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12-21

小逍主: 穿越只为遇见你 1-15


1.  一切从清晨开始

  故事开始于一个早晨,一个似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晨。
  嘴里嚼着口香糖,背上背着重重的双肩包,双手随意地插在牛仔裤袋里,我摇着一头短发,快乐地哼着歌,大步地走在校园宽阔的大道上。
  今天的天气可真好,阳光柔柔地,如薄雾般轻洒下来,到处都是淡淡的金黄色,如同童话世界般迷幻而绚烂。空气里弥漫的是浓郁的丹桂的芬芳,沁人心脾,甜甜的,又带着几份薄荷的清凉,我深深地吸了口气,伸出一只手,比成手枪状,对着天空瞄准,射击,而后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哗,又是美好一天的开始!
  这个早晨,不知道为什么,心情特别的好。出一走出宿舍大门开始,我就感觉嗅了不一般的气息,好象注定会发生些什么似的。
  哈哈,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姚遥,一个普通的19岁学生。目前是大学二年级。浪漫的双鱼座女生,个性除了有点冒失,有点冲动,有点迷糊,有点神经,有点热血外,基本上都非常完美。身材不胖也不瘦,成绩不好也不坏,比上不足,不下有余。智商不高也不低,没有100也有99.99了。哈哈,基本上,到目前为止,对于现状,我都十分满意。
  如果硬要在我完美的生活中找出一些遗憾来,那就只有……
  我的Mr Right直到现在还没有出现。
  想我到处寻寻觅觅,却只能落得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枉费我智商达到99.99,情商居然只有11.11。真是羞煞我也。
  一想到伤心事,我高昂的头颅瞬间耷拉了下来,刚刚的好心情也被打了折扣,无精打采地朝前走着。
  “喂喂,同学,同学,叫你呢,同学……”
  遥远的地方,似有喊声传来,我迷芒地抬头一看,哇,用手揉揉眼睛,拼命瞪大自己的眼睛,望着我眼前的那人。
  帅哥,帅哥也!每想到居然会在校道上遇见帅哥。这条我走了数千次也没发生过艳遇的路,居然出现了奇迹,神啊,你终于听见我的祈祷了吗?
  只见对面的某大帅哥温柔地朝我送出一个微笑,害得我心跳加快,全身血液沸腾,小宇宙瞬间热烧起来……姚遥,难道,难道,你的春天终于迟迟来到了吗?
  “同学……”帅哥又对我抛出一个秋波。
  我嗔他一眼,有话就说嘛,吞吞吐吐的。
  “同学,你已经踩在我的书上踩了快20分钟了,麻烦你抬抬脚,让我那它拣起来,我还要赶着去上课呢!谢谢!”
  啥?
  我赶紧把视线转到脚上,冷汗溲溲间,似有晴天霹雳落下,身体如触电般跳了起来,我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那本已经被我的跑鞋“糟蹋”得面目全非的《大学英语》,一边胡乱在我衣服上擦试,一边弯腰赔礼:“哈哈,哈哈,同学,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还给你,拿好,慢走,不送,88!”
  某帅哥接过书,望我一眼,一副怕怕的样子,三步并做两步,迅速逃离我的视线。
  我痴痴地望着他远去的修长英俊的背影,悬在空中的手上,还似留有他手指的温度,半响,我终于长叹一声。
  看来,我还要继续凄凄惨惨戚戚下去啊!
  拍拍脑袋,转身,低头,继续迈步。
  问题到底出在那里?
  难道是我不够漂亮?
  还不够有魅力?
  或者欠缺内涵?
  这些应该都不是关键,关键是……
  “哇!对面的同学,小心,小心啊!”
  “啊?叫我吗?小心?小心什么啊?”
  我刚一抬起头,身体便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而后整个人腾空而起,耳边呼啸而过的是车子的紧急刹车声以及人们的惊叫声。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从迷梦中挣扎着醒来,慢慢地睁开双眼,脑子里却依然在轰轰作响。眼睛芒然地凝视着头顶上方的红色帐罗,涣散的意识如漏沙般怎么也积聚不起来,仍是漂浮着,游荡着,仿佛我整个人身处于一叶孤舟上,身不由己地随着水波荡漾着,完全找不到重心。
  我皱皱眉,嘴里发出一声呻吟,手抚上我的头。怎么回事?为什么身体会这么不舒服,头会痛得这般厉害?难道是我落枕了吗?现在几点钟了,为什么闹钟都没有响,是我醒得太早还是睡得太迷糊了?可千万不能再迟到了,前几次迟到,我可是被那个严厉的辅导员骂了个狗血淋头,再要出点什么差错,我恐怕这个学期的学分就别想修满了。
  我挣扎着支起身体,揉揉眼睛,这个早晨,不知道是那里不对劲,总感觉有些怪怪的。视线再次回转到我刚才凝视的地方,脑子里忽然一惊,意识一下子清醒了大半。
  “红色帐罗?”等等,我的宿舍里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东西,我明明挂的是纯白色的圆顶的蚊帐啊?再顺着视线再往下看,更让人惊讶的事发生了,我居然躺在一张古香古色的木床上,天啦,再看四周,都是古色古香的家具和摆设,这些以前只在电视里见到过的东西,现在居然一鼓脑地堆在了我的面前。
  这,这是那里?这不是我的宿舍!
  这一定是在做梦,对!一定是,一定是。我用力地拍拍自己的头,正要闭上眼睛往下躺去,忽然一声门响传来,已有人走了进来,我傻楞楞地望着朝我走过来的那个女子,完全呆住了,这个人是谁啊?为什么她居然穿着一身的古装,咋眼看去就象是从古画中走出的小丫鬟一般。
  只见那女子一脸的惊喜,叫道:“小姐,你醒了啊!”
  什么,她喊我什么——“小姐”?我用力地掏掏自己的耳朵,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她的话。
  “哈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有听清楚,你喊我什么,拜托再喊一声让我听听。”我拼命以打哈哈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来人张大嘴,讶异地望着我。
  “那个,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
  “请问现在是什么朝代?”
  “……”
  “魏晋南北?三国两晋?五代十国?唐?宋?元?明?应该不是清吧?”
  只见小丫鬟的眼睛越睁越大,嘴巴也越张越开,完全被我的问话给吓傻了。
  “咦?都不是吗?难不成是架空?”
  “小……小姐,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头还痛吗?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奴婢赶紧叫人来给你瞧瞧,你躺着别动啊。”
  “快来人啊,小姐醒了,小姐醒了!”只见那个小丫鬟慌慌张张地一边喊着一边往屋外跑出,把已经完全成化石状的我丢在了一边。
  这到底唱的是那一出戏啊?
  《还魂记》?《梦蝶记》?还是《酣梦香》啊?
  等等,难道,难道,我竟然穿越了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用力地拍着脑袋,努力地回想着过往。
  对了,对了。我记起来了。今天早上,我先是遇见一个帅哥,踩到他的书,然后失魂落魄地走到校门口,穿过马路,正准备要去对面的超市买东西,忽然一辆汽车风驰电掣般驰来,我眼前一黑,不省人事,再接着……就来到了这里。
  想不到我居然没死还穿越了。这真是天上掉馅饼、瞎猫碰上死老鼠、弯腰捡到钱、出门遇贵人……
  等等,先别高兴得太早,我举起双手,伸到我面前,这,这是我的手吗?为什么这么小?还有我的脚,我的身体,不会吧,我赶紧拿起放在一边的铜镜一照。
  “啊~~”
  一声无比惨烈的叫声划破了宁静,等我发现这声惨叫居然是出自我的嘴里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不能怪我,怪只怪——
  镜中人,稚气未消,鬓角垂耳,显然未过十岁,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我,居然穿到了一个还没有成年的身体上。
  “小姐!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有贼啊?”“贼在哪里啊?快叫家丁来抓啊。”“小姐,你没事吧?”“小姐……”
  正当我还陷于一波又一波的震惊中时,一大堆身穿古装的女子忽然冲进门来,围着我一阵叽叽喳喳,几乎把我头给震破。
  “停~~”我又是一声尖叫。
  象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一屋子的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成化石状,呆呆地望着我。
  我松了口气,赶紧挣脱她们的魔爪,退到安全地带,顺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喝了一大口,润润声。接连喊了两嗓子,弄得我的喉咙都要破了。
  “小姐,你头还痛吗?”
  “痛啊!”废话,改天换你让汽车撞下试试痛不痛。
  “早晨大夫走的时候明明交代说,只要吃完这剂药就会好的啊?怎么头还会痛呢?要不要叫大夫回来再看看啊?”眼看众人又要把我撇在一边,接着开始叽叽喳喳,我赶紧举手发问:
  “请问,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地望着我,说道:“小姐,你不记得了吗?你昨天爬到假山上去,一脚踩空,摔了下来,接着就昏迷不醒,简直快把我们都给吓死了。”
  从假山上摔下来,呵呵,原来,我的灵魂就是这样和别人交换了啊?
  我哭笑不得地望望我现在的这个小小的身体,长长叹了一口气。老天,你还真是厚待我啊,居然让我上了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的身体。我还要辛苦长多久,才能成人啊?
  算了算了,即来之,则安之。
  我就不信凭我一个21世纪的现代人,就搞不定这些个古人。
  “行了,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还想再多睡会。”
  “可是……”
  “我都好了,没事了。哈哈,不用担心,下去吧,下去吧!”
  好不容易把这群“小姐护卫队”赶走,我一把扑倒在床上,用背子蒙住脑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哈哈,管他那么多呢。先睡一觉再说吧,想我在现代为了考试学习,已经好久没有睡过懒觉了,乘机补个好觉先。说不定,我再睡一觉就能睡回去也不一定啊!
  躺在软软的被子里,鼻子里嗅着淡淡的熏香的味道,我的意识慢慢散开来,眼看就要进入梦乡,忽然被子被人轻轻拉开,感觉到一个人坐在了我的身边,温暖的手指熨贴上我的额头,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噜道:“不是说了我要睡……哇,啊~~”
  还没回过神来,我小小的身躯已被一个厚厚实实的胸膛抱了满怀,一个醇厚而带有磁性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遥儿,你终于醒过来了,可把我给吓坏了。”
  我挣扎着抬起头,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啊,你果然待我不薄啊,居然马上就给我送来一个绝世大帅哥啊!


2.  初遇

  我吞了一口口水,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这位大帅哥。
  天啦!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人间竟有如此绝色美男,简直是神仙下凡嘛:如古希腊的雕像般完美无缺的轮廓、俊美绝伦的五官、超然出尘的气质、风神如玉的姿形……记忆中所有描写帅哥的词汇用在他身上都忽然变得苍白无力起来,真是“词”到用时方恨少啊!
  话说那帅哥性感无比的嘴唇微微上钩,望着我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说道:“遥儿,以后不要再顽皮了好吗?那么高的地方也是乱爬得的吗?幸亏这次没什么大碍。你啊,总是做让我操心的事情。”
  天啦,为什么连他的声音也这么好听,如丝绸般熨贴,如美酒般醇厚,好似听了一次就会上瘾,并深深沉溺于其中。
  我不由自主地手臂环上帅哥的脖子,凑到他如雕刻般挺直的鼻子旁,手指轻抚上他的脸,吹气如兰:“帅哥,我们认识吗?”
  帅哥闻言大惊失色:“遥儿,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你爹爹啊!”
  什么?
  我一瞬间如闻丧钟,眼前似乎看见一排乌鸦飞过。老天爷,我和你有仇吗?居然这么戏弄我,你虐待我的身体,把我的灵魂放在一个小屁孩身上就算了,现在给我送来一个超级大帅哥,为什么居然是我爹啊?真是造孽啊!
  只听见那大帅哥还在不停在我耳边嚷嚷:“遥儿,让爹看看,你哪里不舒服啊?是头还在痛吗?为什么你的脸一下子红一下子白,还说胡话啊,快告诉爹爹听啊。啊?你……你别哭啊!哇~~快来人啊!”
  我情绪无比低落,越想越委屈,最后干脆一把扑到帅哥爹爹怀中哇哇大哭起来,顺便让他那身珍贵的丝绸衣服发挥了一次面纸的功效。正当我哭得大帅哥一塌糊涂、手足无措之际,忽然从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丫头,你羞不羞啊?都这么大个姑娘了,居然还和爹爹撒娇啊。”
  我从帅哥的怀中探出脑袋,一边揉眼睛一边抗议道:“谁撒娇了啊!”
  等等,是我眼花了吗?为什么一瞬间我竟然好象看见天使。
  只见门口立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雪白的衣服,一双黝黑的眸子,半靠着门扉,望着我,露出了温柔的笑容,那笑容戏谑中带着宠溺,如二月春风缓缓拂来,把我紧紧包围,使我深深沉溺,不可自拔,心甘情愿地、彻彻底底地,被它吞噬。
  我呆呆地望着他,一瞬间,竟然忘记了呼吸。
  眼中明明还有泪,心中却已满是他微笑着的影子在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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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祁轩,是我的哥哥。这个事实就如同李慕然是我爹爹这个事实一样,不容得我不接受。我还能说些什么呢?原来,命运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喜欢恶作剧啊,给我安排一个美人做爹爹,一个帅哥当哥哥,我正常的反应应该是仰天长笑才对吧。可是为什么,我的心里却有种莫名的失落。
  是谁说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如果这个“月”,你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那么靠得越近,就越是折磨啊。
  牢骚先放一边,言归正传。
  话说我现在的身份是李府的大小姐,名叫李遥。这还真是巧啊,我在现代的名字叫姚遥,居然都有个“遥”字,所以在称呼上基本上没什么不适应的。
  我所回到的这个国家名叫做夜月国,一个在现在的史书上找不到的国家,一段无据可考的过往,尽管其风俗习惯和以前的汉唐很是类似。
  这个夜月国,是当时最强大的国家,现在的皇帝叫做夜帝,他四处征战,以武力征服了周围的一些国家,成为一代霸主。现在四方大致已成统一之势,算得上是国泰民安,仅余几个小国虎视眈眈,其中一个名叫狼腾国的近年来有崛起的势头,不断威胁夜月国的边境。有点类似于汉朝时匈奴扰边的情形。
  李家是夜月国的显贵一族,我的姑姑李嫣然被选进宫做了夜帝的妃子,三千宠爱在一身。我的爹爹李慕然是当朝宰相,兼太子太傅,再兼夜月国第一才子。所以,我现在是宰相府的大小姐,虽然母亲早逝,但爹爹把我当作宝贝一样宠着。嘿嘿,我剧烈膨胀的虚荣心,得到了暂时的满足。
  当然,人如果生活得太幸福就会自动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比如说,我那只有十岁的年龄。
  出于落低生根、随遇而安的杂草精神,我心安理得的过起了当大小姐的日子。平日里没事晒晒太阳,和下人们打打牌,聊聊天,放放风筝,做做广播体操,闲下来覆个黄瓜、珍珠面膜,无聊时去睡个美容觉,郁闷时逗逗家中那两个帅哥,想找刺激时,就翻墙偷跑出去,和家里人来个猫鼠大战。
  哈哈,真是快乐似神仙啊。
  可是,大家别以为我真的就这么好命。
  以上种种情形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嘿嘿,那是意外。
  尽管有假山那一摔可以做为理由,我可以借机装失忆,忘记爹爹,忘记哥哥,忘记所有人。但是,后果是我必须要重新学习书法、刺绣、绘画、琴艺、棋艺等等这一大堆光想想就可以把人给吓死的技艺。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以前古代的深闺少女很少出门不是因为不能出去,而是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出门啊。
  于是乎,苦命的我每天从早上开始到晚上,日程都被安排得满满的,要是学的不好,我家那美人爹爹必定会用口水把我淹没。
  每当我受罚的时候,我的哥哥——祁轩,总是会出来护着我。
  “爹,遥儿她已经做得很好了,你就不要再说她了。”
  “你啊!这样会把这丫头给宠坏的。你看看叫她绣个荷花,都绣成什么样子了啊?这是荷花吗?”美人爹爹哭笑不得地一扬手中那副乱七八糟的刺绣。
  “爹,这明明就是荷花嘛。你居然不认识,真可怜!”
  “你这丫头,别跑,别躲啊!”
  我冲老爹伸伸舌头,我才不怕呢。因为有祁轩在,我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躲在他的身后。
  祁轩,对我的爱护,近乎于宠溺。
  他只比我大五岁,却比其他同龄的孩子更加成熟稳重。只要待在他身边,只要能望着他的笑容,我就会无比的心安。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他身上那淡淡的青草味,他那如夜空般温柔的眸子,不知不角间竟然慢慢填满了我的心胸,渗入了我的梦境。明明知道不可以,却身不由己的向他靠近。
  祁轩、祁轩,在我年少时,他就是我的全部,他就是我的世界。
  来到这里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当年那个迎风轻笑的少年,在我的注视下已慢慢蜕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日子,就这样如水般流过了,留下的就是怎样也忘不掉的回忆:
  我11岁的时候,他已是率性飞扬的少年,他会爬上高高的树梢为我摘下甜甜的果子,会骑上骏马带上我在草原上驰骋,会耐心地握着毛笔教我写字,会在梨花树下为我吹萧。而我只会傻傻地追随着他的身影,拼命想引起他的注意,努力学好他教我的每一件事情,每到夜晚就偎在他身边给他讲夸父逐日、嫦娥奔月、愚公移山、精卫填海……我喜欢看他快乐地笑着,听我天南地北的胡扯。无论我说什么,他都笑着,从来也不反驳。我知道,这是他疼爱我的方式。
  我12岁的时候,他已成为小小的男子汉,看见不平的事,他会挺身而出。认定是对的事他都会义无返顾地坚持,他开始读兵书了,他说他要做个为国为民的好男儿。闲时,他会给我讲兵法故事,讲当年夜帝打江山的故事,还会讲起夜月国开国将领的英雄事迹……每当讲起这些他都是那样地神采飞扬。他更会带着小小的我爬上高高的围墙,偷看威风凛凛的将军点兵。我知道,在他深邃的眸子里藏着高远的梦。而他的梦,也已成为了我的梦。
  我13岁的时候,他已成为夜月国最年轻的武状元。那一年,我着他走上台接受众人的欢呼接过状元的衣冠,一瞬间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眼前这个俊朗飞扬的少年,这个光芒四射的少年,他是我的哥哥,是我最爱的人。
  我14岁的时候,他居然和当今太子做起了兄弟,他总是笑着和我讲起这个义兄的对他的情谊,说这个人最懂他。“哥哥,哥哥,那我呢?”“你呵,是我最爱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是我最想保护的人。”
  最重要的人,最想保护的人。我轻轻地叹息。
  可是,我只是你的妹妹。是离你最近,却又是最远的人。


3.  梦里花落知多少

  青春年少的日子,飞扬、绚烂而美好,却总是过得如流水般迅急。
  四年的光阴转眼过去,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日子,喜欢上了这里的每一个人,虽然我不是真正的李遥,但既然顶替了她的身份,我会代替她去加倍地爱护身边的每个人,让每一天都过得快乐而简单,让生活就如同春日阳光般温暖而明媚。
  当然,在无限的快乐中偶尔也会有些不和谐的因素。比如……
  这日黄昏,刚刚吃过晚饭,我便被美人爹爹抓来检查琴艺。
  天知道古人的智商有多么高,那些什么宫商角徵羽到底,到现在我都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但在老爹的胁迫之下,我只好硬着头皮上阵,结果把一首好好的《秋江夜泊》几乎改成了“弹棉花协奏曲”,最后还“光荣地”把琴弦给弹断了,几乎没把美人爹爹气到当场喷血。
  美人爹爹希望我成为象娘一样端庄贤淑、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现在好象离这个目标越来越远了。光看他的哀怨的眼神,我都已经鸡皮疙瘩掉一地了。天知道,帅哥的杀伤力有多大。
  于是乎,我只好腻在美人爹爹怀中反复安慰他那颗“破碎的心”,等到把爹爹哄得重露笑容,已经是月上柳梢头了。呵呵,我家美人爹爹,有时候使起性子来比我还象小孩子。
  终于甩掉爹爹这个大麻烦,夜晚剩下的时间就是属于我自己的了,想到这里心情也没由来变得好了起来。
  夜风轻轻吹来,我一个人爬上屋顶,闭上双眼,感受着风的气息。
  夜深人静时,我常常偷偷爬上屋顶看星星。当看不见人群与高楼,满眼是忽闪着的星光,是一种很美的享受。
  但是,今晚我却是在等他——我的哥哥祁轩。
  祁轩最近每天都要去宫中陪太子念书、习武,经常会很晚才回来。而我,只想在睡前再看他一眼,再和他说上一句话。
  星空是那么璀璨,映衬在黑色的夜幕下,发出夺目的光彩。我喜欢星星,喜欢那样的光芒。因为,它就象是他的眼睛。每当我轻轻抬头将它仰望,我那傻傻的心事呵,总会如涓涓细流般缓缓淌出。
  就这样痴痴坐在夜空下默默地等待,直到那熟悉的青草味道将我萦绕。不用回头,我便已知道了他的到来。
  我那微微有些冰凉的身体瞬间已被他温暖的双臂圈住,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丫头,又不听话,这么晚了不去睡觉,在做什么呢?”
  再睁开眼,祁轩那如夜空般温柔的眸子已在面前,天知道他笑起来为什么会那么好看。我轻靠上祁轩的胸膛,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味,轻声道:“哥哥,你知道星星到底离我们有多远吗?”
  祁轩抬眼望望星空,笑道:“你这么晚不睡觉,就是在想这个吗?”
  “哥哥,我看过一本书上说,其实啊,我们看的这些星星,近的离我们几十光年,远的几百光年。光年的意思就是光走一年的距离。那么,如果我们看到一颗离我们100光年的星星,那就说明从那颗星星发出的光,到我们这里,一共花了100年的时间,那么,我们所看到的星星,就不是那颗星星现在的样子,而是它100年前的样子。也就是,我们所看的是那颗星星的历史,而不是那颗星星的现在,换句话说,就等于我们回到了那颗星星100年前的时候”。
  “100年?呵呵,遥儿,你看的是什么书?怎么我从来都没有听过这种说法呢?你真是个小鬼精灵啊。”祁轩扬起下巴,凝视着我的眼睛,笑道。
  “哥哥,如果再过100年,我们再遇见时,你还会记得我吗?”我偎着他的胸膛,轻声问。
  “为什么这么问?”祁轩好看的眉轻轻蹙起,不解地望着我。
  因为,我怕,等我找到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忘了我……
  我更怕在茫茫人海中忘记彼此 ,你是你,我是我,互不相欠,各奔幸福……
  “哈哈”,我掩饰地打起了哈哈,“因为我这辈子经常捉弄你,怕你下辈子会记仇呢。”
  “你这个淘气的丫头啊!”,祁轩宠溺地抚摩着我的头发,轻轻地叹道。
  依偎在他的怀中,我慢慢闭上了双眼。祁轩,你会忘记我吗?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分离?如果,你知道了我心中的那个无法启齿的秘密。如果,你有一天爱上了别的女子。
  或许,能就这样享着你的宠爱与温柔,守望着幸福吧?
  至少此刻,我是幸福的。
  那夜,我就在祁轩的怀里沉沉睡去,梦中弥漫的是栀子花的香味,和那首记忆中想忘也忘不掉的诗:
  “记得当时年纪小
  你爱谈天我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儿在叫
  我们不知怎样睡着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呵,梦里花落知多少啊。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被我的贴身丫鬟小秋叫起来梳洗,然后被美人爹爹抓到厅堂教导了一番,说今天有贵客要来,千万不可以失礼,什么礼仪规矩仪态举止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我昨晚没睡好,到现在觉还没醒,睡眼朦胧,一脸茫然地趴在桌上,呵欠打得震天响。什么了不得的贵客呀,搞得爹爹这么紧张兮兮地。最好他能快来快走,说不定我还可以有时间去补个回笼觉。
  祁轩边吃早餐边偷笑。
  “哥!帅哥不可以笑得这么没气质。”我向他飞去一个白眼。
  “小丫头,你要是再这样打呵欠,口水就会流满一桌子了。”祁轩笑道。
  我冲他伸伸舌头,却发现那厢的美人爹爹的脸色已经呈哀怨状,赶紧说道:“爹!美人是不可以皱眉头的,小心长皱纹,变丑啦,哈哈!”
  “遥儿,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爹爹眼睛一瞪。
  “有啊,要端庄,要知礼,要笑不露齿,要做有气质、有内涵、有品位的‘三有’美女嘛,我都记得。”
  “原来你都记得啊。”
  一个时辰后,我和美人爹爹的脸色换了位,我一脸哀怨,美人一脸得意。
  “看看,看看,不愧是我的女儿啊。打扮起来,真是漂亮啊,对不对,祁轩。”
  “是啊,很漂亮。”
  我抬起头,正好望见他眼中的惊艳。呵,他的一句赞美,比爹爹说一大箩的话都要来的有效,如果他喜欢我的装扮,我愿意每天都忍受这从头到脚的折腾。望着他的阳光般的笑容,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中也不由自主地变好了。
  只是,要来的贵客究竟是谁呢?


