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26

邬小满: 爆米不开花 1-20

Act1 青春的车轮滚滚向前

火车轰隆隆地向前开着,邬小满喝完方便面碗里的最后一口汤,用手背抹抹嘴,再拍拍微微鼓起的胃,心满意足地打了一个巨大的饱嗝。

在很多年以后,穿着10厘米高跟还可以走得步步生辉而不是步步惊心的邬小满回想自己的这个饱嗝,心中对当时的自己也是充满鄙视的。但现在,她还只是个心宽体胖略显丰满的肥猪流小loli,她看到自己的饱嗝引来众人的关注后,很是得意。要知道,曝光率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很重要的!

“恶心”坐在对面的一个中年女人,阴阳怪气得叫了一句,从包里掏出一瓶香水,往空气中狠狠地喷了两下。

“……”桂花,居然是桂花!小满揉着鼻子,瞟了一眼那女人,这一瞟不要紧,刚吃下去的方便面差点没自告奋勇地从胃里又倒出来。

妈妈咪啊,这发型,大红色的头发不知用什么固定在了头顶,好大的一堆!这脸蛋,白里透绿,绿里透黑,蓝色的假睫毛一半已经脱落,一半仍黏在眼皮上,不停地扇动着,引起的气流带动了脸上的粉末一直噗噗的往掉。这身材,这身材,这身材……

“死小孩。看什么看?!”正当小满看着对面这堆肉绞尽脑汁动用她所有的语文细胞来搜索恰当的形容词时,那女人却朝着小满骂道。

小满抹了抹脸上的唾沫星子,额,还有韭菜渣滓,心想,妈咪教导我们:出门在外,防盗防狼防恶娘。妇女是的伟大的,要做妇女之友,不做妇女之敌。点头,再点头.。

“没看什……”小满的话还没说话,却看到那女人庞大的身子,侧了侧,一个比方才那个饱嗝更巨大的声响从女人的臀部发了出来。“噗,噗,噗……”

“哈哈哈哈哈”小满抱着肚子笑起来。放屁其实不可笑,可笑的是那屁居然三响齐发。两短一长,很有技术含量,所以,小满的笑不是嘲笑,不是讥笑,而是崇拜的笑,仰慕的笑啊!

小满这一笑,车上的很多人都笑起来,反正不笑白不笑,笑了也白笑。白笑谁不笑。一时间笑声四起,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

和谐啊,这就是和谐社会,小满一边笑着抹着眼泪,一边感叹道,世界本不和谐,跟风的人多了,也就和谐了。

再和谐的社会也必定有不和谐的音符。

话说那女人听见大家的笑声也顾不得构建和谐社会的伟大目标,一拍桌子,朝着小满骂了起来,“我x,我再xx,我再xxx,我再xxxx……”

不得不声明的是,这是小满生命中唯一对更年期妇女回嘴,后来再有此类人物骂小满,她也只是面带猪相,啊,不好意思,是面带微笑,心中嘹亮,想跟我邬小满吵架?哼哼,我就不跟你吵,看我不憋死你,哼哼。

而现在,作为医生的女儿未来的白衣一族的小满同学,只是很单纯地思考着一个医学上的技术难题,并且完整的表达了出来“可是,你,有那功能么?”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小满想,也许大家都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这很好,科技兴国指日可待啊!

“哼”女人见小满回嘴,冷笑一声,伸出涂得红艳艳的手,指着小满的鼻子,“我没这功能怕什么,我老公有。我儿子有,他们可以先x再xx然后再xxx,哼哼,这叫肥水不留外人田!”

一滴冷汗,刷地一下从小满脸上掉了下来。她抽搐着嘴角,转头看向窗外,女人还在滔滔不绝地骂着,恩,现在骂的是三字经,恩,然后是千字文,恩,快成史记了。

今天天气很好,很好。居然没有飞碟。小满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到玻璃窗上。

快来架飞碟带我回去吧!小满望天,地球人太强大了!

“小满,这里在干嘛?”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女人持续不断的高分贝中插了进来。

小满猛地一抖,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难道,莫非,其实,就是……

小满极为缓慢地转头,但不管怎么慢,那个两个月前填报志愿时还说自己会留在A城的某人还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禽兽!你,你,不是读A政法大学么?”小满站起来,看着那某人勾起的嘴角,一丝不好的预感从脑袋里生出。

“我突然觉得读C医大也很不错嘛,虽然不如A政法的名气大,但作为一个年轻的党员,一个有理想的知识青年,我应该去当个医生,服务人民,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为社会做贡献嘛!”某人继续摆出一副踌躇满志的笑容,黝黑的眼睛盯住小满。“还有,我不叫禽兽,我叫秦杨,谢谢。”

小满被这目光看得浑身疙瘩,连忙别开脸,这才注意对面的女人不知何时已停止了入史诗般的巨骂,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某人。

秦杨很帅,这是一个客观存在,所谓的客观存在就是不管小满的主观思想怎么百般抵赖蓄意污蔑恶意篡改都始终不会改变的事实。

事实的有力佐证比如“181的身高,142的体重,133的智商”等数字根据,以及“单眼皮的俊秀少年,优秀的学生领袖”等文字修饰,还有如“闪闪发光的生物啊”这样的宅女用语。

伟大的哲人小满曾经感叹道:事实是不容抗拒的,而现实是可以逃避的。

所以当秦杨这个事实的外形和成绩朝着众女人所花痴的小言男主不断靠近时,她们也就理所当然地选择遗忘秦杨五音不全,性格恶劣,有洁癖但不爱洗袜子,常常欺负弱势群体小满同学的诸如此类的残酷现实。

而这些现实,小满觉得,只要秦杨不没事就在阳台上对着她家的窗子唱团结就是力量这种根红苗正革命歌曲,只要他不做把小满考物理作弊告诉给她母后大人这种威胁生命的事情,只要小满不要每次去他房间都会不幸地看到一堆袜子扔在床下的话,其实小满也是愿意遗忘的,也是宁愿选择逃避的,

正当小满自怨自艾,暗自抹泪的时候,却没发现秦杨已从货物架上取下了小满的行李箱,“小满,走吧。“

“去哪里?”小满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秦杨。

“去我那边坐啊!”秦杨揉揉鼻子,“这边空气不好,啧啧,什么味儿啊这是,有人放屁后还打喷空气清新剂么?真是有公德心。小满,要向别人学习啊!”

“不是这样的”小满一听这话事关她的公德心,连忙召开现场新闻发布会,发表郑重声明澄清事实,“她是先喷的香水再打的屁。”

话音刚落,只听见四周又是一阵笑声,很好,小满望着女人从白里透黑变成黑里透白的脸,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不怕,不怕,牺牲我一个,和谐全人类啊。

“他!你!我!”那女人用发抖的手指指指秦杨,指指小满,又指指自己,最后两眼一白晕了过去。

看上去如此健壮如牛的女人为什么会晕倒?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小满都对此深感疑惑,直到几年后她在电视上看到有节目介绍动物在面对危险常常以装死来逃避现实时,这才恍然大悟,心中瞬间燃起对女人无限的崇拜及歉意。

原来,倡导热爱大自然,崇拜大自然,从动物身上学习生存法则,是这样应用的啊!原来,她的头发是代表着鸡冠,穿着是为了靠近两栖,不停地骂我也不过是向鸭子致敬罢了,原来,我误会了一个自然学家啊!小满同学对着电视,饱含泪水地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自责之中……

当然,此时的小满还没有这么高的觉悟,她一脸呆滞着目送女人在笑声中被列车员抬走,再一脸呆滞的任由秦杨把自己拉到车厢的另一头,继续一脸呆滞看着秦杨对某个面目不清的人说换位子云云,最后就变成了她,邬小满,再神不知鬼不觉中就一脸呆滞地坐到了他,秦杨的身边。

当小满回过神来的时候,秦杨已经把小满装在包里的果冻吃得一干二净,小满眼巴巴地望望一个个空空的果冻壳,心里的血滴啊滴啊,她一把推开靠在她肩上睡得正香的秦杨,咬牙切齿道“我的果冻啊!你这个吃果冻只留果冻壳的禽兽!”

秦杨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看看小满本来就圆此时因为鼓着气所以趋向于椭圆的脸,安慰性地捏捏,很好,很圆,所以继续睡。

……

青春的车轮在小满的欲哭无泪中轰隆隆地不断向前,而童年的记忆却被我们抛得老远老远。



Act2 和谐要从娃娃抓起

在S高中流传着一个标准的问题:小满和秦杨是什么关系?

关于这个标准问题。小满同学的标准回答是。我与禽兽不是青梅竹马,不是过家家,不是两小无猜,不能任意YY,那样八卦,伪装友好,那样温良恭俭让。我与禽兽是战斗,是一个人与一只禽兽之间跨种族的伟大斗争。

关于这个标准问题的标准答案,禽兽,啊,不,秦杨同学的标准态度是,摆出他的官方微笑,既露出八颗白得晃眼的牙齿,做无可奉告状。

于是,问出这个标准问题的众少女们在看到小满同学的欲盖弥彰和秦杨同学的暧昧微笑后。一边含恨抹泪,一边喊出了:“打到官配!打倒青梅竹马!一见钟情才是王道!”等革命口号。

当然,冤有头债有主,无论怎样的关系,总有一个开始。这个开始发生在全国形式一片好,不是小好,而是大好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特别容易干出一些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比如生孩子。

联华集团的好姐妹苏玲和刘雅兰便在这一年先后生下了冤大头小满和小债主秦杨。在这里不得不强调一下小满之所以叫小满是因为她出生在小满,这不是一句废话,而是成为小满可以欺压秦杨很多年的强有力的佐证,因为秦杨出生在十二月,比五月出生的小满整整小了半年。这半年意味着什么?这就意味着当小满牙牙学语的时候,秦杨还在嗷嗷待哺:当小满满院子跑的时候,秦杨还在蹒跚学步。这就意味着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杨没有小满高,没有小满壮,没有小满聪明,没有小满跑的快,这就意味着秦杨这粉嫩粉可爱的小正太有着无比悲惨的童年。

某一个阳光明媚,妇女开大会的下午,小满和秦杨的爹地妈咪都不在家,年仅四岁的党的女儿小满同学毅然决然地担负起了欺负,恩,不,照顾隔壁家三岁半的杨杨的任务,当然,刘阿姨家从不短缺的牛肉干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杨杨。"四岁的小满嚼着牛肉干地坐在秦杨家的地板上,对旁边正在专心致志玩小汽车的秦杨说,“我们来过家家吧。“

秦杨正玩得高兴,高兴得忘了小霸王小满是不容反抗的,奶声奶气地说,“杨杨不过家家,杨杨玩车车。”

居然不听话?!小满不高兴的嘟起了嘴巴,突然想起了妈咪在打自己的时候说,小孩不听话大人当然有教育的权利,在她小小的脑里,她和三岁半还会尿床的秦杨比当然算得上是大人了,于是伸出小手对着秦杨小脑袋就是狠狠的一下,“过家家!”

秦杨可怜巴巴的看着比自己高上许多的小满,再看看玩具车,呜呜,小满好可怕,杨杨想玩车啦,但是秦杨多聪明啊,被小满欺负长大的他即使只有3岁半也知道了什么叫做识时务者俊杰,于是小俊杰只有憋着小嘴委屈的点点头。

“我是妈妈,你是爸爸。”小满很满意这样的结果。“现在爸爸做饭去。”

“为什么是爸爸做饭?”杨杨歪着脑袋好奇的问,他们家都是妈妈做饭啊!

“因为爸爸做饭好吃点。”小满回忆起爸爸做的红烧肉,一边擦着口水,一边指着阳台说,“你把那个拔下来做菜吧!”

于是识时务的小俊杰杨杨乖乖地把阳台那盆的兰花拔了个精光。

两个小时后……

“我的兰花!!”下班回来秦永翔照例到阳台看看,却看到自己的最爱的兰花只留下残根,怒上心头,逮着家里看动画的小鬼问道“是不是你干的?”

杨杨点点头,不知所以地看着暴跳如雷的爸爸,是他拔的,但是小满姐姐叫他拔的。正当他准备给爸爸告状说小满姐姐打他的时候,却发现爸爸的大掌已经落到了自己小屁屁上。

呜呜,妈妈,救命啊!秦杨一边躲着爸爸的大掌,一边哭喊着,这世界太不和谐了。

而这时,在秦杨家玩够了回家的小满当然不知道一墙之隔的杨杨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正一边吃着爸爸做的红烧肉,一边给妈妈说“今天杨杨给我做饭吃了”。

“杨杨做了什么?”苏玲看着只吃肉不吃菜的女儿,往小满碗里夹了一大筷子的白菜。

“我不吃白菜啦!”小满皱着小脸,看着碗里,脑袋摇得快要掉下了。

“小满乖……”苏玲耐心的哄着,“吃菜菜长得高。”

“不吃,不吃就不吃!”小满掉跳下桌子,满屋子躲。“小满才不要吃菜!”

而迎接她的将是母亲大人爱的教育。

正当小满以为自己就将在母亲对自己爱的教育和自己对秦杨爱的教育下这样茁壮成长时,母亲大人的一个重大决定改变了她的人生,吼!

那是一个太阳还没照到屁股的早上,小满圆圆的身子在床上不停地滚来滚去,她正在进行人生中第一次反对应试教育的非暴力(因为不敢暴力)不合作(赖床)运动。

“小满乖……”小满的妈咪苏玲同志动用着她平生最大的耐力,再一次哄着床上那个滚来滚起的肉球,“跟妈妈去上幼儿园”。

“不去!”小满嘟着嘴,继续翻滚。

“小满……”苏玲同志拖长声音,“妈妈要生气了。最后问你一次,去不去?”

“不去!”小满为了追求真理,不惜与母亲大人划清立场。

半个小时,短短的半个小时,苏玲便成功地拉着哭哭啼啼揉着自己小屁股的小满走出了家门。直到很多年过去了,小满同志回忆起这场革命运动,语重心长对禽兽说了这么一句话“真理永远站在暴力的一边……”

幼儿园是无聊的,没有秦杨让她欺负的幼儿园更是无聊的,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前面的粉红姐姐在那自我陶醉地唱着儿歌,啊啊啊,好无聊哦。小满看着门外,心想:妈咪什么时候来接我回家呢?

“小满。”粉红姐姐注意到这个新来小朋友不是很和谐,便走过来对小满说,“你为什么不和大家一起唱歌呢?”

“不想唱。”小满一点也不喜欢粉红姐姐身上的味道,很多年后,她知道了这就是劣质香水的专用香味——桂花香。

“小满乖……”粉红姐姐看着眼前的这个扎着两个羊角辫,胖嘟嘟的小女娃,耐着性子哄着。

哇,小满一听到“小满乖”这三个字就不由地想起了早上妈咪对她的爱的教育,瞬间张开大嘴就哭了起来。”

粉红姐姐看着这个闭着眼睛哇哇大哭,但怎么都没哭出眼泪来的肉球,又好气又好笑,故意马着脸吓唬小满“再哭就把你扔到垃圾堆里”。

话音刚落,小满就立刻停止了哭声,站起来就朝教室后面跑去。

“你要干嘛?”粉红姐姐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这时小满已经坐到了垃圾桶上面,得意地看着粉红姐姐,“我自己坐上的,看你怎么扔!”

粉红姐姐看着这个对她吐着舌头扮鬼脸的小屁孩,欲哭无泪,太黑暗了,我们祖国的未来……

等了好久终于到了晚上,妈咪苏玲同志来接小满回家,她拉着小满的小手问“有没有听幼儿园姐姐的话啊?”小满使劲地点头,有,大大的有,老师说把她扔垃圾堆里她就自己去了,是很乖很听话。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杨杨为什么不上幼儿园呢?”

“你刘阿姨怕杨杨还小,不会照顾自己。”妈咪摸摸小满的头。

“我可以照顾杨杨的。”小满仰着头望着妈妈的脸。

“是吗?”苏玲同志看着自己家的小鬼温柔的笑,也罢,去跟雅兰说说吧,杨杨也该去幼儿园了,两个小孩子在幼儿园还可以一起学习一起玩耍。

和谐,要从娃娃抓起嘛!

结果呢?结果是在不久后的早上,小满站在软软的床上让妈妈帮她穿上可爱的小裙子时,成功地听到隔壁传来杨杨的哭声,“我不要上幼儿园!”

呼呼,可怜的杨杨,小满捂着嘴偷偷地笑起来。

童年是美好的,成长是忧郁的,小满结束回忆,转头看着还在呼呼大睡的禽兽,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自己从欺负人的一方变成了被欺负的一方呢?恩,是初中还是高中呢?算了,革命是在曲折中前进的,胜利终究会属于人民,她要在大学打个翻身仗,握拳,再握拳。



Act3 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

火车到达C城时刚好中午,一下火车,小满就被这迎面扑来的热浪吓得个半死,难道我们伟大的祖国已经先进到有户外桑拿了?

她抹去头上的汗,无比崇拜地望着头上的蓝天,感叹道:户外桑拿好,好得不得了,排毒养颜减肥药,统统都扔掉,只要呆上一分钟,胜过跑步一刻钟。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啥,重点是——免费!这样的明显的效果,这样的亲近大自然的桑拿,只有在C城才能免费获得!

正当小满沉浸在自己的广告也精彩环节时,却听到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还等着飞碟带你回家呢?飞碟收班了,咱们走吧”

小满斜了一眼旁边拖着自个儿行李箱的禽兽,心里琢磨着,我这么隐蔽的身份都被他发现了?果然不是人类,是禽兽!!

火车站外人头攒动,一派和谐和睦和平的热闹景象,额,如果忽略掉那跟在别人身后勤奋工作的小偷的话……

秦杨和小满一出火车站,就被一个拿着木牌子的女人盯上了。

女人迎上来,然后朝他们举起那块印着“情人旅馆”的牌子,蠕动着自己画得如同两根毛毛虫的眉毛,笑得万分热情:“同学,住宿吧?”

“大白天的,住宿干嘛?”小满是个纯洁的好孩子,所以从来都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女人继续蠕动着脸上地毛毛虫,露出一种“小样儿,别装了”的表情:“白天也可以做嘛……”

小满看着那两根黑而粗短的毛毛虫,不自觉地也学着女人做起了抬眉毛抛媚眼的运动,根本没有透过“住”的现象,看到“做”的本质。

那女人一看小满的表情,嗯,有戏,继续说“我们那条件好,床说小也不小,两个恰恰好,抗磨又耐摇。”

喷!

正在喝可乐的秦杨一口喷了出来,赶紧拉着不明所以的小满逃离了现场,只剩下那个举着牌子女人,还在那里高喊“还是住下来做得好~~”

当下正是新生入学的高峰,C城的各大高校都在火车站广场边上设了新生接待点,所谓的接待点无非就是一张桌子两根凳子N个老生,长长的一溜,很是壮观。

小满由一头往另一头走去,抬头看每张桌子上面拉着的横幅,C大,C师大,C农大,C联大……越看小满觉得越是纳闷,为什么来接待新生的都是男生居多?而且大多都是那样的歪瓜咧嘴,满脸的青春疙瘩。

女生,女生跑哪去了?

“同学,你是C大的吧?”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在小满身后响起。

“不,我不是……”然后是禽兽的声音。

小满回头一看,好家伙,敢情不是没有女生,而是所有的女生都在围攻那只禽兽啊。

“C师大往这边走……”另一个女生热情的对秦杨说。

“我也不是……”纵使是脸皮厚如秦杨者,也不免对众高校的学姐们这样热情的攻势而感到手足无措。

“肯定是农大的!”又是一个女生挤了进来,“新苗子长得这样好,农大今年有希望了。”

“呵呵,嘻嘻,哈哈!”这时候一阵幸灾乐祸地笑声从人群外面传了进来,秦杨抬眼一看,小满圆圆身躯就在不远处滚来滚去,他扬扬眉,突然裂开嘴巴,朝着小满露出极为阳光的一笑,众女生看着他那黑黝黝的眼,白晃晃的牙,一时间仿佛都被点了穴,鸦雀无声。

而小满却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慢慢地向后退去……不妙啊不妙,禽兽很生气,后果很BT。

“小满,”秦杨拨开众女生,迈着两条修长的腿,走到她面前,一边接过她的行李箱,一边继续笑得阳光灿烂,语气暧昧的说,“你不要生气嘛……”

随着那个刻意拖长的“嘛”字传入小满的耳朵,同时射向小满的还有千万道赤裸裸的目光,小满抽搐着,不会吧,又来了……

每次只要她一惹到这禽兽,他必然会用美人计加反间计,挑拨她和女性同胞的感情,让她在众女的眼光中,被凌迟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邬小满抽搐着她圆圆的脸,心中暗想,这人绝对不是简单的禽兽一只,而是专门作弄她的妖孽。

她看着托着两个行李箱走在前面的秦杨,真想振臂高呼:真主阿门额滴神啊!您在哪里啊?快来替俺老孙收了这个唐僧啊……

沮丧间,秦杨已经找到了C医大的新生接待处,两人来到桌前,却见只有一个男生坐在那里,低头写些什么,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

“请问这里是C医大的接待点么?”小满看看脸上分明写着“这么热,我才懒得说话”的秦杨,只好自己开口问。

那人这才抬起头来看他们,然后微微一笑,“是的,你们是新生吗?”

小满没有答话,她的脑中现在只有一个字——帅,不对,小满摇摇头,那样没有创意的词是用来形容秦杨的,她咬着下唇,绞尽脑汁的想啊想,终于想出了一个更没创意的字——美。

柔软的头发,如星辰般闪烁的黑瞳,直挺的鼻梁下是微微扬起的薄唇,修长却不纤细的身材,一种模糊了性别的中性美,却不是时下妖男当道的那种妩媚,鼻梁上架着的无框眼镜,更显得很内涵很学问。

“嘿嘿,嘿嘿!”小满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美男,用手背抹了抹嘴巴,露出一个猥琐的表情,然后问出了万众腐女的心声。“你是攻还是受?”

