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2-20

陶汐语: 情人纯激情

楔子

当您的心病倒了,是否有什么事让您感到气馁呢?如果有的话,我非常乐意为您去烦解忧。我能为您做些什么吗?我该从哪里着手呢?对您,我有无止境的赞美及敬意,然而,这些赞美和敬意

又是如何地微不足道啊!

就是这段刊登数月的斗大篇幅,引起台湾全省前所未有的热烈讨论。槟榔业有槟榔西施,冰果店有水果妹,夜猫店有钢管妞,而近来心理学界也掀起一股新潮辣妹风,原因是目前业界一家新工作室打着「赞美与敬意」的响亮口号加入这个僧少粥多的战场。

这家工作室名称和时下红翻天的偶像团体 有异曲同工之妙,叫「FOURWOMEN」。

顾名思义,这家工作室由四位绝妙女子所组成。

和其他颇具规模的心理诊所比较起来,「FOURWOMEN」成立不到两年,却拥有让人心嫉眼红的亮眼业绩,年营业额更是冲破八位数。但最教外人津津乐道的是四位女性老板令人讶异的「幼齿」!她们都只有二十四岁。

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摔倒在地上。后生晚辈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业界心嫉三分之二的市场大饼被「FOURWOMEN」蚕食鲸吞,原本欲采取「合纵连横」策略来对付四个来势汹汹的后生小辈,无奈面对漂亮美眉总有不少人阵前倒戈,可这些人在其裙下称臣的情况却有一种又爱又恨的奇怪心态。

但是,这都不影响她们受欢迎的程度。

外界依她们的星座以「地、水、火、风」来区分这四个作风迥异、凭其所学及专长,在心理学界开创出一番美丽境界的女人。

地——周璠,朴实内敛,牙尖嘴利。

特徵:外表像个女大学生,素有台湾「梅格莱恩」之称。

座右铭: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水——乔水央,柔情似水,沉鱼落雁。

特徵:年度好人好事最佳代表,台湾男人票选最想和她上床的女人。

座右铭: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火——尧舜安,个性火爆,作风辛辣。

特徵:台湾最「红」的女人,喜欢红色,香车、名牌、美人等于尧舜安。

座右铭:人生而平等,天生我材必有用。

风——范乐錡,拥有似风性格,不受礼教束缚。

特徵:做事三分钟热度,风姿绰约,动如脱兔、静如处子。

座右铭: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漂亮女子身负着被大家在茶余饭后拿出来闲嗑牙兼联络感情的重任,大家最爱八卦的就是这四位女心理医师的感情事。

好奇心人皆有之,众人擦亮双目,等着看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攫取这四朵金花?!




我似风
总是优游于人世间
心却被你给牵绊住
只想为你而停留


第1章

「庆祝我第十三次失恋,干杯!」

「干杯。」玻璃酒瓶在半空中击出清脆的声音,一对男女坐在井然有序的房间里喝着交臂酒,床头音响放着「酷玩乐团」的高速,轻柔伤感的音律充满整个房间,地上的空酒瓶如同希腊帕德嫩神庙的柱子,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神柱」五公分外,有一瓶尚未开封的伏特加。

「一、二、三、四、五、六、七……我们有喝十六瓶这么多啊?!」

处于失恋状态中的女人,用食指一一列数,将头倚靠在男人肩上,齐颚的发丝覆去她半边的脸颊,只见沾着酒渍的粉色嘴唇数完地上的酒瓶后,随音乐轻轻哼着,「Can any body fly this thing? Before my head explodes. Before my head start storing……」(有人会飞这玩意儿吗?在我脑子爆炸之前,在我脑子鸣响之前……)

就在失恋的人完全沉浸在失恋之中,呢喃自语式的浅唱低吟时,被乍然响起的一道哀号打断——

「周璠,真恶心!你……这是口水还是酒滴到我衣服?!」封汉威飞快抽出两人交缠着的手臂,将他肩膀上没有几两重量的头颅抬高,想及时抢救他的名贵衬衫,但来不及了!

二十七岁,目前在国内某家航空公司担任机师,昨日才从阿姆斯特丹飞回来的封汉威,看着眼前比满清十大酷刑还教他无法忍受的刑责。

一道不堪入目、恶心到天边的口水和着酒液,从周璠的嘴角垂淌下来。

随着他手抬起的高度,周璠的口水受到地心引力影响拖曳得更长,直拖曳到他花两万元买下的范伦铁诺白色衬衫,封汉威简直快昏倒了!

他就知道失恋的人不好伺候。

别人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她大小姐是情场上的不死鸟,屡战屡败、屡败再屡战!

十三次恋爱全数宣告失败,这数字说出去够摔碎一拖拉库的眼镜,也够教他刮目相看。全天下难道就没有一个有爱心的男士,能解救这个可怜的、想嫁人想到疯了的女人吗?

然后,从此大家的耳根就像电视上广告的冷气机图个清净。

「先控制一下,你的口水别流下来……」小心地推开周璠的螓首,封汉威大手一伸,从床上抽出面纸,擦掉那道恶心到地狱十八层的口水后,又多抽几张垫在肩上,想了一下仍觉不够的再抽两张之后,才又把周璠安置回原来的位置。这样她流再多的口水,他也能水来纸挡。

只是失恋的人不想好好配合也不体恤他的心意,她抬起头,极度哀怨地怒视他一眼。

「一点怜悯之心都没有,你难道看不出我已经很痛苦了,却光会在意你的衣服!不过是一件破布衫,我买十件赔你都不成问题!男人,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周璠乱骂一通。现在失恋的人最大,他却只在意她的口水会不会弄脏他的衣服。

嘴巴骂着,她却很没志气的重新把头放在「乌鸦」的肩头,顺便把新涌出的口水耍赖在封汉威有备无患的面纸上。一阵伤心难过涌上心头之后,还是一阵伤心难过。

周璠是够资格这么呛声的,她月收入丰富,加上省钱攒钱理钱的方式跟速度无人能比,半年内买幢千万豪宅完全没问题。

但是呛声归呛声,真要节省到闻名乡里的周璠拿出钱来,那简直是个「Mission Impossinble」。她可是将地象星座「花钱花在刀口上」的最高指导原则发挥得淋漓尽致、可歌可泣,就连跨行提领的手续费七块钱都不愿意被银行给赚去。

她脑中有本如万里长城般的省钱经,脑筋动得快之下,还打算将它发扬光大,写书教人如何小气得理直气壮,让别人如同追随领袖般的追随自己……这个计画相信不久就能实现。每当她一失恋,她就会将全副精力发泄在工作上,如同泄恨般,非得让自己的存款数字快速增加不可。

可惜她钱场得意,情场却栽了好几次的大跟头。

难道她永远寻觅不到真情吗?!

「什麽乌鸦,你不要乱说,我可是正港的铜马王子。」士可杀不可辱,封汉威硬是牺牲色相轻解罗衫,原本就卸下的一粒钮扣,降低至只剩下末两颗纽扣未解。他骄傲地露出一片质地上等的结实肌肉。「不信你可以检查。」

「在哪里?我看看。」头有些微晕的周璠埋进封汉威的胸膛,扑鼻而来是沐浴后浑身干爽的香皂味道。「嗯,至少有洗过澡。」

这小子花心,但至少有一项癖好符合她的要求,和她不相上下的爱干净。

为什么现今这样的男人少之又少,禁不起她抽丝剥茧般的细挑……

她要的不过是干干净净、斯斯文文,指甲不能有污垢、没有口臭狐臭脚臭、身高不能比她矮、和她聊得来、最好家住台北、家世清白、人口简单、经济能力优等,另外加上知书达礼、成熟稳重、体贴温柔、英俊挺拔的男人罢了!

这些条件会很难吗?

老天爷居然这样捉弄她,难道这样戏弄她很好玩吗?!

她可怜付出的真心,像是流水一去不复返。周璠用手指戳了几下眼前的美胸,发出叹息。

「唉,这么充满力与美的肌胸就是吸引不了我!」

原本存报复之心想找个替代情人在前任情人面前耍威风,现在想想,还是藉酒浇愁比较实在。

毕竟她要喝的酒用钱就能买到,但她理想中的情人、灵魂的伴侣可不是用根骗骗小孩子的仙女棒就能随意的变出来。

她要真以男朋友的姿态把封汉威带出场展示,不用别人拆台,她就第一个先破功。

说也奇怪,她的男性友人中,最可能与最不可能和她碰撞出火花、再让火花结果的最佳人选统统指向封汉威——周遭的亲朋好友比她还笃定的这么认为。

周封两家在三十年前便毗邻而居,她和封汉威都在两家人的期待中长大——期待他们感情和睦,可以顺遂大人愚蠢无知的指肚订亲。前者,大人们如愿了,他们两个人感情好得无话不谈,甚至有时候还会搂搂抱抱以示对对方的友谊忠诚。后者恐怕就得等到下辈子,因为他们根本不是一对恋人。

太熟悉彼此,从小一起厮混到大的青梅竹马,他打个喷嚏,她用脚趾头就清楚他心怀什么鬼胎,而她眼珠子一转,他马上知道她打的如意算盘。

这样的两个人,像家人,一点神秘感也没有,尽管对方的条件都是集天地灵气于一身的上上之材,但家人就是家人,你不会为了家人茶不思饭不想,还会在事后后悔的学人家念什么「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的鸡皮疙瘩诗。

封汉威不介意周璠吃他的豆腐,反而鼓励道:「像我这种人间难得几回有的绝色你不懂欣赏,才会老是在情场上吃瘪!」

周璠有气无力的抬起头,乎常面对封汉威的臭美,她的毒舌可一点都不会饶人,但是今非昔比,今天是她第十三次失恋的纪念日。

是她「重度内伤」的日子!未来的日子还很漫长,人生却已充满风雨,往事可以不要再提,但是那人太烂却不能不提。

「我有什么不好?他居然不要我!配不上?!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配不上我啊,干嘛现在才用这个烂藉口和我谈分手!」她前世一定没烧好香,今生才会受到这么多男人的「恶意遗弃」!

上上上一个男人说她太精明能干,上上一个则说她的职业给他压迫感,再上一个则是干脆直接用两人不适合为由,然后索性在地球上消失得一干二净,连个影子都找不出来……

「这点的确是他不好,他应该用聪明一点的理由。」喝了十六瓶酒当中的十二瓶,封汉威依旧能清楚的剖析道。「你别伤心,这种分手会让女人伤心的男人不要也罢。」

「我怎么能够不伤心,我也很想这样安慰自己,但是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女人难过时要的是一种情绪分享,期望听的人能够分担她的喜怒哀乐,所以顺着她的话接下去,再适时摆出盟友姿态就是她们的最爱。这是封汉威从周璠身上学到的。

「他说我这个人死要钱,爱股票、基金、债券,钞票胜过爱他!」周璠双手扯住封汉威领口,目露凶光,「他怎麽可以这样中伤我!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就是。」封汉威没二话地迅速回道。

「住嘴,我这是为民!我这么废寝忘食的工作还不是为了众生百姓的福祉,圣人总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居然敢拆她台!想哭但是哭不出来的周璠作势的拧把鼻涕糊在封汉威袖口上报复。就算她真的是,默默点头就行了,犯不着大声说出来。

老天爷,希望她最后不是成为另一种「剩人」!

「噗!」封汉威差点全数喷出口中的酒液,他头一次碰见这么认真为自己死爱钱找理由的人。

对于青梅竹马的不表认同,周璠只是淡问:「喂,你还想继续往下听吗?」就知道他是损友!

「我想听。」封汉威硬着头皮应道,因为不听的结果更惨。

原因一,周璠毫无酒品。

原因二,她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勉强清醒着说话是因为地上大部分的酒全进到了他的胃里,否则一哭二闹的精采戏码绝不会少。

原因三,有过前车之监,他自然聪明许多。

「是你求我才说的喔!就是……」这么丢脸的事该说出来吗?

望着封汉威装出来的期待眼瞳,周璠竟感到一股莫名的引力,深呼吸数下后,一鼓作气地说出来。


「他有口臭!我不过是要他在亲我之前刷牙三遍而已,没叫他用消毒水漱口就不错了,居然嫌我有洁癖,还小人的在背后帮我取个『卫生股长』的绰号!」周璠气得牙痒痒地说着,至今仍对这个绰号耿耿于怀。「你说他是不是可耻的男人?」可耻、可耻、可耻……

「太可耻了,应该拖去上刀山下油锅。」周璠的职业是心理医师,当心理医师的青梅竹马自然不能太逊,封汉威明白女人生气委屈时,需要的是附和而不是建议。

她们要的是一个支持的盟友,并非自作聪明的蠢友。

「但是,小璠,」封汉威会心一笑,「我觉得这绰号满贴切的。」

太神了,他怎麽没想到这个绰号?!

这妮子是个超级大洁癖,拜她爱干净、凡事亲力亲为之赐,周家简直「晶莹剔透」得像个样品屋。在周家的洗手间,捡不到一根发丝,在里面吃饭就如同置身在皇家西餐厅,还可以闻到高级精油的芳香味。长期耳濡目染、物以类聚下来,他也变成让家人朋友受不了的龟毛。

「封汉威,你到底是哪一国的啊?」寻求不到支持,青梅竹马扯着他的衣袖发飙了。

「中华民国。」封汉威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

「没关系,」周璠扬起一朵咬牙切齿的冷笑。「你尽管欺负我,我再告诉封爸封妈——」

「千万不要。」封汉威立即告饶,他爸妈疼周璠比亲生儿子还疼。

「算你识相。明天我要吃海陆大餐一客。」喜欢吃好料,又基于她的至理名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只要逮着能 的机会绝对是宁可错杀一百不愿错放一个。

「再请你看一场电影。」有事拜托她,只要值得,支票就不怕兑现。

周璠满意地展开笑靥,随后又马上露出苦脸,「都怪我有眼无珠爱错人,付出的真感情风萧萧兮易水寒、一去兮不复还,虽然很阿莎力和对方说莎哟娜娜,但这种难过颓废的戏码,我怎么可以在外人面前演出。我只有咬着牙故作坚强的忍忍忍,忍回来找你,然后再把我的委屈辛酸统统告诉你。」她虽然失恋了,但也知道要吐苦水也得找一个坚牢可靠的垃圾桶。

最好这个垃圾桶还能有实质上的助益,例如:陪笑脸、逗你开心,还要不吝啬的自掏腰包请客……

「不对。」原本以为占到便宜的周璠倏地眯起清亮的眼。

「哪里不对?」封汉威涎着的笑脸有几丝僵硬。要是被周璠识破他的计谋,肯定又会被大敲竹杠!

周璠作势嗅闻着封汉威身上的味道。

「你在做什么?」他将她一掌推开。

「闻闻看你身上的阴谋味儿啊!」周璠整个人赖在封汉威身上。一请客、看电影,你会这么慷慨?老实说,有什么企图?」她一一扳开手指数着,愈想愈不对劲。

两人脸孔因周璠的第六感再度做近距离的接触。

封汉威抖抖身体,将她推到三里之外。「女人的疑心病真可怕!」

像打不死的蟑螂,周璠又爬回来紧紧缠住他健臂。「哼哼,我是失恋了,但脑筋可不钝。好吧,反正你现在不说最后有求于我也是得说,到时候可不是一客大餐、一场电影就能简单了事!」

封汉威万分懊悔没将周璠给灌醉,「说吧,你要什么?」

大鱼上勾,周璠星眸顿时晶亮起来。

她脑中立刻浮出一个大算盘,上上下下一阵拨弄之后,她决定最好再拗他个三片马友友的 、四张当红电影票及一套川久保玲的洋装……然后再把 打折卖给喜欢马友友音乐的范乐錡,票呢,就可以转售给爱看电影的乔水央;至于洋装,当然就是留给那位爱光顾名牌的尧舜安。

她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脸,「基本上我这人很随和,但行有行规,看在你今天陪我度过失恋黑暗期的份上,就这样好了,三张 、四张正在上映的电影票,及一套日本名牌的洋装。这已经是我血淋淋的心痛价,要不要就随你了。」虽然口气潇洒,整个脸蛋却是洋溢着期待。

封汉威右额顿时有三条黑线画下。

「随和?血淋淋心痛价?这种不怕天打雷劈的话,就只有死要钱的你才说得出口。 乐錡要,电影票给水央,洋装则卖给舜安对不对?」封汉威问得自己都觉得多此一问。休假时,常会到周璠的工作室逛逛,因此他也认识「FourWomen」的另外三位合伙人。

这会儿,换全然从失恋中回复的周璠对他陪着笑,她兄弟式的搭住封汉威的肩。「三二八,讲什么卖不卖,是好东西与好朋友分享。怎么样,能让你这样费心要我帮忙的一定是件大CASE对不对?」

「你的条件我答应了。」话说到这儿,封汉威空出手抓住周璠的下颚,眼前这张秀秀气气的脸蛋,完全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到时候我要你帮的忙可别光说不练。」

「安啦,到底是什么任务让你这么表情慎重、一副神秘的样子?」周璠拍胸脯保证,仍忍不住好奇。

「喝你的酒吧,小姐,你正在失恋中。」收回手,封汉威没好气地道。

周璠干笑几声,她天崩地裂般的失恋情绪,居然在发现这小子藏有秘密后而冲淡不少。「陪我喝到天亮?」她问了一个早知道的问题。

「你哪一次失恋不是我舍肝陪君子?」也只有在这个时候,酒厂才有机会从周小姐的荷包大削一笔。

「很委屈哦!」嘴巴这么说着,脸上表情却完全不同。「我要喝那瓶八角。」周璠指着地上那瓶完封如初的日本酒。

「不行,你又会像上次那样吐得我房间到处都是。」

「我哪有,什么时候?」周璠说得虚心。这就是为什么她每次失恋现形记的案发现场都选在封汉威房间的原因。

她不会喝酒,失意时偏偏想学人家藉酒浇愁,逞强的下场通常是吐得浙沥哗啦、死去活来。收拾残局的人总是封汉威,因为封母有八个儿子,为了不让自己被他们累死,彻底执行自生自灭的铁腕政策。

她的每一次失恋,也就是他房间的受难日。

「就你上一次失恋,还有上上一次,再上上上……」

周璠看着封汉威细数的模样,她发觉这个男人记得她每次可悲可泣的恋情,而她每次可悲可泣的恋情也都有他的参与。为什么老是这样呢?难道只因为他是她的青梅竹马?

「吻我。」封汉威住嘴后,周璠脱口而出。

「吻……你?!」封汉威结巴的模样就像看见大白鲨。

周璠用力点头。「没错。你吻我,然后让我忘记那些贱男人的模样。我的爱情就像在大海捞针一样,十三次了!谁晓得前方是不是还有另一个十三次在等着我?我突然想像个女人,真正被爱的女人那般。你正好是个情场浪子,要让女人有被爱的感觉简直易如反掌。」话说出来后,她愈加肯定。

「这样好吗?」封汉威一副为难状,他们从来没有接吻过。「我们一直很谨守礼教的。」

「狗屎,我们两个人早就不清不白了。」话说清者自清,但每次失恋她都在他房间躲到隔天早上,而他也很义气的全程参与,外界眼光早就不单纯。

「我觉得还是不太好。」喝醉酒的女人,还是别把她的话当真。

「罗罗嗦嗦,你是个娘们啊?快点,不要让我失望,一定要把我吻得天昏地暗、销魂难耐……」周璠把自己的脸凑上前,嘴巴高高地嘟起。

真是败给她了!封汉威大笑着捧住周璠微醺的脸颊。

「我实在很难和满嘴脏话的女人亲吻。」接着便给她结结实实的一个法式热吻。

有什么不可以呢?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在接吻,他们的感情那么好,只是一个吻而已。一个吻有何不可!


第2章

「所谓心理学,就是用艰深晦涩的说法,来解释生活中简单的道理。」这是个嘲笑心理学的老笑话。

然而周璠却致力推翻这句话。

第一次见到周璠的人绝少会将她和她的职业联想在一起;就像别人难以想像如此男性化的名字居然是个女人。

自美国加州大学毕业回台湾后,周璠即和三位手帕交组成心理工作室。工作室的成绩目前尚令人满意,但她仍兢兢业业,不敢懈怠。喝过洋墨水的她曾以优秀卓越的论文打败过不少洋对手,对于那些自视甚高的人,她深知没有「不倒江山」的这层道理。

她更明白心理学之所以无法如同士、农、工、商般受到重视与善用,除了东方人不喜欢也不习惯将私密的事向陌生人吐露之外,就是人们弄不懂心理学在说的是什么东西。因此,周璠喜欢用浅显易懂的语气与她的顾客相处。

开着封汉威大方出借给她的拉风跑车,周璠在阳光和微风中展开一日的生活。

以往她都会享受这样的风和日丽,但在今天早上她从封汉威的房间醒来后,紊乱的思绪便在脑中盘旋不去。如果不是她的手还能镇定地穿上衣服,天晓得她可能掉落一件内衣、或者一件内裤什么的在她青梅竹马的房间。

「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在她被早晨阳光晒醒后,变得不再似以前的光明正大,而是变得暧昧、混沌、扰人心烦至极。如同被弄倒的水彩,所有的色彩加在一起,已看不清楚真实的颜色。

不真实,这是周璠此刻的心境。

她一向习惯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得有条不紊,没有半丝半毫的中间灰色地带。以往总是将封汉威梘为好朋友,如今她却玷污了她的青梅竹马,虽说对方是个花心大萝卜,但昨晚会铸下大错终归是她的责任。

她藉酒装疯,破坏「好朋友」这层关系。

周璠的烦恼并没有因见到「FourWomen」怡人的建筑而消失。

她带着酒醉坏事后的烦恼,提着公事包走进宛似欧洲中古世纪餐厅的心理事务所。没有都会建筑的匠气及一板一眼,白色拱形门廊上刻着简单的花形,灿烂的阳光由七彩的天窗流泄下来。天窗下,西班牙式的白墙和坚实的木桌椅,精心巧设的绿色盆栽及大朵红色茱槿在门口及窗台迎风摇曳,宛如古老楼房的中庭花园,安安稳稳藏身于街嚣中。

这么匠心独具的设计,是由这家事务所合伙人之一——尧舜安的新婚老公顾而康数月赶工的成果。

每天能在这么舒适优雅、充满艺术气息的环境下工作,周璠直认为是人生奢侈的一大享受。当然,她今天是没有这样的好心情!