4.  今朝有酒今朝醉

  花园里,百花绽放,鸟语花香,一派春光明媚。
  和着燕子声声呢喃的,是祁轩手中的剑锋发出的声音。他就在花园的空地前,起腾翻跃,动若脱兔,矫若游龙,三尺青锋剑,舞得呼呼生风。满园的清香与阳光似乎都凝在他的剑招中。和着汗水,闪亮而耀眼的他的脸庞,是那样俊朗而阳刚,几乎让人移不开视线。
  可怜的我,却只能待在室内、端坐在椅子上傻傻地透过窗远望着他。
  我用手扯扯身上那套烦琐而华丽的淑女装,斜眼怒视爹爹一眼,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又伸起手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哀叹道:“爹,你那个贵客到底什么时候来啊?我都已经穿成这样等了两个时辰了,累都累死了。”
  一大清早就不能睡好好睡觉,现在还要被迫穿成这样,戴着满头压死人的珠翠正襟危坐,简直快要无聊死我了。
  美人爹爹望见我的“不良举动”眼睛立即一瞪,教训道:“你这丫头,刚让你坐下来这么一会就不耐烦了啊?手放下来,嘴巴不要张得那么大,乖乖坐好,保持仪态,不要让君……见了笑话,要不然,我的苦心安排启不是白白浪费……”爹爹越说越小声,到后来简直就象是在自言自语,完全听不见他在嘟噜些什么。
  “爹,你在说什么?不要让谁见了笑话?安排什么?”我疑惑地望向老爹,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美人爹爹狡颉地一笑:“你等下就知道啦。”
  望着爹爹那令人发毛的笑容,我身上一阵发麻。这个家伙,不会是想……
  我忽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吓了爹爹一大跳:“你做什么?”
  “爹,我要去茅房……”老爹闻言两眼又是一瞪,吓得我赶紧改口:“这个,哈哈,爹,女儿要去更衣,片刻即归,还请爹爹稍候。”
  “恩。”听着我文绉绉的对答,爹爹满意地点了点头,“去吧,快去快回。”
  “呼~~”
  好不容易逃出爹爹的魔掌,我马上一溜烟往后院跑去。
  嘿嘿,美人爹爹当我是傻子啊?早看出他有阴谋了,要我等什么贵客,十有八九是要帮我安排什么相亲大会。自从我及笄以来,爹就把我的婚姻大事挂在了嘴边,一会说这家公子好,一会说哪家的少爷棒,一副不把我尽快推销出去就不罢休的样子。虽然知道古时候的女子普遍早婚早孕,但是现在事情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想想就心寒啊。
  要知道,我都现在身体的年龄都还没有满15岁啊,在现代根本还是个小孩子,心理和身理都还没有发育成熟,居然就要我嫁人。我才不要呢!可恶的老爹,别想就这样把我抛出去。哼哼!
  话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就让老爹一个人和某贵客相亲去吧,我走也,哈哈。
  我撩起裙角往腰上一扎,摩拳擦掌,驾轻就熟地翻上了后院的围墙。这堵墙,自我穿过来后,就没少爬过,只要翻过它再往下一跳,就此逃过一劫,逍遥快活去也。
  我立在墙头,嘿嘿一笑,正要往下跳去,却没提防街那头一辆马车已驰了过来,等我看见它,想要收脚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闪开,快闪开啊!哇~~”
  只听“碰”的一声巨响,我以及其不雅的姿势一头栽倒在地下。
  “痛!痛!痛!痛死了!”我哀号一声,抬起头来,却正好见到马大哥的两只蹄子伸在我面前。
  “你是什么人啊?从哪里冒出来的?可吓死我了!”只听得头顶传来质问声。我还在考虑要不要干脆在地上装死算了,忽然却听见问话那人大惊小怪地叫了起来:“你……是个女的?”
  我叹一口气,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抖身上的土,一边没好气地怒视那个大喊大叫的人,说道:“是啊,我是女人,又不是女鬼!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啊?”
  “你……你……”那人已经眼睛瞪得象铜玲,一手指着我,活象被塞了个鸵鸟蛋在嘴里一样说不出话来。
  “你什么你啊?就当做刚才你什么都没看见,你继续开你的马车,我继续走我的阳光道,后会无期哈!”我捉黠地对他一拱手,便要转身离开。
  “等等,姑娘请留步。”忽然从马车里传来一声轻唤。
  “咦?”叫我吗?我好奇地回头一望,却呆在了一旁。
  只见马车的帘子一动,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含笑望着我。
  我禁不住在心中低低赞叹了一声,原来这个世上除了我的哥哥和父亲,还会有这样的人物。
  这个微微带些骄傲的男子,有着如混血儿一般邪美清晰的轮廓,他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有一种真正属于王者的气势悄然散发出来。
  “你……有事吗?”虽然帅哥很诱人,但是我还是时刻没忘记我该做的事情,要是我的逃跑动作再不快点的话,迟早会被爹爹发现追了出来。
  男子的眉轻轻一扬,望着我的眼神很是奇怪:“你……不记得我了吗?”
  我又一次楞住了:“我们认识吗?”
  眼看那男子的眸子迅速暗淡了下去,我赶紧在脑子里总结我所认识人的模样,但就是没有一个是可以和他挨边的,难道是在我穿过来之前认识的人吗?照理说当时的女子根本就身少有机会出门,认识陌生男子的机会根本就是非常之低,除非他是我什么亲戚,还有可能。我正在胡思乱想中,却见那男子突然笑了起来。
  他下巴微微扬起,那骄傲而灼人的气势无意中又流露出来,笑道:“如果,你已经忘记。那么,就把今天当作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啊?”听着他的话,我越来越糊涂了。
  “我叫楚君衡。今天是专程上门拜会贵府的。”
  “什么?你……你,就是今天要上门的贵客?”我几乎想当场吐血身亡,天啦,怎么好死不死撞到他的车上,还让他看见我这么丢脸的糗样,真是超级没面子啊!
  “你是要上车和我一起进门,还是要……”他眸子里光芒一闪,脸上的笑意更加浓了。
  “不用了,多谢多谢!我走后门就好!哈哈!”要是被我家老爹知道我做出如此行径,一定会把我当场大卸八块的。
  我赶紧溜进后门,身后隐隐还能听见那家伙的笑声。
  唉!我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溜进家门,我赶紧收拾一下自己的裙琚衣裳,急急往前厅走去,还没走到里面,便已经听见了人们说话的声音,这家伙,到得还真快啊!
  我抚抚胸口,定定神,昂首走了过去。
  “遥儿,你到那里去了?快点过来见过贵客。”爹爹一见我,暗暗给了我一个警告的眼神,意思是你这个丫头居然敢磨蹭到这么晚才来!
  我心中禁不住一声长叹,今天真是霉运当头啊,黄历上一定是写着诛事不利。
  “遥儿,这位是楚君衡,也是我的义兄。”祁轩和那人并肩站在一起,一瞬间,我的眼睛有点恍惚。天知道,帅哥的杀伤力有多大。
  在春日耀眼的阳光下,君衡转过脸,望着我,嘴边露出了玩味的笑,说道:“早就听祁轩无数次说起过你,今天终于能看见他最宝贝的妹妹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
  虽然他没有当众说破我偷跑的事,但一句“闻名不如见面”砸下来,惹得我一阵心虚,背后直发麻。
  等等,他说什么?祁轩,经常说起我,我楞了一下,看向祁轩,却正好和祁轩望向我的视线碰在一起,为什么,他眼中,竟透着我看不懂的思绪。
  美人爹爹见我楞在一边,轻轻拍拍我,说道:“遥儿,发什么呆呢?这位是当朝太子殿下,不要失礼啊。”
  太子?楚君衡。就是那个哥哥引为知己的太子,那个常常让爹爹赞不绝口的好学生?
  只听美人爹爹一边热乎地将太子君衡介绍给我,一边找个借口居然开溜了,还说什么:“你们年青人慢慢聊,我老人家就不作陪了,哈哈,君衡,千万别客气哦,在这里就当在自己家一样。遥儿,好好招呼你君衡哥哥啊!”
  那有这样推销自己的女儿的啊?这个臭老爹,我才不会让他得逞,等着瞧吧。
  于是乎,我、祁轩、君衡三人来到我住的小院中。
  要我装淑女,我偏要来个惊天地、泣鬼神。反正今天已经被他看见了我的糗样,那我就干脆再加一把火,把我的所谓淑女形象完全销毁吧!这样,他一定会对我退避三舍了,哈哈。
  “来人啊,上酒,上小菜,哈哈,今天我要和我两个哥哥好好亲近亲近。”我手一扬,一声大喊,引得周围一片错愕。
  祁轩轻蹙一下眉头,看着君衡有些惊讶的反应,无奈地拍拍我的小脑袋,说道:“小丫头,你又想玩什么把戏啊?”
  “哥,君衡既然是你的义兄,就是我的义兄啊,今天我多个哥哥,这么高兴,当然要大家一起喝一杯啦!”
  “可是,你不会喝酒……”
  “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哥,你就让遥儿高兴一次嘛。”我抱住祁轩的手臂,开始耍赖。
  祁轩轻叹一声:“你这个丫头啊!”
  “好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 君衡深黑的眸子半眯起来,光芒一闪,“祁轩,既然遥儿都这么说了,我们两个男子就不要这么扭捏了。来,遥儿,这杯我敬你。”这家伙,居然这么快就开始叫我遥儿了,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啊?
  “慢着,单单喝酒有什么好玩的啊?我们来玩个游戏吧,谁输谁喝酒。”我眼睛半眯着,嘻嘻一笑。
  “好,有意思。怎么玩?”君衡一挑眉,嘴角玩味的笑越来越深。
  “咱们来智力问答,答对了我喝,答错了你喝,怎么样?”
  “好!”君衡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
  看他样子就是在小看我,等着瞧吧。
  我眼珠一转,脑子里迅速把在现代看过的脑筋急转弯题一条条汇聚起来。
  “咳!听着:一群大帅哥为了一个女孩大打出手,在那里群殴,打得是头破血流。但那个女孩却长得狂丑,问题:为什么那些大帅哥为了这个女孩要群殴?”
  “咳咳!”祁轩一口酒喷了出来,“遥儿,你这出的是什么题目啊?”
  可君衡居然在认真思考:“是因为那个女孩有钱吗?”
  “答错。罚酒,罚酒。”
  “要不然就是那女孩的父亲很有钱。”
  “不对、不对,再罚!”
  “因为那女孩的娘有钱!”
  大哥,你除了有钱能不能想点别的啊。
  “告诉你好了,答案是因为那些帅哥谁要打架输了,就要娶那个女孩,所以他们才大打出手!哈哈哈哈~~”我乱没形象地一通狂笑。
  “知道猪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和你一样,是笨死的啦!”
  “哈哈哈哈……”这次连祁轩也被我逗笑了,全然不顾君衡杀人的眼神。
  几个回合下来,君衡居然已经喝完了一坛子的酒,不过他酒量很好,好象还没有什么事哦。既然这样,就再来呗。
  “问题:是黑鸡厉害还是白鸡厉害?”
  这回君衡没有急着回答,斟酌半饷过后,他眼神一亮,答道:“是黑鸡。”
  “为什么?”
  “因为黑鸡可以生白蛋,白鸡不可以生黑蛋。”
  咦,这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让他掌握了脑际急转弯的思维方式,看来不可以轻敌啊。好,我认了,喝就喝。
  “什么样的山和海可以移动?”
  “人山人海。”
  “什么样的官不能发号施令,还得老向别人陪笑?”
  “新朗官。”
  “一只公鸡一只母鸡猜三个字。”
  “两只鸡。”
  呜!这家伙简直是神童嘛,到后来答题根本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了。真怀疑他是不是也是穿越过来的。
  数回合下来,我已经脸上飞红,酒意上升了。
  “我们不玩这个了,换一个。我们来玩美女、强盗、官兵,哎呀,不懂玩啊,就是猜拳啦,美女管官兵,强盗制美女,官兵抓强盗。”
  我磨拳擦掌,卷起衣袖。哼,我就不信,制不住他。
  几个回合下来,居然又被他抢了先。没道理啊!
  “再玩别的,来玩小蜜蜂……”
  “再换再换,玩海带拳……”
  我们这一通闹腾,一直喝到月上柳梢头。君衡越喝眼睛越亮,越看越象一只黑豹,懒懒地,却随时可以爆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酒量好象也还不错,喝了这么多居然没倒,只不过舌头稍稍有点失控而已啦。
  “嘿嘿,君衡,本姑娘现在开始有点佩服你了。还有那么点小聪明,只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就是了。”
  “我本来就是天才啊,现在服了吧。”
  “哈哈!说自己是天才,你以为你是樱木花道啊。”
  我哈哈大笑,站起身来,咦,为什么天和地都在旋转啊,头好晕啊,身后已被人一把扶住,啊,好闻的青草味,是祁轩的气息。我软趴趴地倒在祁轩怀中,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呢喃道:“哥哥,哥哥……”
  “丫头,喝够了吧。”
  “哥哥,哥哥……”
  “怎么了?”祁轩的眼神好温柔啊。
  “哥,你为什么是我的哥哥啊?你知道吗?我多希望你不是我的哥哥啊。”
  忽然我手臂一痛,身体已被扯入另外一个身躯中,抬头看见君衡眼中那黑得看不见底的深渊。
  我用一把扯住他的脸,左揉右搓:“哈哈!君衡,我刚刚才发现,原来你有两个头,两只鼻子,四只眼睛啊,原来你是妖怪啊!哈哈。”
  “遥儿……”为什么他的脸竟好像红了。
  “我、我、要吐了,哇~~”


5.  剪不断 理还乱

  第二天起床时,我头疼欲裂,全身酸疼无比。原来这就是宿醉的滋味。
  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啊!
  “小姐,终于你醒了!”
  我的贴身丫鬟小秋将一碗汤药递到我手里,说道:“少爷已经过来探望你了好多次了,还说待会你醒了,就把这碗醒酒药喝下去。”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哥哥人呢?爹呢?”
  “现在已经午时了,少爷去太子府上了,老爷进宫去了。”
  我喝着醒酒药,脑子里还有点迷迷糊糊地,忽然想起一个关键问题,立即转头发问:“小秋,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小秋掩嘴一笑:“小姐,你真不记得了吗?你昨天醉得厉害,还把太子爷给吐了一身啊!是少爷把你抱回来的,可是小姐你啊,一直死命地抱住少爷不放,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就是不放手,我们过来拉还被你挥拳乱打。可怜少爷被你缠得一宿没睡,直到刚才太子府派人来请才离开的。”
  只听得小秋一一将我的罪行数来,只说得我目瞪口呆,浑身冷汗淋淋。
  这个,好象,玩得太过火了。
  我原本只是想吓吓太子而已,老天爷,可你也让我太出风头了吧,居然在祁轩面前这么失态!
  他居然为了照顾我一夜没睡?我楞楞出了神。心,不知为何竟然痛起来。
  已经发生了的事,逃也没有用。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啊。
  我整好衣裳,走到院子里,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唉,天那么蓝,风那么轻,花那么香,太阳那么明媚,心情却没由来地低落。
  干脆做做运动好了,出出汗有助于调节心情。于是我把广播体操做了三遍,围着假山跑了十圈,做了一百个仰卧起坐。
  当我做得热火朝天之际,身后忽然传来笑声:“丫头,你这练的是什么功夫啊?”
  我惊讶地转过头,脑子跟着轰的一响。天!不知何时起,祁轩和君衡竟然站在了我身后。
  君衡眼中都弥漫着笑意,嘴角还是那么邪气地微微上钩,一身尽显皇家贵气的服饰将他衬得更加耀眼霸道。可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见他盯着我看,立即冲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而我的哥哥——祁轩,他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却因为我昨夜的任性添了些许憔悴,但却因而多了几份平日里所没有的性感,反而更有男人味了。或许在我眼中,无论他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
  “哥,你困不困?累不累?我叫厨房帮你炖了鸡汤,我去拿给你喝好不好?”我跑过去,拉着他的手臂,急急问道。
  “我没事,一宿没睡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哥哥身体好着呢。倒是你啊,酒醒了吗?头还痛不痛?”祁轩笑着望着我,语气还是和平日一样温柔而宠溺。或许,昨晚我所说的话,也只被他当作酒后的戏言而已。
  君衡瞪我一眼,说道:“丫头,你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我,都没点内疚吗?”
  “我……我为什么要内疚啊?”我嘴巴虽硬,身体却在慢慢向祁轩身后转去。
  “知道怕了吧?想跑啊?”君衡轻易就识破了我的用心,身体一动,拦在了我和祁轩中间。
  “我才没有谁怕呢!不就是一件衣服吗?我赔你好了,堂堂太子爷不会这么小气吧?”我叉起腰,昂起头,瞪向这堵横在我面前的“高墙”。这家伙摆明了就是想逗我嘛!
  “当真要赔的啊?那好啊,我那件衣服可是父皇赐给我的,是来自北方异族的珍贵贡品,当今世上仅此一件,请问,你要怎么赔我啊?”君衡斜眼看我,笑得好开心。突然感觉他好象在逗小猫。
  “那你想怎么样?本姑娘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想吓唬我,妄想。
  “不如我吃点亏,你就把自己赔给我吧。”君衡一脸坏笑。
  这种话亏他也居然说得出口,OH,MY GOD,我真是服了!
  我拼命忍住要一脚把他踢死的冲动,深吸了几口气,凑近他脸盘,象念符咒一样说道:“知道不,昨天大家都告诉我:说你善良像猫儿,忠实像狗儿,可爱像鸟儿,识途像马儿,出色像蝶儿,勤劳像蜂儿,你什么都相像,也难怪大家都叫你……禽兽。”
  趁他错愕之际,我朝他做大鬼脸,整整衣裳,大摇大摆地逃离现场。
  身后一阵死寂后,传来君衡惊天动地的笑声:“哈哈哈哈,祁轩,你这个妹妹,真是太有意思了。”
  TMD,有意思个屁,这些王公贵族吃饱没事居然来寻我开心。
  气愤完毕,心中突然有些冰凉,祁轩,在你的心中到底有没有我?除了妹妹的身份外,你可还会喜欢我?你明知爹爹有意将我嫁给太子,你心中可会有一丝的不舍?可曾担心过会失去我?还是这一切都只是我在自作多情而已。
  祁轩……
  ————————————————
  是夜,我被美人老爹结结实实地教训了一顿。我接连两次冒犯尊贵的太子陛下,害得美人爹爹一夜之间气白了青丝几根。
  为了好好地教育我这个顽劣的不肖女,老爹又一次动用了看家本领。只见他搬张椅子坐在我面前开始慷慨陈词,一直从《女则》的产生流传,讲到了当今淑女的必备品质,再讲到他如何含辛茹苦地教育我成材,那一通说得真是天昏地暗,涕泪与口水齐飞。
  真是可惜啊!面对如此匡古绝今的演讲,唯一有资格聆听的听众——只有本人。
  非但如此,这个唯一的听众还不停地呵欠连天,全身都瘫倒在了桌子上,到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地暴发出一声:
  “爹,你说完没有啊?我好困啊!”
  话音未落,头上立刻便吃了美人爹爹暴栗一记:“你居然还敢喊困?”
  “爹,打人头会变笨,会长不高的!一点常识都不懂,怎么当人爹爹啊。”我捂着头,皱着眉,强烈抗议。
  美人爹爹满脸黑线,对着我长叹一声,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醒悟,大手一挥,道:“算了,算了!反正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就对了。去睡吧!去睡吧!一天到晚都想着睡觉,你这个丫头前世一定是个睡精!”
  “耶~~”我举臂欢呼,正准备向我那可爱的卧室来个百米冲刺。
  “等等!”老爹忽然一把又把我抓回。
  “爹!有话就一次讲完嘛。”我对爹爹投去一个抱怨的眼神。不知道一惊一喜很害让人得心脏病吗?
  “明天去宫里一趟,你姑姑要见你。”
  我姑姑要见我?哈哈,我那个身处宫中的美人姑姑,有很久没见过她了,还真有些想她。可是,她这会子见我要做什么?
  我正想向爹爹请教详情,却见被他那一副“晚娘”嘴脸给吓了回来。
  “知道了!知道了!爹,那我可真的走了啊!”
  “走吧,走吧!”爹爹瞪我一眼,忍不住又发出一声幽怨的叹息,吓得我寒毛树立,赶紧拍拍屁股,撒丫子走人。
  逃出美人爹爹的房间,我长长出了一口气,这个老爹,估计更年期快到了吧,火气居然这么大。谁让他随便给我安排什么相亲游戏,我会乖乖听话才怪!下次就算是皇帝老子亲临,我也照样把他给赶跑。
  开玩笑,我们21世纪的现代女性才不会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呢!
  我握紧拳头,斗志昂扬。
  多亏美人爹爹那一通折腾,害得我又没有了睡意。
  抬头仰望,又是繁星满天。我不由自主地又爬上了屋顶。
  屋顶上已坐了一个人,白衣胜雪,俊逸的脸,温柔的眸,在星空的映衬下显得无比耀眼,就如同初见时的模样,一瞬间,几乎让我失去了呼吸。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张脸是如此熟悉,却为何每见一次都不由自主地为之沦陷。
  祁轩回过头朝我笑道:“被骂了吧,看你以后还敢淘气。”
  我挨着他坐下,将头枕在他的肩头,轻轻唤道:
  “哥哥。”
  “恩?”
  “要是有一天我离开你了,你会难过吗?会舍不得吗?会想我吗?”
  “离开?你要去哪里?”祁轩望向我,眼中竟有一丝惊慌。
  “我是说如果。假如有一天我走了,你会来找我吗?”
  手忽然被祁轩紧紧握住,他轻轻叹道:“傻丫头,你这小脑袋里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哥哥永远都不会离开你,除非有一天你自己要离开我,不再需要我。只要你幸福。我只要你幸福,遥儿……”
  靠在他的肩头,听着他的声音,我的眼,竟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祁轩、祁轩,这一辈子,我该如何做才能学会不爱你,我该如何做才能停止去爱你?你告诉我……
  ————————————————
  朱辰阁是夜月国皇宫中最美的宫殿,据说这里一年四季都会开满美丽的花朵,季节的脚步仿佛在此处已经停留一般,永远都是草长莺飞,鸟语花香。夜帝最宠爱的妃子、我亲爱的姑姑、超级大美人——李嫣然就住在这个宫殿内。
  我望着窗外迷人的景色,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皇帝这老小子,真是太会享受了,如此美景加美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啊。
  姑姑望着我嫣然一笑,说道:“遥儿,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你就打算趴在窗台看一天的风景吗?”
  “姑姑,遥儿是不敢正视你的美色,所以只好看看风景了!为何遥儿每见您一次,您都要变漂亮好多啊,到底姑姑有什么秘方,就告诉遥儿吧,好不好?”
  “小丫头,嘴巴还是那么甜。怪不得慕然和祁轩都把你当作宝贝一样宠着。”
  姑姑笑得花枝招展,真是百穿千穿,马屁拍不穿啊。
  “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你。”姑姑招手让我坐到她身边,细细地打量我脸。
  说起来,这个李嫣然可真是个天生尤物啊。她那钩人魂魄的媚眼,细腻雪嫩的肌肤,纤细柔软的腰肢,可比林志玲的甜腻腻的娇音,一举手一投足都抢足了镜头,这种人才,在现代可是天生的明星像啊。当然,长在这里,她也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博得君王的宠爱,只是这宠爱到底能持续多久呢?一年,两年,十年?
  姑姑见我盯着她发呆,不由眼波流转:“小丫头,在想什么呢?”
  “姑姑,你真的好漂亮啊。我要是皇帝的话,一定一时一刻都不离开你。”我轻轻地抱住姑姑的脖子,甜甜地笑道。
  “小丫头,在哪里学得的油嘴滑舌啊。”姑姑轻抚我头,笑道:“遥儿,转眼几年的功夫,你转眼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要不是慕然昨日进宫给我提起,我几乎都要忽略掉你的终身大事了。”
  “爹一定和你说要快点把我嫁出去,是不是?就知道他不安好心,想早早甩掉我这个拖油瓶。”我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美人爹爹还真是鸡婆哦,居然找姑姑来当说客。
  “慕然的心事我都知道。遥儿,你从小就没有母亲,都只靠他一手带大,好不容易到你成年,盘算着帮你找个好人家也是理所当然的。”姑姑笑道,“如果遥儿有喜欢的人就再好不过了,如果没有,那就让姑姑帮你物色,保证是少年英俊,一等一的人物,如何?”
  喜欢的人?祁轩,我能理直气壮地说出你的名字没吗?我能吗?
  我无比郁闷地抗议道:“姑姑,我现在一点也不想嫁人啦。要是有一天,我真要嫁人,我一定要自己去找一个喜欢的,而且,现在放眼京城,哪里还有比我哥哥更出色的人物嘛!比不上哥哥的我可不嫁。”
  “比轩儿更出色的人?呵呵,眼前就有一个啊,怎么你不满意吗?”
  “当今太子,楚君衡。论才华,论品性、论容貌他都和轩儿不相伯仲,甚至更胜一筹,而且他以后会是我们夜月国的君主,你嫁了他,就是皇后之尊啊。”
  “我可不稀罕。谁爱当皇后谁去嫁他好了!”我翻个白眼,太子就了不起啊。
  “遥儿,你为什么这么不喜欢他啊?”姑姑见我气鼓鼓的样子,不由笑出声来,“太子文武兼俱,外表又是那么俊俏,我们夜月国不知道多少女子都为他害了相思病,如果这样一个十全十美的人物,都不能博得你的青睐,那姑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入你的眼了。”
  “姑姑,你就别担心了,等到我找到他的时候,我一定把他带来给姑姑你过目。至于现在嘛,我只想守着爹爹、哥哥、姑姑,什么也不想。”
  “呵,你还真是个小丫头啊!”姑姑无奈地摇摇头。
  从朱辰阁出来,我居然迷路了。实在是有些汗颜,说起来这条出宫的路我也走过不下几十回了,可是,这也不能怪我啊,要怪就怪这皇宫没事修那么大做什么啊?
  我一边东张西望,一边想找个小太监、小宫女什么的给我带路,却不想顺着一条小径一路走下去,居然一个下人也没看见,也不知道他们都跑到那里去了,平时不想看见他们的时候倒是经常在人面前晃悠。
  踏着布满青苔的石径,转过一个弯,我的眼前突然一亮:哇,这里还是人间吗?
  只见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玫瑰花的海洋,那重重交接着的是张扬而娇艳的花朵,层层铺开,恍如火红的巨浪,吞噬着人的眼球,又如梦境里的童话世界般,美得让人窒息而又那么不真实。
  我沿着小径,慢慢步入花丛中,彻底为眼前的景色而震撼了。我深嗅着花的香气,不由惊呆了,天啦,原来皇宫中除了姑姑的宫殿还有这样美丽的地方啊!却不知是哪个妃子的住所?


