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11

殷亚悦: 老公,对不起

老公,对不起 1

都是那一吻惹的祸
如果不是那么的温柔
如果不是那么的醉人
我也不会就这样深陷情网中……


第一章

「言同学。」
一道还算客气的女声突然打断了正在发呆中言恬萌的思绪,她疑惑的转头望着来人。
陈思茜自动自发的坐在她身旁的位子,开始说明她的来意,「妳知道星期日我们班女生要和别校的男生举办联谊吗?」
言恬萌微微桃起秀眉,摇摇头说:「我对联谊没兴趣。」
她一向就不怎么喜欢人多嘈杂的环境,就算上了大学,她还是安静的不与人打交道。
除了学校要交的作业、需要以团体来呈现的报告之外,基本上能够自己处理的事情,她都会自己一个人完成比较多。
并不是她不喜欢交朋友什么的,而是她比较崇尚自由一人的宁静。
陈思茜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陈思茜勾起一抹贼笑,「我知道妳一定不会答应我,不过这次的联谊,我是绝对不会再让它失败了!上次因为女生的人数不够,害我这个班代被对方的班代臭骂了一顿,所以这次强制规定每个人都要去参加联谊,如果不想参加的人,就必须要缴交一千块当班费。」
嘿!这种规定还真有用,虽然当初提议的时候反弹声浪还是有,不过由于举赞成票的人数比较多,因此这项提议仍是通过了表决。
一想起许多同学哀怨的表情,身为班代的陈思茜就忍不住得意起来,况且这次联谊的对象是难得一见的好货色,她当然特别重视这次的联谊。
这次的联谊对象是台北的一间私立贵族学校,而能够读得起那种贵死人不偿命的学校当然身价也是千万、亿万以上的富家子弟,这可是许多女性嫁入豪门、梦寐以求的机会!
听到这东西牵扯上了金钱,言恬萌也如同其它同学一样,不禁皱起了清秀的小脸。
「这是不公平的!妳虽然是班代,但也不能这样强制规定这种不公平的条例。」言恬萌义正辞严的抗议。
拜托,是一千块,不是十块钱耶!
一千块是她打工好几个小时才有的薪水,陈思茜怎么可以做出这么不公平的规定来强迫人呢?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决定,是班上同学一起决定的。」陈思茜很无辜的摇摇头,嘴角却挂着贼贼的笑容,「那是昨天上经济学之前那个下课所决定的事情,所以……呵呵!妳只能答应啦!」她得意的呵呵笑了起来。
「不公平啦!」言恬萌气愤的继续摇旗抗议。
这超级不公平啦!谁知道他们会在下课的时候表决这么重要的事情?那时候她刚好去找学姊借东西,根本就不晓得有这项表决。
陈思茜拍拍她气嘟嘟的脸颊,敷衍的安慰她的怒气,「好了好了,我已经把这项消息通知妳了,到时就看妳是要交出一千块钱当班费,还是要开开心心的和我们去玩个两天一夜好好放松自已。」
「妳……」这根本是威胁
「乖,别气、别气。虽然这次联谊是两天一夜,但是这次女生所需费用几乎都是男生支付的,妳就安心的去吧!好了,要上课了,我要走啰!拜拜。」
言恬萌又气愤又无助,用力的瞪着陈思茜离去的背影。
周休二日的假期,对每个上班族以及学生来说,可以说是很珍贵的休息时间。
大学生可以选择利用这两天的假期来好好放松自己或者是努力的充实自已,有人成群结伙一起去逛街或是唱歌,有的人则较崇尚联谊结交异性。
而言恬萌班上这次联谊开始的时间,是在星期六的下午两点半。
言恬萌背着一个小背包,恨恨的走在人群最后面,脸上不高兴却又不得不妥协的表情,与其它女生格格不入。
还能怎样?她当然只能很不开心的来联谊了。
只要跟钱有关的事情,她自然会以钱为优先来作为考量。
毕竟钱可是辛辛苦苦用劳力与时间赚来的成果,若是因为这种烂原因而白白丢了一千块……那她还宁愿委屈自己一点。
算了!虽然这次联谊有住旅馆,但听陈思茜说住宿费以及伙食费全是由男方全额支付,算一算所花的钱至少比一千块还少,她就当作来一趟免费旅行好了
起初听到开销全由男生所支付的消息时,她很讶异,毕竟很少有联谊的对象是这么大方的,经过陈思茜相当有耐心的解说后,她才了解是怎么一回事。
言恬萌就读的学校是在台中一所国立大学,而这次联谊的对象则是一间位在台北的私立贵族学校,不仅仅只是大学部而己,还有国、高中部的设置,是一所相当知名的学校。,也因此陈思茜才会如此看重这次的联谊。
打从与这间贵族学校确定联谊之后,他们班上的女生就像是疯了似的,每天都在互相讨论要怎么约到有钱的金龟婿,这让言恬萌对她们这么花痴势利的表现嗤之以鼻。
她并非自命清高,只是看不惯不劳而获罢了。
她们一群女大学生远从中台湾搭火车北上来参加这次的联谊,就连火车票也是男方所支付,如此大方的联谊对象,在还未见面前,女生们早就相当感兴趣。
十几名女大学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男生指定的地点,远远的便看到一群大男生在目的地对着她们挥手。
男方的班代气喘吁吁的跑向这儿来,与女生班代陈思茜互相交换了名片之后,两人便有说有笑的领着一群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生走向那群男生。
一见到那些打扮得相当时髦上相的男生后,女生们开始叽叽喳喳的互相讨论哪个男生好看。
「妳们有没有看到那个骑超重型机车的男生?他长得好高好帅喔!」
「原来妳也是在注意那一个男生,我从一开始就一直猛盯着他看耶!」
「哇靠!他身上穿的全都是名牌。
「肯定是个有钱公子哥。」
女生们的目光几乎都集中在人群中最后方,一名跨坐在超重型机车上的大男孩,热烈的讨论着他的长相以及穿著的品味。
而跟在最后面的言恬萌则是无趣的瞄了眼那群花痴女。
有钱的公子哥?拜托,就算他要倒贴送给她,她也不屑要!
言恬萌瞪视着大男孩中最引人注目的贺砚楠,心底暗暗的嘲讽,他肯定又是个靠家里吃饭的混帐富家子弟。
她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只会把自己的父母当作钞票印制机的富家子弟,整天只会吃喝玩乐,不知靠自己在这个社会上进立足,什么都不会,就只会花父母辛苦赚的钱
这种人应该要下十八层地狱才是!
言恬萌犀利的视线以及与其它女孩不同品味的清纯打扮,早就吸引了贺砚楠的注意
头一次他感觉到有女孩竟是以不屑的眼神在看他贺砚楠,这让他感到讶异又有趣极了。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哪点惹上了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哪里让她看了很不顺眼。
贺砚楠缓缓勾起了一抹桃衅的笑容回敬给她。
言恬萌微瞇起眼,敏感的察觉到他的笑容是在对自己笑的,而她对那个笑容相当的有意见。
挑衅她?哼!以为她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女生吗?
言恬萌翻了翻白眼,将头别向一旁,懒得与他一般见识。
待两方的班代讨论完要男生们如何处理接送女生的顺序后,男方班代林嘉堂便开口说道:「现在先分配女生的座位。这样好了,因为这次的联谊,男生付出了不少的心力和财力,我和女生的班代商量过后,决定每个男生都可以自己指定后面的座位要由哪位美女入座。现在就从最前面那位帅哥开始吧!」
女生方面也没有人有意见,反正花钱是大爷,让男生尝这一点甜头也算不了什么。
随着男生一个又一个的指定下去,女生人群逐渐往另方的人群移动,没多久,便剩下了打扮最不亮丽也最不起眼的言恬萌了。
对于这样被冷落的结果,言恬萌也见怪不怪了。
对于自己的长相,她很有自知之明,反正她从来就不认为自己平庸的姿色能够吸引一向是以视觉动物戏称的男性目光。
「只剩下言恬萌了……」陈思茜身为主办人,很尽责的替言恬萌寻找男方是否有漏网之鱼。
「我的后座还没有任何一名美女入座呢!」淡淡的男音,柔醇的在人群中响起,贺砚楠指指身后的位子,朝言恬萌眨眨眼。
他带点坏坏神情的眨眼动作,好似在对言恬萌下战帖,有型的脸庞上写着「有种欢迎妳上车」。
言恬萌轻轻一哼,抬高小巧的下巴,骄傲的走向他。
「我叫贺砚楠,第一次见面,请多指教啰!」他将安全帽递给她,像是乖乖牌的大男生很有礼貌的向她问好。
言恬萌嫌恶的瞪了他一眼,对于他下一秒立刻变了张脸似的善变不敢领教。
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恬萌冷着一张小脸。一想到初次交会时,他那抹挑衅的笑容就让她感到碍眼,并且对他大大扣分。
她接过安全帽戴上,不理会他释出的善意表现,自顾自的坐上了他的后座。
「少装乖乖牌了,只会撒钱的大、少、爷。」她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音量,充满鄙夷的音调,让他清楚的知道她看不起他这种咬着金汤匙出生的有钱子弟。
贺砚楠这才明白为何她会在第一次交会时,就对他有如此的敌意。
「小妹妹,火气别这么大,小心烧不到别人却点火自焚。」贺砚楠依旧是笑笑的开口,却意有所指。
言恬萌闻言,更是大大的冷哼了一声。
以为她是被吓大的吗?
言恬萌自小就在异于常人的家庭之下长大的,对这种小小的威胁根本不放在眼里,因为这对她而言,根本只是小儿科。
「大少爷,我不是被吓大的。」她朝他的后脑袋吐了吐舌头,摆了个鬼脸。
是啊!她不是被吓大的。贺砚楠很认同的点点头。看得出来如此骄傲过头的她,根本不把他放在眼底。
但是她的自命清高已经够令他将她放进眼底了。
为了能够促成一对一的搭配,陈思西要求男生每人都要有一辆机车来载女生,所以才有十几辆的机车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山区半山腰的画面。
当他们抵达民宿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他们来到一处规模颇大的民宿,总共有三栋屋子同时耸立在这片辽阔的空地,分别是东楼、南楼、西楼,三栋大楼坐南朝北的围绕着一大片广场以及一座喷水池,形成ㄇ字型。
大楼后方则是让许多游客都相当称赞的一大片辽阔的山区,里头不仅有方便游客在此用餐的烤肉区、野炊区、大草皮,再走深入一点的话,还有一大片绿意盎然的林子,十分具有特色。
两天一夜的联谊内容其实很简单,先是男女双方一起在民宿后方的山区里的烤肉区烤肉,在烤肉的同时,穿插几项活动让两方人马能够混熟,最好还可以促成几对有情人
因此双方的班代很有默契的将烤肉的人群以另女穿插的方式安排,而很倒霉的是,言恬萌又与贺砚楠这位超级贵公子在同一伙。
言恬萌很有危机意识的闪致一旁去,打算当个隐形人,默默的先筑起木炭,点燃火种,将木炭烧热烧红以准备碳烤食材。至于其它人则还在彼此寒暄,自我介绍
「我叫张琦虹,从一开始我就注意到你了呢!你不仅长得帅,而且穿衣服的品味也相当时髦,你叫什么名字啊?」张琦虹把玩着昨天才去制作好的指甲彩绘手指,涂着烟熏妆的双眸刻意朝着坐在自己正对面的贺砚楠放电。
「贺砚楠。」贺砚楠温文有礼的对她回以淡淡一笑,目光始终落在一旁默默开工的小小身影上。
「你是昶贺集团的第二代?」同样也是企业家子弟的张琦虹立刻张大了双眼,急急忙忙的追问。
想不到在这次的联谊中竟然有幸遇见了这等超级大财团的后代,若她能好好把握此次机会,攀上贺砚楠的话,她往后的日子可就有享用不尽的钱财了。
思及此,张琦虹的双眸立刻显露出贪婪的神色,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已全写在脸上了。
贺砚楠没有加以理会她,转而靠近已当隐形人好一阵子的小辣椒,拿起夹子夹了块木炭,丢进她好不容易灶起的火红木炭堆中,好巧不巧就这样将那小小的火苗给弄熄了。
「该死的,你在做什么!」心血被瞬间毁灭,言恬萌气急败坏的伸手想推他一把来表示怒气,没料到他突然往后移动了些距离,她整个人便毫无防备的往他的怀里栽去
「啊──」眼看就要跌在泥地上,她放声尖叫,她以为自己即将跌个狗吃屎时,一双强健的长臂已经牢牢将她抱住,并且很顺势的拉进一个宽广的怀抱里。
措手不及的,一道黑漆漆的影子瞬间笼罩了她的视线,在她再次尖叫之前,先行吞噬了那高亢的女音。
他就这样毫无任何遮掩,大剌剌的在众人面前,邪恶的掠夺了她的嫩唇!
言恬萌先是傻傻一愣,在脑袋意识到自己已经被侵犯时,立刻动手推开身前的男人,然后一巴掌毫不犹豫的跟着甩下。
「色胚!」她气愤的用力抹去唇瓣上残留的属于他的气味。
这一巴掌的响声,让所有男男女女的目光都往他们两人身上望去,个个都错愕的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热辣辣的感觉还存留在颊上,贺砚楠低低痛吟了声,黑眸写满了委屈的望着她。
「妳应该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他动了动有些麻掉的右颊,倒霉的指了指正与她的右足相拐在一起的左足。
呃……
言恬萌顿时失去所有气焰,傻傻的望着两人互相纠缠的脚。
「我只是好心要扶妳一把,却不小心和妳的脚踝拐在一起了。」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怒意,还是一味很无辜的模样。
听他在放屁咧!
两方的班代紧张的跑来询问情况,生怕这次的联谊会因为这两人而搞砸了。
「没事,只是误会而已。」就在陈思茜怒意横生的指责言恬萌时,贺砚楠赶忙打圆场,并且表示没关系。
一见到对方没有追究的打算,陈思茜这才放过了同样无辜的言恬萌,连连对贺砚楠道歉后才又转身离开。
言恬萌不敢相信她的初吻竟会被这个可恶的男人草率的夺走了!
收回心绪,她的目光转向眼前的男人,同时也察觉到他眼底那抹毫不隐藏的恶意。
他果然是故意的!混帐!
「你……你这个小人,你绝对是故意的!」她愤愤的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他控诉。
他没有否认的挑高左眉,似笑非笑的凑近她的耳畔,「欺负妳真好玩。」他愉快的在她的耳边下了评语,并且邪恶的朝着那白嫩的贝耳吹气
「你!」她倒退了数步,以掌捂着方才因他的吹气而敏感轻颤的耳朵,气愤的瞪着他。
而他,还是一脸笑咪咪,但那双眼却与狡黠的猎豹锁住了小猎物般的兴致高昂以及写满了侵略。
他绝对、肯定是故意的!王八蛋
言恬萌狠狠的瞪着他嘻皮笑脸的模样,对自己第一次参加联谊就遇到这种痞子的悲惨遭遇呕到不行。
可恶的臭男人!