没有和在工作室的中厅整理资料的乔水央打声招呼,周璠的身影便直接飘进她的办公室。

乔水央心觉有异的跟进来。仔细观察了周璠的脸色后,便喳呼道:「周璠,你脸好红喔!」

「有吗?你一定是看错了。」周璠飞快拿起文件夹挡住自己的脸。

如果她敢承认,昨夜真的是教人非常脸红心跳的一夜。

基于做贼心虚,回到家后她确定自己仪容没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才来上班的。

不用太刻意的打扮,和其他三位合伙人比较起来,她,周璠,朴素的就像非洲肯亚的难民。

及肩的长发随意的绑个公主头,肩上披着平价买来的蓝色毛外套,白色纯棉 恤加上弹性十足的黑色莱卡紧身长裤以及运动慢跑鞋,还有周璠的正字标志——一副架在鼻端上的黑色细框眼镜。

基于时间就是金钱的原则,她的全身行头只有一只称得上名贵的卡地亚手表。其余如时下女性喜欢戴的项链、戒指、耳环,手环统统没有。脂粉不施的脸蛋比广告上的萧蔷还清爽净丽,肤质细致柔嫩,虽然不是大美人,但清新秀丽的脸庞天生丽质得用不着一堆瓶瓶罐罐的保养品。

「我没看错,你脸颊两边红红的。」古典美女乔水央走到周璠身边。怪了,周璠明明不喜欢化妆。「你是不是发烧了,还是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我看她不是发烧也不是做了什么剧烈的运动,她是昨晚酒喝多了。」一身火红洋装的天生尤物尧舜安也凑进周璠的办公室。

四个合伙人中尧舜安长得最为美艳,也只有她罗敷有夫。结婚前,她只要一失恋便会出国度假散心,也因此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

尧舜安接着道:「小璠,你太神奇了,第十三次失恋居然还能够这么神勇的隔天就跑来上班,有一个异性好友真的这么好用吗?」拜周璠之故,封汉威和「FourWomen」的其他三位合伙人也算熟识,几次见面下来大家都聊得非常开心,有不错的印象。

「有……有好朋友总是好事。」周璠说得有些心虚,只是好友们并没有注意到。她将身体转个方向,「啪」的一声打开百叶窗,让亮晃晃的阳光跑进来。

这时,「FourWomen」的第四位合伙人端着咖啡走进来。

一身民族风妆扮的范乐錡坐在她那张青苹果色的沙发,「从实招来吧,每次你失恋,你的青梅竹马都在,除了酒,这次他给你什么安慰了?」她和舜安、水央一致认为封汉威是周璠的真命天子,唯有他才有神奇的力量让周璠在波涛汹涌的情海里愈挫愈勇,只可惜当事人并非这么想。

范乐錡的「安慰」两个字听得周璠心惊眼跳。

原来封汉威成了「慰安男」。

香艳的景象适时浮现在她眼前。

想到昨夜在封汉威房间发生的事,周璠就觉得羞死人。要不是今天她有病人要看诊加上她死要钱的个性,她肯定会躲在家里佯装生病不见人。

一个吻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两个脱光衣服的男女,四手四脚的缠在一起就代志大条了!

事情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周璠不知道。她只知道喝了酒的她胆子变得大了起来,她要求封汉威吻她,他也照办了,然后……然后,好像是她先主动扒掉他的衣服,吻着他坚实的胸膛。封汉威好像有叫她「停下来」,但是正处在失恋的她却气闷于她可悲得没行情到连封汉威也不要她。于是她的吻势更凶猛,从来没有过这方面经验的她全凭意气用事。

她要挑战他!

挑战她前面十三次恋爱失败的噩运!

于是眼前的男人就成了受罪的羔羊,只能咬牙切齿的喊道:「小璠,你再不住手,我就会受不住了!」封汉威恐吓着正趴在他身上,低头用牙齿吻咬着他男性乳头的周璠。

周璠抬首,清丽的脸颊因为酒精的催酵染上两朵艳艳的红云。

她的唇展开媚荡的笑,从未见过她这一面的封汉威被她迷惑住。接着只能呆愣地看着她笨手笨脚的卸下自己的衣物,直至两个身躯的再次贴合,他的下半身完全被娇柔的胴体给挑起情欲。

于是,封汉威也不再客气。他捏着周璠酥胸,轮流舔着那白嫩的玉乳,两人紧贴的下体磨蹭得发热、肿胀。

她的胸部不大,小巧可爱,尤其雪白上的两朵圆圈粉晕引入垂涎。

对那两颗待人采撷的红艳樱桃,封汉威舔不释口,但仍困难的开口问道:「现在喊停还来得及。」他努力把持着,虽然裤裆下早巳硬邦邦的。

周璠两条藕白的玉腿往上勾住封汉威的腰,「我要你继续。」她目光迎视他深沉的注视。

一听见她的回答,封汉威飞快地解开他的拉链,掏出他的雄物,裤子就半挂在他臀上还来不及完全褪下,一个挺进,紧接着他的坚硬完全没入周璠紧窒的小穴。

「嗯——」周璠闷哼一声,眉尖微皱,接着便被封汉威以吻封缄,两人的十指紧紧交缠在头顶。

「你还是处女!」封汉威爱怜地吻着她,细碎的吻遍及她上半身。他不敢相信谈过那么多次恋爱的周璠居然是个处子引但那层细致薄膜的的确确是被他的硬挺给戳破。「小璠,我的宝贝。」他抱着她,开始在她体内缓缓抽动。

「阿威……」周璠娇吟连连。

她款摆腰臀,随着他的火焰赤龙在她初开的花苞里来来回回穿刺着,她的身子被封汉威顶得一上一下,两人的交合处发出「啪啪啪」的声响,随着封汉威使劲地直捣着她水蜜四溅的小穴,她娇艳的蓓蕾也随着即将来临的高潮放浪地旋转着……

「啊啊啊……」封汉威每一次的抽出,都招惹出更多湿淌淌的爱液,深深地飙进她两瓣揉开花心的底部,在里面忽顶忽旋、忽撞忽捣地。周璠双腿紧紧圈住封汉威,牢牢地夹住出没在她腿间的巨龙,她被封汉威高超的技巧收服得欲死欲仙,一声又一声的娇啼不绝于耳。

股间的快感令她难耐的只能吟泣,「阿威,我快不行了,我不行了……」

「你行的。」封汉威喊道。接着便在她蜜穴内冲撞数十下。

他手滑过她丝滑般的大腿,将周璠翻身过去,接着他捞起她软弱无力的身子,双手扣住她白玉葱般的臀瓣;须臾之间,奔腾的蛟龙再度夹着雷霆万钧之势,潜进她臀间的小沟。

蛟龙强悍地发出雷击阵阵,她紧窒的花径再度蒙受宠爱。

「啊……」周璠跪在床上,十指抓紧被单,任由封汉威的火热吹起猛而有力的号角声,一再地深深捣进自己的体内。

「阿威,啊啊啊……太快了……太快了。」随着封汉威冲撞的速度,周璠娇吟得像坐上云霄飞车。周璠及肩的发丝覆在脸上,两丸酥胸激烈地晃动着。

封汉威一只大手溜至她胸前,掐住一只玉乳,旋揉抚捏着。

「啊……」周璠娇喘连连,情欲的魔法漫天覆地的揭开一场马拉松式的欢爱。

在她几近昏厥边缘,一道滚烫的浓稠热液射进她的体内。周璠没了力气,瘫软地放松身子。偾张的欲龙至此终于稍稍收敛,只是欲龙的主人仍未打算放过她,手脚并用的困住她。

她趴在床上,封汉威魁梧结实的身躯覆在她身后。

他的大掌狎玩着她的椒乳,身下以一种比先前更折磨人、慢条斯理的反覆抽动占有她。

他的男性雄物仍有一下没一下的顶撞她的嫩臀。

「让我休息一会儿。」相对于封汉威的勇猛,周璠只能告饶。

拂去她颊边汗湿的乌丝,封汉威笑出声,很满意自己的战利品竖起白旗。他啄吻着她的雪背。

周璠原以为封汉威欲体贴的让她休息,孰料,他却道:

「你休息,我继续。」火烫的欲龙由侧面进攻,再次占有她花径里的水嫩肌肉。

已经疲惫至极的她,身体却彷佛有自己意识的回应他。她的水嫩肌肉紧紧裹住狂野不羁、需索无度的暴龙。

「小璠,你好紧,你把我吸得好紧……」快感来得连封汉威也忍不住畅叫。

初识人事的周璠尽管想抵抗,犹是被逗弄得在欲海沉沦。「太棒了……啊……不行了,太快了……啊啊……」娇媚的嘤咛,随着两人沉沦的欢愉愈扬愈高,她的乳波肆意晃动的节奏也更加放浪……

昨夜的封汉威掏光两人的精力,要了她一回又一回。

她还记得她热烈催促的喘息……

回想至此,周璠只能以掌覆脸。

就算她是女孩子又怎样,就算她是献出薄薄一层处女膜的人又怎样,那种东西现在有钱就可以做,老娘高兴还可以做两个、三个、四个……但强迫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欢爱,可不是每个人都愿意的。至少她就不愿意!

为了想要证明自己的魅力便对青梅竹马伸出可怕的魔爪,然后极尽所能的榨干他。做出这种为了一己私欲便牺牲别人的事,她真是厚脸皮到极点的女人!她死后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被炸油锅、滚钉床、上刀山……一连串的深深自责困住了她。

没错,她应该自我了断,但是死有重如泰山、轻如鸿毛,在还没赚尽天下人的钱之前,她怎么可以死呢!

老天,她依稀记得他宛如外劳被「使用」得很彻底的样子!

这下可好,她并非老古板,认为女人一定要嫁给献出初夜的男人,但是想到两人日后相处免不了的尴尬,便有无尽的懊恼。羞愧无法面对之际,她才会做出鸵鸟般的行为,趁封汉威尚未醒来之际,飞也似的逃离封家。

一夜贪欢换来的会不会是失去一个好朋友,她下次失恋是否仍会有人逗她开心,提供房间让她呕吐凄惨到不行……

想到呕吐,周璠这才忆起自己这次并没有在酒醉后猛吐,早上也没有头痛欲裂的情形,只有两腿间的酸痛难耐,难道这一切要归功于彻夜欢爱的结果?

乱了,一切都乱了。

上班前,她还走进二十四小时的药局,由于她月事向来不定,她必须保护自己也必须毁灭任何可能证实她做过坏事的证据。药师告诉她这药在八小时内都有效,她只能祈祷天理昭昭、报应千万别履试不爽。

「你们瞧瞧周璠有没有脸很红?」乔水央道。她明明没有看错啊。

「我看看。嗯,两眼有神、印堂发红,气色佳,唇色健康。额头温度还好,她没发烧。放心,她好的像被男人滋养了一夜。」尧舜安满意地收回手。

「噗!」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璠口中的茶水全数喷了出来。

「周璠!你真恶心!」首当其冲的受害者就是尧舜安,她叫了声,赶紧拿着面纸擦拭。

范乐錡和乔水央则庆幸自己离得够远。

「对不起。如果你们不想再被我喷第二次就赶快出去吧。」周璠有气无力地回道。

她真的很恶心。她竟然把一个男人累得瘫在床上、爬不起来!

喝醉酒的女人都那么如狼似虎的需索无度吗?这个问题,她问不出口,只能待来日才能知晓。

细心的乔水央瞧出周璠的不对劲,以为她还在为情伤心,遂发挥她无止境的同情心道:「小璠,失败就是在累积成功的经验,你放心,将来你一定会有很美好的恋情出现。至少,每次你失恋就会多赚了好多银子。」

提及钱,周璠这下才有点力气回话。「谢谢。有句话也说了,上帝关了这扇窗,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

「昨夜你真的又在封汉威家喝个烂醉啦?」不似水央有同情心,尧舜安这回保持距离地问道。

问话的人虽然是尧舜安,却有三双耳朵竖起。

想到激情万分的画面,周璠不自在地再喝口水解渴。「八卦媒体会存在,就是为了要满足像你们这种人的好奇心。」

「我们是关心你。」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第十三次了嘛,她们已经培养出绝佳的默契。

「我真是感激不尽。」周璠皮笑肉不笑,终于恢复以往的伶牙俐齿。

没办法,她的三位好友并非白痴,她再不振作,她们迟早会用狗一般的锐利鼻子,嗅出春色无边的端倪。

「其实我们应该可以放心,小璠对失恋应该就像在喝白开水,已经很习惯了,所以她一定不会寻死寻活,前面十二次都没有,所以第十三次也不会。你说对不对,周璠小姐?」范乐錡依旧安身在沙发上。

「很精采的演说,只可惜本人不付演讲费。」还能说什么,她只能乖乖接话了。

「早知她嗜钱如命。」范乐錡耸耸肩,朝其他两位友人表示。

「欵,女人一定需要恋爱吗?」话匣子一打开,周璠双手支颊、眼睛瞪着墙壁发起愁来。

她看封汉威的那些女友们都很快乐,好像都很满足恋爱的「现况」,难道她们都不会烦恼一些很实际的东西。例如:计画未来,例如……

例如她每次谈恋爱就会想要结婚!然后把对方给吓跑。

后来她想了想,觉得自己是因为想要结婚才会跑去谈恋爱。

老妈说她本末倒置,叫她应该先享受恋爱的甜蜜,而不是秤斤论两的计较两人的共同财产、有没有未来、能不能一加一等于四……可是,她就觉得这样才务实、才有安全感:万丈高楼都得平地起,更何况是终生幸福,当然是连一点点的蛛丝马迹都不放过,都得拿放大镜来瞧个清楚。

唉,有没有人可以发明一种不用经过恋爱就直接跳入婚姻、两情相悦的药?

「不一定。」结了婚的女人说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三个女人不明就里。根据当事人说法,当初尧舜安就是因为和顾而康爱得轰轰烈烈、天昏地暗才会掉进爱情的坟墓,跑去结婚。

如果不需要恋爱,那尧舜安怎么会跑去结「昏」!

看着三双万分期待的眼神,尧舜安蹦出一个令人绝倒的答宰——

「因为有子万事足。」她在三个月前产下一女,坐完月子后,轻轻松松两个月后又给她恢复魔鬼般的妖娆身材。

乔水央失望的直呼道:「什么嘛,照你这么说,这个世界上根本不需要男人罗?!」她可是很想谈恋爱,初吻至今犹在。

「这就得看个人需要。你很肖想男人呀?」尧舜安装亲切,就是想套话。

「没有,我安分的守着我的清闺,一丁点这种想法都没有。」乔水央连忙摆手否认。

尧舜安做出一个怪表情。「那多可惜,你是台湾男人票选最想和你上床的女人。」

一听到「上床」两个字,周璠脸上的红晕又加深了几分。

一旁沉默的范乐錡倏地转头问她:「你不打算跟你的青梅竹马来一场惊天动地的恋爱?」

「对啊,你们两个人什么都很合,为什么不试试看?」乔水央也跟着凑热闹。

又来了!她再次板起脸,义正辞严地道:「你们别闹了,他才不是我要的那型男人。」

「可惜你要的那种类型的男人每个都让你失望。」尧舜安接着道。

又是一句让周璠滴滴珠泪到天明的话。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不行,周璠拼命摇头!封汉威花心,光这点就够教她退却百步。况且和一个知道你上国中之后还尿床的人谈恋爱,真的相当奇怪!

可是……他们已经做过那种事了,她的病诊告诉她,有的夫妻之间要有高潮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但,周璠肯定她昨夜至少高潮了五次。

「一定没有人想到心理医师谈恋爱也会踢到铁板。」乔水央语重心长地道。

很多人以为心理医师会读心术,直认为和他们谈恋爱一定非常可怕,其实并非如此。

「又不是妖怪,仙人打鼓有时错,心理医师是人,当然也会有七情六欲,也有被爱冲昏头的时候。」周璠坚决为自己的不幸平反。

想到这,周璠还是觉得ㄎㄡㄎㄡ最可爱动人,便决定下逐客令。「快回你们的办公室,待会儿我病人就要来了。」

善解人意的水央首先站起身,「小璠,节哀顺变。」不管周璠险些吐血,古典美女若无其事的走出去。

范乐錡则用着相当惋惜的口气叹道:「真可惜,既然那个青梅竹马这么好用,可以当你失恋的灵药,被别人捡去就便宜了!」

周璠瞠大双目,这三个女人真的很好管闲事。

剩下尧舜安,周璠已武装好心脏备战,只是仍被轰得七荤八素。

「小璠,有天你生命中如果出现一个你认为他比赚钱还重要的男子,YOU GOT IT!就是他了!」尧舜安道。

比赚钱还要重要的男人!可能吗?

看着尧舜安走出去的背影及渐渐合上的门,周璠在心中布满质疑。这个问题比三角函数还难解耶。


第3章

星期天是周璠的假日。扰人的电话声在一尘不染、十来坪大的女性化房间响起。

戴着眼罩的周璠,手在床上一阵地毯式的摸索后,终于找到窝藏在被子里的手机,关机后又继续蒙头大睡。

隔五秒钟,电话声又响起,这次响的是房间内摆在床头柜的白色电话。

真烦!周璠将被子拉至头顶,打算来个耳不听为净,但电话声就像在和她比着耐力似的,最后,她在被子里挫败地大叫一声,倏地拉开被单,纤臂一阵「盲目」摸索后才接起电话。

她咬牙切齿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最好有非常重要的事,否则我——」

「小璠,是我。」电话筒里传来的男性磁性声音打断她接下来的狠话。

是封汉威!一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周璠的心跳差点停止。

她猛然弹起然后扯去眼罩,一下子无法适应光线的双眼眨了眨数下。瞄眼床头的闹钟,身体又虚软地瘫回床上。

这是他们做过「那件教人脸红心跳的事」之后,第一次讲话。后来,她才知道那天下午封汉威又要回去飞。原以为两人再度讲话气氛会万分尴尬,但是现在听起来和往常一模一样,他的声音依然迷人爽朗,而她当了两个星期的缩头乌龟后,才发现外头阳光依然灿烂无比。

「天呀,现在才六点五十分,别告诉我你现在人在机场!」向来恪遵在休假日睡觉睡到自然醒的她发出惨叫。昨晚她可是歹命的凌晨四点才爬上床睡觉。

天主保佑、佛祖帮忙,让封汉威千万别在中正机场……

「我现在人在机场。」封汉威的声音毫不留情戳破周璠睡回笼觉的美梦。「我的车钥匙在你那儿,开车过来吧。」

「喂,你——」你能不能自己坐计程车回来?话都还没说完,周璠只能呆呆地望着手中被挂掉的电话足足三秒,不晓得是不是她还没睡醒,刚刚那家伙口气听起来好像有些低落。

就说他们俩是青梅竹马,默契好得天衣无缝。

发生那件她硬上他的事之后,她躲着他,他也挺配合的没有出现在她面前。从刚刚他那么自然的声音听起来,他应该是还要她这个犯下大错、却只会当缩头乌龟的朋友。

天哪,她得在早上六点五十分开车去机场载他回来!他的跑车向来在她每次失恋时就会友情赞助的借她使用——因为她太节省了,买车的钱也定存在银行。那日之后他马上飞到国外,车子就这么让她使用了两个星期。

两人以往之间的熟稔感又回来,搞什么嘛,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对「那件事」在意得要死!哼,这小子怎么不飞远一点,这么快就回来,还罪大恶极地一大早就把她挖起来!

周璠气冲冲的随便套件牛仔外套和牛仔裤,再将与肩齐长的学生头扎成马尾。她生着莫名的闷气,既然人家都不用她负责,她还像个傻子在意个什么劲。

其实用肚脐想也知道这是他体贴。

他没点破她的尴尬,知道维持原来的关系对两人都比较好,也知晓她是那种有了身孕绝对不会放过生父的女人,所以那夜的激情如果让她有孩子,她也一定,不,是必定会火速通知他,而他也一定会负起应付的责任,这责任包括即使她没有孩子,仍要他娶她的话。

但是两个星期过去了,他没有接到她的任何电话,他聪明的知道任何事都没有发生,更知道她不要他负无谓的责任。只是这些话双方都没有用嘴巴说出来。

他绅士的把所有选择权都交到了她手上。

这反而让她更像个白痴!

因为一切根本不必选择,维持原状就是了。

她这些日子来的忧心忡忡简直就是逊透了!说不定那小子还在国外过着风流快活的逍遥生活,美女左搂右抱……奇怪,她怎么想着想着,愈来愈像个妒妇!

周璠摇头甩掉方才可怕的想法。要比镇静就来比,她绝对要像个没事人般出现在他面前,否则不被他笑逊了。

不消五分钟她又从浴室走出来。戴上放置在床头的眼镜,再把头转向挂在门旁的小木制圆镜,这是她出门前的习惯动作。

镜子里出现一张睡眼惺忪、清秀姣好的脸。

尽管有一肚子火在燃烧,但睡神的功力显然比较大。她这阵子老睡不好,严重失眠,难得一天睡得好,却七早八早被缺德的挖起来。

黑色细框眼镜架在小巧的鼻梁上,使她看起来像个清纯大学生。

周璠做个鬼脸,就是这张脸,让外界称她为台湾的梅格莱恩。

「呵——」她嘴巴张大,打了个和清秀完全无关的大呵欠。

还是赶快出门,否则半个小时后警方就会在机场边发现一具女尸,封大机师一向没啥耐性。

朝自己扯了个特大号的笑容,这又是她的另一个习惯,主要是在出门前给自己加油打气。她有很多习惯,封汉威老是看不过去。

对了,那个男人还在机场等她去载他喔!还是速速出门。

Θ====Θ  ※※====※※  Θ====Θ

再次见到封汉威——真正地面对面,她会不会有尴尬的感觉?答案是没有。

尽管周璠很想装傻,但她的血液里浑然天成的严肃基因要求她应该把事情讲开。事发两个星期,她很想知道封汉威的想法,再决定自己接下来的做法。

跑车在路上平稳的行驶着。

「那件事……」她未说完话,就被他截断。

「你要我负责吗?」封汉威也快人快语,开门见山地道。依然英姿焕发的他,面容却显得有些疲倦。

周璠心想,那当然,他才刚下飞机,当然会疲倦。

她飞快的摇头,「我不需要别人对我负责。」跟终生的幸福比起来,一片薄薄的处女膜根本不算什么。

「我想也是这样,否则即使我人在非洲,你也有办法找我回来。」封汉威笑道。

他知道周璠是怎么想的,虽说要求做爱的人是她,但严格说起来是他占她便宜。只能怪他私心地不想放弃这位可以无所不谈的好朋友,又私心地不想放弃目前自在的生活。虽然如此,他也想过,不管周璠是否要他负起该负的责任,她出的任何选择题,他都会百分之百地认真考虑。

尽管在这样的情形下,他的目光仍不时会瞄向她草莓般的嘴唇,但凭这点意志力他还是有的。

他们是好朋友,封汉威这样告诉自己。那一夜对两个人来说究竟算什么,只怕他们两个人都不敢去深究思量。只知道以后她若失恋,千万别再玩恋回来!

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很正常,但那个人换做是封汉威,情况就像沙漠里开花一样稀奇!所以他要开车就让他开,反正她刚好可以乘机补眠,只是她没想到醒来后,她居然是在一个鸟不生蛋的山顶吹冷风。

春天的太阳起得早,她、封汉威坐在车上没看到日出,倒是从他们所在位置可以看见山下的城市日景,几千万缩小的房子和一条条带状的车潮。

然后就是一个失恋的男人——难怪他面容会憔悴,用着失恋的声音不停地干扰她的耳朵、侵蚀她嗜睡的脑神经,很没品的在别人背后放炮。

他真是太让她失望了——他、他、他怎么可以把她的精髓学得如此出神入化!

没品,真是太没品了!

「靖子的爸爸居然说我身分、地位不够高尚,小璠,我真的是这样吗?」可怜的男人,被爱情打击得信心全无。

可怜的她,想图个清眠也不得好眠!「靖子是谁呀?」周璠使尽吃奶的吻不吻的游戏。

「还是好朋友?」周璠问。

「还是好朋友!」封汉威道。

一得到让她安心的答案,周璠便放松颜面神经,隐忍住的瞌睡虫又来招呼她。

「想不想知道我最近发生的事?」封汉威专注地开车问道。

周璠随意地点下头。并非她想听,而是她困极地垂首。接下来,周璠怀疑封汉威是否连她放屁都不知道。他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迳自滔滔不绝的说着他在日本的艳遇,一段媲美茱丽叶与罗蜜欧的凄美动人爱情故事。

「你说她爸是不是很没眼光?」一道忿忿不平的声音在台北的某座山顶扬起。

「嗯。」耳边太聒噪,周璠眼皮半合,头快点到胸口。

她真的是阿信的姊姊——阿楣!