6.  火焰般的男人

  穿过娇艳的玫瑰花丛,我的眼睛又承受了另一次的视觉冲击。
  一片湖水。花海深处居然还有一片湖水。
  湖水的颜色是宝石般美丽的蓝色,就如同高原上美丽的海子一般,湖水的颜色与天空连成了一片,不知道是云朵在水中飘,还是在空中浮。清风徐来,宽阔的湖面漾起千层碧波,万点晶莹,波光潋滟,在周围一片红色花海的印衬下,美丽得如同一碰就会碎的梦境。
  而我就是那个误闯仙境的凡人。
  我走近湖水,瞠目结舌,惊呼道:“这里是神仙住的地方吗?”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当然,如果你把我叫做神仙,我也不反对。”突然,一个男子的声音闯入我的耳朵。
  我猛回过头,定睛看去,却见君衡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慵懒地靠着湖边一快大石,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哇,你没事干吗乱吓人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我捂住我可怜的心脏,怒视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
  “我可没有吓人哦,事实上,我早就在这里站了半天了,是你自己象个小呆瓜一样没看见我,现在反而怨我?”君衡一挑眉,终于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你继续,我先告辞了,88。”我可不要和他单独相处,开玩笑,马上走人。
  “等等!”
  我刚要走开,忽然眼前一花,只见他的身影在我面前一晃,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便感觉自己的手臂被轻轻一带,整个人已跌进了他的怀中。他霸道的气息瞬间把我包围。
  “不许走,不要走!难道你就这么怕我吗?”君衡有些恼火地紧紧搂住我,制止着我挣扎的企图。
  “谁怕你了,我们孤男寡女,那个,多有不便,还是保持距离比较保险啦,你放开我,听到没有。”
  “呵呵,小丫头,你到底在怕什么?”君衡有些痞痞地凑近我的脸,指尖有意无意在我脸颊轻轻滑动,身体也慢慢俯了下来。
  他、他想干什么,难道……
  我瞪大眼睛,手用力抵住他的胸膛,身体死命与他拉开距离,高呼道:“登徒子,你、你、你别过来,再靠近小心本姑娘对你不客气!”
  “哈哈哈哈……”放开我的身体,君衡放声大笑,“你小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我想什么,关你屁事。”我赶紧退到安全地带,惊魂未定,努力平复着剧烈的心跳,愤愤然地对着那个哈哈大笑的“大灰狼”飞去无数个“复仇的眼神”。
  “你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今天你不是来见你姑姑的吗?莫非,你迷路了?” 君衡又是一阵狂笑。
  这个家伙,嘲笑我就那么开心吗?笑笑笑,笑死他算了!
  “我送你回家吧。小丫头!”
  “不许叫我小丫头,还有,我自己认得路,才不要你送!”我没好气地回他一句,马上逃离现场。
  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
  TNND,我几乎想把他那张帅脸给撕碎了。真是太丢脸了,我居然又自己走回来了,居然连个花丛也走不出去,难道这里是桃花岛吗?还是有五行八卦、奇门遁甲、迷宫机关啊?
  “还是我带你出去吧,这个地方,除非我愿意,外人轻易是走不出去的。”也不管我愿意不愿意,这家伙居然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朝外走去。
  我正要抗议,却听他轻叹了口气,说道:“这里,以前是我母后的住所。”
  “咦?”我脑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她故去后,我把她的居所用花丛围绕起来,就是不想让外人进来打扰她”。
  “啊?你是说皇后娘娘?那个,我……”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突然想起来,君衡的母亲——夜月国母仪天下的皇后,在去年的时候因不治之症去世。
  君衡回眸望我一眼,含笑道:“你是第一个闯进来的女子。”
  “我可不是故意乱闯的,我申明!”我赶紧撇清罪名,要知道在宫里乱闯禁区可是死罪啊。
  “我想母后看到你,也会很开心的。”君衡忽然轻轻叹了一声,转身对向我。
  望着君衡炽热的视线,我有些心虚地别开了头。
  “遥儿,你怕我吗?”君衡轻轻转过我的头,托起我的下巴,直视着我的眼睛。
  “你有什么好怕的?”嘴巴还在逞强,可是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下,我已经清楚地感觉到我耳根的滚烫。这个家伙,跟人说个话一定要搞得这样暧昧吗?
  “那么,嫁给我吧!”
  “啥?”我受惊太大,一不小心居然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五官痛得扭在了一起:“哇!痛!痛!痛死了!”
  “哈哈~~果然是个小丫头!我看看,咬的重么?”君衡哈哈大笑,上前要察看我的伤势。
  我赶紧把脸别过一边,避开他的动作,怒道:“你!欺负我很好玩吗?可恶,你给我等着瞧!”
  “好啊,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愿意乖乖地来我这里。”他亲怩地扭扭我的鼻头,一脸的暧昧。
  似真非真,似假非假,真真假假,这家伙,逗我逗上瘾了啊?
  虽然我万般不情愿,可最后还是被迫同意君衡用他的马车送我回府。
  一路上,我板着脸,一句话都懒得跟他说,就让他自己一个人去偷着乐吧。
  “小丫头,你再这样翘着嘴,我都可以把茶壶直接挂在上面了。”
  不理不理……
  “丫头,好吃的松花糕吃不吃啊?外国使者进贡的哦!”
  不理!不理!让他和空气去对话去好了。
  “咦?那不是祁轩吗?”
  “什么?在哪里?在哪里?”我掀开帘子,左看右看,忽然醒悟过来,朝着肇事者甩一个杀人的眼神过去,“你居然骗我,卑鄙的家伙!”
  “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啊!为什么一提到祁轩的名字,你反应就这么大?”君衡的脸色沉了下去。
  “要你管啊!啊~~你,你干什么?”
  我奋力反抗,无果,手被君衡轻而易举地捉住。老鹰捉小鸡都没他快,他该改行去做捕快才对,这么好的天赋,浪费啊!
  君衡恼怒地紧拥着我,有些无奈地用下巴轻贴着我的头,长叹一口气:“遥儿,什么时候,在你眼中,才会只看我一个人?只为我而笑,只属于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他吧?是祁轩,对不对?”
  一瞬间,我挣扎的身体僵住了,他知道,原来他知道。为什么他会看出来?为什么?
  “可是遥儿,难道你忘记了吗?他是你的亲哥哥啊!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我慌乱地别过头,心猛然楸紧了。
  “虽然知道你的心,可我不会放弃的,遥儿,我要你,我一定会让你属于我的,一定!”
  君衡深深地注视着我的眼,将一字一句像誓言般刻在我心头,霸道的眸子中熊熊燃烧的火焰炽热地将我吞噬,有那么瞬间,我竟失了神。
  狼狈地逃离马车,站在自家家门前,我的心仍在碰碰作跳。我到底是怎么了?恼怒地捧着脑袋哀叫一声,早知道今天出门大凶,我就该乖乖待在家里才对。
  “遥儿,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啊?”
  耳边传来祁轩熟悉的声音。
  “啊,哥哥,哥哥……”
  我一头扑进祁轩怀中。
  “怎么了?出什么事吗?谁欺负你了?”祁轩紧张地抱住我。
  “没什么,哥哥。只是好久不见你,我突然好想你啊!”贴着祁轩温暖的胸膛,原本不安的心慢慢地恢复了正常。呵,真的好喜欢他的气息,好喜欢他的心跳,好喜欢。
  “哥哥只刚出门几个时辰而已,丫头,你还是那么爱撒娇啊!”祁轩轻轻拍拍我的头,轻叹口气。
  祁轩,连君衡都能轻易看透我对你的感情,你自己呢?你是否也知道我的心?


7.  烧鸡与美人

  抗议,严重抗议!
  君衡,这家伙,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频频亮相,以至于我家门槛都快被他踏破了,我几乎每天一起床都可以看见他那张超级欠扁的脸,每天一合眼,都会被有他的噩梦缠身。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精神衰弱。尤其严重的是,这个家伙几乎从一开始就博得了我家上上下下的一致欢迎。美人爹爹不用说了,一见他就象乐得上了天,笑得象朵大菊花。家里丫鬟一见他,个个脸红到了屁股上,少女怀春热度狂升。于是乎,我家每天都会上演众人狂欢图,完全不顾我这个当事人的感觉。看来我得尽快找出对策,不然不知道哪天被这堆人卖了都不知道。
  “小姐!小姐!太子爷来了,老爷叫你赶快出去。”小秋气踹吁吁地冲进来通报,那个激动得是颊上飞红,杏眼含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情郎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小秋,做女人不可以这么花痴的啦,要有气质,要衿持,懂不懂啊,不然传出去很丢你家小姐我的脸啦!”
  “咦?不是小姐你经常教导我们说,做女人要敢爱敢恨,勇往直前么?小姐,我可是牢记你的话,努力做个新女性,长你的志气啦!”小秋委屈万分。
  “这个我是有说过啦,可是……”呜~~敢情她们这么花痴原来还是我苦心传导女性主义的结果。这就叫做自食苦果啊!
  我在房间左拖右拖,终于还是万分不情愿地走进前厅。一进门,三个男人的视线唰唰唰地向我飞来。一早就看见三个帅哥大摆美男阵,我脑子就自动死机数秒钟。
  “爹,哥哥,早!”(呵呵,自动忽略那个一看见我就笑的大色狼。)
  “遥儿啊,今天风和日丽,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和你君衡哥哥去外面玩玩吧。”美人爹爹笑咪咪地提议。拜托!都风和日丽了一个月了好不好,老爹找藉口的招数还是那么烂。
  “哥哥呢?”我一把抓住祁轩,说道:“哥哥也一起去。”
  我才不要和那个家伙独处,真是太危险了。
  “遥儿,别老缠着你哥哥,他今天有事要去办。”美人爹爹向祁轩大使眼色,还以为我看不见,臭老爹!
  祁轩低头望着我,用大手亲昵地拍拍我的头,平静的目光中看不出一丝涟漪,轻声道:“哥哥今天真的不能陪你,遥儿,你就和君衡去吧。”
  我心一痛,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祁轩,你说的是心里话吗?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在乎吗?不在乎我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是吗?祁轩几乎有些狼狈地避开我的目光,转头间却我让捕捉到他眼中一丝痛苦的神色,是我的错觉吗?他会痛苦?是因为我吗?
  手忽然被君衡牵过,他不动神色地站到我和祁轩之间,将我和祁轩隔开。
  “这丫头我带走了,你们放心,一定把她完好无缺地送回来。”
  凌波楼,是夜月国最有名的酒楼,以美味的八珍烧鸡而闻名全国。许多人慕名从千里之外来到京城,就只为品尝一口八珍烧鸡。
  这日,凌波楼整个二楼已被人包下,楼上,当吃客的只有一个小姑娘和一个浑身贵气、气势逼人的大帅哥。
  却说这小姑娘,长得是清秀可人、眉宇间含有无限灵气,使人见之忘俗。可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她的吃相,只见她如饿鬼附身,把面前这只烧鸡当作了五世仇人一般,死命地啃,就差没连骨头也一起嚼碎咽下去,把一旁的酒楼老板加小二看得是瞠目结舌,浑身冒汗。一个个躲在暗处窃窃私语:“这个姑娘是不是脑子有啥问题啊?”“会不会是一个月没吃东西,饿傻了。”“不会吧,我看和她一起来的那位公子的气质和风度,应该不至于和个疯子做朋友吧。”
  “碰!”我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把他们吓得作鸟兽散。
  “老板,我还要三只烧鸡,四碗鲍鱼,五盘狮子头……”
  “来了来了!”老板那个狂汗啊。
  当然啦,在凌波楼做食客的正是我李遥以及那个超级无赖楚君衡。
  “丫头,你还没吃饱?”君衡懒洋洋地喝着龙井茶,含笑打量着我的恐怖的吃像,那眼神却如同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小孩。
  “我心情不好,发泄,你别管我!否则我连你一块当鸡咬。”我送他一个恶狠狠的警告。
  “吃吧,吃吧,幸好本太子有钱,能养得起你,你爱怎么吃就怎么吃,最好吃成一头肥猪,这样就没有人和我抢你了。”君衡笑咪咪地望着我。
  “咳咳咳……水!水!水!”
  一块鸡骨头卡在我喉咙中,憋得我满脸通红。君衡慌忙倒上一杯茶递到我手中,一边帮我舒着背,有些责备地说道:“看吧,叫你吃东西慢点,你就不听。”
  好不容易咽下喉间的堵塞物,我怒火上升,跳起身来,嚷道:“你想害死我啊!拜托你以后说话不要这样恶心行不?尤其不许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说,大大影响食欲,知道吗?”
  君衡又是一阵乱没形象的大笑,我无奈地翻个白眼,要是我家丫鬟知道这家伙背地里是这样一个无赖,铁定会芳心碎一地哦。
  “丫头,你越是这样我就越喜欢你,哈哈……”
  这世上居然还有脸皮厚到这种地步的人,我真是无语了。看见他笑得越开心,我就越气,顺手抓起桌上新上的一只烧鸡朝他掷去,叫道:“还笑!还笑!不想活了!”
  “啊!楼上的想杀人啊?”
  只听楼下传来一声惨叫声。
  咦?我明明是瞄准他掷过去的啊?再看看当事人,完全没事,一脸无辜样,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
  再听楼梯一阵砰砰乱响,楼下串上来一群气势汹汹的人,哇!貌似烧鸡砸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人哦。我有些心虚地朝君衡身后躲去,随时准备跳窗逃跑,君衡好笑地看着我,伸手将我揽过怀中,在我耳边轻笑道:“别怕,遥儿,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还说,就是你害的,还嫌害我不够啊?”我满腹怨恨,使劲想争脱他的怀抱,可却被他劳劳箍住,动弹不得。
  “这只鸡是你们扔下去的吗?”那只肇事的烧鸡被砰地一声扔回桌上,可怜的鸡,死都死了还要做两次空中飞行表演。
  再看面前,已站了一排身着青衫的少年,奇怪的是他们每个人穿的衣服都是一样的?真奇怪啊?没事穿那么统一做什么啊?又不象是多胞胎。我好奇地一一打量他们,哇!我用手擦擦眼睛,其中居然有个绝世美少年啊!
  那个站在最中间的少年,有着精雕玉凿、完美无缺的五官,这样精致的五官就算是镶在一个女人脸上也嫌太过美丽,生在一个男人身上就完全是惊世骇俗了。怎么可以美得这么过分呢?同样身为美女的我完全抗议,男人为啥要美成这样啊?象我美人爹爹美则美矣,却仍有着男子应有的气势与棱角,可眼前这个少年,把他换身衣裳投进女人堆里,一定不会有人发现他是冒牌的。
  只是这个美少年现在的模样有些狼狈,衣服与头发都沾上了油圬,他旁边的人正用丝巾帮他上下擦拭。奇怪的是,他本来无比恼火的眼神,在一看到我们的刹那竟消失无踪,代之而出现的却是震惊、失神,硬生生呆立在那。耶?为什么脸竟然红了?哇?不会是我的魅力太过惊人,让这个美少年一眼就爱上我了吧?我正在臭美中,却被某人大煞风景的破锣嗓子吓了一跳。
  “喂,我们在问你们话啊?聋了吗?”问话的是帮美少年擦试油污中的人中的一个,一副晚娘嘴脸,恶恨恨地瞪我们。
  哇!人长成那样就算了,居然连性格也那么臭,这就不可救药了。我正想发作,却被君衡轻轻握住手腕,冲我微微一笑,硬生生把我的火给压了下去。
  “是我们的不是。在下给各位道歉,这是赔偿弄脏衣服的钱,请收下。”
  君衡从怀中取出一碇金子放在桌上,如此阔绰的出手,把面前一堆人都震住了。唉,做个有钱人就是好啊,直接用钱去砸死仇人就好了。
  “既然这位公子都这样说了,就算了吧。”美少年似乎是他们中的老大,其他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说算了,当然就没有人反对。
  少年把金子往里一推:“在下并无受到什么大的伤害,赔偿就不必了,请公子收回。”他对着君衡嫣然一笑,那笑容竟如二月春风,拂面而过,醉人心脾。
  “哎哟!君衡你掐我做什么?”我正看得出神,忽然手臂一痛,惊得我几乎跳了起来。
  君衡一脸怒气,贴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不准当着我的面这么看另外一个男人。”
  我翻个白眼,这家伙,真爱乱吃飞醋。
  那一堆青衫少年见我们二人光天白日下如此亲密的模样,不由脸上浮现鄙夷的神情。那美少年也楞了一下,又望了君衡几眼,依依不舍地与众人坐到了另外一边的桌子旁。
  “千翼?今天我们不是要去羽江边咏诗作对吗?”
  看来这个超级美少年名叫千翼。
  “我觉得这里也很好,你们看窗外就是羽江,风景优美,环境也清雅,不如,今天就在此聚会吧,各位意下如何?”
  “可是,客官,楼上已经被这位公子包下了。”掌柜为难地看看美少年说。
  “无烦,就让他们在此处吧。”君衡轻轻挥挥手,说道。
  美少年回头莞尔一笑,恭手回礼:“多谢兄台!”
  天知道他那回头所送秋波的魔力有多么强大,一瞬间,整个酒楼中的人都停止了呼吸。
  当然,除了眼前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君衡,他们是什么人啊?”
  君衡还在闹别扭,一幅不大想和我说话的样子。见我问得急了,酸溜溜地丢出一句话:“你想认识那个家伙的话就直接去问他好了。”
  “你在气什么啊?我可是看见那个美少年一双眼睛死劲盯着你瞧哦!搞不好人家看上你了,恭喜你啊,太子爷,你可真是男女通吃啊。”
  君衡眼中一瞬间又恢复了光彩:“这么说,是你在吃醋啊?你也会紧张我吗?”
  “谁吃醋了!我警告你,你可别得寸进尺啊!”我没好气地赏他一记白眼。
  君衡望着我只是笑,笑得我都快胃酸抽筋了,我把筷子一甩:“你还让不让人吃饭啊?”
  “他们是鹿文书院的学生。”
  “啊?”我脑子一时没有回过来。
  “那些人啊!是鹿文书院的。”君衡用手一指那些着青衫的少年。
  “鹿文书院?是不是那个只收贵族子弟的贵族学校啊?”
  “哈哈,贵族学校,你要这样称呼也未尝不可。”
  我倒是听说过这个书院,鹿文书院,夜月国的头号书院,以招收学生严格,学子考中上榜者众多而闻名,类似于现在的重点中学,基本上能进去的都是身世显赫兼才华横溢的优良人才,想不到在这里可以看见里面的学生。
  听闻那边传来阵阵吟诗作对的声音,我忽然动了兴致:“君衡,我们也来作诗吧!做不出就喝酒,好不好?”嘿嘿,突然想到我们中华五千年的精华,不用白不用啦,用来杀杀这个家伙的气势也好。
  “你也会作诗吗?”君衡斜瞟我一眼,“不要待会又喝醉了,往我身上吐,今天我这身衣服可不想再遭你毒手。”
  嘿,居然敢看不起我。我袖子一卷,头又一昂,说道:“我会不会作诗,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好!”君衡的兴致也上来了,“那你说,怎么个做法?”
  “简单,就以菊花为题,作诗一首,不限韵,谁作的快就算谁赢,如何?”
  “小丫头底气还蛮足的嘛。好!”
  “那好,我数三声就开始啊,一、二、三……”
  我刚要张口,君衡却已吟出声来:“过长廊再登堂,临轩满眼绿和黄。亭边锦绣菊花旺,不见芙蕖败荷塘。”
  咦,不会吧,我刚想吟出林黛玉那首流传千古的“孤标傲世偕谁隐,一样花开为底迟?”来个诗成泣鬼神,谁知却被这小子抢了先机。我赶紧嚷道:“不算,不算!你作弊,哪有人想都不想就脱口而出的,肯定是你事先早就写好的!”
  “就凭本太子的才华,作几首诗算什么啊?你想耍赖啊?”君衡笑着打趣我。
  我们这边的响动却已引起了邻座的注意,美少年站起身来,朝我们这边朗声道:“公子做的这首菊花诗真是清新别致,不知能否移坐此地,我们一起来交流切磋一番,可好?”
  “好啊!好啊!”我连忙跳起身来,正愁没法子逃酒,正好飘来根救命的稻草,当然要抓住啦。君衡叹口气,随着奔奔跳跳的我,移到了美少年那桌。
  美少年千翼本来已经很明亮的眸子在看到君衡后变得更加闪耀妩媚,雪嫩的脸上飞红片片。难道……
  经过仔细观察和严格鉴定,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哇!你一定是BL对不对!”
  此言一出,众人象看白痴一样看着我,美少年一楞:“敢问姑娘,何为‘笔饿’?”
  咦,明明是在心里说的话怎么就脱口而出了?我连忙摆手道:“没什么,没什么,哈哈!那个我们要做什么诗啊?”
  “你也要作诗吗?一个女孩儿家做什么诗啊?”又来一个不怕死的沙文猪。我火冒三丈,看来姑奶奶不露两手出来给他们瞧瞧,他们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废话少说,题目拿来,先说好了,要是我做出的诗比你们好,你们就都要听答应我一个要求,要是我输了,任凭处置,怎么样?敢不敢来啊?嘿嘿……”我露出恶魔式的笑容。众人那个狂汗!
  “姑娘的提议倒是有趣,在下就领教了,我们不限题,只要是好诗既可。”千翼倒是一片好心地降低标准,哼,其实骨子里还是瞧不起我吧。
  君衡倒是一言不发,笑着看我胡闹,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好!那我就先献丑了!”我拿起桌上的酒杯,小酌一口,心中暗笑道:“你们今天死定了!”将剩酒往空中一洒,朗声吟道: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日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诗已念完,刚刚还不可一世的鹿文书院的高材生都傻了眼,深深震撼于诗中那份飘逸壮阔的豪情之中,一时间整个酒楼鸦雀无声。哈哈!也不想想这是谁的诗,李白!我们伟大的诗仙哦!
  君衡惊讶地瞧着我,那眼神有些儿恍惚,有些儿迷离。
  至于BL美男千翼半饷终于回过神来,长叹一声:“姑娘的才情果然盖世惊人,好一个‘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我们认赌服输,不用比下去了,我们之中没有人可写出与之媲美的诗来,姑娘赢了,愿听差遣。”
  哈哈哈……终于知道本姑娘的厉害了吧。虽然有点胜之不武!心虚中……
  “不过,我有个地方不大明白,敢问姑娘‘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是何意?”
  “啊?”我浑身冷汗乱冒,一时大意,忘了这个时代是不可能知道这两句诗中包含典故的。
  “那个,那个!你们老师没告诉你们读诗要不求甚解吗?象你们这样追根究底是不可能学会作好诗的啦!诗歌的意境只要意会就行了,讲明白了还有什么美感可言啊!”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
  “读诗要不求甚解?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这种说法。姑娘果然是学富五车,才识渊博,佩服,佩服。”美少年眉轻轻一蹙,唇边钩出一缕怪怪的笑,却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
  “哈哈!好说,好说。承让了。”幸好我反应得够快,才没露出破绽,我长出一口气,挥一把冷汗,眼角余光却正好瞟到君衡看着我摇头轻笑,顺便朝他扮个鬼脸:“现在,你终于知道本姑娘的才华了吧!”
  “是,是,是,你是天才。”君衡轻拍下我的头,目光中却含着无限的宠溺。

