉竟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眼里闪着一抹好笑。
“想不到小哥的酒量还真是深藏不露呢!”众女惊奇道。
“他醉了。”蓝森玉又从袖内掏出金元放到桌上。“这些你们拿走。”
“咦?蓝大爷要我们现在走?”
“现在走。”他要的已经等到了。
“但我们还没服侍您……”
“走!”
蓝森玉不需要刻意板起脸,光那不怒而威的气势就连大男人见了都怕,更别提专门看人脸色的花娘们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厢房里马上只剩不肯和泽兰两人。
如他所愿。
终于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候,蓝森王打量着她,眼不自觉地泛着柔光。看她醉得憨憨傻傻的模样真是可爱透了。
“好喝吧?早告诉过你,不尝尝是不会知道这酒的美味的。”他的声音轻柔低醇。
泽兰似懂非懂的歪苦头,打了个可爱的酒嗝。
“你的酒量比我预估的好太多了,肯定不是第一次喝酒。”
“是……啊……”又是一个响亮的酒嗝。“可是泽滨说……酒品不好……就不给喝……”
泽滨?一听就知道是男人的名字。
蓝森玉危险地眯起眼,压抑住心中那莫名的气闷。
“泽滨是谁?”
“……谁?”傻笑。
“泽滨。”咬牙切齿。
“啊!是泽滨啊!呵呵……是我最爱的人啊!”
很好,她已经有爱人了……蓝森玉的脸更阴沉了。
蓦地,他甩甩头,奇怪自己干嘛跟个没见过的人生气!
哼!反正这女人现在在他手上,管她是不是早就心有所属,他都要定她了。
“臭泽滨不让我喝……我、我偏要喝……”
“为什么不让你喝?”
“喝醉……讲话……讲不停……”她边说边笑,醉态可掬。
“原来如此可是我喜欢你喝醉的样子,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是谁?”
“谁?”她歪着头,很傻气又可爱的跟着他问。
“你啊,丑奴。”
“丑奴?我才不叫丑奴!我是泽兰啦!笨……”
“泽兰。”他轻哺着她的名,脸上若有所思。
“是我啊!泽兰就是我……我还是……是那个……”身子开始摇摇晃晃,看来快不行了。
蓝森玉走过去横抱起她,往旁边的床前进。
“我知道你是泽兰,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蓝森玉。”他在她耳边坚定地道,就像让她记住他的名字是全天下最重要的事。
“蓝森……玉?”泽兰摇了下昏沉沉的脑袋,脑中很自然的接收了这三个字,并反应出另外三个字。“蓝森玉……苍莨王……”
“不错。”他微微勾起唇角。
“我是……冈泽兰……海狼……”
海狼?!
蓝森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多年所训练出来的警觉性让他皱紧了眉宇。
“你刚才说什么?你认识海狼?”
“思……海蟑娜……打死……”
现在又是海蟑娜了。
“你给我说清楚。”
“嗯……”完全睡死的状态。
她跟海狼有关?蓝森玉立刻摇晃着泽兰的肩膀。
“乖,先把话说清楚再睡。”
床上的人儿不仅一点动静都没有,还隐隐传来打呼的声音。
“真是太好了。”好到让他想吐血;她竟然跟海浪有关!?他对自己不悦地皱皱眉。早知道她身上还有这一层秘密的话,他不会让她这么好睡的,直接在船上吊起来毒打就好了。
不过……
蓝森玉伸手抚过泽兰脸上那片深色假皮,动手撕下来,现出底下完美细致的肌肤。
男人果然是重感官的动物,他不会否认自己是好色的,而且对美好的东西北任何人都要偏爱与执着。
那天晚上所见到的根本不能和眼前的相比,如果她能睁开眼会更好。
现在只好用想像的了,想像那一双灵动大眼嵌在这张蛋形脸上,该是何种情景?
但,出现在他脑海中的却是她帮他刷背那天,惊吓过度尖叫着逃跑的可笑模样。
“是该替我自己讨回一点公道了。”他哺哺道。
谁教他日子过得那么无聊,难得出现一个可以在海上跟他玩个痛快的海狼已经难能可贵;现在又出现一个化身丑奴的大胆丫头……
“先看看我们要怎么玩……”
蓝森玉轻柔地解开泽兰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慢慢的剥下来。
“嗯……不能玩得太过火,我可不想太早把我的丑奴儿吓死。”
呵呵……
当他的手指碰到那一层层缠绕在她胸前的束缚时,差点要责骂她的不自爱了,怎能如此暴珍天物呢!
“太不应该了,这样会影响发育……对了,你到底多大了?”
她当然不会回答,而他也不期待她会突然回光返照,反正就是自言自语,自个儿慢慢玩儿吧……
“以一个少年郎而言,丑奴应该只有十二、三吧?但以一个少女而言,泽兰就该有十五、六了。”多么令人喜爱的年纪啊!
等双手刚碰上那惹人厌的束带时,另一个念头让他突然煞住动作,狡猾的诡笑又爬上他的嘴角。
===== ===== ===== =====
睡了一场真正舒服的好觉,泽兰无法想像,那间又小又阴冷的储藏室,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舒服可爱了?
咦?怎么身下这榻子这么软,还香喷喷的……
猛睁开眼,映大眼帘的不是满箩满筐的食材而是一床美轮美奂的软杨,左右点缀着浪漫的薄纱,四边还有精致的雕梁玉柱,这、这不是……
不是她的窝,而是那间让她恶梦连连的恰红院!
所以说,昨晚那些就全不是梦?
泽兰吓得从床上弹起来,见到身上的衣服完好无缺的各就各位,至少可以安下一半的心,然后,视线落到厢房另一边,正兴味盎然的瞄着她的男人。
“怎么?忘了我这个服侍你一整晚的恩人?”
蓝森玉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一手剥着捧在手上的葡萄,丢进嘴里,像是等了她许久似的。
他会服侍她一整晚?泽兰死都不信。
“老大昨晚不是跟花魁和情倩姑娘有约吗?”
“为了我醉得死去活来的丑奴儿,我全给推掉了。”够伟大了吧?
“推掉?该不会是……老大昨晚……力不从心才……”
“丑奴儿,劝你用辞要小心谨慎啊!免得惹祸上身。”他危险地眯着眼瞪她。
说得也是,她马上从善如流。“那……现在要怎么办?要丑奴让出地方,再去请两位姑娘过来服侍老大吗?”
“何必麻烦?由你来就行了。”
“啊?”
“帮我把外衣拿来,时间差不多该走人了。”
说到外衣,泽兰才发现蓝森玉身上只穿了件简素里衣而昨天穿来的天蓝长衫正挂在一架精雕细琢的梳妆镜上。
“我马上就好。”这任务太简单了!
比起要她帮忙刷背,或是想一些让他满意的轻淡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美味料理,这个太简……单……
“咦?”这是怎么回事?!
泽兰一手原本已经抓到长衫的一角,正要用力拉下来,下料过分放心的眼神,瞄到梳妆镜上反映出来的面容,马上大惊失色。
“这……这是……”为什么她会变回这模样?
“怎么?不认得自己的脸吗?”奸计得逞,他几乎要笑咧了嘴。
“这不是……我怎么会这样?”正道为她准备的假面皮呢?是睡觉时掉的吗?
泽兰慌乱的抚着脸,眼睛四处梭巡着失踪的面皮。
“在找这个吗?”
蓝森玉扬扬手上的面皮,满脸的取笑。
“还我!”泽兰马上扑过去抢,结果当然又慢了半拍。
而蓝森玉就像耍弄猫儿一样轻松惬意,最后干脆把东西塞进衣服内,料准她下敢轻举妄动。
“你倒是说说,我现在该叫你丑奴儿还是泽兰?小泽兰?”
“你好卑鄙!昨天根本是故意把我灌醉的!”
“是又如何?” 看她能怎样?
“你、你都知道了?”想必昨晚一喝醉后,她就傻傻的全招了吧!”呜……她喝醉酒后怎么会变得这么乖呀?
“是啊,全部!”说谎也没人知道,真好。
“那、那你要怎样?我不会让你继续假装海狼,破坏海狼的名誉的!”
想不到这么简单就要到昨晚憋死他的答案,蓝森玉真是失望极了。
笨奴儿。拜托!再强硬一点,那样玩起来才够味嘛!
“同样都是干海盗的,哪有什么名誉可言?你要不要趁还来得及之前快点改行,免得到时才后悔就太晚了。”
“你才是该趁早改行的那一个!有够没品的冒牌货!”
蓝森玉没被她惹火,反而拿出那张面皮到她眼前晃了晃。“这东西做得很不错,若不是不巧被我撞见的话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丑奴儿其实一点都不丑。”
“你又撞见什么了?!”真是要死了!话都不说清楚,吊死她的胃口。
“时间是前晚,地点是你的小储藏室,内容嘛……要讲吗?”他客气有礼的询问她的意见。
泽兰有一段时间是反应不过来的,她不敢置信的瞪着他,更不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然后整张脸以最快的速度烧红起来,没冒烟还真是奇怪。
蓝森玉紧瞅着她脸上的每一处表情,舍不得遗漏,他憋笑憋得非常辛苦。
“你、你都看见了?!”啊!她不要活了!
“嗯……我得再仔细想一想,回忆一下当时的完整情况是怎样的,才能给你确切的答案。”蓝森玉低下眸,掩去逸出来的笑意。
这男人够贱!
“你怎么可以这样……”泽兰像只泄了气的皮球,没了刚才的气焰。
蓝森玉可没料到她会变得这么可怜兮兮的,他原本只想逗逗她玩的。
只是玩玩嘛!干嘛这么认真?
她垂下脸,害他只看得到她的头顶心,看不到她现在是啥表情,猜不出她是怎样的情绪,他竟然有一丝心急,但也只好静静地等着,直到——
他看见好大颗的水珠从她垂下的脸庞滴落,亮闪闪的,就像不久前外族进贡的那盒琉璃珠子,一样浑圆透着晶亮。
那盒七彩琉璃珠子曾经取悦了他,但也被他遗忘得很快;此刻见到从她脸上滴落的水珠子不禁又令他回想起来。
那时的琉璃珠似乎也下比她的水珠子亮多少……
那盒琉璃珠也不会让他的喉头像被什么梗住了一样……
“开玩笑的,我发现你的时候刚好是你正要把这面皮黏回脸上时,难不成我错过了什么更有看头的东西吗?”他状似自然地笑问道。
他的话终于引回泽兰的注意力,但在她抬起头之前,却见她倔强地用袖子胡乱把脸抹了一通。
“真的?”
“难不成……”蓝森玉假意斜眼挑眉,然后是扼腕不已的表情。
“你别胡乱猜!我那时正在洗脸,这面皮虽然做得精致,但终究是多出来的东西,在脸上戴久了会起疹的!”
不管如何,她的解释根本是多此一举,欲盖弥彰。
“你管我在想什么,我就是庆幸自己时间抓得好,不必为某人的清白负责,毁了自己的下半辈子。”又是一副轻浮的调调。
“你!”泽兰为之气结。猪就是猪!
“话说回来,这面皮应该不是你自己做的,要有这种功力非要学艺多年才行,你太年轻了。是那个泽滨吗?”
“泽滨?!”不会吧!她连泽滨都出卖了?
“还有别人吗?你的交游真广阔。”蓝森玉涩涩的道,那股莫名的不悦又涌了上来。
“好说、好说,这东西……”嘿,抢到面皮了!“是正道特地为我做的,我没告诉你正道的事?”
“可能有吧!你说了一大堆,有的我根本来不及记。”哼哼!轻轻松松又抢了回来。
如果此时船上的其他人,看到自己的主子跟一个女孩子这样抢来抢去,下巴可能会掉下来。
“哦?那泽滨呢?我又是怎么说他的?”再抢!
“你又说又笑的,像疯子一样。”哈哈!又回到他手上了吧!
就这样,那张面皮在两人你偷我抢的无情拉扯之下,开始出现疲乏的状态,最后终于在一次拉扯下寿终正寝,断成两半,刚好一人一半,大家都别争了。
“啊!完蛋,都是你这个海盗头子啦!我会被正道念死。”她又想哭了。
“正好,反正你也用不到它了。”他把断了的那截丢到身后。
“当然,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丑奴任务结束,是该收场了。”
蓝森玉不苟同的挑了挑眉。“你是得回去,但是得跟我回去,回我那品味超凡的海狼号上。”
“你胡说!”
“是不是胡说,待会就知道了,现在……”
他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搂起反应不及的泽兰破窗而出——
泽兰直到双脚落了地后,才发现两人正站在冶红院的前厅,还看见了一些熟面孔也在厅内正和她相望着。
这人是谁?老麦疑惑地望了泽兰一眼,但马上把她当作恰红院弄来的姑娘不予理会。他还有要紧事要跟王子讲呢!
“咦?老麦和其他船员也在?”泽兰诧异道。
看来这假海狼号上的成员很有默契,把难得的假日全用到恰红院上了。
“老大!”老麦上前跟蓝森玉报告前因后果。“我们两个弟兄中了暗算,对方是谁还不知道,不过听花娘的描述是,当时他们喝了不少酒,酒气正盛说话太大声了,正大言不惭地说可以活捉海狼,要海狼吐出抢走的玄铁砂,不久后就听到两个人倒下的声音。”
“又是海狼!”蓝森玉颇为不悦。
“你在说你自己吗?”泽兰不忘乘机调侃。
“你倒轻松,扯上了那只狼,你会好过?”
“我敢打包票,这次跟那只狼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有我的信号他们是不会轻举妄动的。”
信号?蓝森玉瞥了她一眼,暂时记下这个线索。
“他们情况如何?”他问老麦。
“很严重,最好能留在陆上疗养。”
“我不能把他们留在朱雁,叫人把他们抬回船上,照原计划出航。”
“是。”老麦带头领着其他船员把两名伤患抬走。
“我可以留下来照顾他们,你就把他们留下来吧!”有人马上自告奋勇。
“不,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不能留下来。”完全没得商量。
“能告诉我是什么伟大的任务吗?”她没好气地道。
“服侍我。”说得理所当然,占有欲十足。
就知道!泽兰后知后觉地挥开蓝森玉还搂在自己腰上的手。
跟这种野蛮人多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我都跟你说了,没有面皮就没有丑奴,我不方便再出现在船上,等等!你、你要干什么?我劝你别乱来,我会大叫……”蓝森玉一脸诡笑地向她逼近,他每逼近一步,她都得退后两步,太辛苦了。
“随你爱怎么叫都可以,在怡红院里没人会管女人的尖叫,至于丑奴的丑脸……这个办法如何?我直接在你脸上划上两道刀口,这张面皮绝对比之前的真实。”
泽兰看着他不知何时变出来的小匕首,只得艰难的吞下口水,乖乖点头跟他走。
哼!等会上了大街她会给自己制造机会,就不信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 ===== ===== =====
泽兰不想让蓝森玉太早走回码头,赶紧在人多的地方拉住他喊饿。
“可以先找个地方坐下来吃点东西吗?我肚子好饿。”
“想吃什么?”想到吃的他的眼睛马上露出“讲究”两个字。
泽兰立刻明了,请他稍等一下,就见她跑到一旁好声好气的问着当地的生意人,“请问这里最有名的大馆子在哪里?”
“大馆子吗?再过去的一条街就有间高升客栈,连外地来的富商都喜欢到那里打尖投宿,东西好吃又干净,生意兴隆到客人还得排对抢位置……”
另一名暴牙生意人另有高见。“哎呀!小哥若是要问本地最高档的馆子,就非高升客栈对面的那间悦来客栈不可了,那是本地高官富豪最爱去的地方啦!身上没多带银两的休想进去;里面不仅东西精巧,装湟更是精致,在里面吃东西是真正的享受,不像高升那么嘈杂……”
嗯……她已经找到她要的答案了。
“走吧!我们就去高升客栈。”
“高升?你在替我省银子吗?我个人反而比较偏好悦来的高质感。”蓝森玉疑惑地挑眉。
“听我的准没错。”
找不出可以说服他的理由,只好随口搪塞过去。
蓝森玉无言的脱她一眼,心知这丫头肯定打着鬼主意。无所谓,就跟去看看顺便玩玩也好……
进了高升客栈后,好不容易在客满的情况不要到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他答应让泽兰继续作主,所以就见这小妮子一下子坐着,一下子又突然想到再跳起来,跑到柜台前点了一样样耗时费工夫的东西,就这样来来回回跑了不下十趟。
跑来跑去,在人群中穿梭着很容易就找不到她的踪影,而端坐在位置上的蓝森玉一点也不紧张,只见他静静的品着香茗眉眼也不见抬一下。
泽兰刚要坐下马上又涎着一脸的笑,“老大,我去厨房催一催他们,您就先喝口茶等一下。”
“看来你真的饿了。”他回她一脸心知肚明的笑。
“是饿了呀!马上回来。”
“你忙。”他优雅的摆开手,却在泽兰跨出脚的同时又冷言警告,“这里人多,别把自己搞丢了。”
“怎、怎么可能会把自己搞丢?我又不是傻子!”干笑。
“做傻事的未必全是傻子,多的是自作聪明的人。”冷笑。
什……什么啊?她怎么好像听懂又像听不大懂?