“我是公的,临床,大二,”那人扬扬眉毛,对口水滴答的小满笑道:“我叫陆添先。”

陆,天,仙?天仙?小满掏掏耳朵,她没听错吧?美男居然叫天仙!!多么华丽的名字啊,小满瞬间被震撼了,果然一分钱一分货,一个名字一种人,这叫天仙的和那叫禽兽的就不是同一个层次的!

秦杨看着一脸花痴差点就到白痴境界的小满,心里颇不是滋味,想他这样的一个大帅哥在她面前晃了18年也没有看到她表扬两句,就算是有其他女生对他眼冒桃心,小满也只会走过去摸摸人家的额头,看发烧没,翻翻人家的眼睛,看弱视没,问问人家几岁,看弱智没。真是太伤自尊了……

秦杨正想伸手摸摸小满的头,翻翻她的眼睛,却不料邬小满做出了一个更加电闪雷鸣的举动。

小满伸出肥肥的爪子握住陆添先修长的手,咧嘴大笑,整个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谄媚不已:“我叫邬小满,卫管专业,18岁,单身,喜欢睡觉前看书,看书时睡觉。啊,天仙哥哥,你真是人如暖玉树临风流倜傥(倘)若天仙风道骨子里透出英气度不凡是女性都花痴心不改过自新中国很有希望啊……”

这整整百来字的话,小满硬是一口气不喘地给说了出来,纵然是秦杨也看得目瞪口呆。

“学妹的肺活量真好。”陆添先也不奇怪,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继续笑得云淡风轻。

看看,看看,什么叫专业,什么叫风度,什么叫美男!!小满瞟了一眼秦杨,用力地鄙视鄙视再鄙视。

秦杨眼中精光一闪,收起下巴,用力撞开身边的小满,解放了陆添先被小满握住的手,“学长,我是口腔7年制的秦杨。”

陆添先点点头,指着本子说:“你们先在这里登个记吧。”

秦杨点点头,拿起桌上的笔埋头填表,却听到陆添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一转头就看到小满在他身后挤眉弄眼,指手画脚。

这丫头今天还反了不是?真是给个帅哥就灿烂,给个美男就泛滥,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天下第一帅是谁了她!

“小满。”秦杨站直了身体,表情严肃的说,“我知道你想去厕所,但是我正在填表,你就不能再忍忍?”

趁着等小满还没反应過來,秦杨又一脸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对陆添先解释,“我这妹妹一内急就得马上上厕所,要不然就会……”一边说一边还做了一个噓噓的动作。

“我……”小满这下才明白秦杨的意思,张口就反驳“我偏不忍!”说完便看到陆添先意味深长的笑,不对,她要反驳不是这个。

“我不是妹妹!”小满又说,不对,这还不是重点。“我不想上厕所!”好想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什么?小满抓着自己的头,啊,想不起来了,她到底要说什么!

秦杨看着已经凌乱的小满,这下才把刚才心中莫名升起的火气给压了下去,转过头对陆添先很官方地笑:“师兄,我们怎么去学校呢?”

陆添先仍然笑得云淡风轻,伸手指指不远处的一辆大巴,“那是我们学校的交通车,你们出示录取通知书就可以了。”

“谢谢师兄。”秦杨咧咧嘴,拎着系统还在崩溃中的小满往交通车走去。

直到汽车开离了火车站许久之后,小满的大脑才恢复了运转,她拉住秦杨,怒吼道:“我的天仙哥哥呢?!!”

秦杨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闭目养神,小满瘪瘪嘴,这禽兽又不知道在生什么气,每次生气都板着一张脸,切,装什么冰山酷男,还不如人家内裤外穿的超人酷呢。

小满鄙视完禽兽,又开始自怨自艾,哎,大学之大,天仙哥哥,我何时才能遇见你啊……我的天仙哥哥……

此时,依旧坚守在室外桑拿接生,呃,接新生的陆添先同学却不由地打了一个寒战……

他扶了扶眼睛,抬头看了看蔚蓝无云的天空。

冬天快到了啊,还有三个月……



Act4 从前有座山 山上有座寨

C医大位于城西的东山上。为啥米明明在西边的山要取名叫东山哩?传说是在a long long ago,某位很有才的皇帝偕同爱妃到此视察工作。一天,半梦半醒间的皇帝看到窗外崇山峻岭、旭日东升,于是龙爪一指,诗兴大发:“好大一座山,就叫做东山,太阳在中间,红红又圆圆。”此诗一出,云破天惊,身边的爱妃不住得拍手叫好,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却没有人敢对皇帝说:“爷啊,您老昨儿个操劳过度,睡过头了,这不是旭日东升,而是夕阳西下啊!”

几天后,小满听到了这个故事,猛地一拍大腿,抬头面对苍天,满脸懊悔:“啊,原来这是西边啊,我说这几天太阳咋西升东落了哩!太阳啊,公公啊,俺对不起你啊!俺错怪您背叛革命路线好多天!”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的小满刚刚走下交通车,站在学校的大门前,面对着这片她即将浪费,呃,挥洒四年热血青春的土地。

说到这大门,可谓是C医大的标志建筑之一。几年前传说中的校长为了彰显C医大作为百年老校的历史感和成就感,就把大门改建成了古色古香的红砖金瓦的仿古式样。

门是建好了,可问题却出来了,有不少老人坚信这是一个免费开放的公园,每天早上都跑到学校广场上敲锣打鼓,练练太极,扭扭秧歌,严重影响到了晚上通宵上网游戏,早晨回校逃课睡觉的同学们的休息。作为传说中情系学生的校长,是不能再允许“我校大门长打开”这样情况继续下去了,于是又下令在仿古的大门上安一个电动伸缩门。

当电动伸缩门安好的那一天,学校还专门举办了一个剪彩仪式,传说中的校长发表了感人的即兴演讲,全文如下:

亲爱的老师们,同学们,在这好山好寨好山寨的大门前,让我们一起迎接C医大那光辉的明天!!!

只可惜这样的盛况小满是错过了,但她面对着这样山寨的大门,仍无法压抑心中的敬仰与兴奋之情,拉住身边的秦杨的手臂就是一阵猛摇:“C医大,我终于来了啊!我邬小满终于走出A市了啊!捏哈哈哈哈……”

“是啊,是啊”秦杨在一旁点头“A市终于全是美女了!”

小满反映了半天才理解这禽兽的意思,气呼呼甩开他的手“你怎么总是跟我作对啊?今天吃错药了吧?”

“淡定,淡定”秦杨看着气得整个脸都圆鼓鼓的小满,摆出他的官方微笑,“你今天这样暴躁,那是没吃药吧?”

“吃药?我为嘛要吃药?”小满不解道

秦杨看着小满一脸迷惑的样子,伸手拍拍她的脑袋:“这里有病的人天天都要吃药啊!”

“……”

小满气的顿时无语,眼睛瞪着秦杨,心中琢磨着,我是掐死他呢还是踹死他呢?算了,君子动口不动手,于是在一阵激烈地内心斗争后,小满龇着牙冲上去对着秦杨的手臂就是一口“我咬死你这个禽兽!”

“哎哟!”秦杨只觉得手臂一阵痛,连忙唤道:“小满,痛死我了!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您了!肉都快咬掉了!”

小满听到秦杨求饶,这才心满意足的松开口。

秦杨低头看着自己口水滴答的手臂,心中充满了怨念,哎,这丫头,从小就喜欢咬人,不知道今年苏阿姨带她去打狂犬疫苗没?

秦杨心中虽是这样怨念着,可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之前心中一直憋着得那股气,不知在何时却烟消云散了。

于是乎,咬人后心情大好的小满和被咬后心情同样大好的秦杨这才真正走进了C医大的门。

为了迎接新同学,C医大在校门立了一块指示牌,上面标示着学校的分布布局,学校依山而建,一条公路蜿蜒而上,贯穿始终,山脚是C医的广场、食堂和实验室,山腰是图书馆和教学区,山顶则是家属区和学生宿舍。

小满和秦杨转过头,对望着眨巴眼睛。

小满,用眼神说:“那是学生宿舍么?”

秦杨,用眼神答:“是吧……”

小满,用眼神:“但是?!”

秦杨,用眼神:“但是……”

于是,俩人又转向指示牌,心中同时在抓狂——但是有哪个学校会把宿舍楼叫做怡春楼和秋韵楼的啊?!!

这真的是医科大不是那啥吧?小满和秦杨再次对望着眨巴眼睛,彻底无语。

这时,身后一声汽车喇叭伴随着保安恭敬一句“校长好”引起了小满注意,她迅速回头,准备敬仰一下能给宿舍楼取出这样名字的校长,可这一回头不要紧,一回头差点没惊得摔到地上去。

一辆可爱的奔奔车缓缓地开进了学校大门,可爱的奔奔不是重点,校长的车是可爱的奔奔也不是重点,重点是啥?重点是那奔奔车华丽地贴着一个明显是自制的“BMW”的标志。

“禽兽”小满看着奔奔车龟速地从身前开过,目瞪口呆“宝马什么时候也山寨奔奔了?”

“也许……可能……大概……”秦杨也被这样强大的车给震撼了。

奔奔慢慢地开上了很有些坡度的盘山路,于是小满和秦杨成功地看到了奔奔后面贴着的标语——别摸我。

冷汗同时从小满和秦杨的额头上滑落。

额滴神,这也太山寨了吧!

怀着对C医大异常膜拜的心情,两人决定分头行动,各自去自己学院的新生接待处报道。

说是分头,其实所有新生接待处都设在学校的广场上。小满打量着四周,广场中央有一个喷泉,漂亮的水花随着音乐变动着,很是好看,虽然这音乐是秦杨最喜欢的《团结就是力量》。

小满很快就找到了公共卫生学院的报名点,跟火车站的接待点比,无非也只是多了几张桌子,几把椅子,几个师兄师姐而已。

新生接待处前已经有几个人在排队登记了,小满赶紧上前去排到了一个身材娇小的女生后面。

女生见身后有人,转过对这小满就是甜甜地一笑:“同学,你是预防医学还是卫生管理的啊?”

哇!美女!娇小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小满,小满脑中顿时又冒出一个字——萌。这不是当下宅男最喜欢的甜美系是什么?!

“我是卫生管理的。”小满看着眼前的美女,自卑感油然而生。

听说她也是卫管的,美女很是兴奋,拉着小满的手:“我也是卫管的耶!”

“呵呵”看吧,看吧,没了秦杨,自己也是很有女生缘的!还是美女缘!小满这样想着,发自内心地喜悦。

“你叫什么名字呢?”

“邬小满,你呢?”小满看着比她还要矮上一些的美女,心中祈祷着:上帝啊,求您了,这样的美女可千万不能叫萝莉啊!

“小满,这名字真可爱。”美女用甜甜地声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花萍”

花瓶?!真是华丽的名字?小满看着她甜美的笑脸震撼了!

好吧,上帝,你赢了!

队伍很快就轮到了花萍和小满,负责登记的师兄在看到小美女花萍后,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耐心地给她办理各种手续。

“师兄”花萍笑眯眯地唤道:“我能和小满住一间寝室么?”

“可以,完全没问题。”一声“师兄”让那个男生便笑得很是欢畅,小满甚至怀疑如果他笑得再欢畅些说不定他连脸上的小痘痘都开出花来。

“谁是小满?”师兄问。

“她呀。”花萍指指小满。

师兄看看小满,仿佛这才发现小满一般:“咦?刚才这位同学有没有登记啊?”

“我刚登记过了,师兄。”

“是么?”师兄又看看小满,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我怎么没有印象呢?”

“……”原来刚才自己完全被无视了啊?连衬托美女这样的功劳也被无视了啊?小满瘪着嘴巴,表情很是悲壮。

可是即使是悲壮的表情依然被师兄继续无视着,他递给花萍一张条子:“你们就住这间吧,去宿舍阿姨那里拿钥匙就行了。”

“谢谢师兄”花萍接过条子,拉着小满:“我们去宿舍吧!”

“嗯!”小满点点头,掏出手机给禽兽发了条短信“那谁,我先去宿舍了。”

“嗯,我还在报名,待会儿给你短信。”秦杨回得很快。

哼,给我短信我也不理你,哼哼,从今天起,我邬小满,就开始要远离禽兽的幸福生活了!!哈哈哈!小满在心中暗喜中,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充满了期待。

可是,她还不知道,这样的期待很快便会消散在风中啊在风中……



Act5 三八 三八 还是三八

半个小时后,小满和花萍终于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地到达了目的地——怡春楼,第五层。

终于胜利啦!这伟大的负重爬山运动。莫非以后的自己都要在这盘山公路上走上四年?小满抹了一把汗,很是辛酸。

但如果托着行李沿着盘山公路从山脚走上山顶是带给小满的是辛酸的话,那么当小满看到眼前这扇铁门上用油漆刷着的数字的时候,她的心中只有崩溃。

“萍萍,我们没有走错吧?”小满咽了一下口水,抱着一丝残念地问。

花萍闪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看小满,又看看手中宿管阿姨给的门牌号,然后不明所以的说“没错啊,你看你看……”然后把门牌递给了小满

没错是没错,但是……小满捏着门牌号,再一次望向了铁门上的数字——538。

538,我三八,很好很强大。

小满又忍不住抹了一下汗,吸气,呼气,淡定,再淡定。



花萍拿钥匙开了门,却发现寝室里已经有了一个带黑框眼镜的女生在下铺忙碌着。

那女生听到她们进来,便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低头整理自己的东西。

“呀,你也是这个寝室的呀?”花萍又露出她那甜心牌笑容。

“恩”那女生看了一眼花萍,简短地应了一声,可不知为什么,小满透过她的镜片分明看到了“你笨啊,不是这个寝室的我怎么进来的啊?”如此这般的潜台词。

寒……

但是,这样的寒意完全没有传达到花萍同学那里,她依旧热情不减:“真好,真好,你也是卫管的吗?”

“不。”

“那你是哪个系的啊?”

“临床。”

听到这位同学是临床的,小满这时突然很有才地开始设想这样一个情景。

“医生,医生,我是不是生病了啊?”花萍同学客串的病人。

“嗯。”穿着白大褂的眼镜女生客串医生。

“医生,我是不是很严重啊?是不是癌症啊?是不是快要死了啊?”

“不。”

“那到底是什么病啊?”

“毛病”

……

唔,好冷的笑话,小满被自己寒得打了一个哆嗦,回神才发现,那戴眼镜的女生正漠然地看着自己,镜片里反射出一个词“白痴!”

妈妈咪呀,好可怕,小满缩缩脖子,连视线都不敢放在那女生身上,在这里小满不得不佩服一下花萍同学的神经粗细,因为直到现在花萍的热情还像冬天里的那把火,燃烧着这位戴眼镜的冰山同学。

“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花萍继续笑嘻嘻的问“我叫花萍,她叫邬小满。”

“徐雪。”那女生开始继续整理自己的东西。

“真好听的名字耶!”花萍笑道。可能徐冰还适合点吧,小满心里嘀咕着。

“同学。”徐雪突然开口,小满吓一跳,姐姐,你不会有读心术吧?!!

“叫我萍萍就好,小雪有什么事啊?”原来徐雪叫的是花萍,小满暗自松了一口气。

“你是哪里人?”

“本市的耶!”花萍笑道:“有机会我带你们四处玩玩吧!”

“我还以为你是台湾同胞呢!”

“为什么呢?”

“太嗲!”徐雪推了推眼镜,说得斩钉截铁。

“……”饶是神经粗壮如花萍者,也些经受不住这样直接的打击,连忙转向小满,寻求帮助,小满一看这情景,连忙低头去整理自己的行李,真是忙死了,忙死了,那啥,刚才有人说话么?

接着,538开始了史上第一次沉默,妈妈说,沉默是金……

半晌,一个细弱蚊蝇的声音打破了寝室的沉默。

“请问,538是这里么?”

三人看像门口,却不约而同的大吃一惊,一米七以上的个子,俊朗的五官,帅气的穿着,如果忽视掉胸前若有若无的起伏的话,完全就是一个很是有型的男生嘛!

花萍半张着小嘴,小满揉揉鼻子,连徐雪都无法淡定地推了推眼镜——刚才温柔的声音真的是门口这位“帅哥”发出来的么?怎么看也不像呀?错觉,绝对是错觉!

随即,门前的“帅哥”很快红着脸打破了她们的幻想:“你们这样盯着人家看什么嘛?”

“嘿嘿,没事,没事。”小满第一个回过神来,“你哪个系的啊?”

“护理的。”还是那样跟外表不符的细柔的声音。“我叫林晓娇”

到底哪里小了?哪里娇了?小满看着比自己高上一大截的林晓娇,心里正想着,却突然发现徐雪盯着自己。

“那里是很小!”徐雪用眼神说。

呵呵,徐雪同学真是率直,呵呵,原来自己也会读心术了?呵呵,今天天气真是特别好!

小满扯扯嘴角,再一次抹了抹头上的汗。

如此这般,怡春楼538的各位姐妹们,呃,各位同学们总算是到齐了。

寝室空间不大,有一个小小的生活阳台和一个小小的卫生间,四位美女各自整理着自己的行李,到差不多完工时,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

“要去吃饭么?”秦杨发来短信。

小满摸摸肚子,是有点饿了,但是,绝对不能再重复过去的悲剧!

她,邬小满,今天开始就要远离那头禽兽,从此她走她的盘山路,他钻他的下水道,大家分道扬镳,哼哼。

小满迅速地回短信“不了,我和寝室的吃。”

“我请你?”秦杨继续诱惑着。

“不用了。”小满坚定地回复,然后抬头问寝室的各位美女:“大家不饿么?我们去吃饭吧!”

“累死,不想吃。”这是言简意赅的徐雪。

“不好意思哦,我和老乡约好了,改天行不?”这是细细柔柔的林晓娇。

小满把头转向花萍,目光如炬。

花萍明显被小满这强烈渴求的眼神吓到了,结结巴巴地说:“这个,那个,我家很近的,妈妈叫我回家吃,我还要拿点东西……”

好,算你狠!小满泄气般地趴在了自己的桌子上,心里拔凉拔凉地。

半个小时后,小满的肚子叽里咕噜地发出了抗议的呼声。

小满环顾四周,花萍已经回家了,林晓娇和老乡也走了,只剩下座位背对着她的徐雪。

“那个,徐雪,你真的不吃饭?”小满小心翼翼的问道。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还是没有听到回答。小满回头一看,原来徐雪正在认真的听mp4,手中还拿着一本英语单词。

太刻苦了!这就是大学生啊!小满心中生出这样的感慨,自然舍不得再打扰那位勤奋刻苦的同学,但是民生问题总得解决,莫非自己一个人去吃,人生地不熟的,黑灯瞎火的,万一出去吓到别人可不好了呀。

万般无奈之下,小满摸出了电话,噼里啪啦地发起了短信:“帅哥,吃饭没?”

“吃了!”

“额,这个,那个,陪我去吃好不好?”

“有什么好处?”秦杨回到。

小满抽搐着,趁火打劫啊,这禽兽,哎,算了,忍。“我请你吃巧克力!”

“德芙的!”

“……好。”小满继续吸气,呼气,淡定,再淡定。

一分钟后,小满在男女生宿舍之间的操场上看到了笑得无比奸诈地秦杨。

“巧克力呢?”秦杨第一句话就问。

“知道了,知道了。”小满不耐烦地挥挥手,对没有原则的自己很是鄙视“待会儿就给你买。”

“嘻嘻,我最爱就是巧克力啦!”秦杨拍拍小满的头:“知我者,小满也”

小满看着像小孩子一样兴奋的秦杨,心想,我能不知道吗,当年第一块巧克力还是我喂你的呢,那时候这孩子是多粉嫩可爱啊,总是跟着自己后面叫小满姐姐小满姐姐,可现在……

“对了”秦杨突然打断了小满的回忆“你手机要换号吧!”

“为啥?”

“笨!你用A市的不就是长途加漫游了?多贵啊!”

“是哦。”小满点点头:“我待会去买一张。”

“我倒是买了一张。”秦杨从兜里掏出一张电话卡。

小满眼中精光一闪,伸手就夺过了电话卡。

“你干嘛啊,这是我买的啊?”秦杨想抢回来。

小满一边躲闪着,一边将电话卡塞进了上衣里。“让给姐姐又怎么了,自己再去买一张啊,乖。”

“不能这样啊!”秦杨眼睁睁地看着电话卡被小满塞入那个自己绝对不敢碰地地方,很是委屈:“我都告诉同学了!”

“那我不管!偷有理,抢无罪,革命的强盗精神万万岁!”小满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脑袋:“走,走,饿死了,快去食堂,吃完饭饭,姐姐给你买糖糖啊!”

“……”

***

吃饱喝足,打发了禽兽,小满终于回到了538,林晓娇还没有回来。于是小满跟还在背单词的徐雪打了声招呼,便爬上新铺的床,用抢来的新手机卡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喂,你好。”是小满妈妈苏玲同志接的电话。

“妈妈”小满唤道,正想跟妈妈撒撒娇,却听到电话那头一阵呵斥。

“你这孩子还知道打电话回来,知不知道家里会担心啊?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迷糊不懂事呢,你看看人家秦杨,一到学校就给家里报了平安,还替你打了电话回来……”

五分钟后,小满终于战战兢兢地挂掉电话,结束了这次爱的教育。

小满于是又开始用短信群发通知每个人自己换号了,可接到的回复不是:“晕,你怎么用这个号?”就是“哈哈哈,笑死了。”还有“三八,小满你太有才了!”

其中有一条特别欠扁:“哈哈哈哈哈哈,报告三八,我是秦杨,这是我的新号!哈哈哈哈哈……”

小满心中顿时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赶紧往寝室的座机上打了一下。

来电显示让小满顿时有一种想死的冲动——13838385438

……

禽兽,我跟你没完!!!!!!

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小满在尖叫。

于是,大学的第一个夜晚就在小喷怒的诅咒和秦杨奸诈的笑声中,这样轻易地,淡定地,过去了。



Act6 山寨流行靠主任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点名忙。

这一天,XX级卫管班的全体同学将迎来他们大学历史上的第一次点名,作为新生的他们心中此刻还对点名充满了幻想和期待,完全没有想到在今后的岁月里,“点名”二字将始终位列大学恐怖词语排行榜榜首的位置。

开学时要点,返校时要点,上课时要点,下课后也要点,老师心情好时要点名,心情不好更要点,常用台词是:”来吧,让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

对于这样残酷的现实,毕业后的小满用她那纯正的中国式口语感叹道:“In the university nothing can be said to be certain, except eating, sleeping and rollcalling.”