  注:“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这两句的意思是:“你的文章就像蓬莱宫中储藏的仙文一样高深渊博,同时还兼具建安文学的风骨。而我的诗风,也像谢朓那样清新秀丽、飘逸豪放”。
  蓬莱:汉时称中央政府的著述藏书处东观为道家蓬莱山,唐人用以代指秘书省。
  建安骨:汉献帝建安时代的诗文慷慨多气,史称建安风骨。小谢:即谢朓,与其先辈谢灵运分称大、小谢。


8.  伸手摘星,未必如愿

  我望向一旁的美少年,笑道:“我现在一时想不起要你们做什么事,不如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好了。”先留一手,总没错的。何况对方还是个超级美少年,这个把柄,嘿嘿,总有一天会派上大用场。
  美少年疑惑地望我一眼,忽而笑道:“既然这样,那姑娘若是想到了,就来鹿文书院找楼千翼,我随时恭候姑娘大驾。”
  “好,就这样说定了,可不许赖皮哦!”
  我站起身来,舒展一下筋骨:“君衡,今天玩够了,回去吧!”
  “好!”
  千翼望着君衡,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始终没有出口,看我们就要走下楼去,忙抢前一步:“姑娘,如果我想上门请教诗词,该去哪里找你?”
  “想见我就来太子府吧!”
  无视君衡杀人的眼光,我哈哈大笑。心情那个畅快啊!终于扳回本了。
  看那小子一副腼腆羞涩的纯情样,他哪里是想问我住哪里,明摆着想认识君衡却开不了口,既然如此就让姑娘我助他一臂之力吧。看来我还有做红娘的天分啊!
  马车上,君衡一副包公脸,黑得象乌鸦,一脸不满地瞪着我。
  我则开心地哼着小曲:“咱老百姓啊,今个儿要高兴,咱老百姓啊,今个儿要高兴……”
  “你高兴个头啦!”头上冷不防吃了君衡一个暴栗,“没事引来个男人来想做什么?”
  “做什么,做媒啊?”我见君衡满脸黑线,手指又要朝我的头敲下来,赶忙双手抱头,躲到安全地带,叫道:“君子动口不动手,你别过来!”
  “他是个男的啊!你没长眼睛是不是?”君衡简直快被我气疯了。
  “男女平等,你歧视男性!谁说只能男人和女人相爱啊?男的为什么不能喜欢男的啊?”
  君衡倒抽一口冷气,可怜的古人,被我这一通惊世骇俗的耽美论震晕了头。
  “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拆开,看看里面到底都藏了些什么东西?”君衡叹一口气,“你到底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以你的智商,是不可能达到我的思想境界的啦!所以我们根本无法正常沟通,我劝你,还是离我远点吧!”我朝他做个大鬼脸。
  君衡笑出声来,叹道:“你啊……”
  “丫头!后天是你的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啊?我的生日?我在这个时空的生日?对哦,我的15岁生日就要到了,不过我自己都不记得,他怎么会知道的?对了,不用问,一定是美人爹爹那个大嘴巴说的。真是鸡婆啊!
  “是不是我想要什么你就给我什么?”我眼珠一转。
  “当然!”
  “我想要天上的星星!”
  “啥?”君衡傻了。
  嘿嘿~~今天真的是个好日子啊!
  回到家里,老爹和哥哥居然还没有回来。听小秋说是进宫议事去了。唉!都好忙啊,只剩我一个闲人无所事事。要知道在这种没有电的时代,夜晚是最难打发的时光。当然男子都是可以有夜生活的,可以出去喝花酒、逛窑子。(这一点古今通用!)可怜的是女人,连大白天都不可以随便出门,何况是夜晚,所以只好乖乖上床睡美容觉,做个美丽的笨女人。
  可偏偏我在现代养成的好习惯是不过12点就不叫晚上,所以,基本上当别人在睡觉时,我都还在处于兴奋状态。何况,祁轩还没有回来。想想最近和祁轩都难得说上几句话,都是君衡那个家伙害的,自从知道我对祁轩的感情后,他就总是有意无意过来插一脚,搞破坏,真是卑鄙的家伙!
  我无聊地坐在祁轩房间门前的台阶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伸手摘星,未必如愿,但不会弄脏你的手。”忽然想起这句在《摘星》中看到过的话,曾经深深地为之感动,如果一个女人能遇到一个愿意为她摘星的男人,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幸福?
  “遥儿!”看着那个如繁星一般闪耀的男子向我走来,一种淡淡的喜悦慢慢占据了我的心。原来,只要能看见他的脸我就能这么幸福。呵,我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女子啊。
  “哥哥!你回来了!”
  “夜深露水重,你在外面这样坐在外面会着凉的。”祁轩好看的眉头轻轻一皱,“走,我送你回房去。”
  “你的手这么凉?”祁轩拉起我的手惊异地说,“遥儿,你在这里待了多久啊?”
  祁轩用他那双温暖的手将我的手完全包拢起来,半是怜惜半是责备。
  “丫头,这么晚还在等我,有什么话要跟哥哥说吗?”
  “哥哥!我想听你吹萧。”
  “吹萧?”祁轩一楞,“现在夜已经深了,不如改天吧?”
  “不,我现在就想听!”我倔强地坚持。
  “好吧!你啊……”祁轩从来都狠不下心不忍心拒绝我的要求。
  星光下,悠扬的萧声如流水般缓缓淌过,绵远悠长,慢慢填满我的整个身躯。这首曲子,是我最喜欢听的——《长相守》。因为喜欢《大明宫词》中的这首插曲,我把曲子哼给祁轩听,谁知祁轩第二天就把它编成了曲谱,吹奏了出来。
  能和爱人长相厮守,是每个女人心中的梦。可是,这世上真的能有长相厮守这种永恒的幸福吗?甚至就连星辰也会有陨灭的一天,渺小如我们,也能渴望着天长地久吗?
  我长叹一声,轻靠着祁轩,和着悠扬的笛声,轻轻地唱出了那首歌:
  长安月下
  一壶清酒 一束桃花
  心如烛光
  渴望在幻想中点亮
  一想起你
  我已经开始
  开始 疯狂
  长相守它是啊
  面具下的明媚
  明媚后隐蔽的诗啊
  无缘感悟
  你象迎送花香的风啊
  无辜而自由
  我像闻到蜜香的蜂啊
  爱上你
  祁轩的萧声不知道何时已停了下来,静静的夜空中只听见我的歌声在飘荡。
  祁轩,这辈子,能和你长相守的人会是谁呢?
  “哥哥。”我闭上眼,将脸枕在他肩头,轻轻地唤道。
  “怎么不唱了?这词真好,你自己填的吗?”
  “你喜欢听吗?”
  “喜欢。”
  “那从今以后,这首歌,我只唱给你听。所以你也不可以对别人吹奏那首《长相守》,只能吹给我听,好不好?”
  “呵!丫头。你又在想什么啊。”
  “你答不答应?”我固执地追问。
  “好,我答应你。”
  “你答应的,就不许后悔。”
  “不后悔!”
  我能把这当作属于我们之间的誓言吗?能吗?
  “哥哥。”
  “恩?”
  “我生日,你要送什么给我?”
  “你想要什么?
  我抬起眼,望着漫天的星,轻声说:“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因为我知道,伸手摘星,毕竟只是一个美丽的梦呵!
  夜凉如水,天凉好个秋啊。
  第二天一觉起来,祁轩居然不见了踪影,连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天刚亮他就骑着马出了门。哥哥,不声不响地去了哪里?跟着消失的,居然还有君衡。他托人带来口信,说他要出门两天,就不见了人影。我看他是怕我问他要星星,故意躲起来了才是真的!
  唉,不过,他们都不在,一下子我耳根清净到了极点,简直都快闷死了。为什么他们偏偏都挑在我生日前出门,有什么事需要那么急着办吗?郁闷过后又开始担心起来,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一整天都在那儿胡思乱想,连和美人爹爹聊天都极度心不在焉。
  “遥儿!遥儿!”美人爹爹在我耳边大吼几声,差点把我震翻到桌子下,我捂着耳朵抗议道:“爹,你鬼喊什么啊?我又不是聋子!”
  “你还说,我都喊了你几十声了,你理都不理我,魂都飘到哪里去了!”美人爹爹一肚子怨气。
  “那是我正在思考人生问题啦。爹,你今天很闲哦,都不用去皇宫上班啊?”我无聊地喝着第N杯碧螺春。
  显然爹爹已经习惯我不时冒出的怪词,他只是对我的懒散无比关注:“你啊!有空练习一下绣花、弹琴、画艺什么的,再这么懒下去,到了御宴那天你要怎么办?”
  “爹,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不会说我是李慕然的女儿,保证不会丢你的脸。”话音没落,头上已经吃了老爹暴栗一个。我捂着头,无比幽怨地哀视老爹。最近是不是该去庙里烧柱香赶赶瘟神,不然干嘛人人都喜欢打我可怜的头。
  不过说起这个御宴,等于是夜月国贵族中所有成年未婚女子的大聚会,大家在皇上面前表演自己的拿手技艺,借以博得嘉赏。能在御宴中脱颖而出是许多贵族少女的梦想。据说,许多女子从懂事以来就开始准备才艺,就只为能在成年后参加御宴时技压群芳,这在家门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情。另外最重要的是,其实啊,这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因为每到那一天,所有年轻的王公子弟都会出席。帅哥多多啦!要知道当时的女子不能轻易出门,基本上这辈子就那一次机会可以见到这么多可供选择的男人,所以干脆拼了!以才艺来博取男子的注意。嘿嘿~~听起来倒是蛮有趣的啦。
  所以,眼看宴会的日子越来越近,美人爹爹也就愈加罗嗦起来。
  “爹!你不是连人都帮我挑好了吗?我还准备才艺给谁看啊?真是……”我没好气地说。
  “我们夜月国美丽贤惠的女子这么多,象你这样什么不会,拿什么去和她们竞争啊?君衡这么优秀迟早会被别人抢走!”
  可恶,哪有这样说自己的女儿的,我有那么差吗?
  “竞争不过就让给她们好了!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再找别人呗!”
  美人爹爹闻言差点没连肺都气炸。在他发作前,我已经象兔子一样飞奔逃离现场,身后传来一声河东狮吼:“李遥!你给我回来!”
  唉!和美人爹爹玩了一整天的猫捉老鼠的游戏,祁轩居然还是没有回来。眼看着我的生日就在一片寂静中来临。居然,还会有过得这么郁闷的生日啊!
  “小姐,你不要隔一下就跑到门口去,等少爷回来看门的小四会过来通报的啦!”小秋看着我不停地走过来又走过去,头都昏了,忍不住抱怨一声。
  “好了,好了!”我真是个超级可怜虫。
  美人爹爹也看出了我的万分凄凉,特意为我准备了许多礼物,小小安慰一下我受伤的心。
  我盼啊盼,从日出盼到了日落。祁轩他还是没有回来。
  可是,我却等到了君衡。
  他一身行马装,风尘仆仆。从马背上跳下来,朝我飞奔过来,脸上满是孩子般得意的笑,神秘兮兮地把一个盒子递到我手中。
  “打开看看!”他的眼中闪耀着急切的光芒。
  “是什么啊?”在他那极度期盼的眼神下,我打开了盒子。
  “一块石头?”
  盒子里静静躺着的是一块不起眼的石头。
  “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这是天上的星星啊!”君衡不满地嚷道。
  什么?我的心微微一颤。难道,这是陨石?
  “前日,我听说天上有物飞落密罗县,宫中占卜师算出,正是天上星辰陨落人间,我急急赶过去,请人切下一块,带来给你,幸好还能赶上你的生日,太好了!”君衡开心地望着我笑。
  “密罗县?离这里千里之远,你赶了多久的路?”
  “我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昨晚一晚都在马被上,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困了。这没什么啦!呵呵!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会给你摘下来。”
  “傻子!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望着手中沉甸甸的礼物,泪水竟慢慢流了下来。君衡手慌脚乱的帮我擦拭着泪水:“你别哭啊!遥儿!怎么了?你不喜欢吗?”
  我喜欢,我太喜欢了,可是君衡,你对我的这份心意,我要怎么才能还的清?因为我给不起你,任何一个承诺……
  君衡叹口气,紧紧把我拥进怀中。
  “傻丫头,别害怕。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你做好准备,让我走进你的心。遥儿,你明白吗?”
  难道愿为我伸手摘星的那个人竟然是你吗?君衡。

  小秋见我魂不守舍地走进房来,笑道:“小姐,少爷送什么礼物给你了,把你都乐傻了啊?”
  “什么?你刚刚说谁?”我一把抓住小秋,“哥哥回来了吗?”
  “咦?小姐,你不知道啊?我刚刚看见少爷从那边走过来,就是你和太子爷说话的那个方向啊!怎么,你没看见啊?哎,小姐,小姐,你去哪里啊?”
  我转身冲出了门,朝祁轩的房间奔去。
  祁轩,他回来了。为什么不见我?
  “哥哥!”
  祁轩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寂寥的身影被月光拉得长长斜斜。
  他回过头,微微一笑:“遥儿!你来了。”
  “哥!你回来为什么不来见我?”
  “啊!对了,今天是遥儿的生日,我应该去对你说声生日快乐的,抱歉啊,遥儿,是哥哥疏忽了。
  “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看见他原本神采飞扬的脸庞竟然包含着无限的忧郁,心微微一痛。
  “没什么,只是,我忘记给遥儿准备礼物了,该怎么办呢?”
  “我不要礼物,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回来,天天能看见你,就够了!”
  祁轩长叹一口气,将我拥入怀中:“傻丫头,又在说孩子气的话了”。
  祁轩,祁轩,我该怎处?该如何才能理清,这情丝万千。
  

9.  御宴风波(上)