到机场载封汉威就算了,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这小子居然从日本搞个失恋?!!这才勉强抬起昏昏欲睡的脑袋。

封汉威的每段恋情她都扮演救世主的角色,这很可笑,因为她是个恋爱失败专家。

她能在封汉威面前现出原形的原因就是在这,他们两个人简直就是半斤八两。一个专门抛弃别人,另外一个则只有被抛弃的份!

只能说封汉威太贼了,每次要跟对方分手,就得找出一百个真的也好假的也好的缺点,来说服自己应该被遗弃:真正的原因则是他太滥情、太花心、太朝秦暮楚、玩世不恭、爱好自由。

所以举凡对方穿着太暴露、讲话不够深度、气质不够佳、不够聪明、声音不够)(日语 ),毛细孔太粗……以上这些烂藉口也敬谢不敏。

他喜爱的推托之辞是:「你太完美了,我配不上你。」诸如此类不会伤到女孩子自尊心的话。

总之,封兄龟毛到世界的尽头,连分手也希望划下完美句点。

一百个理由不好找,再加上他老兄要分手可是不分时段,所以身边就需要一位二十四小时STAND的秘书:而她就是那位常常被抓来考临场机智反应的枪手。但她荷包也因此进帐不少,一次收费六百元,车马费两百元,另附高级大餐一客。如果是大夜班找她出来,那就加两成的福利费。像这种假日则是双倍计算。

有时周璠难免会想,她之所以到今天还没交过男朋友,有一半原因要归咎于封汉威。

是他让她那么早便看清楚现代人爱情的本质及原貌。

爱情,一旦失去新鲜感,就是彼此说拜拜的时候。

这和她爱情观相互悖违,她认为爱就要天长地久。认真的活,认真的爱,最喜心有灵犀一点通,最怕辛苦经营一场空。怎么可以青青菜莱的说分手、言放弃。

「我忘了说靖子是我在日本交的女朋友,全名叫内田靖子,这几个月我和她打得火热。她爸爸叫内田武藤,是日本十家大株式会社的社长,财大势大才会看不起我这个开飞机的有为青年。」封汉威补充他方才漏掉给周璠的资料。

「喔。」周璠淡淡应声,「能不能把『有为青年』四个字省去?」

封汉威交女友常是八国联军,这回换日系一点也不稀奇。

「没想到连你也瞧不起我!」封汉威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呃——」一不小心吐露真言的周璠赶忙说道:「我怎么可能会瞧不起和我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你说是不是?」事实上就是如此!周璠非常不能认同封汉威的用情不专和玩世不恭。但是基于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方式,她也不好意思批评。

「小璠,和靖子所有的追求者比起来,我真的不够出色突出。没有家世背景、也没有雄霸一方的财力,我们门不当户不对。」封汉威没有发觉她的言不由衷。

那就继续门不当户不对啊!

她的眼皮愈来愈沉重。

不想理会他,但周璠终究敌不过良心的驱使,叹口气后,用拇指和食指扣住封汉威性格的下巴,义正辞严的告诉他,「英雄不怕出身低。」

这么简单的道理,封汉威不挑个好日子等她练好拳头 他,偏偏找上目前浑身睡虫的她来说他的失恋经。

「那你举例说说看,我有什么傲人的地方?」封汉威仍不放过她。

「嗯,我想想看——」周璠支吾其词,他真是为难她了。

在她心目中,封汉威的一切都很好、很优秀,但就是不够格当情人,更遑论会是个好丈夫、好女婿。她只能赞赏内田武藤非常有识人之明,知道这小伙子的女友一个换过一个,根本是唱「我还年轻,心情还不定」的最佳代言人。

用着所剩无几的清醒神智和祖先周公斗法,周璠试图挤出一两句话安慰她的青梅竹马。

「不然你说说看好了,她有什么优点?」声东击西,先让他转移自信不足的地方。

封汉威语气突然变得困惑起来。「靖子的优点?」

「对啊,就像你要跟人分手要一百零一个理由一样,你也讲出她一百零一个优点来,看她值不值得你坐在这边哀声叹气。」周璠道。

说愈多愈好,这样她可以多睡点觉。

「我想想看——靖子温柔、体贴、贤淑、大方……总之,她就是与你完全相反的人,」封汉威声音渐渐失去浑厚的力道,「靖子她爸说得对,我的确配不上靖子。」

「谁说的!你很好啊,你,你——」不行,眼皮要撑起来,不然她的话显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我怎么样?」封汉威强忍住不笑出声,他知道周璠嗜睡,早上七点挖她起来已经够难为她,况且今天是形同她睡觉天的星期天,任何人都干扰不得。

但封汉威就是忍不住地想逗她,难得他情场失意,他倒想看看平时能说善道的她能掰出什么空前绝后的大歪理。

周璠迷蒙的双眼对好焦后,半睡半醒无意识地道。

「你……你硕果仅存、炙手可热、物超所值、奇货可居,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集天地灵气于一身!」

「可惜这些都不是靖子她父亲要的。」封汉威憋笑憋得好痛苦,还好周璠睡功了得,否则他日后休想再靠近周家方圆百里之内。

失意找她真是找对了,她真是个活宝,他在日本所受到的鸟气都已经褪去一半。

不知道封汉威已经重振雄风的周璠左右蠕动着身体,寻找可以让她舒服睡觉的姿势。直到一只结实的手臂揽过她,提供厚度够弹性佳的胸膛让她当枕头,她才终止不安的睡姿。

好舒服的枕头。「喂——你不要垂头丧气、萎靡不振嘛。其实你很高贵。」睡梦中,周璠梦见一只猪在笑她。很奇怪的梦!

「高贵?!」封汉威的手随意地拂去覆在周璠额上的刘海,质疑地瞪大眼睛。

他有想过自己潇洒、机智、风趣,天生是个万人迷,但高贵……出乎他的想像空间之外。

他开始有点怀疑周璠是不是装睡在整他?!

周璠在封汉威怀里转个身,双手圈住他的腰围。「是啊。你看,你是个机师,每天都开着造价数亿的飞机在几万英尺的高空上飞来飞去,这样是不是很『高』、『贵』?」她发挥平时的三寸不烂之舌,随口掰着。

只有职业高贵?封汉威扬眉,「你是在意指奉人的个性不够高贵吗?」

「应该是吧。」天大的事,难道不能等她睡醒再说?随口应了句,周璠只能撑到这儿。

有了热呼呼的枕头,她才懒得再理会封汉威。

他居然被一个正在睡梦中的人给损了,封汉威贼贼笑道:「小璠,我失恋了,今天你可以请客吗?」这妮子爱钱爱到让人不得不质疑她每天是不是抱着钱在睡。

周璠用手背抹去嘴边滴下来的口水。「没问题,跟你搏感情,我请你去吃路边摊。」

「路边摊?」这妮子不是抱着钱睡,她是连作梦都梦到钱。

「对。你别再吵我了,我要睡觉。」封汉威再看不开,也只能自求多福。

封汉威被她的话及宛如无尾熊般紧紧抱住的动作给弄得哭笑不得。「好吧,你就安稳的睡。」看着怀里的周璠,山顶上的冷风依旧强劲,然而封汉威却觉得已无初来时的冷意。

怀抱里的也算是他封汉威的女人,只是她不同,他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喜欢到他觉得只有用深厚的友谊才能绑住两个人。因为每个女人,在他生命里缔造的爱情赏味期限最长绝对不超过半年。

那夜,他并非全然无意。

除了一份心疼,更多了一份嫉妒。

那份嫉妒多么啃人心骨!说不出偏又计较不得,在她最伤心失意的时候,他只能用最坚强的笑容给她些许安慰。

以往周璠从没有提出吻她的要求,这次他顺水推舟的让两人有了更无法切断的牵连——溶于汗水的肌肤之亲。

把所有的选择权交到她的手上,是因为他相信在两人之中,她比他聪明理智许多。

他的一次次恋情,就像一次次的昙花一现。

在他心底,为的就是矛盾得想把周璠推拒得更远。有时,她在他心底的分量会重得让他不能呼吸。

他似风,优游在人间,一颗心尚不想被羁绊。

她似地,苦干朴练,却也踏实得多。

十三次恋爱败北,封汉威怜爱的拂去她额上的发,在上面印下一吻。

早该料到的,对感情的迷惑,她不比他少啊!

Θ====Θ  ※※====※※  Θ====Θ

「阿威失恋了!」

在周家,周母捂嘴的一声尖叫,立即引来周家两位男士的大动作。周父从院子里丢下喜爱的花花草草,小弟周隽则「砰砰砰」的一路从他楼上房间冲下来。

「消息正确吗?」周父神情如同007般谨慎的问道。

周隽的反应则更好笑,直呼:「姊,你中了!趁这个机会投怀送抱,封大哥很快就能成为我的姊夫了!」

「拜托,早八百年前我就和你们说过,我跟他是不可能的。」周璠四平八稳地坐在客厅吃水果。真不知道这些人是耳聋了还是耳背?

忆及早上的事,一旦睡着后便如同死猪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她想是封汉威送她回来又抱她上楼回房间,因为她总不会是自己飞回房间。反正她的家人每天早晚三炷香,巴不得她和他有一腿,见怪不是怪,乐得开门相迎,说不定还放鞭炮相送。

「小香,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能乱讲,你可别乱说话。」周父叫着老婆蔺莲香的小名。虽然他哈汉威做他女婿哈得要死,但也知道那小子桃花重,可是他会失恋,就好像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一样的不可思议。

「爸,妈没乱说,是我告诉她的。」周璠睡了一大觉醒来,下楼吃完午餐,再到客厅吃水果,自始至终都有个人影鬼鬼崇崇的跟在她身边,她用肚脐想也知道母亲暧昧的眼神代表什么。于是她便主动告诉母亲早上的事。

「可是,那小子不是一向很有女人缘?」

周隽听完父亲的话之后,也深觉不可能。轻巧地移动身影来到周璠身边。「姊,你是不是突然煞到封大哥,才会脑筋秀逗、口不择言的乱放话?」

「口不择言你个大头啦!」周璠忿忿的说。

居然把她形容得像个大花痴!

外面追她的人可是一拖拉库那么多,但……抛弃她的也是一拖拉库那么多。

周隽转了转漂亮的眼珠子。「其实我们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人非圣贤,呃——姊,你失恋那么多次,我们可以体谅你脑筋突然当机打结不正常。」

才和周隽差三岁,周蹯却觉得有三十年的代沟。她咧嘴笑得杀意重重。

「不相信我的话,欢迎三位去问本尊。」在这个家中,封汉威三个字比她还有重量。

他们这一家人,除她之外,都是封迷。

迷到天涯尽头,满脸风霜泪不休!

封汉威到底有何能耐,竟把她的家人迷得团团转?话说封汉威从小喜欢鸟,刚好和她爸臭趣相投,甚至还亲手盖座鸟屋在父亲生日时送给他,她爸乐得从此将成语的「指鹿为马」当场改为「指封为婿」。封汉威从小恨不得当鸟,所以长大后才会跑去当机师,一圆在空中飞翔的梦。

另外,这小子能在情场无往不利,可是天生异禀加上后天养成。小时候就懂得对方圆百里之内的婆婆妈妈姊姊阿姨甜言蜜语,她妈自然也被列为灌迷汤的对象。

至于周隽,她和封汉威虽是青梅竹马,但一路读的却是女校。小弟就不同了,一路走来、始终都是封汉威的学弟。

据周隽口沫横飞的报导,封汉威在学校时是位惊动万教、轰动武林的风云人物!就是那种功课第一、体育第一,又有人缘,又有领导力,个性又开朗,老师喜欢他、同学也喜欢他,奖状大概有一百张的男生。最重要的是他人并没有因此被宠坏或神情骄傲,也不特别喜欢炫耀引人注意,只是做什麽很自然会抱个冠军回来而已。因此周隽才会把封汉威当偶像,很没原则的跟着人家乱崇拜。

三双眼睛顿时像装上一千多瓦的灯泡,蜜蜂似地全围到她身边嗡嗡叫。

「乖女儿,别生气,气坏身体可不好。」周父用牙签叉起香瓜,送到周璠面前。

周璠老实不客气地接过来,因为她知道接下来的阵仗可不好打。

果然,蔺莲香一搭一唱的接下去,「是啊,小隽,你怎么可以惹姊姊生气呢!」她满脸慈母教子样。

周隽更是夸张,态度也跟着一百八十度大逆转,仰天凄厉长啸,「姊,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原谅我玷污了你如梅花般圣洁的人格!」

「咳!」周璠差点被口中的香瓜给噎死。「周隽,我知道你是戏剧系,但请你下次不要在我吃东西时把你的戏胞用在我身上。」

这小子在学校是戏痴,早上起来必先吊嗓子,来段「苏三起解」。

「是,一切全听圣女吩咐。」周隽打揖作躬。

圣女?周璠差点又哽到。她挥挥手,「圣徒,退下。」

周隽仍执意地道:「为了方便服务圣女,我还是站在旁边好了。」

周璠斜瞪周隽一眼,哼,说来说去不打算放过她就是了!

「小璠,你还想吃什么,妈妈去弄。」周母站在周蹯身后槌着她肩膀。

周璠飞快挡开母亲的手,她还不想被天打雷劈。「谢谢圣女的妈妈,圣女目前只想吃水果。」如果耍宝可以过关,她愿意降低智商陪这群人演戏。

她这才想着,周父便直奔她面前,神情宛如切腹武士的庄严。

「小璠,爸爸期待一个女婿已经很久了,你赶紧把自己嫁掉,最好就嫁到隔壁的封家,这样还能就近侍奉年事已高的两老。」

这三个活宝!周璠忍不住翻白眼。

「爸、妈,你们是小隽口水吃多还是戏看多了!想要女婿可以,但是那个人绝不会是封汉威。」周璠泼着大桶冷水。

「姊,为什么不是我学长,他哪里不好?」周隽耍起赖来。

「开玩笑,他哪里好?他的花心全世界都知道,我才不要终生担心我老公会背着我偷人。」

「男人婚前花心,婚后才不容易被拐!你放心,老妈教你几招蔺氏『收心操』,包准把阿威迷得头昏脑转,一辈子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周母兵来将挡。

「妈,你是不是巫婆?听你讲得好可怕!我才不要我老公头昏脑转,这样他怎么打拼事业啊,到时候你女儿说不定还要可怜的反过来养他。」贫贱夫妻百事哀,她周璠可不是会浪漫到只要爱情不要面包的人。

蔺莲香干笑几声,「还好啦,我女儿本事高,现在还不是养活我们一家人。」

周父退休,她又是家管,周隽则标榜「百无一用是书生」,硬是不肯在读大学这段时间抛头露脸去打工,周家仅剩周璠月入数十万的收入维生。

「姊,除了这个,封大哥还有什么让你不满?」周隽急着解决问题,封汉威当他姊夫,那他在学校多威风有面子!

就知这小子耐不住性子,周璠有恃无恐地开口,「他的职业是机师,高危险性,我怕当寡妇。」没有一百零八招,她现在哪还能这么优悠地吃着水果!

「我马上劝他转地勤!」周隽道,「我长相喜气可爱,平时封大哥还满疼我的。」

「恶!」在旁三人同时作呕吐状。幸好他没说高危险高获利的这类蠢话。

蔺氏训示,「臭小子,那是托你姊的福,他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请你搞清楚状况!不要那么自恋。」她生的一对子女,女的太实事求是、男的太天马行空,中间综合的地带则是她和她老公。

「呃,小璠,你对于当封太太还有其他的意见吗?」这回换周父开口。

「有。小女子不才,无德无能,高攀不起封大机师。」对付老父这种上了年纪的古董,就要晓以大义。

周父的确迟疑一会儿,他注视着周璠许久,像认不出她是自己的女儿,然后再缓缓开口道:「没关系,有句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老公,太帅了!」蔺莲香惊呼。

「老爸,太?了!」周隽比出 字型的手势。

三人欢天喜地,如同中奖之余,岂料敌军绝地反扑,「你们别高兴太早,我记得封汉威说过,他不喜欢我这类型的女人。」

哈哈哈,太棒了!这话可是确确实实出自封机师口中,她就不相信他们有办法改变封汉威喜欢「绝世美女」的审美观。

「这个看也知道,我也不会喜欢——」周隽一时说得嘴顺,突然意识到三双凶目夹着利箭直射过来,他立刻转口,「呃,我的意思是可以请我们系里的学姊改造老姊,让她变得有女人味一点儿。」

周璠纤手一挥,「哼,门都没有!」她不想也不敢领教和周隽搅和在一起的人。

「小璠,我们家有门呀,你怎么说我们家门都没有?」周父此话一出,周家其余三个分子全被打败。

「老伴,她的意思是说要嫁给阿威,就像汤姆克鲁斯演得一部片『不可能的任务』。」蔺莲香的解释更绝。

这部片他们全家人一起看过,老公一定知道。

「不可能的任务?那个叫什么汤的最后不是也有把任务达成!」周父道。

「老爸,任务是有达成,不过女主角死了耶!」周隽也兴致勃勃地加入剧情讨论。

「死了?那怎么可以,我还想抱孙子,阿威和小璠努力点,我说不定还可以抱到曾孙。」周父妄想擅改情节。

「老伴,她是坏女人死了好!但是我们小璠不同,你看她这张脸多么秀气,报纸上还说她是台湾的梅格莱恩。喏,你们瞧,眉毛长得像眉毛,眼睛长得像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唉哟喂,五官完全没走位。我们现在就是在靠她这张嘴吃饭,多会赚钱,根本就是抢钱一族!」蔺莲香抓着自个女儿的下巴,左瞧右瞧,硬是老蔺卖瓜自卖自夸。

周父长吁短叹,改采柔情攻势,「唉,小璠,爸爸平生无大志,但生的一双子女却是这么的才华出众!我和你老妈有时会翻看着你们小时候的照片,想你们那时候多么天真可爱、乖巧听话。现在我们老了,没有用了,所以讲的话也没人会听——」

周璠浑身起鸡皮疙瘩,又来了!老爸又开始使起贱招,周隽的戏胞肯定是得自他的真传!

「爸,我和阿威约好要出门,你和妈就在家好好看我们儿时的照片喔!」她从沙发直起身,拎起外衣,夺家门而出。

她身后还传来周父的殷盼叮咛:「小璠啊,阿爸的愿望无通卖记哦!」




压抑着心里的渴望
抗拒着爱你的念头
只因你是我生命中无可取代的唯一


第4章

风很冷,周璠在衬衫上加了一件浅蓝色的毛线外衣,双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她一面走着一面抬头看天空。慢慢踱着步大约走了五十公尺,最后停在封家的门口,背靠着一片灰色围墙,用方才因落荒而逃来不及换掉的拖鞋踢着路面的小石子。


随便扎着马尾的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拇指按着搜寻键,直到看见WIND(风)的字样她才按下拨号键。

她将手机贴近耳朵,在电话接通后便直道:「喂,我在你家外面,快点出来。」

说话的同时,周璠看着天空的太阳慢慢移到建筑物的背后,脚下的石子被她踢成一个三角形,所有的图形中她最喜欢三角形,数学众多单元里的三角函数她则最拿手,一个下午解一百道题目她都不累。

埃及的金字塔是三角形,艾菲尔铁塔和东京铁塔也都是呈三角形的形式往上,她喜欢这个形状没来由,就像她同样想不透为什么她和封汉威特别有话聊。

她在求学时有问过班上的其他同学,他们也有青梅竹马,但能光用眼神交会知心的却很少。

她凡事踏实,却也生活乏味;也许封汉威是老天爷赐给她的一个礼物。

「 。」没第二句话,周璠知道五分钟后封汉威便会出现在她面前。

她抬头望着二楼他的房间,左边仰角大约六十度的位置。

这个位置和仰角,她在白天和半夜曾站岗过几次,当她有话想告诉他,就算他在和女朋友约会,但只要一接到她的电话,他一定二话不说的立刻奔到她身边。

他表现出那样理所当然的态度,彷佛她是他生命中无可取代的唯一,傻子都会选当他的好朋友,只有外面那些人不懂,才会叫她努力加把劲的想办法成为他的女朋友。

女朋友,顶多没半年就吹了,她才不要这样。

「守财奴,大白天就发呆,小心钱被抢!」封汉威从后面用拳头,轻轻敲一下正神游中的她。

「小女子无财一身轻。」一闻「钱」,周璠立即回神。她伸开双臂,展示自己的两袖清风。

「又『逃家』啦?」周璠被「逼婚」的戏码,在他休假在家时就会密集上演。「有时我真怀疑自己的好人缘是怎么来的。」

「还笑,都是你。」周璠老大不高兴的瞪着人高马大的封汉威。怎么会有人这么欠扁!

他们两人是怪胎,伪装术高明,发生过的事都能装得像得失忆症那般。

关于干柴烈火的那件事,虽然两人都表明过事后依然是好朋友,但真的能这般说到做到的,天底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吧!

「哪天被逼婚逼烦了,我真嫁给你,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周璠双手环胸道。

她早料到此人一生快活、无忧无愁,要他娶她恐怕会恶梦连连。

「笑,我当然笑得出来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呢?「别嘟嘴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封汉威说着,拉起她手往他停车地方走去。这边住的都是些寻常人家,没车库的都把车停在巷子路边。

周璠这时候才注意到封汉威右肩上背着一个黑色大包包,直喊:

「喂,天快黑了,我们要去哪里?」

这人该不会突然嫌她清纯,想带她见识见识台北人的夜生活吧?

他明知道那种休闲娱乐和她八字不对盘,如果他真不识相,她绝对教他眼冒星光,有话去对医药箱说。孰料,封汉威只是回过头朝她绽开一个亲切的笑容,就像周隽说的,尽管这个人很优秀,但没被宠坏。

「让你开开眼界,我带你去看我的桃花源。」封汉威语带神秘,但从他的神情看得出很兴奋。「去之前,我们先去祭饱五脏庙。」

封汉威带她上一家好馆子,饭饱之后,他们便驱车前往那个神秘的桃花源。

「会很远吗?」周璠忍不住好奇的问着封汉威,昏暗的车内光线将他的侧面轮廓照得很立体。

封汉威摇头,「一点也不远,很快就会到。」

觉得自己无事可做,于是周璠道:「那你小心开车,我先睡一下,到了再叫我。」

「吃饱就睡,不怕自己变成某种动物?」封汉威取笑她。这女人到今天身材仍然没走样,依旧清清瘦瘦,钱赚得不知道到哪边去。

「抱歉,姑娘我能睡是福。」她的病人常常有严重失眠的现象。

「你可以陪我聊天,不然就讲些你病诊好笑的事情。」

「再次抱歉,医生不能随便透露病人的情形,这是商业机密也是职业道德。」

「很有良心的医师嘛,就是爱钱了点。」

「钱有什么不好?封大机师,你小心开车,别以为这样就可以拐我说话。我要睡觉了,说不定还可以在梦中看见你那个神秘的桃花源。」周璠朝封汉威做个鬼脸后,接着就被他丢过来的外套整个蒙住脸。

「盖着吧,车内吹冷气,免得着凉。」封汉威道。

周璠从大外套里探出头来,发丝凌乱。「哼!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真不知道我爸妈是欣赏你哪一点!」动作很孩子气的把自己盖得滴水不漏之后,她斜眼瞄了他一眼,就见他专注地直视前方,有力的手臂稳健的操控着方向盘。

「他们不是欣赏我一点,而是很多点。」语落,他倏地伸手过来,「你头发乱了。」帮她把发丝整理好,他又收回手。

「好温柔哦,我感动得都快哭了!」周璠耍思心地道。

他们之间常常有类似这样的举止,例如有时他们一起吃饭她会帮他擦嘴角,而他则会像现在这般,冷不妨的碰碰她。男女授受不亲根本不存在他们之间。

「喂,」周璠突然靠近他,近得可以咬他的耳朵,「如果你冷,千万别逞强哦,可别英雄当不成变狗熊!」她噙笑,刻意看他穿一件衬衫的强健体魄。

「睡你的觉吧,猪头。」封汉威回敬一记回马枪。

「哇,你怎么可以骂我猪头?那你是猪头的朋友该叫什么?」

「刚才好像有人叫我狗熊。」

「小心眼,我是说英雄当不成才会变成那样。」周璠眉眼弯弯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封汉威微侧首,看她斜倚着车背,头发又散落下来。

「我们这组拍档叫什么?猪狗不如!太没创意了。顽皮熊&求财猪?好像庙里大拜拜。嗜睡猪&凯子熊?好耸!想特别一点的……神猪&飞天狗!嗯,不错,很像宫崎骏动画的电影名字。」周璠兀自笑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最后才找到满意的答案。

封汉威觉得此刻正笑着的周璠看起来好年轻。「真是败给你,你到底怎么在国外拿到心理学博士的?」她在一群人高马大的洋人中究竟是怎么生存下来的?