这一天,是小满同学来到C医大的第三天,她终于学会了去习惯这里的一切,比如仿古的大门,比如漫长的盘山路,比如那万恶的电话号码,比如怡春楼,538……

还有538里的各位姐妹们——花萍的粗神经,徐雪的潜台词,和林晓娇的表里不一,真的是表里不一啊,当小满发现林晓娇同学所有的东西都带着Hello Kitty那只圆脸猫时,她的人生中就多了一个“为什么如此俊朗的外表下还可以隐藏着一颗无比纯真的少女心”这样的思考题。

类似这样的疑问,在四年后毕业时,小满已经学会淡定地用“生物的多样性”这样的标准答案来统一回答。

而此刻和花萍一起坐在专业教室的小满同学,还沉浸在“世界真奇妙”这样的感慨之中,直到教室门口的一个三十多岁的叔叔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准确地说,是这个叔叔的香烟吸引了她。小满家没有人抽烟,所以她对香烟知之甚少,但是,至少她还是知道的,是懂得香烟是用来抽的,不是用来敷脸的。

然而,这个叔叔却把一烟盒贴在脸上,嘴里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说些啥。

两分钟后,他放下烟盒,收进裤兜里进了教室,一脸笑容地对底下的同学们说:“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黄非,黄老师。”

话毕,底下就有一个男生举手。

黄老师大概很是欣赏这样积极的同学,脸上立马带了笑:“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吗?”

“老师,是黄飞鸿的黄飞吗?”男生好奇地问。

黄老师笑道:“不是,是是非的非。”

“哦,明白了!”那个男生领悟力很高:“就是扫黄打非的黄非嘛!”

小满听到这句话,差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是看到黄老师顿时晴转阴的脸色时,生生地将噗嗤的"嗤"给咽了下去,她捂着嘴看看旁边的花萍,花萍低着头,看样子也忍得难受。小满再望望四周的同学,发现大家都在忍着。

只噗不嗤不健康,迟早会内伤。小满想,这年头,做学生还真不容易啊!

就在大家左忍右忍,忍无可忍就快"嗤"出来的时候,一段音乐忽然响起“一个人睡,也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不怕啦……”

黄老师从裤兜里摸出烟盒按了一下,放在耳朵边上,一边往教室外面走边对大家说“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

就在黄老师消失在大家视线中的那一秒,小满神使鬼差地唱了一句“扫黄打非,也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啦不怕不怕不怕啦……”

噗嗤!

本来安静的教室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花萍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小满,笑死我了,不行了,哈哈哈哈哈 ”

然而,小满同学并没有笑,她一脸严肃地看向教室门外,陷入了沉思。

如果她大脑没有短路,灵魂没有穿越的话,那么她敢发誓,她刚才见证了人民群众的伟大智慧—— 一个貌似烟盒的手机,一个凝结着创新精神的手机,一个代表着开拓进取的手机,一个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手机!!

大海航行靠舵手,山寨流行靠主任呐!

小满四十五度地凝视着教室大门,无比期待着黄老师的归来。

在同学们都笑得无力的时候,黄老师终于回到了教室,他看着笑得有些歇菜的同学,不明所以地拍拍手:“刚才还好好地,怎么现在都无精打采的?好啦,现在我们来互相认识一下,按学号来,点到的同学站起来自我介绍一下。”

“001号。”

“到。”后排响起了一个悦耳的声音。“我叫冷艳艳,本地人,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

“美女!”随即就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小满心想有没有这么夸张啊,转过去一看,却发现这美女俩字一点也没用错,那女生比花萍还漂亮些,小鹿眼锥子脸,就跟PS过一样。

长这么好看还要不要人活啊,这个世界真是太不和谐了!

小满的自卑感又铺天盖地而来,还好接下来同学大都还算够平凡,这才阻止了小满泪奔的冲动。

“013。”黄老师继续点名。

没有人回答。

“013。”黄老师重复了一次。

还是没有人回答。

“13号同学有没有来?”黄老师加重了语气:“13号,王老五同学。”

王老五,这名字让同学又是一阵哄笑。

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了一个懒洋洋地声音,“到。”

众人顺着望去,不禁倒吸一口气,这要是王老五,那也是钻石牌的,这身材,这长相,怎一个帅字了得。

可是,为什么王老五偏偏是这样的帅哥,为什么这样的帅哥偏偏要叫王老五?

真真的一出人间惨剧啊!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黄老师问。

“睡着了。”王同学往教室的空位走去,语气仍然是懒懒地。

“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点名?”这样的态度让黄老师有些生气。

“……”王同学冷冷地看了老师一眼,没有答话。

黄老师突然感到有些寒意,这个学生惹不起啊惹不起:“咳咳,下一位014。”

“……”

“014,邬小满。”

“到,我是邬小满,大家好。”小满慢吞吞地站起来,心中充满了悲愤,NND,不是三八就是要死,真是流年不利啊!

但是那样的悲愤,在听到后面比如“金太郎”“杨阳洋”这样的名字后,平衡了不少。

还好,还好,俺的爹娘在取名字的时候是理智的,没有被幸福冲昏了头脑,小满一边庆幸着,一边忍不住回过头向坐在她斜后方的王老五同学投去同情的目光,却不想跟他的视线正好对上。

小满立马回过头,拍着自己的胸口,太冷了,这人间悲剧的目光。

一个多小时后,黄老师终于听完了班上50几名同学的自我介绍,他摸出烟盒,呃,手机看看时间,说:“接着我给同学们半个小时的时候,大家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

小满低声嘀咕着“我想问为啥宿舍楼要叫怡春院……”

黄非居然听到了小满的嘀咕,鼓励到:“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大声点说出来。”

“我想问,”小满破罐子破摔,站起来,字正腔圆地问,“为什么宿舍楼要叫怡春楼和秋韵楼?”

同学们又传来一阵低笑。

然而,黄老师却非常严肃地说:“这位同学提的问题很好,非常的有见地,说到宿舍名字的来历,还要从我们学校的创建人陈怡春和张秋韵说起……”

切,原来是在纪念先烈不是那啥那啥呀,小满心中八卦的小火苗瞬间熄灭,她挖挖耳朵,完全没有听下去的兴致。

这时,背后的女生戳了戳小满的背,递过来一个纸条。“那个人给你的。”

小满望过去,一个男人正对着她挤眉弄眼。

小满打开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同学,可不可以给我你的电话。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搭讪?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泡妞?——这样的认知让小满不禁有些脸皮发烫,心跳加快。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点名结束,晚上和秦杨一起在食堂吃饭的时候。

“小满!”秦杨推推差点把饭喂到鼻子里的小满。

“嘿嘿!”

“你今天怎么了?”秦杨摸摸小满的额头。“你发烧了?”

“说啥呢!”小满挥开秦杨的手。“你才发烧了!”

“看看你那一脸傻笑,烧傻了吧?”

小满白了一眼秦杨,这才把纸条的事告诉了秦杨,说完还拿出纸条给秦杨炫耀。

秦杨看着那皱巴巴的纸条和上面张牙舞爪的字,哼了一声,不屑地说:“还说你发烧,结果是发春,那人开玩笑的吧,绝对是开玩笑的,谁会看上你呀!”

“本小姐的魅力哪里有这么低?”

“不是低。”秦杨慢条斯理地说,“是,没,有。”

“你!”小满正准备对秦杨同学“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却听见的自己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莫非……

“喂,你好。”小满清清嗓子装淑女,声音温柔得让旁边地秦杨一阵恶寒。

“喂,你是邬小满同学么,我是下午问你要电话的那个。”

“哦,请问你有什么事吗?”小满向秦杨挤挤眼睛。

“这个……”那男生似乎有点紧张,“那个……”

“没事,你说吧!”小满也屏住了呼吸。

“我想知道下午你旁边那个女生的电话,她叫花萍是吧,你和她一个寝室的吗?她好可爱,你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啊!”

“……”

接完电话的小满,看着似笑非笑的秦杨,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秦杨,你这个乌鸦嘴!”

秦杨扬扬眉毛,无视掉小满的悲愤,埋头吃起了自己的晚餐。

今天食堂的饭菜真是出人意料的香啊!



Act7 我们的队伍晒太阳

如果问这个夏天,小满最讨厌的三个词语是什么,那么答案一定是:禽兽,秦杨,军训。注:排名分先后。

小满穿着劣质的迷彩服站在红得发白、白里透红的太阳下,只有一个感觉——热,热得烧心烧肺,热得挖心挖肺,热得没心没肺……

她眨巴着眼睛,悲愤地看着自己从汗到大汗又从大汗变为狂汗,再从狂汗升级到瀑布汗,最后练就了成吉思汗这般的最高境界,却还是一动也不敢动。

为啥?

因为她正在经历着军训十大酷刑之军姿定型。

这不是一般的军姿定型,而是专业的军姿定型。

集合后,黑得跟非洲难民一般的教官首先吼上一句“我们都是木头人”同学们得用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声音吼道“不能说话不能动。”

然后大家立马挺胸收腹提臀,脚尖外八60度,两眼囧囧有神怒视前方,表情要严肃,不能笑只能哭。

以上都只是一般的军姿定型,专业的军姿定型还得加上专业道具——扑克牌。头上顶一张,颈后卡一张,手里贴一张。

难民教官一边在队伍里穿梭着,一边幸灾乐祸地说:“不能笑,不能掉,笑了跑两圈,掉了蹲百下,啊哈!”

小满差点被这一声诡异的“啊哈”逗得破功,嘴角抽搐了半天,终于还是把笑声憋回了肚子里,变成气,放出去,悄无声息。

难民教官背着手晃悠到了小满面前,仰下巴一副研究状,小满暗呼不妙,一定是放的气太臭,不小心引来敌人,这下完了,完了,得英勇就义,悲壮成仁了。

想到这里,小满的眼中不禁饱含了悲愤的热泪。

为什么我的眼中长含泪水,因为我对这人间爱得深沉!

妈妈啊,我还不想死啊!!!

“哎哟,这位同学的小眼神很好嘛。”难民教官开口说“开始是狂妄,然后是悲愤,最后是呐喊!很好,很有理想,这位同学可以提前5分钟休息,啊哈”

哦也,被表扬了耶,哦也,可以提前解放耶!小满不禁露出自豪喜悦的微笑,却没有发现难民教官风云巨变的脸。

“谁让你在队伍你笑的!啊?”难民教官厉声道“去,跑两圈!”

小满一下适应不了这事件的演变,愕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难民教官看着从小满手掌间飘然落下的扑克牌,一脸奸笑地说“嘿嘿,掉了,跑完两圈再下蹲一百个。”

“……”NND,中计了!

“还不快去!”教官挥舞着手中的皮带,吼。

于是乎,在全连同学的注视下,小满撒开脚丫,开始泪奔。

这时,同在操场上,因为长得太帅而被女教官选拔出来教男生们唱军歌的秦杨同学,在看到绕着跑道不停狂奔的小满后,心尖仿佛被针刺了一下,脱口而出的歌曲不是预计的《团结就是力量》,而是跑调的——

向前进,向前进,战士的责任重,妇女的冤仇深……

***

那一天,最终被花萍半拖半扶才得以回到寝室的小满同学,直到躺在床上,还是没能确认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尚在人间。

其实除了小满,538的各位同学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边,林晓娇正对着自己HELLO KITTY的玩偶红着脸唱:“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背负着民族的希望……”

“你干嘛要唱歌呢?”小满要死不活的问,要唱也是“我们的队伍晒太阳”嘛。

“明天教官叫人家教大家唱军歌。”林晓娇回过头来看小满,眼中写着,救救我吧!

“为啥是你?”小满觉得好笑,这位林晓娇同学,说个话都脸红,还唱歌?

“他说我有军人的男儿气。”林晓娇憋着嘴看着小满,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小满,我怎么办?”

小满赶紧转移了视线,这女人哭起来可是没个尽头。

那边,徐雪貌似比较坚强,躺在床上还拿着一本单词,嘴里念叨着什么。小满心想,这女人猛,都累得要死了,都还在好好学习,值得敬佩,值得学习。

可当小满仔细一听,却差点没从床上摔下去。

徐雪口中念的是:“s,h,i,t……”

小满忍不住问了一句:“四级有这个单词么?”

徐雪翻了一个白眼,换了一个词念:“f,u,c……”

好吧,其实大家都快疯了,额,除了花萍。

花萍精神挺好,还在阳台哼着小曲快乐地洗着自己的迷彩服。

为什么她这样轻松?这不能说因为她精力充沛,只能说因为她够娇弱,一军姿就脸色煞白,摇摇晃晃,难民教官只能让她去阴凉处休息。

真腹黑啊,这孩子。

小满盯着天花板,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心里下定决定:明天,我也晕。

***

第二天,主要的训练项目依然是晒太阳。

享受了十分钟的日光浴后,小满看看地上还算得上干净,心一横,眼睛一闭,扑通一下就倒在了地上。

“教官有人晕了”谢谢这位同学。

“同学,醒醒!”有人拍了拍她的脸,是难民教官的声音。

“小满!”这是着急的花萍。

“怎么了?小满!”这万恶的声音,是……秦杨?他不是在隔壁连队么,怎么来了?

“这位同学,你不是我们连的吧?”教官问。

“我是她的哥哥。”秦杨看着脸上沾满尘土的小满,心急如焚,“她怎么了?”

“她没事,”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可能是中暑了,我掐掐她就好。”

正在小满在记忆中搜寻着声音的主人时,一阵剧痛从虎口传来。

妈妈啊,要掐死人了!!小满睁开眼睛,就看到似笑非笑的冷艳艳。

同学,我跟你有仇啊?

“呵呵”冷艳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教官,她醒了。”

“醒了”难民教官凑上来,打量着小满,“你怎么样?”

“……”小满眼泪花花着盯着他,心里呐喊着,痛啊!!!

“我这妹妹有点营养不良,血糖低。”秦杨确定了这是小满的诡计,大松一口气。

“营养不良?”难民教官看看小满圆圆的身体,再看看秦杨“不像啊!”

“虚胖、虚胖……”秦杨抹抹汗,扔下一句“小满妹妹没事了,我就过去了。”立马遁走。

不知是秦杨蹩脚的谎话还是小满被掐出的泪水起了作用,难民教官意外的恩准小满回寝室去休息。

“教官”花萍甜甜的声音响起“我扶她回去吧,我跟她一个寝室的。”

“好。”年轻的难民教官看着花萍甜美的笑容后,心花朵朵开。

太腹黑了,这孩子!

那一晚,尝到甜头的小满盯着天花板,眨巴着自己水汪汪的大眼睛,心想:明天,我还晕。

可是,这一天,花萍同学在一吼完“不能说话不能动”,就赶在小满之前晕了。

真的太腹黑了,这孩子!

小满正想学习昨天花萍的团结友爱精神,可几个刚好路过的师兄又赶在小满同学表态之前,主动提出把花萍送到医务室。

小满看着花萍和师兄远去的身影,吸气,呼气,淡定再淡定。

算了,想我邬小满这样天生丽质,冰雪聪明,此计不成,再换一计。

“教官”小满捂着肚子叫道。

“你又怎么了?”难民教官走过来看着小满,充满怀疑。

“我要见习”小满说“我大姨妈来了!”

“你大姨妈来了?在哪?”难民教官疑惑地问。

“额,大姨妈不是这个大姨妈。而是那个大姨妈”小满解释道。

“到底是哪个大姨妈?”难民教官还是一脸不解。

“……”小满看着教官黝黑的脸,心想,我还是晕倒算了。

***

小满同学费尽口舌,跟难民教官解释完“这个大姨妈”和“那个大姨妈”之间微妙的差异,终于被恩准坐在操场边上见习。

小满坐在树荫下,看着红得发白白里透红的太阳,和操场上坚持晒太阳的兄弟姐妹们,心中感叹到,世界真美好啊真美好,大姨妈真伟大啊真伟大!

正在她幸灾乐祸的时候,却看见一个姣好的身姿向她走来,美女啊美女,同样都穿是劣质迷彩服,自己穿着是根葱,可人家穿着那就一水仙花,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哩?

小满喜欢美女,可不包括这位,因为一看到这个人,小满的虎口就隐隐作痛。

“你的大姨妈也来了啊?冷艳艳同学。”小满学秦杨来了个官方微笑。

“不是。”

“那你哪里不舒服?”

“没有。”

“……”小满疑惑地看着冷艳艳。

冷艳艳从裤兜里掏出防晒霜,一边往自己脸上抹一边说:“我跟教官说我要补妆。”

这样也可以的?!小满看着冷艳艳,目瞪口呆。

冷艳艳微微一笑,指着远处的正在示范正步的秦杨“那是你哥?”

“不是。”小满也看向秦杨,正想申明,那其实不是人,是一禽兽,却在转头的一刹那看到冷艳艳的眼中闪过敌意,心中一哆嗦,出口就变成了“不是亲的,是表哥。”

冷艳艳温柔的一笑,似乎那点敌意只是小满的错觉:“你昨天吓死我了,现在没事了吧?”

“……”

“你表哥是怎样的人啊?”

“……”

面对着身边笑靥如花的冷艳艳,小满突然有一种回到队伍里晒太阳的冲动。

果然,擅自脱离群众,是不对不对滴。



Act8 天有多高 脸皮就有多厚

当免费享受了一个月的户外桑拿和日光浴后,万恶的军训终于也进入尾声。

小满坐在食堂,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里的汤,如果那碗漂浮着些许葱花的咸味白开水能叫做汤的话。

想起刚进校的时候,那配汤可是甜蜜的鸡蛋携手西红柿,那时小满还在感慨,大学就是不一样,配汤都搞夫妻档,豪华,真是太豪华了!

可是十天后,鸡蛋出走了,又过了十天,连西红柿也失踪了。

要闹离婚也不带这样的啊!小满端着碗,无比想念父亲大人做的红烧肉。

这时,旁边的花萍碰了碰她,然后指了指食堂门口,“你表哥来了耶!”

“表哥?”小满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秦杨跟着几个男生走了进来,有说有笑,小满赶紧缩了缩肩膀,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如果小满没猜错,他现在肯定恨不得拔了自己的皮吃了自己的肉再用剩下的骨头喂狗。

可是不管怎么躲,秦杨漂亮的丹凤眼还是在进食堂的第一时间,就迅速的搜索到了小满的所在,他咧出一个笑,张开长腿,毫不犹豫地向小满走来。

“你好。”秦杨在小满对面坐下,一面向花萍打招呼,一面用余光射杀着小满。

“你好。”花萍看着笑得很是温柔的秦杨,却不明白为何小满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样子。

“表妹,可以出来一下么?”秦杨扬着眉对小满说,“我有点事要找你。”

一声“表妹”叫得小满心惊肉跳,可她还是垂死挣扎着,“有什么事在这说。”

“你确定?”秦杨忽然站起来,隔着桌子靠近小满,在她耳边说:“你莫非想出名?”

“怎么出名?”小满战战兢兢地问道。

秦杨用只有她听得到的声音说“比如在这里……”

剩下的几个字微不可闻,可是小满还是听到了,瞬间涨红了脸,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她不想出去,可她更不想出名。出去是死,出名就是生不如死啊!

于是,小满泪别一脸困惑的花萍,带着一种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跟着秦杨走出了食堂。

学校外面的广播正好开始晚间的播出,N个不同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着“校园之声,校园之声,校园之声……”起码有20多遍,阴阳顿挫,很是喜庆。

要换平时,小满肯定笑得前俯后仰,可是小满此刻怎么笑不出来。

“哼!”秦杨找了一个人少的地儿,停住,转过身,由上自下地俯视着小满。“交代吧。”

“秦大人,我错了。”小满赶紧狗腿的认错。

“错哪了?”秦杨看着恨不得像小狗一样冲着他摇尾巴的小满,觉得有些好笑,可还是忍住摆出严肃的表情。

“我不该说你是我的表哥。”

“还有?”

“不该说你没女朋友。”

“哼,继续。”

“不该说你正想找女朋友。”

“然后。”

“然后……”小满吸吸鼻子,哭丧着脸。“不该把你的电话号卖出去。”

“卖了多少?”这丫头,居然卖他的电话,害得他的电话差点被那些女生打爆。

“十七块。”小满瘪着嘴,有些愤愤不平。“本来说好了每个人一块,可他们偷偷几个人合买,太不讲究诚信了!”

“你还委屈了?”秦杨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小满立马泄了气,继续摇着尾巴。

“全部交公。”秦杨伸出手。

“用完了。”小满低头,其实还剩五块,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五块大洋啊,开玩笑。

秦杨觉得自己的晚间娱乐差不多尽兴了,才说起正事。“你们要选班委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满惊讶地抬起头,不明白为啥话题突然就变了,果然是禽兽,思维方式就是不一样。

“我怎么知道的你就别管了。”秦杨拍拍小满的头。“去争取个领导当当。”

“为啥呀?”小满不解,自己一向崇尚低调,为啥要去竞争班委啊。

“……”秦杨看着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小满,一时不知道是该告诉她其实她挺有能力的就是太懒,还是说希望自己的青梅竹马……

这样的想法让秦杨有些心痒,清了清嗓子,找了个借口。“你妈叫的。”

“我妈又给你打电话了?”小满小心翼翼的问,其实母后大人常常给这禽兽打电话,亲昵得让小满直接怀疑其实秦杨才是她亲儿子。这些,小满倒是早已习惯了,重点是“你没说我卖你电话吧?”

秦杨一副“原来还可以这样啊”的样子,让小满顿时后悔得恨不得把自己掐死。

“我要去选啥啊?”半晌,小满闷闷不乐地屈服了。

“班长。”

“为什么是班长?”一班之长,多大的官啊!

“你成绩很好吗?”

“不好。”

“你会唱歌跳舞画画么?”