但满脑子鬼主意的泽兰并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眼里,直接往客栈后的厨房钻去,给里面的人打点小赏,马上有人指点后门的方向,她三步并两步往外跑去,重见天日的感觉真好。
但这样还不够……
“喂!快去衙门报官,那个恶名昭彰的大海盗海狼就在高升客栈里,给线报有赏银可拿喔!”临走前她又拉了个送货的菜贩帮她大声的宣传不闹个鸡飞拘跳绝不罢休。
嗯……真爽!
果然,一听见远近驰名的海狼就在客栈内,马上引来路边几个鱼贩的嚷嚷,然后一阵大混乱,多的是要去衙门领赏的人;但这些泽兰都管下着了,她只管自己能跑多远。
至于馆子内的蓝森玉,则是冷眼看着全馆子被一干武装戒备的衙役包围,所有食客做鸟兽散自动净空,他还是一副悠哉游哉。
慢条靳理的品着手上那盅不怎么合口味的茶。
“开始了吗?泽兰这丫头的临别秋波?”他冷哼道。
“大胆狂徒!还不束手就擒!”喊话的是闻风赶到的县府令。
“有本事就来拿我。”
“你、你这海贼,别以为没人拿得了你,这里是陆上,可不是可以任你嚣张来去的海上,你今天落到我手里,看你还能怎么耀武扬威!上!”
就在县令下令的同时,原本端坐不动的蓝森玉,竟然从众人中旋身飘飞而出,那股灵动不群的气魄,吓得一千手持刀枪的衙役自动退出几大步,将他围成一团安全的距离——至少,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安全。
“大胆海狼!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本官或许可以饶你不死县令的叱喝被蓝森玉的吟笑声打断。
“要我死?只怕光是你……就算加上整个朱雁也没这本事。”
蓝森玉凝目深注着县令的同时,像猎人看到猎物一般,双目闪闪生辉,但又带苦一种闲适放逸的味道,说不尽的潇洒风流。
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围观妇女樵见他斯文俊朗的模样不禁脸红心跳,低语道:“他真的是海狼吗?会不会是搞错了?这样好看的人……”
县令脸红脖子粗的下令。“闭嘴!这些蠢妇!还有你们这些笨蛋,还下快把他捉起来?上啊!”
蓝森玉轻松的大笑几声后,突然又凝目望向远方,用着只有他自己听得到的声音沉吟道:“让她跑得太远可不好,没空陪你们玩了。”没给这些衙役们表现的机会,他纵身一跃已消失无踪,倒是从远方传来像是近在咫尺的嘹亮声音,证实了他让人不能小炔的内力。
“朱雁的虾兵蟹将,有本事就追来吧!”
更奇怪的是接下来的声音更远处传来某小贩的呼喝声,“大、大侠!糖葫芦不用这么多钱……”
开玩笑的吗?用一锭金元买一串糖葫芦?
跑跑跑……她一定得逃离那个讨厌的男人,一路躲,不,开玩笑,她冈泽兰几时怕谁来着?她当然是要一路“玩”回自己温暖的窝里。
在乱七八糟的巷弄胡同里钻来钻去一段时间后,现在连泽兰自己都搞不清楚身在何处了?
“怎么?找不到路回家了吗?”突然一声饱含讥讽的笑声传到她耳里。
泽兰大惊失色的回头四顾,却不见附近有半个人影,以为是自己吓自己。
“如果要我指点一条明路就说一声,我或许会好心一点也下一定。”
哇咧!真的是他!泽兰被突然出现在前面的高大人影吓得狼狈叫出声。
“我、我没说要回家啊!我只是想先回船上等你……”
“说谎。”他淡笑着拆穿她。
“是真的。”是真的说谎没错。
没想到他不仅没生气,还无可奈何的摇头叹息,那像是拿她没办法的温柔模样,竟让她蓦地一怔。“真拿你没办法,说要用膳的是你,然后丢下别人跑得不见踪影的也是你,现在又说谎骗人……”
蓝森玉顿了一下,接着沉下脸淡道:“现在报应来了。”
“报应?”泽兰不解的瞪着他。
然后不用他来解释,原本不见半个人的巷道内突然跳出一堆面色狰狞,看起来便知道来意不善的壮汉。
“要命的话就把自己藏好。”蓝森五宠溺的扯了下泽兰的小耳珠,审视着眼前的局势。看来这些人比刚才那些街役们好玩多了。
“哦!没问题,逃命刚好是我的强项,请老大放手大开杀戒吧!”她不仅要躲这些坏人,更想要躲开他这个大魔头。
“顽皮。”他好笑的捏了下她的脸颊。
“闲话休说,我先闪人。”没有什么比这种可以光明正大走人的机会,更教人快乐的了。
还好这些坏蛋的目标全锁在蓝森玉身上,没有人对泽兰这种小家伙多留心,她先是躲躲闪闪的钻进门户大开的某家院子,让蓝森玉以为她真的走远了之后,再遮遮掩掩的绕回来,藏在暗处观察敌情。
反正比脚力她是赢不过蓝老大的,倒不如躲在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听说你在找海狼?”某个大黑脸先开口。
“看来你们比那些宫府的人聪明一点,没认错人。”
“当然,因为我们才是真正的海狼。”另一个暴牙男大笑着说。
骗人!泽兰差点想冲出来骂人。
老天!这是什么年头?为什么到处都有没格调的人想假冒海狼?
“哦!那正好,省得我再浪费太好时光去找你们。”
“你这小白脸很喜欢装酷喔!在恰红院时你那两个手下,轻轻松松就被我们老大撂倒了,你想求饶的话不如趁现在,要不然等一下别怪我们在你那张脸上划下几刀。”大黑脸又说。
“听起来好像很恐怖。”蓝森工浅笑着,目光锁定他们口中的老大,心中估量他的强弱。
“这样就吓到了?我还以为你这小子更少会有点本事,刚才在客栈那儿不是很威风吗?”暴牙男又说。
“好说。”废话说得够多了,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为了避免杀错人,我还是要问一次,你们之中谁是海狼本尊?”
“我们全都是啦!”暴牙男嚣张的大笑。
但他的笑声刚落,蓝森玉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窜到他面前,大掌一伸,便在暴牙男的胸口留下一个可怕的窟窿。
众人还不明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时,就见蓝森玉像鬼魅一样的回身浅笑着问道:“你们呢?也都是海狼本尊?”
“我、我们是海狼没……没错……”黑脸男不信邪的咬牙承认,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的脸被一只大掌罩住,然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下一个是谁?”蓝森玉将沾满腥红鲜血的手,指向一直静静待在边缘的那个老大。“你吗?还是要等我把这些杂碎都杀光后,你才要出手?”
“你是谁?为什么要冲着海浪而来……你显然不是朱雁人,因为你不卖官府的帐,那么你一定是苍莨的人,你肯定是冲着那一船玄铁砂来的。”那老大终于开口,并且一鸣惊人,他的话正好敲醒躲在暗处的泽兰。
这个蓝老大是冲着玄铁砂来的?“不错嘛!终于出了个有脑子的人了,希望你的身手不会太差才好。”蓝森玉还是笑得像个超级偶像,跟那满手的血腥一点都下搭。
“这世上能杀人不动刀的人不多,我大概已经清出‘您’是谁了。”
“我也大概猜出你是为谁工作的了。”
既然你们都猜到了,就赶快说出来让我知道啊!泽兰暗中咬牙切齿。
但他们没人听见她的心声,不一瞬间,两人已经缠斗在一起,她只觉得眼花撩乱,完全分不清谁出手更快、更狠,直到一声清脆响亮的金属断裂声传来,她才发现原本空手的蓝森玉,手上竟多了一截断掉的刀刃,显然是硬生生从那个老大的大刀上剥下来的。
老天!蓝老大的手竟然比刀刃还坚硬?
“海狼?哼!我管你是哪一只狼,我就当你是我要抓的那一只。”不一瞬间,那一截断掉的刀刀已经无情的插进那个老大的脖子,并且喷出一道吓人的血泉。
“现在,剩下你们了。”蓝森玉冷冷的源向两旁傻眼的壮汉,看来他似乎下打算放过任何一个。
“别说我冷血无情,只要谁先告诉我那批玄铁砂最后被藏到哪里,我就饶谁一命,动作快一点,只有一个人能活着离开这里。”
根本不用他催,一干大男人马上争先恐后抢着把所有的事供出来……
泽兰没有勇气再看他杀人的模样,呜呜……她只怕自己是接下来的那一个,如果他的目标是海狼……看他那样子,似乎是打算把所有跟海狼有关的人全部赶尽杀绝。
所以她开始往后退,小心翼翼的退,一直退到她认为不会被发现的地方,到了最后,她才发现自己竟可怜的躲在一处荒废灶房的角落。
而灶房外却已经悄无人息,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味……
一阵脚步声毫不迟疑往她的藏身处走来,她吓得缩成一团抖瑟起来。
“还要玩吗?开船时间已经到了,丑奴儿,该走罗!”
泽兰把头埋在腿间,当定了鸵鸟。
“小家伙,没时间再陪你玩躲猫猫了,老麦还在等我们。”
泽兰还是缩在柴堆里,只敢偷偷透过浓密的睫毛瞧着外面,刚好看到蓝森玉那双鲜少沾尘,现在却沾满了血渍的靴子,就排在她面前不远处,而且鞋尖对着她。
“出来了,泽兰。”
随着他低沉的轻唤,泽兰马上见到他蹲下身子腑下高大的身子,和她眼对眼互望着。
“啊……”三魂被他吓掉两魂。
“抓到你了。”
他倒是很开心的跟她玩着,还体贴的拉她起身,顺便拍掉她身上的黑炭灰尘,其实却是拿她的衣服拭净他手上的血渍,在她身上留下一堆血手印。
“你、你到底是谁?”
“海狼号的船长。”他竟然还意犹未尽兼厚脸皮的,拿她的衣摆枢起他指甲缝里的残血。
“你明明就是假冒的!你也知道我和真正的海狼有关联!刚才那个人说……说你是冲着那船被抢的玄铁砂来的,你到底是谁?”
“真的记不起来了吗?我昨晚就告诉你了啊!泽兰。”
昨晚……好像有点印象。“那个人说你是苍莨的人……你说你叫蓝……蓝森……玉?”
蓝森玉?!泽兰倏地瞠大眼,瞪着眼前笑得懒洋洋的男人。
“你、你真的是苍莨王?!”所以才会有那么夸张的“海狼号”,和嚣张又恶劣的个性,她早该想到的从她踏上那艘假海狼号开始,她就觉得上面的人很不寻常……
呜!她是造了什么孽要遇上这种恶徒啊!
“答对了,泽兰终于有点水准了,不枉我陪你玩了这么久,好高兴喔!”呵呵……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高兴,因为他正抓着呆若木鸡的泽兰,两张脸颊互相磨蹲着,把她当娃儿一样玩着;最重要的是,还可以把他脸上恶心的血渍抹到她脸上去,“放、开、我!”泽兰觉得自己蠢毙了,就跟自投罗网的笨鸟没有两样。
“别难过了,我答应你一定带你回宫就是了,那里虽然有点无聊,但以后有你陪着我肯定很好玩……”蓝森玉赶紧安慰她,不过听起来倒比较像在安慰他自己。
“够了!我对当宫女没兴趣!你不是要抓海狼吗?你打算怎么处置我?你也要像杀刚才那些人那样杀了我吗?”
宫女?他并不缺宫女不过这倒也是个问题,他究竟想把她安置在何处?蓝森玉微微一怔。他为什么非要把她带回宫去不可呢?
“老实讲,我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不过……”他佯装正经地沉吟着,顺便偷瞧她的反应。“如果你把海狼本尊供出来的话,我或许可以饶你不死。”
“哼!你不如现在一掌毙了我算了。”
“你以为我不敢?你既然是海狼的同党,又识破我的身分,我有足够的理由杀你灭口。”海狼是什么人?值得她这样为他牺牲吗?蓝森玉的眼眸一黯,举起手,大掌掐住她的脖子。
泽兰闭起眼,等着死亡的降临,结果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她睁开眼,瞧见蓝森玉拧起那双好看的眉瞪着他的手掌心。
“不好意思,可能要麻烦你多等几天再死。”
“你别闹了……怎么了?”她从没看过他这么凝重的表情。
“妈的!那家伙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伎俩,在刀上喂毒……”
蓝森玉马上提气点住周身大穴,并催动真气将从掌心渗进皮肤的毒逼出体外。
泽兰一时无法反应这样的变化,只能傻愣愣的站在一旁等待。
他……不要紧吧?
看着从他掌心沁出的一层黑色汗水,似乎是没有危险了,可是他的脸色却是前所未有的惨白。
“你身上没带可以解毒的药吗?”她知道自己没必要浪费心力关心他,他对她多可恶呀!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我既不使毒害人,又何必多此一举。”他冷哼。
“可以救人或自救啊!”
蓝森玉没有回嘴,却阴沉的盯着她,盯得泽兰全身发毛。
“你、你有话直说,这样盯着人怪恐怖的。”
蓝森王微笑了,为自己心底的想法感到好笑。“我正在考虑,不如现在就如你所愿先一掌劈死你,等我毒发身亡后,咱们两人黄泉路上才有伴。”呵,他真的希望她陪着他……
这主意真是……好烂!泽兰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不用考虑了,我现在突然又不想死了,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去找老麦来帮你。”
“哼!假好心,想逃就说一声,反正我现在也拿你没办法,还以为你多有种,真的不怕死……”嘴里说成那样,但蓝森玉还是听话的让她扶着坐下。
“我从没说过我不怕死,但我更怕跟你一起死。”
泽兰不敢耽搁,扶他坐下后马上转身要走,却意外的发现他牢牢的抓着她的手不放“别丢下我。”蓝森玉的语气是难得的无助和脆弱,瞅着她的眼几乎可以说是深情的。
泽兰咬住唇,心跳一停,差点就要点头答应了。
“我真的没有要逃。”
蓝森玉摇了摇头,突然从袖袋里掏出一串看起来甜美可口的东西,递给她……
“我不想一个人留下来,如果你不丢下我一个人,我有个好东西要给你。”
他说得可怜兮兮的,让泽兰差点要拥他人怀好生的安慰他几句,但,当地一见到他手上那个好东西,什么妇人之仁。恻隐之心都消失不见了,糖葫芦?!
泽兰用力的眨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
真是棒得超出预期的好东酉呀……
“怎样?有没有很感动?”
这、这男人……确实有让人想要毒杀的冲动。
===== ===== ===== =====
船上——
“所以……这个就交给你了。”
泽兰莫名其妙的看着老麦语重心长的把汤药递给她。
“丑奴,你也知道老大什么都挑,尤其是要吃到嘴里的东。”
“直接说他挑食就是了。”
“呃……老大他比较……特别一点,总之,从小到大他从没吃过一点苦,更别提这种很苦很苦的药;所以……反正伺候他是你的工作,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伺候他把这碗药喝下去,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你把王大跟刘三照顾得那么好,所有船员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了。”
“王大和刘三可以走动了吗?他们说过为了感谢我,要表演海豚跳水给我看哩!”
“放心,你一定看得到。”老麦推了推手上的托盘,暗示她任务要紧。
“知道了,可是……你为什么要拿两碗给我?”
“到时你就知道了。”
是的,根本不需要浪费唇舌解释,当泽兰把第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端给坐卧在床上的蓝森玉时,她就知道了,他是很听话的接过汤药没错,却是连瞧都懒得瞧一眼,直接、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它倒进一旁的骨董花瓶里。
完全的理所当然。
“你不可以这样!不喝药你体内的余毒就永远清不掉,船上的药材有限,不能让你这样一直浪费下去!”
“你可以再继续嚣张下去!怎样?自以为帮过我一次就践起来了,是不是?想要我喝下那种东西,你得再想个更好的办法说服我。”
太过分了!难不成要他喝药还得跪地求他?“找这么多理由,怕苦就说一声嘛!”
“激将法也没用,再想别的法子吧!丑奴儿,想一想,凭你现在这张漂亮的脸,我是怎么帮你混回船上来的?既然我绞尽脑汁帮你圆了谎,现在换你动一动小脑袋,让我心甘情愿喝下这碗药。”
没办法呀!躺在床上的日子跟宫里的无聊有得拼,只好有劳小泽兰来取悦他“你绞尽脑汁帮我圆的谎,谢谢喔!我宁愿你把我丢在朱雁也不要你帮这个忙!说什么带我去一趟恰红院破了……”她顶了一下.分不清她脸上的热气是气出来的还是羞出来的。“……破了我的童子身后,竟然出现奇迹让脸上的胎记不药而愈?骗鬼!这种鬼话谁会相信?”
但全船的人却都信了,泽兰心知肚明他们信的不是这个烂谎,而是扯谎的人本身的身分威仪让他们深信不疑。
“怎么?你很热吗?脸好红。”蓝森玉一脸耻笑地望着她。
“你管我!反正你赶快把药喝了就是!要是敢再倒掉的话,今晚就没饭吃!”