  在爹爹的反复唠叨中,御宴的日子终于来临了。一整天,爹爹的神经都处在极度紧张之中。一下子嫌我衣服颜色不够鲜艳,一下子又嫌我的头发式样不够妖娆,一下又说我的妆化的太淡。最后被我用两只绣花鞋赶出了房门才罢休。吁!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天。
  刚赶走了一个美人爹爹,那边便马上跑来一个楚君衡。这家伙美其名曰为我打气,事实证明纯粹是来捣乱的。因为只要他往旁边一站,小丫鬟们就开始手脚不听使唤,脸红耳烫,浑身哆嗦。那里还能为我梳妆,不把我毁容就已经是万幸了!
  “你!也给我滚出去!”又一双绣花鞋飞过,君衡可怜兮兮地被我赶出门外。
  再这样下去,我的鞋都不够用了。这些家伙,还嫌我头不够大吗?
  被折腾了几个时辰,终于包装完毕。美人爹爹对着我的脸左看右看,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突然老泪纵横,一把抱过我:“遥儿!呜呜,爹爹我好舍不得你啊!以后要经常回家来看看啊!”
  “拜托!老爹!你别闹了!我又不是要嫁人。”我翻个白眼,简直快被他气死了。
  “可是,感觉好象哦!现在先来个预演好了,反正迟早有那么一天嘛!”
  我晕!
  “遥儿,你今天真美啊!”君衡的眼中满是赞美与惊叹。
  “我哪天不美啊?”我冲君衡一吐舌头。回过头,却跌进祁轩温柔的眼神中,他向我伸出手来,笑道:“来!哥哥牵你上马车!”
  我扶着祈轩的手,登上马车。原本绷得紧紧的心却在瞬间放松下来。祁轩手心的温暖,一点点地化解了我内心的不安。是啊,有他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今晚就好好地玩吧!
  于是坐在马车上的我,坐在轿子中的爹爹,骑在马上的祁轩和君衡,以及我家中一大堆的仆人、丫鬟,一堆人朝着我宫门前浩浩荡荡地前进。一路上,我不停地掀开窗帘往外看,一来是坐在马车里实在气闷,二来是外面的光景实在好玩,只见许多装饰华丽的马车不断地经过,在外的都是衣着华丽的仆人,坐在里面的都是王公贵族美丽的女儿们。还有街上的许多看热闹的百姓,把这个本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变成了一个节日。一时间大街上好不热闹。
  祁轩见我老是往外瞧,提马上前,俯身在我面前笑问道:“遥儿,你在看什么啊?”
  “我在看你啊!哥,你今天好帅啊!”我打趣他。不过我说的实在是真心话,我的哥哥,无论出现在任何场合都是众星捧月的焦点,因为他实在太过耀眼,耀眼的让我有些心里没由来地失落。
  “小丫头!嘴上抹了蜜吗?”祁轩好笑地望着我。
  君衡凑上前不满地问:“喂!只夸祁轩,难道我不帅吗?”
  “你!很帅啊!比猪还帅三分!”我朝他做个鬼脸,好笑地看着君衡那张帅脸上挂满了黑线。放下窗帘,心情大好。
  到了宫门口,君衡就不能继续陪我了,要知道他是太子,今天必须和皇上老爹坐一块去。他临走前夹夹我的鼻头:“小丫头!今晚就看你的了哦!”
  “你放心,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天知道,我根本啥都没有准备。
  “是吗?哈哈!”君衡露出狡猾的笑容:“我好期待啊!”
  我被他笑得毛毛的,被强自撑大的自信心有点不堪一击啊!原本我就是抱着来看热闹的念头来的,我就没打算要拿啥头名,管他呢!大不了,到时候,看准时机,溜人~~嘿嘿。
  洛大的皇宫大殿里,金壁辉煌,衣香丽影,处处都是精心打扮过的少女,英俊不凡的少年,气派十足的贵族。我眼睛已经完全到了不够用的地步。乖乖,这么大排场,不愧是FB的典范啊。
  美人爹爹到了这里就如同鱼儿到了水中,受用的很。到处都是争着与他打招呼、攀交情的人,连带我也被下水。爹爹象王婆买瓜一样反复地向他的同僚们说着他想像中的我的优点,也不管我浑身鸡皮已经掉了一地。
  至于祁轩,他也很快成了其中的另一个焦点。年纪轻轻就已经得到皇上器重的他,前途不可限量,是个典型的黄金单身汉。许多心急的父亲干脆已经直接把女儿带过来与祁轩攀谈起来。祁轩倒没什么,只是微微地礼貌性地回应着。生气的是我,看着那么多美貌可人的贵族小姐们羞窃窃地向哥哥眉目传情,我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不管了。我甩掉爹爹,挤到祁轩身边,用眼神吓唬那些青涩传情的小女生。虽然我承认有些幼稚啦,但是这一招还挺管用,大部分MM都被我要吃人的眼神吓得退避三舍,等到哥哥发现我的恶作剧时,我已经成功干掉N个假想敌。
  “丫头!你再这样看人,都要变成斗鸡眼了。”祁轩又好气又好笑。
  “哥,我们过去那边坐吧。这边人太多了,好吵。”我拉着他衣袖撒娇。
  把祁轩拉出人群,刚松了一口气,却突然感到背上一阵发麻!好象有种不详的预感。我猛回过头,却见人群中一个穿红衣的少女挑蓄地望着我,眼中就如同放了一把火。
  我被她那肆无忌惮的眼光给惹怒了,回瞪着她,谁怕谁啊?
  红衣少女却哼了一声,把头转了过去。那个骄傲劲,真是,很欠揍啊!
  我揉揉瞪地发酸的眼,却见祁轩好笑地望着我:“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没什么啦!哥哥,这个宴会怎么还不开始啊?”
  正说着,却听几声长长的号角声传来,人们都停止了聊天,迅速归位,皇帝老子终于要出场了。只见美人爹爹也慢慢走了过来,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见到我,眼一瞪:“你跑到哪里去了?刚才有几个同僚带公子过来,你都不在。”
  “我在养精蓄锐啦,爹!为待会的节目储备体力。”
  “啊?难道你是为了才艺比赛吗?”爹爹一副‘你终于认真了’的大喜。
  “不是啦,是要为大吃一顿作作准备啦!”我闪~~
  皇帝老子摆够了谱,终于露出龙颜。我之前倒也见过他几次,不过都是远远的瞻仰,今天这么近距离看见他的脸倒还是第一次!不过,虽说君衡是个超级帅哥,他爹爹的长像却是十足的四平八稳型,估计君衡遗传的是他母亲的基因。天子身旁伴驾的是我的娇娆美艳的姑姑李嫣然,太子君衡坐在皇帝的右手边。一转眼,他居然已经换了衣服,一身尽显身份的黄色锦缎,头戴顶冠,王者气质,一览无遗。想不到,这小子摆起谱来也是派头十足。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很适合这样打扮。酷的很啊!君衡环顾一下全场,目光在人群中探寻,终于发现坐在下方的我,与我视线对上,轻轻一笑。
  宴会开始前,皇帝老子说了些应景的话语,类似于今天的领导发言,毫无内容,长篇大论,废话一大堆。好不容易等到渴望已久的美食摆上来时,我几乎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哼哼!但看在食物的份上,本小姐可以暂时原谅他。
  哗!想不到皇宫中的东西还真是好吃啊。怪不得洪七公会为了偷吃宫中的一道菜,而藏在御膳房内不肯走,要是能天天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是我也不想走了!
  我这边吃得开开心心,那边的爹爹和哥哥却忙着应付不停过来敬酒的人群……所以也就无暇分身来顾及责备我那毫无形象可言的吃像。真是太爽了。正当我抬头喝水,暂时休战的间隙却无意看见,君衡那小子盯着我,一副就要爆笑出来的样子。我回他一个白眼。没事老盯着我看什么,老做影响我胃口的事。正要埋头继续我的美食之旅,忽然一只握着酒杯的白生生的小手伸到我面前,吓了我一跳。
  抬头一看,却是那个眼神凶狠的红衣少女,哈哈!想寻仇啊,欢迎啊。
  却见她傲倨地望着我,用手一指那边被几个人团团围住敬酒的祁轩,道:“我喜欢他,你想和我争的话,就在待会的才艺比赛中分胜负。”
  哇,这么直接。好,我喜欢。“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接过她的酒杯一饮而尽,毫不示弱地回望她。
  她眼神一亮:“你说的,待会可别想逃。”骄傲地一仰头,走开了。
  直到哥哥回到座位上,连喊了我几声,我才回过神来,哇!刚才红衣少女的挑衅让我头脑一时冲动,好象答应了不该答应的东西。才艺比赛上分胜负?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准备就来了啊?舞没有一支能完整地跳地下来,歌会唱的都是现代流行,要是作诗的话倒还可以狐假虎威一下。可是敌人来势凶凶,似乎非寻常技艺就可以搞定的厉害角色。怎么办?我脑子快速地运转着,该表演什么啊?我绝对不可以认输!
  我一边想对策,一边用筷子叼着一只烤鸡翅慢慢地啃着,却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肩头,吓得我筷子一甩,丢了鸡翅。我正在哀悼只吃到一半的鸡翅,却听见一个惊喜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姑娘,原来真的是你啊?”
  抬头一看,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只见一个绝世美少年立在我面前,向我盈盈微笑,如出水青莲般的面庞上却印着一个清晰的鸡翅膀的油印。
  “这次是鸡翅,上次是烧鸡,看来姑娘真的很喜欢吃鸡啊?“
  没错,他正是BL超级美少年——千翼。
  “哈哈,又见面了啊。”我打着哈哈,尴尬地递上手绢一条,“我们还真是有缘分啊。”孽缘吧,好死不死又砸中他。
  千翼倒是不大介意,接过手绢随意地擦试了一下,笑道:“上次匆匆一别,还没来得及请教姑娘芳名,没想到在这里能够遇见,方才才得知,原来姑娘就是李丞相的千金,怪不得能出口成章。”
  “厄!好说,好说。”我忽然八卦起来,笑眯眯地问:“千翼啊!你后面有没有去过太子府啊?”
  千翼俏脸刷的一下红了,他张惶地看我一眼,说道:“还未曾去过,最近夫子留的功课多,一时还未得空去拜访。”呵呵,真是个纯情的小男生啊。可爱哦。
  我拍拍他肩头:“安啦,安啦!我会帮你的,不用怕啦!”
  千翼身体僵了一僵,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忽然他眼神望向我身后,呆住了,眼神也变得恍惚起来。咦,这症状怎么这么面熟啊?我扭头一看,却见祁轩已站在了我旁边。
  “遥儿,这位是?”祁轩看见千翼,有些惊讶。
  “啊,这个……”我还没来得急开口,却听千翼已经把话接了过来:“在下楼千翼,家父是楼玄言。”
  “啊,原来是尚书大人的公子,失敬!”祁轩客气地一拱手,眉头却轻轻一皱。千翼这家伙,从一看见哥哥开始,就开始不对劲。一双眼半刻也没有离开过哥哥的脸。难道,不会吧……
  我冷汗一冒,心里唉叫一声,连忙跳到哥哥与千翼之间,用身体隔断千翼的视线,瞪着他的眼睛道:“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真是滥情的小孩,亏我刚才还赞他纯情。算我看走眼!原来他是天使的外表,恶魔的心肠,居然还想打我哥哥的主意。看不出,他不仅是个BL,还是个个NP主义者!真是够前卫啊,小女子汗一个。
  祁轩莫名其妙地望着我的举动,千翼则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一副要笑出来的样子。我真是命苦啊,女人要防,现在连男人也要防了。
  “遥儿,你没事吧?今晚为何你都怪怪的?”祁轩摸摸我额头,担心地问。
  “哈哈,没事,没事!”我一面朝哥哥笑,一面怒视给千翼。面部肌肉转换幅度过大,那个酸啊!
  正在头大中,美人爹爹却一下不知从何处跳了出来,围着千翼问长问短。等到把千翼的祖宗十八代都摸了个透之后,千翼的脑子基本已经完全处于缺氧状态,表情几近于呆滞。呵呵,老爹别的本事没有, 把人说死的功夫还是一流的!这回我倒是有些同情千翼了。
  看他们正忙着,我忙躲到一边去继续想我的节目。国标、街舞?摇滚!京剧?呜!想得我都快绝望了,干脆,跳段嘻哈街舞吓死他们一堆人算了,这样就谁都不用比了。
  正想得起劲,不知何时起,一个人已站在了我前方:“你,就是李遥吗?”
  我无比郁闷地抬起头来,又是哪个猪头来打断我思考问题!
  居然又是一个美貌骄横的小姑娘!〒_〒!
  “我就是李遥!有何贵干啊?”
  “原来你就是那个最近把君衡缠得紧紧的人!(喂、喂,是谁缠谁啊?抗议!)很好!今晚,我们就在舞台上一较高下吧!输的人不准再接近君衡!”却见挑战者NO2发布完挑战宣言后就趾高气昂地转身离开,正眼也不再瞧我。
  哇!这时代的女性原来都这么酷!够性格,不过,为何都找上我啊?
  (+﹏+),大姐,真是好感谢你们看得起我啊!
  一时间我欲哭无泪!
  这下难办了,要是我赢了,我等于被默认要与君衡交往,要是我输了,祁轩就要被他人缠上。那我到底是要赢还是要输啊?哇!我突然好想消失啊!
  忽然背又被人拍了一下,我象只刺猬一样跳起来:“TNND,有完没完啊!还有多少人,一起放马过来吧!”
  “碰!”头被来人狠K一记。
  “哇!爹!你干吗又打我的头!”我真该去烧烧香,拜拜佛了,看来人亏心事不能做太多啊!
  “你这个丫头,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东西!”美人爹爹哀怨地望着我,完全当我是无可救药的逆子。
  “那个,我在热身啦!热身!”
  “想好待会表演什么节目了吗?”爹爹斜眼瞟我:“比试很快就要开始了。”
  “那个!嘿嘿~~没问题啦,早就想好了。”我拍拍胸脯。
  “真的?”爹爹有些狐疑地望望我。
  “比真金还真!”
  “那个,遥儿啊,想不到你什么时候还认识了楼尚书的公子。不错,不错,要是那天君衡不要你了,还有个候补的,有备无患。嘿嘿~~”
  =_=||| “爹!”老爹的脑袋才是锈掉了,谁要那个BL做候补啊!杀了我算了!
  被这些人轮番折磨下来,我已经快虚脱了!天,节目,节目,还没想到什么节目!
  我走回座位,愁眉苦脸地在祁轩身边坐下。祁轩凝视着我的脸,疑惑地问:“遥儿,真的没事吗?你脸色很差呢!要不要我送你先回去?”
  我抬起头,闷闷地说:“哥哥!假如有人想把我从你身边抢走,你会怎么做啊?”
  祁轩身体一颤,深深地望着我的眼,却什么也没说。
  一时间,我被他的目光震住了,为什么他的眼里竟藏着这么多让人猜不透的东西,就如同一池看不见底的深塘。
  祁轩转开眼,轻叹道:“遥儿。我只要你幸福,其他所有会妨碍你幸福的东西,如果出现,哥哥都会为你档开它。”
  “哥哥!”我楞了。
  “所以,也就是说,你不会看着我被别人抢去的对吧!好,我决定了!我一定要赢!”我紧握拳头,咬牙切齿。
  “呃?”祁轩见我突然象死鱼翻身一样,变得精力充沛,小小吃了一惊。
  “哈哈!宝贝女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认真的!”美人爹爹又象个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笑得乐开了花。
  唉!真是前途多难啊!
  万众期待的御前比试终于要开始了。所有的名媛闺秀大展身手的舞台华丽地拉开帷幕。
  我今天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百花争鸣,万花争春了。这么多美女轮番上阵,施展出全身解数,那阵势,简直比咱们的春晚还要热闹十分。别人的技艺我只是当纯粹欣赏看。等到向我挑战的两个MM上场时,我才正经起来。
  这两个女子,一个表演舞蹈,腰肢柔软,恍若无骨,舞起来如一阵风,静下来如一副画,举手投足,风情万种。看得众人是掌声四起。另一个表演琴艺,悠扬的琴声如思如忆,如念如嗔,琴音缥缈无定,钩起许多人心中的无限共鸣。赢得一片赞叹。
  果然有两把刷子,如果就从单项技艺来论,她们都是这其中的绝顶高手,尤其是有备而来,经过精心设计,每个细节都表现得完美无缺。虽然如此,嘿嘿,但只要有我李遥在手,她们就别想赢。
  我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是该我出场的时候了。我长长吁出一口气,对祁轩嫣然一笑:“哥哥!我去了。”祁轩回我一个温暖的笑容:“别紧张,有哥哥在”。
  加油,李遥,你要加油啊!我握紧拳头,走上前去。
  当传声的太监报出我要上场的节目名称时,众人都停下了交谈与寒暄,惊异地望向舞台。
  《天鹅之死》。没错,我要跳一段芭蕾舞。这段我从小就练过不下几百次的舞蹈,即使闭上眼也能回忆起每个动作。幸好,这个时空不会有人知道这种舞蹈,即使跳的不好也不会有人知道。因为我的技术实在是业余的业余。但形势所逼,我只好兵行险招了。
  虽然找不到雪白、薄如蝉纱的“天鹅”服,但身上这套简单又不失幽雅的衣裙却能足够让我舞得漂亮。没有舞鞋,我就在绣花鞋的头上加了几块布垫进去,以便顶起脚尖时不会痛。没有钢琴的伴奏,就只好将就让一旁的乐师弹奏一首类似的忧伤的曲子!然后再把一头长长的秀发披散下来,用手整理成类似于公主头的样子,好吧,出场!
  众目睽睽下我走向舞台中央,摆了个芭蕾的基本起式。只听下面一片哗然。这么久没有练过这段舞了,还真有点不习惯。我定了定神,慢慢地回忆,慢慢地把自己想象成那只即将死亡的美丽的天鹅。
  音乐声响起,弥漫起无尽的伤感与哀伤。啊!就是这种感觉。我和音乐翩翩起舞,用手指和足尖去想象,用躯体去展示那一瞬间的灿烂,拼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挣扎着想要再飞一次……哪怕死,也要在人间留下最美的姿态……
  想象着自己仿佛就是那只在淡蓝色的月光下雪白的天鹅,静静地飘游在湖面上。她忧伤地低着头,轻轻挥动着翅膀,犹如在唱一首告别的歌曲。 突然她展开双翅飞向天空,但已经体衰力竭,再也不能自由飞翔了。然而长空在召唤,生命在呼喊,她那鼓足全部力量、不屈不挠地立起脚尖的舞姿,好象要离开湖面。但在与死神搏斗中她已筋疲力尽,身体无力地倾向前方,然而她又慢慢地直起身体,开始原地旋转,似乎又产生了一线希望,表现出了天鹅对生命的热爱和渴望。但生命是有限的,天鹅终于没能摆脱死神的阴影,她跪下来渐渐地合上了双翅与世永别了 ——这就是《天鹅之死》,
  我在大理石琢磨的地面上旋舞,旋舞,直至伏倒在地。
  华美的死亡,艳丽的谢幕。
  终于结束了!
  洛大的一个厅里,一时间竟然寂静无声。
  半响,从远处传来小小的掌声,慢慢地,掌声变得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变成了欢呼声。站在舞台上,我环顾四周,人群中我找到了祁轩那张微笑的脸、爹爹满是泪水的脸、君衡写满深情与骄傲的脸、千翼满是惊艳的脸,还有那两张沮丧无比的脸……
  “李小姐,皇上叫你呢!”一旁的侍从好心地提醒我。
  “啊?”一时太高兴竟然连皇上招手让我上前也没注意。
  站在皇帝身边,却被君衡深深的注视乱了心神。这家伙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样看着我。
  “爱妃,衡儿,这就是你们经常向胗提过的遥儿吧。”皇帝老儿倒是十分和气。“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告诉朕,你刚才跳的是什么舞?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见过?”
  “回皇上,我跳的舞叫芭蕾,是流传自遥远的西方的舞蹈。”
  “芭蕾?西方?”夜皇困惑地望望我,转而笑道:“朕倒是第一次听闻,真是很奇特的舞蹈。”
  君衡忽然插嘴:“父皇,李姑娘不仅舞艺超群,在诗词更是颇有造诣。儿臣曾亲耳听她作过一首诗。”说罢,将那日我盗版李白大师的诗作当众朗诵了一遍。引得场下一片赞叹声。而我在这厢却已经是汗如雨下。
  夜帝大为动容:“这真是李家女儿作的吗?好!好啊!小小年纪居然就有如此才华。”
  看着君衡越来越闪耀的眸子,心中竟突然有种上当的感觉,正在心里发毛,忽听夜帝站起身来,环顾四周,郎声道:“朕宣布,今年御前比试的胜出者是李丞相之女李遥!”
  我楞了一下,啊?
  我赢了?耶~~
  正在我要震臂欢呼之际,君衡忽然向皇帝跪下,道:“儿臣斗胆,请求父皇将此女许配给儿臣。”
  啥?


10.  出征

  听到君衡的那句话,我头轰的一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君衡,你为什么突然要这样做?
  君衡直直地跪在地上,我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认真的眼神,从来没有。他定定地望着夜帝,他在等待,在等待着夜帝的一个允诺。
  我也秉住呼吸,望向夜帝。他的一句话,会决定此刻让我上天堂还是下地狱。
  夜帝似乎也没有想到君衡会在此刻提出这个要求,微微地楞了一下,沉吟片刻,注视着君衡:“衡儿,你转眼也到了适婚年龄了,本来早就该考虑给你立太子妃的事宜,这是父皇的疏忽。难得你现在能主动提出来。李丞相之女,聪慧过人,端庄秀丽,的确是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等等!等等!”我听着夜帝的话越说越向着不利于我的方向发展,只好拼死上谏,“那个!皇上,我能不能说几句话啊?”
  “你有什么话,但讲无妨!”夜帝微微一笑。
  我润了润喉咙,刚要开口,却突然被君衡一把抓住手腕,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和君衡一起跪在了地上,“呀!你,做什么啊~~”
  “父皇,儿臣对李遥一片真心,天下女子,我非她莫娶,请父皇成全!”
  我瞪大眼睛望着君衡,他侧过头深深地注视着我,目光是那么深邃,那么深情,却又含着无比的坚毅,那样灼热的眼神,竟在一瞬间让我忘记了思考与反抗。
  “哈哈哈哈!”夜帝忽然大笑:“好!好!衡儿,好男儿当敢爱敢恨,有一说一,你不愧是我的儿子!好!父皇答应你了!”
  什么?我完全呆住了,答应?夜帝答应了?答应把我嫁给君衡,答应了?我脑子中反反复复地重复着这个信息,闭上眼睛,无力地坐倒在了地上。
  那一夜,我不知道是怎么挺过来的。父亲的大喜而泣、百官的接踵贺喜,种种画面就如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不停地转换。越过嘈杂的人声,穿过层层的人影,我茫然地寻找着我急切想看见的那张脸。可是,哪里都看不见祁轩,他去了哪里?哥!你去了哪里?在我最想看见你的时候,你却没有出现。
  坐在回程的马车上,我的泪水不听话地涌了出来。门帘却轻轻已被人掀起,一个人窜上车来。君衡望着我流泪的脸,长长叹了口气,将我温柔地拥进怀中,轻轻为我试去泪水。
  “遥儿!遥儿!你怨我吧!怪我吧!我不求你原谅我。我承认这是我的自私,因为我再也不想看着你为别人流泪,再也不想放开你的手。我想要你,只有任性地把你绑在我身边。对不起,遥儿!对不起。”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我的心,真的好痛啊……
  ※※※※※※※※※※※
  “遥儿!遥儿!你不过来看看啊?不喜欢吗?”美人爹爹望着闷闷不乐的我,无奈地叹口气。
  “爹!我什么也不想要。拜托你把这一大堆东西拿走好不好啊!”我无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
  “遥儿!你最近为什么总是这样无精打采地啊?君衡送来这么多漂亮的衣服、绸缎、首饰,你连看都不看一眼。”美人爹爹盯着我的眼睛,一脸的担忧。
  拜托!我能高兴得起来吗?自从那夜被夜帝下旨赐婚之后,我都快郁闷死了。偏偏美人爹爹还每天都抱着一大堆东西来烦我,就因为知道是那个家伙送来的,我就更加不想看了!这么早就开始往家里送聘礼,分明就是想时时提醒我已经是他的未婚妻子了。可恶啊!
  “爹!最近为什么都看不见哥哥啊?早上起床时他就已经出门,晚上好晚都不见回来,到底在忙什么啊?是不是你偷懒把皇上交给你办的事全推给哥哥了啊?最近看你很闲嘛!”我不满地瞟爹爹一眼。
  “小丫头不懂别胡说。你哥哥他啊最近被皇上任命为副将,每天都忙着训练士兵,与将领们研习战术,都是在办正经事。你别有事没事老缠着他嘛。”
  “出什么事了吗?”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最近西方的狼腾国不断侵扰我国边境,掠夺财物,杀我百姓,还妄想步步深入,染指我夜月国大好山河。皇上决定发兵攻打狼腾,祁轩将作为副将跟随大军出征。”
  出征?祁轩?我的心似被人狠狠地敲了一下,好痛!“什么时候出发?”
  “下月初一。”
  还有十天。“爹,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起这件事,你是不是有意瞒着我!”
  “丫头!这可不关我的事啊。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是祁轩拦着不让提,说是你就要出阁了,不要让这种事影响你的好心情。爹想想也对。”美人爹爹委屈地解释。
  祁轩!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你都要走了还不让我知道,为什么?你这么不懂我的心?
  是夜。
  秋风瑟瑟,卷起层层落叶,沙沙作响。我靠着祁轩的房门,坐在台阶上,静静地听着秋虫的鸣声。清冷的月光将我的影子拉得斜斜长长。
  今晚,我一定要等他回来。祁轩,你到底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可就这么痴痴地盼,痴痴地等,直到露水沾湿了衣襟,哥哥却还是没有回来。昏昏沉沉中,我合上了眼睛,突然好困,好困,仿佛全身都失去了力气。
  不知过了多久,身体被人轻轻抱起,一只手温柔地抚上我的额头,惊呼:“遥儿!你的头好烫!你在发烧,遥儿,你醒醒啊!”
  “哥哥!我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我伸手牢牢地抱住祁轩的脖子,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又陷入了昏迷。
  “遥儿!遥儿!”
  耳边传来祁轩焦急的呼喊,也渐渐地离我越来越远……
  再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我睁开眼,就看见了祁轩。
  他靠在我的床头,睡着了。祁轩,一直都在照顾我吗?
  几天没看见他,他竟然消瘦了不少。我凝视着他那张俊逸的脸,心头忽然一痛,轻轻用手抚摩上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唇……
  他身体微微一动,醒转了过来。睁眼看见我,欣喜地笑道:“遥儿!你终于醒了,刚刚把哥哥吓坏了。”
  我望着他,本有千言万语想对他诉说,话到嘴边化作了一声叹息。
  祁轩替我盖好被子,试试我额头:“还有些烫。好好休息,不要再这样任性了。遥儿,你要学会自己爱护自己,哥哥如果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地,不然,我会担心你的。”
  “哥!你真的要随大军西征吗?”我望着他的脸,轻声问。
  “你知道了?是父亲告诉你的吧。遥儿,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想亲眼看着你披上嫁衣,做个漂亮的新娘子。”祁轩的眼,还是那么深邃,深得让我无力挣扎,深得让我看不见底。
  你明明知道我想嫁的人,不是他,不是君衡。为什么你还要这样说,为什么?我别开眼,泪水却已不争气地滑落衣襟。
  “遥儿?”祁轩眸子一暗,“你哭了?遥儿?怎么了?”
  我任泪水肆意地落下,扑进他怀中:“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心?为什么啊?祁轩?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你明白吗?”
  “遥儿!遥儿!”他紧紧搂住我颤抖的身体,声音中却似包含了无限的痛楚,“我知道,我全都知道。可是,你要我怎么办?我该拿你怎么办啊?遥儿!
  祁轩,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我只希望能默默地陪在你声旁,每天一起床就能看见你的笑容,能和你一起看星星,能偎在你肩头听你吹《长相守》……我以为,即使我不说,你也会明白,其实我要的幸福,就是这样的简单。
  祁轩,祁轩,难道此生,我们从一相遇就注定要走向分离。
  ※※※※※※※※※※※
  不管我是如何地不愿,这一天还是来临了。
  夜月国十万大军西征。夜帝和全京城的百姓都来为他们送行。
  可我却躲了起来。我不想去看,也不敢去看。我怕在他离开的那刻我会流泪。我的心已经脆弱地不堪一击。
  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一遍遍地吹着那首《长相守》。“长相守它是啊,面具下的明媚 ,明媚后隐蔽的诗啊 ,无缘感悟 ……”
  祁轩!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
  即使看不见,我仍能清晰地想象出,你骑在马上,穿着盔甲的模样是多么地耀眼,因为你从来都是我的星星,是我心中最亮的那颗星。
  “为什么你不去送行?”
  君衡居然找到了这里。他挨着我坐下,怜惜的轻摩一下我的脸颊。
  “你不是也没去吗!”
  “遥儿!你在害怕吗?”君衡凝视着我,轻轻叹一口气。
  “害怕?”
  “对!害怕分离。害怕没有祁轩的日子。害怕寂寞……因为,你是这么地在乎他。”
  “会吗?”我抬头仰望天空。天是那么蓝,蓝得看不见一丝云彩。或许吧!我来到这个时空,第一个爱上的人,陪伴我成长的人,给我最多关怀的那个人,时时刻刻保护着我的那个人。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分离。
  可是,祁轩,我知道,你最希望能看见我幸福。就算我们相隔两地,你也一定会希望我过得快乐。所以,祁轩,我决定了,就算你不能爱我,就算你无法爱我,我也要快乐地生活,谁知道呢?在某天的某个时候,幸福会向我微笑着招手。因为,这是你的心愿。
  我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舒展开双臂,转头向君衡莞尔一笑:“别担心!我不会难过的。我要活得比以前快乐十倍的,因为,我要笑着等着他回来,快快乐乐地去迎接他,告诉他,即使他不在我身边,我也会好好爱惜自己。”
  君衡一怔,黝黑的眸子深深地看入我心中,微微一笑,牵起我的手:“既然如此,走吧!遥儿!我带你去送祁轩一程!让他走的时候也能看见,你的笑容。”
  君衡抱着我跃上他的坐骑,朝城门外驰去。
  长长的号角声吹起,浩浩荡荡的大军已经蓄势待发,准备出发了。穿过重重人海,我一眼就找到了他。
  人群中,我的哥哥,一身闪闪发光的铠甲,飞扬俊逸,如同天神下凡。我定定地望着他,在心里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这就是我的哥哥,我最爱的人,永远都是那样闪耀,那样让我深深地痴迷。祁轩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也看向这边,找到了我的视线,两个人目光交汇的刹那,我的呼吸仿佛也随之停止了。
  我望着他,慢慢地为他绽放出了最美的笑容。
  哥哥!再见。