第二章

在双方班代优秀的带领下,这场烤肉并没有冷场,男女们都相当的热络,气氛融洽得像是早就熟识的朋友在聚会一样。
等到烤肉活动结束,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原本言恬萌以为终于可以回房间休息时,却又听见陈思茜将人群聚集在一起,开始说明下一场活动是啥。
「别以为今天只有烤肉这项活动而已,我们两边的班代才不会这么逊呢!接下来才是重头戏。现在请你们大家一男一女组成一队,接下来我们要在后面那片林子展开夜游这项活动。好了,请大家开始找同伴吧!」
言恬萌翻了翻白眼,心想:靠!又是男女一组,而且这次还是一男一女一组,整个感觉就很糟糕。
她现在只祈祷不要再和那个看似无害,实则肚子里一堆坏水的贺砚楠同一组了。
过了约莫五分钟,林嘉堂见大部分的男女都已经各自成组了之后,接着便要开始解说此次夜游的游戏内容,当他张口要说话时,便瞧见一只长臂高高的举在空中,他定睛一看,发现正是与他交情很麻吉的贺砚楠。
「报告班代,我还没有找到跟我一起搭档的美女!」他很大声的把自己孤独一人的事实说出来,表情甚是可怜。
而在他说出口的同时,一旁的言恬萌感觉到自己的背脊突然一阵发凉……
「怎么可能?这次的人数明明男女都是相同的,不可能有人会落单的……请问各位在场的美女,是谁的小手还没有被帅哥牵着呢?」林嘉堂放大音量,眼睛也在人群中来回的穿梭,找寻漏网之鱼。
同样也在协助寻找的陈思茜,一见到言恬萌心虚的神情,便立刻半瞇起双眸,眼神透露出杀气的朝她走去。
「言恬萌,妳给我合作一点,别一直出糗。妳知不知道这次的联谊是班上许多女生最有希望能交个多金男朋友回去的大好机会?如果妳再这样不合群的话,我照样要跟妳收一千块的班费。」她脸上隐藏不住怒意,在言恬萌耳边小声的说。
「哪有这样的……」言恬萌苦着一张小脸哀号了声,瞧见陈思茜一脸「妳敢再乱来就给我试试看」的表情,她咬咬下唇,满心不愿的举高右手。
「我也还没找到伙伴……」屈服在钱的魅力之下,言恬萌有气无力的说。
又要和那个家伙同一组了,怎么这么冤家路窄啊?
看着贺砚楠嘻皮笑脸的朝她走过来,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实在太黑暗、太不顺人意了……
不,或许应该说,早就看尽世间人暖的她,根本就不该对这个世界抱持太大的梦想。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努力的在现实里翻滚,为的就是求得一个温饱。
有时候她会埋怨起上天,为什么让她生长在那样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让她的心永远只绕着可怜的母亲打转,为母女两人的生活与未来在拚斗。
当她上了高中,看周遭许多同龄少女开始学习用漂亮的衣服、美丽的饰品、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在打扮自己时,她却是一个人咬紧牙根,为每一个明天在努力赚钱,为的,就是能够有书可以读,有饭可以吃。
她比任何一名同龄的女孩都要早熟,看到更多人世间黑暗的角落,也比任何人都活得要坚强。
她的家庭,不允许她没有努力过就放弃。
望着逐渐靠近自己的男性脸庞,言恬萌晶亮的眸子里有着坚强的色彩。
好,既然她必须好好扮演好这次的角色,才能全身而退,不必拿出她辛苦工作了一整天才赚得到的一千块当作班费,她何不把眼前这难题当成是以往所遭遇到的挫折呢?
打定主意后,言恬萌收起了过分怒张的芒剌,像是变脸似的换上乖乖牌才有的慈眉善目,冲着贺砚楠扯开一个甜美的笑容。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把他当作是她在便利超商打工时,所遇到的澳客就好了。
「呵呵!想不到又与你同一组,我真是开心极了!接下来的夜游活动,也请你多多关照啰!」只要心底一直念着辛苦赚来的钱要被捐出的残酷事实,她便要自己隐藏起面对他的不悦,刻意要自己笑得像花痴一样。
过分甜美以及过分虚伪的笑容,反倒让贺砚楠跌破眼镜。
想不到稍早还是一根小辣椒的言恬萌,这会儿却像个极度崇拜他的女生一样,直冲着他笑。
她的笑容实在太虚伪了,也太不真实。
但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对秀丽的眉皱在一起,不经意的露出忧愁的感觉?
他蹙起浓眉。
她给他的第一印象,是那么的呛辣且自信过人,不仅毫无畏惧他似有若无的警告,还对他这个公子哥冷嘲热讽,让他当下便对她印象极为深刻。
他不认为她这个人会跟「愁」字扯上关系,因为她看起来就像是一只不受任何人拘束的野蝶,独自一人在这个世界翩翩飞舞,对着每个人露出最发自内心的笑容,而不是他现在看到的这般笑不由衷。
他想开口问她怎么了,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吞了回去
他只是个陌生人,有什么立场问她一句,「妳怎么了?」
没有理会他毫无反应是什么意思,言恬萌在笑容一达到他的眼里后,便转过身敛起笑容,仔细听着陈思茜解说游戏规则。
侧首瞧她平静的侧脸,贺砚楠发现她的轮廓线条相当的平顺优美,她的额头不会太高或太凸出,而是饱满适中;挺直的鼻梁小巧、秀气,嫣红的唇瓣微微抿紧,稍嫌冷情了些,但在稍早品尝过后的结论却令他满意得不得了。
也是在这样仔细的观察之间,他这才瞧见她的眉宇有着皱痕。
而这抹皱痕,并非是她此刻拢紧眉头才出现的痕迹,反倒像是日积月累下来的刻痕。
还来不及询问此时心底涌上来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觉,似自有意识般的大掌已经悄悄探向了那抹刻痕,如棉絮一样轻柔抚摸着……
几乎是反射性的,言恬萌伸手拍掉了他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杏眼圆瞪着他。
「我已经没跟你吵了,你还这么乱来!」以为这个大少爷又在欺负她这个小老百姓,她像是抓住了他的小把柄似的,先声夺人说他的不是。
贺砚楠瞬间回神,先是尴尬的看了眼僵在半空中的手掌,接着才不疾不徐的收回了手。
「妳这副模样好象我做错了什么似的。」他故意白了大惊小怪的她一眼,「妳一定不知道刚刚妳的双眉之间有一只蜘蛛停在那边吧?」他正色的说,说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的,让言恬萌马上反射性的猛擦着眉间,只差没尖叫来表示自己对那种恶心的小生物的厌恶。
「那、那会不会很大只?恶!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你有没有卫生纸?一张给我。」她皱着一张小脸,伸手向他讨,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唇角隐隐浮现的笑意。
只要一想到被蜘蛛那种恶心的小生物碰过的感觉,她就好想赶快去洗把脸。
拜托!谁知道那种四处乱爬的小生物会不会沾上什么脏东西?不过都已经进到林子了,哪里有水龙头可以让她尽情的洗脸,能有张卫生纸擦就不错了,偏偏她又没有把卫生纸放在身上,只好跟这个惹人厌的伙伴借了
那张参杂着厌恶、慌张神色的小脸,让贺砚楠简直快在心底笑翻了,不过他还是不动声色的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了包袖珍型面纸,将它递给她。
走进林子没多久,大家各自作鸟兽散,开始一组一组行动,往林子的四处去进行游戏。
夜幕降临大地,言恬萌抬头向上望去,黑漆漆的夜空布满了微小如钻石般的星子,各自在某一处,默默的散发属于它们的美丽。
她想起了家里的妈妈,也想起了曾经拥有过的美好家庭。
她也曾像其它同年龄的孩子一样,拥有过令人称羡的幸福美满的家庭啊!
这样的夜空,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小时候依偎在爸爸、妈妈怀里的画面,懒懒散散的在双亲的怀里扭动,偶尔调皮的抓起爸爸的手来啃,偶尔顽皮的偷偷将妈妈的钮扣解掉让妈妈出糗……她也曾这样幸福的和爸爸、妈妈一起在夜空下赏星观月
那些曾经紧紧握在手中的幸福,对她来说是那么理所当然的温暖,为什么会变得难以团圆了?
当言恬萌再次想起造成她家庭破碎的那一夜,原本总是神采奕奕的双眸,悄悄的染上了沉郁之色……
十年前。
由宏伟贵气的欧式建筑外观来看,顶级的建筑材料,构想新颖的设计,占地一百坪以上,肯定是相当富有的大户人家。不少人经过这栋房子时,都会想停下来,欣赏、品味它的美丽。
这一晚,激烈的争吵声再次从这栋屋子里传出。
「这一次我不准你再继续掩护你的老婆!」约莫五十多岁的妇人,一身装扮雍容华贵,高贵逼人,锐利的双眸充盈着愤恨的瞪着眼前的一对男女。
「妈,妳别这样好吗?生不出男孩不是雅芳一个人的错,我同样也有责任,妳不能因为这样就要我和雅芳离婚,况且我们并不是没有生下任何子女,妳看看小萌,她那么贴心可爱,常常做了好多体贴的事情让妳高兴,为什么妳就是不满意呢?」言蒙汉实在搞不懂母亲为什么非得这样逼迫他
「小萌都几岁了?已经十岁了!你老婆有再给我言家生下一儿半女吗?从小萌出生到现在,我给了她十年的时间,天天期盼她能再为我言家生名男孩来抱抱,但她呢?她的肚子却从此无消无息!蒙汉,你也知道我们言家是一脉单传,不能让这脉根就在你这一代消失,你必须站在妈妈还有你死去的爸爸的立场着想才行啊!」言母忍不住激动的拍抚胸膛,神情极度不满的瞪向始终沉默不语的媳妇,有随时都要气晕的感觉。
「要生男的也不是说生就能生啊!这也要看我们夫妻两人有没有缘分去拥有这孩子,妳别无理取闹了!」言蒙汉搂紧妻子纤细的身躯,感觉到她正微微颤抖,不满的情绪也跟着被挑起。
「我无理取闹?你怎么不去怪你娶的好媳妇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告诉你,我绝不会再容忍了!」言母气红了眼,撂下重话。
「妳……」言蒙汉头痛的瞪着满睑愤怨的母亲,低首望着一脸平静的妻子,她不言不语的模样着实教他心疼,他决定不能再容忍母亲这样一再的逼迫妻子。
「妈,我劝妳别再说任何要我们夫妻两人离婚的话,不然我不会再保持沉默下去。」言蒙汉低声警告着
「你敢威胁我?」言母半瞇起锐利的双眼,难以置信的扬高嗓音,「好啊!如果你要这样一再的袒护你的妻子,就别怪我不将家族事业给你继承!」为了延续言家的命脉,她不得不撂下狠话。
对于母亲的威胁,言蒙汉冷嗤了声,「哼!妳以为我是那种需要仰赖家族企业才能过活,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吗?没有那些钱做后盾,我照样可以让我的妻儿过好生活。」
「你说什么?你说那是什么话?你那是什么态度?你是存心气死我吗?」言母愕瞠大眼,食指微微颤抖的指着同样面色铁青的儿子。
「如果妳再如此无理取闹下去的话,我会带着我的妻儿离开这个家,永远不再踏入这个家的大门一步。」
「你说那是什么话?」言母气愤难平,张开口又要继续说话时,却被始中沉默不语的媳妇给打断。
「够了!」许雅芳一脸肃静的挣脱丈夫的怀抱,转身牵起坐在沙发上已经被吓红了眼眶的女儿,再转身面对言母
「嫁入言家这十多年来,我在妳的眼下总是战战兢兢,尽心尽力的伺候妳,不敢有任何怠慢轻忽,就怕惹妳不高兴。我知道我非富贵人家出身的身分,让妳对我始终有着芥蒂存在,妳总是认为我高攀了蒙汉,但是妳知道吗?我从不曾因为我的身分而看轻过自己,我总认为只要守本分,做好该做的事情,好好的侍奉这个家的长辈,妳总有一天会接纳我的。可惜的是,我真的太天真了。」
垂下脸蛋,许雅芳望着一脸天真无邪的女儿,心底又是一阵痛楚。
「妳之前给了我两条路让我选择,第一条是要我对蒙汉说请他娶小老婆以传宗接代,然而我不曾向他提起过,因为我爱他,我不可能亲手将我深爱的男人推进别的女人怀里。妳同样也是女人,为什么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为我想想?」叹了口气,许雅芳万般无奈的望着言母,「我答应妳给我的第二条选择,但也请妳遵守妳答应我的承诺。」
话一说完,她深深的望着一旁的丈夫,充满爱恋的眼眸有着说不出的心酸与苦楚。
「蒙汉,你要相信我,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拋下你对我的爱,只是……我真的不想再过这种生活了,对不起……」
言蒙汉满头雾水的望着越说越悲凄的妻子,他上前想拉住她逐渐往后退的步伐,「雅芳,妳在说什么,为什么我都听不懂?妳究竟答应妈什么事情?」
许雅芳依然一步步往后退,盈眶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对不起,我再也没办法忍受这种生活了,也无法看你因我而忤逆你的母亲,我更没有办法将你亲手推给别的女人……我离婚,我答应跟你离婚。」
「妳在说什么鬼话?」言蒙汉当下怒火中烧,怒眸立刻瞪向一旁的母亲,「妳怎么可以这样逼雅芳?她到底哪里让妳不满意?就算她已经无法再自然生育了,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何必怕生不出儿子?妳为什么就是要这样强迫我们夫妻两人?我告诉妳,如果雅芳因为这件事情而离开我的话,我绝对跟妳没完没了!」
言蒙汉说完心里话,不再理会母亲会如何生气,打算回头去挽着妻子的手时,却扑了个空。
原本站在他身后的妻女早已不见踪影。
他慌张的在偌大的客厅四处找寻她们的身影,当一阵凉风吹向他,使他将视线调向虚掩的大门时,他才发现他深爱的妻子已经带着女儿离开了他的生命。
十年前,母亲为了不让父亲左右为难,而选择带着她离开了那个家,从此,她就过着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
那时才十岁的她,懵懵懂懂的不清楚大人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味的认为父亲不要她、奶奶讨厌她,直到她慢慢长大,她才终于体会到大人的许多难题。
其实奶奶并不是待她不好,她只是更希望妈妈能再生个男孩让言家有香火得以延续,而爸爸在面对母亲与妻子两人之间的选择,他并没有懦弱的顺从长辈的决定,却是站在妻女这边为她们着想。
当心中逐渐厘清爸爸与奶奶的为难之后,其实她已经不恨了。
姑且不论奶奶的态度是如何的强势,但在最后一刻,爸爸依然为她们母女俩力争到底,这样她就很满足了。
因为她的爸爸从来就没有要遗弃她们母女俩。
「在想什么?」望着那张又失去了光彩神色的小脸,贺砚楠觉得自己竟有股说不出来的沉闷感,因此他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言恬萌因他的声音而回过神。
「没什么。」她淡淡的道,也忽略了他语气中微乎其微的关怀之意。
她观看着四周,一阵夜风吹来,令她感到微微的凉意,她缩了缩身子,开口问他,「现在要做什么?」
虽然刚刚她有听到游戏规则,但她对这个游戏却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实在很想就这样溜回房间洗澡睡觉算了,只不过陈思茜充满威胁的话还言犹在耳,让她不得不继续在这里与一群人瞎搅和。
「妳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想参加联谊的样子。」今天一整天观察下来,贺砚楠察觉到她与其它女生最大的不同点,就是她的目光从来没有落在他们任何一名男生过。
一般来说,联谊不就是为了能够拓展交际,能够认识更多的友人,而像他们这种一边男生一边女生的模式,想结交男女朋友的念头会比较多,但她却始终表现出对联谊兴致缺缺的样子,不禁让他很好奇她怎会想来参加联谊?
「我本来就不想来参加这什么鸟联谊的。」言恬萌没有任何隐瞒,小脸更表现出无奈与嫌弃,「只不过是个浪费我的时间,又害我必须厚着脸皮跟其它同事换班的活动罢了,如果不是班代威胁不参加的人就必须交一千块当班费,我根本不可能来参加这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联谊。如果真的非得选择,我还比较想拿这些时间来打工赚钱和念书打发时间。」
她是个相当注重时间运用的人,尤其她又得身负家庭的经济,这让她对时间的规画更是斤斤计较。
贺砚楠对于她微微露出的愠怒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只是这种小小的原因,她就能够生气?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面对她不同于时下女生的想法,不禁让贺砚楠对她的兴趣又更增加了一点。
她不过只比他小一岁,联谊这项活动之于他而言,是犒赏自己努力于学业的娱乐,以及认识更多美丽异性的机会,但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观念会差这么多?
「妳有在打工?」他试着找一些话题与她聊起来。
「怎么,不行吗?」她斜眼看他,觉得他的问话有点白痴。
「不是,我只是觉得既然还在求学阶段,就应该要全心全意将心思都放在功课上,不需要再去理会那些钱财的事情,这让父母亲去做就好了。」
他是咬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从小到大从来不曾做过家事,更不可能到外头自己打工赚钱,所有的经济来源都来自于父亲与母亲共同经营的家族事业,而他也从小就被告诫只需要专心完成学业,以便将来能够接掌家族企业,其它的事情都不用管。
他的话却让言恬萌神色全变,冷着嗓音讽刺的对他开口说道:「果然是大少爷,难怪不懂得小老百姓的生活疾苦。告诉你,不是所有的家庭都与你的一样幸福快乐!」她愤愤的丢下让他面露错愕的话后,便自顾自的往林子深处走去。
当他还怔愣的思考着她话中的含意时,她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
「喂!言恬萌,妳别走那么快啊!」等贺砚楠回过神来,她早就不见人影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迈开脚步追上去寻找她。