她不客气的把药送到他面前,原以为他会反抗到底,没想到这次真的变乖了,他就着她的手张嘴把药喝下一大半。
“这才乖……”
但泽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拉下身子,不一瞬问便发现两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然后他的嘴封住了她的,密密实实的,在她能反抗之前,就狡猾的把他口中的药汁哺渡过来。
直到泽兰毫无反抗余地的吞下所有药汁之后,他才心满意足的放开她。
顿时,她脸色苍白痛苦万分的抓着脖子,像个中毒即将身亡的可怜虫,大大取悦了蓝森玉。
“可怜的孩子,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哼笑道。
“过……分!”真的好苦,她终于能了解他死也不吃药的原因了。
“够吗?这里还有剩下的,嘴巴张开……啊……”这次他直接把剩下的药灌进泽兰的嘴里,看她皱脸普哈哈的模样,他忍不住好笑。
泽兰可不想让他太得意,决定豁出去了,她跳到他身上,双手抓住他的脸,学他刚才的模样把药汁哺渡到他的嘴里……
只是她的技术没有他的纯熟,还是有不少药汁从两人衔接的嘴边流下,不过至少她算是报复成功,任务也达成一半,只是……
如果他能马上推开她,给她一顿好骂的话会更好,因为——
蓝森玉不但没有推开她,反而反被动为主动,把这个恶作剧变成一个绵长的细吻,甚至一反他挑嘴的习性,吮尽她嘴里残留的每一滴苦药,并且沿着她细致的唇角到她纤白的颈项,舔去所有沾上药味的痕迹,换上他自己的。
“我喜欢你这法子,更喜欢你尝起来的味道,如果你每次都用这法子喂我喝药的话,我一定会是最乖的伤患,还可以任你摆布。”
他贴在泽兰耳边沉吟。
“你……”泽兰的脑袋已经变成浆糊了,羞到连话都说不好,心像擂鼓似的跳动。
“当然,如果你能好心的放你的胸部自由的话,我会更快好起来。”他语中带笑。
什、什么……他在说什么?
泽兰傻愣愣的看着他,直到在他眼中找到熟悉的戏谴后才清醒,接着,沿着他的视线低头,立刻见到自己平板的胸口不知何时竟栖着一只不请自来的大掌。
“你做什么?!”尖叫、挥开、跳到门边,动作一气呵成。
“这不是你的目的吗?”蓝森玉暗自惋惜。
“胡说!我才没有对你投怀送抱,你别以为你长得北别人好看一点,声音比别人好听一点,气质比别人优秀一点,所有女人就都会对你流口水!别忘了我们是敌对的,势不两立的,就算我暂时委身在你的地盘上,我也不会跟恶势力低头,屈服在你邪恶的魁力之下。”
“我只是喝你喂的药而已,这不是你的目的吗?”蓝森玉泰然自若的瞅着她。
逗她真有趣!
“……”脸孔暴红。
“难不成搞错的人是我?”
“……”脸红到快滴出血来。
“在你眼中,我只是比别人好看一点,声音好听一点,气质优秀一点,本事高超一点,脾气温和一点,个性善良一点……加起来就是很多很多,多到害你情难自禁,才会对我投怀送抱。”他促挟的扬起一抹笑容。
“才、才没有!”
“好吧!你刚才是没说那么多,不过大抵上就是如此了,对不对……老刘?”
蓝森玉自自然然地唤道,俊脸上没有一丝讶异。
泽兰因他的那一声“老刘”吓得全身僵硬,勉力庄敬自强、处变不惊的回头看向门边,果然见到刘佬佝凄的身子正杵在门边,脸上的震惊不亚于她。
也就是说,他都看到了?
“老……老大,您有需要只要交代一声,犯不着碰这种……峦童这种玩意儿……”
她被孤立了!
自从被刘佬在老大的舱房里看到不该看的之后,泽兰就像只人人喊打的老鼠——当然没人敢真的打,但大抵就是那个意思了,大家全用眼睛白的部分看她,见到她时或者用鼻孔喷气,或者突然瞎了眼、聋了耳朵,一定要努力表现出他们的不齿!仿佛她亵读了他们心中的神明,成了真正的顾人怨。
连最买她的帐的老麦也……
“我受够了!你一定是故意让我这么难堪的对吧?像你这么恶劣的人身边一定没有半个朋友,也难怪,你是个王啊!不需要朋友,只要别人的服从就能满足你的征服欲,难怪你这么讨厌我,你肯定是看不惯我轻易就能跟船上的大伙打成一片,所以就处处找我的麻烦!”
“快来尝尝这盘百味生鲜,全是用最新鲜的活鱼切片拼成的,你沾着酱油吃吃看,很不错喔!酱油里还放了老刘特地带上船的一种沾料,是去年从蛮寇进贡到宫里来的,很够味,包你呛到流鼻涕。”
“别以为我有把柄在你手上,我就会任你子取予求,我要走的话随时都可以走,在这片海上虽然苍莨海战船是霸王但我们海狼也不是弱者,只要下了水就没人拦得住我。”
“看看这白得透明的生鱼片,你倩得到它是什么东西吗?肯定猜不出来,是昨晚老刘叫人钓上来的花枝和软丝,这次他可是拿出真本事,把多年训练出来的刀功都展现出来了。瞧!切得多漂亮,还雕成菊花的样子呢!”
“明明已经是个大人了,竟然比娃儿还要孩子气!害得所有人都要迁就你,其实你跟野蛮人又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只在于你是个有身分地位的野蛮人!别人怕你是因为你是他们的王,但我可不怕你,因为我庆车自己下属于苍莨!”
“不喜欢这嚼起来清爽带着甜味的白肉吗?真可惜,我还想让你尝尝残而不死的章鱼脚呢!你瞧肥它们切成一段段的还会蠕动,吃之前要小心它们脚上那一圈圈的吸盘,会吸住你的舌头不放,所以最好先沾点香油再放进你贪吃的嘴里,免得把你吓得哎哎叫。”
“你别再把我当笨蛋耍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我不可能永远对你忍气吞声,所以拜托你,至少表现出正常人该有的正经出来,严肃一点、稳重一点、讲理一点,最重要的还是你身为一国之君该有的风范,拜托!正经一点好吗?”
泽兰讲得口沫横飞、满头大汗、上气不接下气,正想抓杯茶灌人喉,却在此时听到蓝森玉轻淡的询问声,声音里透露着无限的遗憾——
“你真的不吃吗?”
她嘴角抽搐,额角抽痛,暂时无力回话。
不过,看在他极力鼓吹的份上,她还是忍不住垂下眼,极为不屑地瞄了下桌上那盘拼排得华丽可口,堪称美食艺术之最的百味生鲜,然后……
“我真、真的可以吃吗?”泽兰感动的双手抚胸眼里亮着星星,受宠若惊地问。
“请用。”
“哇!光是看这一盘我就对刘佬的手艺佩服得五体投地了,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那我就不客气了。”
吞了下口水,她挑了片有着漂亮光泽的红肉,夹在筷子的末稍,小心翼翼的沾着听说很不一样的沾料,正要往贪吃的嘴巴送去。
“讲了那么多话,你的嘴巴一点都不累?还吃得下东西真厉害。”蓝森工懒懒的撑着下巴,带笑的眼斜脱着她发愣的模样。
那笑,让泽兰打从心里发寒起来。
怎么……怎么有种他要开始绝地大反攻的味道?
“你倒是把我看得很透彻嘛!从没有人敢当面说我恶劣,更别提还指责我没有一国之君的样子,你、真、行!”语气森冷。
这样也算行?如果她现在承认自己年幼不懂事,他会不会让她死得好看一点?
“你说我拿你的把柄威胁你,对你子取予求?这点让我想破了头,就是想不出来自己何时这么恶劣过?你救过我呢,恩人!
冷笑。
不!请别叫她恩人,小人承受不起呀!只是适逢其会,举手之劳啦!她现在后悔自己说错话了,非、常、的、后、侮!
“难怪你这么讨厌我,谁教我还像个长不大的娃人儿,连个朋友也没有也是应该的。”咬牙切齿。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像他这么优秀的人种,只要是人都会想亲近的!
“你以为我自己喜欢这样?但不喜欢又如何在上位者本来就是孤单的,我永远做不来你轻易就能做到的事,看着你跟大伙打成一片,让我嫉妒得快发狂,所以我才会一而再的惹你。”他垂着眸不让她看他的眼神,语气半真半假。
没关系,别放在心上,她原谅他就是了。
“你能了解没有朋友的悲哀吗?”
“我愿意做你的朋友!”泽兰冲口而出后,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合话。
“你愿意?”蓝森玉干笑一声,“不会只是同情我吧?你又不像我,你四海之内皆能跟人称兄道弟,你想交我这种永远没得正经又长不大的朋友吗?”
“愿意!当然愿意!只要你别再把我要得团团转,别拿你的身分压我,我们可以相处得很好的。”
不对、不对,他从没想过用身分压她,想用身体压她才是真的。
“可是我很恶劣……”孤单寂寥的口气。
“才没有!”
如果不是她还得分心注意筷子上那片一直无缘吃进嘴里的生鱼片,她肯定会双手抓住他猛摇的。
“我还专找你的麻烦……”
“没有!”
“任性又孩子气,硬要所有人迁就我才高兴。”
“才没有!”双眼圆睁,表现出绝对的真诚。
“我不够稳、。不够严肃、不够正经又不讲理……”
“没有、没有!”摇着头。
“我根本就是个野蛮人,没资格当一国之君。”
“谁说的?”是谁?太过分了!
“是你。”
“咦?是我吗?不是另一个长得跟我很像的人说的?”装傻到底。
真是太可爱了!蓝森玉痛苦的垂首,硬逼自己不准笑出来。
“你真的愿意跟我做朋友?”
“当然,说话算话!”
“可是我很挑喔!!”
“我一定能胜任!”圆滚滚的双眼表现出充分的自信。
“只能跟我一个人好。”他像小孩子一样无赖的要求。
“……这有点困难。
“一点都不难,我已经帮你完成最艰难的部分了,现在他们没有一个人会理你,这不刚好吗?丑奴儿。”他笑得很开心。
“咦?”不解的眨眼。
“你还看不出来吗?为了独得你的青睐,我只好夺定你的人缘,让你只能待在我的身边。我才不管这种手段有多恶劣、有多惹你讨厌,反正现在你就是没人理了,完全符合我的要求。”说得理所当然、非常得意。
“啊?”怎么……
突然头皮一阵发麻。
不会吧?难道从头到尾她又被他玩了一次?
“我先警告你,这次我会应你的要求来真的,绝、对、认、真的态度。”他沉声道。“你要我正经一点不是吗?没问题,我绝不会让你失望,只要你真的承受得起。”他目光灼灼的凝视着她。
“什……什么?”她怎么越来越不懂。
“别吓成那样,我刚才说的没有一样是假的,只除了我说见到你跟他们打成一片让我嫉护得想发狂,并不全然是字面上说的那个意思。”
“那、那到底是怎样的意思?”呜……为什么她会有种自掘坟墓的悲惨预感?
“我是真的想抓狂,只是我嫉妒的对象不是你,而是他们,那群大老粗每个都让我想丢进海里,我气得想抓住你这笨蛋狂吠,叫你只准看我一个。”他毫不掩饰地坦白自己的心情,眼里充满霸气。
啊?!“哪有人这样……”这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真是她心中想的那个意思的话……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今晚到我的舱房来。”
咦?!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
总要按部就班慢慢来吧?先培养感情,再挑日子到双方家里提亲……泽兰仍沉浸在粉红色的迷雾中无法自拔。
“只要让我尝过你,我就能确定对你的感觉到底有多槽,是糟到让我想一脚踢开?还是更糟的那一种?’篮森玉自顾自地说道。
呃……他现在是讲到哪里了?感觉上好像漏了一大段,一时衔接下上来,书她怎么也听不懂。
“我从来就不信有人能左右我的情绪,你是第一个,第一个让我不舒服到想扑杀的女人;只要过了今晚,我就会知道该怎么决定你的下场。”
最好尝完了能发现,她跟宫里其他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女人一样,只是另一个普通的女人,新鲜感一过就不值一提了,他不喜欢自己对她似乎过度在乎的感觉……
“你……是当真的吗?”
“应你的要求,非常认真。”他回以微笑。
终于,那片在筷子上苟延残喘多时的生鱼片,在她的震惊下掉落地面,无缘让她尝到它的美味。
“不来的话,小心以后的日子比现在更不好过,没办法,我一旦正经起来,通常不把周遭搞得腥风血雨是不会罢休的,保重了。”他非常温柔体贴地提醒道。
呜!!他认真的态度一定要这么可怕吗?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跳回刚才“朋友”的那一段,他们只要做朋友就好,她不会再作什么你爱他、他爱你的白日梦了。
呜!真是个有够血腥的恶梦!
===== ===== ===== =====
“臭丫头,做事不专心是会闯祸的!”泽兰抚着被敲痛的头顶,埋怨的瞪着拿锅铲敲她的刘佬。
“很痛……呃?刘佬刚才叫我什么?!”
“怎么?要我再更大声的叫你几次丫头,才听得懂吗?”吹胡子瞪眼。
“你!你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要乱造谣?让大家以为我是船长的……那个。”难以启齿。
“有差别吗?不是峦童就是小婊子,差别只在于公的或是母的。”
“请留点口德,谢谢。”
“所以,你今晚会去船长那里吗?”
“你、你连这个都知道?!你一定又像上次一样贴在门外偷听了,对不对?”
“丫头,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快说,你会去吗?”
会不会去?她也不知道。其实,刚开始听见蓝森玉说想要她的时候,她是真的有点窃喜,觉得自己好幸运能得到他的青睐;不过,他后来给的理由又让人想一头撞死,不,是让她想把他一头撞死。
刘佬偷睨着她。“想那么久,就是很想去罗?劝你还是打消念头吧!你知道我们伟大的船长真实的身分是什么吗?”
“知道。”
“咦?已经知道了?是主上亲自告诉你的?那你还要立志当海盗吗?”
“呵……”尴尬的笑。怎么好意思让刘佬知道,她其实已经干了好几年的海盗?”。“既然知道人家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你今晚肯定会把自己打扮得香喷喷的送上去吧!”口气臭得要死。
“我不会那样!”少瞧不起人!
“哼!等着瞧吧!给你一个忠告,离他远一点,我不是看不起你这丫头,而是为你好,主上他只是一时觉得你好玩而已,你不要以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可是会玩死人的!”
===== ===== ===== =====
当晚,小红帽当然没有去赴大野狼的约,大野狼果然老羞成怒对泽兰而言,她做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当然的;但在蓝森玉看来,这就跟大逆不道一样可恨。
继上次她“羞辱”过他的龙体之后,又一次严重摧折龙的尊严。
“主上,刚才莫将军传讯过来告知,已经派遣海战船队封锁丰岛所有进出的港口,正等待主上的下一个命令,还有……所有人已经就位,随时都能行刑,虽然王大和刘三的伤势痊愈得很快,对主上的判决也没有半丝怨言不过属下还是希望王上能再考虑,至少能延后处刑日期。”老麦虽然知道会惹得蓝森玉不高兴,但还是冒险帮他们求情看看。
“老麦,别忘了现在还在船上,战船上没有主上只有船长;还有,苍莨军的铁律是什么?”
“是,船长,苍莨军的铁律是:船上就是战场,只有绝对的服从和死亡两种选择。
“还有话要说吗?”
“没有,船长。”
简单几个字决定了王大和刘三的命运。
甲板上,所有船员脸色凝重的丢下工作,围在主桅下看着面色灰白,双手成环抱船桅状,被粗绳捆住的两个人,只等着船长到场并下令执行鞭刑。
“你们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把王大他们绑在那里?他们的伤还没有全好耶!原本躲在厨房帮忙的泽兰,也被喧闹声引到甲板上来。
众人瞄了“他”一眼,暂时忘了对“他”的厌恶,还是告知了原因。
“不就是上次在朱雁闯的祸,船长先让他们养好伤才处罚他们,已经算很仁慈。
“闯祸?他们又没有错!”太残忍了!
“他们罔顾军令在恰红院里大肆谈论船上的任务,就是一条重罪,情况严重时是会被处以死刑的;还好事情被船长压下来没有连累所有人,但船长因此而受伤是不争的事实,只处以鞭刑算便宜他们了。”
“可是他们也受了伤啊!”这也算是一种惩罚啊!
“那点伤算什么!跟他们的愚行比起来根本不能相抵,相信他们在疗伤期间早就有所觉悟,接受惩罚是迟早的事。”
“可……”
没有可是了,因为蓝森玉领着老麦和其他有权参与议事的副佐等人,来到甲板上,在众人沉默的行礼让路中来到人群中心。
负责行刑的是个看起来粗壮吓人的武夫,没穿上衣的身上满是债张纠结的肌肉,在刺眼的阳光照耀下更显威迫。
老麦先征得蓝森玉的首肯,将一把坚韧无比的粗皮鞭递给执刑者。
那人拿起鞭子后在空出的甲板上试抽了两下,虎虎生风,甲板上马上出现惊人的刮痕,威力果真吓人。
然后在老麦的一声令下,鞭子已经在王大身上留下一条又长又深的血痕,下一鞭又抽往刘三身上,然后又是王大……
“住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接连的鞭声不断响起,让不忍再看下去的泽兰按捺不住冲出去救人。
她的莽撞更少抢到了一点缓冲的时间,执刑者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老麦等他下令,而老麦则是面有难色的转头,看向从一早开始就心情很不爽的蓝森玉,等候他的命令。
“继续。”
蓝森玉的冷酷让老麦无奈的摇头,行刑继续。
鞭子再度落下……
这下子泽兰的火气就上来了,她真的不能理解蓝森玉到底在坚持什么?