「当然是靠我无与伦比的聪明才智。」她耍娇态,刻意拖长音。

暗影中,车厢气流亲昵,周璠能听见封汉威细微的、忍俊不住的笑声。

其实他是知道的,在国外那几年,她凭藉的可是一股毅力、耐力在寒窗苦读,没有投机取巧,每一分都扎扎实实得让她充满自信且骄傲的站在台上领奖。

「那几年我在服兵役,你却狠心的丢下我去喝洋墨水。」封汉威开着玩笑。

她用手拍拍嘴,打了一个呵欠,「是啊,我回来了,这几年在台湾执业,却换你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

生命总是有人来有人去。她希望封汉威永远都是她的好朋友,所以她把女人最重要的第一次交给他也没在事后找他算帐。

更何况是她藉酒醉胡作非为,当然无法要求别人负责。能提的起就得放的下,这也是她现在坐在封汉威车上的原因。

周璠的声音愈来愈小,封汉威看着她的睡颜,动手将垂下的外套拉至她肩上。

一路上周璠醒醒睡睡,醒来后的她听见封汉威说出他们所在的地方,简直想拿把刀杀了眼前「庄孝为」的仁兄。

「台南!你说我们在台南!还说我们……」

周璠猛然坐起,盖在身上的外套顺势滑到大腿上。

「开了六个小时的车才到这里。」看着封汉威那双黑轮,周璠的确相信他有开那么久的车。

「封汉威,我明天要上班,你居然把我载来……」工作至上的周璠为之气结,气得说不出叫来。

」台南的安平海边!」封汉威不得不忍心的再把答案说一次。

「我要回去!」周璠二话不说的果断做出决定。

明天她要上班,有五位病诊,下了班按照日计画表得看完一本厚厚的现代心理学研究,然后在十一点以前准时就寝。她的人生像安排好的计画表,务实得没有丁点涟漪及梦幻色彩。不只读书能拿全勤奖,连工作也是如此。她无法接受突如其来、任何不在计画内的事情。

封汉威的大掌包住她的小手,「小璠,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身为好友的他都看不过去,只觉得心疼。

「趁着我这几天放假,我特地载你来看我的秘密基地,你也可以给自己喘息的空间,就当是你去年到今年没休的年假。」封汉威老早就想好说服周璠的理由。

周璠固执地道:「我不需要放假,我喜欢赚钱,我赚钱赚得很快乐,我——」

封汉威从皮夹子里抽出一叠千元大钞,「这里是一万元,我把今天一晚住饭店的钱省下来,我们睡车上,明天我们就可以看见我说的桃花源。」

周璠从炫眼的钞影中回神。「我没有带任何的换洗衣物。」她仍硬着语气。

「明天我再带你去买。」封汉威柔着声音。

「那你刚刚说的……睡车上,」她呐呐的开口,态度有些松软。「你是说我们今天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是把钱省下来给你,不是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到底决定怎么样?凭我们的交情,难道我要你陪我下来度假这样也不行吗?我们两个人凑巧都失恋,何不把这趟假期当作是种补偿,好好玩它个几天,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台北。」封汉威的眼瞳闪着非把她留下来的决心。

对于封汉威的建议,周璠开始有些心动。

她失了十三次恋,却从没好好弥补过自己,失恋后便又马上投入工作,未曾放松过的身心,潜意识地紧绷着,所以才会摆脱不了被抛弃的坏运道。

经过几番挣扎之后,周璠终于咬牙点头。

「可以留下来玩,我先打电话给舜安,告诉她们这几天我不去上班。」周璠拿出手机,寻找尧舜安的电话号码。至于她家人那边是不用联络了,他们早巴不得她和封汉威干柴烈火、电光石火的迸出世纪大爱苗。

周璠突然从手机萤幕中抬首,突然像想到什么似地的大叫。

「也许我可以一边玩一边用电话遥控我的病人……」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便被封汉威抢去,帅气地把它往车窗外丢掉。

周璠扑在他身上,双手抓着车窗,眼巴巴的望着她的手机消失无踪。「我的手机!我要下去找……」

封汉威拉住欲跳出车窗的周璠。「小璠,外面乌漆抹黑,找不到的。手机回去我再赔你,没有它你才可以好好玩个痛快。」

周璠转头看着凶手,「封汉威,那只手机很贵耶,就算你要我玩的无牵无挂也犯不着——」她深呼吸数下,「现在机师很好赚喔!丢手机完全不眨眼的。」

「哪里。为了心爱的你,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他恶心巴啦地道。

这种话一听便知道是假的。「我应该掉眼泪吗?」把她手机丢掉,她才不感激哩。

「掉两滴就好。」封汉威轻推开赖在他身上的周璠,抢过她腿上的外套往身上盖。

不会吧,他真的打算睡车上?!「你在做什么?」

「你睡饱了,精神抖擞,现在换我睡,你守夜。」

周璠用手指着自己,表情不可思议。「我守夜?!」

封汉威用下巴示意她看车表上的时间。「都已经凌晨一点,这地方又伸手不见五指,当然要有人守夜,不然突然来个恶盗猛兽,那我们——」

「呸呸呸,童言无忌。」周璠挥掉恐惧。问道:「我们真的不住饭店吗?」

「可以啊,用那一万元去住。」

周璠瞬间笑得谄媚。「不用了,才一晚而已,睡车上没有关系。」她手把放入口袋里的十张钞票压得死紧。一晚换一万块,傻子都会赚这笔划得来的生意。

「那好,我就先睡。你眼睛睁大点,免得我们被打劫。」封汉威闭上眼睛叮咛道。

眼见封汉威真的要丢下她去会周公,周璠飞快喊着:「我肚子饿了!」

四周黑暗暗,加上夜晚的浪声,还真有点魅影幢幢。

封汉威不敢置信的睁开眼,「出发前我不是才把你喂得像只小猪?!」

她扬起下巴,「我不管,我就是肚子饿。」

「麻烦。拿去!」封汉威拉开车内的冰箱,丢给她一包饼干及一瓶饮料。

「就这样?」一罐可乐和一包愈冰愈好吃的孔雀饼干。

「就这样,爱吃不吃随你。」封汉威索性背对她准备入睡。

「喂。」周璠用食指轻轻点下他背过去的肩头。

封汉威不理她。但她锲而不舍地靠近他耳朵叫道:「阿威,阿威——」

「好了!」封汉威叹口气,不耐烦地转身。「你别再吵我。」她到底知不知道两个人靠这么近会让他有「反应」。「先让我睡两个小时,你想睡的话再叫醒我,这样可不可以?

「YES,SIR。」周璠终于又笑逐颜开。

没一会儿她又无聊的开口:「要不要我唱催眠曲给你听?」

「敬谢不敏。」闭着眼睛的封汉威咕哝着。周璠的歌声小孩子都会求她不会再唱下去。

「不识好人心。」周璠朝那张半睡去的容颜扮鬼脸。

不一会儿,鬼脸又变成笑脸。嘿嘿,他现在睡了,车门又是上锁的,她也来睡上一顿,只要比他早醒就可以。

也许她还可以趁天色较亮时下车去找回她的手机,然后再偷偷进行她和病人之间的连线,这种一举两得的事情不做才会被天打雷劈。决定了,就早点醒来,然后把她手机找回来。


第5章

「小璠,快点醒来。」

「不要,我还要睡。」

「乖,眼睛张开,把眼睛张开一点点就可以。」

封汉威的声音随着冷风在周璠耳旁响起。

「一点点哦,我只张开像面条那样一条细缝……」周璠揉着眼皮,随着厚重的眼皮渐渐往上提,当前方的景色映入眼帘的同时也失去了说话能力。

「哇——」周璠目瞪口呆,巴不得将眼前所看到的用 拍摄下来。

此时的她和封汉威坐在河堤边,一大群全身雪白的黑面琵鹭相继翩翩降落在他们眼前的沼泽地,「好美。」发完轻呼,周璠转首向封汉威询问:

「我以为要看候鸟只能到华江桥的雁鸭公园。」

「这个时候那里到处都是人,你会分不清楚是赏人还是赏候鸟。」

周璠点点头,不久又发出疑问:「我们不是应该在车上,我怎么会坐在这里?一周璠发现肩上披着封汉威昨晚的外套。

「是我把你抱下来,然后等这群漂亮的异乡客飞来的时候再把你叫醒。」封汉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口中的漂亮异乡客。

「这么说,我只要再慢一点睁开眼睛,就看不到它们展翅飞翔的模样罗?」周璠道。

数十只的候鸟停伫在海边觅食,清晨中的海天一色,有朵朵浪花,有初出的太阳,有肩并肩坐在河堤边的他们。

封汉威说的对,这样才是在赏候鸟,没有一堆蜂涌而至的人群,留下一堆脏乱不堪的垃圾破坏生态。

他转过头朝她露出笑容,「不一定,有时它们也会飞到别的地方去,那时候你就可以对着它们的背影说:『明年再见罗。』就像某些每年一次的颁奖典礼,大家期待明年再见面。」

「只能一年见一次面吗?」有点像牛郎与织女。

「嗯。它们每年有规律地移栖到台湾是为了生存。它们因追寻食物而到处迁移。栖于寒、温带的鸟类,因为其四季气候变化很大,食物无法恒常无缺,尤其是严冬天寒地冻,鸟类根本找不到食物。所以在冬季莅临之前,它们便纷纷向南方移栖,到亚热带或热带地区过冬,等到隔年春天时,再飞返北方繁殖。」关于鸟类,封汉威能说上三天三夜依然兴致浓厚。

「听起来像电影『返家十万里』的情节。小女孩驾着轻型飞机,带领一群野雁飞过整个北美,到南方过冬。」周璠道。

「那是奇迹。」封汉威回应道。

海边的冷风吹得周璠发丝拂面,她动手将它们拨至耳后,一会儿又吹来面前,直到封汉威从大衣掏出她昨晚掉的星形夹子固定在她额上,她的头发才乖乖听话,没来打扰她看候鸟的栖息。

几只黑面琵鹭低头觅食,几只则飞起又降落。

它们既安详又没有防备他们这两个人类。

没有头发在面前乱飞视线好多了。周璠说:「每个人生命中都有奇迹,只是我们还没发现而已。」

封汉威反问:「那我们要怎么样才能发现它呢?」他和周璠之间不只是「酒肉朋友」,有时候也会有类似这样的生命对话。

「我也不知道。人类的欲望太大了,有时候人们也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奇迹到底是什么。」说到这,周璠倏地的惊呼,她指着当中一只黑面琵鹭,兴奋地道:「你看,它飞起来了!」

随着琵鹭飞得愈高她的头跟着愈倾斜,身子也就愈倒向封汉威。

最后,周璠很自然地倒在他怀里。「你在空中驾着飞机的感觉一定就是这样吧?」躺着看天空,看自由自在的飞乌,又是一番感觉。

「它们才是真正的在飞。我驾驶的波音七四七会先在飞机跑道上加速滑行,要一分钟左右才飞上天空。而这群鸟得天独厚,它们不用排班表、也不用换跑道、更不用加速滑行。」封汉威边说着,左手当飞机做出在天空中飞翔的样子。

周璠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欵,真棒。它们在蓝天下多自由,轻灵的身子生来好像只为了展翅高飞这件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忧愁了,陪伴它们的是海角天边,日升日落,看遍全世界的景色。」

封汉威扯住周璠两边的腮帮子,「守财奴,现在终于知道自己活得很井底之蛙了吧!」

周璠拉开他的手,扬起秀色的下颚,语气很是不服。

「哼,只要有钱,我不排斥当只井底之蛙。你家有八个兄弟,你怎麽可能会知道全家只有靠你一个人在赚钱的感受,我收入好,这是今天的事,明天的事谁也说不定。」

就像他们谁也没料到两人会发生肌肤之亲的事来。更没料到发生那种事之后,两人还能坐在一起看迁徒的候鸟。

「说到底,你还是最爱钱。枉费我用心良苦的带你出来玩。」他怀疑天塌下来,周璠不是先逃命,而是先抱住钱。

「你这么爱钱,就不能多爱我一点?」封汉威语发惊人地。

周璠眨眼,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我……为什么要多爱你一点?」

封汉威倏地环住她的肩,「你真笨,我是机师,你对我好点,大爷我心情好就把保险受益人写你,说不定你会一夜致富,从此不愁吃不愁穿。反正我有七个兄弟,上面三个哥哥是超级吸金器,已经是千万富翁。」

周家的情形封汉威了若指掌,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少来这套,大爷你心情好的时候,只会记得外国的女人,才不会在意有人在台湾为你黯然神伤、寻死寻活呢!」内田靖子,周璠脑中突然浮起这个四个字,心中一阵苦涩,却刻意把自己演得活似王宝钏。

封汉威马上做出愁苦的表情,「没这么严重吧,我只偷吃过一次!」他意有所指。

「猪八戒!你少得了便宜又卖乖,那种事我迟早会有第二次。」周璠当然知道他指的是两个人的初体验,立即不假辞色地送他一个拐弯子。

封汉威配合地抱住肚子,喊道:「哇,好痛,最毒妇人心。」

见周璠没说话,他看着她微生着闷气的脸,用自个儿的肩膀轻撞她一下,「周『梅格莱恩』,才短短一个月,你不会那么快又有第十四次恋爱了吧?」他皱眉轻道。

其实周璠长得还真有点梅格莱恩的甜美气质,只是有时她太一板一眼了,现代人需要是幽默的另一半。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快了。」周璠嘴硬。

根本没有人在追求她!她只是因莫名的情绪捏造起不实的事情。

封汉威往天空吁了长长的一口气,「那最近我的房间就不用打扫了,反正很快又会有人在那儿藉酒浇愁。」

「你很可恶耶,触我霉头。」周璠给封汉威一记粉拳,未料他竟不闪也不躲,她遂无趣地收回手掌。

「日本妞呢,你们最近没有联络吗?」周璠突然扭头问道。你不会想她吗?她又在心底追问了一句。

「没有,她被严加看管。好端端的,你干嘛提起她?」

封汉威转过头,脸上有不解的神色。

「好奇啊,」周璠扯开个有些僵意、不自然的笑,「她——内田靖子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倒动作十分自然地捏了一下她的俏鼻,漫不经心地道:「跟你讲过了,她是一个跟你完全相反的女人。她懂文学、懂茶道、懂得品味生活,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必要时又很热情如火,每个男人希望他的女人拥有的条件她都具备了。」

搞什么嘛,简直是拐着弯在骂她不够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热情如火;没有学识、不懂茶道、生活!更气人的是,他言下之意指她不具备男人所希望的条件罗?

周璠有些不是滋味地反问:「那她懂心理学吗?」

「她是我心目中的仙子,不需要懂心理学。」封汉威故意把内田靖子捧到天上去。

仙子?!她哼道:「难怪你这个凡夫俗子配不上人家。」

「好啊,敢损我!让你瞧瞧我的厉害!」封汉威用他的大手臂圈住她小小的肩头。

每次他开心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动作。然后她都会在咳了几声之后,断断续续的惨叫:「我不能呼吸了,快放开我。」

太阳渐渐露出海平面,日照的光影慢慢照至在河堤边嬉戏的两人。

封汉威放开手,「你真是没用!每次撑不过五秒就求饶!」

周璠咳了几声,「被人勒住脖子任谁都没用!你该不会也对靖子这么粗鲁吧?」才说着,她的视线便被吸引至前方,好漂亮,又有鸟飞起来了。

「我对她可是温柔无比。」封汉威道。

「哼哼。」周璠抿抿嘴,没再继续说话。

「要不要我再帮你介绍男朋友?」封汉威阿莎力地说道。

「喂,你到底有没有发现,我发觉我前十三次失恋当中,有十一次的对象是你介绍给我的,你老实承认,是不是要害我嫁不出去?!」一想到这,周璠就满肚子气。

封汉威突然爆笑出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对喔,我居然都没有想到。」他曾帮周璠介绍过好几个男孩子。「是你们自己不来电,不能怪到我身上。」封汉威连忙撇清责任。

周璠冷笑。

「我看是物以类聚。我竟然笨得往一堆不可能结婚的男人当中钻,当然会每次都弄得灰头土脸。原本我还以为是自己个性不够好、个子不够高、身材不够辣、长相不够漂亮,其实是那些人根本只想玩玩,不想要婚姻。」

封汉威郑重道着歉。「对不起,本人耽误了你那么多年的青春,就罚我以身相许吧!」

这会儿他十足电力的眼神,勾魂摄魄的笑容,和一张甜死人不偿命的嘴,完全就是在外头钓马子的模样。

「免了,」周璠直推开那张做势要亲她的思心俊脸,「你把自己留给靖子。」

封汉威装模做样的作出捧心状。

「你真是太伤我的心了。」

周璠打量他和周隽不相上下的戏胞,突然不安好心眼地道:「既然你那么非我不娶,那好吧,我就成全你,明天我们去办理公证结婚。」

周璠想她今生都会记得封汉威此刻被吓得花容失色的模样。

「这种话我从小说过千百次,没见你一次当真!」小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扮过新郎新娘。

「怕别人当真就少乱开支票,小心真有人要你兑现。」她好心奉劝着。

封汉威拍拍胸脯,知道没事了,他又恢复那副浪子不羁的模样。「我只对亲爱的璠乱开支票。」

周璠因那句过度刻意的甜腻,全身泛起鸡皮疙瘩。

「那是因为我根本不会要你兑现!」

「答对了!真是知我者周璠也!」

又来了,又把她勒得快不能呼吸。

等到再次被放开时,周璠忍不住抱怨,「这句话你说了一辈子,你能不能对你的知己好一点?」

知道自己在封汉威眼中根本扯不上是个女人,所以周璠略去红粉两个字。

「所以我才带你来度假啊。」他说得诚意十足。

「喂,」玩笑归玩笑,这会儿周璠拉了拉封汉威的衣袖,悄声道:「谢谢你许了我一个梦。」如同她所形容的,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睁开眼睛那一刹那,大群白鸟同时翩落至她眼前的美景。

真的像一个美梦!

「听你这么说,你是林徽音,我就是徐志摩罗。」封汉威机智的反应道。公视大戏里的「人间四月天」名言:许我一个梦……

周璠觉得一点都不笑,徐志摩是坐飞机死的,而封汉威又是……她摇摇头,甩去心中乍然涌起的不好感受。

「请不要自我膨胀。我是有林徽音的秀气,你才没有徐大诗人的才气!」

「原来你对我有这麽大的成见!才气我是没有,但凭我的潇洒俊气,包准可以娶三妻四妾!」

「先看靖子准不准吧?」他诚实得可以,却也让她受不了。

「你是我最爱的女人,当然是先问你罗……」

「很抱歉,你最爱的女人不爱你,回家自己好好检讨!」

「不用检讨,这群鸟比你识货多了,它们就是为了我的魅力,今天才特别现身,不信你看——」封汉威食指随便指个方向,说也奇怪,几十只的黑面瑟鹭似有灵性倏地飞起,离开原来的岸边,移往别的地方栖息。

周璠笑到不行,直趴在河堤上喘气再喘气。

「哈……哈……哈,它们真的比我『识货』!」

鸟全飞走了,只剩下黑着脸的封汉威,和笑到肠子抽筋打结的她。

在这个海边,海、日出、黑面瑟鹭,留给她和封汉威一个毕生难忘的回忆!

Θ====Θ  ※※====※※  Θ====Θ

「周璠,你丢不丢脸!」

垦丁海边,一个身着潜水装的英挺帅气男人站在岸上如雷吼着。岸边,许多戏完水、在休息的男男女女,欣赏着眼前逗趣好玩的一幕。

「我不要下水!」周璠死命抱着眼前的大石头。

丢脸就丢脸,面子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她都已经说过不会游泳了,这个人青番的居然还要逼她自杀!

「来垦丁不玩水,你玩啥?玩沙子啊你!」

「玩沙子也不错啊!你去玩水,我可以在这里盖沙堡等你回来。」周璠顺着封汉威的话替自己解套。

封汉威忍不住翻白眼。他忍耐再忍耐,咬牙道:「只玩沙子不用换潜水装。」

「那是你逼我换的,我穿这样好难受。」她觉得很奇怪,因为潜水装贴合着她的曲线,如今她的平板身材人尽皆知。

继她抱石头之后,糗事再添一桩!

「穿着潜水装抱一颗大石头当然难受!」这个大白痴。「你自己过来,不要逼我过去抓你。」

「你才逼人太甚,我不要下水啦!」事情怎会演变至此引昨天她才取笑他到差点笑掉大牙:没有仔细听他规画接下来几天的玩法,是顺着台南玩到垦丁再到花东。她根本是误上贼船!

「你不只要下水,我们还要玩香蕉船、水上摩托车、快艇、潜水。你给我过来。」封汉威沉声道。

「我不要。」她连游泳池都没下去过,就直接教她挑战大海,这太残忍了。

封汉威上前一步。「有我在,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我怕水。」旁边的人一听差点昏倒。

「小璠,我有救生员的资格,在国外也有水上摩托车的执照,而且我不会让你落水的。」

「你骗人!香蕉船会翻船,船一翻我就会掉下去!」

说得有理,看戏的大伙纷纷点头赞同。

「 ,我订正,除了香蕉船和潜水之外,我不会让你落水。你身上有潜水装,它们会保护你,让你很安全地浮在海面上,绝不会沉下去。」封汉威将耐性发挥到极至,谆谆教诲。

「我连游泳池都没去过!」

「海的壮观美丽是游泳池比不上的。一

「我……我……」

「你再胆敢给我说一句不要,我就把你抓起来丢进海里。」好话说尽,依他看来周璠是欺善怕恶型。

「你凶什么凶!我……」周璠吞吞吐吐,终于把心一横,脱口说道:「人家腿软,你过来抱我啦!」

顿时笑声四溢。众人同时也给周璠热烈的掌声,以鼓励她勇气可嘉。

糗剧落幕,封汉威认命地走过去欲抱起她,「你的手干嘛还抱着石头不放开?」

「有吗?」周璠装傻的可爱笑着。

封汉威狠瞪她一眼,「有。你的愚蠢举动已经浪费我们不少时间了。」他用力地扳开她「有吗」的双手。

「我不介意你反悔自己去玩。」善意、善意,要表现出最大的善意。

他轻松地一把抱起她,让周璠悔恨万分自己为什么不吃胖一点。

「闭嘴。你的体重跟昨天的黑面瑟鹭没差多少。」

周璠两手紧圈住他的双肩,杞人忧天的问道:「真的吗?那我会不会因为体重太轻就沉进海里?」不会游泳又第一次下海的人难免会乱想。

「没有人因为体重太轻就掉进海里,倒是有人因为头脑太笨就被淹死。」封汉威抱着她坐上停靠在岸边的摩托车。

周璠斜睐他一眼,他又在拐弯骂人了。

「你怕水,所以我们先玩水上摩托车。我载你,你坐在我身后,记得抱紧我的腰。」把她安置在身后的封汉威,没看见她怨怼的眼神。

「我能闭上眼睛吗?」还没出发就先发抖的周璠问道。

「不行,这样我甩浪的时候,你很容易被甩出去。待会儿你就好好看我怎么乘风破浪,被摩托车激起的浪花会溅在你腿边,你只要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它们,只有在这个时候,你才会有与海共舞的美妙感觉,甚至能感受到是你在驾驶这片海洋。」封汉威语气充满无限期待。

她知道他希望她玩得开心,她知道他努力在打破她的心魔,她甚至知道如果她落水,他会用生命保护她!