第三章

当月亮越挂越高,夜色也越来越暗,林子里除了偶尔出现的蛙啼声之外,便只剩下凉风呼呼的在吹动。
茂密的大树被风徐徐的吹拂,在高挂月圆的照耀下,摇曳着的繁茂叶子经月光的投射遍布在大地上,在这样的深夜看来,显得阴森森极了。
孤身一人的言恬萌已经开始后悔方才干嘛赌气的将贺砚楠拋下。
在这般黑蒙蒙的夜里,她没有带任何照明用物,也没有带手机在身上,她好怕会有什么奇奇怪怪的生物跑出来吓她。
周围越来越阴森的气氛,让她打从心底更加后悔自己所做的愚蠢行为。
「我的老天爷,拜托,千万不要让我遇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很胆小的,禁不起吓的……拜托、拜托……」写满惧意的圆眸小心翼翼的环视黑漆漆的四周,纤细的身子也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呜……会不会有那种东西啊?
在这种紧张恐惧的时刻,言恬萌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心态时,右肩突如其来的一股压力,教她全身寒毛竖起,浑身僵硬,眼看就要放声尖叫……
「妳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什么?」贺砚楠狐疑的声音适时的解放了她的恐惧。
紧绷的心情在瞬间放松,一回头,她气愤难平的道:「这样吓我你很高兴吗?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面对这么黑的林子,看你不吓死才怪!」
她似乎气得不轻,根本就忘了他在找到她之前,他也是一个人在林子里打转的找她。
贺砚楠被她突如其来的怒气给弄愣了下,随即猜想到她是因为害怕才会有如此激动的反应,他没有像是恶作剧得逞般的取笑她,而是连忙安抚她受惊的情绪。
「好了,我们两个已经又聚在一起了,妳不用再害怕了。」
今天以来,他难得出现的好声相向且没有任何意图的模样,令她微微讶然,她冷静了一会之后,才又开口。
「我没事了。现在我们要怎么离开这林子?」放眼望向四周,除了黑漆漆的颜色之外,看不到出路在哪里,也看不见任何一人,更听不到任何声音,这让她很担心他们是否迷路了?
虽然是在这林子里玩游戏,但陈思茜在解说的时候,也是有规定路线通往终点,只是刚刚她这样一闹,他们好象已经走离了该往的方向。
他倒是没有她那么紧张。
「不急,我们逛逛再去和大家会合。」没有人来打扰他们,这才是好机会呢!
今天一整天相处下来,言恬萌直率自然的模样,已经引起贺砚楠想对她有更进一步了解的欲望,而现在这种两人独处的时候,正是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怎么走出这个林子?」她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欣喜的问他。
「嗯!之前有来过这里几次。」就算她是他有兴趣的女孩,但他可不会傻傻的对她坦白,这间民宿是他妈妈几年前与朋友投资开的。
由于家庭较为特殊,身为富家子弟的他对于每一个人──无论是外人还是亲戚朋友,他多少都会保留一些自己私密的事情与他们拉开了点距离,以防未来可能发生的危险。
听他这么说,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那你赶快带我出这个林子。」她轻轻推着他的背,催促他为她带路。
他转了个身,让她双手悬了个空,他的脸上依旧挂着一抹兴味盎然的笑容,「我说了不急的嘛!」
他脸上那个异常的笑容,令言恬萌心底拉起警报,戒备的瞪着他。
「你要做什么?」她微微退了数步。
「没啊!妳干嘛用一种我会吃了妳的表情看着我?」他状似无辜的两手一摊。
「不带我出这个林子,你到底有什么企图?」她瞪着他笑得一脸无害样。
「嗯……」他佯装沉思的以指敲敲下巴,在她充满防备的神情下,说出了令她错愕的话。
「我想更深一层的认识妳,而现在只有我们两人单独的时刻,就是最好的机会了……我想追求妳。」
红嫩的唇因为惊愕于他的话而微微开启,那鲜艳粉嫩的模样,令他情不自禁的将她拉靠近自己,在她措手不及之下,再次品尝了她的小嘴。
思绪在瞬间短暂的消失,男人温热独特的气息藉由亲密的吻传达给她,当浅浅的吻逐渐要加深时,在外徘徊并试图撬开贝齿的舌惊醒了她,她立刻动手将他推开。
「你……」她因为震惊而说不出半句话,仅惊瞠着圆眸望着他缓缓绽开的笑容。
在他如热火般炽热的眼神注视下,红云逐渐袭上她粉嫩的双颊,她的目光缓缓的由那张脸庞转移到他的鞋子。
活了二十个年头,每天一张开眼就是读书、打工赚钱,忙到没有时间打扮自己来吸引异性的她,竟也会有被男生告白的一天?
她还以为自己若想交男朋友,可能得在未来生活逐渐富裕的时候,在已经过了青春璀璨的年华后,才来仰赖相亲来结交认识异性。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拥有美丽外貌、独特气质的女生,她只是个很平凡、很朴实的在为未来打拚的普通女大学生,但是……为什么会是他这般亮眼的男生向她告白?
她眼底流露出迷惑,在沉默许久之后,才开口问道:「为什么?」
她有自知之明,她并没有特别到让男生才与她相处了一天,就会引起男生有追求欲望。
「感觉。」他简单的回答。
没错,感觉。
她不同于同龄女生的内敛,那双对未来写满自信与坚强的眼眸,散发出一股不服输的气质,毫不扭捏做作的自然,皆是让他对她起了兴趣的原因
「我很清楚自己有几两重,别拿这种焖理由来调戏我。」她半瞇起眼,不悦的说。
「别对妳自己太没有信心,我追求女生从不以外貌来取向。」他耸耸肩,「无论妳要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只要被我看上的女生,我一定会追到手的。」他相当有自信的对她下了战帖。
原本以为他只是为了调戏自己而开了玩笑来欺骗她,但他眼眸透露出的认真,却让她先入为主的念头逐渐在动摇,因为……他看起来并不像在说谎,甚至言语间有着一股势在必得的霸气。
对于贺砚楠这个男生,她开始感到迷惘了
过了将近两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在游戏的终点与大家会合,而他们也是最后一组抵达终点的。
一到达终点,他们如此龟速的行动马上引起一群男生猛亏他们。
「阿楠,把妹妹喔?这么久才出现,一定有诈!」与贺砚楠友谊相当良好的张望风立刻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调侃他。
「说!到几垒了?」另一名麻吉辛凯威也凑上前,亮出一颗拳头捶了他一下,用开玩笑的口气间。
贺砚楠推开两个友人,没啥好气的道:「你们这样会吓到她的,要是把她吓跑了,我可饶不了你们。」
「啊咧!意思就是说,你真的要把她喔?」张堇风惊讶的低喊。没想到自己随口说说,居然真的说中了。
贺砚楠挑眉望着满脸不自在的言恬萌,从她眼底接收到了威胁,里面写着「你敢乱承认,我就跟你没完没了」的神色。
他笑开了脸,压根儿不把她那种小儿科的威胁放在眼底,更何况他本来就想要追求她了。
「当然,而且是绝对要追到手。」他朝她拋了个媚眼,然后在见到她愤怒的表情时,乐得哈哈大笑。
言恬萌咬咬嘴唇,恨不得现在咬的就是他的肉来发泄满腔的怒火。
完了,这个家伙肯定不知道他自己的身价在那群女生眼里有多高。
言恬萌无力的望了那群女生一眼,无数道嫉妒、不屑的视线让她几乎要头痛的申吟出来。
从两方人马一碰头的时候,言恬萌就深深感觉到女生们全都将目标放在贺砚楠的身上,而现在他又在众人面前宣称一定要将她追到手……这不是陷她于众女生的可怕妒意之中吗?
愤愤地踱着不满的脚步回到女生群中,四周传来的妒怨目光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搞什么啊?生得那么平凡,又不会打扮,头发还散乱的都没有整理,根本就是不修边幅嘛!贺砚楠怎么会看上那么平庸的言恬萌?」打从一开始就把贺砚楠当成势在必得的猎物的张琦虹忿忿不平的说,眼神不屑的上下打量着言恬萌,眼底的轻蔑不言而喻。
「是啊!贺砚楠的眼光还真独特。」张琦虹身旁的友人也忍不住点头附和。
「哼!我看是贺砚楠想换口味吧!要不然怎么会看上她这种女生?」张琦虹尖酸刻薄的继续抨击着言恬萌。
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一阵奚落浪潮里沉默了一会儿后,言恬萌再也忍不下去的扬声反击。
「哟!我再怎么不会打扮,生得再怎么平凡不起眼,总比长得满脸豆花还硬要化妆来掩饰痘痘,有体臭味还硬要用香水来掩饰的女生好吧!」言恬萌以一副「妳有什么了不起」的神情,不屑的上下打量着张琦虹,犀利的言辞轰得张琦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妳!」张琦虹愤恨的伸手想甩言恬萌一巴掌,却被言恬萌眼明手快的制止了她的动作,并且手推了她一把,使得她脚步不稳的差点跌倒在地。
「我的脸是妳可以随便乱打的吗?」言恬萌阴冷的质问,铁青着脸,怒瞠的眼眸让张琦虹吓了一跳,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气愤的表情。
从小到大,无论是疼爱她的爸妈,甚至是重男轻女的奶奶也都不曾打过她的脸颊,她再怎么捣蛋,大不了就是被打几下手心以示薄惩,这个满脸铅粉的女人凭什么敢甩她耳光来羞辱她!
女生们一看到言恬萌青白交错的阴沉神色,全吓得倒退了一步,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发这么大的火,但也没有人愿意出声去声援张琦虹,因为谁都晓得这场纷争是谁先挑起的。
冷冷的瞪了张琦虹惊慌却又羞愤难平的面容一眼,言恬萌随即转身往民宿大楼而去,打算回去梳洗睡觉。
而这场不算小的纷争,同样也落进男生群的眼里,大伙对张琦虹的花痴行为无法认同,也对言恬萌的强悍感到惊讶。
「呃……阿楠,你看上眼的女生……真的好独特。」张堇风吞了吞口水,有些难以消受,吶吶的开口。
如果他的女朋友是这么凶悍的女生的话,他可能会直接考虑分手算了。
贺砚楠倒是没有任何讶异的神色,反而扯开了一抹愉悦的笑容,「当然独特,不然我怎么会喜欢呢?」
晚上十一点交完班后,言恬萌立刻脱下工作制服,拿起包包快速离开工作的便利超商。
因为学校课程的关系,她必须在五点之后才能有时间打工,因此她选在学校附近的便利超商工作,而一下班,也因为已经夜深人静了,她每次都会听从母亲的话,下了班就赶快回家。
一个女生独自在外工作到那么晚,她一向很小心翼翼的保护好自己,能够避免危险的预防措施就尽量做到,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再怎么谨慎,也是会有意外的时候。
才离开工作地方没一公里处,为了省钱而骑脚踏车的言恬萌,在一座公园附近竟被两名满脸横肉、面露不善,体积形成强烈对比的胖瘦男子给拦了下来。
她机警的停下脚踏车,神色警戒的瞪着两人。
「你们要干嘛?」他们明显就是来者不善的模样,她得小心防备才行。
「妳就速言恬萌喔?」咀嚼着槟榔的胖子操着一口台湾国语,瞇瞇眼上下打量着她。
果真是朝她来的!
言恬萌才不会傻傻的去承认来自找罪受,她飞快的否认,「不是,你们认错人了。」然后便想快速的绕过两人离去。
「等等。」一旁的瘦子精明的拿出口袋中的照片,利用微弱的灯光迅速的比对。
「靠腰,丢系伊啦!」瘦子操着台语大喊,立刻动手将她扯下脚踏车,令毫无防备的她狼狈的摔倒在地。
「噢!」她闷痛的发出声音,痛楚让她知道她的膝盖肯定是受了伤,但她没有时间去查看伤势如何,因眼前这两人正不怀好意的朝她一步步逼近。
「把她拖进车子里,大小姐有交代,一定要好好的教训她,而且要干净俐落才可以。」精明的瘦子对着胖子发出命令,一见到言恬萌已经爬起身来要逃跑,快步的上前逮住她,使劲拉住她的纤臂,差点让她痛得尖叫。
「放开我!你们是谁,到底要做什么?」她拚命挣扎要挣脱瘦子的牵制,但她更想知道究竟是谁要对付她?
她从来就不曾得罪任何人啊!更何况是眼前这种似乎是行走江湖的人物。
「别作梦了!」胖子见伙伴已经快制止不了言恬萌的挣扎,连忙上前帮忙抓住她,粗声的说:「随教妳不掂掂住己几两重,居然妄想跟大小姐抢男朋友,还在公众场合下污辱了大小姐,妳休想偶们会饶了妳!
她短暂的停止挣扎,脑子里迅速出现前几天去联谊时发生的冲突画面。
她想起来了,若真的要说得罪人的话,在那场联谊的第一天晚上,她确实因为愤怒而出言羞辱反击了一个人。
她难以置信的扬高嗓音,「张琦虹?」
她竟然为了这种事情找人堵她?
「闭嘴啦!」瘦子一听到胖子根本已经全盘托出是谁指使他们干这种事时,气得打了胖子的后脑勺一下,「你白痴喔!谁教你把全部都说出来的!」
瘦子自己也没想到他等于间接承认了言恬萌的怀疑。
大小姐明明就有交代要办得干净俐落,这下子全被胖子给玩完了啦!
胖子哎哟了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闯了祸。
「那……那要怎么办啊?」胖子傻愣愣的望着一旁的瘦子。
「还能怎么办?」瘦子又打了一下胖子的脑袋,没啥好气的怒道:「就让她永远都不能说话!」
喝!这两个天兵坏人竟打算要杀人灭1!
她倒抽了口气,拿起包包使劲猛打两人的脑袋,而装着一本一本厚厚原文书的书包,立刻打得他们是哭爷爷告奶奶,鬼叫得简直可以媲美杀猪了。
一阵混乱之后,言恬萌终于挣脱了两人的牵制,以前所未有过的百米速度牵起倒在地上的脚踏车,飞快的逃离现场。
只不过无论她踩得再如何的卖力,脚踏车终究敌不过汽车的速度,很快的,她又被拦了下来。
「该死的女人,居然敢打我们兄弟两人,简直是不要命了!」胖子凶神恶煞的逼近言恬萌,肥大的右掌还捂着受伤的脑袋。
「不……」言恬萌惊慌的四处观望,想找人求救,却绝望的发现这里不仅四下无人,就连一只野狗都没有。
老天爷啊!她不能就这样死于非命,如果她就死去的话,她的母亲该怎么办?
「少跟她说废话!」瘦子受不了胖子老是讲一些无谓的废话而翻了翻白眼,飞快的下了命令。
两人立刻合力的将挣扎不休的言恬萌攫住,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力气逐渐耗尽的言恬萌拖进一旁的公园里。
「王八蛋,快放开我!」她死命的踢、用力的踹、奋力的挥拳打,但就是没有办法制止他们的动作。
她才不想因为这种烂原因而被人给杀了!有谁能来救救她?
「他妈的,你们两个王八蛋在做什么啊!」
就在两人的拳头要往她身上招呼去时,一声怒吼突然朝他们这里而来,他们好奇的望向声音来源,胖子却先被一拳扁倒在地上。
瘦子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胖子,怒气横生的干谯出来,「干!你什么东西啊?居然敢管我们的闲事,你是活得不耐……哎哟!
砰!还来不及呛声完毕的瘦子也被一颗又大又硬的拳头扁倒在地,直接不省人事。
预期的疼痛没有出现,使得原本紧闭着双眼的言恬萌立刻张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对天兵坏人,而是一张满是担忧的男性脸庞。
「贺砚楠?」她难以置信的低呼。他怎么会在这里?
「妳有没有哪里受伤?」他扶起趺在地上的她,双眼不放心的开始检视她身上哪里有伤口。
言恬萌低头检视了下自己的四肢,除了几处轻微的擦伤与瘀青外,倒是没有什么多大的伤处。
她摇摇头,喘着气,惊魂未定的说:「我没事了,谢谢你救了我。」
虽然只有几处的擦伤,但只要想到刚刚差点被揍的情形,她还是心有余悸。
见到她又红又脏的伤口,令贺砚楠浓眉蹙起,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才被他两拳就解决掉的坏蛋,又回过头来问她,「妳有仇家?」
他相当讶异看似生活相当单纯的她,竟会惹来这种人。
言恬萌低吟了一会儿,心想,她会遇上这种事情,贺砚楠也脱不了干系,她满腹不爽的开口,「他们是张琦虹派来要修理我的人,原因是因为我上次在联谊的时候让她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所以我才会遇上这种事情。」
「那个女人的心眼还真小。」贺砚楠听完后,忍不住唾弃了句,「这件事也跟我有关,就由我来帮妳解决好了。」
他开始在心底盘算,怎么让张琦虹得到教训之后,又不敢再来找言恬萌报复的方法。
「你也知道跟你有关系喔?我还以为你很享受这种被一群花痴拥戴的快感呢!」她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接着摆摆手,「不用了啦!我才不想又被找麻烦。」
要是贺砚楠没有处理好的话,她不就还是要遭一次殃,想想还是算了。
她看了一下手表,经过这番折腾,已经快接近午夜零时了。她不再理会贺砚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一拐一拐的去牵起不远处的脚踏车,想尽快回家。
「等等。」他上前握住她脚踏车的车把,眼底有着一丝渴切的问:「妳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联谊最后一天,他曾经试图向她要过联络方式,好让他能直接对她付诸追求的行动,奈何她说不给就是不给,他只好靠自己找寻管道来取得她的一些资料。
他是真的喜欢这女孩,也是真心想要追求她,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好好保护疼爱她,无论她是否愿意接受他进入她的生活,但他绝对不可能违背自己的心意说放手就放手。
于是联谊过后,他天天跷掉下午的课,然后开车来台中找她,为的是能见到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人儿。
一连数日,他天天守候在她工作的地点外直到她下班,再不动声色的暗地里陪她回家,暗暗观察她。
他没想到一个女生竟能如此大胆的在三更半夜一个人骑脚踏车回家,这另类的女孩让他开了眼界。
他一直以为女生都是那种看到蟑螂会尖叫,听到打雷会窝进被子里发抖,碰到黑暗会拉人陪着壮胆的柔弱个体,但她真的很特别,也很勇敢。
本来今晚他早就在她工作的便利商店外等候许久,等着她下班之后再给她一个惊喜,只是等着等着,他竟然忘记吃晚餐,所以才会绕到别处去买点东西吃,只不过这一离开,她也跟着下班了,让才用完晚餐的他立刻往她回家的路途找她。
她望着他,感觉他的问话有点莫名其妙。
「我为什么要好奇你出现在这里干嘛?」那又不干她的事。
他突然抓住她握着手把的右手,语调微微上扬,「难道妳一点都不喜欢我,甚至连看到我远从台北下来找妳的一点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
不会吧?明明他是许多女生的白马王子,为什么偏偏他看上的公主就是对他一点动心的感觉都没有?
言恬萌这才明白他的眼睛为什么看起来会那么的渴望了。
看他激动成这副模样,甚至南下来找她的这份心意,突然之间,一股淡淡的感动围绕着她。
「我很高兴你特地南下来找我,但是对于你的追求,我无法答应。」她别过头去,残忍的要自己拒绝他。
她有许多的顾忌,致使她无法好好放手去谈一场恋爱
「为什么?」他错愕的追问,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老公,对不起 2