王大和刘三就算是做错了事,但也得到该有的教训了,再加上刚才那几鞭……
他怎能这样无情?
“等一下!够了,你不可以这样伤害他们,你没看到他们身上流的血吗?”
“住口!你……你懂什么!别多管闲事!”说话的是已经痛得脸色苍白的王大。
“可是你们旧伤未愈……”她是好心耶!
“你这臭小子还不闭嘴!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就连刘三也毫不领情。
“你们……”这些嘴硬的家伙!
泽兰不服气的望向蓝森玉,见到他嘴角隐隐带着笑,像是在嘲讽她的不自量力,这让她更不肯罢休了。
“船上的铁律,犯罪者就该受罚,你还有话要说?”蓝森工冷哼道。
“他们已经得到教训……”
“那是他们太得意忘形,几杯黄场下肚就失去了警戒心,被敌人得逞也是应该的,泄漏军事机密才是他们最大的罪。”
“刚才那几鞭也该够了……”
“这里不是市集可以让人随便讨价还价,泄漏机密者鞭十,他们每人还差六鞭,一鞭都不能少,继续!”他沉声下令,很不高兴她在众人面前挑战他的权威。
“等等!”
“这里没有你多管闲事的余地,别忘记了,你甚至连正式的厨子都不算,你想替他们两人挡下剩下的十二鞭就得拿出交换条件,说出能让他们将功抵罪的东西。”蓝森玉挑衅地望着她,见她无法开口,眼底的嘲弄更盛。
“怎么?想不出来?那我就再给你另一个折衷的办法,用你的身体挡下这十二鞭如何?丑奴。”蓝森玉故意道,他认定了她不敢。
十二鞭?别开玩笑了,三鞭就能要她的命。泽兰咬着唇,内心交战不已。
“挡不了就别逞英雄,想管闲事之前先秤秤自己的斤两。”
泽兰听了他的话,胸口一把火烧得更炽,看他又要下令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豁出去了。
“我挡!”
她的话引起现场一片失控,大家只觉得这小子太不自量力了,少数几个人开口劝她,当然也有人赞她有勇气——找死。
“十二鞭你能挡几鞭?”显然,蓝森玉也被她惹火了。
“就十二鞭。”
蓝森玉冷冷的看着她,决定权还是在他身上,在他的一念之间,问题是他下不下得了手。
“等、等一下!我才不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来替我挡!”
“对!我也不要!我自己的罪我自己扛!”
王大和刘三忍着背上的剧痛咬牙抗议。
泽兰不想让蓝森玉改变心意,决定把局势推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我也不是多管闲事而已,这事跟我也有关不是吗?”
“丑奴……别说出让你自己后侮的话。”蓝森玉咬着牙,锐眼微眯,明显是在警告她别自找麻烦。
但泽兰完全不领情。“若真要论罪,我也该和他们同罪,害船长被朱雁官兵围攻,又被那群黑衣人埋伏的是我。”
“你这小子在说什么?难下成你跟那些人是同伙的?”人群中有人不满的嚷道。
“不是,我从没见过他们,但提议先用膳再回船上的人是我,坚持要到那问客栈的也是我,还有……”
“丑奴!”蓝森玉怒声斥喝她。“这种事还不至于要人罪,你可以闭嘴了。”
可恶!他有意要救她,她竟然还拼命往火坑跳!
“对啦!若是船长不愿意的话,你叫八条牛来拉,他都不会进那问客栈,还答应让你多留在岸上用膳。”老麦意识到主子阴霾的脸色,赶紧缓颊。
“还不只那样,那些官兵是我煽动县民报来的,我告诉他们恶名昭彰的大海盗海狼就在客栈内,就是船长。”
“臭小子!你真的那么做?你这不是在害船长吗?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众人开始鼓噪。
“安静一点,这里轮得到你们开口吗?”老麦大喝一声稳住场面。
“你以为这很好玩?”蓝森玉淡淡的开口,脸上虽然看不出怒气,但服侍他乡年的老麦太清楚他这种表情所代表的意义了。
他的怒火,已经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
“谁教你一直在欺负我,你把耍弄我当成船上最大的娱乐,我当然会想报复你,至少也要整倒你一次。”泽兰半真半假的说着。
不过,看大伙的表情,似乎全都相信了。
也对,“他”在船上确实被整得很惨,再以“他”小孩子的思考逻辑来想,这种没脑子的报复行为确实可信。
“好吧!那还等什么?”蓝森玉语气森寒。
“船长!”老麦震惊的问。
“就如她所愿。”
虽然是自愿的,但在众目睽睽之不要接受鞭刑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泽兰不断的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被抽个几下,痛个几下,几个眨眼问很快就过去了。
但,真到了那一刻,当第一鞭落到她背上——
不怎么痛!可能是她衣服底下缠着的束胸,使她的皮肤多了一层保护。
然后她听到有人咒骂那个行刑者没吃饭,鞭子根本只轻轻的划过她的衣服。
接着几下明显的有加重力道,但仍不能让大家满意,泽兰才知道这个看起来很恐怖的粗汉比她想像得还要仁慈,很抱歉误会了他,不过……
“没关系的,我受得起,你不用手下留情。”
“听到了吧?人家不领情,你再不拿出点实力来.可全被这勇敢的小家伙看扁。”蓝森玉在一劳冷言冷语,但垂在身侧的手握得死紧,连指甲都陷进掌心里。
由于一切都发生在泽兰的背后.所以她没机会看到老麦对行刑者陈九偷施的眼色.接下来的几鞭终于让她疼得龇牙咧嘴,但她的倔强不允许她在蓝森玉面前痛呼出声。
“丑奴,若是受不住的话,就开口跟船长认错求情吧!”老麦在 一旁看得心惊胆跳,很难拿捏分寸。
这是他碰过的任务中最难执行的一个。
“我说我受得住,别为我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手不留情!”
她的话果然又引来蓝森玉一声冷哼。“看样子,我们‘海狼号’真的被人家给看扁下,这小子连哼都没哼一声,若再不给点厉害瞧
瞧,连我这个船长都要看不下去了。”她想讨打就打死她好了,他才不会在乎她的死活……他绝对不要在乎她的死活……
“是啊!怎么可以让这小子把我们给瞧扁了!”
“对啦!不抽得他哭爹喊娘绝不放过他。”
“该拍得他皮开肉绽才对!”
一千船员被两人的对话激得气血沸腾,这已不只关乎个人尊严而已,还是所有苍莨海战船员的荣辱,一定要给点颜色瞧瞧。
老麦见场面已无法掌控,无奈地暗叹口气而陈九则是有点无所适从,大家说得血脉债张。口沫横飞,他却是真正动手的人,要他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使出全力,就像在摧残国家幼苗一样。
鞭子又落下,力道比前几鞭都重,泽兰也痛得紧握住拳头,但……
“原来你们的鞭刑只是用来吓人而已,还剩几鞭?看来我可以轻松混过这十二鞭了。”呜!她这嘴巴真是泛贱!可是,她就是不想让蓝森玉称心如意……
“这小子太猖狂了!给他死啦!”
“一定要给他死!”
“对啊!要不然王大和刘三是会给他笑一辈子的!”
“住口!”老麦头痛的训斥。
“拿来。”蓝森玉简单的命令让现场情绪鼎沸。
“船长?”
“看得出来这次的执刑任务难度高到让人无法下手,不如由我亲自来完成它名管让任何一方都满意。”
蓝森玉接过长鞭,取代陈九的位置。
“还有几鞭?”
“……六鞭,可是船长……不如由属下来吧!”老麦做最后的努力。
“退下。”他还会看不出来老麦从刚才到现在所玩的把戏吗?
就是因为老麦一再保护泽兰的动机让他心火大盛,加上泽兰的不自量力更让他咬牙切齿。
一个女人怎么能像她那样狂妄不知轻重?最可恶的是她从不服从他的命令!她到底以为她是谁?!他绝不让她有能力操纵他的心绪!
所以当他把第一鞭抽向泽兰的背上,听见鞭子划过空气的呼啸,感觉到它鞭答过泽兰的背部,划破了她的衣服。划破了她衣服底下的束缚,并且也划破了她背后的肌肤……他却没有停下手。
一鞭又一鞭的住她身上抽去,仿佛她是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仿佛这样抽打就可以抹去她对他的所有影响。
身旁围观的船员原本激越的情绪,在见到泽兰背上的衣服开始破烂,血肉开始模糊后,全像被点了穴一样静默无声,似乎是到此刻才发现彼此的凶暴残忍。
这样对一个孩子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更重要的是,这丑奴不是听说和船长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地方吗?所以当船长说要亲自来的时候,大伙也都以为娱乐性质偏高,心底想的全是船长怎么可能不得了手?
但事实却是,他不仅不得了手,而且还比谁都狠,像是着魔了一样,决心要把五奴打死。
“够了,已经满十二鞭了,请把剩下的交给属下吧,船长!”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老麦,他快速的走向一动也不动的泽兰。
“丑奴?”
她的小脑袋低垂着没有反应,老麦抬起她的脸才发现她早就痛晕了。
“他晕了,陈九,你去清出一张床给他……”
老麦的话也同时震醒了蓝森玉,当老麦正想伸手去碰已经虚软失去意识的泽兰时,他才恍然惊醒。
“别碰她!”他的眼神竟流露出一丝恐惧和狂乱。
“可是丑奴已经昏过去了,他伤得不轻,若不赶快……”老麦说着又想去解下泽兰手上的绳索。
“我叫你别碰她!”
蓝森王怒声大喝,手上的长鞭跟着就在老麦的手上留下一道血痕。
“谁都别想碰她!”
“可是……”众人全都不可思议的瞪着蓝森玉,把他当冷血狂魔看。
不过,当他快步走近泽兰身边,小心翼翼的律起她的脸,看到她脸上纷乱的泪痕时,心头像是被狠狠重击、掐紧。他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印象中,他只记得一种可怕的撕裂感从握鞭的手传递到他身上,此刻见到泽兰的惨状,他才知道那种感觉是从何而来的。
罪恶和心痛如浪潮般涌上来,他觉得自己就快窒息,却不知该如何自救?
第一次,有生以来第一次,心是这么、这么的难受……
蓝森玉轻柔地抹去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运劲毁去她手上的束缚,他虽然尽可能小心的翻过她的身子,但不可避免的还是让老麦觎见她破碎衣衫下若隐若现的身子可是他无法多做补救,时间越流逝,她的生命就越危险,他绝不能让她死……
当蓝森玉在众目睽睽之下抱定不省人事的泽兰后,老麦才从刚才的震撼中清醒。
“她,她……是、是个丫头?!”
到此,大家才又有了不同的想法。
===== ===== ===== =====
泽兰以为自己只是作了场梦,一场让她身心俱疲永远都不想醒来的梦:梦中的她正反抗着黑暗中不停朝她攻击的魔掌,真实的她身受重创,高烧不退辗转呻吟。
“不要……救我……”她无意识的小手在床榻上摸索。
“我在这里,你别怕。”蓝森玉低哺道。
泽兰的小手主动抓住了他温暖的大掌,似乎得到了她要的安慰。这让森玉有一丝欣喜,但他的喜悦没有维持多久……
“救我……泽滨……”
又是那个泽滨!
无来由的恼怒让蓝森玉直接甩开她的手,但马上又因她的痛呼而懊悔。
“看样子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不过还是得快点让她上岸调养比较好。”
房内唯一的第三者把蓝森玉的受挫看在眼里。
刘佬是叱圭一能让蓝森玉放心进舱房来照顾泽兰的人,理由是因为他够老。
“不需要上岸,我已经通知莫奇今晚就放手突袭丰岛,我会从那里带几个大夫回船上。”
“有用的只要一个就够了,带一堆回来做什么?”刘佬奇道。
“我会给他们每个人表现的机会,有用的自然会留下来,没用的直接丢下海。”当废物处理。
“你提前对丰岛采取报复行动是为了这丫头?”
“只是顺便。”他恶狠狠道。
“我懂了,这丫头是主上特地制造给莫将军的机会对吧?”
蓝森玉心头一震,但仍旧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许久之后才冷然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装傻?刘佬把他的迟疑全看在眼里。算了,他总有办法挖掘出一切的。
“丫头背上的伤敷了莫将军送给主上的金丝软膏后,已经止了血,也没有发炎溃烂的现象,既然攻打丰岛之事这么急迫,主上不如就专心跟麦大副研究布局,这丫头就交给我……”
“然后让你把她给烹了?”蓝森王冷哼。“我还记得你这鼎鼎大名的御厨一直对丑奴提防得紧,深怕自己的位置被她抢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
“第一,那时老奴还不知道五奴是个这么漂亮的小丫头,漂亮的娃儿本来就人见人爱,”他的话马上引来主子的瞪眼警告。“这丫头嘴甜得让老奴想认来当孙女疼,主上不会因此就想烹了老奴吧?”
“不会,我只会先找人把你阉了。”
“这……”直接跳到第二,话题会比较安全。“老奴已经知道这丫头对主上另有更重要的用途,她对老奴的御厨之位已经没有了威胁。”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她对我的重要用途。”
“主上的意思是丑奴在这船上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不如直接丢下水,省得还得劳烦主上让出舱房,浪费外面用钱都买不到的稀有药膏,还要主上没日没夜的照顾,太没道理了不是吗?”
“……我高兴拿她来练鞭子不行吗?”
“主上指的是哪支鞭子?”
一阵沉默后,爆喝声起。“臭老头!回宫后我一定让你当第一个被处以宫刑的御厨!”
保证让他御厨的名声响彻云霄。
===== ===== ===== =====
痛……好痛……为什么她会这么痛?好像全身都被火烧了一样。
啊!她记起来了,不就是那十二下的鞭刑吗?
她永远都会记得他的第一鞭落下时,那股痛彻心肺的感觉,让她不得不把唇都咬破了才能止住自己的痛呼声;到第二鞭时她已经全身火烧得感觉不到痛,所以第三鞭一落下,她便失去意识,她庆幸如此。
她真的没想到蓝森玉对她不得了手,他够狠!
所以她要更恨他……
“醒来了?”
近在耳畔的低问使泽兰在瞬间惊醒,睁开眼就看到那张她准备要恨到底的脸,但她竟然连痛恨他的勇气都吓得烟消云散,只剩下恐惧。
他还想做什么?!
难道他觉得这样折磨她还不够,正等着她醒来再继续更可怕、更血腥的惩罚?
“你已经昏睡好几天了,肚子饿不饿?老刘每天都准备了一碗鲜鱼粥等你醒来食用。”蓝森玉轻柔道。
看着他难得的和颜悦色,让泽兰很不能适应,她困难的咽了下口水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干得像吞了一把沙子。
“想喝水?”他体贴的问,接着马上端来一杯温湿的清水。
泽兰受宠若惊,要他这种自命不凡又确实很不寻常的人这样伺候她,虽然只是递一杯水,但这已经是很不得了的奇迹了。
所以……这水肯定有问题!
是放了砒霜还是什么毒?
她闭上眼往床内瑟缩着。
也因为她闭上眼的关系,才会错过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愧疚与挫折。
房内的沉默持续了很久,久到虚弱的泽兰又昏昏欲睡时,蓝森玉才终于有了声音。
“你很喜欢惹我生气?”
他又要生气了?!
泽兰霍地睁开惊惧的眼,寻到他手上仍端的水杯,赶紧扑上前要喝水。
不管背上因为过度挣扎而扯痛的伤口,只要他不生气,不再拿她出气,她可以逼自己喝下那杯有问题的水。
“傻瓜,瞧你痛得都快受下了了,乖一点好吗?”他好笑道,只当她是孩子脾气。
“我会很乖的。”
蓝森至终于瞧见她惶恐的眼神,原本见到她清醒的好心情随之黯淡下来。
“你怕我?”心像被狠狠拧了一把。
“我能不怕吗?你随随便便就可以赐我死……”
他忍不住怒道:“住口!我不是杀人不眨眼的魔王,更不是藐视人命的暴君。”为什么她不了解他呢?
“你气什么?我又惹你生气了?我觉得要讨你欢心真的很难。”泽兰埋怨道,他阴霾的瞪着她半晌,“……算了,你是该怕我,我确实不是个好东西。”
泽兰错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突然的转变为何?
蓝森玉忽然又无奈的吁叹口气。
“在这艘船上我是船长,主宰所有船员的命运,绝不能容许任何手下挑战我的权威,你明白吗?”
她当然明白,她也算是在船上混大的。
“你让我很生气。”
又气了?
“在不该出头的时候你偏要强出头,你以为你真的很行?如果不是陈九手下留情,你早没命了。”
可是人家陈九都对她留情了,他呢?
“你恨我?”
那是应该的!
“那就恨吧!如果你在这件事上能学到一点教训的话,我允许你恨我。”蓝森玉无奈道。
“允许?!”她倏地瞠大眼,用着嘎哑的嗓子斥责他的狂妄。
“难不成你以为自己一点都没错?”