只是,看着眼前的大海,她直觉那是一只大白鲨,没有人会想要伸手摸大白鲨,更别说还想和它共舞。

「小璠,你坐好了吗,我们要出发了。」封汉威转头问着坐在后面的她。

告诉自己拿出勇气来的周瑶,用力闭上眼睛再用力张开,扯开喉咙、用着连封汉威也吓一跳的音量朝大海喊道:「来吧,我才不怕海!」

Θ====Θ  ※※====※※  Θ====Θ

「呕——」玩完水上摩托车、香蕉船的周璠跪在岸上猛呕吐着。

封汉威递给周璠一条毛巾,「你还好吧?」

周璠回头逞强的扯个大笑脸,「没事,再玩个十趟也关系,」话说到一半,她瞬间变脸,又转回头去呕吐。「呕——」

「你好惨!」封汉威不舍地道:「我们别玩了!去吃晚餐吧。」看样子他还是无法帮周璠克服对海的恐惧。

「不行!我们不能半途而废。」周璠用毛巾擦拭掉嘴边的秽物,一改先前的态度,坚持还要玩其他的水上活动。

一旦决定了要做任何事,就不能半途而废,虽然超过自己的能力范围,但还是要做好它,不能给自己在余生有后悔的机会。

虽然她害怕,但她真的有感受到封汉威所说的与海共舞的境界,也有摸到在她腿边激起的浪花,只要一伸出手,白色的浪花就打在她掌心上。

活了二十三个年头,她还没这么感动的想哭泣过,这比拿到博士学位、谈恋爱更教她兴奋。

封汉威默默注视一会儿她认真的表情,开口道:「你的『不能半途而废』可以用在别的地方。」

海水打湿他头发,使他看来更有形,性格的脸庞此刻显得有些凝重。

他们两人都坐在海滩上,手、脚及浑身湿淋淋的潜水装沾满沙子。

周璠飞快说着:「是你叫我去感受海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她脸色苍白,绑着马尾的头发凌乱的黏在脸颊上,原本别在额际的发夹也掉到海里,凄惨的模样完全是一副历劫归来。

「我才开始觉得好玩,我可以克服的。」周璠保证地说。

「说谎,好玩的话你不会吐得这么惨。」封汉威凝视海,不去看她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封汉威知道周璠的牛性子一上来,任谁都无法阻止她。当初真不应该硬要她下海。

「来垦丁还是可以去玩别的,附近就有全国最大的海洋馆,我们去海边看喂鲨鱼秀。」他提议玩别的。

「封大机师,你有你坚持,我嘛有我的脾气。海洋馆明天去。」周璠说起台语时有很好笑的娃娃腔。

封汉威被她逗得笑出来。「拜托,不会说台语就少献丑。」

「那又怎么样,勤能补拙、聚沙成塔、罗马不是一天造成。」周璠一连说出三个励志语句。然后认认真真地说道,「休息够了,可以再下去玩海吗?」

「你真的行吗?」封汉威狐疑问道。

「顶多再吐一次而已。」她诚实回道,继而打了个喷嚏。


不管得花再多的勇气,既然来了、既然有了第一次,她都坚持把事情做好。

「会冷吗?」封汉威大掌在她双颊摩擦生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固执?」

「会冷,但是被你这样摸着感觉很舒服。我会很固执吗?应该吧,我的计画从来都被很认认真真的执行,我不喜欢超出我所能掌控范围的事情。」她吸吸鼻子,「趁我勇气消失前,我们快下去。」

封汉威牵起她的身子,再一次叮咛道:「千万别逞强!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们马上回旅馆。」

周璠吐一口气,拨去乱发,转头对他笑着。

「阿威,回饭店后我要喝一杯热热的姜汤,还要吃我喜欢吃的清粥小菜,还有我要泡三个小时以上的热水澡……」他们边走边接近海。

怀着这些期待,周璠真的很有勇气的玩完其他两项水上活动,包括快艇及潜水。只是上岸后的她再次呕吐得令人惨不忍睹。

Θ====Θ  ※※====※※  Θ====Θ

封汉威大手扯住她的手臂,往她的背后压住,一对浑圆白皙的胸乳挺耸在他眼前,凸出的粉梅诱人吸吮。

他不加思索的低头大口吸吮着她待人采撷的红梅,一串销魂、娇滴滴的吟哦忍不住由她的口中溢出,「唔——」

一只大掌揉捏得她双峰像三月的樱花,一会儿轻柔的狎弄着,一会儿又以拇指摩挲着浑圆的顶峰,再以舌齿舔咬。她娇羞得想将双腿合并,但那只大掌洞悉她的心意,迅速地溜进她双股间,梳开萋萋芳草,探进极为隐匿的禁地。

男性粗厚的手指撩拨着足以叫人发疯的节奏,轮番拨弄花蜜芳浓的私处,透明的春液汩汩沾湿男人不知方休的手指,更加方便他肆意的耍弄。

「不要——」和说的话相反,她双腿更加大张,早已无法拒绝的迎上男性的大指。

「你不要吗?」封汉威咬了下她的耳珠,手指如行云流水般的勾搅,往她蕊心做无止境的探险。

「啊啊啊……」她难耐地咬唇,细碎的娇吟泄出。

「喜欢我这样吗?把手指探进很深很深。」封汉威在她双腿眼点燃魔

法。

「唔,喜欢——啊——」周璠发出无助的低喃,娇臀开始缓缓移动起来。

「再进来一点……快……啊啊啊……」周璠感觉全身虚软无力,两腿宛如溶化成奶油,蜜稠的奶油溢满封汉威的手指。

「这垣样够吗?」倏地,一条赤红粗长的欲龙霎时填满她的花蕊。


「啊——」突然的进入,加倍的快感,周璠甩着头,「阿威——」她娇喊着他的名字。

她的娇嗔,让封汉威在她湿漉漉的花穴里横冲直撞起来。

窄小的花径早已汩汩流淌着香浓蜜汁。封汉威抓住她的小蛮腰,结实的双臀使劲的前后用力抽动起来,每一次的撞击似乎都要爆破她的花蕊。

「啊啊啊……」那棍棒戳刺得她招架无力,双乳亦随之剧烈晃动不已

突然,水灌进她嘴里!

咦?她嘴巴怎么会有水?周璠用手拍脸,瞬地睁开眼睛后的她发现自己置身在一间雾气迷蒙的浴室。

原来,她在饭店房间内的浴室泡着温泉,然后就着浴缸边缘迷迷糊糊睡着了。

天啊!周璠脸颊发红着,她怎会做那样的春梦……

彷佛被烫着般,她迅速跨出浴缸,擦净身上的水珠,穿上浴袍后便飞快逃离这个「犯罪现场」。

周璠在阳台上找到封汉威,他老早就躺在那儿等她出来。

「你睡着啦,洗了那么久的澡?」横陈的阳刚身躯,突然令她腿间起了一阵骚动。

「会很久吗,我觉得还好啊。」周璠不自在的扭下身子,拉扯着腰间的浴袍带子。

封汉威转过头看着天空,没再看她浑身像爬满虱子的模样。「一个小时,你说久不久?」

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周璠的双眼触及封汉威的头顶上方,因看见放置了一碗冲过热开水的泡面而眼睛发亮。她刻意的嘟起嘴巴,「只有一碗泡面啊?好寒酸!」

「预算有限,再说明天早上就要回去了,委屈一下。」

「不行。」她叉腰步到他身边,「这样我吃亏,你吃的比较大口。」

「不然你想要怎样?」封汉威抬头,他的视线由脸颊旁的一双玉足,往上瞄至穿着白色浴袍、头扎着白色浴巾的她。

「你的口气好像我是在闹别扭的小女孩。」周璠不满地道,她接着推高袖口,露出纤细的手腕。「我们来比腕力。」玩点游戏,她就能挥开那个无端产生的春梦。

「你以为自己会赢我吗?」封汉威由下往上的看着她。

「骄兵必败。怎样,敢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周璠昂起秀丽的下颚。

「虎怕虎,」就这样他们两个人趴在地上秀出手腕,打算为碗泡面来场龙争虎斗。「先说好,输的人不准哭。」虽然他没看她掉过眼泪,但以防万一。

「哭的人是你!比赛规则赢的人可以先吃,多大口都没关系,但限定只能吃一口。」

「没问题。」封汉威道。一只健壮的手和纤细的手交握。

「我喊一二三,然后我们就开始。一、二、三——」语落,周璠伸出魔掌朝封汉威的腋下抓去,霎时封汉威笑得不支倒地。

「卑鄙!」封汉威抱住使用小人撇步的周璠。

一张盈盈笑脸浮在他眼前,周璠用自己的鼻子刷过他的。「兵不厌诈。」语毕,她起身端起泡面准备好好吃它一大口。

见周璠将面条吸得长长,大有不轻易罢休之势,封汉威啐道:「你不怕噎死?」

只见她笑得更开心,加倍努力吸着。直到周璠嘴巴塞得快合不住,她才忍痛用牙齿咬断面条。

太扯了,封汉威往下看着那碗泡面,「你的嘴还真大!」居然只剩下三分之一的面量。

「好说好说。」周璠心满意足地道。啊,终于把面给吞下去。

见封汉威闷气吃着泡面,周璠拉他手,打哈哈。「喂,别小家子气嘛,我们来数星星。」

她先躺下,「一颗、两颗、三颗……哇,这么多的星星,像放假似地一窝蜂全跑出来,只可惜不知道它们叫什么名字?」知道对星宿颇有研究的封汉威一定拒绝不了这个话题。

果然。「这是天鹅座。」两三口解决完剩下的泡面,封汉威跟着躺在周璠身旁。

「原来 的形状就是天鹅座啊。」言谈间,周璠将小腿抬到封汉威的腿上。人肉垫子好舒服。

「还有在它下面那个是牛郎座。」封汉威讲到一半倏地嗄声。「喂,你为什么把脚放在我的脚上面。」

周璠笑得巴结,「因为会冷嘛。」他们两个人身上只盖了一条毛毯。

「笨蛋。我偏不让你放。」

「喂喂喂,你干嘛那么小气,要懂得怜香惜玉。」

「不懂,反正你不是香也不是玉。」

「拐着弯骂我咽得人疼,你以为本姑娘会那么容易放过你?」话落,周璠偏要把腿放在封汉威腿上,他不依,于是两人展开一场脚力战。

「你的脚力赢得过我吗?」不自量力的女人。

「哈!」周璠笑得自信满满,「你忘了我会用小人的撇步。」她再度伸出魔掌往封汉威探去。

两人像小孩子似的翻来滚去闹成一团,星空下,笑声不时从饭店的顶楼传出。


第6章

结束四天的假期回来,周璠及封汉威都没有料到他们会在封家门口同时看见那两个人!

「靖子!」

「秋原!」

封汉威及周璠异口同声讶道。

「阿威。」被封汉威唤作靖子的大美女飞奔过来。

望著被美女抱住的封汉威,周璠内心顿时涌上一阵酸涩的奇异感受。

这个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除了那该死的一夜之外,她可以和他一起盖棉被纯聊天,穿著睡衣在他面前脸不红气不喘,可以和他吃同一碗泡面,两人比腕力、比脚力,一起躺在星空下数星星……当以上这些都不能激起两人化学反应的时候,为什么此刻她的心竟微微地刺痛着?

这种感受来得相当莫名其妙,她不是没看过封汉威抱过别的女人,也许是这个一身咖啡色长袖洋装、像极从日本杂志走下来的内田靖子让封汉威踢过铁板,有本事让他伤心难过,所以她才会感觉比较特别。

内田靖子真的如封汉威所形容,一看就知道是个温柔大方的美丽女人。

周璠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宛如一些东西掺进了她的心里,却又流失掉了什么。她想走开,正要走开的时候却被封汉威唤住。

「小璠,接住。」

周璠下意识地接住飞过来的东西,惊讶地抬头看他,「你不是把我的手机丢了?」

「骗你的。知道它跟你好几年,你会舍不得它。」其实是知道她舍不得再花钱买新的。

封汉威扬起又大又亮眼的笑容,心底臆测着盛秋原回来找周璠做什么?

转念一想,封汉威又在心底嘲笑自己,才和周璠在一起四天,没想到他也变笨了。一个男人在家门前等候一个女人能做什么?不就是要回来死灰复燃。

小璠会再接受盛秋原吗?心中有一股解释不上来的不安,他竟然很想知道她的答案。

望着掌中失而复得的手机,周璠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也扬起笑靥,「算你识相,否则我打算要封爸请你吃顿『排骨』。]

「排骨就不用了。」封汉威回话,接着和好友打招呼,「秋原,你听到没,她很有靠山,千万别再欺负她。」

封汉威表面是同盛秋原开着玩笑,事实上是警告他绝对不要欺负周璠。

周墦怎会不知道封汉威的善意,但此刻她无力感谢他的好意。「陪你女朋友去吧。」猪头,她在心里加上一句。

接着,她转身拉着盛秋原往她家的路走。女朋友飘洋过海来找,她帮封汉威支开电灯泡,他可欠下她一个大人情。

「小璠,你……」挥手和封汉威道别後,盛秋原支支吾吾的看着。奇怪,说分手的人是他,回头的人也是他,周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有话我们边走边说吧。」她手拉着这男人的手,脑子里却在想另一个男人。

真好!日本妞都找上门了,如果封汉威和靖子有结果,那他便是十多家公司负责人的女婿,再也不用那么辛苦的上班工作,虽然这么想和她平时的脚踏实地相违背,但是偶尔有飞来的意外之财也很教人心动。

十多家株式会社,周璠脑中凭空想像封汉威穿西装打领带、学日本人一见面就哈腰鞠躬的模样……

她无法想像!那跟她所认识、喜欢自由在天空中飞的封汉威不是同一个人!

「我帮你提行李。」望着周璠上的包包,盛秋原体贴的道。

周璠突地停下脚步,转身朝盛秋原刁难道:「现在你不会觉得我很难伺候啦?」这个人因为不敢结婚就和她分手,还说她这个有超级洁癖的女人难以伺候。既然这样,他又回来找她做什么?!

「小璠,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我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没有你。」斯文的盛秋原道起歉来很有说服力。

「还好我到今天都活着否则『发觉自己已经不能没有我』的你该如何是好?」周璠讽刺道,并不轻信盛秋原。

「小璠,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不会让你失望,再伤你的心。」周璠和封汉威两个孤男寡女出游四天的这件事,他并不打算深究,他只想要周璠尽速回到他身边。

周璠因盛秋原的话而停下开锁的动作,她双手抱胸,「你知道我想结婚,不是玩玩。]

盛秋原是封汉威的同事,封汉威开飞机,他则是安管处的组长,爸爸则是此家航空公司的大股东。有些话还是先挑明说比较好,将来才不会有怨怼产生。

「知道,现在我也想。」秋原焦急地用另一只手握住周璠的手腕。

「今天的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我没记错啊!怎么突然有人脑筋打结了呢?!我记得盛大公子是不婚主义者,还嘲笑我为什么不学学其他女人的远见,谈情说爱就好。你现在这等热切样,倒像是怕讨不到老婆。」皇帝犯法与庶民同罪,况且她周璠一向有仇报仇,这条铁律的适用范围包括前男友。

盛秋原睑色先是不自在的一僵,倏地热情无比的抱住周璠。

「我知道,我突然跑来找你,又对你说这种话,任谁都会被吓到。但是,小璠,这一个多月来,我发现我已经深深爱上你。是我懦弱,不敢承认你的重要,才会说出分手这种愚蠢的话,你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机会不是人给的,是靠自己创造!抱歉,我累了,想先进去休息。」天色还早,但他丢给她的是一颗大炸弹。

感情可以这样说收回就收回、却又马上付出的吗?她不解,得好好想想看。

「好。我让你考虑,那我不进去了,你代我同伯母问声好。」秋原拉住她的双手,真挚地看著她,「小璠,我是认真的,这次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你!」他将行李交给她。

周墦见秋原失望地就要离去,倏地喊住他:「秋原。」

「你答应再给我一次机会了?」他飞快回头,喜出望外的。

周璠摇头,看他神情瞬间垮下,「我想问你,不管我的答案是什么,你都不会再轻易放弃我吗?」

封汉威和靖子相拥的画面出现在她脑海,让她在心中做下一些决定。

秋原用力点头。「是我先不对,我有十足的诚心再赢回你!」

周璠有些失望并没有涌上感动、喜悦、想哭的情绪。她的酒钱没有办法再讨回来,而她伤心时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是封汉威!是那个现在正和另一个女人亲热的男人……

不能再继续往下想了。周璠随即朝秋原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

「你的诚心如果打动我,就能赢回我。」再给自己一次爱情的机会吧。周璠的脸迎向风中,只是今天的风柔和得似乎有些诡异。

「妈,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你可以一个人发呆很久很久。」开门走进家中,看见周母一个人在家中发呆便出声唤她,顺便告知她女儿已「逃家回来」的消息。

「汉威人呢?我有看见他送你回来,怎么不进来坐?」周母起身尾随在周璠身後。

「他啊,还在地球上。」随口应了一句,周璠拐进厨房寻找晚餐剩下的好汤好料。

都怪她妈厨艺太好,才会生下她这个淑女远庖厨的女儿。

正要食指大动偷吃菜,孰料——

「妈,你怎么偷袭人家啦?」周璠手摸著刚刚被打的後脑勺。

「一回来就只知道吃,我在问你阿威人呢?」

「被我赶回家去了。」人家正跟阿娜答在亲亲热热。「阿威、阿威,你跟他感情这么好,我得替老爸防范武则天重出江湖。」

老妈手艺简直是神乎其技,虽然回来前才被封汉威喂得饱饱,但外面的粗食便餐怎么够看。

武则天?「什么意思?」周母听得雾煞煞,这个女儿没事老跟她玩历史。

「红杏出墙。」语毕,周璠手上抓只鸡腿立即闪得远远。

上了年纪的周母手脚没周璠俐落,只能骂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我又没说错,我们家就你权力最大,不是武则天难不成是受虐小媳妇?」

「你每件事都能分析的条条有理,又是计画又是投资报酬率,精明得谁也骗不著你,唯独感情的事总是迷糊打仗,像个低能儿!」蔺莲香道。

「我抗议!」周璠拿著鸡腿抗议,「太太,请你用词文雅点,什麽叫低能儿?」

「既然你不承认,好,那我问你,你跟阿威认识多久了?」蔺莲香像有备而来。

周璠认真想了下道:「我算算,从我一出生你便抱着我,去跟生不到女儿的乾妈炫耀开始算起,我今年二十三岁,所以也有二十三年了。]她口中的乾妈指的就是封汉威的母亲。

封母由於没有女儿,便把她当自个女儿一样的疼。

「什么炫耀,人家生了八个壮丁,我是想把你抱去换一个回来。]可惜如意算盘打不成。一直很想要有个男孩因为先生了女孩,所以有些失望。本来以为自己不会生了,没想到事隔三年又生出只知道演戏不知道现实人生的浑小子。

蔺莲香道:「说起来我的命也真不好,生的这对儿女根本不懂得孝顺体恤,早知道就把你们姊弟丢掉,也省得我操心。]

「最毒妇人心!」周璠不平地叫著。

母亲嘴巴里念的「命不好」,其实是街坊邻居口中的「命很好],一群三姑六婆根本羡慕得要死。

「你是那个最毒妇人的女儿。」这妮子书读多了才会在那边胡言乱语,有哪家女儿说自个儿母亲毒的引

周璠反应灵敏地说:「那我不成了小毒妇!我不要。人家封妈妈说我贴心又乖巧,她巴不得有一个像我这样的女儿。」

「那是月晕效果。她自己没有女儿,才会把你的优点统统给放大。」有一个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女儿,做母亲的自然不能太逊色。

「太太,不错哦。跟在你女儿身边,讲话愈来愈有学问了。」基本上,她妈只要不跟父亲、小隽两个人扯在一块儿,思绪就满正常清楚的。

「算了,我不跟你讲。你呀,书读多了,不知道是该以你为傲还是该愧对你,跟我打太极拳你头头是道,一些基本的人情世事你反而摸不透彻。小墦,妈现在不点醒你,以後你可後悔了。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不是妈妈,你得好好想清楚。」蔺莲香会这么苦口婆心,还不是因为天下父母心。

周璠无奈的放下鸡腿,面对这番动之以情的攻势,她怎么还吃得下呢!

「是。我会好好好好想清楚的,四个好,比你刚刚说的好好还多两个,现在你可以放心了吧?」做女儿的也很难为啊,感情的事又不是她可以控制、说有就有。

周璠突然忆及方才秋原在她家门口的一席话。

望着她的鸡腿发呆半晌,也许她真的应该再给两人一次机会。爱情,试试无妨啊!

Θ====Θ  ※※====※※  Θ====Θ

「靖子,你怎么会突然来找我?」封汉威将内田靖子拉入自己的房间。

「刚刚那就是伯母啊,你怎么都不让我和她打声招呼?」内田靖子娇嗔问道。

因为如果让她知道你是日本妞,她「南京大屠杀」的爱国情操会让你被扫地出门。

封汉威没有正面回应,只道:「靖子,内田武藤知道你来台湾吗?」

她摇摇头,「多桑不知道,我是偷偷溜出家的。阿威,我好想你,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都不要分开。」内田靖子小乌依人般的投入他的怀抱。

封汉威拉下圈住他颈项的一双玉臂,「靖子,你爸反对我们在一起。他说的很清楚,内田家要的是一个门当户对、可以彼此做经济上支援的豪门世家。很抱歉,这些我没有,我也不可能让步入赘到内田家。」

那双原本就水漾漾的美丽大眼,立即蒙上雾气。

「你爱我吗?」她哽咽地问道。

封汉威把头别开。

他突然想到,如果今天角色换成周璠面对一个男人的悍然拒绝,她是否会这样泪眼汪汪?