无形中与日俱增的思念告欣我
其实,早就将你放在我心底
遗忘原来只是假象
抗拒也显得多余……


第四章

为什么?
对于贺砚楠的追问,言恬萌开始思考了起来。
回想起在言家的那十年岁月,她明白母亲在那个家过得并不快乐,无法获得奶奶的认同让母亲相当无力与难过,时常看到奶奶都会趁着爸爸不在家的时候,对妈妈抱怨一大堆琐事,而话题不外乎都是脱离不了妈妈未替言家添下任何一名孙子。
那时候年纪尚小的她,并不能理解为什么妈妈会常常一个人偷偷躲在房里哭泣。
每当她靠近正在哭泣中的妈妈时,妈妈总会将还是小小的她抱在怀里,然后对着她说:「妈妈只剩下妳了。」
可是那时候她并不能体会妈妈说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一径的陪着妈妈一起哭泣,再拍拍妈妈的背安慰她。
直到那天晚上,妈妈在奶奶与爸爸争吵之下,悄悄带着年仅十岁的她离开那个家,她才明白妈妈在言家那些日子活得有多痛苦。
妈妈总是对她耳提面命,要她绝对不能与富贵人家扯上任何一点关系,
最好是连理都不要理会,因为那不是他们这种平凡人可以高攀得起。
而眼前的贺砚楠,正好是母亲一再告诫她别去碰触的那类型。
从联谊之中,她就明了贺砚楠的家世有多么显赫,当她得知这消息时,原本因他的行动而心动的她,立刻要自己快刀斩乱麻的解决这段逐渐萌芽的情愫,不去理会他的行动,也不给他有任何可以找到自己的线索。
「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你而已。」想起母亲在离开父亲之后,身体情形每况愈下的苍白模样,言恬萌便忍不住冷起嗓音,将话说得毫无余地可以转圜。
「我不相信。」他才不信她从来不曾对他心动过。
如果她当真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的话,他在林子里亲吻她的唇时,为什么她会连句怒骂、责怪他的言话都没有?
「妳究竟在顾忌什么?」不相信自己的行动怎么可能会打动不了她的心,贺砚楠认为原因是出在她身上才是。
「我没有在顾忌什么,请你不要自己随便猜测别人的想法。」言恬萌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贺砚楠面色一阵青白交错,那简直当他是麻烦的眼神像根刺一样的戳伤了他的自尊。
言恬萌瞧见他眼底那抹难过的神色,心不由自主的抽痛了下,僵凝的脸色忍不住缓和下来。
可恶!她似乎真的在意起他了。
「妳……」他动了动唇瓣,对于她强硬的态度、冷淡的表情,除了感到难受之外,他无能为力去得知她为什么会对他这么视若无睹。
「请你放手,我得赶快回家了。」她看了一眼依然握着她的大手,口气依旧相当冷淡的对着他开口。
即使贺砚楠很不想没有任何进展就让她离开,但又不能强迫她接受自己的感情,在左右为难、无可奈何之下,他终于松开了手。
言恬萌的身躯僵硬了下,双眸瞪视着握着手把的右手,骤失温热大掌包覆的小手,竟感到微微的失落。
忽略心底升起的莫名感受,纤细的身子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要跨上脚踏车,准备离去。
「给我一个让我心服口服的理由,否则我绝不会放弃妳!」就算要将他推上断头台,也要给他一个足以构成他死罪的说词,而不是一再用淡漠来逼退他。
「你……你真的很烦耶!」她气得跺了下脚,对这个死缠烂打的家伙相当没辙。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啊!」他相当坚持要得到满意的答复。
她瞪着他写满坚持的脸庞,彷佛有人朝她的胸口丢了颗小石子,那座心湖似乎已经不怎么平静无波痕,这种感觉令她又紧张又慌乱。
「死贺砚楠!你再这么死缠烂打的纠缠我,不让我回家的话,小心我不仅是不理你而已,我还会很讨厌、很讨厌你!」不想承认自己竟被他给影响了,言恬萌凶巴巴的道。
突然被炮火轰到的贺砚楠瞪大眼,直直的望了她许久,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让开了身躯。
言恬萌气呼呼的小脸泛着淡淡的粉红色,又瞪了他一会儿,才骑着脚踏车离去。
眼巴巴的望着那辆脚踏车上的人儿卖力的踩着脚踏车离去的背影,被丢在原地的贺砚楠则是铁青着一张脸。
这种初次尝到的另类滋味,令贺砚楠印象深刻。
他从来不曾遇过这么难安抚、追求的女生。
谁能提供他一点idea,让他不用这么灰心挫败,早点顺利的将她给追到手?
他开始陷入自我沉思当中。
但不到半分钟,那张英挺的脸庞又恢复了往昔的灿烂笑容。
哈!朋友就是这时候拿来用的啊!
幸好他身边女性朋友还真不少,各种个性都有,如果请教她们那群娘子军团,或许会大有斩获吧!
而且若言恬萌那么容易就答应他的追求,那么简单就让他追的话,她就不是言恬萌了,他也不会喜欢上她了。
这次他将她逼得太急了,是他的失策,他必须拟定好追求的计画,一步一步攻破她的心房,进而攫取她的芳心才对!
「欢迎光临。」
从那天晚上之后,言恬萌便再也不曾见到贺砚楠出现。
日子就这样静静过了两个星期。
纵使心里有着无法言喻的微微失落感,言恬萌还是照以往的生活步调,上课完之后再到便利超商打工,很快的便将那份不知名的感觉拋到脑后。
这天晚上,便利超商内的客人来来去去,寥寥无几,只剩下一名戴着棒球帽的男高中生在食品区选购饼干。
言恬萌也利用这个空档,开始将架上的食物或饮料补满,以减少大夜班的工作。
过了约莫十分钟,言恬萌不经意的往食品区一瞥,却意外看见男高中生鬼鬼祟祟的将两、三包饼干偷偷塞进绿色书包里。
她吃了一惊。
自从到便利超商打工以来,她第一次遇见有人偷窃这种事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听其它工读生说,只要一逮到有小偷在偷窃,他们都是直接扭送法办,没有丝毫的商量余地。
但是她看看眼前这个男孩,他穿著高中生制服,白净的脸上满是因做贼而不安的模样……如果就这样将他交给法律来制裁的话,这个男孩的前途不就会蒙上了一层阴影?在往后的人生旅途也会遭遇世人异样的眼光,永远会有一个污点存在。》
一想到男孩在未来可能受到那么多的挫折时,言恬萌便开始心软,踌躇起来。
男孩做贼心虚的往言恬萌的方向偷偷一看,见到言恬萌直勾勾盯着他的那双眼睛有丝茫然时,吓得转身立刻拔腿就要往外冲。
望见男孩要落跑的模样,言恬萌这才如大梦初醒般,使出田径校队的实力,没几步便逮到了男孩,将他拉了回来。
「你不能将不属于你的东西带走,给我回来。」她紧紧抓住男孩的后衣领,使劲往店里监视器的死角拖,打算私下解决这件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妈妈吃而已,我不是故意要偷东西的……请妳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等到言恬萌将他扭到店里的柜台处时,男孩看到一旁的红色保全按钮,因为害怕后果而开始恐慌了起来。
言恬萌怎么也想不到男孩会是为了这种原因而偷东西,这不禁让她多看了男孩几眼。
男孩约莫才十六、七岁,白净的脸蛋还看得出些许的稚气,浓眉大眼配上挺直的鼻梁,看起来就像个小帅哥,只是那双不同于同年龄孩子的苍凉黑眸,让言恬萌不由得对一名小偷心生怜悯。
「偷东西本来就是不对的,若要给你妈妈吃,你应该要拿钱来买才是,怎么可以偷东西呢?我想,如果你妈妈知道她吃下肚的东西是她儿子做小偷偷来的,她一定也会很不高兴吧!」她试图放小音量,不让男孩倍感压力。
听到她这么说,男孩的身躯立刻因羞愧而忍不住发抖。
一想到每天辛苦工作为他赚取学费以及生活费的母亲,男孩便不由得悲从中来,眼眶逐渐泛红,语气哽咽的说:「妈妈……她为了让我和弟弟可以无忧无虑的读书,每天从早上工作到晚上将近十二点才回家,而且……而且前几天我才从隔壁的王伯母那里听到,妈妈为了省钱让我们兄弟俩不愁吃穿,竟然连晚餐都舍不得买来吃……呜……我好讨厌自己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为什么我不能赚钱养妈妈和弟弟?我真的很气这样没有半点能力的自己……」
「你爸爸呢?你爸爸没有帮忙工作赚钱费家吗?」言恬萌眉头蹙起,忍不住又问。难道又是一个和她一样家庭不健全的孩子吗?
男孩摇摇头,倔强的以手臂的衣袖擦去滑落的泪水。
「我的人生里早就没有爸爸这号人物了,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拋弃我和已经怀了弟弟的妈妈,和别的女人跑了。」他咬着牙,恨恨的说。
果然和她是同病相怜的孩子。
言恬萌感叹着上天的捉弄,这个社会上有许多破碎的家庭,默默的在社会边缘游荡徘徊,因为有这种的问题家庭,才会造就出许多社会边缘人。若今天这个男孩不是在她的班偷东西被她逮到,是不是这个男孩的一生就会毁在因为孝心而做出错误的行为上呢?
「你叫什么名字?」她放柔了嗓音问他,伸手抹去他眼角的泪水。
「汤亚頵。」男孩没想到她会突然对他那么好,愣愣的望着她。
「亚頵,我知道你今天会有这种行为,全是因为你孝顺妈妈,但是你有没有想到,如果你今天的行为传到你妈妈的耳里的话,你妈妈会有多难过、多痛心?她那么用心良苦,努力赚钱来让你接受教育,就是希望你将来能出人头地,为你们的家尽份心力,可是她的孩子却在便利商店偷东西来回报她的苦心,你觉得你这样做是对的吗?」
「我、我……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敢再偷东西了!请妳不要把我送到警察局,求求妳……大姊姊,求求妳……呜……」汤亚頵吓得血色尽失,很害怕他一时的错误若是传进了妈妈的耳里,妈妈不晓得会有多生气?如果只是打他、骂他出气那还好,就怕妈妈会气坏了身体。若事情演变成这种结果的话,就算别人可以原谅他,他也绝对不会原谅自己的行为。
「别哭,我可不会安慰男生啊!」言恬萌露出笑容,安抚他的情绪,「我不会那么残忍,今天的事情我会当作没发生过,但我希望这种行为你绝对不能再有了,懂吗?
汤亚頵如获大赦般的几乎想要跪下来感谢言恬萌的不追究,他激动的拉着她的手,哽咽的说:「大姊姊,谢谢妳、谢谢妳……」
「好了,泪水擦一擦。还有,把饼干还我。」她抽了张卫生纸给他擦拭脸上的泪水。
汤亚頵一边抹去泪水,一边飞快的从书包里掏出方才塞进去的饼干交给她。
「就只有这些,妳看,我的书包里都没有了……」他拉开书包让她检查,神情慌张。
拿回饼干后,言恬萌望着他飞快澄清的动作,感到有些失笑。
其实她很清楚,如果今天汤亚頵不是在只有他们两人的时段偷东西的话,她也不能这么擅作主张的放他走,也还好这么晚了,比较少人来买东西。
汤亚頵拚命再三道谢后,才擦干泪水转身准备离去。
「等等,这么晚了,你要一个人自己回家?」她叫住了他,微讶的问。
汤亚頵点点头,「嗯!我都是一个人自己走回家。」为了省买脚踏车的钱,他宁愿以十一号公车代替。
「已经快十一点,你一个人走回家太危险了!不行,你先到旁边等我,我再十分钟就下班了,我送你回去。」言恬萌简直无法想象一个孩子在半夜自己走回家的情形,那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啊!
「啊?可是……没关系啦!我是男孩子……」
「不行,我坚持要送你回去。」虽然她只有脚踏车,但还是可以双载的。
「可是……」他还想要拒绝,可一见到言恬萌坚持的神色后,便作罢,「好吧!」
十一点一到,言恬萌在大夜班店员来接班之后,便骑着脚踏车要送汤亚頵回去,但由于汤亚頵坚持应该要男生载女生才对,因此言恬萌才下车让汤亚頵载她。
意外相识的两人,在对彼此有更进一步的认识后,在路途中相谈甚欢的交谈着。
而这和乐的一幕,也落入了同样又在便利商店外不远处守了整晚、等心爱的女生下班的贺砚楠眼底,令他感到无比的震愕及愤怒。
两个星期没再出现,贺砚楠并非是放弃追求言恬萌,而是想给她有喘息的空间,而自己则也思考着要用怎样的点子来打动她的心。
他一直以为她之所以不接受他的追求,是因为她在害羞……好吧!如果真要再追究下去的话,也许是他在联谊的时候在众人面前偷了她的吻而让她心存芥蒂,以至于她不想答应他。
但他认为那都只是一时的情绪问题而已,过了些时间就会好了。
他当然不会认为那个男高中生会轻而易举就掳获言恬萌那种顶级难搞的女生,令他不满的是,她为什么会露出无比轻松自在的神情,与一个男孩共乘一辆脚踏车,还有说有笑?
有种自尊心被严重羞辱的感觉,在心底酝酿升华,直到逐渐浓聚成难以言喻的怒气,理智的线条也因太紧绷而瞬间断裂。
贺砚楠当下便迅速抄起全罩式安全帽,跨上超级重量型机车,往他们消失的方向飞奔而去。
送汤亚頵回家之后,言恬萌一个人骑在只有路灯陪伴她的柏油路上,想着今日所发生的特别事情,心情有着难以言喻的愉悦,小嘴也随着心情的起伏而哼着轻快的曲子。
「当当当当当当当……」她边骑脚踏车边哼着知名汽车广告的音乐,下一个路口右转入一条石子小路,又继续往前骑。
四周寂静无声,除了偶尔的狗吠声外,进入深夜的大地,尤其像这种郊区附近的地方,安静得不象话。
忽地,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响,在言恬萌耳里听来似乎是超重型机车的专属引擎音,她蹙起秀丽眉毛,口中的曲子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而终止,她停下脚踏车,转身回头望向后方越来越靠近的引擎声。
会不会是飚车族?可是听起来好象只有单一引擎所发出的声音……言恬萌疑惑的猜着。
然后声音越来越靠近,越靠近也就越大声,言恬萌的神经也跟着紧绷。
望着透着路灯所照射而出的晕黄四周,这条小路这么晚除了她会骑过以外,这么多年来并无其它人……会是谁?
突然,她心底一惊。会不会又是张琦虹派人来堵她?
一想到这个可能,言恬萌二话不说、毫无任何迟疑的立刻重新加足马力,以媲美机车的速度飞快的踩着脚踏车,迅速离开现场。
肾上腺素的作用似乎比不上一辆五百西西以上的超重量型机车,才踩没有三步,震耳欲声的引擎声已经将她的听觉震得七荤八素,而她也在自己恐惧的尖叫声中,连人带车的被扑趺在石子地上。
超重量型机车无人驾驶的在石子路上摇晃了几公尺,失去平衡的倒在地
言恬萌在一阵混乱中被人给拉下了脚踏车,纠缠着的两人在石子路上滚动几圈后,演变成她在下,而骑士强硕的身子则压着她纤细的身躯。
她惊神未定的瞪着眼前看不清脸孔的人,吸饱气,张开嘴,想要放声尖叫喊救命……
「救……唔!」还来不及喊救命,她的唇已经被人给侵犯了!
恐惧在心中逐渐凝聚成一座冰寒的雪山,那个人用力指开她的双颊让她无法咬他来制止被侵犯,强大的力气令她无法挣扎,也不敢挣扎。
她浑身僵硬的承受男人无礼的冒犯,感觉他的气息喷拂在肌肤上,形成一颗一颗不知是因恐惧或是敏感的疙瘩。
完了,她遇到强暴犯了!这是第一时间出现在她脑子里的念头。
她该怎么办才好?该拚死抵抗吗?但若是将歹徒惹得一不爽快,她是不是就会成为明日早上的社会版头条,标题是:女大学生惨遭辣手摧花,横尸荒野。
如果她真的就这样死于非命,妈妈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该怎么办?那……那个死命缠着她不放的男生会因她的不幸而哭泣吗?
恐惧的泪水在强大的精神压力下被逼了出来,她不敢挣扎,也不敢有任何与歹徒搏斗的意图,就怕会被杀死。
与其被一刀解决生命,倒不如被强暴还能活下来好!
「妳就这么乖,就算被人侵犯也所谓?」
呃?这个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原本惶惶不安的心,在熟悉的男性嗓音打破这一片宁静之时,逐渐平复。
「贺砚楠?!」平复过后的心情,在意识到是他差点吓坏她之后,怒火指数瞬间攀升到最高峰,「你搞什么鬼啊?你以为我有多少胆子可以让你这样吓?」
他稍稍松开了手劲,微微退开身躯,深邃的瞳眸在黑夜中显得特别的晶亮。
「呼……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真的遇到强暴犯咧!」她惊神未定的拍拍因害怕不断努力换气而起伏着的胸膛,没啥好气的瞪着眼前的男人,但内心却因为阔别了两个星期之后,再见到他而感到些许的甜蜜。
贺砚楠同样望着她,专注的、仔细的、慑人心魂的……
他的眼眸不再纯净如昔,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危险的气息让言恬萌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火山口上的吊桥,摇摇晃晃……d
「你……你要做什么?」不安的气氛纵使她再迟钝,还是感觉得出来眼前这个人跟之前有多少差别。
「我对妳那么好,为什么妳连一个笑都不肯给我,反而给了个小鬼?」
低冷的嗓音,清清幽幽的,没有抑扬顿挫,令人感到寒冷不已。
「你……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她暗暗的拉开与他的距离,稍早看见他的欣喜已经不复存,她防范的瞪着他。
为了她,贺砚楠每天跷掉下午的课,远从台北开车下来等她,就是盼望能与她有更进一步的相处。
他以为她会被他的认真所打动,就算不那么快答应他的追求,至少能让他更亲近她一点,对他不再防备。
上次被她拒绝得那么明显,虽然他很挫败,却不气馁。他努力的向周遭许多女性友人讨教,努力的去了解女生的心理及需求到底是什么,他以为两个星期除了是给自己有时间恶补之外,也是给她机会来好好冷静。
当他亲眼目睹她和别的男生亲密的共骑一辆脚踏车离去的背影时,他的心有多难受,简直想冲上前去把那个高中生抓下来好好痛扁一顿!
他不想再忍了,也不想过着那种每天猜心的日子,既然付出的心力她视而不见,他又何必把她当作宝贝一样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里?
「我不会再这么温柔的对待妳,也不想温吞的等待妳正视我的感情的那天。」
秀丽黑眸因他癫狂的神态惊惧的瞠大,在那深如黑潭的利眸中,一种势在必得的神色让言恬萌立刻明白,她即将遭遇到的事情,绝对不会是她所乐意见到的。


第五章

言恬萌怎么也想不到,贺砚楠居然胆大包天的将她强行掳到一间汽车旅馆。
「该死的贺砚楠,你竟然敢把我带来这里,你不要命啦?」被狠狠甩到柔软大床上的言恬萌瞪大双眼,凶狠的瞪着面无表情的贺砚楠,口气相当冲。
「我要把妳彻底变成我的人,让妳再也无法离开我身边,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都有我的存在。」压制住她欲起身的身子,贺砚楠粗鲁的跨坐在她腹部上,以双腿夹住她的腰侧,完全阻隔掉她任何可逃走的空隙。
暧昧亲密的姿势令她瞪大了眼。
「难道你……」不会吧?他不会那么做吧?言恬萌惊慌的欲起身,奈何腰间的阻碍让她无所遁逃。
缓慢的褪去上半身的衣物,他居高临下的俯看她宛若小兔般慌乱的模样,极富磁性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冷冷说着,「过了今晚,我看妳还能怎样漠视我、忽略我的存在。」
他自负的宣示让言恬萌胸口无法抑制的升起熊熊怒火,在念头始出现之时,小手已经狠狠的甩上他的脸颊,响亮的巴掌声响彻整个房间。
「你给我听清楚,我言恬萌不是你这种富家少爷的玩具,你要是敢动我……你、你做什么?」还未宣泄完毕的怒气,在见到贺砚楠拿着一条不晓得打哪来的布条绑缚她的双腕于床头时,瞬间被恐惧所取代。
「我从来就不曾把妳当成玩具,我对妳是认真的……」他低声呢喃。
从第一眼瞧见这双多么晶亮有神,与众不同的神韵,灿亮如夜空里最耀眼的那颗星似的眼眸,贺砚楠就被她眼底的美丽所吸引。
在感情上他从来不玩游戏,感觉对了、顺眼了,就进一步交往,双方你情我愿,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就算最后分手,也要分得干脆俐落,而不是藕断丝连。
可不知为什么,她给他的感觉那么强烈,就像是遇见了最契合的铁片而不顾一切吸上去的磁铁,前所未有的强烈占有欲让他已失去耐心。
右颊的热辣感依旧存在,不必多加猜测,也可以想象那里早就有鲜明五指的痕迹,贺砚楠没去多加理会她甩了他一巴掌这个事实,在除去自己的衣物之后,他片刻也不愿停留的拉高她的衣服。
高耸的胸部在罩杯的包裹下,胸型相当完美,他眼眸瞬间变得深沉。
「啊!你、你、你……」她被他蛮横的举动吓得语不成句,同时也没听见他低声的呢喃。
内心越来越饥渴荒芜,占有欲逐渐萌芽,转变成熟,宛若凶狠猛兽般的贪得无厌,贺砚楠早已压抑不了内心深处深沉的渴望。
他必须得到她,来安抚在他体内横行无阻的欲望,同时证明她是他贺砚楠的。
焦躁不安的心情,令他没有多余闲暇的时间欣赏她呼之欲出的美丽,大手一扯,两团完美胸型的ru房便赤裸裸的跃于眼底。
胸前突如其来的凉意,教她心惊,但更让她害怕的是他眼底藏不住的猛烈欲望。
「贺砚楠,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么做是犯法的!」她惊恐的道,衷心期望她的呼唤能唤醒理智已经沉睡的他。
对于她的哀求他充耳不闻,大掌沿着柔嫩的肌肤来回抚摸着,当手指碰触到她腰际的裤头时,黑眸一瞇,迅速解掉那里的钮扣并拉下拉练,褪去了她的短裤。
「你不要这样!」她害怕的大叫,双腿挣扎的踢蹬着。
诱人的裸体若隐若现,白里透红的肌肤犹如上等丝绸般的滑腻触感,贺砚楠情难自禁的发出浓重的喘息。
言恬萌不断拉扯着手腕来牵动将她绑缚在床头的布条,希望藉此动作把布条扯断,也因此摩擦到细腻的肌肤而泛红
随着她挣扎的举动越来越激烈长久,手腕逐渐传来热麻的刺痛感,但她依旧不向命运低头,愤怒的双眸恨恨的瞪着他。
「贺、砚、楠!你若真的对我乱来,我就跟你势不两……唔!」她气结的愤吼,还未发表完愤怒的感言,小嘴已经被堵得无法再发出任何一句话。
再次品尝到记忆中的柔唇,贺砚楠的胸臆有着说不出的情感。
她肯定不知道盛怒中的她,对他而言是多么迷人……
贺砚楠双眼直直瞪视着她嫣红的芙颊,随着她的动作而起伏晃动着的双乳,因她踹人的动作而若隐若现的秘处……
俐落避开她踹来的小脚,他轻松的制住了她泼辣的举动。
「贺砚楠,你快放开我!」愤红的双眸死命的瞪着他,白天上课加上晚上打工,她早已累得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
原先被按掉的手机再次响起了悦耳动人的铃声,也再次被贺砚楠给按掉并且关机。
「我不可能放开妳,我喜欢妳啊!为什么妳就是不肯接受我?当我的女朋友有那么痛苦吗?」他还是无法释怀她视他如空气般透明的模样,他多么希望能在她的心底占有一丝一毫的位置。
当她逐渐认知到她再怎么努力挣扎也比不过一个男人的力气,她渐渐心灰意冷,不再剧烈挣扎,绝望的闭上双眼,咬紧牙根,别过脸蛋不去看他激切低喊的神情
他只有想到他自己的感情不被人所接受,但他却不曾深切去探索关心她的心里是怎么想的。
如果不是从小就看透了令人称羡的豪门少奶奶是多么的难以胜任,她会逼着自己违背心意去一再的拒绝他吗?
她并非无情无心到不为一个男人的认真与执着给打动,她有心有眼,怎么可能看不见他的真心?
可是她无法给予任何响应,母亲的不幸福从小就在她的心底划下一道伤痕,这个梗根深柢固的牢牢抓着她的心,她并没勇气可以去挣脱来承受那些后果。而且若说他是真心喜欢她,他就不该如此自私的一味要求她接受他。
见她正眼也不愿瞧他一眼,咬着金汤匙出生的他,心高气傲的心因她的不顺从而染起怒焰。他失去了耐心,大掌微微施力握紧她的胸脯,粗暴且不温柔的爱抚她……