11.  我的新生活

  “哈哈哈哈~~五个四,你输了!给钱,给钱!”
  “哇!小姐,你怎么可以这么狡猾!再来,再来……”
  “不怕死就尽管放马过来吧!本小姐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
  这日,李府后院热闹非凡。筛子声,叫喊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我啪的一声把筛子筒往桌上重重一放:“五个六!”
  小秋不甘示弱:“七个六!”
  我凑近她贼兮兮地笑道:“八个六!”
  “九个六!”小秋死不信邪。
  “哈哈!你输了!”我把自己的筛子筒掀开,却见里面一个六也没有。气得小秋七窍生烟,双拳紧握:“小姐!你这个大骗子!”
  “咦?这个游戏本来就是比看谁骗人比较厉害嘛!是你自己太笨了。不对,应该说是本小姐太高明了,哈哈哈哈……”
  正在得意间,却被人从头顶轻轻敲了一下。
  “哇!是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打本小姐的头!”
  却见小秋已经跪倒在地:“奴婢见过太子爷!”
  就知道是他,我无奈地回过头:“楚君衡!你很闲哦!一天要来我家报到三次,这里有黄金让你挖啊?”
  君衡挥挥手让小秋退下,笑吟吟地望着我:“我来看看我的小娘子啊!”
  “拜托!我又不是你娘子!不许乱喊!”我瞪他一眼。
  “现在不是,马上就是了。”君衡深深地注视着我,就如同在看着一件珍贵的宝贝。我被他那深情的注视搅得心神一乱,连忙背过身去,大声说道:“我今天很忙的!爹爹要我练习绣花、练习弹琴,还要背书,做美容……总之,你不要来烦我~~呀!你做什么?”
  身体忽然被君衡从背后紧紧抱住,他身上那强烈的男性气息将我整个人完全笼罩住。他将头埋在我颈际,长长地叹了口气:“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要是一时看不见你,我就会觉得心里不安,好象,总感觉你随时会从我身边消失似的。遥儿!你真的会嫁给我吗?不会逃走吗?”
  我身体轻轻一颤。“哈哈!哈哈!你还真会异想天开啊!我有什么地方可以逃啊?”
  “遥儿!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不管你到什么地方,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
  吓!君衡这家伙还真有点象我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更气人的是,我在面对他的时候竟有种红杏出墙似的作贼心虚感!没道理啊?
  于是,一整天,君衡活象个监工一样,看着我绣花、练字、弹琴、画画……事实证明,他在这里完全是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只见他拿着我好不容易绣成的一副大作,左看右看,发出一阵暴笑:“你绣的这也叫芍药吗?我怎么越看它越象螃蟹。”
  我一把夺过绢帕,怒气冲冲地指着图案说:“哪里不象了啊?芍药就长的是这个样的!明明是你孤陋寡闻,连芍药和螃蟹都分不清楚!”
  被他笑得实在是绣不下去,我直接将针线包往他头上一砸。气鼓鼓地坐在瑶琴边,练习上次琴师教我的一首曲子。谁知还没弹几个音,琴弦竟已被我弄断几根。我楞楞地看着自己的手,不会吧?
  “哈哈哈哈~~”君衡已经笑得快要俯倒在地。
  “笑!笑死你算了!”我恶恨恨地瞪着他。
  “我今天才知道,我家小娘子的才艺真是惊天地、泣鬼神,让我大开眼界!在下佩服,佩服!哈哈……”
  “怕了吧!后悔了吧!现在赶紧退货没人拦着你!”我拿起放在桌上的扇子朝他砸去。
  君衡轻松躲过我的袭击,笑着看我气得快要纽成一团的脸:“我非常怀疑,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敢要你。”
  “胡说八道!本小姐行情好着呢!仰慕我的人从我家门口一直排到十里铺外!”我气得牙痒痒地,冲上去想踢他两脚出出气。却不小心冲得太猛,一下子没有收住脚,身体直直跌入了君衡怀中,双唇好死不死竟然正好撞在他唇上。
  一时间,我们两人都楞住了。
  “我,不是——”
  话还没有说完,君衡那温润发烫的唇瞬间已覆上我的唇,撬开我的唇齿,趁着我惊呼的瞬间,灵活的舌窜入我的口中,辗转吮吸。
  “住……唔……”我挣扎着,但君衡的箝制却像铜墙铁壁,让我挣脱不开,灼热的舌在我口中反复纠缠,霸道的气息如狂风般将我整个人完全摧毁、粉碎。
  他竟然吻了我!那样肆意而狂妄,激烈地让我全身失去了力气,思绪完全被抽空,体内的气息被他导引着,全部都乱了……
  ————————
  一个晚上,我的心都不停地乱跳,怎么也抑制不了脑海中不断浮现君衡的吻,他望着我温柔的目光,他作弄我时象个孩子般的笑容……“呜!”我哀叫一声,用手抱住头,“天啦!我是怎么了?不要再想了!”
  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太危险了。我不能任由局面这样下去,我要掌握主动权!我握紧拳头,下定决心。好吧,君衡,本来不想这么快就这么做,是你逼我的。
  第二天已经日上三竿,李慕然和君衡居然都相继来到李遥的房间外。
  “太傅,我来看过几次了,遥儿怎么还在睡觉,该不是生病了吧?”
  “这这小丫头也太不象话了!”李慕然眉头大皱,用力地拍打着房门:“遥儿!遥儿!都什么时候了,你为什么还不起床?君衡来看你了,快点起来啊!遥儿!”
  拍了半天的门得不到回应,两个男人交换个眼色,一把推开门闯了进去,却只见房内空空如也,却哪里有李遥的影子。君衡眼尖,发现了放在桌上的书信,赶忙拆开来,却见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的是:
  “亲爱的老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走了。放心,我不是离家出走啦,我只是太闷了,出去玩几天,散散心,短期内是不会回来的,你要是什么时候有哥哥的消息了,再来找我啊!要是没什么事就不用来找我了。你放心,我带够了银两,等到没钱用时,我会乖乖回来的啦!不用挂记。你聪明可爱美丽的女儿李遥上。”
  李慕然脸色铁青,一把抢过书信,一边看,一边已经被气得青筋暴出,七窍生烟,把信纸揉成一团,狠狠地握在手心,咬牙切齿地说:“李遥!你这个不肖的丫头居然敢玩离家出走,看我抓到你,不把你撕成碎片!”
  君衡却微微一笑,遥儿,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开吗?你休想!我说过,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找出来。好吧。既然你想考验我的承诺,那么,我们就来试试看!这场游戏,最后赢的会是谁?
  与此同时,在京城城郊的鹿文书院外,站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俊秀少年。只见这少年突然打了个寒战,有点后怕地望望来路,喃喃自语道:“为什么我老会觉得心里发毛啊?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猛摇摇自己的脑袋:“会有什么问题啊!哼!总算给我跑出来了,哈哈~~就让老爹和君衡发疯去吧,本小姐才不会乖乖地等着出嫁呢!”
  呵呵,没错,这个男装打扮的少年正是我,李遥是也。
  自从那晚打定主义离家之后,我就收拾了一些银票细软之类的东西,再偷偷摸到哥哥房里找了几套他少年时候穿的衣服,改装成男人的模样,乘着月黑风高之际,从后院翻墙出了李府。只除了在落地时一脚踩偏,差点把屁股摔成四瓣之外,其他一切都进行地不能再顺利了。
  至于出府后的去向嘛!嘿嘿,我早就想好了。那就是去——鹿文书院。爹爹一定不会想到一向讨厌读书学习的我会藏身于书院之中。再说,我也想见识一下古代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的。虽然离开校园已经很久了,但是现在能去重温一下这种感觉也不错啊。想想都会觉得很好玩,而且绝对安全啊!
  我对着鹿文书院的匾额做了一个瞄准射击的动作:“亲爱的书院!我来也!”
  整整衣襟,大遥大摆地走进书院的大门,还没站稳,“砰”的一声,我的头撞到了一堵不知从那里冒出来的墙上。
  我哀叫一声,抱着头,用手探探前方,咦?为什么这堵墙会有弹性,还热呼呼的?再摸一下,哇,手感好好。
  “你到底摸够了没有?”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我呆呆地循着声音望上去。哇!好一个性感魅惑的男子,挺拔的身躯,如锋利的刀锋刻出的五官,却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他盯着我的手,冷冷的眸子微微一闪。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居然已经在他胸前摸了半天,连忙收回手:“哈哈!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什么东西横在我前面!怪只怪你长得太高了,更本就看不见你的头嘛!哈哈!”
  冰一样的男人面无表情,正眼也没看我一眼,直直越过我,大步朝外走去。
  啧啧!真是太有性格了!我朝他的背约做个大鬼脸,那么臭屁干啥啊?长得帅就了不起啊!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的身材实在是好得没话说,在现代的话不当模特实在太浪费了。
  终于走进了鹿文书院。我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哗!不愧是夜月国第一书院啊,环境还真不错。一间间典雅的书斋被葱茏的绿树枝叶映衬着,空气中弥漫着玉兰花的清香。到处都可以看见穿着青杉的少年,两两三三,或游戏,或诵读诗书。一股熟悉而亲切的感觉迎面而来。啊,对了,这就是校园的味道!我果然来对地方了,哈哈!
  正在暗自高兴中,却见一个人迎上前来,上下打量一番我,开口说道:“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我看看来人,是一个目光严肃的小男生,清秀的脸庞,稚气的眼神,却偏偏摆出一副老成的模样,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哈哈,装老成的小孩子,看样子很象我们现代的学生会主席之类的角色,一看就是个乖乖牌好学生。
  “我想申请入学,请问应该找谁?”我笑咪咪地盯着他说。
  小男生被我放肆的眼光看得不大自在,用手匆匆一指右手方的一间大房子说:“要入学,需得经过夫子的考试。你去那边找岑夫子吧。”
  “多谢啦!”我正要抬脚往那边走,却听小男生又在我身后说了句:“夫子的要求很严格,我劝你,没有十足的把握还是不要轻易去为好。”
  “哈哈!放心吧,我的把握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了。”我朝他眨眨眼,莞尔一笑。小男生脸突然一红,转身走开。
  我走进他指的那件房间,却见里首坐着一个黄衫老者,正在低头看书。见到我进来,微微一楞。
  “夫子,你好,我想入读本院,听说要经过你的考试,所以前来应试。”
  夫子上下打量我一番,道:“你可知道本院的规矩吗?”
  “咦?规矩?还请夫子赐教。”我摇摇头。
  “本院有三不收。一是庶族子弟不收;二是品行恶劣者不收;三是腹内草莽者不收。你如有一条不符,都不能进入本院就读。”
  哇!果然规矩多啊。不过第一条也太搞等级主义了吧。幸好我早就想听闻鹿文书院是远近闻名的贵族学校,已经偷偷把老爹的印章偷了来伪造了一封推荐信,说我是他远房的侄儿。嘿嘿~~果然大有用处。
  我把推荐书送上去后,夫子表情果然微微松了一点。他合上推荐信,转眼看我:“你既是丞相的侄儿,第一条算是通过了。接下来就是正式的考试,如果你能答对我出的三条题目,那么第三条也算是过了。剩下的品性测试将会在你入院后不定时进行,要是发现你有恶劣行径,便会被开除出院。你,可做好了准备?”
  三道试题,有趣啊。
  “我准备好了,请夫子出题吧。”
  “好吧。”夫子望着我的眼,沉吟片刻。
  “第一题。问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哗,居然一开题就来条算术题,虽然我是中文系的精英,但不表示我连小学生的算术题目也不会。不就是鸡兔同笼吗?简单啦!
  恩,我在心中细细一想,题目中给出了鸡兔共有35只,如果把兔子的两只前脚用绳子捆起来,看作是一只脚,两只后脚也用绳子捆起来,看作是一只脚,那么,兔子就成了2只脚,即把兔子都先当作两只脚的鸡。鸡兔总的脚数是35×2=70(只),比题中所说的94只要少94-70=24(只)。
  现在,松开一只兔子脚上的绳子,总的脚数就会增加2只,即70+2=72(只),再松开一只兔子脚上的绳子,总的脚数又增加2……一直继续下去,直至增加24,因此兔子数:24÷2=12(只),从而鸡有35-12=23(只)。
  再核算一遍,没错,于是大声地说出了答案:“回夫子,雉23,兔12。”
  夫子微微一楞,似乎没有想到我这么快就给出了答案。
  “回答正确。”
  哈哈,对我另眼相看了吧。
  “下一题。”
  好,接着来吧,本姑娘见招拆招。
  “有一天,街上有两个合伙卖油的卖油人因意见不合,准备把油桶里还剩下的十斤油平分后各奔东西,又为了分油不均而争执不下。因为他们手头没有秤,只有一个能装3斤的油葫芦和一个能装7斤的瓦罐。他们用油桶倒来倒去,双方总不满意,因而吵嚷起来。请问你有什么方法可以帮助他们把油分精确呢?”
  哇!增加难度了,从算术升级为智力题了。我脑子一时有些发蒙,忙定定心神,摸着下巴细细在心中思量起来:一个3斤的油葫芦和一个能装7斤的瓦罐,要平分十斤油。恩……
  夫子见我面色犯难,不禁一笑:“年轻人,还是下次再来吧。这条题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回答出来的。”
  我忽然抬起头,叫道:“我知道了,夫子。先用油葫芦连装三次,共装9斤,将7斤的瓦罐注满后,油葫芦里还剩2斤。然后将瓦罐的7斤再全部倒入油桶,这时油桶里是8斤油。再将油葫芦内的2斤油全部倒进瓦罐。最后用空葫芦在油桶里灌满(3斤),倒进瓦罐。这样,油桶里剩下的油和瓦罐中装的油都正好是5斤。双方各分其一,恰好各人所得完全相等。”
  夫子呆呆地看着我,脸色一变。
  “看来你倒真是有几份灵气,好吧,再通过最后一题的测试,你就可以正式入读本院了。”
  哈哈!尽管放马过来吧,面上却仍不动声色,恭敬地说道:“夫子请出题。”
  “最后一题。限你一柱香的时间内,作诗一首,就以我窗外的柳树为题。”
  不是吧。这个未免也……太简单了吧!敢情这老头是知道我是穿过来的,特别放水,出的题目都是我的拿手好戏嘛!咏柳?那还不是张口就来。我心中一面狂笑,一面走到桌前,提起笔,思量片刻,马上决定了这次的剽窃对象。
  心中默念道:“敬爱的贺知章老前辈,请原谅小女子我暂时冒充你一次。我保证,下不为例。”
  只见我下笔如有神,一挥而就,迎着夫子难以置信的眼光,把诗递上:
  “碧玉妆成一树高,
  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
  二月春风似剪刀。”
  夫子眼睛瞪得象铜铃,看看诗又望望我,半响无语。
  “夫子!学生这一题答的如何啊?”
  “你,可以入学了。”夫子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哇!太好了。”我大喜过望。
  “来吧。我带你去学堂,见见其他学生。”
  我和夫子刚一踏出门口就和一堆学生撞在了一起。敢情他们正偷偷挤在门口偷听里面的动静,没料到我们会这么快出来,一下子没来得急跑开,全被撞倒在了地上。
  “你们不去念书,一堆人在这里做什么?”夫子面色一瘟。
  我笑眯眯地望着面前那堆东倒西歪的男生们,朝其中的一个伸出了手:“千翼同学,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美少年千翼呆呆地望着我,突然大叫一声:“你!你~~你是……”
  “我是新来的学生——李遥,以后请多多指教哦!”
  “啥?”