他眉毛扬起,心想那个小气守财奴一定会说:「全世界那么多男人,我何必为了一根草放弃整个森林,不要我,那就滚蛋!」

「你在笑什么?」靖子细细打量眼前心爱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变得不熟悉起来。

为什麽一切都变了,当初那个爱她深切的封漠威不见了!才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内发生了什么事?或者应该说,封汉威和刚刚那个女子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她记得他们两个人一起回来时的神情很亲密。

对了,她想起还没出声叫封汉威之前,他笑得很开心。

他的第二个笑容也是给那个女子,当他们很有默契的说出同一句话後。

「你为什么这样看著我?」封汉威发现到靖子专注的凝视。

其实察觉两人感情淡化的不只靖子一个人,封汉威也发现了。

在日本时,愈有人反对他爱得愈狂,等回到台湾、回到他熟悉的家乡,他反而像服了「解酒益」般的清醒。对於靖子,他有留恋不舍,但这份留恋不舍针对的是「情」而不是「人」。他知道这段感情终究会成为遇眼云烟。

他和靖子分开的这些时日,让他看清许多东西,对她也无原先的热情。

果真,他的爱情很速食,来得快去得也快。

周璠就很瞧不起这样子的感情。唉,才刚在街巷分手,怎么又想起她,最近他常常想到她,这种情形似乎有点反常。

「威,你在想什么?你变帅了,让我更加爱你到无法自拔!]内田靖子踮起脚尖抱住封汉威欲亲吻他。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会那么笨,自动去点醒一个男人的变化,更何况这变化很可能跟另一个女人有关,她不会那么轻易放弃他的。

「靖子,我们……」想明确说出目前两人状况的封汉威,却被内田靖子接下来的举动打断。

内田靖子热切的吻上他的唇,企图找回曾有的烈焰狂情。

「阿威,我爱你,我不会放弃你……」她一面吻着他,一面解下自己的衣扣。

她将封汉威的手掌放置在自己丰满的胸部,没有一个人可以拒绝得了她这副美丽的胴体。

「吻我,阿威,我的身体只认定你一个人,啊……啊……」内田靖子让两人的下体摩擦着,断断续续地吟哦着。

「靖子!」封汉威大叫一声,希望能唤回内田靖子的神智。

瞧内田靖子那副陶醉的模样,封汉威竟觉得厌倦,他把手从她双乳中抽出,快速走到门口。

「我的房间让你睡,明天我会帮你订回日本的票。」

「阿威……」她无顾衣衫不整地往前奔去,然而封汉威却决绝的走出去,门一瞬间在她面前合上。玩完了吗?不要,她不要放弃封汉威。内田靖子转身趴在床上哭泣着。

在楼梯间等待已久的封母见封汉威一脸严肃地走下楼,便悄悄地把他拉到一边。

「阿威,那个女人是谁?你怎么把她带回来,难道你忘了封氏家训是只准把未来的媳妇带回家,她——」五十岁的封母保养有道,看起来只有四十岁。话说到一半,她突地掩嘴,表情不可置信,「阿威,她——该不会是我未来的媳妇吧?」终於把造句话给说完。

那女人是很美,看起来也很温柔大方的样子,可美归美,她心里还是只认定小璠才是她的四媳妇。

小璠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就她讨她欢心!

况且看遍她儿子女朋友一个接著一个换,还能不吃醋,光这一点,她这个做母亲的就佩服得五体投地,证明周璠心胸大的能与宰相媲美。

当然,如果他们小两口能认定彼此那就更好了!届时,封汉威如果还给她那么花心在外,她老娘胳臂不往内弯,绝对打断他的狗腿!

「妈,她只是一个朋友,今天没有地方住,明天我会送她回去的。」封汉威淡道,没对内田靖子的身分多作阐述。

封母一听点点头,继而又马上摇头道:「不对啊,她没地方住,你可以送她去饭店。不成不成,你赶快把她给我打发走,要是被小璠撞见了,我的媳妇不就飞了!」

封汉威听见母亲的话,不禁莞尔一笑,「妈,你这么喜欢周璠,哪天她成为别人家的媳妇,你不就学孟姜女哭倒长城。」

「去去去,台湾哪来的长城?老天,原谅这浑小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封母双手合十往门外的天公伯求道。

「老妈!]见封母虔诚万分的模样,封汉威感到好气又好笑,他撒娇地搂住封母的肩膀。「我年轻漂亮的阿母,我记得你说过,姻缘天注定,是我的跑也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也求不到。」

闻言,封母回首给他一阵乱拳飞舞,啐道:「臭小子,以後不许你再开小璠会是别人老婆的这种玩笑。」

说是打,其实只是轻轻的替儿子捶胸。封母叹口气,「机会老天爷都给你了,还让你们当了那么久的青梅竹马,怎么可以说你强求不到?是你爱拈花惹草,老是给我在外面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害我想鼓起到周家提亲的勇气都没有!谁会把一个好好的女儿嫁给一个花名在外的男人!唉,都是我养子不教,母之过!」

提亲?真服了他们这一辈,老当益壮!

「妈,你别乱改成语,养子不教是父之过。」

发言有罪!封母赏了一记锅贴给封汉威的後脑勺。

「别跟我要嘴皮子,你早点帮我把媳妇给追回来,就让你有好日子过。至於上面的那一位,我丑话先说在前头,有她就没有我、有我就没有她。」封母学着电视上的台词说著。

自己的儿子有几个心眼她会不知道吗?依她看来,此刻在封汉威房间的女人绝非泛泛之辈,也并非封汉威口中只有「朋友」那么单纯。

偏偏能和封汉威盖棉被纯聊天的,是她希望和儿子生米煮成熟饭的周璠,见周璠每次失恋都待在阿威房间一整夜,却连个影都蹦不出来。

算了!目前就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唉,没想到嫁了从夫还要从子。」封母碎碎念着。

「妈,你在说什么?」封汉威问道。

「没事。你记得把上面那个给我摆平,今天我让她留下,明天她就得走人。]她实在弄不懂现在年轻人的恋爱模式,好像没爱个死去活来就不叫恋爱,她八个儿子,八个全让她担心的要死!

「妈,怎么没看见爸和其他人?」原本这时候的封家应该是熟热闹闹的,突然不见了许多人,让封汉威感到奇怪。

「他带着六个儿子去替你老大向他的女朋友求婚,你们至今还没有一个人想娶,他决定从封杰先杀鸡儆候。」封母语出惊人地。

「不会吧,依老大的个性,要是被他知道了铁定天下难平!」封杰的个性阴沉,做事一向独来独往,不喜欢人家过问。知子莫若父,老爸这次之所以会有大动作,应该是父子两人杠上了。

「所以才要做到滴水不漏。你别到处去说嘴,知道吗?」封母交代着。

封汉威却乐观其成地道:「你放心,一年我有六个月不在家,老大发起飙来也不关我的事。」机师的职业让他比常人更有机会到世界各地走走。

儿子那朵俊毅笑容真碍眼。封母道:「我跟你爸商量好下一个就是你!」

封汉威的笑脸瞬间僵硬,霎时决定明天一定将靖子送回日本。




不论是天涯或海角
只要有你在
那儿就是我的归处


第7章

这场雨下得莫名其妙!

上午还是大晴天,一转眼,马上就倾盆大雨,突如其来得让骑着单车下山坡的周璠连忙闪避到大树下躲雨。

周璠将单车靠着树,弯腰拍掉身上的雨珠,一面打量滂沱的雨势。

天空黑压压的让人看不出现在才下午一点,这里离市中心尚有段距离,蜿蜒的山路就算她一路飞驰抵家,也要半个小时的时间,看来她临时接这个有钱人的CASE,接的真不是时候。但只要帮一个拒绝读书考试的小男孩做两个小时的心理谘商,就能轻轻松松有三万块入帐,想想也值得。

打手机给封汉威好了,那小子休整整三个月的假,闲闲没事在家就叫他.出来载她回去。

「喂,]她将手机贴在耳边,雨太大,她得拉大嗓音喊著,「封汉威!你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我听见了,你在哪?」封汉威也回喊道。听得出周璠现在人在外面,雨声这么大。

这守财奴星期天休假不在家睡大头觉,跑去哪儿了?!

「我在我们家社区後面的那个山坡,对,大榕树这里,你快出来载我。]收话後,周璠将手机放在口袋,双手环臂搓揉,刚才淋到一点雨,身子开始泛起冷意。

突然,周璠的目光被前方一棵树上的鸟巢给吸引住。

那鸟巢被大雨打得看来摇摇欲坠,一颗鸟蛋露出巢面,一只新生的幼鸟破壳而出,那只幼鸟彷佛感应到有人正参与它的诞生,带血丝的小小眼睛往周璠这边看过来,看得周璠目瞪口呆。没多久,她收住大张的嘴巴,一想到刚出生的小鸟还学不会飞,鸟巢掉下来幼鸟一定会受伤,她开始苦思对策。

她是该等爱鸟如自己生命的封漠威来,还是……周璠的视线由树上瞄向大树底下,这棵树就在河流旁边,河水湍急,不管鸟巢掉向地面还是河里,幼鸟都一定必死无疑。

周璠闭上眼,深呼吸几口气,然後她慢慢走出原本躲避的大树。才一下子她全身便被大雨打湿。她打了个哆嗦,继续往前进,爬树难不倒她,但是一往下看着底下的河流,她不禁质疑自己有没有勇气继续救鸟行动。

应该没问题的,周璠告诉自己,况且封汉威应该也快来了。

她俐落地爬上树,鸟巢在小枝干的另一端,她还得往旁边爬出去。她小心翼翼地移动双脚、伏树而行,她得保护自己,又生怕幼鸟随便的一个动作都会让鸟巢改变重量而掉下去。

周璠伸出手,但是鸟巢依然离她太远,於是她冒险地再往前移,嘴里振振有辞的念著,「再一点,再近一点就拿到了!」

周璠上半身已是极限的往前伸长,食指和中指终於构着鸟巢。

「周璠,你在上面做什么?」到了大榕树下却看不见周璠的封汉威,在一阵举目四顾後才发现树上的周璠,於是他将车停靠在路边,走近叫她。

「啊!」专心要构住鸟巢的周璠,被突来的叫唤吓得一时手滑,身子重心不稳的往旁一偏,封汉威心惊胆跳地看她整个人就要往下掉,幸好她及时抓住树枝。

「我抓到了!」周璠兴奋的大叫,方才她临危手乱构,没想到让她拿到鸟巢。

「阿威,我把鸟巢丢下去,里面有一只幼鸟,你要小心接住喔!]不丢下去不行了,她已经快撑不住。

「原来你在救乌,我代替它谢谢你!」封汉威的眼瞳闪闪发亮。

「别废话,我快撑不住了。」其实她会爬树还是封汉威教她的。

「丢下来吧。」封汉威牢牢的接住周璠丢下来的鸟巢,「你等我一下,我先把它放到车上。」

封汉威没想到等他转身回头时,却看见比方才更让他魂惊的一幕。

周璠抓着的树枝不堪负荷她的重量,「喀擦」一声,树枝连人掉到河流里。

「小璠!」清楚看见周璠在水里挣扎害怕的模样,他飞快跑过去,纵身一跃便跳进河里。

周璠不会游泳,她不能出事,她千万不能出事……

Θ====Θ  ※※====※※  Θ====Θ

周璠模糊地感觉强壮的手臂环住她、拥紧她,熟力熨贴着她的面颊,她眩晕地想著,好温暖!

「小璠——小璠,醒醒。老天,拜托,醒过来,求求你赶快醒来,我把你救起来了。张开眼睛,小璠,张开眼睛看着我。」

周璠费力地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是谁那么用力的抱着她,见封汉威将她紧抱在胸前,大手捧着她的脸庞。她可以隔着两人乾爽的衣服感觉到他的心跳——附和着自己的心跳。

贴着封汉威赤裸的胸膛,周璠道:「我没有死。」她原本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是现在她安好地躺在封漠威的床上,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粗嗄得有若砂纸一般。

「对,你没有死。」封汉威紧紧拥住她,有着浓密黑发的头颅埋进她肩胛。「你吓死我了!看你掉进河里的那一刹那,我诅咒自己千万遍,管那什么死鸟,我只要你没事,只要你好好地站在我的面前。那河流那么快,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游了好久才抓到你!」

小璠,有天你生命中如果出现一个你认为他比赚钱还重要的男子,YOU GOT IT!!就是他了!周璠倏地想起尧舜安的话。

望着封汉威万分担忧的模样,那双黑瞳晶晶亮亮的,里面漾满了许多周璠摸不透的情绪。

截至目前为止,她还没碰到比赚钱更让她心动的男人,但现在她在青梅竹马心中的地位居然比鸟更重要,这代表了什么吗?

周璠思及自己险些被淹死,尽管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身子骨里还是传来阵阵刺骨冷意。但一看到封汉威为她担心的模样,她的心竟奇异地温暖起来,像雪地里用火柴棒点燃的火花。

「我……有比你的鸟重要吗?」周璠低语。

「当然。」平抚好激动的情绪,封汉威起身到床边茶几倒水。他走回来坐在床缘,扶著她背撑起来。「慢慢坐起来。」他将水杯送到她的唇边,一手扶着她的头。

周璠慢慢喝着,甘凉的水润滑了乾涩的喉咙。「谢谢你。」他扶她躺回去。「我感觉像个无助的婴儿。」

他抚弄着她的发,「小璠,你向我保证,你永远都会好好的在我面前。」

「我……」周璠险些被封汉威炽热的眼神烫伤,她几时变得这么重要了?

以前封汉威一飞不是三个月、就是半年;他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也不见他给过她消息,现在居然要她做出「水远」的保证。

周璠用手抚过封汉威英俊的面颊,「阿威,你怎么了?我现在好好的在这里啊。」她迷惑地问道。

她头是有点晕,不过应该没有大碍,声音听起来也好多了。

「你先答应我。」封汉威执意要得到她的保证。

周璠举起三根手指。「我,周璠,发誓以後会好好地在封汉威面前。]

一得到她的保证,封汉威挤上床,双手交握的仰躺在她旁边。单人床躺两个人是有点挤。

「你简直把我吓死了,比我在空中应付过的所有乱流都还教我害怕,我怕救不回你,连做十几次的人工呼吸才把你救回来。」他开口,声音依然有些颤抖。

凭他们之间的交情大恩不言谢。周璠问道:「我在水里多久?]

「大概有二十几分钟,我却感觉有一辈子那么长。幸好你把头往上抬,你帮自己多争取了一些存活的时间。」封汉威说。

「我什么都不懂,那是求生本能。这衣服是谁帮我换的?」她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尽管他们发生过一次关系,但这小子不会以为女人的身体是能随便乱看的吧?

「我妈。要不是她硬把我推出去,我根本没想那么多,直觉要帮你把湿衣服脱下来。」直到现在,想起周璠溺水的情形,封汉威还是心有余悸。

周璠拍拍胸脯,是封妈帮她换衣服的,那还好。「我爸妈知道我溺水吗?」

最好他们都不知道,否则以老妈化小事为大事,以及基於老爸幻想有女婿成痴的病态心里作祟,一定二话不说、不明就里要封汉威负责!

「还没。我想你会希望等你没气了再通知他们。」想起周璠的宝贝老妈,封汉威就忍不住开玩笑。

周璠白他一眼,「口无遮拦,还口口声声说关心我。」看来刚才她的感动是被骗了。

「我是真的很关心你!」醇厚的男音在她耳际响起。封汉威支起手肘,细细打量她许久。

「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我?」好似要瞧清她脸上的毛细孔。

「小璠。]他突然用异於寻常的感性声音,把她的名字叫得非常有感情。「我们接过吻!」

「什么?」接吻,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周璠身子倏地弹起。她用手捂住嘴,要讲话又马上放开手。

「封汉威你、你、你——」她因他的话此刻全身充满力量,再也不像无助的婴儿。

这一次他们完全没有喝醉酒,他也还有一个女友,他怎能脚踏两条船?

「我怎么样?」封汉威气定神闲地躺回床上。

「你下流、卑鄙、龌龊、无耻、肮脏!」周璠气急败坏地骂着。

「还有没有?」封汉威优闲的双脚交叠着。

造人居然还有脸问她!「你不是人,你乌龟王八蛋,你——」

「停。]封汉威瞬间直起身,又把她逼回躺下。「再骂下去就涉及人身攻击。我说我们接过吻没错啊,我当时为了救人帮你做人工呼吸,我们两个人自然有接吻,你说不是吗?」

周璠大呼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把话说清楚?」可恶!又被耍了!

「是你没把话听清楚,便迳自天马行空的进行揣测。」封汉威霍地逼近她,「小璠……」

看著封汉威的脸离自己愈来愈近,周璠问道:「你想做什么?该不会现在才想要兽性大发吧?!」

「被你猜到!」

他居然承认!周璠瞠大眼。

「我刚刚做着人工呼吸,急得没去注意你的唇形其实还满漂亮的。」其实,那一夜他就知道她的唇是世界上最美的,那一夜之後,他也常常魂牵梦萦。

被他打败。「那又怎么样?」

她本来就长得很不错啊,她妈怎么说的,五官完全没走位……

「我想重温旧梦,那一夜——我们吻得很激烈火热。你想不想?」说这句话时,封汉威整个人已欺在她上方。

周璠迅速以手覆唇,频频摇头。

然,他却低下身贴近她,他闻起来是如此乾净、清爽,并带着浓烈的男性体味。为什么过去她从没有注意到,他闻起来是这么地好?

封漠威手掌来到她脑後,将头埋入她的肩颈,闻着她的发香。

「小璠,]他们两个人全身几乎贴得密密麻麻。「你说我们两个人有没有可能成为一对情侣?你先别回答我。我的意思是像别人那样,会拌嘴、会互相知道彼此心事喜好、会闹点小脾气,但最後还是会回到对方身边。你看,不管我飞得多远,到最後还是飞回你的身边。这里是我的家,但我有一半原因是为你回来。」

他抱着她,继续道:

「我从来都没说,你当然不会知道。当我看着埃及的金字塔时,我想起你特别喜爱三角形;在法国普罗旺斯,我想如果有你陪我看黄昏一定会更好;在德国汉堡,看到那边的人,我就想起你做事的表情和他们一样正经严肃;我在世界每个角落想到你,却笨得不知道你早就溶入我的生活、我的骨血。小璠,我是今天差点失去你才有这个醒悟。你肯给我们一个机会吗?让我们试着交往看看。」

交往看看!能吗?周璠迳自思忖着封漠威的话,她想举出两人不适合交往的原因,却想不出一个。以往封漠威的花心是她的死穴,如今却在「交往看看」的状态中无限宽广起来。

重点是「看看」两个字。

「不合我们便马上分手对不对?听起来我的第十四次失恋好像很快就要到来。」她故作哀戚地。言下之意已接受两人交往看看的提议。

封漠威神情一怔,握着她的手,覆在胸口。

周墦只觉得他的肌肤灼烫。

封汉威正经道:「你觉不觉得我们两个人是白痴?绕了一大圈又回到原点。」

周璠摇头,她比较担心的是——

「我们该怎么面对亲朋好友?已经在他们面前发誓打死都不会是对方的,若被他们知道一定笑掉大牙,然後我们就会在那些人的笑声中羞愤而死!」

「从来没有人会因为笑声而死的。」封漠威尚有心情说笑。

「噢,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周璠懊恼地呻吟出声,她以手覆脸,翻身侧躺。

她曾经那么信誓旦旦,拍胸脯的说封汉威不可能成为她的男友,这下可好。

封汉威咧开笑容。「那就在他们面前假装我们不是情侣。」他一句话轻松解决掉周璠的无助。

「可以吗?」她的俏脸躲在指缝中问他。

「当然可以。一切随我们高兴。」语毕,封漠威扳开她的手,在她手掌心开始细细碎碎地吻起来。

他吻得那样温柔、虔诚,彷佛他相当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捉弄。

她交过十三个男朋友,第一次有人如此庄重圣严的吻着她的掌心。

封汉威炽烫的唇卷去袍袖,缓缓上滑至她的上手臂,周璠顿时浑身软绵绵,一股电流透过手传至她全身。

接著他健硕有力的胸膛往上一提,吻住了她的唇。

一时之间,周璠紧闭着嘴,竟忘记该如何呼吸!

她闭上眼睛。他的嘴轻轻地在她唇上缠绵,不疾不徐地吻着她,彷佛她是稀世珍品般地小心翼翼。

见她气憋得痛苦,封汉威轻笑出声,提醒道:「小璠,要记得呼吸!]

於是,她忘了呼吸是该用鼻子,而把嘴巴张开;他们的舌头彷佛前世失散、今生相逢的恋人,极度缠绵。

「小璠,小璠……」封汉威粗嗄地喃喃叫着她的名字,「我会控制不住自己。」

「不能控制什么?」沉浸在被呵护中的周墦叹息着,忍不住开口问。

「我会忍不住这样。」封漠威声音沙沙粗哑,接著他的手滑进周璠的浴袍里,探索着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封汉威解开周璠腰间的浴带,饱览无遗她白雪般的胴体。

「好美!]他喉咙紧绷,一手握住她胸前的盈乳,就口吸吮着。

他一手轻触着她面颊,周璠偎向他温暖的大手,轻喟呢喃着。

封汉威热力的需索,让她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禁不住渴求他炽唇的宠幸。

他的唇来到她的小腹,在她的肚脐眼用舌头打圈圈,接着那灵巧的舌渐渐往下……强烈的情绪淹没了周璠,她发出无意识的娇吟。

周璠的手指缠绕着封汉威的黑发,「可以吗?我们可以这样做吗?」心中仍有几丝不确定。

她的声音徨然娇弱得让人想好好爱怜她一番。

封汉威点点头。一个反身,让周璠置於他的上方。

「我该怎么做?」她问道。没有了酒,她便不再是那个大胆如火的女人。

「我是你的。」注视她的黑眸满溢着感情,她的美丽仅有他一个人看见。

她看着眼下急促呼吸的结实胸膛。好奇怪,爱情说来就来,以让人措手不及防备的姿态。过去她看着这片健胸千万次也不会动心,如今,她却想……她的指尖梭巡着他有力的肌理,心跳加快,血流急促。

封汉威呻吟出声,攫住她的唇,再度吻得她神魂颠倒。

周璠已掌握到个中诀窍,完全投入其中,她的舌品尝、冲刺、後撤,她愉悦地呼喊出声,双腿夹紧身下的男人,身躯无助地颤抖,气息娇促。

他抬起头凝视着她,眼里是压抑的欲火,大手往上掬起一方乳峰。

周璠直觉地拱起背。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乳峰,逗弄得花蕾挺立。

「美丽的小璠。」封汉威低语,对她的另一方乳峰制造出同样的电波,直至周璠全身战栗颤抖,指甲深陷他的手臂。

她倒抽一口气,头向後高高昂起娇吟,「啊——」希望他永远不要停止。

抛下疑虑,她的心、她的身体早已管不住地飞向封汉威。

下一刻,封汉威将她的浴袍撩下,指尖一路烙下灼热的爱痕。

他扬首含住她嫣红欲滴的娇俏乳峰,吮吻、画圈、逗弄。周璠呼喊出声,沉溺在一波波欢愉的快感里。她低下身子,满足他的贪婪,她的袍子就挂在臀股沟上,他的黝黑大掌在她雪白的胴体上恣意享受这道飨宴。

霍然,封汉威抓住她的俏臀翻身而上,回复到原先的主控位置。

封汉威再次热情的吻住她,接着低头进攻她另一方蓓蕾,直至它坚硬挺立。「你好美丽,反应又好热情。」

周璠摇摇头,「我从不知道自己美丽,」她小手抚弄着他结实的胸膛,拇指学着他,对他的乳头画圈,喜悦地看着它们挺立,感觉他的肌理波动。「也不认为自己热情。」

他挑挑眉,马上回以沙哑的呻吟,「凭这个,我就敢说你是一个热力十足的女郎。」他的手游移至她的下腹,抚弄画圈,不断往下,直至周璠认为她会死於她下体的空虚饥渴时,他的牙齿同时轻咬住她的乳头,舌头画圈,令她无助地扭动呻吟。

「阿威,啊……阿威——」周璠喘息著,她知道在渴求着什么,她要封漠威的坚挺填满她。

封漠威迅速翻个身,脱下长裤,旋即又回到她的身上。他的大手抚弄着她的大腿内侧、臀部,坚挺的男性抵著她的下腹,令她的血液化成火焰。

他的手指再度往下游移,来到她双腿间的浓密发丛。

「美丽的三角洲。]他低喃。

周璠的喉间逸出渴望的叹息。封汉威的手指继续往下,寻着了她的蕾办,技巧地分开它,缓缓揉弄,令她的身躯窜过剧颤,无法忍受的熟力聚集在他指尖触碰处。她在他的身下无助地扭动,深陷欲潮里。

「阿威,」周璠娇喘。「噢,阿威,不要停……拜托,不要停!」她手指紧扯着枕头套,娇躯泛起一层沾染情欲的粉红。

他低声轻笑。「地震来了都无法震走我。」

寻找到她敏感的花核,他手指在上轻轻画圈再缓缓探入,马上引起周璠爆炸似的反应。她狂乱地抓住他的发,拱起俏臀,迎向他的手,渴望着更多、更多。

封汉威用力戳刺,周璠随即听到某种原始的呼唤,认出是自己的声音。她的身躯几乎无法承受的剧烈收缩、痉挛着。

她啜泣着,在痉挛终於乎缓後。「阿威,我——」

「嘘,还有更多,我要真正地占有你……」他的唇再次吻住她。大手托起她的乳峰,唤起另一波的热情高潮。周璠急促地喘息,双腿不自觉分开,对他敞开所有秘密。

封汉威又回到她身上。周璠首度瞧见了封汉威粗长的坚挺,倒抽了口气,这一次,她无法肯定自己紧窒的花穴能否容纳得了那巨物。然她的花穴却加倍濡湿,期待他长物的侵入。

封汉威不给她退却的时间,长挺的巨物抵着她湿淌的花径,一贯而入。周璠闷哼一声,这一记戳刺太猛烈了!