第六章

激情之后所带来的平静,原来是那么让人难以适应。
贺砚楠微微喘着气,激情并没有平抚他心里的痛楚,反而被这股凝滞的气氛给扰乱了心绪,沉重得几乎要无法呼吸。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赶走,我不会轻言放弃你。」他冷然的说。「这只是开始而已,我们之间还没有结束。」
背过身子的言恬萌,眨了眨眼睫,晶莹的泪珠跟着滑落。她没有想到他冷漠的话语,竟刺得她的心隐隐作痛。
好痛、好痛……
她又沉默了,而他也因为她的沉默又动了怒。
他抓过她的纤臂,力道之大吓到了毫无防备的她,一双带着惊慌神情的黑眸望进了他染怒的眼底。
「我这么混帐的对你,你应该要打我、骂我才对,而不是连一句话都不说。你是哑巴吗?还是根本忘记怎么说话了?」她越是沉默,越是喜欢当隐形人,贺砚楠就越是不能忍受,气极的朝她恶言相向。
会在今晚打定主意要在她身上烙下自己的印记,她与男高中生亲密的模样只是个导火线,真正令他挫败愤怒的,是她不知道在闪躲什么的心。
她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他还来不及完全表达他满腔的情怀让她看到,她早就判他死刑了,这让他不服也不想退缩,然而他的怒气却在见到那垂挂在她颊畔的清泪时,转化成不解与错愕。
一向给他坚强与刚烈性子模样的言恬萌,竟然哭了!
「你……」他欲言又止,原本使劲的手掌不由自主的放松,有些懊悔刚才口出恶言羞辱她的行为。
轻轻的抽回被握住的手臂,言恬萌忍着身子传来的酸痛,沉默的下了床,将衣物一件一件穿回。
她当然知道该骂他,该打他泄恨,该狠狠谴责他宛若禽兽般的侵略,可他的痴情却让她开不了口责怪他任何一句话。
她是屈服了,却并非心不甘情不愿。
就当是偿还她给不起他想要的情债,也成全了自己的自私。
穿戴好衣物,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她忍着腿间的酸痛,踩着僵硬怪异的步伐往房门移动。
「我送你回去。」他迅速穿上衣物,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腕,语气僵硬的道。
她纤细又落寞的背影扯出了他的不忍,再怎么说也是他害她这么晚还未回家,送她回家是他应该尽的责任。
「谢谢你。」望着他怒意与忧心交杂的脸庞,这一瞬间,言恬萌竟想起了许多年未曾再见的父亲。
若她真的接受了他的爱情,当有一天他必须像父亲一样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出选择时,他会怎么做?是像父亲一样有担当的负起扶养妻儿的责任,带着他们一家三口远离纷争,还是懦弱的逃避似漫天迷雾般的家庭战争,让她一个人陷在无止尽的黑暗里,独自垂泪?
有时候她会忍不住埋怨起母亲当初的不告而别,没有勇气去承担父亲为了他们母女俩而与奶奶撕破脸的下场,让她必须舍弃许多美丽的欲望,专心一致的为了她们母女两人的未来打拚。
如果母亲当初勇敢一点,坚强的站出来与奶奶争到底,或许也不会在她的心底留下难以磨灭的伤痕,因为至少她是在一个有父亲、有母亲的健全家庭下长大。
离开父亲那么多年,母亲总是在父亲就要找到她们时,带着她慌慌张张的搬家,以躲避父亲的找寻。
她曾因此与母亲大吵一架,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母亲要躲避父亲?而母亲总是泪水盈眶,哽咽的告诉她一句,「你还小,不会懂的。」
她就是不懂,不懂为什么母亲要剥夺掉她该有的父爱?为什么母亲要怯懦的让步,软弱的一再承担不属于她的罪名?
难道就因为她不是男孩,所以母亲就得背负上传宗接代的责任,黯然退出战场,成全奶奶的心愿?
她也用这个问题来询问母亲,但同样的也是换来一句她怎么也没办法理解的话,「无法做到传宗接代的责任,那便是我的错。」
言恬萌莫可奈何,却又无能为力去改变什么,到最后,她选择不再发出声音,默默的守护着母亲。
大人的世界,与她差距了数十年的时空隔阂,她确实无法理解他们的思想。
望着贺砚楠僵硬的脸部线条,言恬萌竟有股想抚平他拧起的眉心的冲动。
如果他是个稳重又会顾家的成熟男人,或许她会答应他的追求。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学期已接近尾声,学生们最期待的暑假已经到来。
言恬萌对于一年当中时间最长的两个假期可是相当期待,因为一到这两个假期,她的睡眠既可以有充足的时候,而且也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伴母亲。
以往只要到了暑假,她便会替自己再找一份家教工作,对象几乎都是面临升学的国三生,好赚取更多的学费以及生活费。
而暑假也已经开始了,但她今年并不打算再找家教工作,原因是因为她有另外一件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
「谢谢光临。」她的视线又不经意的随着客人的背影望向便利商店外头,自动门缓缓开启、阖上,看不见那抹曾经多日驻站在不远处守候她的挺拔身影,浓浓的失落感袭上心头。
明明开始时想要拒绝、推却这场感情的是她,在她成功逼退他后,她却出现了纠结不散的思念。
「小萌姊,你在看什么啊?那位客人有什么问题吗?」打从上次的事件之后,由于午班就只有她一个工读生,常常一个人忙不过来,而汤亚頵也时常留在学校自修到八、九点才回家,因此她便询问他愿不愿意帮她分担工作量。
有了这个打工的机会,汤亚頵欣然答应。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恩惠已经够好了,没想到言恬萌竟主动提出要帮他免费恶补一向成绩不怎么光荣的英文,更让他受宠若惊!
平时下班他们一起骑脚踏车回家,至于恶补的时间就选在周末言恬萌没有上班的时候,几个星期下来,两人相处得满融洽。
但不知为什么,汤亚頵也发现到言恬萌最近出神的情况特别多。
猛然回过神,言恬萌甩掉脑袋里不该有的想望,她摇摇头,「没什么。」
都过那么久了,或许他不会再那么怨恨了,也或许他已经忘了她也说不定……
「喔!」汤亚頵识相的摸摸鼻子,不再询问下去。其实他看得出来言恬萌真的很不对劲,但为了避免探人隐私,他并没有问出口。
下班时间一到,言恬萌与汤亚頵先去夜市买了些消夜给汤亚頵的妈妈,才又送他回家。刚开始汤亚頵因不好意思而要拒绝,但在言恬萌的坚持之下,每天下班之后一起回家,便成了他们的习惯。
「小萌姊,我明天开始可以跟你请一个星期的假吗?因为我后天要开始期末考了,所以……」汤亚頵搔搔头皮,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好啊!这有什么问题。上星期是我期末考,你也帮了我不少忙,而且这个工作本来就是我的责任,没关系的。」
「谢谢你喔!」汤亚頵对于言恬萌这阵子给予他的帮忙,感激之情难以言表,他暗暗发誓,若言恬萌未来有需要他的地方,他一定二话不说全力帮忙她!
「别的科目我可不管,但有我加持过的英文你可要好好的考,别让我招牌垮了嘿!」她像个大姊姊一样拍拍比她高了半颗头的汤亚頵。
汤亚頵咧出大大的笑容,「当然的啦!你可是有品质保证的家教老师,而我可是个相当优秀的学生。」
面临大考将近的高中三年级的生涯,汤亚頵其实很徬徨茫然,他没有良好的家庭经济让他可以上补习班,这对处在一堆去补习的同学中,是相当吃亏的,也幸好读英文系的言恬萌愿意主动替他加强他一向不拿手的英文科目,让他这阵子英文成绩进步不少,对于未来的大考也加强了不少信心。
「好了,赶快进去吧!也代我向汤妈妈问好喔!」她推推他,微笑的说道。
汤亚頵朝言恬萌微微颔首,在她的注视下进入家门。
夏日的夜风徐徐的吹拂而来,言恬萌骑着脚踏车到了回家必经过的石子路,那晚的记忆又再次自动的浮现在脑海。
联谊那一晚,在暗黑的林子里,她因贺砚楠的吻以及明白说要追求她的宣言给迷惑了心,原本她一直以为那份在心底蠢蠢欲动的情愫只是一时的错觉。
当她听到他痛苦的喊出他有多痴傻之后,那份曾经以为的错觉却一点一滴的在变质,清清楚楚的告诉她,她错了。
无形中与日俱增的思念告诉她,她早就将他整个人放进心底。
如果她不曾亲眼看见母亲所受的委屈与不公平,如果她不曾亲眼看见豪门媳妇的饭碗有多难捧,或许她早就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他的追求,安适自在的享受他所给予的呵护。
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公平,言恬萌真不晓得到底该向谁抱怨她的不满与委屈?
无奈的叹了口气,她迅速的踩着脚踏车回家。
虽然很想继续赖在床上睡觉,但体谅母亲辛苦工作的言恬萌还是忍着浓浓睡意,起床为母亲与自己准备早餐。
为了赶在母亲八点上班,她通常都在早上六点四十分便起床煮些清淡的白粥、煎颗荷包蛋让母亲垫垫胃,等到两人都用完餐而母亲也出去工作后,她才又继续赖回床上睡到上课时间前的半小时再起床。
幸好现在已经放暑假了,她可以不用再顶着两颗熊猫眼去上课。
依照往常一样,言恬萌在煮好白粥后,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出来,热了锅,便将鸡蛋敲破倒入锅底。
新鲜漂亮的鸡蛋才刚从蛋壳滑出,言恬萌便因鸡蛋的腥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反胃欲呕,她连忙趴在流理台难受的呕吐着,空荡荡的胃部吐不出什么食物,只吐了些酸涩的胃液出来。
许雅芳正好刚起床,一听见厨房传来的呕吐声,急急忙忙的从卧室跑到厨房,一脸担忧的拍拍女儿的背脊为她顺顺气。
「怎么会吐成这样?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许雅芳担心的询问。
言恬萌虚弱的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虽然她有吃坏过肚子的经验,但她从没有吐得这么激烈过,简直是要把整个胃给翻过来似的,而且她并不会感觉到肚子痛啊!
「你先回房去休息好了,今天早餐妈妈自己来就好。」许雅芳抽了几张卫生纸替女儿擦拭掉嘴角的残余物,扶着她回到房里。
「妈……不用了,我没关系啦!」言恬萌忍住还想翻呕的感觉,笑着对母亲说。
「不行,我看你吐得这么严重,妈妈不放心,今天我要请假陪你去一趟医院看看是怎么回事。」许雅芳拿起床旁桌上的电话按下几个数字键,接通后简单交代了请假事由便挂了电话,让言恬萌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妈,我真的没关系啦!现在已经好多了,你也不用特地请假陪我去医院,我可以自己去。」她安抚着母亲。
一旦妈妈请了假,这个月的全勤奖金一千块便会没了,言恬萌舍不得辛苦工作的母亲因为她生病而没领到那一千元,极力的想说服母亲打消陪她去医院的念头。
「别以为妈妈都不知道你为了省钱,常常有病不上医院去看病,自己随便跑到药房买成药来吃,这样是很不健康的!不行,妈妈今天一定要陪你去。」与其让宝贝女儿乱来,倒不如让她没领到那一千块奖金来换个安心还来得好,
许雅芳眉目一瞪,马上令言恬萌乖乖的投降屈服。
原来她以前背着妈妈做的那些事情,从来都不曾逃过母亲的法眼啊!
「好啦!我知道了。」言恬萌摸摸鼻子,不敢再不从了。
原先一开始认为是吃坏肚子这个原因的言恬萌,在肠胃科医生看完后接着被转诊到妇产科时,一股不安逐渐在心底形成。
「奇怪,怎么会转诊到妇产科呢?」许雅芳心底的疑惑越来越浓厚,「小萌,你是不是有什么女人症状出现没有告诉妈妈的?」
会不会是月经不顺?可是就算是月经不顺,也不会呕吐啊!
言恬萌神色有些僵硬的扯了抹笑,「我……我也不知道。」
不,应该不太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刚好,一次就中?
许雅芳不再追问下去,但望着女儿越来越凝重的表情,不安同样在她心底逐渐扩散。 
会不会……
不,不可能!小萌是她拉拔了二十年的女儿,她很清楚她是个洁身自爱的女孩,怎么可能会是她这母亲所猜测的那样呢?
许雅芳立刻在心底否定掉刚刚冒出来那个可怕的猜测。
只是即使许雅芳这个做母亲的是多么不愿意去往那方面去猜想,但当她亲耳听见医生神色严肃的宣布她一直认为相当乖巧的女儿已经怀孕一个多月时,那份对女儿的完全信任已经碎裂一地,荡然无存。
「言小姐,这是下次产检的时间表。」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将纸张递给呈现呆滞状态的言恬萌,温和的说:「在胎儿十六周以前,你都还有时间可以考虑是否要接受人工流产,若你决定好了之后,我会立刻替你安排时间动手术。」
「我……」言恬萌一听到人工流产这四个字,便慌乱的回过神,但开了口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可是、为什么会、怎么会……
「谢谢你,医生。关于是否要做人工流产这件事,等我们讨论好之后再告诉你。」在言恬萌乱得无法做出回应时,一旁始终严肃面对这件事实的许雅芳立刻回答。
「好,等决定之后,就请言小姐直接打电话来预约,我会尽快替言小姐安排时间。」
浑浑噩噩的走出医院,炽热的艳阳晒得言恬萌有些晕眩。
踩着虚弱的步伐,言恬萌始终不愿相信事实,自觉愧对母亲,不敢望向母亲严肃的面容。
母女两人沉默的搭上返家的公车,直到进入家门前,两人都不曾开口说过任何一句话。
一进人家门,言恬萌便又因为反胃而奔至厕所呕吐。
待言恬萌吐到一个段落,许雅芳依然抽了几张卫生纸为她擦拭嘴角的秽物,「告诉妈妈,你要不要这个孩子?」
望着母亲严肃的面容,言恬萌却因她开口的第一句话而愧疚不已。
不是责怪,不是謾骂,不是质问她为什么会怀孕,而是询问她要不要宝宝……
「妈,我……」她欲言又止,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太年轻,这个突如其来的小生命几乎令她整个脑袋都罢工了,她毫无头绪,思绪杂乱无章,不晓得该怎么做才好?
「你什么时候交了男朋友?为什么都不曾告诉妈妈?」许雅芳又问,口气平静的让言恬萌几乎要落下泪来。
因为她明白这是母亲对她失去信任的表现。
其实以母亲生过孩子的经验,早就该猜出她的身体是怎么一回事,却仍旧选择相信她这个女儿……
「我……」她开不了口,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小生命是在怎样的错误下所产生的。
「妈妈再问你一次,你要不要这个宝宝?」拧着嗓,许雅芳的口气微微上扬,始终慈目对待自己女儿的表情,眼底也逐渐有了控诉以及泪光。
「妈……」她被母亲泛红的眼眶以及锐利的眼眸给吓坏了,语气出现了哽咽。
「回答妈妈的话有那么难吗?」许雅芳突然放大音量。从得知事实的那一刹那,所有隐忍下来的不愿相信以及愤怒都在这一刻爆发。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你知不知道妈妈会因为今天这种事情有多难过?未婚怀孕,你这是未婚怀孕啊!你才几岁,你还有多少责任要扛?你怎么可以在现在就做出这种事情!」她怒红眼质问早已哭得不能自已的女儿。
许雅芳依然不愿意相信她寄予厚望的宝贝女儿,竟会在这个节骨眼出了这么大的错误。
依照她为女儿所做的人生规画,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出了社会后便开始职场上的竞争,母女两人一起打拚,一起买一栋房子,一起为她们的未来努力赚钱……可是她怎么也料想不到一向乖巧的女儿竟会做出这种事情!
言恬萌垂下脸蛋,泪水爬满了她的脸颊,不敢望向气愤难消的母亲。
「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情!」许雅芳气得扬高右手,却在一巴掌要落在女儿的脸颊时紧急煞车。
她打不下手,她无法这么野蛮的对待她呵护了二十年的宝贝女儿!
「妈……」言恬萌哽咽的轻声喊着。
在这种紧绷的时刻,她竟想起了许久未曾出现的贺砚楠。
此刻的她孤单一人面对这么残忍的事实,这种可怕的孤独与恐惧令她几乎要崩溃,她多希望他现在就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面对这件事……
天,她好想、好想他啊!
为什么她会在这一刻那么希望他陪在她身边,靠着他温暖的胸膛寻求安全与疼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言恬萌扭紧双手,可怕的恐惧令她难以承受,泪水像坏掉的水龙头般不断的掉落,只能一再的对愤怒中的母亲道歉。
从许雅芳带着言恬萌离开言家那天起,她对女儿的爱比以往还要多,她多希望她呵护的小公主在未来的路途上,无论是爱情或事业都是一帆风顺,而不是像她这个母亲同样的坎坷崎岖。
许雅芳撑着纤弱的身躯每天辛苦工作赚钱将言恬萌拉拔长大,为的就是能让她受良好的教育,未来在社会上才能与人家竞争,但她万万没有想到女儿却在仍旧是求学的阶段就出了这种岔子!这教她情何以堪?
当医生谈到堕胎这件事时,她很明显的看到女儿犹豫的神情,若不是喜欢孩子的父亲,女儿怎会犹豫?更何况她也舍不得女儿受堕胎的痛苦。
为了女儿,她选择退让。
深吸了口气,许雅芳压下激动的情绪,缓缓开口,「这个星期天把孩子的爸爸带来给妈看看。这种事情是你们两人的责任,我绝不可能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个责任!」