“不会。”

“看吧你成绩不好,又不会会唱歌跳舞画画,你怎么去当学习委员文艺委员和宣传委员?”秦杨摸摸下巴。“所以,只有当班长了。”

小满想了想,点点头,貌似很有道理嘛。

“好啦!”秦杨拍拍小满的头,“我要去吃饭了。”

“恭送秦大人!”小满笑到,哦耶,终于解放了。

“恭什么送,”秦杨扬着下巴,“后面跟着。”

“渣……”小满瞬间垮下脸,拖拉着肩膀,有气无力答道。

***

几天后,站在讲台上准备竞选班长的小满,脑子里不停闪现的却是秦杨威胁自己当不成班长就把自己卖电话的事告诉母后大人。

“邬小满同学。”坐在台下的黄非老师还以为小满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便鼓励道“不要紧张,把你的优点说出来。”

小满扫了台下50位同学,母后爆发起来的威力是他们加起来都比不过的啊,干脆心一横,开始了她史上第一次班委竞选。

“我叫邬小满,竞选班长,我认为我具有成为班长的3大优势,第一,我脾气好,任劳任怨,随叫随到;第二,我声音大,通知事情的时候每个角落都能听到;第三,我脸皮厚,经磨耐损抗打击。”

听到小满这三个优势,下面的同学们都发出了笑声,有人还带头鼓起了掌。

向来低调的小满还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打场面,紧张得浑身都在哆嗦,心想怎么着最后都得来个优雅的结尾,回忆起刚才冷艳艳竞选时最后那句“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脑中灵光一下,脱口而出“我的人生格言是——天有多高,脸皮就有多厚。”

此话一处,台下的同学更是喜庆,笑声直到下一位同学上台都还没有停住。

竞选的最后结果是,邬小满以38票成为了副班长,保住了她的小命,而正班长则是得票数最高的同学——钻石王老五。

而班长是王老五这样的结果,是连黄非老师本身也没有想到的,他只是单纯的在看到所有竞选干部的同学都是女生之后,单纯的觉得有必要启发一下班上仅有的15名男同学的积极性,然后又顺便单纯的想警告一下一直在下面趴着睡觉的王老五同学,于是他便点名王老五上台竞选。

王老五也不反对,走上讲台环视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话:“希望大家投我一票。”便下了台。

可是,唱票之后,黄非却惊讶的发现,王老五的票数竟然有45票。

就凭一句话怎么能有这么高的票数?黄非百思不得其解。

很久之后,小满这样对黄非解释道:“可能大家都觉得,帅得这样惨绝人寰的人不拿出去招摇撞骗可惜了。”

不管这样,卫管班的班委还是这样定了下来,散会的时候,冷艳艳走到小满面前顿了顿,然后一句话也没说的又转身离开。

冷艳艳只冷不艳的眼神让小满这才惊觉,自己以一票的优势战胜了同时竞选班长的她。她一定是不高兴了,小满想。

可不管冷艳艳高不高兴,小满心中还是喜庆的,原因不是当上了班长,而是自己的小命总算暂时保住了,她兴奋地给母后大人通报了这一消息。

然而苏玲却惊奇地说:“你怎么想着去竞选班长的啊?觉悟了?看吧,我早就跟你说了,人还是要有追求,看看人家杨杨从小学起就是三根杠……”

挂完电话,小满还是莫名其妙,为什么妈咪会这么惊讶呢?想不通啊想不通。

直到晚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小满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被那禽兽,那么轻易地,给诓了。

入梦前,小满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心里琢磨着,这个真的太笨了,明天得记着把那禽兽的抢过来换上。



Act9 百货百货几层楼

军训之后,接着便是国庆。

小满在回家与不回家之间挣扎着。

其实A市离C市不远,高速公路这时还没有修通,坐火车要六个小时,其实时间说长不长,调戏一下禽兽,再被禽兽反调戏一下也就过去了。

可是,这是小满第一次离开家,温室里的狗尾巴花终于被放生到了野外,再没有人念叨自己,没有人管着自己。她终于可以随意地冒母后之大不韪——吃了睡,睡了吃,过猪一般幸福的生活。

只要想到这一点,小满对家的思念,确切地说对家中红烧肉的思念,都转移为对猪样年华的渴望。

还是不回了吧,小满决定,等晚上再跟母后打电话。

可是她决定得了自己,决定不了命运。

那天晚上,还没等小满说出口,母后便问了“你明天晚上几点回来来着?”

“谁说明天晚上回来的啊?”

“扬扬啊。”苏玲莫名地问道。“他跟你雅兰阿姨说的,他说你俩的票是买的明天的。”

“……”小满成为猪的梦想破灭了。

“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哦。”天不如人愿啊!

“路上注意安全,不准欺负扬扬啊!”苏玲叮嘱道。

到底是谁欺负谁,我亲爱的母后大人,你就不能明察一下秋毫吗?小满握着电话,忍住了“其实我知道秦杨是你儿子,那么就让他回家,让我继续潇洒吧”这样的话。

耐心听完妈妈的嘱咐,小满立马就给禽兽打了个电话问罪。

“你买好票了?”小满问。

“是啊,你消息很灵通嘛。明天中午的火车。到时候我CALL你。”

“谁叫你帮我买票了?”小满埋怨道。

“切,等你叫?怕是都买不到票了。”秦杨一副鄙视的口气。

“为什么买不了?”小满是个好奇宝宝,马上忘了自己的初衷。

“因为春运很挤!”

“春运?”小满不解,现在才十月份啊。

“笨!”秦杨对小满的智商彻底地绝望了,他看看了表,“我等下班上要点名,明天我call你啊。”

“哦。”小满还在思索为什么等自己想起买票就春运了呢?

到底为什么哩?

金牛座的小满钻进了自己的牛角尖中,完全地忘了自己其实是要告诉秦杨不想回家的问题。

“为什么会是春运呢?”小满坐在还没发动的火车上,问坐在对面的秦杨。

“因为要是等你记得坐火车要提前买票,没准都寒假而不是国庆了。”秦杨解释道,然后又反驳自己,“不对,也许是毕业也说不定。”

“……”小满瞪着秦杨,原来自己是被损了吗?想这么久的答案居然是自取其辱?太不和谐了!

“这么笨,完全不像我家的孩子。”秦杨摇摇头,叹口气,恨铁不成钢啊!

“……”一想到难得的假期都得天天面对这毒舌的禽舍,小满的小心肝就碎成一片一片的。

不能这样,小满暗想,为了身心健康,一定要远离禽兽。

小满大眼睛骨碌一转,看看表,还有2分钟发车,于是便慢吞吞站起来,背着她那巨大的手提袋,“我要去厕所。”

“你背着包去干嘛,我帮你看着吧。”

“不要。”小满抓住自己的包,往车厢尽头走去。

“不重啊?”秦杨瘪瘪嘴,心想,那包里肯定藏了零食,生怕我抢。

一分钟后,火车轰隆隆地发动。

又一分钟后,小满还没回来,秦杨琢磨着,莫非小满想躲在哪里吃独食?

再一分钟后,小满站在站台上,对着开动地火车叉腰大笑。

等火车驶出站台,秦杨的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小满。禽兽,我不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哈哈哈,路上注意安全,不要跟陌生的阿姨说话,不要捡地上的东西吃,不要随地大小便,我会想念你的,哈哈哈哈。

秦杨捏着手机,气得大叫了一声“司机,停车!”引得四周纷纷侧目。

很好,很好,秦杨磨着牙,这孩子翅膀长硬了,会飞了,等回来我再跟你算账!

而这时,小满正心情大好的走在回学校的路上,完全对她即将迎来的悲惨的命运,一无所知。她迎着秋风,对猪一样的生活充满了期待。

谁知。

哎……

国庆的第四天,小满啃完最后一片饼干,望着空荡荡地538,开始她今天第21次叹气。

那个人生啊,那个不如意啊……

小满哪里预料得到,国庆期间538的常住人口会就只有她一个呢?林晓娇被老乡拐着回家了,徐雪找了一份兼职,要晚上才回来,花萍住得近,早就不见了人影,只剩她邬小满一个,那个孤苦伶仃啊,形影相吊啊…

小满瘪着嘴,垮着脸,开始想家,和家中的红烧肉。

但是又不能打电话回家诉苦,谁知道秦杨编了个什么理由搪塞母后,母后还很是高兴的夸她长大了,要她在学校好好学习。

而那禽兽,小满看看安静了几天的手机,琢磨着,肯定气死了,估计不会再搭理她了。

哎……小满开始第22次叹气。

可这气才叹了一半,手机就响了,世界名曲《鬼子进村》——禽兽专用铃声。

小满心里咯噔一下,手机不响她郁闷,响了她更郁闷,这禽兽该不会兴师问罪来了吧?

“喂,杨杨啊”小满接起电话,温柔无比。

“哼!”秦杨不买帐,硬声硬气地问“你在哪儿呢?”

“寝室。”

“下来。”

“下哪里?”小满不解。

“寝室下面。”秦杨似乎憋了一肚子气,有些不耐烦。

“你,你回来啦?”小满小心翼翼的问。

“哼,给你三分钟。”说完便挂了电话。

完了,完了,死定了!小满盯着手机,胆战心惊。

她找了张便条,写到:姐妹们,如果我死了绝对不是秦杨干的,真的不是。写完小满把便条贴到寝室的穿衣镜上。

真是奇了怪了,都要死了,自己居然还在笑,小满看着镜中的自己,思考着,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视死如归,从容就义?

秦杨就站在楼下,来往的女生都忍不住偷偷打量一番。

哼,玉树临风惹人嫌,小满心里嘀咕着,慢慢踱上前,傻笑。

“这几天你吃啥了?”秦杨看着她,皱着眉问。

“饼干。”咦,不是问自己想怎么死么?

“还有呢?”

“还有饼干和饼干。”小满答到,她到现在才发现,一个人吃饭是件无比凄惨的事情。

“就吃了饼干?”

“嗯。”小满摸摸自己扁下去点的肚子,讨好的笑。“我是不是瘦了?”

“瘦了才怪。”秦杨转身就走。“走啦。”

“去哪里啊?”打死她现在也不敢问,这禽兽为啥提前回来。

“逛街。”秦杨言简意赅的说。

逛街好,逛街好,只要不要她的小命,怎样都好,小满屁颠屁颠地跟在身后。

***

没想到还真的是逛街。

小满走在C市的步行街上,对陌生的城市感到很是新奇,其实A市和C市差不多,但小满到C市一个月了,还没有时间出门逛街。她打望着四周的商厦百货,颇有一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哇,这个男的好帅啊,额,虽然挽着他的那个男的也不错……

哇,这个女的身材好好哦,额,虽然她穿得实在是太过节约……

哇,这个乞讨的婆婆真有品位,额,背着的包都是山寨LV……

哇,这个百货……

“秦杨。”小满对身边一直面无表情,不发一言的秦杨说。“这个百货真可爱。”

秦杨看看很是平常的百货,又看看一脸惊奇的小满,等待着进一步的解释。

“你看,你看,这百货有六层楼就取名叫百货六楼耶!”小满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指着百货数给秦杨看。“一楼,二楼……六楼,真的是六楼耶!”

什么百货六楼?秦杨看看小满,一脸迷糊。

小满指指百货大门上的巨大的四个字,“看嘛,看嘛,百货六楼!”

秦杨顺着小满的手指看过去,噗嗤一下就笑了起来。

小满看着快笑岔气的秦杨,眨巴着大眼睛,不明白刚才还板着一张又臭又硬的脸的人怎么现在就笑得跟花一样。

“百,货,百货六楼。”秦杨指着用行书写的“百货大楼”几个字,眼泪都笑了出来,学着小满数着“一层,二层,三层……哈哈哈哈!”

小满研究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不是“百货六楼”而是“百货大楼”,只是那龙飞凤舞的行书,让小满“大”和“六”傻傻的分不清楚。

而秦杨,还在指着那百货,用笑得已经嘶哑的嗓子数着“哈哈哈……四楼,五楼,六楼,百货六楼,哈哈哈!”

看着已经笑得蹲在地上的秦杨,小满涨红了脸,又羞又恼。她心想,还是让我死了算了。

晚上,坐在回学校的公车,两人的表情跟来的时候完全倒了一个个儿。

秦杨是时不时地就要笑两声,而小满却是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小满用余光看着嘴角一直在抽搐的秦杨,愤恨地说,“你这么早回来干嘛?”

秦杨愣了愣,咧开嘴又笑了。

NND,居然还笑,就不怕笑得面部抽筋?小满别过脸,对着车窗,不再理他。

车窗外的是倒退的街道,车窗上的是秦杨的倒影,明晃晃的笑。



Act10 摸摸你的小手好温柔

国庆之后,大一的新生们才开始真正意义上的上课。

说到医学院的课程,所有人首先想到的肯定就是解剖。

所以,在第一节解剖课之前,名记邬小满同志在538第10届卧谈会上,对各位美女进行了一次采访。

“请问林晓娇同志,你对于即将到来的解剖课有什么期待么?”

“我们换个话题好不好,这个话题好可怕哦,”林晓娇怯生生地说。

“什么话题?”

“我想买个Hello Kitty的公仔,很大很大的那种,哎,我要是能变成Hello Kitty就好了。”

小满想像着变成Hello Kitty 的林晓娇,鸡皮疙瘩顿生,这是个比解剖课还可怕的话题。

“徐雪,你觉得呢?”小满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不喜欢那大脸猫。”

“我是说解剖。”

“哦,这是基础,要学好。”徐雪答道。

没新意,小满偷偷打了一个哈欠,又问花萍:“萍萍,你觉得呢?”

“呵呵”花萍的笑声格外兴奋“我觉得……”

话还没说完,寝室的电话铃便响了。

“我来接。”花萍爬下床,拿起电话,用她那甜得发腻的声音说:“您好,这里是C医大尸体存放室,找尸体请按1,预定尸位请按2,想要还魂请按3……”

对方咔嚓挂了电话,花萍一脸无辜的说“他挂了。”

能不挂么?你这样的接电话法——这是寝室其他人的共同想法。

花萍放下电话,又爬上床,继续着刚才的话题:“我觉得解剖课应该挺好玩的,不过听说都是标本,如果是解剖活体的话,哼哼。”

活体……恐怖,真是太恐怖了。

“小满,你呢?”花萍看着没有人说话,便开口问到。

“我啊,”小满回想起秦杨看到她课程表时,幸灾乐祸的表情,不爽地说“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咱们班的解剖课要安排到晚上啊!”

***

星期三的晚上,月黑风高解剖夜。

小满和花萍穿着白大褂向山脚的实验室大楼挺进。

刚靠近实验室大楼,小满就注意到墙上刷着一排大红的字“禁止携带人种入内。”

寒!什么叫人种?

后来白天的时候,小满才发现,其实原话是“禁止携带火种入内”,只是那个“火”字的两点不知道被谁给无情的抹杀了。

解剖教研室位于实验大楼的负一楼,刚接近教研室的大门,小满就觉得阴风袭人。

“怎么没有人呢?”小满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和忽明忽暗的电灯,恐惧感油然而生,赶紧伸出手拉住后面的花萍:“萍萍,我有点怕。”

然而,后面的人却没有任何回应。

小满忍不住回头一看,这一看差点吓得她把持不住。

后面的人根本就不是花萍,而是……

王老五看着吓得花枝招展的小满,面无表情,可眼中分明有那么一丝笑意闪过。

小满立马缩回手,心中大惊:为什么这人间惨剧会在我的后面,还这样无声无息的,莫非,其实,他的家就在这解剖实验室?

“小满”原来花萍还站在教研室大门处的布告栏前,一脸兴奋地说“快来看这个,真是太有趣了。”

再不有趣,也比在这儿和这人间惨剧面对面有趣,小满赶紧靠了过去。只见布告栏上贴着一张通知“请教研室的全体人员本周六在这里集中,然后聚餐,请大家自带餐具。”

在教研室聚餐?还自带餐具?他们吃什么?在一刹那,无数个恐怖的答案在小满闪过。

“这有趣么?”小满哆嗦着问。

“有趣。”花萍和王老五居然异口同声地说。

小满看看笑盈盈地花萍再看看冷冰冰的王老五,心里呐喊着,神啊,把这俩人打包送走吧!

还好几分钟后,班上的同学就陆续的到来,让小满松了一口气。一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小满,渐渐地将“害怕”二字抛在了脑后。天生的超凡好奇心此时终于开始发挥作用,她到处发掘者新鲜事物,可惜教室的门都紧锁着,只有一扇小木门虚掩着。

小满望着这扇木门,终于还是忍不住推开一条缝。

半秒钟后,一声尖叫刺穿了所有人的耳朵。

“里面,里面……”小满拍着胸口,脸色煞白。

几个胆子大的同学凑过去一看——一个不大的水池里赫然摆放着一只人腿。

太惊悚了,大家都不敢再靠近这个房间。

只有花萍打开门,一个人进去了一小会儿,然后出来无比淡定地说“这是个女的。”

“你怎么知道的?”有同学问。

“呵呵。”花萍甜甜一笑“因为水池的下面还泡着她的胸,额,准确的说是半个女人,被切成一半的女人。”

被切成一半的女人……

那一刻卫管班的同学们都肃静了,默默地表达着心中对这位甜美女生的敬畏之情。

“你们围在标本浸泡室干什么?”老师打破了这种寂静,“教室在这边,大家进来吧,两人一组,按学号坐。”

小满还处在惊魂未定之中,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跟谁一组,直到感到一阵寒意袭来,才发现身边坐着帅到惨绝人寰的王老五。

第一堂课讲的骨骼,完全并不像小满所预料的那么恐怖,大家摆弄着桌上的骨骼标本,一会儿排成“s”,一会儿排成“b”……

小满趁老师不在的时候,拿起一根股骨当话筒,改编了《交大无美女》,摇头晃脑地唱:“我没有男朋友,因为C医无帅哥,Oh~~一个帅哥也没有,所以我没有男朋友。”

正当小满无比陶醉的时候,却听到一声怒吼“这位同学,再闹就出去!”

啊哦,老师回来了。

***

课后,小满对解剖的恐惧度降到了零下。

所以,当又一个星期三的晚上来临时,小满的心中充满是兴奋和期待的。

她来到教室,一屁股坐下后,才发现眼前正对着一个玻璃箱。而玻璃箱里,一个漂浮在福尔马林里的人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啊!”小满再一次发出惊悚的尖叫!

“这位同学,再闹就出去!”老师也再一次发出愤怒的声音。

小满吐吐舌头,赶紧规矩地坐好,可目光是怎么都不敢再看那个人头,只好落到王老五的身上,恩,很帅,帅得没天没地,帅得惨绝人寰。

王老五却盯着那个人头,半天冒出一句话“他肯定很爱干净。”

“为啥?”小满问道。

“你看,他天天都泡在水里洗澡。”王老五说到“不是爱干净是什么。”

这是冷笑话么?小满望着王老五,忍不住打了一寒战。

同学,已经够恐怖了,可不可以不要再讲冷笑话。

“这节课让大家稍微熟悉一下人体。”老师边说着,便打开了位于教室前方一个巨大的铁箱子。

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老师掀开盖在标本上的白布,严肃地说,严肃地说“作为医生一定具备两个基本素质,第一个是战胜自我”

说完老师用手指抹了一下标本,然后放在嘴里舔了一下,引得下面同学一阵干呕。

老师淡定地继续说“下面让一个同学来试一下。36号,金太郎。”

于是,留着西瓜太郎一般的发型,带着啤酒底一般厚的眼镜的金太郎走到尸体前,哀求道“老师……”

“要不做,要不挂。”老师依然淡定。

于是,下面的同学握紧拳头,屏住呼吸,看着金太郎按照老师的动作又做了一边。

“嗯,很好。”老师点点头,继续淡定地说“当医生的第二个素质嘛,就是要学会观察,比如刚才我用食指触碰地尸体,但是我放进嘴巴里的,却是,中指……哎,那位同学,你是不是癫痫发作了?”

大家看着浑身发抖,口冒白沫地金太郎,无比同情。

听说之后的金太郎足足去吐了3个小时,发誓再也不吃肉了,于是,从此,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素食主义者。

“好,现在大家依次上来,可以带上手套触摸标本,但是大家要注意,尸体是很珍贵的,小心弄坏了找你们赔哦!”老师笑眯眯地说。

这个,要怎么赔?妈咪啊,我还不想死啊!台下的同学们全体冷汗。

小满是第14个上台的,前面的几个同学都是走上去用余光瞟过尸体便匆匆下台,连冰山王老五也忍不住眉头紧锁。

王老五回座位的时候,小满便开始心跳加速,很有一种相亲的感觉。

她踏着小碎步,扭捏地走上去,刚刚靠近尸体,便被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道所震撼,她眨巴着眼睛看了一下那黄褐色的躯体,然后立马捂着鼻子。

太刺激了!这福尔马林的味道。小满45度地低头看着标本,泪流满面。

这解剖课上得真是明媚而忧伤啊!

而轮到花萍的时候,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用一种异样崇敬地眼神看着她,看着她含情脉脉地握着标本的手,看着她笑容甜美地翻开人家的肚子,在看着她问老师“我以后可不可以捐赠遗体啊?”

“可以啊!”老师仿佛看到了希望,笑得很是开心“你还可以介绍家人朋友来。”

老师说这句话的时候,花萍正笑咪咪地看着小满。

小满猛地一哆嗦,太可怕了,她得热爱生命,远离花萍!

那天晚上,小满做了她生平第一个除了梦见禽兽以外的噩梦。

她梦见自己躺在那里,花萍同学握着自己的手,温柔的说着“摸摸你的手啊,好温柔,谁变态啊我变态……”

那一刻,哪怕是梦中的小满,也凌乱了。



Act11 天仙哥哥下凡间

小满的理想生活是,吃饭,睡觉,打禽兽。

但小满的现实生活是,吃饭,睡觉,被禽兽打。

而更悲惨的状况是,星期五才被禽兽欺负,然后气得饭都没有吃饱,本想趁着周末睡个懒觉,可是……

当楼下的劣质音响从《走进新时代》放到《希望的田野上》,又从《这一夜》放到《那一夜》,再从《月亮之上》放到《自由飞翔》,小满终于一忍再忍,忍无可忍地顶着如鸟窝般的头发从床上坐起来,发出崩溃的呐喊:“还要不要人活啊!?”