12.  遇见冰山一座

  “什么?你说你离家出走!”千翼眼睛睁得圆溜溜,不可思议地望着我。
  “你小声点!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啊!”我一把捂住他嘴,环顾一下四周。真是个容易冲动的家伙,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拖到一个偏僻的角落,还没说几句,就这样大惊小怪地乱喊。
  “我现在是外出求学,不是离家出走,你给我记清楚了。还有,不许透露出我是女子,反正你看起来比我要更加象女人,你不说,没人会怀疑我的性别啦!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就死定了,明白不?”
  可怜的千翼被我捂住嘴,对于我的恐吓无法抗议,只有乖乖地点头。我满意地拍拍他的头,松开手。
  千翼埋怨地望我一眼:“你就这样跑出来,你的未婚夫该怎么办?”
  “哦?哈哈!”我用手搭着他的肩膀,一副痞痞的样子调侃他:“原来你是在心疼君衡啊。看样子你对他还没有死心哦?”
  千翼脸一红,忽然眉头一皱:“为什么你好象对于我喜欢男子一点也不奇怪的样子?”
  “我为什么要奇怪啊!喜欢就是喜欢,对方是男是女有什么打紧的。况且象你这种绝代美少年一看就是个天生做小受的料,想不BL都难啊!”我乘机宣扬一下耽美论,听得千翼是一楞一楞地。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听不懂,找机会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啦。现在你是不是该带我去认识一下我的同窗们啊?千翼同学?”
  站在讲台的上方,趁着夫子向同学们介绍我的间隙,我好奇地一一打量着我的新朋友们,居然让我看发现好几张熟悉的面孔:那个装老成的可爱小男生恰好就是千翼的邻坐,还有几个似乎就是当日吃烧鸡时和千翼在一起的男生,阿弥陀佛千万不要让他们认出我来。
  还有一个……
  我好奇地盯着那个坐在角落里的男子。冰冷的气息,魅惑的性感,似乎有意要把自己藏起来,确让人禁不住要去探询。他如刀锋般的目光冷冷地扫过我,没有留下一丝情绪。似乎这个世界没有什么能让他动容一般。
  嘿嘿~~原来是那个进门就撞上的冰山帅哥啊。
  正在胡思乱想间,却忽然看见千翼在冲我使眼色,我纳闷地望望他,没事眼睛抽什么筋啊,于是还瞪他一个白眼。
  忽听耳边一声大喊:“李遥同学!”
  “啊!!到!”我这才反应过来。“哈哈,夫子,你叫我啊!”
  岑夫子也是满脸黑线:“我已经叫了你十几声了。你终于神游回来了啊?”
  “夫子有何指教?”我大汗,一面狠狠瞪千翼一眼,这小子,不会直接提醒我,打什么眼色嘛。千翼无辜地耸耸肩,意思是关我啥事啊。
  夫子指指下方:“你自己去挑一个空位坐下吧!”
  “是!”
  我定定神,望望下方,却只见诺大的教室里只有那个冰山帅哥旁有空位,不禁翻了个白眼:“说什么让我挑座位,明明只有一个,还挑个啥吗?”于是认命地走向那个唯一的位置。
  冰山帅哥仍是一个表情,见我坐下,连头都没抬起来。
  “哈哈!你好,又见面了,还记得我吗?”我想想还是先和他打招呼好了,我是有礼貌的好学生,呵呵。
  冰山仍是没有反应。
  “就是刚刚在门口不小心撞到你那个啊!”
  没反应。
  唉,算了。就当坐在我旁边的是一块冰好了。我偷偷朝他做个鬼脸,将注意力转向讲课的夫子,开始努力听课,做个好学生。
  只听夫子开始讲授文章的做法,如何起式,如何收尾,如何转承起合,听起来好象我们古代的八股文做法。我越听越郁闷,忍不住举起手来。
  “李遥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刷刷集中到我身上。
  “夫子,学生认为你刚才讲的文章的做法有不妥之处。”
  “哦?有何不妥?”岑夫子似乎从来没有在课堂上遭遇过反驳,一时表情有些诧异。
  “所谓文无定法。文章贵在有真情实意,好的文章或能以情感人,或以理服人,其间写法只要能表达情怀,抒写见解,便可不拘泥于何种形式。要是天下文章都按照一个模式来写,那还有什么好坏之分。”
  此言一出,教室里瞬间如同炸开了锅的水一样。众人显然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对夫子的传授提出质疑,一时间议论纷纷。
  “哦?”岑夫子听见我那一番话也吃了一惊,但夫子就是夫子,只见他微微沉吟片刻,点头道:“你说的倒也有几份道理,但正统文章不可无章法,此前便没有先例表明,不守章法写出来的东西会比按章法写来的要好。李遥同学,你能举个实例加以说明吗?”
  一时间大伙都好奇地望着我,想看看我会说出什么话来。
  啥?举实例,我头一大,这个,我可背不下古代那些长篇大论哦,算了算了,放正大话已经先放出去了,我就破罐子破摔吧。
  “那我就拿诗歌做例子吧,诗歌的形式其实也是可以多种多样的,我们在格律之内固然能作出好诗,但却不必被格律定死,大可以抛开平仄压韵,长短定句,只要不失诗情,同样也可以做出好诗。比如象这一首……”我稍稍回忆一下,缓缓读出:
  “莲的心事
  我 是一朵盛开的夏荷
  多希望
  你能看见现在的我
  风霜还不曾来侵蚀
  秋雨也未滴落
  青涩的季节又已离我远去
  我已亭亭 不忧 也不惧
  现在 正是
  我最美丽的时刻
  重门却已深锁
  在芬芳的笑靥之後
  谁人知我莲的心事
  无缘的你啊
  不是来得太早 就是
  太迟”
  这是我以前曾经很喜欢的席慕容的诗,大学的时候还用她的这首诗参加过朗诵比赛,想不到现在居然派上了用场。我抑扬顿挫地诵读着这首诗,语调、感情渲染地恰如其分,自我感觉良好。读罢,却见众人都一脸愕然地望着我,敢情他们从来没有这样的诗,受了刺激吧,真是浪费我深情并茂的朗诵。不过难得的是我身边的大冰块在听完我读的诗后脸上居然有了一点表情,他第一次用眼睛正正看了我一眼,真是意外中的收获,虽然那一眼快得几乎象没有发生过一般。
  “你刚刚读的那是诗吗?”夫子也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神情一时有些呆滞。
  “没错。其实啊,我们平时说话的语言也是可以入诗的,不用写得谁都看不懂啊,还有……”我还想滔滔不绝地向他们灌输现代思想,可看他们个个象看鬼一样看着我,只好暂时放弃这个改造古人的念头。唉,真是食古不化的古人啦!
  此时下课的钟声象救场一样响起,适时地化解了课堂上的尴尬局面。我长舒了一口气,正要往外溜,却被夫子一把逮住:“李遥同学,先别走,我们再探讨一下刚刚的问题,刚才那首诗你能再读一遍给我听吗?”
  呜,探讨的结果就是我被岑夫子缠了整整一个下午,非要我把我记得的所有现代诗全背了一遍才放我走,TMD,害得我眼冒金星,看来做人不能太高调,下次一定要记得低调。
  头昏脑胀地走出学堂,却意外地发现千翼和那个老成的小男生在外等着我。
  “嘿嘿,知道夫子的厉害了吧!看你以后还敢头脑发昏地反驳他,他非把你缠到死去不可。”千翼还火上加油。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干吗早不告诉我?这个老头的探索精神也太可怕了吧,脑子差点都被他掏空。幸好我存货多。”
  那个小男生望望我,突然说:“我觉得你说的还蛮有道理的呢!”
  “真的?”我大喜,手重重往他肩膀一拍:“你真有眼光!我决定交你这个朋友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脸一红:“我叫齐天。”
  “哈哈,小天!”我越看夜觉得他可爱的要命,直想伸手去抓他那嫩嫩的脸。
  千翼匪夷所思地望着我,无声地朝天空翻个白眼。齐天则被吓了一跳,连忙闪开我的魔爪。
  “对了,对了,我以后住在什么地方啊?宿舍是怎么安排的啊?”我突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们就是来带你去住的地方的。我们这里都是两个人共用一间房间,现在唯一的空位就只有东首那一间了。”千翼笑得不怀好意,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亏我以前被他的外表所蒙蔽,以为他是纯洁天使型的,谁知他整一个就是穿着天使外衣的恶魔。
  “不如我和你住吧!”我一把抓过千翼,好歹是个BL,最安全了。
  “不行,我和齐天一间,要是你进来了,齐天就要和路无翎住一块了。他这个家伙是死都不会和他住的。”
  “路无翎?”
  “我不要和他住一块!”齐天一听到这个名字就跳了起来,一把抓住千翼的袖子。
  “小天!你干吗怕成这样啊?这个叫路无翎的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不成!”我皱着眉头问。
  “反正我就是不想和他住!那个家伙冷得要死,我白天看见他那张脸都要寒半天,我可不要睡觉也对着这张脸。”齐天强烈抗议。
  哈?原来他们说的是冰山帅哥啊。冷成这样,果然是很没人缘啊!
  “千翼,不如你去和他住吧。我看他应该很和你的胃口才对啊!”这家伙不是好男风,现成就摆着一个上等货居然不要。
  “这个我可不敢惹。”千翼笑咪咪地凑近我耳边,小声地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令兄那种美男子。”
  哇!我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气得几乎当场就想把他那张漂亮的脸蛋砸个稀八烂。楼千翼,你给我记住!居然敢染指我的哥哥,此仇不报非女子也。
  但是当下,我只有被安排和冰山帅哥同室而居。唉!自求多福吧。
  我走进房内,一眼就看见冰山帅哥那张千年不变的脸,真让人怀疑他是否戴了人皮面具之类的东西。
  “哈哈!你好,又见面了。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室友了,还请多多关照。”
  当然知道得不到回答,所以我很自觉地开始自由活动。恩,房间还挺大的,但是糟糕的是居然只有一张床,虽然床是很大,足够两个人用,但是……我还用说原因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唉!着是让人浮现联翩啊。
  “那个,路同学,你是喜欢睡里面还是外面啊?我比较喜欢睡靠墙这边哦,因为不会在睡着时滚到床底下去,哈哈!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没意见了啊。”
  我铺好被子,舒舒服服地跳上床:“路同学,你还要苦读啊?不要太用功了,太晚睡觉会长黑眼圈的啦,要早睡早起,才能身体好,我先睡觉了哦。”
  冰山只管看书,没理我。
  我在钻进被子前,悄悄倒了一碗水放在床中央,嘿嘿,祝英台前辈留下来的男女同床防身术我还是记得一招的。
  我闭上眼睛却半天睡不着觉,也许突然换了个环境还不大习惯吧,我望望冰山帅哥酷酷的背影:“路兄,你有没有什么小说可以消遣啊?最好是那种野史艳谈成人类的啦,哈哈,我睡不着觉。”
  冰山兄终于对我的喋喋不休有了反应,砰的一声合上书本。咦?也要睡了吗?
  他走过来,视线落在我放在床中央的碗上,我连忙解释:“哈哈!我从小睡觉有个怪僻,不喜欢有人碰到我身体,所以用它来隔离一下,我们两都不可以碰到这碗水,否则就算越界。”
  冰山帅哥眼光怪怪的望我一眼,却并没有抗议。脱下外衣就往我身边一躺。
  哇!我倒吞了一口口水。这家伙的身材果真不是盖的。古铜色的肤色,修长性感的身躯,结实的胸膛,瘦瘦的锁骨,典型漫画书中的完美身材。可惜啊,也只能看看而已。
  看着冰山躺下,我本来还想保持警惕,但后来实在经不住周公的邀约,终于沉沉睡去。半夜里,我摸模糊糊地抱到一个软软的东西,好温暖啊,我下意识地用力抱住,那东西居然还会动,一下又逃出了我的怀抱,我再抓,死命地搂住不放。如此反复几次,那东西还是逃掉了。接着就有奇怪的声音传来,我迷迷糊糊睁地睁眼一看,居然发现是冰山帅哥在大口大口地喝水,再一看那碗,咦?那不是我放在床上的那只吗?
  “你!你!干吗把水喝掉?难道你想……”
  冰山帅哥英眉一皱,把碗往桌上一放,终于开口了:“我也不喜欢有人碰我,你、离我远点!”
  “谁想碰你了?我……”我正在莫名其妙,忽然脑子一闪,难道我刚才抱的东西,是……他?
  哇!丢脸丢大了。我哀叫一声。
  “那个,嘿嘿!以防万一,要不然再放一碗水在中间好了。”
  于是,那晚我们两中间连摆了三碗水,虽然保险工作做足,冰山帅哥还是怀疑地望我两眼,才迟疑地躺下。
  在三碗水的威慑之下我终于没有再侵犯冰山帅哥成功,但是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的被子被毁于一旦,全都湿了!


13.  戴着面具的男人

  千翼和齐天一大早过来,就看见我正顶着一对熊猫眼惨兮兮地往外晾被子。千翼不禁莞尔道:“李兄,想不到你这么大个人还会尿床啊?”
  “谁尿床了啊?”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没看见我正心情郁闷吗?还敢一大早就寻我的晦气,“是冰山被我的热情融化了!所以我们昨晚就顺便洗了个凉水澡。你们要是感兴趣今晚就一起加入好了!”
  “李兄,为什么一晚没见,你的脸好象……”齐天象看见鬼一样吃惊地看着我的脸。
  TMD,一夜没睡,我的脸当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唉!昨晚真是我有生以来悲惨的一晚。在三碗水的巨大破坏力之下,我们的床铺瞬间就遭遇水漫金山。冰山帅哥连一秒钟都没有考虑,马上转移阵地,占据了桌子,继续做美梦去也。我反应慢半拍,只抢到椅子,一个晚上滚到地上N次,最后只能一大早去外面做体操,根本就没睡着过。
  千翼听了前因后果后笑得差点没背过气去。我见他那幸灾乐祸的样子,气得就想当场掐死他。
  正在我们三人说笑间,路无翎这座大冰山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他那神清气爽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睡的还不错,心里一阵不平衡。呜呜,为什么受伤的只有我?
  “路同学,早啊!”我本着同窗友爱的精神笑咪咪地向他打招呼,却见他眼神从我脸上擦过,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扬,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似乎是想笑出来的样子。难道我老花眼了吗?这座冰山会笑?那等于大白天见鬼嘛!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他却已经走得远远的。
  “哇!千翼、小天,你们知道这个大酷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吗?”我好奇地八卦一下。
  齐天神秘兮兮地说:“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虽说在我们书院的学生都是贵族子弟,但从来没有见他回过家,也没有人来看过他。自从我们进来以后,从来都是只见他一个人独来独往。”
  “难道他没有朋友吗?”
  “他从来不搭理我们,也没有人敢去接近他。”
  “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好奇地凝望着他远远的背影,若有所思。一个人可以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没有爱人,但是绝不能没有朋友。这样一个似乎要与全世界都保持距离的少年,心里到底怀着怎样的东西?他不会寂寞吗?不会孤独吗?还是已经习惯了总是自己一个人,到最后连自己都已经忘记了孤独。
  千翼见我低头半响不语,突然说:“我劝你,还是不要太靠近他为好。”
  “为什么?”我惊异地望着他。
  “以我的了解,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千翼淡淡地扫我一眼,“这种人,你惹不起的。反正,你也待不了很久,还是少点好奇心吧。”
  看来千翼好象知道些什么东西,但看样子是肯定不会告诉我的。搞什么神秘嘛,真是吊人胃口。
  我闷闷不乐地随他们走进学堂,开始上早课。冰山帅哥已经坐在了座位上,我想起千翼的告戒,忍不住侧眼偷偷打量他。
  这个拒人千里的少年,有着无比坚毅而分明的五官,仔细看看他那黝黑冷冽的眸子,总觉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在哪里见过他吗?不应该啊,象他这样这样耀眼的外表,是只要见过一面就无法忘记的那种。
  我越看他感觉越奇怪。冰山帅哥在我的频频注视下,终于有所感觉,抬起头,冷冷的眸子看向我。吓得我赶忙把头转回,把注意力迅速转移到书上,装作用心读书的样子。
  勉强打起精神听了一会课,我就开始眼皮打架,夫子讲课的声音成了最好的催眠曲,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正在美梦酣畅中,突然头一痛,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痛得我一下子醒了过来:“是哪个不要命的敢打我?”
  咦?突然四周一片寂静。我脑袋忽然一下子清醒过来,好象,现在是在上课中。只见夫子满脸黑线地望着我,周围一片哀悯的眼神。
  “李遥同学,睡得还舒服吗?”
  “那个,哈哈!都怪夫子的声音太有磁性了,让我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梦境中。”
  “难道还是本夫子的错罗?”夫子胡子一翘。
  “是学生错了。”我连忙坦白从宽,争取减刑。
  “罚你今天把《道德篇》抄一百次,明天交来。”
  “啥?”这个铁石心肠的老头,可恶!
  “这节课到此为止,下课。”不理会我的哀怨的眼神,夫子大步走出学堂。
  天啦,我又一次大大地出了回风头,结果一整天都只听见其他学生议论纷纷:“看啊,这个人就是那个新来的,第一天就在课堂反驳夫子,第二天上课还睡觉,看看以后还会惹出什么娄子哦!”
  唉,我抱着头,哀怨地望身旁的冰山帅哥一眼:“老兄,夫子过来你怎么也不把我叫醒?”
  冰山帅哥眼角闪过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站起身来,也走出了学堂。
  咦?我使劲揉揉眼睛,难道我还是没有睡醒?为什么今天他看我两眼都好象在笑啊?是我的脸长得很好笑吗?下意识往脸上一摸,差点晕过去,原来,我睡觉流的口水全印在了脸上。天啦,我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过脸,是不是所有的丑态都集中起来被那家伙看见了?
  我郁闷地用力擦拭着脸,却见那头千翼急急叫我:“李遥,走啦!走啦!等下是骑射课,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骑射课?想不到古代学院还这么注重德智体全面发展,还以为里面全是弱不禁风的书生呢。
  骑射课的场地是书院后山的一块大草地,草地上已停了一排高大的骏马,另外一个方向则是一排箭靶整齐地树立着。教授骑射的夫子一身戎装,威风凛凛,好不神气,我不禁看呆了。千翼笑着告诉我,这个曾夫子原来还曾当过武将,后来因为伤病无法再继续从戎,因此才来书院当上了夫子。原来如此。
  这门课我比较吃亏,因为其他的学生都已经掌握了基本的骑射要点,所以在夫子讲授过简单的要领后,都开始亲身实践,骑上马开始练习,就只剩下我这个超级大菜鸟,只能乖乖在夫子的手把手教导下从最基本的开始学习。看着连千翼都能在马上自由驰骋,我恨不得立即就能速成马术高手。
  “身体往后,脚蹬紧,放轻松,对对,就这样……”曾夫子才一松手,我就一阵慌乱,差点从马上掉下去,连忙用手紧紧搂住马儿的脖子,无比狼狈地挂在马上。
  “哇!夫子救我!”
  曾夫子唉叹一声,拉住缰绳,勒住马:“我说的是身体往后,不是往前,怎么越说你越往前探,你到底有没有听懂我给你讲解的要领啊?李遥同学。”
  “夫子,人家是第一次骑马,能骑成这样都已经不错了。”我也很委屈呢。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骚动,我好奇地探头看去,却见一人一骑,黑衣黑马,英姿矫健,宛似游龙,飞驰过来,手持弓箭,扬手一射,正中靶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那马上人微微地侧过了身,俊美的脸庞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天神降临。
  待看清楚这个雄姿英发的少年居然是冰山帅哥路无翎时,我一下子呆住了,他那种气势,居然使我一瞬间想起我的哥哥来。祁轩,他在马上也是这样的如阳光般闪耀,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只听曾夫子啧啧赞叹道:“无翎这孩子,天分极高,无论文武都是一点即通。难得,难得啊!”
  “夫子,要是让我多学几天,绝对会比他好啦!你不要小看我!”我一皱鼻头,不服气地说。
  曾夫子又好笑又好气地望我一眼:“你啊,还是好好学习如何走路再说跑吧。教了你那么久,你到现在还不敢自己骑。”
  “谁说我不敢啦?夫子,你放手,我慢慢骑。”
  一赌气,居然学得飞快,一小会,我居然慢慢骑着马儿小跑了,哈哈,我果然也是有天分的。我开心地朝千翼招招手:“千翼!你看,我也会骑马了哦!要不要比试比试啊?”
  “算了吧,你那种骑术,能保住自己不掉下马去就已经很好了,要比试,再等几年吧!”千翼哈哈大笑。
  “你敢看不起我,你等着,我过去再和你理论。”我小心地把马驰往千翼所在的那个方向,冷不防身边一匹马猛地冲过,我的马儿一下子受了惊吓,扬起前蹄,一阵狂嘶,众人的一片惊呼中,我眼看就要跌落在地。千翼离我还有一段距离,也只能是鞭长莫急。
  我暗叫糟糕,正准备认命地接受大地的亲吻,忽然间身体竟如腾云驾雾一般飞了起来,下一瞬间,我已经落在一个人有力的臂膀中,我惊呼一声,惊愕地抬起头,却看见了那双冷冽深邃不露感情的眸子,是他,他竟然救了我。
  直到路无翎将我放在地上,我浑身仍止不住地颤抖,那个男人冰冷的眼微微半合,盯着我道:“不会骑马就不要乱来,不要命了吗?”
  我捂住胸口定了定神,楞楞地望着他。众人已经围了上来,夫子连忙帮我检查看我有无受伤,千翼和齐天都是一身冷汗涟涟。千翼怨尤地责备我:“以后看你还敢逞强!刚才快吓死我了。”
  “放心啦,死不了。”我越过人群寻找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却见他仍骑在马上,却离众人远远的,面朝着西方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忽然大喊一声:“路无翎!”
  他惊愕地回转马头,望过来。
  “谢谢你哦!”我扬起头,给他一个大大的笑容。
  ——————————————
  呜!!该死的夫子,居然忍心让我抄这么多遍《道德篇》,我手臂都快抄到麻木了,居然也才只抄完了一半。我揉着酸酸的胳膊,一边飞笔疾书,一边喃喃抱怨。再看看那个悠闲的家伙,我不禁哀怨地长叹一声,真是同屋不同命啊!
  路无翎居然已经早早上床睡觉了,只剩我还在熬夜苦抄。
  “哇!不行了!我快困死了!”又抄了半个时辰后,我实在挺不住了。
  “路同学,路同学!”我走到床边连唤几声,终于把那个家伙叫醒过来。他不满地瞪我一眼,翻个身又想睡。
  我忙拉住他:“路同学,你就帮帮忙嘛!你就当再救我一次好了,拜托了!我一个人实在抄不完一百遍啊!!你不要见死不救啊,醒醒,别睡了!别睡了!”
  路无翎终于败给了我的死缠烂打,摆着要杀人的眼神,坐起身来,怒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我笑咪咪地递上纸和笔:“帮忙抄几份就好!多谢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真理真是百试不爽啊!
  虽然冰山帅哥摆着个臭脸,一副不爽的样子,但是他抄书的速度还真不是盖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张又一张的把写好的纸扔给我,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问:“是不是你也经常被罚抄书,所以经验才这么丰富?”
  路无翎翻个白眼,懒得理我。
  我光顾在一旁看他抄写,自己都忘记了动手,到最后,居然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等我一觉醒来,面前已经整整齐齐地摆好了一百份抄好的纸张,路无翎却已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昏黄的烛火映在他俊逸的脸庞上,我好奇地注视着他,这个男人在睡着的时候,没有了冷漠神情的保护,竟然浮现出一种无助的孩子气。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吧。那样辛苦地伪装自己,让别人不能靠近,又是为了什么?
  我轻轻地拿起外衣轻轻披在他身上,吹熄了蜡烛。
  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只见天边微微发白,晨风吹来,卷来淡淡的花香。我闭上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啊。