老公,对不起 3

我的心在蠢蠢欲动
打算奋不顾身的投向你的怀抱
哪怕结果会是伤痕累累
也要轰轰烈烈的为爱燃烧……


第七章

冷静了好长一段时间,贺砚楠心中的怨怒渐渐被压抑下来,然而与日俱增的思念,让他又抗拒不了冲动,出现在有她的地方。
车子才行驶到便利超商附近,远远的,他便瞧见满脸泪痕的言恬萌正骑着脚踏车朝便利超商而去。
他迅速停好车子,快速的朝她奔跑过去。
「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在便利超商外,他顺利揽下了她,多日后的重逢便是一句温柔的询问。
一见到害自己的犯人就在眼前,言恬萌今日下来所承受的强烈恐惧、压力、茫然、终于有了可以发泄的对象,她扬手给他一巴掌,打得他一愣一愣,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你打我做什么?我又惹到你了?」他捂着热烫的脸颊,眼神既无辜又恼怒的瞪着她愤怒的小脸,实在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自从认识她,他的脸颊已经被她的小手招呼了三次,他还要不要当男人啊?他这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身分,别人连动他一根寒毛都不敢,他哪可能会任由巴掌甩上脸颊?
但是……他连开口骂她都舍不得。他难过又无奈的暗骂自己没有任何男性威严,完全被这个甩都不甩他的小女人给吃得死死。
「你还敢说!」她又扬起右手要打下,幸好贺砚楠眼明手快的制止了她粗暴的行为,免得又要挨她一巴掌。
「讲点道理!我今天连碰你一下都没有,你不能这样随便打人。」喝!还好他反应快,要不然另一边的脸颊也要出现五毒神掌印记了。
「要不是你,我今天也不会这么惨!」打不到他的脸,言恬萌气得推了他胸膛一把,迅速的从包包中拿了张纸出来丢给他。
贺砚楠手忙脚乱的接下她不客气朝自己砸来的纸张,在她双眼逐渐泛着泪光的注视下,迅速的浏览一次。
「你怀孕了?」他又惊又喜的望着她。哈哈!天助他也。
言恬萌用力瞪、死命瞪着他欣喜若狂的俊颜。
「你是故意的,对不对?」她严重怀疑是他故意设计她怀孕!
他迅速摇头否认,「这只是意外,我什么都没有做!」老实承认的人才是白痴。
他确实是故意将津ye射进她体内,若没有这样为自己的爱情赌一把,让她无话可说的乖乖任他爱、任他宠,她怎么可能会与自己再有交集?
「你……」她气极了,却又找不到任何证据来驳斥他说谎。
他的反应实在不太像这年纪的男生该有的,本来她以为他会露出苦恼的神色要她堕胎,但他似乎很期待他们的宝宝……
期待?那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啊!
言恬萌气得不轻,可是事情都发生了,就算扁死他也没有用。
「这真是太好了。」贺砚楠像个傻子一样直望着她的腹部咧开嘴笑,脑海已经开始编织两人未来的生活,完全不在意她杀人般的眼神。
「小萌,你希望我们的婚礼是什么样的风格?」欧式、日式、传统中国风……随便她选,他都为她办到。
「谁要跟你结婚?作白日梦吧你!」这个死男人,她有说到结婚这两个字吗?他一个人在唱什么独脚戏啊?
「你怀了我的孩子,当然就要嫁给我,不然你想嫁谁?」贺砚楠语气相当不悦的质问。
她哪个男人都不行嫁,要不然他肯定跑去宰了那个男的!他可是不允许他用尽心机才将想好好呵护的女孩给拐上手的机会,就这样白白让给别的男人……
噢!对了,那个幼齿男高中生绝对是头号劲敌!贺砚楠恨恨的在心底想着要如何挖出男高中生的底细以及如何解决他。
她到底什么时候说要嫁人了?这个白痴男人。
「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嫁人了?本小姐谁、也、不、嫁!」她口气极差,像是吃了颗威力惊人的炸药似的。
虽然她表面上愤怒难平的动手推开挡住她的路的贺砚楠,但内心其实百感交集。
原来亲手将想要紧握在手的幸福远远推开是那么的痛苦,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足够的心力去承受可能面临与母亲相同的委屈,所以她只好拚命压抑内心的情感,狠心的推开他。
母亲要她将孩子的父亲带到她面前的这番话,她并不想忤逆,医生劝她堕掉孩子要尽早这番话,她怎么也不想去接受……
而对他,她更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意去推开他啊!
如果不是在乎他,她也不会在医生建议她尽快做出决定时,有了慌乱的情绪。
但她无法想像,当有一天她原本紧握在手的幸福,被人狠狠的摧残夺走之后,她要怎么活?
贺砚楠扯住她的右臂将她拉向自己,以为她是认为他无法做个好丈夫,焦急的对她说:「我有把握,我一定能给你幸福的,请你给我机会!」
不管她爱不爱他,现在这个情形已经是老天给他最大的机会了,他再不好好把握就太愚蠢了。
他迅速的扣住她的腰,思念的唇紧接着堵住她的,用如此亲密的行为告诉她,他有多想她、有多在乎她!
言恬萌因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傻愣住了,他猛烈的索求令她无法招架,他诱人的技巧更令她无法反抗,酥麻的感觉使她浑身几乎都要发软。
「给我机会……」低沉而沙哑的嗓音轻柔的在她耳边要求,「给我一个机会。」
她沉迷于他所编织的温柔,理智逐渐混沌模糊。
该给他也给自己有一次爱情的机会吗?
在几番挣扎之下,言恬萌终于卸下自己的心魔
她抬首望进他刻满期盼的黑眸,向他讨一个答案以及保证,「如果有一天你必须在你的母亲与妻子之间做出选择,你的心会向着谁?」
她不要有着与妈妈相同的命运,一辈子背负着传宗接代的压力而喘不过气来,所以在她点头答应他之前,她必须给自己有个安心接受他的理由。
贺砚楠被她的问题弄愣了,不明白她究竟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什么意思?」她想要问什么?
她望进他不解的眼眸。
「我的妈妈……」原本要将心中的顾忌说出的言恬萌突然踩了煞车,不再开口说半个字。
她怎么会傻得认为所有和她年纪相仿的人都会懂得她的顾虑?
从小她就在异于其他人的环境下成长,看的、听的,遇过的历练与挫折都比别人还要多更多,原本该是天真淳朴的心智也在岁月的流逝下逐渐老练深沉。她本就比其他同龄的成年人还要成熟深沉,怎么可以期望别人懂得为什么她曾经那么想要锁上自己的感情世界?
算了,不说也罢。望着他一脸茫然的神色,言恬萌哑然失笑。
如她所猜测的,贺砚楠确实不懂她为什么要这样问。
「怎么不把话说完?」贺砚楠微歪着脑袋望着她面露苦笑的模样,看得出来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似乎是很重要。
「没事。」她淡淡摇首。
难道她真的要被母亲的不幸捆绑一辈子,而无法获得幸福吗?
贺砚楠并不是个粗枝大叶的男生,其实他从刚开始接触到她时,就发现她会在无意间露出淡淡的愁绪,微微拧起的眉头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舒张过一样,总是给人感觉忧郁。
望着他俊逸不凡的脸庞,早已没了初识时对她的那般高傲自负模样,深邃的眼睛满满是对她的爱恋与疼惜,她几乎要沦陷于他的深情……
不,她从来就不是懦弱的女性,更不是乖乖顺从命运的人。人的生命之所以光彩亮丽,是因为人类运用了智慧与创造来替它填上色彩。
一股突如其来的勇气正在心底凝聚,望着他英挺的脸庞,言恬萌的胸臆涨满了对感情从未有过的勇气。
爱情,当然也是要试过了才知道可不可行。
言恬萌动手扯住他的衣袖将他往反方向拉走。
「喂!小萌,你要做什么?要把我带去哪里?」她不是要上班吗?
「我正在给你机会。」她的语气有点不耐烦的打断聒噪的他。
这一次,她也要给自己一次机会,来为自己的人生与爱情画上美丽的颜色。
许雅芳打从心底就是有十万个不愿意。
在她眼里看来,眼前这个大男孩虽然看似彬彬有礼,颇有教养,尤其是将小萌当成宝贝似的细心呵护的模样,她应该要愿意接受这样的男人来照顾自己的女儿下半辈子,但他眉宇间流露出来的骄贵气息却让她止住了再帮他往上加分的打算。
尤其当他说出他的身家背景之后,许雅芳的脸色更是僵硬难看。
与言蒙汉结缡十多年,也曾参加过许多政商名流所举办的宴会,她当然知晓昶贺集团的背景有多吓人……
一想到女儿可能会与她遭受同样的命运,她脸色陡然一变,但依旧相当温和的面对身分是客人的贺砚楠。
只是无论许雅芳在贺砚楠离去之后,怎么对言恬萌好说歹说要她远离贺砚楠,却没能打消言恬萌坚定的态度。
「妈,我不像你那么柔弱,我懂我自己在做什么!」言恬萌抬手制止了母亲继续劝说下去,「如果当年我是妈妈你的话,我不会选择默默带着稚女离开丈夫,因为那并不是身为女人就该要受的罪名。」
这么多年来,她首次对着含辛茹苦将自己扶养长大的母亲,吐露藏了多年的怨。
「我说过事情并不是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为什么你就是说不听呢?」许雅芳秀丽容颜因女儿的执着而露出愁苦。
言恬萌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我不想再听了,我的头好痛,要先去休息了。」
母亲的顾忌她都懂,在她好不容易聚满勇气给自己一次机会去追求爱情时,她绝对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
「小萌!」头次被女儿顶撞的许雅芳忍不住面露愁色
如果真如女儿从小就认为的那样简单,她怎么可能会轻言对自己的婚姻说放弃就放弃
如果不是发生了那些事情,她会成全已经心力交瘁的心来选择离开自己的丈夫吗?
一场庄严的婚礼,在言恬萌坚持不对命运低头以及贺砚楠满怀冀盼的心情中,低调的完成。
婚礼是在一座教堂里举办,简单的遵照仪式的进行而对彼此许下了终生不悔的诺言,代表着套牢对方一生的婚戒套入彼此的无名指里,他们两人便在双方家长及一些亲戚朋友的见证下,完成了终身大事。
由于贺家在社会上是相当有地位的大家族,原先言恬萌要求只要简单朴素的婚礼便可,但奈何贺砚楠的家庭背景实在太吓人,他们所谓的不铺张且低调的婚礼还是吸引了人数上百的亲戚朋友。
婚礼过后,言恬萌正式踏入了贺砚楠从小出生长大的家,正式成了贺家的一名成员,而两名年轻的新人也早就累挂了。
「呼!累死了。」贺砚楠一进入房间,便将穿了一整天的西装及领带脱掉,大手一拉,带着旁边的言恬萌往浴室方向走去,也不知道在急个什么劲。
「喂!等等,我的礼服还没换掉……」她急忙的开口。
这件他为她精心挑选设计的白色礼服,若是弄脏、弄湿了,那会让她多心痛啊!
他停下脚步,浓眉挑起,「那还不简单?脱了呗!」
他双眼丝毫不掩饰饥渴的看着她胸前的高耸,手比嘴巴的动作更快,迅速的将那件打从今日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便想扒掉的礼服给脱掉。
望着迅速滑落在地毯的礼服,她瞪大眼。
「你、你……」看到他眼底满是炽热欲火在燃烧的模样,她终于意识到他在急什么了。
「我要全身干净的抱你入睡。」他瞪着只剩下贴身衣物护身的老婆,困难的吞了口唾液,感觉自己的下半身正以前所未有的冲动在跟他抗议。
噢!光是想像她柔绵如丝绒般的完美肌肤就已经够他受了,更何况她是只穿着贴身衣物站在他眼前。
不能再忍了,极度渴望能迅速将她揉进怀里的贺砚楠,以快得令她诧异不已的速度清洗去两人一日的疲惫,不到十分钟,他们已经双双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你真色耶!」被全身扒光又清洗过的言恬萌忍不住羞红了脸埋怨道。
「谁教你生得这么可口,又爱用眼睛诱惑我。」他亲昵的亲吻她长长的睫毛,细碎的柔吻以令人感到舒服的力道在她的脸颊上游走。
「会痒啦!」她笑着推开他亲密的举动,「你乱讲,谁诱惑你了?明明是你心术不正。」
「天……我已经幻想这一日好久好久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能这样心平气和的抱着你。」他轻轻叹息,言语动作间充满对她的爱怜。
对一个女孩一见钟情,是他从未有过的经验。在感情路上,过去他是一帆风顺,毫无任何阻碍的将追求的女孩们都掌握住,意气风发的享受女孩们所给予的崇拜与爱情
而言恬萌可说是头次让他踢足了铁板又失去了自信心的女孩,在如此艰难困境下才得到的爱情,他当然要好好把握住!
「我终于拥有你了。」他再次叹道,低首吸吮那粉嫩的双唇。
「嗯……」她也学他的技巧回应他的吻,伸出柔软的小舌头舔他的薄唇,逗得他心痒难耐。
他攫住了她,带领生涩的她领教她所不知道的世界,温厚的大掌游移在柔美的娇躯上,最后停留在她尚平坦的腹部。
「我们的宝宝一定会很可爱。」他低首亲吻着那处的肌肤,仿佛这样便能与小生命互动
最好是像她的小宝宝,也希望是个男宝宝。
望着他期待的模样,言恬萌的眸光变柔软了,她轻抚着他的脸颊,「你很喜欢小宝宝?」他应该会是个好爸爸。
「嗯!」他点点头,陶醉在这甜蜜的时光。
「那……你希望是女生好还是男生好?」她带着试探性的问着
「男生。」他想也不想的便回答,没看见他话一说出口时她僵硬的表情。
「喔!为什么呢?女生不好吗?」她扯着生硬的语调问着。
难道……贺砚楠也是个重男轻女的人?
贺砚楠这才注意到她有些牵强的笑容,拧眉问道:「你怎么了?感觉好像怪怪的。」
「喔!没什么啦!」察觉自己的情绪显露得太明显,她以笑掩饰,赶紧用吻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或许是她想太多了……
迅速摒除掉脑海中可怕的想法,言恬萌全心全意的将感情给他。
热情渴望的心,在这个美丽的夜晚彻底释放,他激烈的探索她的柔美,她热情的回应他的给予。
「阿楠,怎么起得这么早?」正坐在客厅看报纸的贺母一见到满脸神采奕奕的儿子大清早便出现在眼前,感到有些讶异。
「睡了个前所未有的好觉啰!」贺砚楠满足的扯开了笑容,伸了伸懒腰,便坐在母亲对面的沙发,打开电视看晨间新闻。
「小萌呢?怎么不见她人影?」贺母看着报纸随口问道。
「她昨晚被我累坏了,睡得正熟呢!」贺砚楠豪不害羞的说。想起刚才起床时她依旧睡得正熟的模样,莫名的滋味充斥着胸膛,幸福的咧!
贺母微微一顿,又开口问:「小孩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了。」贺砚楠简直笑弯了眉眼,笑呵呵的说。
「嗯!」贺母点点头,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语气平淡的说:「下次产检就可以知道孩子的性别了,记得要问喔!」
「我知道了,妈。」贺砚楠点点头,拿起佣人递来的早餐开始品尝。
「真希望是男孩的好……」贺母轻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
不用母亲提醒,他也知道下次产检的任务是什么。
小萌这胎是男是女攸关奶奶的病情是否可因此而稍稍回复,他当然不会轻忽了。
罹患了癌症末期的奶奶,一心盼望着能够亲眼见到他这个贺家唯一的孙子成家立业,生几个小萝卜头给她含饴弄孙。
他赶着将小萌娶进门的原因之一,也是因为想让奶奶在临去前能够享受天伦乐。而奶奶本身是名传统的女性,或多或少会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他才会希望小萌这胎能是个男孩比较好。
母亲自从奶奶住院后,对于奶奶的期望一直不敢忘记,也因此同样希望小萌能够生下男孩。
谈论完后,客厅陷入一片静默,母子两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谁也没发现一抹伫立在楼梯口的纤细身影。
言恬萌惨白着小脸,小手交握扭紧,因他们的对话感到浑身冰冷。
她并没有想太多,这个家庭、她的夫家真的是个重男轻女的大家庭。
新婚的第一个早晨,言恬萌便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给打击的不敢去承受接下来的一切……
她开始害怕肚子里的宝宝不是男孩。