“你发什么神经,还嫌不够吵啊?”徐雪坐在凳子上,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小满。

小满打了一个哆嗦,吐吐舌头,徐雪今天晚上要参加学校学生会的选举,一直严肃认真地在准备自己的竞选演讲,所以出现如更年期般的不和谐的表现是可以原谅的。

小满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在心里夸奖着自己——自己果然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啊,哈哈!

不过话说回来,某禽兽不是也要竞选么?不是也应该很重视很紧张很忙碌么?为啥昨天还可以有空来欺负她这样的弱势群体?

小满回忆起昨天被禽兽欺负的那出悲剧,其实是天天上演的悲剧,心中就充满了悲愤之情,神啊,让那个万恶之源从这一刻起消失吧!

正想着,小满的手机却欢快的响起,一听这《鬼子进村》,小满就觉得自己肯定得罪过神灵,要不为啥她每次祈祷让禽兽消失的时候,他都会出现?

“说。”小满无精打采地接到。

“还在睡?”那禽兽貌似很精神。

“恩。”

“快点起了,中午一起吃饭?”那禽兽貌似很高兴。“我请你。”

“恩,哦,不,不。”天,秦杨请她吃饭?那不摆明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OH,NO!

秦杨有些不解,人称混饭小天后的小满居然会放过难得的机会?“为啥?”

“有约。”

“跟谁?”

“不告诉你。”小满挑衅地扬扬眉,也不管禽兽能不能看见。

“晚上?”

“没空。”

“……”秦杨深吸一口气,淡定了一会儿,然后问“那你晚上会来给我加油吧?”

看吧,看吧,我说这孩子为啥请我吃饭,果然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小满摇头晃脑地又在心里夸奖着自己——自己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孩子啊,哈哈!

“喂?小满?你没事吧?一个人在那笑啥?”

“额。”完了,笑出声来了,“咳咳,我看吧。”

“还看啥?”秦杨看似有些着急。

“看时间,看天气,看政治环境,看历史背景……”

“你是不是还要看生理周期啊?!”秦杨终于要被逼急了,咬牙切齿的说。

“哈哈!”小满笑着,其实她知道,虽然这禽兽一贯优秀着,优秀成自然着,但对于大学的第一竞选还是有些紧张的。

“你又笑!”

“好啦,我会来的。”小满想着秦杨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心里有一部分软软地塌陷了下去。

我真是个不计前嫌的孩子啊!——小满在心里第三次表扬着自己。

挂断了电话,下床洗漱完毕,小满终于想起关心一下从醒来就不见人影的花萍和林晓娇:“她俩人呢?”

“出去了。”

“出去干啥?”

“社团招新。”徐雪恨不得一脸埋进演讲稿里,对于小满的问题很是不耐烦。

“额,我也去看看吧。”小满可不想呆在寝室被徐雪用目光杀死。

***

每个学校都有社团,每个社团都要招新,这项活动不但利于加快新同学融入大学生活的速度,也同样有利于加快老同学脱离单身生活的速度,是很科学很和谐滴。

社团招新的会场就设在怡春楼和秋韵楼之间的小广场上,几十个社团拉着场子各自为阵,宣传着社团的特点,吸引着新生的注意,真和过去街头卖艺有异曲同工之妙。

小满一下楼就看到不远处有很多人围成了一个圈子,似乎在看什么热闹,便赶快挤了进去,没想到一看,当下就被震惊了。

这,未免,也太异曲同工了吧?!

只见一个男生一身短打,在圈子里敲锣打鼓着:“各位师弟师妹,你们初来贵地,人生地不熟,我就为大家献上雕虫小技,希望多多关照!想入社的捧个钱场儿,不想入社的捧个人场儿啊!”

然后另一个男生从一侧噌噌地就窜了出来,手脚并用着比划着招式,嘴里还哼哼哈哈的唱着什么,小满仔细一听,原来是山寨版的“双截棍”:“快来学童子功,哼哼哈兮,快来学童子功,哼哼哈兮,入社之人切记贱者无敌,是谁在收钱风生水起!”

童子功……原来是童子功,原来,注定了只能是童子功,小满看着那敲锣的男生和比划的男生那同样沧桑而惨烈的脸,抹了抹头上的汗,怀着无比敬佩和同情的心态退出了人群。

她刚一退出来,却被一个人偷偷的拉住,“同学过来一下。”那人小声地在她耳边说:“来看看我们社团。”

小满回头一看,是一个顶着草帽,带着眼镜,穿着T恤加西裤配帆布鞋的男生,哇塞,太混搭了!


“你们是混搭社?”小满不停地上下打量着这男生,膜拜地问。

“不是,不是。”混搭男把小满拉到广场的一个角落里,递给她一张名片,“我们是真正地为人民服务的。”

名片上只有三个大字“小抄社”。

“这是什么社?”小满眨巴眼睛,一脸迷糊地问,要知道,在上大学之前小满一直是个单纯善良的好孩子,从来都没有作弊的念头,最多只是考试的时候借鉴一下周围的同学,而已。

“我们专营各门考试的小抄制作,保证精准,清晰,如果加入我们社团,可以享受到8折优惠,如果消费到100元,还可享受小科目专业课小抄的定制服务哟!”混搭男推推眼睛,无比诚恳的看着小满。

“可是我不作弊……”小满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名片,恩,只是偷看,不作弊的!

“不作弊!”混搭男的声音突然高了8度,整个脸都快贴到了小满脸上,吓得小满连连退了好几步。“你作为一个大学生不作弊?!居然,不作弊?!!!”

“那个,我,我再考虑一下……你看,飞碟!”小满捏突然指着天上,然后趁着混搭男没回过神,撒开两条小腿就跑。

“哎!同学!”混搭男在后面喊着:“你把名片还我,我就那一张!!”

可惜我们的小满像逃命一样的逃窜着,完全没有听到混搭男的呼喊,直到穿过半个广场,小满才停下来,拍着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吓人,真是太吓人了!”

“你敢说我们社长的照片吓人?”身后一个的声音传来。

“啥?”小满转过头,一个小个子的男生叉着腰,一脸的不爽。

“什么照片?”小满不解的问到。

小个子指指小满刚才面对的地方:“这么大张照片你看不到?看不到你还说什么吓人!?”

小满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面对的地方,竖立着一块大大的照片,天空,蓝而纯粹,云朵东移,一种让人心安的美,甚至在那一瞬间,小满觉得世界只剩她和那幅照片,其他的一切,一切的一切都已经不存在了。

当然,这只是小满自己觉得,世界还是存在的,那个小个子男生看到小满一脸的痴迷,便得意地笑啊得意地笑:“我们社长拍的,漂亮吧!?”

小满一直凝视着那张照片,半晌才问:“你们社长是谁?”

“你居然不知道?”小个子男生露出鄙视的样子。“临床的陆添先啊!”

“天仙哥哥?!”听到“陆添先”三个字,小满的表情立马由对照片的痴迷变成了对天仙哥哥的花痴。“他在哪儿?”

“他下午有实验,可能要晚上去了吧,我告诉你,我们社长可厉害了……”小个子男生继续得意洋洋地炫耀着自己的社长,却完全忽视了小满脸上如狼似虎的神情!

天仙哥哥,你终于下凡间了啊,捏哈哈哈哈哈!!!

于是乎,小满欢快的交钱入了社,欢快地坐在招新的地方,欢快地期待着天仙哥哥的到来。

可是就在小满吃光了1袋瓜子,2包话梅,3只雪糕,耗光了整个下午的时间之后,天仙哥哥还是没有出现,她望着落日,撑着头,鼓着脸,自怨自艾着:“瓜子话梅雪糕,夕阳西下,花痴女在天涯!”

“呵呵”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很有趣的诗啊!”

小满一听到这个声音,便觉得呼吸紧张,心跳加快,她蹭地一下站起来:“天,额,师兄好。”

“我听说有一个新入社的小师妹一直在等我”陆添先还是如第一次见面般,温文如玉。“不好意思,我试验弄久了一点。”

“没事,没事……”小满摆着手,难得地红了脸。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陆添先扶着下巴想了想。“对了,你是我接的新生。”

“是啊!呵呵!”小满咧开嘴,傻笑起来。

“你要加入我们摄影社吗?”

“是啊是啊,我很喜欢摄影的。”小满点点头,心里补充着,其实我只喜欢帅哥,恩恩。

“摄影啊,是很深的一门学问……”天仙哥哥开始慢慢给小满讲着一些关于摄影和摄影社的事情。

其实关于天仙哥哥说的这些,小满一点也听不懂,她只是觉得天仙哥哥的声音很好听,好听到可以让她忘记很多事情,很多重要的事情——比如,去看禽兽的竞选。



Act12 禽兽是最优秀的非人类

可无论美男是多么的美,声音是多么的好听,目前也填不满小满和摄影之间的鸿沟。

当小满打出第一个哈欠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失误了,当她打出第五个哈欠的时候,她知道自己错误了,当她已经眼神迷离,昏昏欲睡的时候,她终于觉悟了——天仙级的人物都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

眼前这位天仙哥哥实在是,实在是,太能说了,从拍照怎么摆姿势到怎么拍逆光,从用拍摄自然山水到拍摄城市风光,从夕阳西下说到了圆圆的月亮挂天上,天仙哥哥硬是一口气都没歇。

小满两眼无神地盯着天仙哥哥不停翻动的薄唇,很想插一句:“哥哥,您口渴不?”

就在小满终于忍不住,要说出口的时候,她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气,小满专用禽兽探测器向她报告着:不好,发现敌情!

小满转身一看,在她身后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站着的人影,不正是禽兽么?

这是小满第一次见到禽兽时,心中会涌出高兴和感动——终于不用再听摄影课了啊,啊啊啊啊!

压抑着内心的激动,她对着天仙哥哥露出无比遗憾痛心的表情:“师兄怎么办呢?我同学找我有重要的事情,我必须得过去,改天再向师兄讨教吧。”

陆添先愣了一下,看了看路灯下的人,终于失望的点点头,关于拍好日出日落的十条经验,他才说到第七条呢。

虽然失望,但他还是温柔地说:“去吧,我们社团活动的时候再继续给你说。”

呀卖呆!小满一边在心中绝望地呐喊着,一边向禽兽走去。

离禽兽还有50米的时候,小满开始思考,禽兽为什么会在这里,30米的时候,小满开始回忆禽兽今天好像貌似应该有什么事情,20米的时候,小满想起了禽兽今天晚上要去竞选学生会,18米的时候,小满想起了禽兽要自己去看,16米的时候,小满意识到自己把这件事情完全的忘了,14米的时候,小满想,完了,12米的时候,小满分明地感受到了禽兽四周的低气压,10米的时候,小满想,现在转身跑,还来得及吧?

停顿了短短的0.1秒之后,小满转过身,撒开脚丫子就开始跑,

“邬小满,你还敢跑?”

禽兽,是我错了,但是我还不想死啊!!!

可是,还没有跑出5米,逃犯小满就被秦杨成功抓获。

……

小满的眼光从抓着自己爪子的手,额,不对,抓着自己手的爪子,向上慢慢移到了爪子的主人的面无表情的脸上。

面无表情,秦杨发怒第6级,小满心里盘算着,今天自己不死也重伤啊!

“嘻嘻,呵呵,哈哈……”又是短短的0.1秒之后,小满的脸上的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秦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今天为什么没来?”秦杨还是面无表情。

装傻,还是不装呢?小满皱着眉思考着……

“少给我装!”

呀哈,被看穿了?小满只有继续谄媚地笑啊谄媚地笑“秦大人,您这是明察那个秋毛,啊,不对,秋毫,哈哈哈哈”

完了,这样好笑的笑话,他都不笑,小满用眼睛偷偷瞄着秦杨持续面无表情的脸,恨不得给自己默哀三分钟。

“今天为什么没来?”和刚才一样的问题。

“这个,那个”小满的眼珠骨碌地一转,“呵呵,我不是怕我去了给您添麻烦吗?您看小的长得这么愁眉苦脸的,一点也不喜庆,影响您的人气啊!”

“……”

“呵呵,好像秦大人不太满意这个答案?觉得我还是挺喜庆的?”小满抓抓后脑勺,推卸责任。“那您也应该call小的一下,小的肯定随叫随到。”

“还敢说?!”秦杨终于快要爆发了。“你自己去看你的手机!”

“手机?咦,我手机呢?”左摸摸右摸摸,上摸摸下摸摸,小满出门的斜挎包摸了个遍,也没摸到手机。

“你的手机,你翻我的包干嘛?”秦杨受不了地看着小满把自己的口袋找了个遍之后还试图去翻自己的包。“你带出来没?”

小满抓着头仔细想了想,自己接完电话,下床,洗漱,出门,电话,电话还在床上。

“嘻嘻,呵呵,哈哈……”小满决定今晚要将谄媚进行到底。“秦大人您实在是太英明了,小的的确没带手机。”

秦杨没有接话,也没有像小满所期盼的那样就原谅了自己,甚至没有借故敲诈,他只是面无表情,口气平淡地说:“邬小满,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不懂你,算了,你回寝室吧。”

“哦。”小满被秦杨这种从前所未有的态度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好乖乖地回寝室去。

一进寝室,林晓娇就很兴奋拉住小满。“徐雪成功地进了学生会了,我要送她一个我最爱的kitty。”

“哈哈,千万别。”徐雪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有你这个大kitty就够了。”

“是吗?恭喜,恭喜!”小满笑道。“徐姐以后记得关照我们一下啊!”

“呵呵,对了,你的青梅竹马也进了学生会了,他挺厉害的,之前在中学貌似也有很多的学生工作经验,竞选演讲也非常棒……萍萍,你看着我干嘛?”

“小雪,你今天不对啊。”花萍一脸担忧地说。

“怎么不对?”

“又跟晓娇开玩笑,又说这么多话,关键是居然在夸奖一个男生。”花萍捂住嘴。“太恐怖了,世界末日就要来了么?”

“你,去,死。”徐雪和花萍打闹起来,整个538的气氛顿时沸腾起来。

可是平时闹得最凶的小满,今天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融不进这个欢乐的氛围中,她爬上床,找到手机,11条短信,28个未接来电,来自一个人。

还是短短的0.1秒之后,有一种叫做内疚的东西,开始折磨着小满。

她飞快的爬下床,站在寝室阳台往下看,秦杨还在那里,在昏黄的路灯下,只有他和他的影子。

依旧是短短的0.1秒之后,小满抓起手机就跑出了寝室。

跑下楼的时候小满想起了秦杨在幼儿园的第一朵大红花,虽然那是每天秦杨帮小满搬小板凳的结果。小学的时候秦杨书法得了少儿金奖,那是因为俩人练字时,小满逼秦杨把自己的那份也写了,中学时秦杨数学竞赛第一,原因和书法雷同。还有很多很多,小满总是得意洋洋对外的宣称,秦杨的奖状有她一半,一大半,可是小满心中也是明白的,秦杨有多优秀就有多努力,这是他脚踏实地换来的。

她想跟秦杨道歉,她要说自己真的不是故意的,她想说他能进学生会自己也很高兴,比他还高兴。

可是,当小满冲下楼的时候,路灯下站着的却不是秦杨和他的影子,而是秦杨和冷艳艳,俩人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冷艳艳捂着嘴不停地笑,连秦杨也露出了小满今天不曾见到的笑脸。

路灯照着两人,小满站在暗处,她的脑子里突然闪出四个字:“男才女貌。”

“呵呵,男才女貌,男豺女豹,呵呵!”小满低着头看着脚尖嘀咕着,扯出一个笑容,恩恩,自己很有冷幽默的天份,哪天和王老五切磋一下。

“小满同学。”头顶传来一个声音,很是耳熟。

拜托,可不可以不要说谁谁到,很吓人的好不好,小满抬起头。“老五同学,你也在啊?”

“恩,你在这干嘛?”

“想冷笑话。”

“比如?”

“一块软糖在街上走,他说了一句我的腿好软啊,就软到了。”小满随口说了一个。

“哈哈哈哈哈哈哈!”万恶的0.01秒之后,王老五的脸瞬间从上方消失,笑得蹲在了地下。

小满看着笑得不行的人间惨剧,觉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很好笑吗?真的很好笑吗?”

“哎呀,这不是正副班长么?你们在笑什么?”冷艳艳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小满望向路灯,秦杨已经不见了。

“没什么。”王老五站起来,跟变脸一样,恢复了面具般的表情。“小满,我先走了。”

“额……”小满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在抽搐:这人演技派的吧?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留下她一个人,她很怕冷大美女耶。

“要回寝室么?”冷艳艳笑着挽住小满,向寝室走去。

“回。”回是回,但是我和你很熟么?小满觉得浑身很是不自在。

“你知道么?”

“知道啥?”

“我进学生会了。”

“恭喜你。”

“呵呵,宣传部,和秦杨一起。”

“哦。”

“好了,我有点事,先走了。”冷艳艳松开小满,快步走到了前面。

小满望着冷艳艳的高跟鞋,额,穿这个还要扭来扭去地走,不怕摔么?

回寝室后,小满给秦杨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

“曾经有一场精彩的竞选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错过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你说三个字:我错了,如果非要付出什么代价的话,我希望是……巧克力!禽兽,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非人类。”

很久很久以后,小满收到秦杨的一条短信:“巧克力,一星期。”

“德芙的?”

“恩。大盒的。”

“好吧。”只要禽兽不再生气,小满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Act13 别拿数码不当相机

虽然那天天仙哥哥的啰嗦程度让小满叹为观止,但是身为外貌协会的她,坚信着一条公理——帅哥的一切缺点都是可以被原谅和遗忘的。注:此公理不包括某禽兽。

所以,小满对于周五即将到来的社团活动,依旧充满了期待,她花了三天,从抠门的,额,持家有道的苏玲同志那里终于要到了买数码相机的预算,然后立马让秦杨陪着自己买了一个相机。

出了“百货六楼”,小满走在路上还不住拿着新相机左看看,右瞧瞧,热泪盈眶地感叹道:“俺终于过上富人生活了啊!”

“嗯嗯。”秦杨啃着手里的德芙巧克力,点头表示赞同。

“俺要用这个相机为武器,接近天仙,拿下天仙。”小满将相机挂在脖子上,迈出前弓步,左手后摆,右臂放在胸前,做了一个根正苗红的向前进的动作。

“嗯嗯,加油。”秦杨继续点着头。

小满诡异地看着秦杨,收了pose,踮起脚伸手摸摸秦杨的额头:“今天怎么这么温顺,生病了?不要是猪流感啊!你很容易被传染的,同类嘛!”

“嗯嗯。”秦杨津津有味地啃着巧克力,口齿不清地说:“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小满一把抢过巧克力,扬着下巴:“现在没得吃了!”

“哼哼。”秦杨的口气立马变得充满了鄙夷:“那我只能说,现在是白天,离该做梦的时间还有段距离。”

“您还是继续嘴软吧。”小满吸吸鼻子,默默地将巧克力塞回秦杨手中,低着头责怪自己:没事自己找损,真是笨。

“哼哼。”秦杨飞快地啃完最后一点巧克力。“不过,说不定,人家天仙真的会看上你!”

“是吗?”小满瞬间抬起头,两眼发光地看着秦杨。

“是啊,是啊。”秦杨摇头晃脑地说。“喜欢搞艺术的人的审美都异于常人,你还是有希望的!”

“你说谁异于常人了?”小满握住拳头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你不吃人嘴短么?哪短了?”

秦杨挑眉,无比嚣张地说:“我吃谁了?谁看到我吃了?哼哼,我啥都没吃。就没吃。”

“呵呵。”小满停下来,指着秦杨的嘴巴:“吃完也不擦下嘴,还说没吃。”

秦杨飞快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然后继续嚣张着:“现在没证据了。”

“笨。”小满看着秦杨嘴角边上还残留着的巧克力,咧开嘴笑了,抬手想给秦杨抹去,可是手才刚刚碰到他的嘴角,就被禽兽一手挥开。

“我自己来。”秦杨一边抹着嘴,一边飞快地向前走。

“你干嘛?”小满跟在后面,吼道:“我好心帮你擦,你发什么神经?”

“谁要你帮我擦!”秦杨嘀咕着。

小满却没有再生气,因为她看到秦杨的脸上泛起了可爱的红色:“哟哟,脸红了啊,脸红了啊,杨杨,你居然也会脸红啊?”

“谁脸红了!”这下子秦杨连耳朵都红了。“不要叫我杨杨”

“啊啊,好可爱!”小满笑得连眼睛都变成了一条缝:“来,杨杨,让姐姐疼爱一下啊!”

“滚!”

“哈哈哈哈哈哈”小满站在C城的市中心,叉着腰,笑声响彻云霄。

***

摄影社的活动安排是在周六的早上,小满拿着宝贝照相机,满心期待地来到活动室,刚想进去,却被旁边站着的一个女生叫住了:“同学对不起,请出示一下你的社员证。”

“啊?要带那个啊?我没带啊。怎么办啊?”小满皱着眉说。

“回去拿了再来吧。”女生说。

“不会吧,从这里走到山顶,好远好远的。”小满想着要自己刚从山顶下来,又得从山脚爬到山顶,就崩溃。“师姐,您就行行好,放我进去吧。”

“没办法,这是副社长定的规矩。”女生用怀疑地眼神上下打量着小满。“就是为了防止非社员的个别同学对我们社长……”

“呵呵,没,没……”小满心虚地打着哈哈,“我真是新社员。”

“那你只有回去拿了社员证再来。”

“那啥……”小满拿出自己的相机,显示着,“你看,我都有相机啊,多专业啊!”

“切!这种相机。”女生用余光瞟了一眼小满的数码相机,一脸不屑。

“诶诶?”小满这下急了,看不起她不要紧,不能看不起她心爱的相机啊!“我这相机可好了!名牌!”