“当然……”
他是很高兴又找回了她的勇气和精神,但她的不驯却更让他头痛。“是我的错,我根本不该冀望你能懂道理,你毕竟是个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回答,但那冷峻的眼神已经充分表现出他的想法——女人是不讲道理的。
“我要下船!”
想都别想!“你现在还不适合游泳。”
“我要回家!”
那更不可能,他不会放她离开了。“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任何人能离开这艘船一步。”
这就是他坚持不肯上岸求医的原因,一旦上了岸,他就没有把握能一直把她留在自己身旁,她有的是机会掉头走开,即使他是个王。
但在船上,在他的船上,他可以霸占她的所有,没有人会有异议,只除了她自己。
“又是你的允许!你凭什么以为你能决定我的一切?我甚至连正式船员都不算,不是吗?我要走随时都能走。”她开始一肚子火都冒上来了。
“怎么走?用你说的那个信号?”他冷笑一声。“除非你能飞,否则你哪里都去不了。在这艘船上,我就是主宰,你不听我的都不行,不信的话,教训就在你背上;另外,我不介意再让你知道,就算下了这艘船,你也未必逃得开我,只要你踩的是苍莨的上地,你就在我的势力范围内!”
“你……”好可恶!
蓝森玉猛地起身离开房间,“砰”的关上房门把她的声音阻断在门内。
好吧!如果一定要他坦白一件事的话,他愿意爽快的承认,自己对这来路不明的丫头是有种特别的感觉,那感觉曾经好几次让他想一手毙了她,好让自己脱困。
但现在下了,他想试试看放手一搏的后果会如何?
除了两人都遍体鳞伤之外,应该会有些回溃的,这一次,他一定会向老天要来!
“你真是个笨丫头,明知道他的脾气比谁都强,你偏要惹他生气。”
当刘佬端着粥走进舱房,见到的就是趴在床上,因为背伤痛得泪流满面的可怜虫。
“他不会再进来了吧?”明知不可能,仍抱着一点点的希望问道。
“你都不怕死了,还怕跟他待在同一间舱房里吗?”
“谁说我不怕死?我现在怕极了……我好想回家,刘佬,你可以帮我吗?只要帮我把……”
“别乱动,又渗出血了。”很显然的,刘佬没兴趣帮她。
吸吸鼻子。“好,我不动,但你一定要帮我。你不是一直叫我离他远一点吗?这次我一定会听你的。”
“人家都已经看上你了,我能怎么帮你?”
“不会的,你说过他只是玩玩而已!”她惊惶失措的脸色更形苍白。
“你这么不希罕啊?不过你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的不同才吸引他的,同样都是怪人。”刘佬竟然呵呵笑了起来。
“那小子虽然不是我从小看到大的,但他爱吃什么。讨厌吃什么,各种稀奇古怪的喜好全在我的掌控之下,要不要我传授你几招?”一副了不起的样子。
“原来他的挑嘴全是刘佬造的孽。”
“你这笨丫头注意听好,主上从一出生就注定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天之骄子,在他的生命中从没有缺过任何东西,所以也造成他个性上从不珍惜任何东西的缺陷,在他既定的观念中,是没有人能件逆他的,就某方面而言,你已经把他遇到极限了。”
“我没有!全是他在压迫我!”她只是有机会就反咬他一口而已。
“那是他自卫性的反应,或许是你在无形之中让他觉得你是个威胁。”
“那他真的会杀了我是不是?我不要……”
“如果主上真的会赐你死的话,也一定是你逼他的。”刘佬叹道。
“主上和别国君王不同的地方在于他从小就是个独子,皇室唯一的继承人,在宫里从来没有人胆敢去违逆他,相对的,他也从没拥有过朋友;有一度他甚至认为这种专制霸道是当君王的必要条件,所有人都让他以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对任何人事物予取予求,没有人能跟他平起平坐,臣服于他是理所当然的。”
“你跟我讲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是想请你帮个小忙……”
刘佬继续说他的。“所以,更没有人能跟他讲求公平和付出,宫里唯一有机会见到他的真性情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他的师兄,也就是大将军莫奇。”
“刘佬!”她不要听他讲古啦!
“莫将军是唯一让王上佩服,并以真性情相待的人物,王上对他的态度几近病态,与其说他把莫奇当作兄弟,倒不如说把莫奇当作是另一个自己,两人同样出生高贵,同样能力卓绝,从小就是众人注目的焦点,只除了莫奇是能自由畅游天下的苍鹰,而主上是只被困在皇宫中尊贵的金丝雀。”
“他……他才不像你说的那么可怜。”
“我可没说主上可怜,我现在要说的是他可怕又可恶的地方,他害死莫将军未过门的妻子。”
啊?真的假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难不成他抢不过人家又不甘心认输,就来阴的?
“那已经是五年前的宫廷丑闻了,那时候正是莫将军第三度周游列国回来,主上正兴高采烈的等着他进宫来叙旧,谁知等不到人,等到的却是他即将成亲的消息,对象是个在外地认识的姑娘,一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女子,这对主上而言是个很大的打击。”
“为什么?”泽兰越听越好奇,完全忘了逃命要紧。
“对他而言,莫将军就像是另一个他,一个可以自由翱翔天际的人,成了亲就表示要定下来了,他觉得另一个自己也要失去自由了,这是他最怕的事。所以他利用一次机会,宣那个姑娘进宫面谒,结果那个姑娘就再也没出宫了,宫里的人对外公布是那个姑娘不小心失足跌进荷花池里,但同在当场的许多宫女都知道不是这么一回事。”
“那莫将军呢?他不恨吗?”太不可思议了。
难怪,那次他会有那么反常的表现,一会儿说他不是杀人魔不是暴君,一会儿又笑说自己不是个好东西。
“恨,但又能如何?人家是王而他是巨,他能跟谁讨命?不过……
“请一次说完好吗?害我这样一直把头往后仰很辛苦。”还会扯痛背伤。
“跟你说这么多也没用,你都要逃离他了。”
死老头,竟还吊她的胃口!“我当然要走,帮不帮忙一句话。”
“要我帮你当然可以,但你得听我的话,不准再跟主上斗气,他要你怎样你就得怎么做。”
”如果他要我死呢?”
“他不会,”会要她死的肯定是别人。“主上是个遇强则强的人,想要日子好过你就得放低姿态,让他认为你没有威胁,搞不好在你有机会逃开之前,他就已经先厌倦你了。”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你为什么突然想帮我了?还有你刚才告诉我那些又是为了什么?你只是个御厨,知道的事情未免太多了点。”
“只是个御厨?”很不爽的眯起眼。
“鼎鼎大名的御厨。”
“刚才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你可以去问当事者,如果你真的有胆问的话……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如果你还有命活下来的话,你自然会知道。”
===== ===== ===== =====
“你愿意跟我回宫?不再怕我了?”
没想到今早一进舱房就听到她给的好消息,蓝森玉觉得就算称霸中土也不会再有这样快乐的心情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在一夜之间改变了她的心意,但只要她答应随他回宫,他有的是时间慢慢融化她,弥补她,改变她对他的恐惧。
“我该怕你吗?”
“不该,我现在就可以向你承诺,绝不再伤害你,你可以把你的生命交给我,我会用全苍莨的兵力保护你。”
看着蓝森玉过分兴奋的情绪,泽兰突然觉得消受不起,不过作戏还是要作完全套。
“不需要,只要你能承诺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再像上次那样伤害我。”
“原来会伤害你的人只有我,是不是?你是该怕我的,连我都无法控制我自己。”
“就像你对莫将军未过门的妻子一样吗?”
话一脱口,泽兰就恨不得能咬断自己的舌头!
老天!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么痛恨自己的冲动。
她等着蓝森玉的爆喝,但出乎意料的,他竟然没有发怒。
她小心翼翼的瞄向没有半点反应的蓝森玉,他看起来不像生气的样子,不过就是这种该生气却不生气,还表现得过分冷静平淡的神情,才教人心惊胆跳。
“已经有人跟你嚼舌根了?他是怎么说的?说我强抢民女?不仅夺人所爱,那人还是自己最重要、最信任的朋友?恩?”
他那一声轻软如呢哺的“恩”,比直接拽着她的头发痛批她还要来得威力十足,吓得泽兰全身寒毛直竖。
“没有,我没有讽刺你的意思。”
“别紧张,我没生气,忘了我刚才说的吗?我不会伤害你,你只是一时好奇再加上有心人煽动的关系,你是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没错。”
“才不是……”泽兰心急的想辩护,却很难证明自己真的没把他想成他口中说的那种人。
她也很差劲是不是?连给他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他现在想把所有经过全说出来的话,她一定会用心倾听的!不管真相是如何的不堪,她都没关系,她才不会看轻他……快说呀!
“躺在榻上太久,骨头会生锈,要不要出去吹吹海风?我是来邀你一起到外面看个特别节目的,想不想一块去瞧瞧?”他和善道结果他选择不替自己辩解。
泽兰瞪着他突然觉得鼻头一阵酸涩,难受得想掉头埋进被窝里。
不是因为他的逃避,相反的,她感觉得出他心中比谁都想要解脱的渴望,只是找不到那个出口。
她还没有资格成为他心中的那个出口。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怎么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不想出去?还是伤口又痛得难受了?应该不会了才对呀!你每天抹的金丝软膏可不是普通的草药,你背上伤口愈合的速度,连那几个被我抓来的大夫见了都很惊一讶,已经开始长肉了。”
既然他不肯说就换她说好了。“我刚才的话还没说完,我还要你承诺不再缉拿海狼。”
蓝森玉面有难色。“这有点难,你也知道受害的商船已经累积了一些数目,海狼势必要得到一些教训,要不然难以对受害商船交代。”
“如果我保证让海狼洗手不干了呢?你能网开一面吗?”
“你哪来这么大的面子?不如你先偷偷告诉我海狼是谁名啥?”他坏坏的诱骗她。
“只要你先答应了我的条件,我迟早会介绍你们认识的。”
蓝森玉蹙眉沉思了会儿,最后终于在泽兰不安的等候下点头答应。“我要先见到他,如果他也同意我的条件的话。”
“什么条件?”
泽兰的急切令他莞尔。“我只跟他本人谈。”
“我要先知道!”
但他摇头。“到底要不要上去?再迟就要错过好戏了。”
“我去。"
她的合作让蓝森玉满意,见到他笑弯的眼和扬起的嘴角,泽兰不自觉的跟着他的好心情起飞。
只是当他连同被子把她从床上横抱起身时,她就笑不出来了。
“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行,你不会以为我会让你自己爬上去吧?”
“可是……”这样子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还得了!
“放心,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
他当然不会让她掉下去,但却会让她掉人更可怕的地方——比如说,可怕的蜚短流长……
怀着忐忑的心情让蓝森玉抱着她走上甲板,果然如她所料,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她只能故作镇定的直视海平面,不去理会所有人好奇又暧昧的眼神。
“咦?那日正……”原来他们正停在一座小岛的海湾外围,更怪异的是,除了他们这艘船之外,还有将近十多艘战船并列包围着这座岛。
那些战船和这艘粉墨登场的假海狼号完全不同,船上全飘着蔚蓝色的旗帜,旗上绣着美丽的紫龙,整排望过去不仅壮观还艳丽极了。
“是莫奇的紫色海神号和他手下的战船,至于这座得到无比荣誉的岛就是丰岛。”
“为什么要派这么多战船过来这里?要打仗吗?”
好大的阵容,要是她的德岛也被闻名天下的苍莨海战船包围的话……她根本不敢想像。
战船不到苍莨所拥有的海战船的十分之一呢!不过这趟由莫奇领军再由我督军,确实是少见的阵容,满有看头的。”这人自夸得一点都不害臊。
“可是为什么?这岛上有宝藏吗?”
“宝?是有一点,不过平常时候我是很愿意出钱跟他们买的,只是他们做出有违道义的事情惹火了我……你猜到是什么事了吗?”
“是玄铁砂!原来抢走官船上的货的就是他们,看来他们要倒大媚了!”泽兰只能对这个惹到煞星的丰岛寄予无限的同情,不过对于海狼号不用再背黑锅厘是高兴不已。
“你打算怎么做?”她从他的胸前抬起头,睁着兴奋的大眼问他。
“早就在等你这样问。”蓝森玉先是回她一个俏皮的眼神,然后塞了个东西到她手上。
“莫奇正等着我下指令,你只要把这枝呜箭点上火,当它冲上天际时,就是苍莨海战船队发动攻击的时刻。”
这么简单?她实在太好奇了不再多问,直接将手上的鸣箭点上火,马上感受到里面的火药被点燃,推动火箭的力量。
咻!一声爆响。
前线的战船一接到指令,几乎是马上的,战争就在她眼前发生了。
这就是扬名天下的苍莨海战队……
看着眼前火爆激烈却几乎是一面倒的战况,泽兰虽然叹为观止,却更感到心底的沉重。一个假海狼号和上面的蓝森玉已经够
教她头痛的了,现在又亲眼见到海神号和莫奇的功力,她不得不庆幸海狼号从未有机会和他们任何一方交手。
虽然海狼号也不差,但以统一的兵力比起来,不啻是以卵击石。
“他们的下场会如何?”
“除了失去丰岛的所有权之外,岛上的成年男子都将发配苍莨北境充军不服者死。”
“女眷呢?”
“服者,在丰岛眼劳动役五年;不服者,将被带往北境充军妓。”
“他们或许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只是听从上面的命令。”
“那是盲从,不能以此脱罪。这场战祸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如果他们不背信,不贪心又愚蠢的以为抢回卖给苍莨的玄铁砂,可以再转手卖给一心想跟他们交易的朱雁,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有朱雁的煽动,他们才敢动歪脑筋。”
“那朱雁呢?你也要对付吗?”
“观望中,据我所知,他们现在内外都不稳定,随时有可能改朝换代,想报复朱雁并不是一定得兵戎相见,我可以助某人一臂之力,让现在的朱雁王垮台。”
“朱雁为什么没有出手帮丰岛?”
“想帮也帮不了,我已经让我的蓝色海神号率领数十艘船队集结在南境海防线上,他们绝对不敢出手。”
是了,就是他这样冷静又犀利的调兵这将手法,让泽兰低落的心更往下沉。
根本不是对手!
“我以为你会亲自杀上去。”他应该是那种把战争场面当游乐场玩的人才对。
“没必要了,我宁愿陪着你在远处欣赏烽火。丰岛的下场算是不错的,为了拿到岛上的玄铁砂,我放弃了火烧岛的决定,只对他们施以薄惩;通常背叛我的人的下场不是死就是残,对敌人我可以给他们谈判的机会,但对背叛和欺骗我的人,给他们机会是种奢侈。处理完这边的事我就带你回官,我已经传了讯息要人把庆辉官清出来,你一定会喜欢那里……”
蓝森玉突然拥紧她,垂首低问:“冷吗?怎么你身子抖得这么厉害?”
泽兰偷偷摸回到舱房内,从那天见到蓝森玉对丰岛的报复手段后;她再也不敢耽搁,当晚便挟持刘佬一定要帮她把信号放出去,之后每天晚上她都溜上甲板,注意四周的动静,以免错过同伴回给她的信号。
不过,她实在不能在上面待太久,免得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笼络刘佬成了很重要的工作。
“这个老头也不知道可不可靠?既然他都肯背着蓝森玉帮我,他的忠诚度绝对不能相信,可是他又是我目前能找到的唯一帮手了……实在是没得挑了。”没有人比她更可悲了。
满脑子全是蓝森玉对背叛者的报复手段,或许她根本就不该上这艘船的;但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又怎么会得知苍莨王对海狼势在必得的决心?
若是再让他知道她正打着逃跑的主意……
关上门,她无奈地叹气。
“唉……”好想回家喔!
“三更半夜叹什么气?”
蓝森玉的声音像催命符似的在房内响起,害得泽兰差点要夺门而出。
“劝你最好打消那个念头,否则我就搞得人尽皆知,你这丑奴刚才在上头干的见不得人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发现你藏在床板下的好东西已经不见了,该是完成它的任务了吧!”
“有。有话好说嘛!”这人真厉害,连她脑袋里想的事情都猜得到。
“过来。”
舱房内没有点上烛人只有一片黑暗,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他朝她伸出的那只巨掌。他该不会是想趁她放松警戒时,用这只手劈她吧?
蓝森玉仍等着她。“这只是个很简单的要求,需要考虑这么久吗?”
“要求?”泽兰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乖乖的过来躺好,今晚还没帮你敷药呢!”
“只是敷药吗?”该不会再把她抓去鞭打吧?
“要不然你还期待有什么?”
“没……我的意思是,我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用每晚还要劳您的大驾过来帮我敷药。”不过她还是乖乖的朝他走去,只是没敢去接他的大手。
一靠近他,见到他的和颜悦色,她心下更奇。“你下生气?”
“我该生气吗?”他表现得比她更好奇。
“你不气我跑到上头干的好事?”
“嗯……差点忘了,这的确让人很头痛,我本来以为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现在被你这么一搅和,害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瞧他说得好无辜的模样,泽兰突然罪恶感上身,差点就要磕头认错。“我只是……我只是……”
“没关系,我不怪你,快过来躺好,水冷了可有得你好受的。”他比一比床头几上的一盆清水,那是每晚用来拭净泽兰背上的旧药用的。
对于他的既往不咎,泽兰当然感激涕零,还会不乖乖听话、脱鞋上榻的吗?