第八章

婚后第三天,还是学生身分的两人也面临开学到来。贺砚楠心不甘情不愿的依照先前与言恬萌的约定,让她回到台中继续求学。
起初贺砚楠想耍赖来个死不承认当初答应她的要求,但只要她杏眼一瞪、嘴唇一瘪,他当场便英雄气短,马上举白旗投降认错,乖乖的无条件让她回到台中读书。
贺砚楠了解言恬萌不愿因婚姻而暂时放弃学业的心情,他也不能自私的要她为了孩子先休学一段时间,只好忍下满腹的不愿意来妥协。
为了学业,贺砚楠也只得忍住相思之苦,与言恬萌暂时做对远距离的夫妻,只要一到周末假日,他便会南下到台中陪伴她,与她共同生活。 
大掌沿着背脊来到前方微微凸起的腹部,一想到里头是他们两人的结晶,他的眸光不禁放柔。
「今天晚上是不是要去产检?」他记得上次去的时候,医生是跟他们约今天,他看了下手表,「时间还早,先睡一会吧!待会我再叫你起来。」
言恬萌的神情立刻因他的话变得不自在。
「不用了,我昨天有空就已经自己先去了。」她急急的说。「而且还没有办法看出宝宝的性别,医生说宝宝的角度正好看不到性徵来分辨是男是女,所以要等到下次的产检才知道。」
自从亲耳听见婆婆和丈夫都相当期望宝宝是男孩那一刻起,她整个人就变得很不自在,不晓得该怎么跟他们相处,也还好开学了,她才有喘息的空间。
她之所以坚持一定要回台中完成学业,最大的因素还是来自于新婚第一天的早晨所听到的那些对话。
她无法承受当宝宝的性别揭晓的那一刻,会是怎样的滔天巨浪来淹没她对未来的憧憬以及对他的爱情。
不过她并没有撒谎,她同样也是急着想知道宝宝的性别来解放多日的压力,不过医生却告诉她这次产检,宝宝的姿势看不到生殖器官,必须等下次才能知道宝宝的性别。
贺砚楠浓眉立刻拢起,微扬嗓音的说:「你一个人自己去?」
「呃……是啊!」她被他突如其来的愠怒吓了一跳。
他用力抱紧她,怒意中含着丝丝慌乱的道:「我不能在你身边保护的日子,你别一个人乱来,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情,你要我怎么办?」
一心担忧她的安危,他并没有发现她的话说得太急,有些不对劲。
言恬萌因他掏自肺腑忧心的话而愣住了。
「小萌,别做出一些让我担心的事情,懂吗?我不能陪在你身边,我已经很不安了,我没有办法去承受失去你的日子,那一定会很可怕、很寂寞。」他极尽缠绵的亲吻她白皙的颈子。
「如果你急着想知道宝宝好不好,就请妈妈陪你去好吗?」有岳母陪着她,也好过让她自己一个人去。
「好。」言恬萌有些呆住的依他的意点点头。她不晓得只是单纯的自己去产检这件事也能令他产生这么大的情绪反应。
达成了共识,贺砚楠才稍稍宽了心,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将她揽在自己怀里,让累得眼皮沉重的她有个臂弯可以安心入眠。
汤亚頵神情贯注的思考着言恬萌出给他的英文题目,略显稚气的英挺脸蛋模样迷人,认真的表情令言恬萌不禁勾起了笑容。
身为独生女的她,从小就非常渴望能够有兄弟姊妹与她共同生活,和她一起戏耍游玩,一起分享心事,但自从母亲带着她离开言家、离开父亲那天起,她就不曾再有过这种奢望。
打小就相当渴望的情谊使她对汤亚頵有着一种手足般的情感。
「写好了。」终于大功告成,汤亚頵迅速将考卷递给言恬萌,接着转身开始收拾书包,急急忙忙的道歉,「小萌姊,对不起,刚刚我妈妈打电话来要我早点回家,所以考卷可不可以下次再讨论?」
「好啊!没问题,回家小心点喔!」她相当干脆的答应,还不忘叮嘱他注意安全。
汤亚頵匆匆收拾好书包后,便三步并作两步的离开。
正当他开门时,眼前突如其来的黑影令他来不及踩煞车,就这样硬生生的撞了上去,还被反弹跌在地上。
言恬萌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立刻上前扶起跌在地上的汤亚頵,惊讶的望着突然来到的丈夫。
「楠,你怎么来了?」她疑惑又不解的望着贺砚楠。
今天不是才星期四吗?他一向都是星期五结束完学校的课程后才会到台中来找她的呀!
一旁的汤亚頵则是头一次见到她口中的丈夫,没想到她的丈夫会长得这么高大年轻。
他摸摸鼻子以及拍拍撞疼的臀部,眼神有点莫名其妙的看了眼脸色相当阴沉的贺砚楠,然后转头对着言恬萌说:「那我先走啰!拜拜。」说完,又看了眼堵在眼前的高大身影便离开。
内心不断涌出的浓重妒意令贺砚楠感到不爽极了。他当然认得那个男孩是谁,不就是上次与言恬萌亲昵的共骑一台脚踏车的男高中生!
他并不想让自己像个被醋桶沾身的男人,也想像个成熟男人,认为过去的事情可以大方点,不必再追究,只不过……为什么这个小子会出现在小萌的家里?
贺砚楠阴晴不定的望着一脸疑惑的妻子,满腹的嫉妒与不满令他感觉自己就像颗被腌渍过的梅子一样的酸。
「那个男生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谁?」他口气不善的质问。
他的语气令她不舒服的皱起眉头,「他是我的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朋友?」他冷哼了声,提着母亲交代他拿来的补品的手更加紧握,
「朋友会亲密的共骑一台脚踏车回家吗?朋友会是毫不避嫌单独的关在一个屋檐下吗?」
现在正是岳母工作的时候,如果岳母在家的话,或许他就不会这么愤怒。
「你说什么?」言恬萌眯起漂亮的眼眸,眸中闪过错愕的光芒,有些啼笑皆非的问:「你这是在怀疑我对我们的婚姻不忠?」
不会吧?这个男人在吃一个高中生的醋?
「我……」贺砚楠被她反问的反而不晓得该怎么说,他气恼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生着闷气。
要怎么说?他就是舍不得骂她、责怪她,被她那么直接的点出他的质疑,他反倒说不出半个字了。
见他气恼的说不出话来的模样,言恬萌先是闷闷的笑着,简直不敢相信他居然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
「你……你笑什么啊?」贺砚楠被笑得面红耳赤,老羞成怒的问。
他不反驳还好,一开口便让言恬萌更加放肆的取笑他。
「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我的天,你居然在吃这种醋,有没有搞错啊?哈哈……」她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得差点岔气。
「你、你不要笑!」原本打算打破沙锅问个清楚的人反而被笑得不好意思,他恼怒的要她闭嘴
她笑到都流眼泪了,「喔!真是太好玩了!他是我的朋友啦!而且他只是个高三生,我怎么可能会爱上比我小的男生?」她窝到他身边坐下,好玩的捏捏他气红的脸颊。
「你不要捏我啦!」他气恼的拍掉她作怪的小手,像个孩子似的赌气背过身不理她。
「哈哈……」她笑得相当开怀,由后方伸手揽上了他的颈子,「想不到我的老公这么爱吃醋,而且还专吃高中男生的醋……真好玩!」她亲了亲他的脸颊,调侃的说。
「哼!」他冷哼了声,但大手却不老实的揽过她的身子爱抚着。
「大笨蛋,我是在帮亚頵补英文啦!」她敲了下他的脑袋,「他是我在便利超商认识的一个男孩,本来以前我都是利用空档的时间到他家去帮他恶补英文的,但是怀孕之后因为比较不方便,我就请他到家里来啦!你不用吃醋,我喜欢的男人可是你呢!」她甜蜜的朝他漾开了笑容。
一句「我喜欢的男人可是你」立刻令他的不爽烟消云散,他龙心大悦的对她又亲又抱。
「你之前怎么都没有跟我提你帮一个高中生补习的事情?」这样也好,让他有时间来坐镇咩!以防亲亲老婆被小鬼给拐走。
「干嘛要跟你提?」她不解的挑眉望他。
「我可是你老公耶!有哪个老公会允许自己的老婆与别的男人单独在同一个屋檐下,而且还不生气的?」他不满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干嘛这么爱计较?」她瞪了他一眼,认为他太大惊小怪了,「亚頵也不是个成熟的男人,他可是个小男生耶!怎么可能会和我发生什么事情?是你自己想太多了。」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多咧!
「就算是这样也不行。」他霸道的说:「你不用教他了,以后他的英文由我来教就行了。」
他心底打着如意算盘,就是不让老婆和别的男生有单独接触的机会。
她拧起秀眉瞪他,「你真的很爱乱吃醋耶!」而且他哪里有多余的时间教亚頵?他自己的专题论文都快忙不过来了。
「随你怎么说,反正就这样说定了。」哼!谁也别想接近他亲爱的老婆。
言恬萌懒得再与他谈论这个话题,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她的老公怎么那么爱吃醋啊?
明明婚前他就像个心智皆很正常的男子,怎么一结婚后就变得跟小孩子一样幼稚?
难道男人结婚之后都会变笨吗?
「来,你仔细看看,这是宝宝的手。」超音波室内,医生温和的对着站在一旁的准爸爸说道,一手指着萤幕上的某个点。
「手?」贺砚楠惊讶的拔高了音调。
「是的。」医生笑咪咪的说:「你们的宝宝到目前为止都很健康的在长大喔!现在已经四个多月了,妈妈还会有晨吐的情形吗?
「没有了。」言恬萌摇摇头,在护士替她擦完肚皮上的润滑液之后,便起身整理衣物。
「怀孕期间母体会有轻微的贫血现象,要多吃些含铁的食物来补充铁质,才不会有晕眩的情形。如果有什么异常情形出现的话,比如说y道不正常的出血,一定要记得来就诊。好了,这是下次的预约时间,记得按时来产检喔!」医生将产检时间表递给言恬萌。
言恬萌收好手中的纸张,却丝毫没有任何移动的情形,一双大眼闪烁着渴望的光芒望着医生。
医生先是一愣,然后才了然的笑了起来,「啊!差点忘了告诉你们,贺先生、贺太太,宝宝是个小女生喔!」
「女生?」贺砚楠失望的低喃,以为音量小得别人都听不见。
但他毫不迟疑的反应令始终盯着他的表情不放的言恬萌并未错过。
那个反应狠狠刺伤她的心,也令她感觉到未来的世界开始在心底崩塌。
她失神的离开了超音波室,而贺砚楠也紧跟上去。
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贺砚楠在思考着该怎样让癌症末期的奶奶能够开心,言恬萌则陷入了自我建筑出来的悲伤里,默默不语。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惊扰了陷入沉思中的两人,贺砚楠飞快的拿出口袋中的手机,每讲一句话面色便更凝重一分
电话那头传来奶奶病情恶化的消息,贺砚楠匆匆挂掉电话,转身飞快的朝她说:「小萌,我先送你回去,我有点事情要先回台北,没办法在这里陪你了。」
他迅速的亲吻了下她红艳的唇瓣,全然没注意到她错愕的眼神。
瞧他焦急的一秒也不想留下的模样,言恬萌心神浑噩不已,脑子无法再有任何思考的能力,只剩下无语的茫然……
他的反应也正中了她多日来的猜忌与不安。
重男轻女这个传统保守的刻板观念,竟将她打击的无力反抗。
她成了第二个母亲了。
未来的日子,她究竟要如何过,她已经没有头绪了
贺砚楠的电话从来没有间断过,但他的人却已经有两个周末未曾出现过。
从电话中听得出来他的声音很疲惫,似乎多日未曾好好睡过一觉似的沙哑,她问不出他在忙些什么,也有自知之明的不去问宝宝性别这件事带给他的感受,假装日子依然很平静的过下去。
纵使她表面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但是内心那份沉重的负荷却令她再也无法日日展露笑颜面对任何人。
她的眉宇之间渐渐有了愁绪,常常一个人陷入自我思绪中。
「小萌、小萌?」许雅芳拧起眉,加大音量喊着恍神的女儿,伸手推了推她。
言恬萌猛然回过神,掩饰掉心中的愁绪,装作没事般的问:「妈,有什么事吗?」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常常心不在焉的发呆,有心事?」许雅芳轻抚女儿柔软的长发,担忧的问。
「我很好,没什么事,妈,你别担心啦!」她尽量扯开了抹无忧的笑容,却还是逃不过母亲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法眼。
「为什么最近这几个周末阿楠这孩子都没有再来台中看你了?」许雅芳略微不悦的问。
对于女儿嫁入豪门,她始终无法放开心怀来认同,甚至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认为才大女儿一岁的贺砚楠成熟度还不够,并无法真正保证女儿未来的幸福。
「呃……因为、因为他好像在忙着做专题研究吧!比较忙,才没有来看我——」她试着替丈夫找藉口,但再怎么会掩饰,依然瞒不过母亲的眼。
「永远都别替男人找藉口,小萌。」许雅芳严肃的打断女儿的话,「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受委屈了?」
她最害怕的就是女儿摆脱不了那看似金灿亮丽,实则却比枷锁更难以挣脱的大宅下的黑暗。
嫁入豪门,表面上光鲜亮丽过着人人称羡的大少奶奶的生活,其实真正的心酸与委屈又有多少人能了解?有了委屈无法以言语发泄出来,就怕会落人口舌而造成严重的后果,这种生活究竟有什么自我可言?
「没有……没有的,我很好……」言恬萌徐缓的摇摇头。
那日贺砚楠急急离去的情形宛若昨日才发生般,清晰的映在脑海,她顿觉一阵心酸,眼泪差点涌出了眼眶。
「别对妈妈说谎。」许雅芳叹了口气,轻拥女儿入怀,柔软的手掌拍抚着那纤细的背脊。
「我……我不知道,我突然觉得对这个婚姻感到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言恬萌犹豫着,语气有着一丝慌乱。
该说吗?该将内心的疑虑与不安说出口吗?
「不,没事了,或许是我太多虑了。」
许雅芳沉默的望着女儿许久,见她始终不肯说出心事,无可奈何之下,只好不再追问。
「好,没事就好,但你要记住,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宝贝。」
「宝宝……确定是女孩吗?」
「嗯。」
「唉!没关系的。」贺母重重的叹了口气,拍拍垂头丧气的儿子,「你要多陪陪小萌知道吗?孕妇的情绪比较容易不稳定,你是她的丈夫,对她而言,你情感上的支持是相当重要的。这几天你为了你奶奶的病情忽略了小萌,这会很容易让她胡思乱想。明天记得下台中去陪陪她,懂吗?」
贺母并非是重男轻女的传统女性,虽然贺家到她这一房为止都是一脉单传,但早在儿子要结婚之前,她便拿了两个年轻人的生辰八字去给人合对算命,算命师说他们夫妻俩命中注定会有两子两女来壮大贺家的命脉,若是没有婆婆重病在床这件事情发生,她倒也不认为媳妇一定要生男孩才行。
「我知道了。」贺砚楠忧愁的望着躺在病床上正沉睡的奶奶,原本圆润的肃容因受癌症的侵袭而变得枯瘦,令他看了好心疼。
他是独子,从小就集全家上上下下人的宠爱于一身,尤其是奶奶在父亲不幸车祸过世后,将所有的爱都给了他一人,所以他对奶奶有很深的情感在。
「还有,要记得,别告诉小萌你奶奶生病的事情,你也知道的,你奶奶最喜爱漂亮了,除了贺家人之外,她谁也不见。别让你奶奶生气,懂吗?」贺母不忘叮嘱儿子
「小萌已经嫁进我们家了,为什么还不算是我们贺家的人?」贺砚楠其实不太能接受自己的妻子被奶奶排拒在外的行为。
「这是你奶奶的意思,妈妈也不是很清楚,总之就是别忤逆她的话就对了。」贺母摆摆手,同样不解婆婆的观念。
贺砚楠知道自从父亲过世后,家族企业的重担虽然全数都落在母亲的肩上,但在这个家地位最高的,依然是已经七十岁的奶奶,她说一,绝没有人敢说二。
当他告诉奶奶他要结婚时,奶奶的反应并没有特别明显,只是告诉他长大了就该尽到要尽的责任,与母亲分担贺家的重担,对于他结婚一事并没有太多表示。
他明白这是奶奶爱他的表现,虽然奶奶因为病情过重,无法出席他的婚礼,但他始终不曾忘怀奶奶的存在。
尽管这是他敬爱、尊重的奶奶的意思,但他要怎么去顾全到小萌呢?
这实在令他苦恼!