她双腿敞开在封漠威的腰侧,饱胀的灼热硕挺贴着她湿穴的肉壁,随着那肉棍缓缓地在她的体内移动,她有深深的满足。

太舒服了……

周璠喘息连连,难耐的妖艳表情,惹来他一再深入的街刺。

她拱起魅惑的玉臀,迎上封汉威的每个俯冲拔戳。

他如鹰般强悍的在她花穴内掠夺,惹得两个人陷入欲罢不能的情欲漩涡中,原先被两人打算埋藏遗忘的快感一波接着一波。

十来坪大的男性房间里,除了此起彼落的呻吟粗喘,他们再也听不见其他。


第8章

「妈,你别再缠着我,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去忙你的吧。」又是逼婚,周璠迅速闪进房间。

周母锲而不舍的跟进来。「什么叫该说的都说了,我觉得你和阿威怪怪的——」

「啊!」周璠倏地惨叫,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停住脚步。

「发生什么事了?」周母从她肩後探头出来。

「仙人掌被我养死了!」周璠跌坐在床上,欲哭无泪地拿起房间内的仙人掌小盆栽。

「我要嫁出去的愿望不就落空了。」上次她去算命,连身为心理医生都信这个,可见她是想结婚想疯了。算命仙说她本命缺水,闺房内最好养金鱼或是摆盆仙人掌;傻瓜都会选择即使被疏忽照顾也能活得营养又健康的仙人掌,况且她这人不喜欢养宠物。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决定跟封汉威在一起根本就是愚人之举,那人才不会想要结婚。

周璠倏地转头,如同看见在海上飘洋的浮木,紧紧抓住周母,「妈,你记得上次算命仙说花在人在,花不在人……」

「呸呸呸。」蔺莲香连三呸,就是要呸掉周璠的胡说八道。「人家是说,如果连仙人掌你都能养死,那恭喜你,你嫁得出去了!]

「你别安慰我了。她交代我要好好照顾,还说这代表我的姻缘。]周璠垂头丧气地把仙人掌放回原位。「没关系,我要破除迷信,我要自立自强,我要为国出征,我——」她霍地辞穷。

姻缘天注定,第十四次失恋很快就要来!

「你要怎么啊?」蔺莲香一副看戏地问道。

「我……我光宗耀祖行不行?」周璠泄气道。

「行。」蔺莲香没二话的接下说:「那你告诉我,阿威这几天为什麽没来找你?平时你们两个人秤不离砣、砣不离秤。」

「太太,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周璠打著太极拳。「人家可能有事要办,也可能交了新女朋友也不一定。」其实是她和封汉威约定好他们最近不要见面比较安全。

除了她怕恋情曝光会被笑;她溺水当天走出封家,封母虽然亲切如初,但喜上眉梢的暧昧却让她难以自在。

她可以动用两个家族的力量逼迫封汉威娶她,但事情似乎还没到她所不乐见的这个地步。结婚,是她不变的坚持。沾惹上一个似风男子虽非她所愿,但那激情又不容她争辩的美好、热烈。她比以往迷惑,又比任何时候更清楚她所下的决定。

前面十三个男人都不能让她卸下矜持、付出宝贵的第一次,然而封汉威却轻易地办到。这就代表封汉威在她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

「新女友?」蔺莲香用着已过更年期的声音怪叫一声,「你真没用,那样一个上等货摆在那儿,你麦卖响夹去配。你啊,什么事都精明有加,就是感情的事一塌胡涂,不懂得……」

周母的话是一百零八套剧本,周璠都已经会背了。

她表面微笑的乖乖受训,但暗暗享受地下恋情的偷情刺激。她哪儿没用,她已经夹去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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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到底要在我身上闻出什么?」封汉威朝天无奈地低叫一声。

封母摆出包公审案的样子,「你老实招来,周璠落水那天,你是不是跟她有一腿了?」

「老妈,你数学太烂了,我们两个人加起来是四条腿。」封漠威走进厨房倒杯水喝。

最近他很容易上火,尤其是在听到别人提起「周璠」两个字的时候。

每当那个时候,两人火辣辣的激情昼面就会在他脑中自动上演。

这跟以前他交女友的经验完全不同,以往他做完就忘,但和周璠有关的种种——她细致的颈子、小巧的胸部、平坦光洁的腹肚、令男人销魂的双腿、迷人的呓语……关於这些,在他们发生首次关系後便在他脑海中放映不下上万次。

他早已不知不觉地爱上周璠,因为在等她把目光放在他身上,所以他潜意识地女友换过一个接一个,不想安定下来的原因不是天性爱漂泊,而是身边的女人不是小璠。

「我在问你话,你发什么呆?别跟我打迷糊仗,你妈我可是人老心不老,才不会让你这个年轻人给晃点过去。说,那天你到底跟小璠有没有嘿咻嘿咻?」封母可不让他简单过关。

听到老妈的用词,封汉威忍不住笑出来,「妈,说这种话你不会害羞啊?」他抱住封母道。自己爱上周璠的事还是先别说,免得这些人乱了他和小璠当显脆弱的感情。

封母回道:「会害羞就不会孩子都生了八个。」

「说的也是。」封汉威笑道。

封母赏他一记拐子,「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碍於对方使出暗招,封汉威作势地痛叫出声,「报告母亲大人,没有。她是周封两家的心肝宝贝,行情比我好、比我有人缘,我就算跟天借胆子也不敢对她下手!」但事实和他说得完全相反。

天可怜见,他说谎也是不得已。周璠有交代,他可不想拿自个儿性命开玩笑。他还想抱她、亲她,和她做母亲口中「嘿咻嘿咻」的事情。

「真的?」封母狐疑地道。

都怪封汉威房间的隔音设备做得太好。这小子有一阵子迷上摇滚乐,怕吵到家人,才斥资几十万做了隔音效果。

「我发誓。」我发誓我真的和她有一腿!

「唉,那我抱孙子的愿望不就又泡汤了?」见儿子言之凿凿,封母失望地道。

「不会啦!还有大哥呢,大哥那边情形进行得怎么样了?」封汉威飞快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惜陷害封杰。

上次他爸带着大群人马去替儿子求婚,就不知道那好笑的画面接下来发生什么事了。

想当然耳,封杰一定不肯乖乖就范,还可能因此发一顿好大的脾气。

「唉。」封母又是一声长叹。「你大哥是个死硬派,说不娶蓝家小姐就是不娶。」

「喔,为什么?」喝口水,封汉威沉吟道。「妈,蓝家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眼见计谋成功,封汉威暗自窃喜着,继续引导母亲感兴趣的话题。

这个话题可真对了封母的味儿,这阵子她为了封杰的事忙得焦头烂额,满腹牢骚无处发。

「说到这,我真不懂你大哥他嫌弃人家哪一点?听你爸说蓝羽璐,就是蓝小姐,人好心地好,有礼貌人谦虚,不只如此还是个大美人。对了,她家还是国内十大企业之一,听说是跨国企业,经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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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谁说过那样一句话,有一得必有一失。

不公开恋情就得承受这样的荒唐情节。

周璠、封汉威、盛秋原、内田靖子四个人看着水滚的火锅,桌上摆着牛肉、蛋、青菜和豆腐,还有一瓶白葡萄酒。

「阿威,爸爸和妈妈,还有你弟弟们有事要出去,你们慢慢用,不必等我们回来。」只差没收拾细软,封母代表发完言後,封氏一家人如同被追债般地火速逃离气氛尴尬的家中。

封汉威以上的三个哥哥不算,他们都有经济自主能力,老早便搬出封家自力更生。

作孽喔,白天有人按门铃,她开门才看见内田靖子提着火锅材料站在门口,大冷天的,她不好意思赶人家走,只好请人家进来,然後赶紧去把睡懒觉的儿子叫醒。就算时间算准也没那么凑巧,一会儿周璠上门说要找封漠威,又一会儿一个叫盛秋原的斯文男人上门说要找周璠。原来是小璠的前男友又回来找她,那她儿子不是没希望了,还让小璠看见他上次带回来的女人,这下更没救了!

她抱孙子的路怎么会如此坎坷?!

再细看这四个人,明明表面没事,可怪得很,就偏偏让人感觉到一股暗潮汹涌。逼不得已的,他们这些不相干的人为了肠胃消化顺畅,才需要出外打野食。

没去理会彷佛落荒而逃的家人,封汉威把他放在客厅书柜里的吉他拿出来,在餐桌旁确定乐器情况,试弹了几个音後,便慢慢地弹起酷玩乐团的YEL-LPW.

弹著吉他时的封漠威,看起来就像在构筑一座属於自己的孤独城堡,眼睛闪闪发亮,嘴唇闭得紧紧。弹完曲子时,他深不可测的瞳眸紧紧锁着坐在餐桌对面的周璠。

封漠威弹完之後,三个人便热烈地拍手。

「好棒!我最爱汉威君在弹吉他时的帅样,酷毙了。」靖子显然是四人当中情绪最高昂的人。

周墦率先动手夹起火锅里的白菜,挤出僵硬的笑容。

「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他还会弹吉他。」其实她并不会饿,只是觉得应该做些什么闪避前方那道热力十足的视线。

封汉威干嘛那样看着她?活像他被抛弃的模样!难道他没有意识到这里不只他们两个人?

「看起来很美味的火锅,」靖子一面用鼻子凑近闻锅边着香味一面说,「味道也很香,我们一起来吃吧。」封母不在,坐在封汉威身边的靖子俨然以这个屋子的女主人姿态热情招呼着。

但是周璠觉得内田靖子的热情很刻意。她知道什么了吗?还是封汉威已对她全盘托出,周璠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以封汉威的个性是不会对任何人交代自己的事情。

「来,汉威君,你喜欢吃牛肉就多吃点。」靖子将牛肉夹进封汉威的碗里。

「小璠,你太瘦了,也要多吃点。」秋原也学靖子夹牛肉放进她碗里。

「呃,谢谢。」周璠沉思一会儿,笑着回夹青菜给秋原。「你也多吃点。」她会摆出超大的笑容完全是不得已,因为气氛诡异到不行!难道没有人发觉他们根本不像两对情侣,倒像演着三流蹩脚戏的演员。秋原、她、靖子、封汉威都是。

「我觉得今天的小璠特别漂亮,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秋原突然朝封汉威和靖子说道。

「小璠是因为在谈恋爱,才变得特别有女人味的吧?」靖子温柔地看着她。

「也许是吧。」周璠勉强的回应。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受到封汉威紧迫盯人般的注视。

「我也是因为有漠威君才变漂亮的唷!」靖子倏地加上这句话。她看着封汉威的眼神含情脉脉,那么柔情似水,连周璠都得承认日本妞的确有迷人之处。

只是封汉威的目光从头到尾都紧紧锁住她。

「我发觉有人到现在都还没动碗筷,靖子,某人像个小孩在继续等着你夹菜给他喔。」周璠大方的回望,直觉认为封漠威简直在找碴,如此公开火热的视线,是怕人家不知道他们的「奸情」吗?

「我自己来。」封汉威终於开口淡淡地道,夹了几样菜放进自己的碗里。「其实我并不是很饿。」

「看在你女朋友热心带来这些火锅料的份上,阿威,你得多吃点。」秋原道。

「是啊,这是爱心,你要吃很多很多。」周璠摆出笑脸,比不上人家美,但是她可以装可爱。

封汉威皱皱眉,似乎不喜欢看见她和秋原夫唱妇随的模样。啐道:「你才要多吃点,很多地方需要补肉。]

周墦差点将嘴里的食物喷出,他有意要掀出他们两个人的底吗?

「汉威君,你这样对小姐说话可是很没礼貌的。对不起,小璠,你别跟他计较唷。」靖子说着,又朝她道歉。

周璠朝温柔的靖子笑道:「没关系,我已经习惯这个男人阴晴不定的个性,他比大姨妈来的女人还难搞定。」

这回换封漠威险些噎死,竟拿他和大姨妈来的女人比较!

就在他和周璠用眼神在空中交战时,旁边的秋原却在此时发言——

「我想趁这个时候请两位做我和小璠的证人。」

「证人?!]三双眼睛的视线集中在这个突然害羞起来的男人。

拿出准备好的美钻,盛秋原语出惊人。「小璠,请你嫁给我!」

「哈、哈、我……我得考虑看看。」这些人是想整死她吗?换作以前她一定会感动得想哭,但现在看着在场的三个人,她只能乾笑。

没想到靖子比她还开心,她像个小女生似的双手合十,「好浪漫的求婚,小璠,你快答应啊!」

周璠觉得一点都不浪漫,她注视着封汉威阴沉的眼。

「我——」他为什么不说话,想听她回答吗?

盛秋原紧紧拉住她的手。「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只要你答应做我的新娘。小璠,你会答应我吧?]

「对不起。」封汉威突然放下碗筷。「她不能答应。]

他的话无疑是在四个人当中投下一颗炸弹。周璠也无法置信封汉威会如此直接。

「为什么?」秋原问道。一旁的靖子则无太多惊讶,反而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

「因为,」隔着桌子,封漠威将周璠拉起来,「我们是一对情人。」语落,他用吻封住周璠微讶的小嘴。让在场的其他两个人免费看了一场法式熟吻。

一吻结束,气绿脸的盛秋原仍不肯放弃,「不管怎样,我还是要娶她。小璠,你别被他给骗去,阿威是个花心大少。]

「跟我走吧。」封汉威道,周璠点头。他们两个人丢下客人跑出封家。

未料,秋原和靖子跟着跑出来。

「小璠,你回来,我对你才是真心的。」秋原朝周璠伸出手。

马路另一边,被封汉威紧紧拥在怀里的周璠摇头道:「秋原,我的选择不是你,你回去吧。」

「我不要,你是我的,是他横刀夺爱!」带着妒意,秋原冲向他们,却没料到一辆卡车闪避不及的撞上突然跑出马路的他。


第9章

「他怎么样了?」被通知赶来医院的盛家人,及周璠、封汉威、靖子三人见医生从急诊室走出来,全都上前询问着。

「哪些人是家属?」医师问道。

「是我们。」盛父盛母将周璠挤开,急忙上前。

「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他可能无法再走路了,真正的情况还要视他醒来後再做更进一步的确定。」医生说完话後便转身离去。

「怎么会这样?!」盛母不堪打击,抓著周璠便是一阵打,「都是你,都是你这个狐狸精害了秋原,你还秋原的腿回来!」

在盛家人赶到医院後,周璠一行人已向他们说明事情的经过。

「伯母,这不能怪她,是秋原自己跑到马路上的。」封汉威将一听见秋原腿不能走後,便呈现恍惚状态而任人打的周璠纳入自己怀中。

「况且医生说这只是可能,一切还要等秋原醒来才能确定。」他冷静地道。

「哼,你懂什么?不是你的腿,你当然能说风凉话!」愈想愈不甘心的盛母索性跑到封汉威面前大骂,「你们这对狗男女——]

「对不起。」周璠挣脱出封汉威的保护,挡在他的面前。「这些和他无关,都是我的不对。」她深深弯腰道着歉。

不要骂他,不要骂她现在才发觉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

「一切都是我的不是,我早该把话跟秋原讲清楚,这样他就不会再来找我,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请你们不要骂阿威,因为这不关他的事。]周璠腰依旧弯着。

「唷,你们大家看,我骂奸夫她不舍了。」盛母拉着盛父的手,在医院走廊上吆呼著路过的人看着。

「这个男人是我儿子的好朋友,却抢了我儿子的女朋友。你们大家来评评理,这对奸夫淫妇是不是应该被抓去下油锅上刀山?」盛母仍旧喳呼着。

封汉威看不过去,「你——」泼妇。他及时收嘴,毕竟她是秋原的妈妈。

「我怎样?」盛母气势凌人的挺胸站出来。

「小璠,」封汉威扶起周璠,「不用跟这种人道歉,他们……你哭了!」他惊异地看着泪流满面的周璠。

「对不起,阿威,我要留在医院,你能跟靖子先回去吗?」害一个正值黄金岁月的年轻人不能走路,她於心何安?见封汉威被辱骂,她又怎么舍得?

「不用你猫哭耗子假慈悲!你滚,我们法庭见!」盛母道。

始终保持缄默的盛父却在此时开口:「秋原对周小姐用情颇深,我想他醒来的时候应该会想要看到她,我想请周小姐一个人留下来就可以了。」

周璠感激地抬首,盛母则道:「这怎么行,不能这么便宜就饶过他们。」

盛父自有一套看法。「把人赶走了,你怎么对秋原交代?」

「我……]得不到丈夫支持,盛母气势大消,「哼,这只是暂时,我心肝宝贝儿子的腿若医不好,别想我会这么简单放过你们。」

「谢谢伯父伯母。」周璠道谢着。她回头示意封汉威先离开。

「小璠,这件事的责任不该由你一个人承担,我也有错,所以我要留下来。」封汉威紧紧握着她的手,表明两人要共进退。

内田靖子看了大夥一眼,沉吟道:「汉威君,我想我们先离开好了,这样比较不会造成小璠的困扰。」

周璠纤掌握住他手臂,用眼神默求着。

「秋原醒来後,我会回去跟你们说他的情况。」她轻声道。

封汉威考虑一会儿,终於勉强答应,「我在家等你。」

在他们交会的眼神中,皆期盼盛秋原的腿没有预料中的严重。

然而,结果并没有如他们所期待的有好消息。

盛秋原在得知自己将不良於行後,便大吵着要离开医院,除了周璠,他不要任何人接近他、照顾他;接连几天下来,周璠已大感吃不消。

「出去,是谁要你进来的?」盛秋原将房中的花瓶摔向即将进来他房间的人。

盛母迅速将门关上,好险,差点就打中她了!

「秋原,我是妈呀,你好心点儿,让妈妈进去看看你,你一个早上都没吃东西,妈不放心呀。」

「我不要!」又是一个花瓶应声报销。「小璠呢?我只要小璠,你叫她送吃的来给我!」

又来了,刚进盛家大门便听见瓷器被摔破的声音,周璠知道盛秋原又在使性子了。

他完全变了个人似地,之前,他是个细心体贴的人:现在的他则像个被宠坏的小孩,任性、骄蛮、无理取闹。

然而对於这些,周璠并没有开口指责的权利。

他的腿不能走,有一半原因是她造成的,现在的她只能尽力地满足他的要求,再如医生交代的,努力劝他到回医院做复健,即使只有百分之二十的机会也不应该放弃,医生是这么说的。

「阿美!」如同以往,应付不了儿子的盛母光会对下人出气。「阿美,你死去哪儿,我在叫你都没听见!]

阿美赶紧跑出厨房,在盛母面前唯唯诺诺,「太太,我在帮少爷熬鱼汤,所以没听见你在叫我。」

「哼,笨佣人。周小姐呢?她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少爷要见她,你不会再打电话去周家催人吗?」盛母气得连头也不回。

「我在这儿。」面对盛母的河东狮吼、盛秋原的刁蛮无理,周璠怀疑自己这两个星期是如何撑下来的。

「唷,我说周小姐你好大牌,现在都早上十点了你才来,你知道我们家秋原是少不了你,你是存心想饿死他啊?」盛母讽刺道。

周璠用手支额,在盛氏母子几天的疲劳轰炸下来,她体力消耗快,不时会觉得短暂的头晕。

「我只是绕去诊所拿一些资料,并没有如伯母所说的想饿死秋原。」有些话还是要说清楚,免得她一整天都不放过她的耳根子。

「才照顾我们秋原几天,怎么,人不舒服啦,那秋原不是更可怜,他现在还在轮椅上不能走路呢。」果真如她所料,盛母对於她的「迟到」不打算轻易放过。

正当周璠深思该如何开口应付时,门内的盛秋原替她解了围。「妈,是不是小璠来了?你快让她进来,我想见她。]

「去吧,我儿子急着想见你呢,他还真少不了你。」盛母瞪视着周璠,然後柔声朝她的宝贝儿子道:「秋原,周璠来了。待会儿妈让阿美送鱼汤进去,你可别再用东西砸人家。」语毕,她扭着`圆滚的屁股离开,懒得再看周璠一眼。

周璠如同前几天,深呼吸了好几下之後,才开门走进去。

迎面而来富丽堂皇的房间,如今对盛秋原来说却形同一个囚笼。

他不能走,只能对着任何人发脾气,包括他所声称深爱着的周璠。

「你今天晚来了。」坐在轮椅上的他一脸风雨欲来的模样。

周璠站在门边苦笑,果然是母子,都问相同的问题。

「我过去诊所一趟,有些病人我得另排时间给他们。」

「我还以为现在我才是最重要的。」盛秋原似乎故意找碴。「你是不是跑去找阿威了?」

「我没有。」周璠不自觉的提高音量。「我都已经每天来照顾你了,你还要我怎么样?你说啊,由你来告诉我,我比较能够清楚定位自己的角色,是周家二十四小时的佣人,还是盛秋原口中喜欢的女人,亦或者——」她露出一个苦笑,「我太抬举了自己,其实我什么都不是。」

她累了,好累。

以前的她过得多惬意快乐。赚钱是她最大的快乐泉源,就算没有赚钱的时候,她也会替报社写专栏,跟母亲斗斗嘴,听听老爸的种草经、小弟的耍花腔,不然就到没有女儿的封家逛逛,享受被呵疼、宛如太上公主的日子。现在,才两个星期,她就觉得度日如年。

这些日子她忙得、累得没时间和封汉威见面,却比以往他飞航时更加倍想他。

他的休假时间也不多了,两个星期後,他便要回公司报到。做为一个女朋友,她都还不知道这次他要飞多久,回来後的他们又会变得怎么样?!

「小璠,你是不是不舒服?」发觉到周璠不若以往的逆来顺受,盛秋原小心地问道。

「很高兴你还发觉我是个人,还关心我身体的状况。」她挑了张离盛秋原最远的椅子坐下来。

盛秋原推着轮椅过来。

「我知道这两个星期来我脾气很大,但那是因为我丧失了自信。小璠,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握住周璠的手。

周璠抽出手,每当盛秋原用着几近哀求的语气跟她说话时,便教她有一 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你要我做什么?」

「嫁给我!」盛秋原道。

她无法置信地看着他。

「这是你欠我的。」

「你——」她当时怎么会有眼无珠到想要嫁给这种男人?!

「只要你答应,我会乖乖到医院做复健,我腿好的那一天就是你自由的日子。」

「如果你好不了呢?]