背上传来温热的肤触,蓝森玉正拿着热棉布擦拭她的背,他的动作很轻柔,像是在抚拭着多么珍贵的东西,眼神专注,直到拭净泽兰背上的旧药后,他仍未停手,只是放下湿棉布,改用他温厚的手在她细致的背上来回抚摸。
其实她背上的伤早已不需要再每天上药了,因为那一条条可怕的鞭痕不仅已长出新肉,在珍贵的药效调理不只留下淡淡的粉红色;但他仍不厌其烦的每晚准时过来报到,为的不是什么,就是这一刻她的温驯和抚触她的美好。
他的手享受着她肌肤的细腻,却也逐渐不能满足这样肤浅的接触,他想要更多。
“蓝森玉!你在做什么?!”
泽兰后知后觉地惊跳起来,因为突然发现自己的胸侧遭到他狠手的偷袭。
她抓起衣服掩在胸前,又羞又恼地怒瞪着他,一副要他给个交代的表情。
但蓝森玉只是眼眸低垂似若有所思状。“你不该这么小的。”
对他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泽兰先是一愣,然后才跟随着他半垂的视线来到自己的胸口……
“你到底在说什么?竟敢取笑我!我哪里小了?本大小姐虽然个头确实不怎么大,但该有的一样也没少,该大的更不会让人见笑,不信你摸摸看!”泽兰双眼冒火,摆出捍卫尊严的姿态,一把抓起他的手就往自己被侮辱的胸口上放。
然后,时间像静止了一样,直到蓝森玉再也憋不住,爆笑出声。
“天哪……我真的不行了……从来没有这样……难受过……”
他笑到不行,差点断气。
要是让外面那群水手见到他们威严的船长兼至高无上的苍莨王,此刻笑到抹眼泪的模样,肯定以为疯的是他们自己。
至于刚刚发现自己做了全天下最蠢的事的泽兰,则是烧红了小脸,如果气温够冷的话,应该可以顺利冒出白烟。
“你欺负我!”呜!她这次真的不想活了。
真正的羞愧而死就是这种情况。
蓝森玉摇头想抗辩,但见到她涨红的脸,又忍不住笑得弯下腰。“天哪……我可爱的泽兰,你果真是个宝哩!”
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没力瘫软的样子,两手不仅攀上她的肩,还顺势将整个人靠到她身上。
“你笑够了没?”真希望他干脆笑死算了。
“不,我可能得笑一辈子……”噗嗤一声后又爆笑连连。
“哦!真是够了!”太可恶了!
泽兰气得想推开他,却不知怎地,最后却变成倒人他的怀里,动弹不得。
“你……·你要做什么?”
“你不想知道莫奇那未过门的妻子在宫内发生的事?”
“……不想”
“别逞强了,谁不知道你们女人对这种事最好奇了,只要你开口问,我一定照实回答,绝不隐瞒。”
“我为什么要问?该听你解释的是莫将军不是吗?”
“我给你同样的权利。”
“我为什么要?”
“我不要你心里有疙瘩,尽管那女人根本不配让我多费半点心神。”
“那又如何?”
“我不介意你继续装傻下去,小姑娘,我知道你不笨,虽然你的年纪对我而言稍嫌小了点,但我知道在你故作天真单纯的外表下可绝不单纯,我也不急着挖掘出你的本性,反正来日方长。”
他的来日方长让泽兰心虚得不敢妄动分毫。
“另外有一件事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泽兰一听到“重点”两个字,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心下以为他终于还是要算起旧帐了。
“离莫奇远点,别让他逮到机会伤害你。”
“呃?”不是要算帐?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默契,当年那个女人死在宫中,差点毁了我和莫奇的友情——其实也差不多了,他想脱离朝廷,我不准,并且发下豪语,他女人的命我会赔给他,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来要走宫内任何一个宠妃的命。”
泽兰冷笑一声。“呵!你真大方啊!一条人命就这样奉送出去,不过,反正死的不会是你,对吗?”根本是草菅人命嘛!
“此一时彼一时,如果我早知道有一天我会遇上让我真心想呵护珍惜的女人的话,我绝不会发那种豪语。”
这是实话,想他苍莨王蓝森玉是何许人也?只要他愿意,每天都会有美女进驻后宫等着他的宠幸,她们是能暂时取悦他,却不能教他懂得那种相知相许的男女之爱。
因此他不懂莫奇为何能为一个女人放弃自由?也更因此,他才敢对莫奇发下令他苦恼的豪语。
“反正那是你的事,我才懒得管那么多。”但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蓝森玉继续道:“莫奇是不会跟我客气的,他肯定会善加利用这唯一雪恨的机会,他一直都在等,等那个女人的出现,然后他就可以大开杀戒。”
“为何要等?我相信你身边的女人一定不少。”
“说到重点了。”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又是重点?“我正等着。”
他回给她“非常感谢”的眼神。“既然机会只有一次,他当然不会随便滥用,他等的是一个真正令我动心的女人,就因为我不认为会有那样的女人出现,所以我答应不会阻挠他下手。”
“那真是太遗憾了,我真同情那个女人的可悲遭遇。”
“是啊!我也怪同情的,不过,更多的是抱歉……亲爱的泽兰,你会谅解我吧?”
“关我什么事啊?”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莫奇已经得到关于你的消息,可怜的泽兰生命受到威胁了。”他无限的同情。
她尖叫着用刀推开地。”胡说!怎么会扯上我?”被那个苍莨海战神莫奇盯上还得了!
这个可怕的敌人一直都是海狼极力要避免碰头的。
“别怕,我会保护你。”他故态复萌,又想乘机吃她豆腐。
“屁啦!刚才是谁说绝不会阻挠莫将军的?”一掌打开他。
“对,差点给他忘记,小兰兰,怎么办?这次你好像真的要完蛋了。”蓝森玉一脸的糟糕。
恨死他这种卖乖的嘴脸了。“他怎么会知道我?”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啊!”他竟还怪她大惊小怪。“这船上谁不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从没有哪个女人能让我放下这么多身段,把你服侍得这么仔细,捧在手里怕摔着了,含在嘴里又怕不小心吞下……不过,我倒是不介意一口一口慢慢的把你舔进肚子里。”
他越讲越暧昧,惹得泽兰整张脸又染起红晕。
“说什么呀!况且……我也不是你的女人!”最重要的是,她也不用去操那个心,反正再不久她就要回家了。
“哦!会的,你会是的。”他轻语呢哺。
“你在滴咕什么?”
“你的话又牵涉到另一个重点。”他笑出几丝无奈。
“说说到底有几个重点?统统都给我讲出来。”此刻的泽兰已经完全卸下戒心了。
“我保证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他浅笑着。
信他她就下叫冈泽兰。她凉凉的扇着风,一点也没发觉蓝森玉眼底蠢动的暗流。
“我原本打算多给你一点时间,让我们适应彼此,你想玩什么游戏回宫后我有的是时间可以慢慢陪你玩,因为我相信你已经给了我同样的承诺;但,见了你今晚的举动,我不禁要怀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回给她“你很不应该”的眼神。
“你、你刚才明明已经说过不怪我了!”泽兰被他吓得心脏差点麻痹。
“我不怪你。”
听他这么说,泽兰大大松了口气,但这口气还未吐完,马上又被他吓得噎住。
“但不表示我不惩罚你。”
这、这什么歪理!
“话都让你给说完了,你还要我讲什么?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还要乖乖任你宰割?”
“当然,因为你无话可说因为我苍莨王说了就算,因为你确实该罚也因为……”他理所当然的宣判她的罪。
“因为我今晚不打算再对你手下留情。”
什么话?“谁要你手下留情来着?要来就来啊!我还会怕你吗?’她都敢吃他的鞭子了,多挨他几拳又有什么好怕的?
“既然你也有这种认知那最好。”
就在泽兰绷着颈子等着他挥拳时,却见到他泰然自若地当着她的面,解开领口的衣扣。
“你、你随便来两下就够了吧?有必要这样大张旗鼓吗?”泽兰一想到他不凡的身手,后侮得想装死。
“相信我,绝对有这个必要。”他严肃地点头。
眼见蓝森玉已经拉开衣襟,接着又继续拉开里头的亵衣,露出最底下结实好看的阳刚体魄,这下子泽兰不傻眼都不行了。
“喂!不用这么认真吧?”又不是要打肉搏战。
肉、搏、战?!
泽兰后知后觉地瞠大眼,看着蓝森玉脸上那“现在才知道吗”的表情,在一瞬间转变成“你惨了”的表情,最后再变化成“奸”计得逞的大好笑脸。
“有、有话好说嘛……犯不着使上这种卑贱手段……”
“别被我吓得语无伦次了,我虽然打定主意不会再手下留情,但至少我能保证不会让你太难受,来,小兰兰,过来乖乖受死吧!”
“喂!蓝森玉我警告你……”
她的外强中干蓝森玉还会不知道吗?
没再理会她的叽哇狗叫,直接一把拉她过来,当然,途中免不了一番扭动捶打,外加几次尖牙啃手拐脚踹的过程;不过,在蓝森玉灵巧的随机应变之下,那些小动作都不值一提了,最后,受刑人还是乖乖的被压在床上动弹不得,连身上可蔽体的衣物也被剥得一件不剩。
“劝你别乱来……”
“没有你带头乱来的话,今晚我还没打算太乱来的,不过这样也好,有来有往,谁也不欠谁。”
问题是,这样她才真的亏大了!“你、你刚才明明嫌我太小——啊!”话未说完便接上一声惊叫。
原因是——蓝森玉用行动证明她到底小不小。
他的狼爪不客气地罩上她挺俏的乳房,满意地赞叹一声。“刚好让我一手掌握,并且柔软适中,刚刚好。”
“猪头!我是说你明明嫌我的年纪大小……”
“关于这一点我也很遗憾,不过我向来能屈能伸,不会被这种小挫折击倒。还有什么问题?”
有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她不要!
泽兰暗地咬了下舌头,逼得双眼在最短时间内蓄满泪水,再可怜兮兮地吸几下鼻子,抖着小嘴,好不可怜地道:“你压得我好痛,肯定是背上的伤口又裂开……”
“是吗?我看看。”蓝森玉不疑有他马上退开,轻柔地翻转过她的身子。
好机会!此时不逃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泽兰的妄想是当蓝森玉放松对她的箝制之后,她就可以凭着自己的强项——逃命,发挥出最大的潜能,保证万无一失。
谁知她才刚脱离魔掌,还来不及有喘息的时间,两只脚丫子甚至在地板上还没踏出第三个脚印,人就轻轻松松地被往后扯回,下一刻,她又回到床上,他的身下。
不同的是,他的脸色可没刚才那样平和了,换上的是让她连呼吸都要小心谨慎的黑煞脸。
“亲爱的泽兰,恭喜你在刚才把最后的机会用完了,现在……”
他咧苦嘴,笑得让人胆战心寒。“换我表演了吧?”
“不!等等……”她的呼喝倏止,发现两人一触即发的危险姿势。
“还有遗言要交代?”他的狂肆就像只出押的猛兽,没有人能制止。
“你要敢……”
“嗯?”他低吟一声,蓄势待发的身体邪恶地蹭着她的柔软,事实证明他没有什么不敢的。
她眼泪狂飘。“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并没有故意招惹你,我现在什么都不要了,只想要回家……你好过分!你只要让我回家,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会叫海狼离苍莨的海域远远的,还是要我保证三年内不碰苍莨的商船?我们可以南迁或是北移,只要你放我回去……”
“嘘……别哭,你还不懂吗?”虽然她无助的模样很是教人同情,但他被融化的只有内心,至于他的身体……
“一个男人必须用这种手段才能留住女人,这可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我觉得我们之间很不公平,你随时都能拍拍屁股走人,潇洒又自在;我呢?我没有余力可以像别人那样追你到天涯海角,我有我的责任,却很少人能体会我跟一般人一样,有想要远遁逃跑、懦弱的一面。
“既然老天注定我没有享受平凡的福气,那赐给我此别人多一点的霸道和权力也是应该的,所以你觉得我很讨厌。很不可理喻。喜欢拿气势压人,以及那些让你气得咬牙切齿的无理取闹的背后,你还猜不出我想表达的吗?”他暗不见底的眸子深深的凝望着她。
也就是说,就某方面而言,这个傲慢自大一向眼高于顶的男人,其实是很笨拙的?
是的,其实她早知道他有个又烂又别扭的个性不过让她却步的不是他以整人为乐的个性,而是……
“为什么是我?”
他瞪着她,仿佛她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是你?”
对于他的回答,泽兰无言以对,但并非完全不懂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就是他独特的表达方式啊……
而蓝森玉笑了,因为知道她终于向自己迈进了一大步,他开心的轻啄她一下,笑得像个大孩子。
“你像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小鸟,一个不小心你就会从我手中溜走;相对于你的自在,我却是一点自由都没有,我好怕你飞走。”
他每说一句就啄一下她的红唇,四片唇瓣胶着的时间越来越长,“答应我别跑,这次我是很认真的。”
为什么不能是你?
也就是说,他喜欢她虽然是没有道理的,但对他而言却是最理所当然的?
嗯……她喜欢他这个答案。
虽然他这手段使得有点卑鄙狡猾,不过在最后关头上,她其实已经暗许了他,有点不顾一切的,明知很快的她就要面临左右为难的局面,但她还是想宽贷自己,放纵一下。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是他,这个让她第一次见面就流口水,第一次听他说话就想踹死他的男人。
该死的竟让她心动了!
现在可好,她还要回去吗?
若是让泽滨知道她这趟不仅无功而返,还赔上了清白的身子,他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让这两个人碰上了……泽兰浑身突然窜过一阵阴寒,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唉!干脆别回去了,就让德岛的乡亲父老们以为她任务失败,葬生在大海里算了;可是,为什么她第一个想到的办法,不是远遁让蓝森玉永远找不到自己?而是这种无情无义、置德岛不顾的烂法子?
一定还有其他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只要她好好的想一想……
突然,脑袋遭到无情的袭击,泽兰吃痛地掩头痛呼;一拾眼就见到双手擦腰,瞪着老眼站在她面前的刘佬。
“你这丫头失了魂啦?怎么我叫了这么多声你都没反应??
“你……”她瞄向刘佬手上拿着的暗器。“这里又不是厨房,你拿着那东西做什么?”
“这汤构的握柄坏了,我拿上来让那些小伙子修一修。”刘佬说着便拿构子在空中挥了两下,瘪嘴的样子似乎不太满意修缮的成果。
“既然修好了干嘛不回厨房?还拿着那种凶器逛到我这里来做什么?”痛死了,头顶上肯定肿了一个包。
刘佬不屑的一瞥。“我收到你要的信号了。”
她马上傻眼。“信……信号?真的?什么时候?”
“昨晚。”
“昨……我怎么没发现?”
“哼!是谁这几天都跟男人在舱房里鬼混的?要等你发现?等死喔!”
“喂!说话好听一点。”在这个臭老头面前,泽兰觉得连脸红都是多余的。
“好听?我还有更难听……”
泽兰马上打断他,她又不是没见识过他的毒舌。“慢着!这样就好,我是很识时务的。”
死老头!最好别有栽到她手上的一天,要不然一定让他好看!
“是怎样的信号?”
“先是红色的长炮,然后是三个白的再一个黄的短炮,那是啥意思?”
“确定?没看错或是记错?”
她的怀疑惹恼了老人家,就见刘佬抓起大汤构又要往她的头顶敲下来。
“慢慢慢!且慢!我只是求慎重,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是瞑?刘佬。”
汤构停在半空中。“那你是打算如何?”
“嗯……让我想想,你说是先出现红色长炮,那就是说隔天要行动了,而你是昨晚收到信号的,这个隔天就是指今天……”泽兰秀后轻蹙,想不到这么快就要面临这个难题,太快了,她根本无法思考。
“再来是三个白的,那就是指今晚三更,至于那个黄色短炮……就是接头的方式。
“什么方式?”
“抱歉,商业机密无可奉告。”
“臭丫头!”汤构落下。
还好泽兰早有防备,漂亮的闪过。“嘿!暗算失败。”
“死丫头,今晚别失败就好。”刘佬虽气,但眼底倒是带笑。“今晚你若是命大逃得了的话,劝你有多远躲多远……怎么?你那什么表情?舍不得走了?”
泽兰面有难色。“他会怎么想呢?我答应他不走的,蓝森玉不会放我走的。”
“是他不放你走,还是你自己不想走?”刘佬冷哼道:“就是怕主上不放你走,我们才要这么偷偷摸摸的,但,若是你自己不走的话……我劝你最好三思而后行,事已至此,今晚你的伙伴们就会出现在这片海域上,你可以想想到时官兵遇上贼的情况会有多么紧张刺激。”
“我当然知道!”只是当初她逃跑的意念强烈,而现在却是大不同呀!