第九章

等不及想见思念的妻子,贺砚楠一大早便出现在岳母家门前。一看到许雅芳就遭到一记白眼,白得他摸不着头绪。
相较于他毫无头绪、不明所以的模样,许雅芳则是见到他就有气
他居然整整三个周末都没有来看小萌,让她一个人强颜欢笑,茶不思饭不想的过生活,若不是她这个母亲强迫她要替宝宝着想,她几乎已经无法吃下任何一口饭。
狠狠瞪了一眼贺砚楠,许雅芳不想再多言,也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而怒骂他,她飞快的骑车上班去也。
贺砚楠搔搔头,目送岳母离去的背影,然后转身进入屋内。
他看见正在厨房用早餐的妻子,他欣喜的迅速靠近她,健臂一揽,将她拥满怀。
「小萌……」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袭上思念许久的红唇,差点吓坏了言恬萌。
「楠?」她眨眨眼,有些无法相信他出现在面前的事实。
「是我。」他爱怜的又啄了下被他吮得嫣红的唇瓣,温柔的道:「好久不见……你好像瘦了。」他捏捏她有些消瘦的脸颊,心疼的说。
言恬萌不着痕迹的避开他的碰触,淡淡的说:「只是最近食欲比较不好而已,宝宝很好,你不用担心。」
只要自己不去在意他的存在,不去贪恋他的温柔,她就不会因为残酷的现实而心痛,不会心痛也就不会有受伤的可能性存在。
打从新婚第一天亲耳听到婆婆与丈夫的对话,言恬萌对自己的婚姻便感到惶然不安。
直到产检确定宝宝性别那一刻,从他明显失望的表情与多日来的冷落情形,是她真正对这个婚姻不再有任何想望的开始。
他愣了愣,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为什么对自己那么冷淡?
「你吃早餐了吗?」她轻声的问,准备动手要为他做点西式的早餐。
她没有像以往见到他时热情灿烂的笑着,没有嘘寒问暖,更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的看过他一眼……他拉过她忙碌的身子,要她看着自己。
「你怎么了?」他拧眉望着她有些茫然的双眼。
「没有啊!我很好。」她装傻的回应。
如果她够会伪装的话,她的掩饰就不会被拆穿了,可惜她就是不会做表面功夫。
她的眼神在飘移,如黑水晶般澄净湛亮的眼珠转了转,就是不看他。
「你在躲我,为什么?」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
「你是我的丈夫,我怎么可能会躲你呢——」她平静的回应,但他看得出来她在敷衍他。
「胡说,你在骗我。」他断然的打断她的话,被在乎至极的爱人忽略的感受竟教他难以承受,「那你看着我说话。」他强硬的开口要她正视自己。
她如他所愿的直视着他染怒的黑眸,平静无波的眼瞳除了淡漠以外,他找不到任何情绪。
「你吃早餐了吗?」她还是那句未得到答案的问句,而他的怒气对她而言似乎是不存在似的
胸口像是不断从崩裂的火山口流泻而出滚烫火红的热浆,狂怒的火焰几乎要吞噬他的理智。
结婚了两、三个月,他依旧不了解她到底在想什么?
追求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理由的拒绝令他挫败到极点,所以他耍了点小诡计让她不得不接受他,使得他名正言顺的拥有她。
结了婚,她坚持要挺着肚子完成学业,丝毫不理会他不舍她劳累于学业与怀孕的心意及不愿分隔两地的感受,她只考虑到她自己的一切,对他的想法几乎不闻不问。
无论他如何的付出,她就是不愿给他一丝一毫的爱情。
他怀疑这些是否就是他耍了诡计所要付出的报应?
他好喜欢她,所以他顾不得后果,想尽了办法使她变成他的人。
他好爱她,所以他每日每夜都在思念她清美的容颜中度过,无时无刻不期待这样分隔两地的日子能早日结束。
可退一步来想想,如果她不曾在意过他,不曾喜欢过他,以她那般刚烈的性子,她会心甘情愿因为怀孕而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吗?
望着她淡然的几乎教他心神俱裂的表情,他的眼眸因多日未曾好好入眠而泛着吓人的血丝,他揪住她纤细的手臂,带着期盼沉声开口,「小萌,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答应嫁给我?」
他绝不相信单单只是因为她怀了他的孩子而已,一定还有令他心生希望的理由才是。
譬如说……爱。
言恬萌因他的问题微微愣了下,沉默了一会儿,双眸缓缓将视线移向他的胸膛,那个曾经在许多夜晚伴她入眠的天地。
为什么答应嫁给他?
这理由很简单,这答案很清楚明了,除了对他的爱情之外,不会再有任何事物能打动她的心。
她不是个会被世俗道德束缚住的女性,小宝宝对于还在求学阶段的她无疑就是大大的包袱,若今天这孩子不是她与所爱之人的结晶,她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堕胎。
为什么要嫁给他?
因为她爱贺砚楠这个男人,她甘愿为他来改变自己的人生步伐。
「除了孩子之外,你觉得还会有什么理由能让我这么年轻就嫁人?」她以谎言反问他的同时,利刃狠狠划过心脏的感觉令她刺痛不已。
从得知宝宝性别那一刻,他过分失望与疏离的态度,令她打定主意不再对他温柔顺服,不再给予他柔情与爱意。
因为若不如此残忍的强迫自己忽略对他的情感,当所有的不幸都一一浮现之后,那么受到最大伤害的就会是她自己!
她没有那么愚蠢到让自己承受所有的委屈,也不会笨到让自己活在传统的束缚之下,她也早就打定主意等孩子生下来后,便要自己狠下心来与他离婚,终止可能遭遇到的不幸福
她毫不考虑说出口的答案将他仅存的冀望打击得烟消云散。
他双目狰狞的瞪着她平静的脸蛋,无法承受她如此非关情爱的答案令他惨白了脸庞。
他感到心神俱裂,沉重的痛楚像是猛兽似的撕裂了他的心脏,让左胸口剧烈的疼痛叫嚣。
「你从来就不曾爱过我?不曾把我放进你这里?」他双目赤红的瞪着她,右手食指颤抖的指着她的左胸口。
她无语的望着他双眼泛红的模样,苦涩在喉头蔓延
放了、放了,早就放了呀!可是她不能老实的告诉他,她要保护她的心,她不要在不幸来临的那一刻是捧着碎裂的心离开呀!
「你该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多爱你啊!难道你一点都不希罕?你一点点的感觉都没有吗?」
他这般心痛欲绝的愤喊,令言恬萌突然感到一股湿意染上了双目,她别过眼,隐藏即将溃堤的情绪。
贺砚楠却将她这个动作当成了默认,他踉呛的倒退了两步。付出的爱情被她狠狠撕碎丢在地上踩的感受,竟逼出了他不愿相信的泪水。
他深深吸了口气,慢慢松开了紧握住她的手掌,颓然的垂放在身侧。
到了这一刻,他到底还能奢望什么呢?
什么都没有握住,他只得到了一具空壳躯体,他还有什么好盼望的呢?
他转过身,高大的身躯起了阵阵的凉意,好冷。
踏上来时路,得不到内心深处最渴望的宝石,他黯然的离去。
寂静刷白的单人房,淡绿色的窗帘微微露出一角没有遮掩到,阳光乘机跑入了室内,照亮了整个病室,使原本死气沉沉的病房显得较有生命力。
「简直太不像话了!」许雅芳气得浑身发抖,频频以换气来调和情绪。
都多少个月过去了,女儿的预产期也迫在眉睫,做丈夫的却不曾出现,也没有半通电话来关心过即将临盆的媳妇,这教她这个做母亲的怎能不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生女儿有什么不好?生女儿就活该没人关心吗?」许雅芳愤怒的在病房内来回走动。
打从得知女儿怀了女孩后,许雅芳便大胆的猜测自己的女儿也同样步上自己的不幸,这令她心疼女儿的未来,也对女婿的怨怒越来越深。
挺着八个多月肚子的言恬萌躺在床上,面容苍白的扯开了抹虚弱的微笑,「妈,你别再走来走去了,我的眼睛好花。」
「你……你这孩子……如果妈早知道他们贺家也是重男轻女的大家庭,妈绝对不会放任你受他们欺负。」
「妈,贺家没有欺负我,婆婆前些日子也有打电话要我回去台北待产,说那里的医生比较值得信赖,是我自己不回去的,她也很关心我这个做媳妇的。」
「那你的丈夫呢?他做什么去了?居然连一通电话都不曾打来问候一句,未免太说不过去了,不是吗?他究竟是存着什么心态啊?」
言恬萌原本想替丈夫辩解,但是一听到母亲说破她不愿去面对的事实,小脸不禁一僵,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自那天她违背自己的心意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后,他就再也不曾出现在她面前,就连母亲要管家刘妈转告他她不小心跌倒而入院安胎的消息,也不曾接过他任何一点回应。
他们的爱情就像是消逝在风中的一粒尘沙,似乎已无迹可寻……
不,或许该说是她的残忍扼杀了他爱她的心,以至于伤他伤到连再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这些日子以来的空寂让她明白了一件事情,她所要的幸福不该受到世俗传统而感到难以抓握,人生本就是处处充满挑战,无论是课业也好,工作也好,甚至于爱情也好,她都不该如此轻言放弃。
但来不及了,她已经用无情狠狠重伤了他,也让两人的感情付之一炬。
「妈,别怪他。」她制止了母亲的怒火,轻声的说:「是我的错,我不该说话伤了他。」
「你伤了他?你到底对他说了些什么?」许雅芳不解的望着神情愁苦的女儿。
「我……」只要一想到当时自己狠绝的言语,言恬萌就感到懊悔不已,「我告诉他,我是因为孩子才嫁给他……我还告诉他,我从来就不曾爱过他……
想起那日他悲愤的神情,她的情绪逐渐溃堤。
「当时我完全无法承受他就这样冷落了我,我只是想保护我自己,所以我说了言不由衷的话……可是当他沉痛的告诉我他有多爱我时,我才明了他对我认真的程度远超乎我的想像……但我还是好怕啊!妈妈,我好怕我会变成第二个你,我好怕会像你一样一个人躲在暗处哭泣,不敢违抗自己的命运……我不想要这种婚姻啊!这不是我想要的!」
许雅芳怔然的望着女儿伤心的模样,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婚姻竟带给女儿这么大的阴影。
是她的伪装功夫太好了吗?与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从来就没有发现她真正离开那个家的原因。
「小萌,你知道妈妈为什么会躲起来哭吗?」她轻抚女儿苍白的脸颊,也拭去了那里的泪痕。
「奶奶一直责怪你没有生个男孩为言家继承香火,所以——」
「你只是答对了其中的一小部分。」她失笑的打断女儿的话,目光因回忆过往而变得深远,「但那还不足以构成我毅然决然离开你爸爸的理由,我并不如当初我离开时所说的话那样禁不起那些问题的考验,那些话只不过是用来离开你爸爸的藉口。」
言恬萌愣住了,面对影响她十几年根深柢固的心结,却在今日被母亲一句话推翻,令她不晓得该如何反应。
「能够让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一个男人的女人毫不留恋的离开那个男人,也就只有一个原因而已……」许雅芳扬起了抹涩然的苦笑,温柔的星眸因回忆起过往不愿意提起的事实而布满痛苦,「我的身子从小就柔弱,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就很容易生病也很难受孕成功。嫁给你父亲四年多我才怀了你,所以我很小心翼翼的呵护你。蒙汉对你的到来也很期待……直到生下你之后,接踵而来的打击才是令我伤痛欲绝的原因。」
「我从来不曾到公司打扰你父亲工作,可不知为什么,那天我却抱着刚满一岁的你到公司想给他一个惊喜……当我接收到了那些人同情怜悯的目光以及亲眼目睹他和别的女人……那对一个女人来说太残酷了,我永远都无法忘记蒙汉的背叛。」
「爸爸他……」言恬萌难以置信的瞪大双眼,小手轻掩因错愕而张大的小嘴。
背叛……那么疼爱妈妈的爸爸竟成了婚姻的背叛者?!
许雅芳眨了眨泛红的眼,有些失笑的捏了捏女儿呆滞的脸蛋,「干嘛像个木头一样都不说话?」
「我……」言恬萌困难的发出涩然的声音,依旧不愿接受父亲背叛的这件事实,「妈……我真的无法想像爸爸会……呃……」不是她要替自己的父亲辩解,从父亲疼宠母亲的模样看来,他对妻子是绝对呵护有加,怎么可能会背叛他们的婚姻呢?
「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许雅芳叹了口气,「或许是因为我身子弱,所以他不愿意强迫我尽妻子该尽的义务,转而对外发展吧!
「爸爸他……知道你看见了那些事情吗?」
「不,他从来不知道。」许雅芳平静的摇摇头,抬眼看了看点滴还剩下多少,才又继续说:「若是让他知道了,只会让我们两人的婚姻踏上绝路,而不是只像现在这样分居而已。」
「你会原谅爸爸吗?」
「或许。」离开只是对丈夫的一种惩罚手段,达到了目的,其实她也就不那么恨了
「喔!」言恬萌低垂着脑袋,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所以我的婚姻并不是如你多年来所猜想的那样。」许雅芳敲了敲女儿的头,轻声驳斥。
言恬萌轻咬唇瓣,脑袋瓜的思绪乱得像是纠结在一起的蚕丝,找不到出口。
「或许一开始阿楠的身家背景令我无法放心的将你交给他,毕竟有哪个做母亲的会想要看到自己的女儿深受豪门的束缚而不快乐?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看得出来他很爱你。小萌,其实你也很爱阿楠那孩子,对吧?
言恬萌沉默了许久,才缓慢的点头承认。
「看来他真的被你的话打击得再也没有信心了,居然这么长的时间没有来看你……」许雅芳以食指轻轻推了推女儿的脑袋,将她的后悔看进眼底,
「虽然妈妈很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就算是这样,他怎么可以好几个月来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连你入院安胎都没有来看你!实在是太可恶了!」她气得面色铁青,声调扬高。
「妈,别怪他了……是我自己不好……」想起当初决心嫁给贺砚楠的那股勇气,那时候她还以为自己可以战胜命运的安排,可是到后来她才知道自己应该战胜的是自己的心魔。
她虚弱疲惫的闭上双眼,扭紧的眉心泄漏出她此刻的情绪。
该怎么做,她才能抚平他受伤的心?
望着紧闭的大门,无论贺砚楠按了多少次门铃,里头依旧没有任何人来应门,似乎是没有人在家的样子。
在坚持了许久之后,他终于颓然的移开了按在门铃上的手,转身离去。
不论是打电话、打手机还是登门拜访,这几天他就是找不到心心念念的妻子。
这几个月来,奶奶的病情时好时坏,有时候可以意识很清楚的与每一个人说话,有时候却连谁是谁都分不清楚,医生就告知他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虽然知道分离那一刻的来临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当生离死别的那一秒到来时,他还是无法承受失去至亲的痛苦。
纵使亲耳听到小萌说出口的绝情,亲眼见到她决然不依恋的表情,就算心会痛,他还是无法要自己狠下心来放开她。
所以在处理完奶奶的身后事之后,他本打算要片刻不迟疑的下台中来陪伴小萌,就算会被她冷眼对待,也无法浇灭他爱她的心情,没想到管家刘妈却在奶奶的告别式那天出了车祸过世,令他的脚步又耽搁了不少天。
接连出现的生离死别令贺家上上下下布满一片愁云惨雾,原本建议要让小萌回台北待产的母亲也因此打消了念头,改而要他在台中陪伴小萌生产
可是他来了,为什么他却无法找到她?
贺砚楠多日来的愁郁情绪顿时又增添了不少焦虑,他开始想着要怎样才能找到妻子
「你还知道要来啊?」
一见到好几个月未曾出现的女婿,许雅芳气得冲上前挡住他的路,劈头就是一句酸不溜丢的讽刺。
「妈!」本来还在苦恼要怎么找到人的贺砚楠,一看到岳母,他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根本没听出来她的讽刺,他焦急的问:「小萌在哪里?我想见她。」
「你还好意思问我你的妻子在哪里?」许雅芳忍不住扬高嗓音,「难道你的管家没有告诉你小萌在医院安胎吗?
贺砚楠摇摇头,缓缓的将贺家这阵子以来的恶耗告诉岳母
许雅芳也忍不住为亲家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感到同情,多日来的怒气也在他解释清楚后慢慢散去。
「改天我会亲自拜访亲家母。」许雅芳叹息的说。
「小萌怎么了?怎么会到医院安胎?」贺砚楠担忧的询问
「前几天爬楼梯时不小心拐到脚跌倒,动了胎气,所以进医院安胎去了。」许雅芳望着贺砚楠焦急不已的模样,心底更加确定他真的很爱自己的女儿,「你等我一下,我去里头拿些东西,再带你去医院。」
有了这种丈夫,她真的很替自己的女儿高兴。
希望小萌能好好把握住这么爱她的男人才是。


第十章

将贺砚楠带到了病房,许雅芳便将空间留给两个年轻人,让他们好好谈一谈。
贺砚楠小心翼翼的靠近病床,颤抖的大掌缓慢的靠近那张苍白的小脸,轻轻的碰触那柔嫩的肌肤。
多少个日子里,他因她的绝情而痛苦难抑,心痛得快要死去。
多少次的思念,让他想她想得几乎要发疯,却因她的冷情而退缩,不敢表现出爱她的动作。
但他告诉自己,他还有好几十年的生命可以来跟她磨,短短的一年算什么?若是这样就轻易放弃了,那他当初用尽心思得到她的努力又算什么?
「小萌……」他温柔的低唤她的名,目光始终紧锁住她闭上的双眸。
床上的人儿似乎听见了他的呼唤,纤长的睫毛轻轻的抖动了下,略带睡意的美眸终于张开来。
惺忪的睡眼先是用力的眨了眨,言恬萌才抬起右手颤巍巍的抚上他刚毅的脸庞,感受他的存在。
「是你……楠,是你……」她抖着声开口。
老天啊!他真的出现了吗?被她伤得遍体鳞伤的男人又回来了吗?
「是我。对不起,我不该留你一个人的,对不起。」他满是懊恼的一再道歉,握紧她微凉的小手。
她激动的坐起身子,紧紧的抱住他,语气有着失而复得,「我还以为我已经失去你了……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想起之前自己说的那些话,再看看眼前的他对她满满的关爱,她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当初怎么舍得用那些话来伤害他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呢?她真是无可救药的大笨蛋!
「我怎么可能不要你。」他深情的与她四目交接,驳斥她的杞人忧天,眼底同时溢满对她的怜惜。
「楠,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说那些话来伤害你,我是因为——」她急急忙忙的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妈妈都告诉我了。」他温柔的一笑,大掌摩娑着她的脸颊,「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让你多心焦虑了,我不该离开你身边那么久。」
他竟从未察觉到她的异样,难怪那天在产检出宝宝性别的时候,她会失魂落魄的率先走出医院。
「楠……」她哽咽的低喊他的名,他深情不悔的爱怜早就悄悄的攻破了她内心深处的障碍。
「我不该留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对宝宝的到来,是我不好……」对于自己好几个月不曾出现,贺砚楠感到相当的愧疚。
「你对我不闻不问,让我以为你已经不要我了。」虽然是自己找的,但只要一想到被他抛弃了好几个月,言恬萌不免要抱怨一下,「连个电话都没有……」
贺砚楠英挺的脸庞因她的话而微微僵硬,想起那些日子的煎熬,他有许多说不尽的苦涩。
「你应该知道你那些话对我而言是重伤害吧?」他苦笑了下,指着自己的胸口,继续说:「那些话的威力简直可以媲美第二次世界大战美国在日本投下的两颗原子弹的威力了……这里,被你炸得满目疮痍,我还敢面对你吗?我甚至连拿起电话亲自打给你都不敢,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拜托妈妈替我询问你过得好吗?」
每当他思念她,想知道她过得好不好的时候,他只能以各种理由与藉口拜托母亲打电话给她,并将电话用成扩音模式,在这种情况下亲耳听见她软软的嗓音,得知她过得好不好……
是啊!他那卑微的自信心都被她给毁了,怎么可能还有勇气来面对她呢?
「对不起,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很想很想你?」她像个小女人似的对他抱怨撒娇,甜美可人的样子是他从没见过的,顿时令他傻了眼。
「我跌倒的时候看见有血流出来,我真的很害怕,我很怕我守护不了我们的孩子,我一直在祈祷你能在我身边陪伴我、安慰我,但是你都没来……」她偎进他怀里继续抱怨
「对不起,让你一个人承受这种事情。」想到她一个人徬徨无助的面对那种危机,贺砚楠便觉得自己的罪恶感更加重一分。
「你抛弃我……」也许是孕妇多愁善感的天性出现了,她突然含泪的指控他的忽略。
「好、好,都是我的错。」明明就是受害者的他,很无奈的将所有的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扛,只为安慰哭泣不休的妻子f
「我问你,为什么你都不来看我?」她揪起他的领口,含泪的质问。
贺砚楠这才真正见识到孕妇的情绪变化到底有多大。
他拉长脖子偷了些空隙,省得被她揪得窒息,「咳……那个,小萌,你先松手,不然我不好说话。」他可不想成为第一个在医院被孕妇情绪失控掐死的男人
「好,我松手。」她嘟着嘴,鼓着脸颊,真的照他的意思「松」手。
贺砚楠额际瞬间滑落三条黑线来表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是要她「放」手,她竟真的只给他松手……
「快说啊!还发什么呆?」她瞪着他呆愣的模样,催促的说。
「那天我们的婚礼还缺少了个重量级的人物。
「谁?」那跟他不理她有什么关系?
「其实我有一位七十岁的奶奶,她因为生了重病,无法来参加我的婚礼,所以你才不曾见过她。本来我想等你生完孩子,再带你给她老人家瞧瞧,只是……她已经过世了。」说到亲人逝去的消息,他还是不免伤心的红了眼眶
言恬萌没想到他会告诉她这些话,她难过的拍拍他的肩膀。
「那阵子我正好忙着照顾奶奶,才无法过来看你,原本我想等奶奶病情比较稳定之后就过来,可是没想到奶奶还是撒手人寰了。处理奶奶的丧事时,管家刘妈也意外出车祸死亡……所以我才会连你入院安胎的消息都不知道。
「那妈妈还好吗?」言恬萌皱眉的问,担心婆婆会无法熬过来。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他无奈的说。见妻子的面容皱得比苦瓜还难看,他扯了抹笑容安慰她,「你放心,妈妈她很好。」
「唔……对不起,我误会你了。」她自知理亏的垂下脑袋认错,两手的食指可爱的互相点着。
「都过去了,就当作遇见你,算我倒楣。」他捏捏她软嫩的脸颊,笑笑的说道。
本来快被愧疚给淹没的言恬萌,立刻被他这句话给打得烟消云散,她瞪大双眸,气呼呼的拧住他的脸颊。
「你、说、什、么!哪里倒楣了?」
「啊……痛、痛、痛啦!」颊上传来的疼痛令他忍不住哇哇大叫,马上求饶,「我话都还没说完,你怎么就捏人了?」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给你十秒钟快给我说完。」她杏眼圆睁,手还揪着他的脸颊不放。
「我还没说完的话是……」他故意吊她胃口,见她拧起了眉,瞪利了眼眸,才又乖乖的接下去说:「虽然你让我吃了很多的苦头,但是能够拥有你,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事了。」
呼!孕妇的情绪变化真的很大耶!贺砚楠挥去被她吓出的满脸冷汗。
言恬萌原本发狠抿起的唇瓣因他的话而弯起漂亮的弧度。
「老婆,辛苦了。」他感动的抚摸她高高拢起的腹部,俯首亲吻她,将他对妻子的爱分享给宝宝知道。
言恬萌动容的湿了眼眶,弯低了身子抱住他的身躯,哽咽的低语,「对不起……」
或许千万句的对不起也无法消去曾经留给他的伤痛,但她相信她对他的爱,会让他不再感到徬惶不安。
「老公,我爱你。」满腔除了温暖的幸福,不再有对未来的惶恐和忐忑,过去的那些都已经不再重要,她必须要好好的把握住眼前的男人才是!
确定宝宝不再有问题后,医生终于让安胎了一个星期的言恬萌回家休养,并且叮嘱绝对不可以有「剧烈运动」,当下搞得言恬萌脸色一阵红热。
在她回家休养的日子里,贺母也远从台北赶下来,准备和亲家母一起替媳妇坐月子,也才明白这阵子她与儿子的无心,竟让媳妇承受那么多的煎熬,当下便感到自责不已。
休息了三个星期后的某一天早上,言恬萌终于阵痛而到医院准备生产。
过程中,准新爸爸的贺砚楠紧张得比言恬萌还夸张,频频胃痛、牙痛、胸痛、脚痛……简直是全身都痛光光了!
「没这么夸张吧?」言恬萌瞪着表情扭曲的丈夫,怀疑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啊!」贺砚楠难受的露出了抹苦笑。他哪里知道他会比她这个产妇还要痛?而且是全身都痛!
由于言恬萌是初产妇,因此阵痛过程在等子宫颈开需要比较久的时间,她在医院待了一天一夜,才终于顺利产下宝宝
丑丑的,皱巴巴的新生命报到的那一刻,贺砚楠终于不用再承受全身的莫名疼痛。
当他从护士手上接过女儿的那一刹那,他整个人沉浸在感动的深渊里,为怀里这个小东西的驾到而激动不已。
「我的天啊!我……我当爸爸了,我竟然当爸爸了!」噢!虽然丑得像只小猴子,可是他还是感动到想痛哭流涕!
他过于激动的情绪令正在休息中的言恬萌翻了翻白眼,没啥好气的说:「你这句话已经讲了一整个早上了,不用再一直重复吧?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他居然在她耳边聒噪得跟个没见过世面似的人一样,真是够了!
「可是我就是感动啊!」贺砚楠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新生命,内心依旧澎湃不已,脱线到忽略了老婆疲惫的神态,一张嘴呱啦呱啦的说个不停。
「好了!」她再也受不了的抬手制止他再继续说下去。要是再听他讲个没完没了,她的怒火也会跟着四处飞扬了。
「老婆……」贺砚楠还有一大堆感动还没有说出来,就被亲爱的老婆给打断,让他憋得好难过,他哭丧着脸望着亲亲老婆,希望她能大发慈悲听听他说话。
他还有好多话没有跟她说,还有好多的感动还没有让她知道,而且她也还未见过奶奶呢!
「你……算了。」她瞪着他的脸,最后终于妥协。
她无奈的再次发现,男人结婚之后真的会变幼稚!
「谢谢你这么努力将我们两人的宝贝生下,辛苦你了。」他侧坐在病床边,亲吻了下她的脸颊,让孩子也依偎在她的怀里。
「你也很辛苦啊!」她眼眸含戏谑的笑意,摆明就是在嘲笑他那些莫名其妙出现的疼痛。
哈哈!好奇怪的情形,待会等医生来查房时,她一定要问个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不晓得自己怎会这样的贺砚楠羞窘的红了脸,搔搔脑袋,「可能是因为看到你这么痛,我也感同身受吧……」哎呀!这不是重点啦!
贺砚楠立刻将话题拉回,他环住亲亲老婆的腰,望着她说:「老婆,等你做完月子,我再带你和宝宝去见一个人。」
「要见谁?」言恬萌一边逗着女儿,一边与他说话。
「奶奶。」
温和柔情的笑声轻轻逸出了唇瓣,他以薄唇封住她柔软的红唇
幸福,在一家三口温馨的众在一起的时刻,特别的令人有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