“好什么,我们摄影社团用的都是单反,你这一看就……”女生憋着嘴摇着头,“不专业,太不专业了。”

单反?不会吧,连个大学的摄影社团也用单反?小满震惊了,奢侈,太奢侈了,这才是富人生活啊!

但是,如果让懒人小满放弃挣扎,爬山回去拿社员证,这是比登天还难的,她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注意。

“师姐,你别拿数码不当相机啊!”小满凑到女生身边,一边打开相机给女生看自己随手给秦杨拍的照片,一边开始瞎掰。“入社的时候,社长专门跟我说了摄影的重点不在相机而在摄影的技术,状态,感情,还有……”她看看女生对着秦杨的一脸花痴的表情,暗地里一阵高兴。“还有模特的选择。”

“比如这个模特就不错,叫……”小满拖长了声音。

“叫什么?”女生迫不及待地问。

“哎呀!”小满看看手表,“师姐,我得回去拿社员证,要不来不及了。”

“没事,没事。”女生拉住小满。“那盘山路走着怪累的,下次记住就行了,我最近在练习拍人像,也想找个模特。”

“呵呵,师姐真好。”小满笑得很是奸诈:“这人叫秦杨,回头我把电话给你啊,我先进去找个座位。”

“恩恩。”女生一脸花痴地放开了小满。

小满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活动室,心中充满了对自己聪明才智的崇拜,禽兽嘛,不就是用来出卖的?哈哈哈哈哈!

***

社员陆陆续续地都来了,有好几十号人,小满惊奇地发现,社团的女生明显多于男生。小满一直以为摄影是男生的爱好,女生喜欢的很少,可今天看来,莫非时代在进步,妇女在崛起?

可是,当小满发现从陆添先走进活动室的那一刻,万众女生的目光就如影随行,她终于明白了,她们和她,动机是一样一样的!

现代社会,果然竞争激烈啊!

但是陆添先并没有像小满想的那样,又无止尽地开始他的长篇大论,他只是坐在一边,摆弄着他的照相机,单反照相机。

小满的目光从人转到了相机上,心里对富人生活充满了红果果赤裸裸的嫉妒。

发表讲话的是那天那个小个子男生:“大家好,我是摄影社副社长,影像系大二的王小旺,首先我们在这里要欢迎今年新进的社员们!”

啪啪啪啪,热烈的掌声响起。

“不管你们报着什么目的入社的,希望大家都能在这里共同学习和交流摄影的知识和心得。”王小旺环顾了一下四周。

啪啪啪啪,心虚的掌声响起。

“不过,由于我们的陆社长平时学习十分繁忙,所以我希望大家尽量不要打扰社长,有问题都找我就可以了!”

啪啪啪啪,失望的掌声响起。

小满看着王小旺望向陆添先时温柔的目光,和嘴角轻轻勾起的笑,和他那不自觉翘起的兰花指,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哼哼,王小旺师兄,您的小心思可被我发现了啊,要知道一切伪装在腐女面前不过只是纸老虎!

不过,不光有女生,还有男生,这社会的竞争,果然太过激烈了!


本学期第一次社团活动又是本学期重复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几十号人轮流说着自己的姓名年龄专业,最后再加一句“很高兴认识大家”,一点诚意也没有。

小满听得昏昏欲睡,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突然听见一声快门的声音,抬头一看,天仙哥哥正拿着他的单反对着她。

小满慌乱地闭上张开的嘴,却看见陆添先放下照相机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妈咪啊,天仙对我笑了,小满心里猛地一抽,连忙低下了头,好紧张,实在是好紧张,连脸都发烫了,肯定红了,自己居然连禽兽都不如,居然只是一个笑就让自己脸红了,失败,太失败了!

进入异次元的小满,此刻并没有察觉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落在她身上的是王小旺和女生们射来的杀人的目光。

社会是残酷的,竞争是万恶的。

但是万恶之源陆添先同学很淡定,他看看刚才自己拍的照片,恩恩,镜头还需要在调整一下,光线再强点就好了,对了,那个女生好像在哪里见过。

陆添先皱着眉,想了想,算了,想不起,就当没过见吧!

于是,满月之夜过后,恢复了正常的天仙,这就样将可怜的小满轻易地,淡定地,给遗忘了……



Act14 好好学习 天天考试

小满从来都觉得一年的时间过得很快,春节拿拿压岁钱,五一逛逛街,端午吃吃粽子,中秋吃吃月饼,国庆宅着继续长长肉,然后就是Merry christmas and Happy new year。

但是在Merry完,还没有开始Happy的时候,有另外一个还是算比较重要的日子,虽然在小满的人生中,她无数次地企图故意遗忘和忽视,但都没有成功过,那个日子,就是12月28日,秦杨的生日。

今年12月一开始,这个摩羯座的男人,已经用各种方式明示暗示了小满同志要有所表示。

送什么,这不是金牛座的小满思考的问题。

送什么少花钱,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秦杨1岁的时候,无知的小满在妈咪的授意下送出了一个香吻,花费为0。

10岁的时候,小满送给秦杨一张自己做的生日卡,用了5毛。

15岁的时候,礼物是无聊时折的千纸鹤,算下来成本得有3元。

但是今年秦杨18岁,这是个伟大的日子,不能再以节约为本,小满决定花大价钱,出血本,送秦杨一个有意义的生日礼物。

于是乎,公园20xx年12月28日,俩人在学校外的火锅店大吃大喝完毕后,鼓着肚子回到了学校。

“拿来。”坐在广场边的凳子上,秦杨伸出手。

“什么?”小满缩着脖子,眨巴眨巴着眼睛,“外面好冷,风好大,听不清楚。”

“礼物啊!”秦杨突然凑在小满的耳朵边大声吼道。

“快聋啦!”小满弹开来,用手捣着耳朵。“每年那些女生送了你,哪次不是看也不看就扔那儿了,就知道惦记你家小满姐姐的钱包,我这做姐姐的容易吗?”

“行啦行啦,您不容易。”秦杨咧开嘴笑,“快点啦!”

“好啦!给你啦!”小满慢吞吞地从包里掏出礼物。

秦杨一把抢过小满的礼物,拿在手里掂量着:“啧啧,这包装不错嘛,里面是啥,还有些份量。”

小满一脸的意味深长:“18岁嘛,是很有意义很重要的日子!姐姐这次可下血本了!”

“是什么啊?”秦杨看着小满,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包装。

……

沉默不是今晚的康桥,而是满脸尴尬的秦杨,和满脸期待的小满。

“咳咳,这,这,这是,什,什么啊?”看着手中的礼物,半晌,秦杨才不自在的问。

“你不识字啊?”小满拿过礼物,指着上面的字,口齿清楚,读音标准的念道:“饭,岛,爱,全,集。”

“我认识字,我问你这是在做啥!?”秦杨看着DVD上面那个性感的女人,简直要抓狂了?

“18岁了,可以正大光明地看18禁了!”小满拍拍秦杨的肩膀。“恭喜你啊!秦杨同志!”

“邬小满!!”秦杨咬着牙,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小满看看秦杨诡异的表情,莫非……

“莫非?”小满试探着问:“你不喜欢饭岛爱?”

“……”

“没事,他们说可以换货的,要不苍井空?”小满继续问。

“……”

“小泽玛利亚?”

“……”秦杨深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他们是谁?你找谁买的?”

“我们班一男生。”小满告诉秦杨,“小影协的。”

“什么是小影协?”在学生会工作的秦杨压根就没听过这个社团。

“官方的是大影协,是看大电影的。”小满压低声音,很神秘地说,“小影协是民间组织,是看小电影的。”

“……”秦杨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谁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啊啊!!

“你不要?”小满看秦杨一脸诡异的表情,有些不爽,这可花了她30元啊,30大30元啊,是15岁礼物的10倍啊,这个男人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不要就给别人了!”

“给谁?”

“王老五啊!”小满一脸同情地说:“他只会讲冷笑话,挺可怜的。”

“你敢?”秦杨抓紧了手中的饭岛爱全集。

“你说啥?”小满没有听清。

“我说,我要。”秦杨按按太阳穴,挤出了一个笑容。

“喜欢不嘛?”小满眨巴着天真的大眼睛,一脸无害的表情。

“喜欢。”秦杨觉得头痛起来。

“感动不嘛?”

“感动。”

“那你准备怎么感谢小满姐呢?”小满得意洋洋地问。

“……”

突然间,小满的额头上有点冰凉的感觉,轻轻地,很温柔。

秦杨站起来,扬扬手中的DVD,对着目瞪口呆的小满说:“走吧,回去咯。”

“……”被瞬间格式化的小满,也产生了这是不是在做梦的怀疑,谁来告诉她今天晚上不是真的,啊啊啊!!!

之后,秦杨曾委婉地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想知道小满的反应,可小满一脸迷茫地盯着他,好像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秦杨也不明白小满是真的被他那个木马搞得系统崩溃了还是装成系统重装,他想问,可是找不到机会,也找不到时间。

因为,医学院最万恶的考试月来临了。

学期初空无一人的自习室每天都座无虚席,占座的方式无奇不有,用书,用包,用水杯,用暖水袋,秦杨见到最离奇的是有人用了一块木牌立在那,上书“xxx之位”。

秦杨本想打电话约小满一起自习,但是那丫头居然来句“我习惯在床上以各种姿势背书!”

然而事实上,小满同学是拿着书在床上以各种姿势入睡。

“你是看书还是睡觉啊?”当然,秦杨也同样了解她。

面对这个尖锐地问题,小满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回答到:“在睡中背,在看中睡,这才是背书的至高境界!”

“你赢了。”秦杨无奈地说,“那我看书去了啊,挂了!”

“啊啊啊!!”小满突然尖叫起来,“不要说挂啊,不吉利,太不吉利了!”

“……”秦杨默默地挂断电话,考虑着要不要告诉苏阿姨,小满已经疯了。

其实,小满在寝室的备考生活过得很是滋润,吃一会,玩一会,背一会,睡一会。

她想,高考都熬过来了,大学考试有什么难的。

可是,一科一科接踵而来的考试让小满慌了神。

七零八落的骨骼,奇形怪状的肌肉,纵横交错的神经和乱七八糟的氨基酸,小满背书已经背得风中凌乱。

她终于坚定地相信,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学家、思想家、革命家鲁迅先生当年弃医从文绝对不是偶然,而是因为考试太难。

因为,在考完某一科之后的晚上,连从来不文学的少女小满也忍不住作诗一首,名为《零光蛋》,全文如下:昨天,我从书里看出了星星/今天,我把星星考成了月亮/圆圆的月亮挂在天上/好像我可怜的分数一样/感伤……

小满看着自己的大作,抹着眼泪心酸地想,再这么考下去,她迟早也会被逼成一文学少女。

考试多了,应付考试的方法也多了。

有自力更生靠小抄的,比如王老五,有通力合作靠同学的,比如花萍,而那些优秀的同学,比如秦杨徐雪冷艳艳,在考试时那是处在如神灵般被供奉的地位。

还有某些融汇贯通的同学,如邬小满,先把能背的背了,再把能抄的抄了,然后把可以前后沟通左右交换的都沟通交换了,如果还有实在不会的,便只有使出考林绝学——瞎掰。

有一道题如下:请列出母乳喂养的好处。

母乳喂养好,真的好,可到底有啥好处?小满抓抓头,转转笔,还是想不起书上的答案是怎样的。

前面的同学花萍,已经交卷了,后面的王老五,可以放弃。

算了,小满拿起笔一咬牙,一狠心,一鼓作气地开始编。

母乳喂养的好处在于:1 不必冲泡,节约时间。2 温度恒定,不用加热。3容器美观,大方,携带方便。4不会变质,没有三聚氰胺。5利于存放,不怕被猫或狗偷吃。

小满对于自己的答案还是基本满意的,只是有个一个小小的问题,被小猫小狗偷吃倒是不用怕了,可万一被孩子他爹偷吃怎么办?

于是小满大笔一挥,写下第六条:有利于孩子父亲的营养补充。

哈哈,小满放下笔,对自己的聪明才智很是满意。

***

不管怎样度日如年,考试月还是在骂声哭声读书声中结束了,期盼已久的寒假终于来临。

回家的那天,C城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小满坐在火车上,身边还是万恶的禽兽,可她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觉得一切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小满装x地想,也许是她长大了,成熟了。

“喂。”小满推推秦杨,“禽兽,你觉得我长大没有?”

秦杨往小满地上半身瞟了一眼,一脸的鄙视:“哪里长大了?”

“你,你……”小满顿时明白过来秦杨嘴里长大的别有用意。“你在看哪里!?”

“我在看哪里不重要。”秦杨慢条斯理地说:“重要的是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这个禽兽……”小满气得浑身发抖,她明明有胸部的,明明有!

那个冬天,留给小满的记忆,除了怨念,还是怨念。



Act15 大海啊 全是水

想不通,小满实在是想不通。

俗话是小别胜新婚,可她这次回家感受的却是小别胜亲生——母后与隔壁家秦杨的小别简直胜过她这个亲生,一会儿不是“今天烧了肉,给杨杨家端一碗去”就是“今天炖了汤,赶快叫杨杨过来喝”。

这都算了,可明明说好了这个寒假母后带着她去三亚旅游,可到头来为什么偏偏还得捎带上秦杨这宗大件行李?

“妈,秦杨为啥要和我们去啊?”小满拍着腿坐在沙发上,啃着薯片,很是不爽。

“本来你家刘阿姨也要去的。”苏玲回答道:“可是单位临时安排她出差,去不了了。”

“那他就在家呆着啊,跟着我们去干嘛?”小满嘟着嘴嘀咕着。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也不懂事?”苏玲皱着眉,又开始了爱的教育:“人家杨杨跟着我们去怎么了?平时他这么照顾你,啊,人家还是弟弟,看看,多懂事,学习又好,你看你,一个姑娘家,坐没坐相,吃没吃相,成什么样子,学习也不努力……”

小满低着头,开始了深刻的自我批评:“这都是自找的啊,自找的啊……”

半个小时后,母后大人终于以一句:“你爱去不去,大不了我和杨杨两个人去。”

“……”亲生的吧,秦杨是您亲生的吧!小满憋着嘴,很是悲愤。

这种悲愤一直持续到飞机降落在三亚的那一刻。

上飞机的时候他们穿的是棉袄,下飞机的时候他们穿的是短袖,小满呼吸着潮热的空气,有一种回到了夏天的错觉。

“啊啊啊啊!!”小满冲出机场,冲着路边的椰子树大叫:“大海啊,我来了啊!!!”

秦杨站在旁边,提着苏玲的行李,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小满挥挥手:“你又想说A市终于全剩美女了是不?没关系,本小姐心情好,不介意!”

“这可是你自己说了。”秦杨似笑非笑地看着小满。“我只是单纯地想说,苏阿姨在那边招手叫我们过去。”

“……”小满暗自叹了一口气,继续着自我批评:“这都是自找的啊,自找的啊……”

苏玲同志此时在一个椰子树下等着和当地的导游接头,为了避免认错人,旅行社贴心的设计了接头暗号。

不一会儿,一个黑黑瘦瘦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将三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凑近低声说道:“旅游观光。”

苏玲同志同样低声说到:“把钱花光。”

年轻男子微微一点头,伸出手:“苏女士吧,我是你们的导游,我叫张饿谋,叫我张导就好。”

张饿谋,这名字太有名人味儿了,可是为什么是饿谋呢?小满和秦杨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导将三人领到了一辆旅游大巴上,车上已经坐了十多个人,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孩子,看来看去,秦杨竟成了本车上唯一一个青壮年。

张导又接了2个人来,数了数人数,然后便叫司机开车,自己则拿起话筒,清清嗓子,用带有中国地方特色的普通话说:“来自A市的朋友们,大家好,灰常高兴今天能在这边认识大家,我是你们的导游,张饿谋,不是恶劣的恶,而是一,饿,三,四的饿,大家叫我张导就好。”

原来叫张二谋啊,小满低声重复着:“不是恶劣的恶,而是一,饿,三,四的饿。”秦杨摸摸鼻子,嘴角有些抽搐。

“不要学人家,没礼貌!”苏玲同志小声呵斥着,可是小满看出来了,分明地看出来,其实母后大人也是很想笑的。

站在车头的张导还在继续说着:“大家以后去景点旅游,一定要按时回到我们的车上,请大家务必记住我们车牌的后四位,很好记,是四个饿,饿,饿,饿,饿!”

小满已经笑得眼泪花花地捂住了肚子,秦杨努力装作很严肃很认真去记忆的样子,重复着:“四个饿,饿,饿,饿,饿,小满,你记住了没?”

这下,连苏玲同志也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张导看着后面笑翻的几个人,有些不高兴:“你们不要笑,这是灰常灰常严肃的事情,你要知道祖国美不美,全靠导游一张嘴,是吧,那个相信人民相信党,相信导游不上当。”

“张饿导游!”小满一边擦着眼角的眼泪,一边大声夸奖道:“您真幽默!”

“低调低调!”张导摆摆手“叫我张导就好。”

***

出了机场到住的宾馆已经是晚上,宾馆准四星级,就是按照四星的标准收费但不按照四星的标准服务,不过好在宾馆就在海边,在阳台上就可以看见暗蓝色的大海。

这是小满第一次看到海,很是激动,她的心中涌出一种少有的装x情怀。

她对秦杨说:“以后啊,我要嫁一个可以在海边盖一座小房子的人,然后和他一起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不错!”秦杨点点头,表示赞同:“然后便春眠不觉晓,处处蚊子咬。”

“你就不能配合一下这难得的文艺气氛?”小满怒道。

“你慢慢文艺,我回我房间看电视去了。”秦杨不以为然地站起来,回了隔壁的房间。

苏玲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便看到小满一个人呆呆地望着大海,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早些带小满来海边玩,她揉揉女儿的头发宠爱的说:“傻女儿,明天就可以去海边了,先去洗澡吧!”

“……”小满看着异样温柔的苏玲,心想,这真的是我的娘亲,不是别人cos的?

***

第二天,旅行团就来到了海边。

要问小满对大海的第一感觉是啥,只有一句话。“大海啊,全是水,海滩啊,全是人。”

冬天是三亚旅游的旺季,海滩上聚满了全国各地的人,大家都在雷同的景点,露出雷同的笑容,拍出雷同的照片。

苏玲同志就是这样的人,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在标志性建筑那里照相,表示“苏玲同志到此一游”,小满觉得用那句“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回家一问,啥也不知道”来形容母后大人的旅游精神实在是太适合不过了。

虽然没有想象当中这么激动,小满仍然很是兴奋,她找了一根小棍,在沙滩上下上大大的几个字——禽兽是个大笨蛋!

写完她得意洋洋的去找秦杨,却看到秦杨在专心致志地用沙堆着什么。

“一个人玩沙都可以玩得这么高兴?”小满一脸鄙视地说:“都这么大的人了。”

秦杨抬头看了一眼小满,便继续低头玩着手上的沙子。

咦,这孩子今天居然不和自己抬杠?小满觉得很是无趣,便也蹲下来看秦杨玩沙子。

“你在堆什么?”小满是个好奇宝宝。

“你不会自己看啊?”

“棺材?”小满看着那个沙子堆出来的,貌似有点四四方方的东西。

“你就不能往好的想?”秦杨面对小满的想象力,很是无语。

“城堡?”小满仔细看看,不是棺材,那就是屋子了?

“差不多吧?”秦杨小声嘀咕着,“反正都是房子。”

“你说啥?”

“没啥,”秦杨拍了拍小满的头,“说您老人家聪明。”

“诶诶,你弄我一头的沙子,秦杨,我跟你没完!”小满抓起一把沙子向秦杨身上扔去。

苏玲坐在一边看着打闹的孩子们,觉得人生最大的乐趣也不过如此。

***

过了两天的新鲜感,接下来的时间便让小满觉得有些无聊,无非就是变了海边,变了个沙滩,不变的拥挤的人群,和张饿导游旺盛的导购欲。

“我们来三亚旅游的宗旨就是——旅游观光,把钱花光,为三亚争光。”张饿导游不知第几次重复着这句话。

累了一天的游客们自动屏蔽了导游的话,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

张饿导游有着专业的兴奋。“今天我们给大家安排了一项特别的自会(费)项目,看人妖表演,想要看的朋友来我这里登个记。”

这个团大多都是老人妇女和孩子,所以完全没有人响应他。

可是张饿导游还有着专业的执着。“这个人妖表演很好看很精彩的。”

小满瞟了一眼旁边的母后大人,恩,很好,睡得很熟,于是她举起手。“张饿导游,我有问题。”

“这个美女有什么问题。”

“那个是不是有点那个那个的表演?”小满眨巴着眼睛,一副害羞的表情。

“不是的。”张饿导游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这个表演是完全健康的,老少皆宜的。”

“切!”小满立马换上了一副鄙夷的表情,“不那个那个谁有兴趣要看?”

“……”张饿盯着小满,敢怒而不敢言。

小满得意洋洋地摇头晃脑,我是消费者,我是上帝,啦啦啦,谁叫你非逼着我们去买那个万恶的椰子糖,让我这两天都吃胖了一斤,哼哼!

秦杨在好笑地看着小满,心里对那个无辜的张饿导游充满了同情。

5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小满带着小麦色的皮肤和无数的椰子糖快乐的回了家。过年的时候亲戚们问她看海后的感受,她一边啃着卤鸡爪一边口齿不清地说:“大海啊,就是水。”



Act16 春节的收获就是长胖

如果问小满,春节的意义是什么,她会说三个字——压岁钱。

如果问小满,春节的收获是什么,她会说两个字——长胖。

如果问小满,春节的感想是什么,她会说一个字——烦。

烦……

邬小满同学挽着母后大人的手走在商场里,周围是无比喜庆的人群,只有她是垮着一张过年后越发浑圆的脸。就在一分钟前,她被人无情的拒绝了,那个人笑里藏刀地告诉她:“对不起,我们这款衣服码子偏小,您穿不了!”

骗局!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小满握着拳头,义愤填膺的想,肯定是售货员喜欢这件衣服,于是想自己留着穿,这才不肯卖给我,哼哼,你这点小计谋,怎么能逃出我名侦探邬小满的眼睛?