她承认自己是舍不得,她想留下来,如果情况允许的话,如果蓝森玉真的有他说的那么认真的话,如果可以让她无后顾之忧的话……她要留下来。
看出了泽兰的犹豫不决,刘佬只好不重药。“你啊!真的以为凭你一个臭丫头,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别怪我没事先警告你,主上这趟除了灭丰岛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任务就是捉拿海狼,你也见识过苍莨海战船的厉害了吧?既然丰岛已经灭了,海浪还跑得了吗?”
“但蓝森玉承诺过……”泽兰忽然又想起,蓝森玉承诺过什么?
他只有明明白白的表示过他要她的决心;但对于海狼,他一直持保留的态度。
他一直不把她当成海狼的代表,他要一个真正的海盗来跟他谈判。
问题是,他能为她退让多少?
想起他对丰岛的毫不留情,她动摇了。
“主上不会饶过自己的敌人的,尤其海狼早已犯了众怒,他必须给臣民一个交代。”
“海狼从不杀人。”她发出不平之鸣。
“财物的损失和社会秩序的破坏就足以定罪,最重要的是,海狼伤了苍莨王的尊严,他岂能让这种破坏王在他眼皮子底下逍遥自在?”
“那、那我们退出苍莨海域。”
‘有何不可?只要你们过了今晚还有命的话。”
“臭老头!你是什么意思?”火了。
“等着瞧吧!如果你不介意你那些伙伴们为你死在莫将军手上的话,你就尽管留下来吧!主上要抓海狼是势在必行,有你在他手上,还怕海狼不出现吗?不信?今晚就可以见真章,等你发现莫将军的紫色海神号出现在你那群伙伴面前时,你可别哭给我看,这张网可是主上和莫将军特地为海狼铺的,还怕你不乖乖进网吗?”
泽兰瞪着他,眼底满是不信。
“随便你,反正今晚三更前我会想办法缠住主上,时间一到你最好上甲板等苦接应,否则你会后侮莫及。”刘佬说完便气冲冲的离开。
泽兰完全搞不懂这个老头子到底有何目的?
告诉她蓝森玉和莫奇之间的纠葛的人是他,劝她顺从蓝森玉的人也是他、他的态度有时像是要把她推进蓝森玉的怀里,有时又恨不得她远离蓝森玉,现在到底又是怎样?
她要相信谁的话?
蓝森工警告她莫奇是个危险人物,而刘佬的意思是莫奇早已暗中盯着她,目标是海狼?至于刘佬听说的那张捕捉海狼的网,是否是蓝森玉和莫奇一起织的,她不敢肯定。
因为私心底下她宁愿刘佬是别有用心的,那她至少不会败得那么多,就算惨败在莫奇的紫色海神号手下,她都不会那么心痛,但……输在蓝森玉的阴险狡诈下,她会痛不欲生……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
不过,不管哪一个才是真的,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见到莫大将军要闪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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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天,泽兰坐在舱房内瞪着正悠哉游哉品茗的蓝森玉发呆。
这是哪门子的调虎离山计?为什么这个男人现在还在她面前?这个刘佬真是不能信任!明明说了大话要帮她绊住蓝森玉的,结果咧?
这位大爷从用过晚膳后不仅没离开舱房一步,还拉着她在榻子上滚了几回,现在正处于中场休息时间。
在她终于下定决心,要先保住伙伴们的安全跟他们回去德岛之后,她实在很怕面对蓝森玉的温柔,那会更令她踌躇不前的。
“晚了,你还要上去吹风吗?”他满足的吸饮一口百合乌龙,视线在她身上溜了一圈。
“我、我没事上去做啥?都这么晚了说。”
“哦?那你现在是怎样?把御寒的外衣套得扎扎实实,连硬底靴都套上脚了,今晚又不会特别冷,这样穿着睡……不觉得痛苦吗?”
“呃……我是想等你喝完这壶茶后,再到厨房帮你泡呀,所以就先准备了。”心虚的干笑几声。
“我连这一壶都喝不完不用提下一壶了。”他意态悠闲的放下手中的茶碗,瞅着她,嘴角眼匠突然带满笑;那笑,泽兰太熟悉了,尤其在经过这几晚的调教之后、“如果你真的这么怕冷的话,我可以马上让你暖和起来。”
泽兰马上像被针扎到跳了起来。“不,我、我其实是肚子饿了想到厨房下碗面吃的,你要不要?还是要改喝桂花乌龙?”
“我都不要,我只要你……”
没机会让蓝森玉下手,房门突地被人狠敲了几下,然后是刘佬的声音响起。
“王子,上面有点事要请您来定夺。”
蓝森玉一脸的扫兴,而泽兰则因得救而吁口气,心情却是复杂的。
“别乱跑,我马上回来。”他丢下话,转身离开。
而还杵在门边的刘佬则乘机给泽兰使个眼色,那意思是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意会的——行动开始。
===== ===== ===== =====
蓝森玉一上甲板就觉得今晚很不对劲,说不上来,但长年磨练出来的敏锐和警觉心让他知道一定有事发生。
他不理会刘佬的叫唤,极目往海上望去,今晚有风,所以破浪声更显得嘈杂了点,但隐约问他似乎听见一阵阵浪头拍打船身的声音,不是他们的船,他肯定。
可是放眼望去,附近海域除了这艘被征用为假海狼的海战船之外,再无第二艘船影,这正是让他神经紧绷的地方。
夜空中有云,云遮住了月光,让整片海域更昏暗、更神秘难懂。
太暗了,船上的风灯能照明的范围有限,尤其他担心的不是船上的情形,而是船外……
刚想到此,突然一声强烈的爆破声传来,船身跟着剧烈的摇晃起来,不需要他指挥调度,所有船员已经训练有素的动员起来,很快的就找到事发原因。
“底舱一个火药箱爆开了,把船底炸了一个洞,属下已经命人下去补救,应该不会影响战船的作战能力,但短时间内是无法行进的。”老麦快速报告调查成果,“很好,你下去督导,把火药爆炸的原因找出来。”
这一声爆炸来得突然,加上之前他嗅到的不寻常气氛,他肯定今夜绝对不会太安宁,果然,风帆鼓动之声逐渐明显,他循声望去,就见到暗夜中,一抹巨大的阴影正紧紧的靠上来,他一见便知那是一艘体型不输给这艘海战船的船只,那船显然是夜袭的高手,他竟然直到两船相近咫尺才发现它的存在,再见到它船上淡到几乎难以察觉的光线,蓝森玉才恍然大悟这艘船能在黑夜中行驶又不被敌人察觉的原因,是因为它上头的风灯全给人罩上了精心设计的圆拱形罩子,使光线不会往上流泄,只照在船上狭窄的范围内,所以能成功的让船在黑夜中隐形。
确实有点本事,这久仰大名的海狼。
蓝森玉在心中暗自喝采一声,为这久等的对手感到兴奋不已,正要呼喝老麦等人备战时,眼前见到的景象令他惊愕,瞬间发狂,他见到一抹轻巧的身影从船舱底层窜上来,并且毫不犹豫地往那艘海狼船前进,那是他怎么都不会错认的身影,刚才他还搂在怀里骄宠的小小人儿,他记得自己明明嘱咐过她别乱胞……
该死!她休想就这样从他眼前跑开!
“泽兰!”他狂喝住她,叫声惊醒所有人,包括那个妄想逃开的人影。
泽兰惊恐地转身面对他,似乎没想到他人会在眼前。
“别走!你忘了你自己答应我、承诺过我的事吗?”他怒瞪着她,想要望进她的心底,他付出了这么多,还是得不到她的真心吗?
“不,我当然记得,我只是……”
没有机会让她把话讲完,另一把声音从海狼船上传来。“小兰快过来,我找你很久了,快跟我回去。”
是泽滨!泽兰惊喜的转身呼叫,“泽滨!我在这里!”
泽滨?蓝森玉的脸顿时冰寒,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让她离开。
“泽兰!泽兰……听话,过来我这边,别让我失望。”
“蓝……我只是回去一趟,让我回去……”她语带恳求。
“不,我绝不允!过来。”他语调轻柔的哄她,但那双眼,却是让泽兰不进反退的主因:
他生气了,并且是非常、非常的生气,虽然他极力想压抑,但她就是知道。
“我不是要离开你……”
他向她伸出手,直勾勾地瞅着她,没有转圆的余地。“过来,别让我说第四次,要不然我不保证我的怒气不会殃及无辜。”
另一边的泽滨又催道:“小兰,你还在蘑菇什么?大家都在等你一个,别坏了大事。”
是的,她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拖累其他人,她得走,必须走。
泽兰毅然决然的背转身,这举动惹火了蓝森玉,他甚至已经在央求她了,她还是没有回心转意……
痛苦和愤怒在心口翻涌而上!
他绝不容许自己被人这样无情的背叛,他会讨回公道,不计较任何手段。
“女人,你让我有想杀你的冲动。”
他咬牙切齿的怒言传人泽兰耳里,更逼她走得义无反顾,但她刚跨前两步,便看到泽滨脸色惊惶的叫喊,她反射性地掉回头望去,只见到蓝森玉鬼魁般地追她而来。
“笨兰!快跑啊!”泽滨狂喊。
她是真的呆住了,她看过他狠起手来杀人的模样,但现在他狂乱又愤恨地扑上来的模样,揪紧了她的心弦,她动弹不得。是她把他害成这样的吗?她感受到那份被背叛的不信和悲伤……
就在蓝森玉即将攫住泽兰时,一抹迅捷的人影已经赶到,恰好拉开呆愣的泽兰,却也替她挡了这雷霆万钧的一爪,霎时,就听见可怕的骨节错落声,泽兰血色退尽,一脸惨白。“正道!你没事吧?”
正道的肩隋被蓝森玉的虎爪抓个正着。
“走!”正道没空安抚泽兰,顺势又把她推开一丈远,离船舷更近了,“想都别想!”蓝森玉在放开正道的肩膀之前,又很厉的使劲扭转,下定决心废掉他这一只手。
“不,别伤正道!”
“能伤他的是你,你的决定牵连着这些人的命运。”蓝森玉威胁道。他只要她留下来,就算得不到她的心也没关系!
“找……”
“别听他的,小姐快到少爷身边去!”正道咬牙忍痛,蓄劲在另一只手,待话一说完便向蓝森玉回击。
两人身体倏地分开后,马上又各自跃起,在空中交错,拳脚气劲交击声不断。
正道本来已是一个少见的高手,但他受伤在先,所以在蓝森玉无情的攻势下只能勉强防守。
“正道,一号警报!”泽滨的声音突地又响起。
泽兰刚要回头看向泽滨,一道强劲的气流已经划过她的面门,朝厮杀的两人射这“一号警报”正是泽滨的拿手好戏——飞羽箭,那是一种无人能躲的劲箭,上面灌满泽滨的真气,力道之强足可穿墙碎石,若要硬挡必会付出惨痛的代价,不!千万不要伤了他!泽兰猛地惊觉发生了什么事,心急地转回头看向蓝森玉时,人已被急速窜来的正道搂住,正道搂着她往海浪号退去。
她慌忙地挣扎着,想要找空隙看清楚蓝森玉的情形,好不容易在正道肩上探出头,顿时心痛得无以复加。
“不……他受伤了,正道,放我下来!我要看他伤得如何?快放我下来!”她哭嚎道。
她见到蓝森玉贴着主桅站着,神情阴狠,脸色更是沉郁森白,他直直地望着她,像是一辈子都不会移开眼神。他的腿上正插着那枝箭,箭矢几乎尽没人他的腿肉,只剩下尾端的白色箭羽,整个人连箭被固定在主桅上,腥红的血布满他整只腿,沿着伤肢流到地板上。
“快放我下来!我要留下来照顾他,我不走了,正道,我求求你,我要留下来……我要留在他身边……”她死命的捶着正道,哭着,吼着。
她不知道会把他害得这么惨,她必须要救她的伙伴啊……对不起……她会留下来……她会一辈子陪着他的,不会背叛他,不会让他孤单……
“小姐,请别为难属下。”正道咬着牙,忍着被她捶痛的伤口,如果不是泽滨的飞羽箭相助,这一次他们很难脱身。
“我要留下来……求求你,让我留下来……”泽兰泪水流个不停。他一个人好孤单,她要留在他身边永远当他的丑奴也不要紧。
“小姐……”正道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快跳过来啊!”泽滨嚷道。
“少爷……”正道的头更大了。
突然,海狼船上一名负责了望的水手从了望台上吆喝过来。
“报告头儿,前方出现可疑帆影,正往我们这边接近中。”是莫奇!
泽兰惊慌失措起来,她怎么会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物,正等在暗处窥伺他们?
再看向蓝森玉那里,他身旁已经围上了老麦等人,人群中看不到他的身影,但她知道他不会有大碍,现在问题最大的是海狼号的危机,他们绝对打不过莫奇的紫色海神号,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走吧!”泽兰红着眼眶,咬着唇道。再没有迟疑,正道立刻搂着她翻跃过船舷,回到海狼船上,泽兰压下百转干回的心绪,勉强自己扬声发号施令。
“扬帆起锚,所有投石机、火油弹准备待命,火铣队各就各位,大伙打上十万分精神迎战我们海狼船最强的对手,这是一场硬战,事关我们海狼船往后几十年的营生和一辈子的荣辱!听着!海狼号是不会对我们手下留情的,这一趟有死便无生,我们就让他们看看叱咤东南海域的海狼船真正的本事,看看到底谁强谁弱!我敢打赌,最后夹着尾巴逃跑的绝不会是我们的海狼船!”
她的慷慨激昂成功的激起大伙的斗志,一呼百应下,海狼船呈现前所未有的亢奋激情,所有的同伴都视死如归,决定背水一战。
海狼船要击退紫色海神号全身而退,可以说是完全不可能,最大的成就无非是两败俱伤,不过还好他们最信赖的“海狼”在最后一刻回到船上来了,激起了所有人的信心:
接下来,真的要各凭本事了。
海狼船正加速离开蓝森玉的海战船,突地一声狂啸震得所有人耳膜发疼。
“泽兰!”蓝森王疯狂的嘶吼道。
那凄厉的声音狠狠撕碎了泽兰的心,一声压抑不住的呜咽逸出她的唇,她死命地咬住下唇。
站在船尾,她直视着即将和她错身而过的蓝森玉,看着他挥开身边所有的人,不顾腿上的箭伤,龇牙咧嘴的往前挺进,每一寸都移动得艰辛,那枝贯穿他腿肉的箭,就这样直挺挺的深入他的体内,他往前进一寸,箭就往里退一寸,腥红的血流得更多、更惊人,老麦等人惊惶失措的想制止他。
蓝森玉又挥开他们,终于完全见不到那枝白色的箭羽,他咬牙使劲跨前一大步,终于脱离那枝箭的禁铜,箭矢完整的留在那枝王桅上,箭头深人五寸有余、蓝森玉不理会身上不断窜出的鲜血,双眼火一般的直视着海狼船上的泽兰,船速骤增,两人渐离渐远。
他再也看不到她了……他终于失去她了……痛彻心扉的感觉让人想要就此消失在这世间。
他看到泽兰双唇蠕动,知道她在道别并且道歉,最后,有几个字从她嘴里轻轻淡淡的逸出,距离太远他看不清楚……因为他的视线被她眼角滴下的泪攫住,她哭了,哭到泪流满面,双肩颤抖。
为什么要哭?这不是她的目的吗?远离他。
“别哭啊,宝贝!”蓝森玉轻言哺语,眼神深深地锁着她的身影。
她得到她要的结果了,为什么哭成那样?哭得他心酸……
哭得像对不起她的人是他。
那他呢?他该找谁哭诉?她到底要他怎么做?留她,她不肯;现在让她走了,她又这样……教他见了难受。
“别哭了,不知道我会心疼吗?”他凄惨的叹了口气。
有那么一刻,泽兰觉得蓝森玉会不顾一切纵身跃上海狼船来抓她,明明知道那对大伙有多危险,但她心底竟有一丝期待变成那样。
看着他流血、气愤、挣扎着脱离那枝箭矢,都让她心痛如刀割。
她好抱歉,想上前拥着他,安抚他那没有几个人受得了的气焰。但他们之间有距离,并且不断拉开中,这就是现实。
她是不是再也不能回到他身边了?泽兰哽咽到无法呼吸。
她对他感到很抱歉,那他呢?
莫奇果然如刘佬的预言出现了,明显得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蓄意的安排,这张网,果真是他和莫奇所织的吗?
在这张巨网之外,她真是个被他骗得晕头转向的笨蛋吗?
但即使如此,她……不想离开他……
他现在在想什么?想她会怎样死去?想她怎么会笨得不知弃暗投明,只要抛弃这一整船的海盗就行了?
但她不行啊!就是不行,这些伙伴们全是她的家人,没有热爱德岛的他们,就没有神秘莫测的海狼,更没有让他发誓不放手的泽兰。除非能在这中问找到缓冲点,否则他们无法在一起。
别了……
她用手背抹去了狼狈的泪痕。
不能再想他,眼前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在莫奇的攻击之下全身而退。
战鼓急鸣,两只船头已经相距不到百来丈,能先发制人者必占致胜先机。
泽兰冷静的看着前方来势汹汹的海神号,她知道所有伙伴的眼光全落在她身上,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等着她发号施令,等待她估算出来那一击必中的契机。
“泽滨,你的飞羽箭能击碎海神号的主桅吗?”