「那你就要一辈子陪着我,事情不是应该这样吗?怎样,你接受这个条件吗?」

周璠默默凝视着盛秋原,内心感叹着自己当初的识人不清。「好。」她点头应道。一个不良於行的丈夫无法行使做丈夫的权利。

至少他订出了期限,而不是让她漫漫无限期地陪他虚耗。

她站起身,「我很累,请恕我今天不能照顾你。」语毕,她便要离开。

「婚礼我希望愈快举行愈好,就下个星期。」她身後传来毫不知耻的声音。盛家的财富,及盛母爱子心切,她相信一切都能如盛秋原的意。没有反驳,周璠快步走出这个直教她想呕吐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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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打完一仗,她疲惫至极地走出盛家,没想到耳边竟传来她倍极思念的声音。

「小璠。」封汉威站在她面前,一脸消索。

「天啊,我被那对母子整惨了,大白天就在作梦!」尽管认为自己是在作梦的周璠,仍飞奔跑去抱住她认为的幻影。

封汉威紧紧拥住她。「我是真实的。我来带你去一个地方。」他知道她这些日子不好过。

周璠笑出来,她已经好久不知道该怎么笑了。

「又要像上次那样,把我带到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是不是?」真希望是这样。和现在比起来,回想那四天的假期简直如置身天堂。

「你可以和我去世界任何一个地方吗?」他意有所指的问道。

她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人不可以太贪心对不对?」

她的表情说明了一切,封汉威不再冀求更明确的答案。

「我们走吧。」两人紧紧握著手都知道这是他们难得共聚的时光。

封汉威一路飞车,在中正国际机场停下车。

「你该不会想带我潜逃出国吧?」周璠开着玩笑。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掉心底那抹即将为人妇的苦涩。她要跟封漠威在一起的时候,每分每秒,她都是微笑的。

「你知道我多么巴不得这样做。」他牵着她的手,往另一个方向走。

「我们到底要去哪里?」封汉威走得快,大风迎面吹来,周璠小跑步的跟著他。

「天涯海角,你愿意吗?」风中,他回首问道。

认真的神情难得浮上他的脸。

我愿意。周璠在心底答道。不管过去或未来,但是——没有现在。

没去硬要她的答案,封汉威愈走愈快,周璠也不去问他要把她带去哪里。

哪里都好,只要那个地方有他。没多久,他们经过重重关卡,封汉威跟许多人打着招呼,似乎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

「就是这里了。」封汉威转过身,兴奋地朝她说道。

周璠看著眼前的大飞机,「它——」仓库内停着一架飞机,而此刻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笑得不自然,指着面前的庞然大物道:「你该不会要我驾着它,飞到你说的目的地吧?」

「走,我们上去。」封汉威牵着她,从机梯进入驾驶舱。

「一架没有载人的空机,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周璠忙碌新奇地看着眼前一大堆仪表板,边抽空询问他们所为而来。原来这就是他平常开飞机坐的地方,视野真好。

封汉威拉过好奇的她,倏地给她一记高温一百度的熟吻。

周璠先是睁大双眼觉得不妥,接着慢慢地溶入他外放的热情中,她闭上眼睛享受着情人的吮吻。

「阿威,」周璠趁热吻的间隙不安地开口,「会不会有人瞧见我们?]

封汉威将手探入她的棉质 恤内,轻松地卸去她的内衣。

「我已经打通所有的关节,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他灼热的唇拂过她的颈项。「这是我的飞机,它目前在检测,从这个机窗可以看到世界各地的景色。我驾着它飞在三万英尺的高空,白云就在我的面前。」他紧紧抱着她,甚至激动地咬着她的香肩。

「看见我们两个人的天涯海角了吗?」他同她素描着两人未来的远景!

「非常清楚。」周璠反手圈住封汉威的颈项,将唇埋在他的肩膀,贪婪地汲取他浓邪的男性气息。

「你还想要我停止吗?」倏地,他将她整个人抱起放在他腿上。

周璠摇摇头,一点也不想要他停止。

她一辈子从不曾经历如此醉人、甜美的感觉,她甚至不知道有这种感觉存在。

他为她租了一架飞机!

打通所有层层关节,只为了在上面和她温存,及为她描绘出他平时飞在几万英尺高空的模样。

她以手轻抚着封漠威英俊的面颊,「我想要你在这架飞机上占有我,在这个驾驶舱里面。」

「噢,小璠——」封汉威喃喃低语,抚着她的背和双峰,拇指夹着她的蓓蕾逗弄,直到它们挺立,令她娇喘连连。「我需要你,现在。」

周璠在封汉威颈间格格轻笑,「先让我把裤子脱掉。」

裸露光洁的大腿夹在封汉威的腰侧,她抬起臀部,抵着他的唤起。

没几秒光景,周璠已全身光裸,她急切地解开封汉威的裤带,手指寻着他的坚挺,爱抚着他的灼热,感觉到他亢奋的悸动。

「阿威……噢……阿威……」周璠呻吟道。他的热力倾注在她的双腿之间,欲望的春泉汩汩流出。封汉威的手指也寻到周璠欲望的核蕊,深深探入,拇指绕着她敏感的花蕾画圈。

周璠放荡地拱起背,川流的小穴迎上他的手。

她蹦出哀泣,「我要你,阿威……」封汉威有技巧的碰触,迅速将她带往高潮。

「我也要你,小璠。」在欲火的驱使下,封漠威引导肿胀的男性进入她最隐密的私处。

「啊啊——」瞬间,狭小的驾驶舱内充满两个人粗重的喘息。

在周璠的呻吟声中,封汉威碰了一个按钮,驾驶椅背开始缓慢地往後伸展。他的长物随着椅背移动的速度,在她体内做螺旋状的盘搅。

「好舒服,阿威,我好舒服……」周璠的双手紧紧攀附着封汉威愤张的有力肩膀,在他身上快意骑骋。瞬间,他们两人易位,封汉威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她的洞户大开,承受着他每个深入的街刺,浪喘吟语飘进他的耳里。

封汉威同样呻吟出声,执起她的手,按在她的头顶,十指插入她的发中,低头含住她的乳峰,吸吮她粉红色的乳头,直到她尖叫出声。

他的下半身依然在她体内冲刺着。

迎向封汉威坚硬男性的撞击,周璠感觉自己已濒临失控,她双腿用力夹住他的臀部,将他紧紧包裹住,无助地啜泣着,整个人被卷入痉挛的狂喜中,在无尽星海及烈焰里爆发。

「噢,小璠——」封汉威拱起背,嘶喊出声,再次冲刺,猛地在她的体内释放,给予他的生命、他的爱和精华。

封汉威崩溃地倒在她的身上,狭小的驾驶舱内只闻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她的指尖梭巡过他的臀沟,她唇抵着他肩,吸入他浓重的男人味儿。

封汉威抱著香汗淋漓的周璠道:「这阵子看不见你,我好想你。」

他将她额前因激情而湿淌的发拂开,和她额抵额。

「我也是。」她紧紧抱住他。

周璠不敢看他充满感情的眼睛,幻想着他知道她即将披婚纱的生气模样。

「答应我,你会回到我身边。」封汉威心中有着不安。

「我答应你。」为了克制哭意,周璠重重地咬著他的肩。

她紧紧攀着他,摄入他的气息,也在记忆着他。她在心底对他说着——对不起,阿威,原谅我不能对你诚实,我必须实践我的诺言,我要我们两个人没有阴影地在一起。


第10章

「有两件事,我想你应该知道。」在送周璠到家後,封汉威在周家门口道。

她无声地凝视着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他将她拥进怀中,「第一件事是,靖子已经被内田武藤派来台湾的人抓回日本。虽然她是被抓回去的,但是她说她祝福我们两个人,还说我们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她来喝喜酒。」

周璠在封汉威怀里点头,心中涌起五味杂陈的感受。「第二件事呢?」

封汉威吸了口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吻着她额头後道:

「第二件事,我又要回去飞了。这次工作时间是半年,虽然我知道这样做对秋原不公平,但我还是希望你跟我一起走!」

「为什麽?以前你从不会把我带在身边。」她在他怀中抬头,对他的要求感到莫名不解。

「那是以前。在我们成为情人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受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你和我一起去,我们的足迹可以踏遍半个地球,这半年内我也会积极转调地勤。而且我不信任秋原,这么说好了,我觉得他会不择手段的想办法要得到你,我不能把你留在他身边。」他神情严肃地道。

周璠踮起脚尖,轻啄一下他的嘴唇。「这算求婚吗?」她故意模糊焦点。

「我爱你,小璠。」封汉威直视着她,一字一字清楚地道,生怕她听个漏失。

「这我早就知道了。」她眨了眨眼,热泪还是夺眶而出。

「臭屁。]捏了把她的俏鼻,封汉威替她拭去面颊上的泪痕。

「我是为了配合你耶。」她回敬道。

「那我们这算半斤八两?」

「五十步笑百步。」

「天生拍档?」

「绝配!」

就这样,封汉威和周璠一搭一唱的开着玩笑,她霍地语锋一转。

「虽然我听见的那三个字是这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但是为了避免我自作多情,我还是要问,这算是求婚吗?」她极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尽管那几乎要杀死她了。

「老天,不要在这里!浪漫的求婚可以等到了国外吗?」他竟然有些难为情。

周璠坚决地摇头。「你以为我会傻傻的跟在一个男人後头四处跑吗?」

她终於发现比赚钱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以及他们两个人的幸福!

周璠发觉自己太残忍,欺骗着一个深爱自己的男人。

她就要结婚,可是新郎却不是他,知道事实後的封汉威,会不会拿一把猎枪杀掉她?!可是他又要飞到世界各地去了不是吗?与其让他困扰,不如让她全部担下,做下这个决定之後,她已经想好如何应付接踵而来的反对声浪。

他抱着她,轻轻地摇晃着。

「嫁给我,我可以给你全世界最美的早晨和黄昏。」

周璠抓着他的语病,「只有早晨和黄昏,那中间呢?」

「让你努力去赚钱,然後养我及我们嗷嗷待哺的小孩,一支棒球队。」

「好啊,你以为我是母猪吗?一支棒球队十二个人耶!还要我养你,身为男人,你真是太可耻了。」周璠喳呼着要导正他不健康的观念。

「娶个很会赚钱的老婆是我一生的职志。」封漠威道出他的如意算盘。

「哼!那也得看本姑娘我肯不肯嫁给你?」哪有人这样,一心想靠老婆养!

「你唷!就爱跟钱斤斤计较。」他又掐把她皱着的鼻子,「我是在开玩笑的。放心,我的存款够我们下半辈子不愁吃穿,再加上你的善於理财,我相信你可以把我的财富变大。我才舍不得让我心爱的女人出去抛头露脸养我!」

心爱的女人,在这个时候自然脱口而出,不是平时的玩笑话,而是真正字面上的意义。

「那你得让这个你心爱的女人,有时间考虑你的提议。」

「没问题,只要你在我上飞机之前,出现在我面前就行了。」封汉威爽快道,他温柔地吻住她,他直觉相信周璠一定会来机场的。

「问你一个问题。」周璠用手描绘著那张宽厚的嘴唇。

「请说。」封漠威张口咬了下她手指头。

「之前你要我帮一个忙,是不是为了靖子?」三片 、四张正在上映的电影票,及一套日本名牌的洋装,代价可不浅。

「没错。我原先要你帮忙扭转我妈讨厌日本人的观念,现在不必了。你就是我妈中意的媳妇,而且我现在的重心全是你,我只要你过得幸福。」想到周璠还得回去受盛氏母子的脾气,封汉威便觉得不舍。

「那你还爱著靖子吗?」听到幸福两个字,她问著只有恋爱中女人才会问的问题。

「我爱你。」抱着她,封汉威突然不想放她走了。

「我该进去了。」周璠道,再继续下去她便离不开他。

「我会想着你入睡。」他依依不舍。

「我也是。」周璠又亲吻一下封汉威坚毅的下巴。「这些日子不要来找我,你知道盛家的状况,我想先专心地照顾秋原。」

封汉威握紧她的柔荑。

「我答应你。你也别忘了我们的机场之约,我希望能看见你。」

他凝视着带着笑意、慢慢退开的周璠,他终於找到他可以看一辈子而不会觉得厌倦的女人了!

人常常会忽略身边的幸福,转而追求天边的遥不可及,最终迷失自己。

封汉威庆幸自己没有错过身边的幸福,他不敢想像如果有一天周璠真的离开他,那样的遗憾、失落和伤悲他能否承载。

这样的遗憾、失落、伤悲,封汉威决定不会让它发生,他会好好珍爱生命中的这个女人,他给她的每一天都将会是喜悦和欢愉的。

封汉威在心里默道:小璠,请你给个机会,让我们两人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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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准!」在周家,周父及周母异口同声地开口。

「我们不准你把自己随便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他们不可思议着周璠刚才所说的决定,并坚决反对。

「爸、妈,他的腿我应该负责的。」周璠言简意赅地。

把自己嫁给不爱的男人她何尝愿意,但情非得已,她相信以目前的医学科技,很快地她就可以抛开已婚的身分。那时候,不管封汉威在这个世界的哪个地方,她都会飞去找他。

「小璠,负责有很多种方式,犯不着赔上自己的终身幸福。况且你只是情义上说不过去,在法律上,他自己要跑出马路被车撞,那是他家的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周父分析着,希望劝阻个性固执起来犹如驴一般的女儿。

「没错,就是这样,我们不用负责。」周母跟着附和。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必再劝我。爸、妈,我很累了,我想回房间休息。」和汉威疯狂一整天後,她还得打起精神,应付明天在周家的阵仗。

「既然我们改变不了你的想法,那阿威知道吗?」周母脑筋一转问道。

周璠回头,用着半企求半坚定的态度,「妈,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我的决定。」

「小璠,」周父倏地叫住她,这次周璠并没有再回头。「我们不会去参加你的婚礼的。」

周璠头微微侧转过来,淡笑著。

「我也希望你们千万别去。」以盛家母子的态度,去,徒然被糟蹋而已。

「老伴,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人可以点醒她吗?」周母趴在周父的肩上哭着。

「她那个样子分明是嫁过去不会幸福,她比我们还清楚情形,为什么她还要执迷不悟?」周父也不解。

他们的女儿从小孝顺乖巧,从来没让他们操过心。

平时他们靠她养,跟她拿钱,可他们为人父母的还是很疼爱她,现在她突然说要嫁人了,却是个不能走路的人,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看她葬送掉终身的幸福。

「老伴,她是不是觉得养我们一家三口太累了,所以才决定把自己嫁掉,连对方是坐轮椅的也不介意?」周母开始检讨自己是否平时跟女儿要太多的零用钱。

「小香,我们女儿才不是那种人。」周父道,「现在,我们只能请她心理诊所的合夥人帮忙,她们是她的好朋友,应该劝得了她。」

「有可能吗?」周母抽咽着。「她态度那么坚决。」

「总得试试看。」周父语重心长地。於是两个人忙着拿出电话薄,把希望全寄托在周璠的三位好友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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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化妆间内,站着三个美丽的女人,她们分别是尧舜安、乔水央、范乐琦。

此时的周璠穿着漂亮的白纱礼服坐在椅子上,就连头上的婚纱也戴好了,盛家极尽所能的把她打扮得高贵宜人。然而,今天合该是一个女人最美丽的日子,她的表情却不喜不悲。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来阻止这场婚礼的三位好友。

「周璠,你真的要嫁给那么烂的人吗?」在周璠告诉她们三人原委之後,她们不敢置信周璠还有勇气嫁入盛家。

「现在已经由不得我临阵逃脱。」她淡道,漠然地等着走入红地毯的时间到来。

「你可以!」行事作风一向大胆的尧舜安怂恿着。

「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好。」乔水央投支持票。

范乐錡道:「小璠,你看连婉约识大体的水央都这么说了,你非逃婚不可!」

「难道你忍心让封汉威在机场等不到人?」

「他飞机起飞的时间快到了!」

「好可怜,等不到你,他一定会很伤心。」

她们三个人苦口婆心、左一句右一句,就是希望能劝周璠「回头是岸」。

然而周璠却是泰山崩於前不改其脸色。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我不只是因为良心不安,更是为了阿威。若我真弃盛秋原不管,他妈绝不会放过我们。我不在乎他们如何对付我,但凭盛家的财力,要毁了阿威却是轻而易举。」他是那么喜欢飞翔,是个杰出的机师,她不希望他在航空界留下污名,甚至被无理的解雇。

今天,是她结婚的日子,却也是封汉威回去上班的第一天。

他们两个人的约定……盛秋原处心积虑的把结婚选在这天,主要就是怕封汉威来抢新娘。

「封汉威居然会有这样的朋友,算他倒楣。」舜安气急败坏地道。

「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水央忧心问道。

「小璠——]正当乐琦想开口时,新娘化妆间的门倏地被打开。

一声喳呼随後响起。「我终於找到了,是这里没错,这个饭店真大。」

「阿美,这个时候你怎么会在这里?」周璠惊讶阿美这个时候会在饭店出现,平时她在盛家工作,盛母总是把她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工作量奇大。

「是少爷早上出门忘记把药带出门,我特地把它拿过来的。」阿美道。

「他在另一个房间,我拿去给他。」周璠提起礼服的裙摆。

「这怎么行,你是新娘子,还是我拿去好。」阿美连忙道,待会盛夫人知道了又要骂人。

「这饭店很大,你不是找了很久才找到这里,还是交给我比较好,你可以先回去了。]周璠走过去,拿起阿美手上的白色药袋,不理会身後四个人的呼唤,迳自走出房间。

其实为新郎准备的房间和新娘的离得很近,她刻意那样说,只是为了要逃离好友的夹攻。不能改变的事,多说无益。

来到新郎休息室,周璠正要敲门进去,发现门根本没关好,她轻轻地把门一推,听到有人在房间里说话的声音。

是盛秋原骂下人的声音,连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依然不改其个性。

「连打个领结都不会,盛家怎么会养这种废物!」

周璠靠着门边听著,他大少爷脾气挺大的,想想决定等一会儿再进去比较妥当,却没料到接下来的话让她听得惊诧不已。

「少爷,你……你怎麽可以走路了?]

「哼,本少爷不只会走路还要踹你,你这个笨佣人!」接着是下人讨饶的声音,盛秋原得意的笑声继而扬起。「你以为我真的不能走路是不是?告诉你,我要不这样,怎么可以得到三分之二的遗产。老子都还没玩够本,偏偏那个死老头规定他两个儿子谁先结婚,谁就可以得到大部分的财产!周璠还以为我真的爱她哩,你们这些人真笨,连我妈都被我骗得团团转。哈哈哈,今天以後,我就是亿万富翁,再也不用看那个老头子的脸色!]

事至此,周璠终於了解整件事的始末。真是人心不古蛇吞象,连自己的母亲都玩弄於股掌之中!她提着裙摆飞快往饭店侧门跑去,希望她还得及赶到机场,在这之前,她已经想到要如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婚礼开始之後,请你把这封信交给来拍照的媒体。」跟服务生借了纸笔,周璠迅速写下几个字,将信纸塞入信封,转交给服务生。

周小姐,可是今天是——」你的大喜之日。

「一切麻烦你了!」得以脱离苦海,整颗心雀跃不已的周璠在服务生脸上印下一吻。飞来的艳福,令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新娘子向等候在外的计程车奔去,然後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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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匆匆忙忙赶到机场的周璠,被阻挡在登机门外。

一身白纱的她已在机场内引起多方瞩目。

她焦急的跟柜台小姐沟通着,她整整迟到五分钟,见不着她的封汉威一定很著急吧?!

「小姐,你身上没有机票及护照,很抱歉,我不能放行,飞机已经准备起飞。」工作人员坚守岗位,不肯通融。

情急之下,周璠脱口而出:「有人要劫机呀!」

「小姐,你说的是真的吗?」一听这话,工作人员不敢等闲视之。连忙转头拿起对讲机火速处理着。周璠则乘机冲出候机室,在偌大的飞机跑道上拦截一架波音七四七。

跑道上风大,将她的白纱吹得飞扬醒目。

封汉威透过机窗看见站在跑道上的周璠时,迅速下了飞机。

「小墦,说有人要劫机的是你吗?」这么疯狂的事情真是他所认识的周璠做出来的引久候不到她,原本他灰心地以为她拒绝他了!

「嘘,别说话,我差点就要失去你。」她紧紧抱住眼前的男人,吻住他。

在飞机的跑道上,他们两人拥吻着。

远处,传来警车的声音。

一吻完毕,封汉威捧着周璠的脸颊,甜蜜地说道:「你会害我丢了饭碗!」他回头看着十几辆的警车,老天,他们真是疯狂。

「我会帮你跟他们求情。」天大地大,她终於找着能依靠的肩膀。

「在我们进去吃免费的牢饭之前,我想知道你穿着这样来找我会不会太隆重了点?」新娘子妆扮得周璠美的不可思议。

「不会。因为我想嫁给你,我好想嫁给你,我有没有告诉你?」周璠轻吻着他。

回想起自己有可能嫁给盛秋原,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你现在说了。不过我看你得先费尽唇舌跟警察先生解释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之後,才能完成愿望。」几个警察下车朝他们走来。「小姐……」


尾声

半年後

在「FOUR WOMEN」周璠的办公室里,有三双期待的眼神正紧盯着她。

「後来呢?後来警察们怎么放过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女人?」

她们三个人万万没想到,身上毫无一根浪漫神经的周璠,居然会做出这么浪漫的事。好美呀!穿着新娘礼服只身挑战整个中华民国的法律,挡下正要起飞的飞机,这女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在我为爱勇敢的份上,他们就放我上飞机拉。」获得真爱、度完蜜月回来的女人甜孜孜说道。

「这么简单过关啊?」三人同叹,一点可看性都没有。

「不只如此,他们还警告我。」

「警告?]原本欲作鸟兽散的三个人再度凑回来。

「他们告诉我,不准再有下一次。」周璠开怀地捉弄三位好友。

她同时收到三记白眼。为了活命,她继续说道:「在众人祝福中,我和封汉威就飞到赌城去结婚了。」

「王子和公主的结局。」乔水央称羡道。

「那封信呢?你还没说你在里面写了什么?」尧舜安突地问道。

「上面写著:盛秋原不举,恕周璠无法下嫁!」周璠可以想像婚礼当天的「盛况」。

瞬间三个人笑成一团,「你真毒!」范乐錡道。

尧舜安说:「这样才能给那小子一个教训。」

「可惜消息最後被盛家给压下来。」周璠懊恼道。

「他也算恶有恶报。听说盛明生知道他儿子的诡计後,已经把盛秋原派至边疆,只给他一个生产部的小课长做。」范乐錡说。

水央走到周璠身後,拉开半开的百叶窗帘,有一部熟悉的车子停在她们诊所外面。

「小璠,你老公来接你下班了。」好幸福喔!什么时候也轮到她能拥有这样的幸福!

周璠收拾好公事包,「各位,我先走了。」封汉威依然是个机师,所以她的婚姻还存有高风险,但只要有他在,她的单车就派不上用场。

他不用为她放弃他喜欢做的事,如同她依旧是个努力不懈的守财奴。

而她日夜担心的会不会被众人嘲笑最终她还是下嫁给封漠威的事,完全是她庸人自扰,大家似乎早料到他们两个会成就一椿好事,乐观其成得没有人去笑她。

爱情,绕了世界一圈,依旧回到她的身边,她无法解释这样的缘分,只能坦然接受。

走出「FOUR WOMEN」,夕阳下,周璠迎向那个俊逸非凡的男子。

她竟觉得这样的画面像一出开拍的偶像剧,封汉威和她则是这出偶像剧里的男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