14.  在距离你最近和最远的地方

  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的存在呢?好象所有的记忆都是从她10岁那年开始的,在这之前,我所有的记忆居然是一片空白。或许,我在这之前从未活过。
  她就象是上天赐给我的珍宝,如同一个美丽的精灵,带着所有的芬芳,轻舞飞扬,明媚动人。望着她一天天成长,慢慢破茧成蝶,心里竟然会不由自主地溢满了幸福。
  10岁那年,她就已经是整个李府上下的小人精了。她不知道从那里学来许多希奇古怪的玩意,弄得下人们都喜欢围着她和她一起玩。每次我从学堂回到家,总会听见她那银铃一般的笑声从人群中传出,她的笑总是充满了感染力,让听见的人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开心起来。慢慢地我开始养成看她的习惯,喜欢上被她的快乐包围的感觉。
  “哥哥!哥哥!”每次一看见我回来,她都会无比开心地扑上前来,钩着我的脖子,叽叽喳喳地在我耳边说着她一天的趣事。抱着她小小的身躯,嗅着她甜美的气息,心头总是暖洋洋的。这个小丫头,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把她疼到心炕里去。
  我常常会回忆,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却总是惊讶地发现停留在记忆中最深的画面都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候:
  烛光摇曳的房内,常常传出她笑着耍赖的声音。明明棋艺很差,可她却总是喜欢赖在我房内和我下棋,“哥哥!不算!不算!咱们再来过!”“哇!哥哥,你就当没有看见我走这一着,让我重走好不好?”“又将军!哥~~你都不让我一次哦!”冥思苦想的她,欢呼雀跃的她,耍赖撒娇的她……棋盘上记满的都是她那一张张不同的面孔,鲜明而可爱。
  阳光灿烂的午后,她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站在树下,仰起红扑扑的小脸,朝在树上的我叫道:“哥哥!哥哥!那边的果子比较大,要那边的!哇!小心小心!哈哈!哥哥真笨!”我将果子扔下树,故意砸在她小脑袋上,惹得她一阵叫嚷:“哇!坏哥哥!拿果子砸我!”
  后院的池塘边,她会安静地抱着双膝,坐在草丛里,听我吹萧。每次听完她都会呆呆出神好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哥哥!”她眸子闪亮而明媚,“你以后还会对着别的女孩子吹萧吗?”我一怔,看见她深深的眸子中居然藏着一丝落寞,心也跟着微微一痛,什么让她不开心?她挽住我的胳膊,将头靠在我臂弯,轻轻说道:“哥哥!以后,你就只吹给我一个人听好不好!我不喜欢你再吹给别人听。”“好!”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对除她以外的女子吹萧。萧者,心也。只是我的心,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只是,不希望她不开心,仅此而已,应该是这样吧。
  还记得那个初春黎明前的时分,我和她偷偷跑出府里,坐上骏马,飞驰到郊外的草原看日出。她因为怕冷全身都缩在我怀中,但还是不老实地故意朝我耳根呵气,当我故作生气瞪向她时,她却可爱地吐吐舌头,用手轻抚我的眉头,说道:“哥哥!生气时千万不要皱眉头啊!会长皱纹的哦。哥哥是大帅哥,长了皱纹就不帅了!”我哭笑不得,扭扭她的小脸,她却突然惊呼一声,指向前方,嚷道:“哥哥!哥哥!快看,太阳出来了啊!”是啊,太阳出来了,阳光穿透薄云,形成千万条光的线条,洒遍了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好美啊!”她靠在我胸前,痴痴地望着,阳光映在她脸上,无比耀眼,望着她,我的呼吸也象在一瞬间停住了。是啊,很美,我从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日出,也没有见过这么耀眼的美丽。虽然在那之后,我又无数次地看过日出,可是却再也找不到象那次一样的感觉,似乎是少了些什么东西,心里空荡荡的。以前不明白是为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原来,只是因为身边有她。
  夜幕中璀璨的星星,是我们从也看不厌的风景。无数个夜晚,我们背靠着背,坐在屋顶,仰望着星星。星光下,她轻轻地哼着歌,我微笑着静静地听。
  “哥哥!哥哥!”她的眼睛忽闪忽闪,就好象一刹那融进了星光点点,“你知道吗?天上有两颗星星,一颗叫牵牛,一颗叫织女,他们中间隔着一条宽宽的银河,传说他们曾是一对夫妇,隔着银河两岸,遥遥相望,长长的一年只有这一天会有喜鹊搭成桥让他们在桥上相会。”
  “是吗?”我曾听她说过无数个传说,为什么她脑子里竟会藏着这么多我所不知道的东西。
  “你觉得他们可怜吗?哥哥?”她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头。
  “一年只能见一面,就算是凡人也会很难过吧。”我如是回答。
  可她却笑笑:“可是哥哥,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可怜啊!因为他们相爱,所以他们并不害怕分离,他们虽然难得见面,却心心相印、息息相通,远远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啊。就像诗里写的那样: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 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
  我听着她在我耳边缓缓地念出这首词,反复咀嚼着那句“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坐在身旁的她,心里忽然有一种奇怪的东西涌出。而她紧紧扣着我的手,轻轻说:“哥哥!他们其实很幸福,不是吗?”
  “是啊!是啊!很幸福!”我抬头仰望星空,心中忽然充满了奇怪的惆怅,明知道她是在说着传说,可是我听到心里的却只有离别二字。或许她说的对,有时候,就算分开也是一种幸福吧!
  渐渐地她开始学习女工,但每次都把自己弄得满手的伤痕,从来没有一次能成功地绣好一件东西。每到这时,爹总是会取笑她:“你手工这么差,将来要怎么绣荷包给自己的心上人,小心没人愿意要你?”她听后总会很生气,眼睛瞪得圆圆地,撅着小嘴,嚷道:“我才不要绣荷包给什么心上人呢!没人要正好,我赖在这里吃你一辈子,把你吃成穷光蛋!”惹得人们一阵大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她这样回答,我心中总会涌上莫名的喜悦,也许是我的自私吧,明明知道她终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家,但起码现在她还是属于我的珍宝。
  或许是习惯了,习惯有她在我身边,习惯耳边有她的呢喃,习惯看见她的笑容,习惯……我们是如此习惯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所以,才会看不见彼此心中真实的感觉吧。至少,我是这样的。
  那记得那个柳絮纷飞的黄昏,她得意兮兮地来到我面前,神秘地说:“哥哥,你伸出手来,闭上眼睛,我有东西给你看!”我依言合上眼,再睁开时,手上却已放了一个小小的荷包。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抢先道:“不许笑我,不许说难看,不许说不好。”我握着那个小小的荷包,望着她红红的脸,心中荡开了层层波浪,这个小人儿,居然为我绣了一个荷包,只是她明白送男子荷包的含义吗?还是她只是一时兴致所至,并没有想太多?
  “哥哥!你一定要好好贴身收着,不许弄丢啊!我会随时检查哦!”她盯着我的眼睛认真的说。我笑着点点头,把荷包挂在了衣襟上,好吧!遥儿,就算这也许只是你无意的礼物,可是,我会好好珍惜。
  这样形影不离的日子里,每天都充满着简单而真实的幸福。或许,能这样什么也不想,默默地望着她,每天每天,守护着她,直到永远吧。我这样期盼。
  随着我当上武状元,朝廷派给我的事情开始慢慢多了起来,每天忙着处理政事,生活突然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再后来我认识了君衡,他和我一见投缘,两个人常常会在一起谈论天下大事,我常常到很晚才能回到家中。可是无论我多晚回家,都会看见那个可人儿靠在我房间的门边等着我,每到这时我都会无比心痛,她,都不知道要爱惜自己吗?可她从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每次都是照常等我,她说:“哥哥!我如果看不见你的话会睡不着觉的!”唉!这个小丫头,我轻轻叹一口气,对她毫无办法。
  于是,我只有尽量每天早些回来,以免让她等太久,久而久之连君衡都知道了我家里有个妹妹会等我回家,所以晚上不能留太久。他笑着打趣我:“祁轩!你真好福气啊!你妹妹和你的感情好到让我都嫉妒啊!”
  我笑笑不语。是啊,我妹妹,她是我的妹妹。不管我们的感情再好,我们仍只是兄妹而已,这一点我清楚地知道。
  终于有一天,君衡说想来我家中做客,其实我知道,他是想来看遥儿。因为他一直都很好奇,我如此宝贝珍惜的妹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看着细心装扮后的她站在我面前,我的心在一瞬间竟完全被那份动人心魄的美丽所震惊。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已化成了一只如此美丽的蝴蝶,再也不是那个只会整天围在我身旁的小丫头。一种莫名的失落感从我心头涌起,从此也许就要留不住她了吧。
  没有人能忽视这样的美丽,君衡也一样,我知道他,他望着遥儿的眼睛,是真的动心了。或许,是到了我退场的时间了吧,把遥儿交给一个爱她的男人,从此,看着她不再属于我一个人……
  那天晚上遥儿喝了很多酒,直到醉倒在君衡身上。我抱着她回房,却听她仍在一声声叫着我的名字,身体紧紧地贴在我身上,反复地说着:“哥哥!哥哥!我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我紧紧搂着她,心却完全乱了,遥儿!遥儿! 明明知道她只是在说胡话,可是,我却想把这当真,我能把这当真吗?可是,就算当真又如何啊?我该如何对你呢?我的遥儿!我能说爱你吗?即使我知道,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的心已经遗落在她身上。
  慢慢地,君衡跑我家的次数开始频繁起来,他是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会一往无既的人。我明白他对遥儿的心意。于是,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开他们,躲开遥儿的目光,也躲开心中纠缠不清的思绪。可是,为何越是想离开她,心就会越痛,越是不想去想她,心头却总是清楚地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君衡找到我,很郑重地对我说:“祁轩!把她交给我吧。我会照顾她,会一辈子对她好,会让她幸福!”我望着他从未如此认真的眼神,清楚地知道,他说的都是出自真心,他一定会待遥儿很好,会给遥儿我所给不了的幸福。是啊!既然我给不了她幸福,那么就让君衡来替我弥补吧。夜风中,我点了点头,心却已碎成了片片。遥儿!只要你幸福!我只要你幸福!
  那夜,回到家中,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在门边等着我,她说她要听我吹那首《长相守》。长相守,是她教给我的曲子,是一个美丽得一碰就会碎的梦。此生定有人会与她长相守吧,代替我将她呵护在掌心,疼她爱她一辈子。她轻声地合着我的萧声唱出一首歌,里面竟藏着绵绵的幽怨与深深的情意。不知怎的,我心中就象被突然扔进一个小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哥哥!我生日你要送我什么?”她仰目望着我,目光中却带着微微的坚持,而她真正想要的,我能送给她吗?
  我抬头望向星空,忽然想起她曾对我说过一个伸手摘星的故事,这个故事有一个悲伤的结局,可是她却笑着对我说:“哥哥!有人愿为那个女子摘星,这是何等的幸福啊!失去,也是一种笃定。就算拥有的时光,是那么短暂;能够无怨无悔地为一个人付出,就是幸福。”
  “能够无怨无悔地为一个人付出,就是幸福”,耳边不断回响着她这句话,我心中一亮,终于知道应该送她什么礼物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便离开了家门。我今天白天曾听君衡说过,说在密罗县发现有天上星辰陨落。我要去拿一块星星,送给她。
  好不容易拿到了我想要的东西,我心中一阵狂喜。是这个,就是这个。
  日夜兼程,马不停蹄,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只为能赶到她生日之前把这礼物送到她手中,迫不及待地想看见她那开心的笑容,闪亮的眼睛。遥儿,我把星星送给你,你,会喜欢吧?
  望着花园里相拥的两人,我身体一瞬间象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原来,我还是晚了一步吗?遥儿。已经有人把星星摘下来送到你身边,而我的这颗星,也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吧。我把石头锁到了房内的柜子底,呆呆地坐在门前的石阶上,直到看见她那张惊喜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哥哥!你回来了啊?”
  是啊,我回来了。可是,我的礼物,永远也无法送给你,望着她期待的目光,我选择了逃避,忍住心肠看见她脸上的失落。遥儿!原谅我,此生我愿为你摘星,尽管也许永远也无法告诉你……
  御宴会上,她抢尽了所有人的风头,望着她在台上翩翩起舞,美丽得就如同天上的仙子,我的心也随之沉沦。遥儿,你总是说我是你心中最耀眼的星星,其实,你才是我的星星,永远是那样闪亮夺目,光芒四射。只是,一瞬间,我觉得你我的距离好远,难道我们间也隔着一条银河吗?我只能隔着岸遥遥地仰望,眼睁睁地望着你一步步远离,直到走出我的视线,走到他的身边。
  一瞬间我真的很羡慕君衡,羡慕他可以在众人面前大声地说出对你的感情,可以那样毫无忌惮地爱你。而我,也不过只是你的哥哥而已,如此而已。
  听见夜帝的允诺。我转身离开了乱哄哄的人群,也避开了她的目光。
  我知道,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放手吧,李祁轩,她已不再属于你……
  狼腾国来犯,我主动请缨上战场。如果无法面对,那么就让我先离开吧。每天每天我都把自己弄得很很忙碌,不停地与其他将军反复商议讨论用兵布阵的事宜,几乎很少回家。也许,从现在开始我就应该学习习惯没有她的日子了吧。
  可是,她还是那样执着,居然在我门前等了我一晚,任露水沾湿衣裳,着了凉,发起了高烧。抱起她柔弱的身躯,望着她苍白的脸颊,我自责地几乎想杀掉我自己。我居然让她这么伤害自己,遥儿!你不知道这样会让我难过吗?如果你是想以这种方式来惩罚我,那么,你成功了。
  她终于醒过来,深深的眸子里含满了悲伤: “哥!你真的要随大军西征吗?”
  她知道了,终于还是让她知道了。我避开她深深的注视,狠下心来说道:“遥儿,哥哥很快就会回来的,我还想亲眼看着你披上嫁衣,做个漂亮的新娘子。”眼看着她的脸一瞬间变得无比苍白,死死地望着我的眼,落下了泪水。
  望着她泪水划落,我的心就象是被狠狠撞击一下,她哭了,我居然害她哭了。真是该死!我是这样无比痛恨自己的言不由衷,可是除此外我又能如何?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心?”她扑进我怀里,泪水沾湿了我的衣襟。
  我紧紧抱着她,心一寸寸如刀割过。你说我不知道,遥儿,我懂得,你的心,我都懂,就是因为懂得,所以我才会逃开。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幸福,我甚至什么也不能为你做,说不出喜欢,说不出永远,更说不出,我爱你。
  还是到了出征的日子,在送行的人群中,我找了又找,却还是没有看见她的身影。她还是没有原谅我吗?
  我失落地转过身,正要随大军开行,忽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猛地转过头去,看见了她。多么不可思议,汹涌的人群,仿佛在一瞬间只剩下我们两人,那样深深的注视,仿佛想把对方的模样牢牢地刻在心头。她望着我露出了美丽的笑容,那样明媚而动人,眩目而耀眼。再见了!遥儿,我最重要的遥儿,我最想要保护的人,你,一定要幸福啊。
  即使我们今生注定要分离,即使我们从此就要相隔万里,我仍在距你最远,也是最近的地方,默默地守护着你。


15.  路同学一日记事

  清早醒来,一睁开眼,就会看见绻在我怀里呼呼大睡的那个小丫头,基本上她已经养成了把我当枕头一样抱着睡觉的习惯,尽管她醒来之后根本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凝视着她那毫无顾忌的睡像,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身上透过的是她暖暖的体温,我心头总会涌上一种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幸福。
  只是,象我这样的人也会拥有幸福吗?我,不知道……
  轻轻把她身体挪开,害怕惊醒那个小丫头,放轻动作小心翼翼地起床穿衣,虽然我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她还是会在睡梦中微微地皱起眉头,可能是因为怀里突然少了东西的缘故吧,直到我把枕头塞进她怀里,她紧紧抱住,唇边挂着满足的笑,继续做美梦去也。
  洗脸、漱口、练剑,每天早上都是同样的开头,我已经习惯了每天固定的程式,习惯了生活的平淡简单,可是自从身边多了那个缠人的小东西,好象一切又有些不同了,因为我每天还要多一项日程,那就是——叫她起床。
  练完剑,走进房里,她一定还是抱着枕头、蜷在被子里睡得正酣。单单叫她是没有用的,我曾经试过在她耳边连续叫过十几声她的名字,她都毫无反应。我故意用冰冰的手呵上她温暖脖子,惹得这个小东西浑身一颤,长长的睫毛扑搭几下,一脸茫然地睁开眸子。
  不知为什么,她是出奇地怕冷,睡觉时一点点的寒意都会敏感地察觉,所以才会在睡着时把我当成暖炉来暖身吗?我微微一笑,看着她那找不到焦距的瞳孔满屋子乱飞一通,终于落到了我身上。
  “早~~路同学!我再睡个回笼觉!过十分钟再叫我!”
  她打个长长的呵欠,居然一翻身又睡着了。
  她上辈子该不会是睡神吧?我好笑地叹口气,替她盖好被子,走出门去。
  没办法,只好再去练一遍剑。
  等第三遍剑练完,再去叫她,这次,她倒是终于起来了,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半迷着惺忪的眼,乱七八糟地套上衣服,拖着鞋子,东倒西歪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我一度怀疑她根本还是在梦游中。
  “路同学,看见我的梳子没?”
  “不是在你自己手上吗?”
  “路同学,我的毛巾呢?”
  “挂在你头上啊!”
  “路同学,我昨晚写好的作业怎么找不到了?”
  “已经帮你收好了,在桌上放着呢!”
  “路同学……”
  终于忍不住,一把将那个迷迷糊糊的家伙抓过来,细细替她整好衣裳,绾好头发,把早已收拾好的书包塞到她怀里,牵着她的手,往学堂走去。
  刚把她往座位上一塞,开课的钟声正好敲响,谢天谢地,今天总算是没有迟到。天知道,她已经因为迟到被夫子罚过多少次了。
  上课了,夫子开始讲授文法义理,讲得很是精彩,大家都听得很认真。可是……她居然将书一架,趴在桌上又睡着了,真不知道昨晚她的觉都睡到哪里去了?睡到兴起时,她会把我的手臂拿来当枕头,顺便还把我的衣袖当成抹布擦擦嘴。
  看见夫子慢慢走过来,我赶紧推推她的身体,没反应。再推,依然如故。咬咬牙,只好抽回手臂,她身体一瞬间失去支架,头狠狠撞在桌子上,哀号一声,睁开眼睛,揉着额头,茫然四顾。望着她那满是睡痕的脸,我拼命忍住想笑出来的冲动,转过脸去。好象,自从遇到她之后,我的情绪就开始变得容易受波动了。这,是件好事吗?我极度怀疑中。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时间,小妮子终于开始不再瞌睡了,提前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开始眼睛发光,精神抖擞,面容泛红,情绪高涨。所以,我认为,一天中她最清醒的时候都是在吃饭的时候。
  饭桌上,她一边大口往嘴里塞食物,一边还与千翼不停地斗嘴,似乎这也是她的乐趣之一。我也慢慢习惯了她的这个乐趣,才知道原来吵嘴声也可以用来下饭的,听着她在身边唧唧喳喳,欢声笑语,我的胃口居然一天好过一天。
  小丫头一边吵,一边把她碗里的芹菜、苦瓜一古脑全捡到我碗里,基本上,她好象只喜欢吃肉,其他不喜欢的食物,全都分给我。理由也很充分,我长得高大,所以要尽量多吃,她身材娇小,只要吃肉就可以了。
  “哈哈!路同学,不要客气啊!多吃芹菜可以治疗高血压,多吃苦瓜可以排毒,好处多多啦!”
  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我还是把她夹来的菜全都吃光了。奇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居然降低了警惕,开始吃别人给的东西了?尽管这个“别人”目前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午时,本想去小睡片刻,可是却被她硬拖去下棋。真搞不懂为什么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偏偏就是她最精力充沛的时候?
  第一盘,她输,眉蹙。
  第二盘,她输,唇青。
  第三盘,她输,面黑。
  第四盘,她输,泪涌。
  第五盘,她输,爆起。
  第六盘,我终于心一软,输她一局。狂喜、蹦起、高歌……
  唉!看来,下次还是不要轻易答应和她对奕为妙啊!
  下午,是骑射课。
  这门课很合她意,每次都是兴致勃勃,劲头十足,尽管一整节课我看见她从马上滚下 来几十次,射偏箭靶几十次,射中零次。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看见她捂着屁股,灰头土脸,一拐一拐地走过来,我又一次忍不住想笑出声来,这个家伙,就不能一刻不出状况吗?
  不忍心看见她丧气的样子,我开始手把手教她。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她整个娇小的身躯便已在我怀中,近得几乎可以听见她的心跳声。有那么一瞬,我的呼吸开始不规律,身体也似飘在半空云雾中。她有些奇怪地回头望我一眼:
  “路同学!都瞄准半天了,可以放手了没有啊?我手都酸死了!”
  我一怔,这才回过神来。我居然失态了。在这个小丫头面前,连我自己都快要变得不认识自己了。
  努力练习了一个下午,她总算能够射中靶子了,虽然离射中靶心还有一段距离,但是起码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至于骑马,我倒是不希望她很快学会,因为,突然发觉,自己居然喜欢上和她共坐一骑、迎风驰骋的感觉。也许,我只是想借着教她骑马,多将她拥在怀中,贪恋着那片刻的温度。她一定想不到吧,原来如我也会存这种心思……
  晚饭过后,随众人去洗浴。再出来时,便见到她鬼鬼祟祟地抱着衣服从外面溜回来。这小丫头,也不知道一个人偷偷跑到什么地方去洗澡去了。
  我站在门边没有进去,透过窗,望着她披散开一头长长的秀发,轻轻地擦拭,淡淡的幽香随着夜风直吹入我鼻翼,那种模模糊糊幸福的感觉忽然又涌上心胸,真是不可思议,原来只要这样望着她,这样收集她的一幅幅画面、扑捉她的每个小动作,都可以成为我的幸福。这才知道,原来,幸福也不是那么难以企及的梦境。只是,她会在我身边停留多久呢?一年?一个月?或者明早醒来就会再也看不见她……
  晚间,她必会拉上我到千翼他们房里去胡闹一通。我知道,她是有意想让我多和别人接触,因为她不想看见我总是孤独一个人,因为她是那样善良的丫头。
  今晚她提议让大家轮流讲笑话来取乐,当然,我只是听客,唱主角的是那两个家伙——她和千翼。不过,我充分怀疑他们今晚是故意用我来作赌注。因为我曾偷偷听见他们在这样窃窃私语:
  “是我赢了!是我的笑话把冰山逗笑了!”
  “胡说!他明明是先被我逗笑的!”
  “拜托!他那样也叫笑吗?如果嘴巴一钩就是笑,那小天启不是整天都在傻笑?”
  “你……输了不认帐啊!”
  “明明是你输了还不承认!”
  “我不管!你答应我的银子呢?”
  “那你答应我的美味大餐呢?”
  “你~~”
  “哼!”
  一个七窍生烟,一个面红耳赤,争了半天,无果,一拍而散。当然,不用担心,等到明天,他们又会象没事一样闹在一起。
  走出门去,抬头望见繁星漫天,她便停下了脚步。我知道,她一定又是想去看星星了。
  和她并肩躺在草丛里,仰望着星空,心情忽然变得好轻松。不知不觉中,我也被她感染,开始喜欢上星星。只是,我总觉得她凝视着星星的眼睛好象在寻找着什么,星星对她来说,是有某种特别的意义吗?或者,是代表着某个人,某个在她心里非常重要的人。
  半响,她忽然侧过头,朝我笑道:“路同学,你小时候会唱儿歌吗?”
  “儿歌?”我一楞,这丫头又想做什么?
  “我忽然好想听儿歌,路同学,你现在能唱一首给我听吗?”她眼中满是顽皮的神色。
  “我……不会。”我是真的不会,因为在我的童年里根本就没有这些。
  “你还真笨呢!”她象是看出了我的黯然,忽然哈哈笑着,用力拍了一下我的头,嚷道:“好吧!好吧!放过你了。换我我唱给你听好了!不过我唱一遍,你就得学会啊!哈哈……听着啊: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空放光明,好象千万小眼睛
  太阳慢慢向西沉,乌鸦回家一群群
  星星张着小眼睛,闪闪烁烁到天明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听着她开心的歌声,望着她明媚的笑,我忽然希望时间可以就此停住,就在这一瞬,让我永远陪着她,就这样忘记所有的曾经吧!
  抱着沉沉睡去的她回到房间,已是夜过大半。收拾完毕,我才刚刚在她身边躺下,这个小人儿便自动纠缠上来,将全身蜷进我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满足地睡去。明明睡得那么沉,居然还记得要抱住我这个暖身大“枕头”,丫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我轻叹一声,将她拥紧在怀中。这辈子,我就这么被她缠上,甩不开,放不掉,就算是片刻的温存也好,起码,现在我身边有她,而她就在我的臂弯。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