泽滨站在她身边,远跳敌舰、“距离太远,威力会减弱,况且海神号的主桅用的是比一般战船还要粗的硬实木,很难一击功成。”
“把所有左舷炮台搬到甲板上作为主攻火力,如果当两船交会时海狼号还没有沉的话,我们就要靠右舷炮台来保命,到时两方的火力都会集中在一起,那将是一场混战,距离近、目标又清楚,伤亡损失也最严重,能不能撑过这一劫就靠那一瞬间了……”
“都听你的。”在这紧要关头,泽滨给予绝对的信任。
两船又接近数十丈,海狼船上也应泽兰的命令准备就绪。
“他们的船速显然比我们快一些,要是让他们街尾跟着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看是要半途拦截还是追上德岛,全看他们高兴了。”
“我知道,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海神号动不了。”
那就是说,这一仗不只要赢,还要大胜?泽滨讶异地看着泽兰。
可是,他们赢得了吗?对方可是在海上从没吃过败仗的莫奇,而海狼过去之所以无往不利全是因为来去无踪。神秘莫测的航行手法,对上这种硬底子的海战船……泽滨不想灭自己人威风,不过这是整体战力的比试,海狼确实比较吃亏。
要是情况允许的话,他情愿找莫奇单打独斗,斗个你死我活都没问题,他就是喜欢那种刀锋底下舔血的刺激生活,如果能让他摆脱所有束缚,一个人去江湖上闯荡的话才真是过瘾,那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生活,所以他在等着,等他跟小兰约定的时间一到,等到他满十八足岁,他就可以离开德岛道遥自在了!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让自己活下来!赢不了的仗他也要给它打赢!
“行了,全体备战,准备……”泽兰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心底警惕自己绝不能比对方慢半拍。
就在她正开口要号令进攻的同时,一声长啸从后方传来,破空划过天际,极速往前方的海神号推进。
“是箭?火油箭!”泽滨也盯苦那流星一样的火箭看过去。
“射中海神号的主桅了!”众人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全忘了要进攻。
然后是轰然一声巨响,那着火的主桅被炸断成两截,海狼号上更是欢声雷动。
“小兰,快下令进攻啊!这是好机会,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这一战我们赢定了!峰回路转,想不到老天这么帮忙,这次胜利女神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小兰,你真是我们的胜利女神。”
泽兰没有回应,只是瞪着前方正努力灭火的海神号,隐约问她看到上头站苦一个倔傲不屈的人影,她猜是莫奇,真是久违了。
而莫奇像是正直视着她,但她明白他眼中看的不是她,而是海狼船后方另一艘船上的某一点——蓝森玉。
泽兰不敢回头,怕这一回头又起了留下来的念头,她全身僵硬得不敢妄动分毫,心却翻涌沸腾,鼓噪不已。
蓝森玉竟然还是打破了誓言,为了她?不管是不是真为了她,她都当是了,这临别赠礼真的是好大啊!心坎里又是甜蜜又是苦楚,她真的对不起他,看来他和莫奇的梁子会越结越深了。
“那枝火油箭上头肯定不简单,可能装了火药之类的东西,这东西要是能让底下的人好好研究再量产的话,我们海狼号就天下无敌了——当然,还是要再加上我这个神射手才行。”泽滨兴高采烈地说着。
“咦?怎么还不下令开战?小兰,你吓傻了吗?要快啊!”他推推动也不动的泽兰。
“停火,在我有下一个命令之前,全船戒备。”她终于有反应,却是这种让人意想下列的决定。
“咦?为什么?我们赢定了,为什么不打?”泽滨跳脚。
“是啊!我们是赢了,既然已经赢了,为何还要打?”她淡淡开口。“见好就收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她不要再跟蓝森玉当敌人了。
“喂!这是成名立功的好机会哩!岂可放过?”不依、不依,
“够了,我们是贼,哪来的功名可立?若不乘这个机会息事宁人,往后就等着被全苍莨的海战船队盯吧!”
“不要!说什么我也要过去挫挫莫奇的锐气,你们谁都别拦我!”泽滨紧盯苦越来越接近的猎物,准备两船一近就飞过去大闹一场。
泽兰怎么会不懂这个大小孩?基本上,泽滨和蓝森玉的个性是很接近的,差别只在于泽滨的胡闹是明目张胆的;而蓝森玉则是压抑使然,在他沉稳内敛的外衣下,偶尔一个胡闹就能搞得大家人仰马翻,但两人都像是爱闹脾气的小孩。
不过,有时她会怀疑,到底哪一种个性才是蓝森玉原来的样子?是乖巧的好宝宝受不了沉重的皇室压力,才突变成怪小孩?
还是原来就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王,久经调教后才成为老成持重。
能掌大权的民族之光?
想知道……
唉!想不到这么快就在想他了,两人的距离甚至还没拉远,仍在同一片海域上,只要她回头,说不定还看得到他的人。
又叹了一声,泽兰瞥见成功潜到泽滨身后的正道,他身上的伤已经紧急包扎完毕,正守在一旁待命。
她微一颔首,正道马上应命行事,如风般的指法点上泽滨肩背上的穴道,惹来泽滨愤恨的吼叫。
“该死!你们又来这一套!臭泽兰,你就只会跟我玩阴的!有种放马过来,我发誓有一天一定要把你丢到海里喂鱼!”
泽兰又一个指令,马上有熟悉暗号的手下过来,把无法动弹的泽滨扛进底舱,锁起来。
从大伙熟悉的行动看来,这种情形应该是时常发生。
“唉!连恐吓人的话都那么像。”都是要把人丢进海里喂鱼,听起来真怀念。
“小姐在说什么?”正道一脸的不解。
“不,没什么?”
阴魂不散哪!隔不到眨眼的时间竟然又想起他,不,她脑海里根本满满的都是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忘的。
心上不知何时已被他绑上一条线,平时没有知觉的;但当两人距离一远,那股紧扯的力道便能扯痛人,越远越紧,越紧越痛,痛到无法呼吸。
这下子,她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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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狼已远遁,蓝森玉站在甲板上,看着受创的紫色海神号靠着两张副桅撑满帆航行过来,等不及抛下锚,一个气势不凡的男子便已拔身而起,风行一般飞跃上来。
等他一站定在蓝森玉面前,所有人除了蓝森玉以外,全跪下来单膝迎接。
“莫大将军好大的阵仗。”
“想不到我莫奇这辈子吃的第一场败仗,竟是主上所赐。”莫奇表面虽然不动声色,但知他者全都明白他正隐忍着怒气。
“好说,这是本王的荣幸。”
“主上破了自己对属下的誓言,这一笔帐如何了?”咬牙切齿,任谁见到蓝森玉这种耍皮的嘴脸都会含恨而终。
“好,我现在就给你一个交代。”
蓝森玉爽快的转身,抬手谴退所有手下。“所有人听着,从现在起,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插手阻止。”他侧身斜睨冷眼旁观的莫奇;“我和莫大将军有点私事要私不解决,你们可以看、可以听、更可以呐喊助阵,就是不准打扰我们相亲相爱。当然,这件事谁敢传出去,谁就准备离开海战船队,带着满手被打下来的牙齿。”
没有人敢应和,但蓝森玉已卸下身上所有会碍事的饰带、短褂,而对立的莫奇也噙着冷笑丢下身上的佩剑和符令,一副“你自找死路”的表情。
老麦等人站在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时,两位主角已经开打了,凭这两位身负武功绝学的高手的功力,随便出个绝招都会要人命,现在是怎样?其他人难道真的不阻止吗?
就在老麦等人忐忑不安不知该跟着一起死,还是假装没看见时,战圈中的两人已经越打越起劲,连脏话都骂出口了。
“我早就看你这张老脸很不顺眼了!今天一定要奉送你一边一个黑轮!你不用客气,带回家慢慢享用!”
“腿上带伤的死狗别乱吠,下半身流那么多血是怎么玩来的?葵水突然来了吗?看起来真教人心疼。”
“去你妈的!我让你莫家绝子绝孙!看我的绝招,探花龙爪手!”蓝森玉阴险的将虎爪抓向莫奇。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连女人都当了,小人行径当然也要展现一下,我会体谅在心的。”话虽这么说,他的行径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朝人家的下阴处狠踹。
“好小子来阴的!看我的霹雳剪子手!”说着便伸出两指朝莫奇的双眼插去。
“贱招也敢使出来?看我的莫氏铁头功!”
老麦等人全傻成一堆石像,面对当今两位绝代高手如此“高难度”的对决方式,一时无法面对现实。
这是打架没错,但打的不是武功招式,而是像两个不会武功的年轻小伙子在街头扭打火并一样,你来我往没错,却不会你死我活,只是挂点彩倒是免不了的。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呵呵呵!赶快擦掉冷汗。
“你他妈的为个烂女人也敢跟我反目成仇?你也真有种!”行功至此,蓝森玉懂得适时发难。
“烂又如何?是我的女人你插什么手?当王很拽吗?我的女人你也敢动?刚才还敢炸我的船!你一定要这么唯我独尊才爽吗?”
“拷!连你自己都知道那女人烂了,为何这几年来还跟我斗气?”
“我生气!”
“气啥啊?大爷。”蓝森玉用力挥一拳到他右眼,包准黑一圈。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处理,不用你自作聪明多管闲事,你让我觉得自己很孬。”
“你是很孬啊!”找上那种烂女人来当宝。
“妈的!”莫奇踹一脚在蓝森玉那张让人咬牙切齿的脸上。
一旁观战的老麦等人差一点欢呼出声,因为这是众人多年来一直都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感谢大将军替他们完成了。
“我有说错吗?那女人自以为是天仙下凡,我只是不怀好意……听着,我坦白我是不怀好意故意勾引她,敢踢我脚筋?!你等着,我一定让你好看!”
“你话太多!”听众也太多,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他当然要灭口、“哼!我偏要说,那女人被我小小勾引一下就晕头了,还要求我立她为妃,否则她宁可回你那儿当大的,也不要在宫内做小的,我听后当然要给她大大耻笑几声,笑到她无地自容。”
“所以她才会跳水自杀?”他可以想像那种羞愤难当的感觉,这个姓蓝的整人时是不留余地的,有时太过火连他都想弑君,更别提脸薄的姑娘家,死了还干脆一点。
“是啊!我真的把人家给笑死了。”很不怕死的再狂笑三声。
“蓝森玉!我揍死你!”发狠了。
“莫将军,手下留情啊!请节制一点,属下们知道机会难得,很难控制报仇雪恨的情绪,但请记住,苍莨不可一日无王啊!请避重就轻、避重就轻。”老麦在一旁灭火,但不知怎么搞的,听起来比较像是在火上加油。
“你没救她?”莫奇两手猛扯蓝森玉的双耳。
“人家要死,本王当然顺从民意,何苦让个可怜人继续在这世间苦海浮浮沉沉?想走的就让她安心的走吧!”阿弥陀佛。
“哦?那刚才那女人想走,你又何必拉拉扯扯?没骨气!”
“泽兰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全都是烂女人。”哼!
这次蓝森玉没有斗嘴的心情,双手灌满气劲,拳拳生风,结结实实的招呼过去,莫奇冷哼着接招,场内龙争虎斗看得旁人目不暇接。
“来真的了,快架开!”老麦赶紧发号司令,一伙人全扑上前分成两组,各自抓抱住两位主角的手脚,费了好大的劲才拉住他们。
莫奇看着蓝森玉冒火的眼,心中无限怅然。这小子没救了,只希望他别像自己一样跌得太惨。
“不打了,我要回去了。”莫奇轻松一摆,就震开身上的人球。
“还不滚!”蓝森玉根本不用动,一个眼神就吓跑所有人球。“别忘了把老刘带走。”
“你一直都知道他是我放在你那里的暗桩,并且也善加利用,”
莫奇回复面无表情的风格。
“结果把他逼得两面不是人,墙头草两面倒,这次算是被他暗算了,船底还被他炸了一个洞。”此仇不报他就不姓蓝。
“这种两面人我也不敢用,你留着吧!你的嘴比较挑,刘佬的厨艺不错。”
“都不要?那就把他丢下海去喂鱼吧!”
“慢!慢慢慢!”刘佬马上街出来跪地求情。“主上请手下留情啊!至少我还知道到哪里找那丫头。”
“哼!女人全是麻烦。”莫奇不以为件。
“是啊!我就是爱我的小麻烦。”嫉护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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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通报,海巡队在暗礁处找到一只破碎的小舟,又在附近浅滩上发现一个可疑人物,现在已抓回堡内接受泽滨的审问。
这种事在德岛根本是常有的事,只因德岛周围环绕着大大小小的暗礁,只要是不熟悉附近海流的渔夫,靠近了就很难全身而退,幸运的便像这个被抓的人一样,漂到德岛被人救起,不幸的话就是人舟覆灭。
也是因为这样,德岛附近成了船只不敢靠近的神秘禁地,所以德岛上的副业才会神秘到无人知晓,就算官兵想追查也不敢冒险进这片暗礁。
“哈哈……真是这样吗?”
泽兰还没走进议事厅,就听见泽滨的大笑声。奇怪!这人不是每次逮到机会,就一定要把落难的渔夫吓得半死,宁可再跳进水淹死也不要上德岛;但这次似乎不太寻常……
又是一阵爆笑声后,泽滨意犹未尽的道:“有没有搞错啊?真是这样?你再说些别的来听听!快!”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转进厅内,眼前的景象差点让她跌倒。
她看到厅内坐了一大群人,老的少的年轻的,男的女的不男不女还在肚子里的,全都有!这是……里民大会?
最让她不敢置信的,是坐在正中央被人当偶像团团围住的那个男人,脸上正挂着迷死所有雌性畜生的媚笑,看着所有人崇拜的目光,他一律回以一副“我知道。我知道,我自己也很受不了我怎么会长得这么帅”的表情,不过当他一见到她的出现,那发亮的眼神,就像见到娘——见到心恰的姑娘一样。
蓝森玉?!
他他他……怎么会在这里?又是怎么找上这里的?
“小兰,你来得正好,你看姐夫竟然找来这里了!没被淹死在暗礁里,真是太厉害了!他刚才还说了一大堆行走江湖的奇事,实在太精采了!你也一起来听!刚才说到哪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叫他什么?”泽兰瞪眼打断他的兴致盎然。
“娘子,怎么见了我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可是费了千辛万苦才找到这里的,你一点都不感动吗?”蓝森玉可不会让她有机会忽略他,亲热的唤起她的注意。
“你、你叫我什么?!”
“娘子。”叫几次都没问题。他笑咪咪的。
“我们又没有成亲!”泽兰气炸了。
“但夫妻间该做的全都做了,成亲只是迟早的……”
“你们还没成亲?!那你刚才是在诳我吗?我还乖乖的喊你姐夫哩!还有你们……你刚刚说什么该做的全都做了,又是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你们真的还没成亲吗?”泽滨首先发难。
“没有!”这点泽兰强烈澄清。
“那你还跟他做那么多?”泽滨暴跳如雷。
“我哪有跟他做很多?”泽兰睁眼说瞎话。
“够多了,娘子。”蓝森玉凉凉的补充说明,顺便打碎她的妄想,“要我把我们在爱之船上所做的每一件事,都详细叙述给众亲朋好友们听,你才要认罪吗?”
众人猛点头,一副愿意洗耳恭听的样子。
“你胡扯!我才没有……”泽兰脸上飞红。
“真是学不乖,”蓝森玉无奈地摇头。“要我告诉所有听众,你右胸下有颗小巧可爱的红痣?还是你后臀上有片淡青的胎记?或者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什么?那我只好透露你最怕我在你耳边吹气,那会让你全身发软,然后就任我摆布了,不过我比较喜欢挑逗你其他的敏感部位,像是胸前可爱的乳蕾,轻轻一碰就要嘟起嘴来跟人撒娇,但我最爱的还是你腿间柔软甜蜜的……”
“锵!”一声茶碗碎地声传来,一名老者不堪如此刺激的内容,心跳超速,被人抬出去急救。
其他人则是暗恨精采内容被打断,全部面红耳赤、粗喘连连的等着待续。
“够了,我从小和这双胞姐姐洗过很多次澡,你说的那颗痣和
胎记我都知道,至于其他的,我暂时不予追究。”泽滨呐呐的缓冲场面。
“多谢舅子成全。”
不理泽兰羞答答的抱怨和抗议,泽滨权充一家之主,把这门早熟透了的亲事订下。“很简单,你刚才说你们蓝家在苍莨都城内是大户人家,跟皇室交情颇深?”
“深不见底。”蓝森玉轻描淡写带过。
“听好,我的条件是——让苍莨王把他的蓝色海神号借我玩三天,我就无条件让你把小兰带回家,附送恶名昭彰的海狼船一艘!”
“成交!”
咦?怎么这么爽快?这条件应该不是太简单才对啊!泽滨蓦地哑口无言,不知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把亲姐就这么贱卖出去。
蓝色海神号是苍莨王的代表耶!哪有他说了就算的?
而泽兰则是气得差点昏厌。“你这个白痴!”
“娘子,该回家了。”蓝森玉心满意足地笑了。
呵呵!乖乖回家当他的丑奴儿。
谁教这舅子实在太小看他了,就算要他把海神号给他玩三年都没问题,三天算什么?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