小满一边自顾自的愤怒着,一边习惯性的鼓起了脸,却听到母后大人在旁边冷冷地来了一句:“你还嫌你那脸不够胖?还鼓?”

晴天霹雳啊!小满鼓着脸,欲哭无泪地看向母后大人,没想到啊,没想到,连您老人家也投奔敌营,背叛了我。

“看我也没用。”苏玲手一下捏住了小满肚子上的肉。“你本来就长胖了。”

“哪里长胖了?”小满嘟着嘴嘀咕着。

苏玲在一边抱着手,淡定地落井下石:“哪都胖了。”

骗局,这绝对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小满继续义愤填膺地想,说不定是母后大人不想给自己买衣服,于是便收买了刚才的售货员,联合起来欺骗她,打击她,消灭她的购买欲,从而达到母后节省开支的目的……

邪恶,太邪恶了!但这一切都瞒不过我名侦探邬小满,真相只有一个,但绝对不是我长胖了!她一边推理着,一边抬头……

天!这个人是谁,好胖,简直就是雪人一样由两个球堆起来的,哈哈哈哈……等等,等等,这个人好面熟。小满望着面前的穿衣镜,眨巴眨巴着眼睛。

半晌,她抹去头上的汗,呵呵,呵呵,讨厌,商场装了凸透镜也不告诉她,害得她以为自己长胖了,呵呵,呵呵,但是,为什么身边的母后大人没有变形?

真相只有一个,冰雪聪明的小满这时才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许大概貌似真的的确确实是自己长胖了,但是,她可不可以不要相信啊!!!

回到家,小满鬼鬼祟祟地从床地下翻出已经快被遗忘的电子称,然后战战兢兢地站了上去……

指针同志啊,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犯右倾的错误了?小满低着头,眯着眼,看着脚下的数字,无比沮丧。

15斤啊,整整胖了15斤啊!

“让我去死吧!啊啊啊!”小满同志的世界处在即将崩溃的边缘。

而加速崩溃的人,正是那万恶的秦杨同学。

某一天,小满回家时正好在楼下碰见了许久不见,刚从老家回来的秦杨。

“天!”秦杨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满,忍不住惊呼着!

“停!”小满立马拉住了秦杨的手,“秦大人您就行行好,千万不要说出那个字。”

“唔……”秦杨抹着下巴,好心的改了自己的台词。“那就两个字好了,丰满,小满,你又丰满了!”

“……”丰满和胖在此时有本质上的区别么?有么?

“身体好好啊!”秦杨拍拍小满的肩膀,安慰到:“您这身材加您这长相,哪天敌人扔颗导弹没准儿也被吓回去,国防啊!简直是国防身体!”

“……”小满看着秦杨一副“党和人民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的表情,咬牙切齿的想,NND,小心我用我的国防身体压死你!

***

寒假即将结束,在家里吃完了元宵最后一顿大餐,带着行李和多出的17斤体重,小满和秦杨回到了C医大,开始了她大学第二学期的生活。

在家的这一个月,她很是思念大学生活和那些朋友们,直到,直到……

“小满!”

“晓娇!”

林晓娇是继她之后第二个回到寝室的人,后面还跟着她那个传说中的老乡,男老乡。

小满的目光从老乡那胖胖的,笑眯眯的,神似那只大脸kitty猫的脸上,慢慢地移到两个人十指相交的手上。

“这是我朋友,李有才。”林晓娇红着脸,怯生生地介绍到。

“哦,男的朋友啊……”小满意味深长地笑着跟Kitty老乡打了招呼。“你好,你好。”

Kitty老乡貌似也有些害羞,将林晓娇的行李放进寝室后便匆匆离去。

“唉唉,老实交代!”Kitty老乡刚一踏出538的大门,小满就开始摆出一张三八脸,揶揄着。“你是不是看着人家像Hello Kitty,才喜欢人家的啊?”

“不是的。”林晓娇摇摇头。

“骗我,他长得这么像Kitty猫。”小满憋着嘴,满脸的不相信。

“真的不是的,不是因为他像Kitty猫我才喜欢他的。”林晓娇的脸红得就像那北京金山上升起的太阳,声音小的却像山下飞舞的蚊子。“而是,我因为他才喜欢Kitty猫的。”

“哇!哇!”听完林晓娇的表白,小满捂着嘴尖叫起来。

“小声点……”林晓娇红着脸说着。

“来来,拥抱一个。”小满兴奋地张开双手。“恭喜你脱离单身组织。”

“谢谢!”林晓娇一脸幸福的抱住小满。

多么美好和谐的景象啊!只是,在半分钟后,林晓娇放开她,疑惑地举起自己的手:“我怎么觉得我的手变短了,都快抱不住你了。”

“……”小满的脸顿时沮丧起来,晓娇,没事的,你可以直接说我胖,真的,呜呜。

***

寝室第三个回来的是徐雪,她看到小满时,没有说话,可是小满从她眼镜反射的光芒中反射出这样的句子——“减肥是你唯一的出路!”

最后回来的是花萍,她拉着小满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大一会,然后拉着小满白白胖胖的小手,露出了她那招牌的甜美笑容:“没事,指甲壳里还没长胖。”

……

***

新年新变化,变化的是攀升的体重,不变的是永远的点名。

有了538几位美女的铺垫,小满去点名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被打击的心理准备,可是当王老五坐到她左手边,然后开始上下打量她的那一刻起,小满开始担心自己的身心够不够坚强。

“副班长。”一月不见,越发帅得惨绝人寰的王老五同学在打量了一分钟后,终于开口了。

“什么事?”

“我发现。”

“发现什么?”小满深吸一口气,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发现你远看像座山。”王老五面无表情地讲着他的冷笑话。“近看像堆肉,仔细一看原来是个球。”

“你才是个球!”小满闭上眼,深深地吸气再吸气,默默在心中背诵着淡定秘籍——世界如此美好,我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不好。

“哈哈哈哈!”王老五在绷着脸讲完冷笑话后,终于被自己的幽默感打败,忍不住笑起来,可看看小满,却在一脸铁青地闭目养神。“不好笑吗?”

“好笑,好笑。”小满将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人将死其言也喜……”

“小满,冷静!”右手边的花萍看着小满已经快被气得头顶冒烟,赶快安慰道:“没事的,你要这么想,上帝是公平的,它没有赐予你过人的智慧,也没有赐予你过人的美貌,但是他赐予你过人的脂肪……”

很好,很公平,小满已经有了想死的冲动。

天将降大人与斯人也,必先让其长胖,再让其受伤……

回到学校开始新年新生活的邬小满同学,对这句有了深刻到不能再深刻的体会和认识。

“我要减肥!”横扫完餐盘里的饭菜,喝完一瓶酸奶,啃着嘴里的薯片,小满无比坚定地对秦杨如此说到。

“你昨天已经说过了。”秦杨听到这句话时,连眉毛也不动一下。

“我这次是认真的。”小满握着拳头。

秦杨抬眼望了一眼小满圆圆的脸:“你前天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我真的觉悟了!”小满的表情无比诚恳,呃,如果忽略掉她一直没有停过吃东西的嘴巴的话,

“这是你一周前说的。”秦杨好心地提醒着。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我的话记得这么清楚?”小满嘟着嘴,嘀咕着。

秦杨作出一个含情脉脉地表情。“噢,亲爱的,你的每句话我都记在心里。”

“呕……”小满立马作出恶心呕吐的表情。“你以后每天都要这么恶心,我吐着吐着就能瘦了。”

“……”秦杨挑眉,轻笑,然后伸手摸摸小满吃撑后越加挺拔的肚子,笑得无比温柔,无比奸诈。

他用方圆十里都能听到的声音说:“乖,我知道你想吐,第一次怀宝宝都这样……”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禽兽!”小满尖叫着捂住秦杨的嘴。“我要杀了你!”

NND,本小姐一定要瘦下去!小满在心中暗暗发誓。

减肥,已经势在必行,这是小满的呼声,也是时代的最强音!



Act17 减肥是时代的最强音

如果说男人最经典的谎言是“我爱你”的话,那么女人最经典的谎言必定就是“我要减肥”。

其实最开始,小满也没有将“我要减肥”当过真,可是当某一天上课,她一屁股坐下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声音,阶梯教室的木板凳子在她身下撕裂成了两半,虽然事后证明是那凳子本身有点问题,但这样的壮举还是轰动了全班,小满同学获得了“超级女生”的“光荣称号”,这样的“荣誉”深深地伤害了小满同学的那颗和外表不一样强壮的幼小的心灵。

她要减肥!!这不再是谎言,而是时代的最强音!!

小满花了一天在网上搜寻了数十种减肥的方法,然后经过认真的筛选,初步制定了代号为“木乃伊行动”的减肥机会。

某个周末,她正坐在寝室里,拿着才网购的减肥绷带一圈一圈地往自己身上缠。

这样的行径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徐雪吓了一大跳:“我说您这是干嘛呢?”

“减肥绷带,燃烧脂肪!”小满继续着将自己向着木乃伊的方向努力着。

“切,有那点闲工夫不如看看书。”徐雪不屑看着小满。“你又不是特殊行业,找工作又不看身材。”

“呵呵,看,待会儿就看。”对于徐雪的刀子嘴豆腐心,小满已经非常习惯了。“我这不努力做到内外兼修,色才兼备么?”

“还是内在重要。”徐雪坐在桌子上,准备开始看书。“整成绣花枕头没用。”

“非也,非也。”小满摇摇头,故作深沉地说:“没有哪个男人会爱上女人的灵魂。”

“谁说的?”徐雪回过头。“瞎掰。”

“张爱玲。”小满仰着头,炫耀着,表扬我吧,我知道张爱玲。

“算了。”徐雪给了小满一个白眼。“你去问你家秦杨他爱不爱灵魂。”

“管他啥事?”小满完全没有明白徐雪的思维是怎样的跳跃方式,为啥一下子又谈到了秦杨。

“……”徐雪叹口气,用眼神向小满传达了自己的心声——白痴。

又哪惹到她了?这次小满看着徐雪鄙视的眼神,真的郁闷了。


当小满COS了两个星期的木乃伊后,她的体重只减轻了2斤,而且还是在没有吃早饭的情况下,小满看着绷带包装袋上“狂减20斤”的口号,愤怒地将它们扔进了垃圾桶,于是乎,代号为“木乃伊行动”的减肥计划,宣告失败。

正在小满继续在网上搜寻着新的减肥计划的时候,万恶的“鬼子进村”在她耳边催命般的响起。

“啥事?”小满问。

“你下来一趟。”秦杨说。

“干啥?”

“急事!”秦杨的声音很是焦急。“你先下来再说,我在寝室楼下等你。”

秦杨的口气让小满紧张起来,她抓起钥匙便跑出了寝室。

一分钟后,小满便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了秦杨面前。

“啥事啊?”小满气喘吁吁地问。

“没事。”秦杨看着小满额头渗出的汗水,拿出纸巾细细地给小满擦了擦。“就是想看看你。”

纸巾触到小满额头的一瞬间,小满只听到自己心脏“咚咚”的声音,不会得心脏病了吧,她咽了一下口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刚才说啥?”

秦杨看着小满面红耳赤的样子,扑哧一下笑了出来:“我说,我就想看看你白跑一趟的样子!”

“你找死!”小满举起拳头,心里却偷偷地大松一口气,乖乖,玩人不带这么玩的吧。

秦杨看着小满,眼里别有深意,脸上却笑得云淡风轻。

***

邬小满减肥计划第二弹——传说中的21天减肥法。

所谓21天减肥法就是前三天只喝水,后八天只吃水果,最后十天只吃6分饱的痛苦节食法。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小满握着拳头,信誓旦旦。

第一天,小满喝了5杯水,晚上口水滴答地梦到了自己抢了秦杨的鸡翅。

第二天,小满喝了10杯水,晚上饥肠辘辘地抱着枕头无法入睡。

第三天,小满抱着水杯,委屈而又悲壮地想,我这样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改革开放的春风吹大的孩子,这样委屈自己,是为哪般啊,为哪般?我应该想想长征路上吃草根啃树皮的先烈们,我这样做对得起他们么?!我应该珍惜今天的幸福生活,连同他们的份一起,吃回来!

电话一拨:“禽兽,走,请你吃饭去!”

有多么高的觉悟就有多么高的行动力!

那一天中午,小满到底吃了多少,后来相关人士秦杨同志的不完全回忆,她至少消灭了一碗肉少面多的牛肉面和一份蛋少饭多的蛋炒饭,外带三个皮厚馅少的肉包子,最后以一只可爱多作为收场。

这样吃的后果是,当天下午,小满同学的肠胃用痉挛对她的暴饮暴食行为表达了强烈的抗议和深深地谴责。

然而不巧的是,那时的538除了小满一个人也没有,花萍回家了,林晓娇在约会,徐雪一大早就去了教室自习。

小满只好一个人蜷在床上,胃在身体里抽搐着,翻搅着,她压着胃,眼泪都快痛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就快死了,活活的痛死了。

好痛啊,真的好痛啊!这一刻,小满终于感受到了独自在外上学的孤独和无助,她第一次无比地想念母后大人,她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准备打给妈妈。

就在拿出手机的那一刻,她的电话刚好响起。

“在干嘛呢?”

听到秦杨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的那一刻,小满所有的无助和委屈都爆发出来。

“杨杨啊,呜呜……”小满对着电话开始哭。“呜呜……”

“小满?小满!怎么了?”秦杨一听小满在哭,顿时慌了神。“出什么事了吗?”

“我刚才吐了,胃痛……呜呜……”小满抽泣着。“我想妈妈。”

“你在哪儿?”秦杨觉得自己的胃都要快要痉挛了。“我马上过来!”

“寝室,呜呜……”

“我马上过来!”秦杨挂了电话,对身边的冷艳艳说:“小满病了,我得去看她,海报的事就先麻烦你了。”

“没事。”冷艳艳正想说我陪你一起去吧,却发现身边已经没有秦杨的人影了。

***

秦杨把小满送到了C医大附院,医生下了诊断——急性胃肠炎,还好不严重,输两天液就好。

药物见效很快,这会儿小满躺在病床上感觉已经好多了,她转头看看坐在一边的禽兽:“刚才痛死我了!”

“嗯。”秦杨马着脸,应了一声。

“比生孩子都痛!”小满看着秦杨不高兴,便自顾自地讲起了冷笑话。

可秦杨还是铁青着脸,抱着手,一动不动看着她。

“你在生什么气?”小满试探着问。

“没什么?”秦杨还是冷冷的,一脸的不高兴。

“人家是在关心你。”小满不解嘟着嘴说。

“不用了,你关心好自己就行。”秦杨看着小满苍白的脸,觉得有一股无名火在心里烧啊烧。

“我是病人好不好,你就不能态度好点。” 小满觉得自己很是委屈,也有些生气。“哼,早知道还要对着你这臭脸我刚才痛死得了!”

“邬小满!”秦杨噌的一下站起来。“你有完没完?!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刚才差点把我吓死了?!”

“我……”小满的气焰一下就没了。“对不起嘛。”

可是秦杨只觉得心中的那把无名火越烧越旺,逼得他无处可逃:“你问我生什么气,我气你!没事减什么肥?!减到胃痛你高兴了?得意了?我告诉你,邬小满!不管你再胖我都喜欢你!”

“……”小满看着秦杨,瞪大了眼,那啥,他在说啥?

“我去叫护士换输液瓶。”秦杨与小满对视几秒后,转身离开了病房。

***

从医院回到寝室的一路上,小满和秦杨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晚上的时候,小满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想。

想那个被她刻意遗忘的吻,想今天秦杨吼出来的话,她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可她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害怕。

秦杨会喜欢她?这是小满从来没有思考的问题。

那样的喜欢又是怎样的喜欢,应该只是单纯的喜欢吧,就像哥哥对妹妹,呃,不对,应该像弟弟对姐姐的喜欢。

一定是这样的,小满暗暗告诉自己,所以自己一定要表现得很自然,不能让秦杨看了笑话,说她自作多情。

她拨通了秦杨的电话,准备用无比自然地口气说声谢谢,虽然,在拨电话的时候,她手心有些冒汗。

“喂,禽兽啊?”小满打着哈哈说,心里琢磨着,很自然很自然吧?

“禽兽?”一个女生的声音传来。“你找谁?”

“我找秦杨。”小满皱着眉,莫非打错了么?

“他现在有点事。”女生说。“你是小满吧,我是艳艳,你有什么事吗?等他回来我转告给他。”

“呃,没事。”小满挂断了电话。

***

宣传活动室里,冷艳艳看着手中秦杨的手机,琢磨了一会,将刚才那条通话记录删除,然后又原封不动地将手机放回了桌上。

两分钟后,秦杨拿着才买的颜料走了进来。

“总算是买到了,学校超市卖完了。”他对着冷艳艳抱歉地笑道:“让你久等了。”

“没事。”冷艳艳铺开画纸,将画笔递给秦杨。

秦杨笑道:“那我们开始吧。”

安静的活动室里,只有画笔刷刷的声音。

冷艳艳歪着头,看着认真画着海报的秦杨,突然觉得有些甜蜜。

“我们”,她在心中重复着,这真是个暧昧的词啊。



Act18 谁动了我的银行卡

目前,摆在小满面前的是一道世界级的难题——喜欢等不等于爱?

就此,她采访了以下几位同学。

第一位——花萍同学。

“花萍同学你好,请问您认为喜欢等不等于爱呢?”

“不等于啊!”花萍拉住小满的手,露出招牌的笑容.“你活着,我喜欢你,但是如果你死了,变成了尸体,我就爱你。”

“呵呵,呵呵……”小满皮笑肉不笑地抽回颤抖的手,晚上一定要加强防御,防御。

第二位——林晓娇同学。

“林晓娇同学你好,请问您认为喜欢等不等于爱呢?”

“不吧。”林晓娇捂住已经热得冒烟电话听筒,细声细气地说:“我喜欢Kitty猫,但是我只那个,那个有才。”

“那个是哪个?”小满奸笑着问。

“讨厌。”林晓娇羞红了脸。“人家不跟你说了啦。”

小满看着晓娇,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突然想起了她人生中另外一道世界级难题——为什么如此俊朗的外表下还可以隐藏着一颗无比纯真的少女心?

第三位——徐雪同学。

“徐雪同学你好,请问您认为喜欢等不等于爱呢?”

“无聊,一边去。”徐雪连头都不抬。

“……”小满斜眼看着徐雪手中的词汇本,恶毒地想,你就嫁给这个豆芽文,嫁吧!

第四位——王老五同学。

“老五同学你好,请问您认为喜欢等不等于爱呢?”

“不等于。”王老五用手拨拨他那同样帅得惨绝人寰的头发。“喜欢是两个字,而爱是一个字,所以不等于。”

“……”好冷,小满看着王老五期待的眼神,连皮肉都懒得笑一下。

第五位——陆添先同学。

“陆师兄你好,请问您认为喜欢等不等于爱呢?”

“这个问题有点难。”陆添先推推眼镜,看了看小满,然后浅笑。“对了,师妹有点眼熟,我们在哪里见过?”

“我是摄影社的。”小满的嘴角在抽搐,心里在滴血,天仙哥哥,都一学期了,您就不能拿一次记住我?

第五位——王小旺同学。

“小旺姐,额,师兄你好,请问您认为喜欢等不等于爱呢?”

王小旺斜睨了一眼已经暴露了腐女身份的小满,不再掩饰自己的妖孽,吹吹手上根本就不存在的指甲油。“你是喜欢天仙,还是爱他啊?”

“我哪敢啊,单纯地敬仰,嘿嘿,敬仰。”小满点头哈腰。“小旺姐,您真是越发的妩媚动人了。”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王小旺笑道。“你加加油,还是有机会让老陆记住的。不过,你想追他,门都没有。”

“是是。”小满嘴上应着,心底嘀咕着,我没门,你连窗都没,哼,咱俩谁跟谁。

采访的过程是曲折的,但不管怎么说,采访的结果还是让小满隐隐约约知道了,喜欢和爱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区别的。

小满拿着银行卡,一边在自动取款机前排着队,一边想着:要是自己真跑去问秦杨是不是喜欢她,秦杨肯定会没心没肺地笑到地上去,然后还要一脸鄙视地对自己说“自作多情,孔雀开屏!”

呼,小满挥着手中的银行卡扇着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好险,差点就被秦杨那小屁孩给忽悠了,哼哼,好你个禽兽,居然企图用美人计来刺激我这样的单身女性,以达到笑话她鄙视她再将她全面打败的最终目的,用心险恶,太险恶了!哼哼,不过幸亏本小姐冰雪聪明,想笑话我?哼哼,没门,没窗,连一丝缝儿都没有!

正当小满快要进入异次元的时候,旁边有人突然拉了拉自己的手。

“那个,小妹妹……”一个白发老妇人。

小满回过神来,看看老妇人:“老人家,什么事啊?”

老妇人递过来一张卡:“你帮我个忙行不,取点钱出来。”

“……”小满拿着老妇人递过来的卡,一脸的黑线——那哪是银行卡,那是乘车的IC卡。

“这个不能取的,奶奶,那个是乘车卡。”小满忍住笑解释道。

“是啊,是啊,我儿媳妇帮我存了300块,我想取点钱给孙子买个蛋糕,好姑娘,帮奶奶取点行不?奶奶不会用这个。”老妇人抓住小满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奶奶。”小满解释道。“这个是乘车卡,不能在银行取的!”

“我一个老人家,才从乡下来,什么都不懂,字也不认识,好姑娘,你就行行好,帮帮我啊。”老妇人开始自顾自地作起揖来。

“奶奶,您这是做什么。”小满扶住老妇人。“不是我不帮你啊,而是这个卡不能在这里取。”

“为什么?”

“因为这个是乘车卡,不能在银行取。”

“我儿媳妇帮我存了钱的,有钱的。”

“不是这样的,这个卡在这里取不出钱的。”小满耐心地解释道。

“为什么?”老妇人坚持问着为什么。

“因为这个是乘车卡,不能在银行取。”小满觉得有点头大。

“我儿媳妇帮我存了钱的,有钱的。”老妇人又说了一遍。

“这种卡,不能在这里取钱。”小满深吸一口气,指指她手上的卡,指指取款机,又指指自己手中的银行卡。“只有我这种卡才可以。”

“为什么?”

“因为这个是乘车卡,不能在银行取。”小满觉得自己快疯了。

“可是我媳妇帮我存了钱的,有钱的。”老妇人一脸的真挚。

啊啊啊啊啊啊!!奶奶!您是复读机吗?其实您不是来取钱的吧!!你是禽兽派来逼疯我的吧!!小满抱住头,已经快要崩溃了!

“老人家,两张卡是不一样的,您那张要大一点。”终于有个男人看不下去了,从后面插了上来,递过自己的银行卡。“您给比比。”

老妇人接过卡,仔细地比了好一会。“是要大些。”可她还是不死心地对小满说。“好姑娘,我看看你的卡。”

小满欲哭无泪地看着她,递过自己的卡。

老妇人又仔细地将三张卡翻来覆去地对上好一会,这才将卡还给她和那个男人,一脸的惊奇。“还真不一样!”

队伍这时总算是排到了小满,小满看看时间,已经快要上课了,自己得快点,可她前面的一个中年女人却又开始对着取款机骂骂咧咧。“死机子。”

小满从一米线外,歪着头打探了一下。

“妹妹你来看看。”中年女人像小满招招手。

“这不好吧。”小满摆摆手。

“我说你来看看这个死机子!”中年妇女提高了声音。

“……”妇女万岁,中年妇女万万岁,小满立马走到了取款机前。

“你看!”中年妇女在取款机按下取款,输入511。“我输了,取不出来!”

“……”小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呼气,淡定,再淡定。“阿姨,那个只能取整数的,你取511块不行的,取11块也是不行的,就是1元都是不行的,不管你卡上钱再多也都不行的。”

“放屁!”中年妇女虎躯一震,“老娘昨天都取了。”

“不会吧。”小满眨巴着眼睛,是她脱离时代太久了?连取款机都这么先进了?

“怎么不会?!”中年妇女取出卡,命令小满。“要不你取给我看。”

“……”小满认命地将银行卡塞进取款机,心中又来了一次,妇女万岁,中年妇女万万岁。

进入,输密码……

“咦,奇怪。”屏幕上显示着“该账户不存在”。

“我说机子坏了吧。”一直在旁边看着她的中年妇女露出“我赢了”的表情。

“不应该啊……”小满又将卡退出,重新插入,输密码。

“怎么可能。”小满望着依旧是“该账户不存在”的屏幕,郁闷了。

“烂机子!”中年妇女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可怜的取款机。

小满看看手表,马上就要上课了,也只有无奈的接受这个现实,退了卡,准备下午拿着身份证和与卡连着的存折去柜台取。

真霉,小满嘀咕着走回学校,今天的黄历肯定写着忌取钱。

可是,单纯的小满只猜到了这倒霉的开头,却怎么也猜不到更加倒霉结局!

“啊啊啊啊啊啊!!”当下午小满拿着存折再次来到银行时,柜台的工作人员员却一脸漠然地告诉她卡上只有20元了。

“怎么可能!”小满抓起柜员递出来的存折。“我明明有一千的!”

可存折上分明地写着,余额:20.00。

小满的目光移到另外一行字上,那行字白纸黑字地印着,支出:1000.00,而时间正好是中午她回学校的时间。

这是怎么回事,小满呆呆地拿着存折,彻底地懵了。

突然,银行墙上“谨防诈骗”的标语进入了她的视线,如晴天霹雳般地提醒了小满。

奇怪的老奶奶,动过她的银行卡,更加奇怪的妇女,站在她身后,看着她输了两次密码……

啊啊啊啊啊啊!!!!这时小满终于明白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自己被骗了!!!!!!

一千块啊!一大一千块啊!这是母后给她的下个月的生活费加上自己好不容易存起的小金库啊!

一千块啊!一大一千块啊!那可是一年的火锅,两年的烧烤,三年的卤鸡爪,四年的烤地瓜啊!

一千块啊!一大一千块啊!小满尖叫着,绝望地想,自己还是死了算了!!!!



Act19 手拿小灵通 站在半空中

目前,摆在秦杨面前的是两道世界级的难题——小满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在医院说出那句话后,秦杨瞬间便后悔了。明明知道眼前这个女人的EQ版本是多么的低级,自己还说出如病毒般让小满整个系统处于崩溃的话,太冲动,实在是太冲动了!

生日时的一个吻就让小满不自在了一个星期,虽然她装作没事的样子,可是他哪里会看不出来,只要他的指尖碰到她,她就会弹得老远。

而这一次,秦杨不禁苦笑了一下,那天回来的时候,她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连看都不敢看他,简直视自己如洪水猛兽,避之不及。

他摆弄着自己的手机,37小时29分钟,整整37小时29分钟了,小满连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自己该怎么办?

要不等她问的时候,他就狠狠地取笑她,然后当一切都当没发过?秦杨摇摇头,这样不是让自己一切的努力都白费了?不行,坚决的不行。

要不,告诉小满自己真的喜欢她,一直喜欢,然后让她的系统彻底崩溃,自己再帮她重装系统,

可是……

秦杨扶住额头,有些头痛,可是小满的脑容量有大到可以安装起“秦杨喜欢邬小满”这样高级的版本么?他非常的不看好……

哎,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啊?秦杨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

“秦杨,秦杨。”冷艳艳用手肘偷偷地碰了一下从刚才就一直在发呆的秦杨。“你在干嘛呢,马上就该你发言了!”

“啊?”秦杨猛地回过神来,完了完了,自己怎么在学生会开会的时候开小差?太不应该了。

“谢谢,我知道了。”秦杨小声地对冷艳艳说,然后开始整理自己的思路。

突然,会议室的大门“砰”地一下被人撞开了,从开会开始就一直不见人影的徐雪冲了进来。

“徐雪,你迟到了。”学生会主席指指她,“学习部的发言已经结束了,你下来就迟到的原因……”

主席的话还没说话,就被徐雪一口打断。“秦杨呢?秦杨,不好了,小满她……”

“小满她怎么了?!”秦杨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小满她……”徐雪苍白着一张脸。“她站在宿舍楼顶,要,要,要自杀!!”

“什么?自杀?”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只听“砰”的一声,秦杨冲了出去……

***

秦杨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从山下的会议室冲到了宿舍楼下,一路上,他的脑子里只有一句话,她要是死了,她要是死了……

怡春楼下已经站了好些人,大家都仰着头,望着10层楼顶那个小小的身影。

“到底怎么回事?!”秦杨抓住身边的人问。

“不知道啊。”那个人摇摇头,“估计受啥刺激了,可能是失恋了。”

“我发现的。”另外一个女生凑上来,“她不停地往外探,我看着不对,我就去告诉了宿舍的阿姨,阿姨说已经给老师打电话了,老师正在商量对策。”

秦杨抬起头,眯着眼睛看楼顶上那个人,好像是小满,又好像不是,秦杨觉得自己的脑子一团浆糊,完全没有办法思考。

“还跳不跳啊?”旁边有一个痞气十足的男生,挖着鼻孔不耐烦的说。“我脖子都仰酸了。”

“你说什么?”秦杨一把抓起那个男生的领子,眼睛瞪得通红。“再说一遍!”

“我说,”那男生莫名其妙着看着面前这个暴怒的人,“要跳就跳,不要浪费大家的时……”

“老子灭了你!”秦杨冲着男生的肚子就是一拳。

那男生立马捂着肚子蹲在了地上,半晌才站起来,正想找人报仇,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狗x的,人呢?”男生吼着。

旁边一个人地指指楼顶。“已经上去了。”

秦杨从来没有觉得10层楼有这么高,这么高,他往上跑着,却觉得自己怎么也跑不到尽头,他觉得自己眼睛很痛,鼻子也很痛,痛得发酸,痛得发胀,痛得蔓延到了心脏的最里面。

总算到了最后一层台阶,秦杨往上一步一步地走着,却发现自己的腿开始不争气地颤抖着,像踩在棉花上,软绵绵地使不上力。

楼梯的尽头是通往楼梯平台的木门,打开着,而门前的台阶上蜷坐着一个男生。男生将自己的头埋在了膝盖里,听到秦杨的脚步声,抬起头来。

“我认识你。”那男生说。“秦杨。”

“……”秦杨看着他。

“我是小满的班长。”王老五看着秦杨,扯扯嘴角。“她在那里,一个人,你先去吧,我爬累了,腿软,先休息一会儿。”

秦杨瞟了一眼王老五通红的眼睛,点点头,迈进了木门。

此时,小满正双手抓着什么往外伸着,一只脚已经快要跨上了边缘并不太高的护栏,整个人摇摇欲坠。

秦杨屏住呼吸,慢慢地,轻轻地,一步一步靠近。

小满并没有发现身后有人,她保持刚刚那个姿势,嘴里反复念叨同一句话:“我的一千块啊,我的一千块啊!”

“小满!”秦杨深吸一口气,趁她回头的一刹那,猛地一下冲上去,一把拉住小满的手,将她整个人拉开护栏,紧紧地抱在怀里。

“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倒了地上,可是秦杨没有多的心思去理会,她还活着,还活着,这是他唯一的感受。

秦杨紧紧地抱着小满,生怕一松开,她就会不见。

小满从他怀里抬起满是泪水的脸,望着秦杨,好半天,才伴随着奔涌而出的眼泪,冒出一句话:“杨杨,我丢了一千块!一千块啊!”

“来,我们过来,慢慢说。”秦杨一边轻声地问着,一边扶着小满往木门走去,似乎每远离护栏一部,他就能更心安一点。

王老五就站在门口,正紧张地看着他们,他的旁边还站着几位老师和学校的保安,一看他们靠近,保安就冲出来,拉住了小满。

“啊!”小满尖叫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放开我!”

“同学,冷静点,我们有话慢慢说啊。有委屈可以告诉我。”一个领导样子的老师走过来,细声安抚着。

秃头,大肚,蒜头鼻,厚嘴皮,好有特色的长相哦,而且很面熟,这张脸让小满回到了地球,她眨巴着眼睛,看着这个老师,模模糊糊地想起,貌似是学校第几把手来着?

领导看小满淡定下来,瞬间对自己作为领导者能具备这样的安抚能力产生了崇敬之情,他一边踱着官步,一边继续打着官腔。“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人固有一死,但有的人就死重于泰山,有的人死就轻于鸡毛。”

在这样严肃而紧张的气氛里,没有人察觉到领导的错误,即使有人察觉到了也没有人敢指出来,就算有人敢指也没有给她机会。

“那个……”小满刚刚开口,就被领导打断了。

“所以,同学。”领导拍拍小满的头,语重心长地说,“你都还没有为祖国奉献出你的青春,你怎么就能去寻死呢?”

“那个……”小满又想开口,可又一次被领导打断了。

“你这是不负责任!”领导气宇轩昂地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对家庭的不负责!对学校的不负责!对社会的不负责!”

“老师!”小满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声打断了领导的话。“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有问题提,我们都好商量。”领导继续苦口婆心地说:“我们的温总理曾经说过,一个很小的问题,乘以13亿,都会变成一个大问题,所以我们做领导对学生的每一个小问题都很重视,很重视!”

啪啪啪啪啪啪,小满趁着保安被领导的口才所征服,放松警惕的时候,解救了自己的双手,带头鼓起了掌。

一阵掌声过后,小满眨巴着眼睛,歪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用忧伤的45度茫然地问。“可是,谁要死了?”

“……”

“嘿嘿,大家看着我干嘛?”小满擦擦自己的脸,脸上没啥啊,除了点眼泪和鼻涕,又没开花。

“那个……”一个保安试探着问。“你不是要自杀吗?”

“你才要自杀呢?”小满一脸鄙视地看着保安“我活得好好的自杀做什么?”

“那你跑到楼顶来干嘛?”秦杨一脸铁青地问。

“找信号打电话啊。”小满挥挥手,一脸的理所当然。“我手机没电了,就借了个小灵通,结果5楼没信号,我就上楼找,结果6楼也没有,最后我就找到楼顶了,还好,这里总算有了,不过信号很弱,还得把手伸出去,累死我了,真是手拿小灵通,站在半空中,打也打不通。”

“咦,对了,我的小灵通呢?”小满这才发现手上一直握着的小灵通不见了,她四处张望着,这才发现小灵通孤单地躺在了护栏附近。

“啊啊!可怜的小灵通啊!!”小满飞奔过去,捡起小灵通,放在脸上摩擦着“宝贝,你没受伤吧?”

“……”

原来,不是自杀……

原来,是找信号……

这个认知让在场的人们,瞬间石化。

“你这么急着打电话给谁?”秦杨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还有,你刚才一直在说什么,我的一千块?”

我的一千块,一大一千块啊!小满瞬间想起了伤心事,她抓着手里的小灵通,再一次声泪俱下:“呜呜……我被人骗了一千块啊,我要打电话告诉我妈!……呜呜……一千块啊…一大一千块啊……那可是我一年的火锅,两年的烧烤,三年的卤鸡爪,四年的烤地瓜啊……”

那一天,在寒风阵阵的怡春楼顶,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邬小满,所有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心声——拜托,更想哭的是我们,好不好?



Act20 有钱必省 有饭必混

关于某一天,怡春楼有女生企图跳楼自杀的事,最后被学校高层领导下令——封锁一切消息。

虽然没有了官方解释,但是仍然有无数个版本在C医大的教室,图书馆,寝室和食堂之间流传着。

有暗恋未果深情版,有失恋分手绝情版,有考试挂科学习版,还有大学故事恐怖版……

“诶,你们知不知道?”学生食堂里,一群女生聚在一张桌子上,其中一个戴发箍的女生开口说道:“其实那天那个女生没有想自杀。”

“不会吧?”其他女生一脸的不相信。“我们都听说真的是自杀呀。”

其中一个女生还特别不屑地说:“爬这么高不是自杀,难道还是找信号?”

“聪明!”从她们身后的桌子上传来一声赞叹,可惜谁都没有听见。

“那是怎么回事?”女生们都催促着那个戴发箍女生。“快讲!快讲!”

“我告诉你们,其实在那天的前一个晚上,学校就发生了一件神秘事件。”发箍女生压低声音。“解剖实验室里莫名其妙的少了一具人体标本,但是管标本的老师害怕学校追查,就没有上报。”

“你怎么知道的?”有女生插嘴问。

“别闹,听我说。”发箍女生挥挥手。“然后,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女生一个人在寝室看书,突然听到咚咚的敲门声。”

“她开门一看,原来是一个女生上门推销,那女生递过一条裙子问,要不要红裙子,要不要红裙子。”

“呃……”刚才那个女生终于又忍不住打岔。“这个故事好像在哪里听过,怎么跟《红马甲》好像?”

“那个女生看着裙子很漂亮,于是问多少钱。”发箍女生直接忽视掉她的问题,继续讲。“卖裙子的人说,20元。”

“怎么可能才20!”还是那个女生又一次吐槽。“现在20元能买到裙子才怪。”

“你还要不要听?!”发箍女生终于快要被问崩溃了。

“你继续,继续……”

“那天晚上,女生做了一个梦。”

“你怎么知道她梦什么……”吐槽女又开始吐槽。

“麻烦你捂住她的嘴。”发箍女生忍无可忍,对另外一个女生说道。

“好。”那个女生遵命捂住了吐槽女的嘴。“女生梦到什么?”

“梦到叫她明天穿着裙子去楼顶,她就可以看见她的白马王子。”发箍女生压低声音说。“于是,第二天那个女生就去了,她真的看见一个非常英俊的男生就站在面前,男生对她说你跟我来,跟我来吧,跟我来吧……”

“然后女生就跟着男生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护栏那里。”发箍女生突然加大声音,“这时,另一个男生冲上来拉住了女生——不要跟他去。”

“那个男生是谁啊?”

“那个男生一直暗恋这个女生,他每天都躲在暗处偷偷地注意着这个女生。”

“哇,好痴情……”女生们惊呼着,完全忘了如果一个男生躲在女生宿舍偷窥女生,这不是痴情是变态。

“还好那个男生拉住她,女生终于回过神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箍女生继续讲道:“后来,她才听说,在很久以前,有个女生因为男朋友抛弃了自己,就穿着红裙子从宿舍楼顶跳了下去,当场死亡。后来,女生在学生处看到了那个自杀女生的照片。”

“而那个自杀的女生……”发箍女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到,“跟那天卖裙子给她的人长得一摸一样。”

“……”女生们也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听着。

“还没完,后来那天晚上解剖实验室的老师发现,那具神秘失踪的尸体又回来了。”发箍女生将故事推到了高潮。“而那具尸体据说生前长得非常的帅,就跟女生在楼顶看到的男生一样帅……”

“啊!!!”女生们都捂着耳朵尖叫起来。

啪啪啪啪啪,背后桌子上又传来一阵掌声。

“高,实在是高!”小满赞叹道。“这个故事集恐怖悬疑爱情狗血抄袭于一体,很好很强大,放网上绝对是红文!”

“你很得意嘛!”秦杨挑着眉看着小满。

“不敢不敢。”小满马上一脸谄媚地看着秦杨。“让秦大人担心受怕是小的是错,小的罪该万死,死了喂狗,狗都不吃。”

“哼,把拿去你喂狗之前,还得喂你。”秦杨看着小满一脸狗腿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丫头自从丢了钱,已经将混饭当成了自己毕生唯一的事业。

有钱必省,有饭必混——这是小满的目前人生信条。

虽然苏玲同志已经将生活费重新打给了自己,但是为了吸取教训,小满同志决定展开残酷的自我惩罚——地狱式省钱计划。

好吧,其实她的本质目的是为了把她那小金库给存回来。

于是乎,小满同学向着混饭小天后的道路坚定地迈进,不单单是可怜的秦杨,其罪恶的魔爪已经伸向她周围的每一个人,犯下了累累罪行,

罪行一。

“徐雪同学。”

周末的早上,徐雪刚一醒来,居然看到一贯都睡到自然醒的小满居然已经在床下对自己眨巴着大眼睛。

“你干嘛?”徐雪被她这样诡异的行径吓了一跳。

“我刚才去图书馆帮你把位子占了。”小满使劲摇着她根本不存在的尾巴。“我们去上自习吧。”

徐雪看看小满,又看看窗外,今天没下红雨吧。

“然后……”小满用脚尖蹭着地面,继续摇尾巴。“人家跑得好饿,你可不可把你昨天买的苹果给我一个。”

“……”

罪行二。

“萍萍!”小满扑向花萍。“你要的鬼故事我从王老五那里抢到了。”

“乖!”花萍摸摸小满,摸出一个面包。“给你了!”

“汪!汪!”小满的尾巴摇啊摇。

罪行三。

“晓娇……”

林晓娇被小满的可怜兮兮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我请你吃饭!”

罪行四。

“老五。”

“啥?”

“我给你讲个跳楼的笑话。”小满嘿嘿一笑。

王老五看了一眼小满,难得一脸的严肃。“我不想听任何关于跳楼的笑话。”

可是小满才不管他:“你知道从20楼和从2楼跳下的区别是什么吗?”

“……”王老五犹豫了半天,还是想知道。“是什么?”

“从20楼往下跳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砰!!!!!!”小满夸张地叫着。“从2楼往下跳是,砰!!!!!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哈哈哈哈!”只要是冷笑话,王老五总是没有不笑的。

“好笑吧!”小满拍拍王老五的肩膀。“好笑就请我吃饭吧!”

罪行五。

“小旺姐。”

“最近穷。”

“哦。”

罪行六。

“陆师兄。”小满拿着相机凑上去。“你还记得我吗?”

陆添先打量一下小满,笑道:“嗯,是有点眼熟。”

“嘿嘿”小满扯开嘴一笑。“要不,咱们边吃饭边告诉说吧?不过,我没带钱包……”

罪行七。

“邬小满。”冷艳艳叫住小满。

“啥事?”小满转过头看她。

“要一起吃饭吗?”冷艳艳笑得无比温柔。“听说你钱被偷了,我请你吧。”

“不了。”小满也笑得无比温柔。“我减肥。”

就这样混饭再混饭地持续了一个月之后,小满发现两件让她惊讶万分的事情。

第一,小满发现在这一个月,自己居然只用了100块,只用了100块啊!!!!!捏哈哈哈哈哈!!!!

第二,小满发现自己竟然瘦了20斤,瘦了20斤啊!原来她们说我瘦了不是在安慰我啊!!!!!捏哈哈哈哈哈!!!!!!!!!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小满兴奋地跑去找秦杨分享这个好消息。

“秦杨,秦杨,我瘦了啊。”宿舍楼下,小满见到秦杨就转起了圈,一圈又一圈。

“停,停,转得我头晕。”秦杨将小满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打量了一遍。“瘦了多少,1两?”

“20斤啊!”小满抓过秦杨手往自己腰上按。“别人都说瘦了,你怎么可能没看出来?”

“你干嘛?!”秦杨触电一般地缩回手。

“让你摸我的腰上的肉啊,都少了!”小满不明所以地看着秦杨。“游泳圈都快没了哦。”

“摸……”秦杨脸皮有些发红。“你说就行了,一个女孩子居然还让人家动手摸,害不害臊啊?”

“……”小满盯着秦杨看了足足一分钟,然后恍然大悟。“我家秦杨长大了,碰到女生会burning了”

“什么burning?”秦杨脸更红了。

“嘻嘻,我知道,这是饭岛爱的功劳吧。”小满一副“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的样子。

“大庭广众的,你瞎说啥!”秦杨看看四周的人,有些恼了。

“没事,妈妈会很高兴的。”小满装着抹泪的样子。

“谁要她高兴!”秦杨一把拉下小满抹泪的手。

“随便啦。”小满顺势抓住秦杨的手,一脸真挚的说:“姐姐我也很欣慰!”

“邬小满!”秦杨终于恼羞成怒,甩开小满的手。“你疯了?!”

“嘿嘿。”小满傻笑两声之后,忽然无比正经地说:“杨杨,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也很喜欢你。”

“啊?你说啥……”秦杨瞬间愣住,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