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开天辟地之初,天地晦暗,滞气混浊,苍苍茫茫。天未见天,地未见地。百兽称王,妖魔四出。
女娲为造天地,使天有神,地有鬼。物有生死,岁岁有荣枯,立故土捏泥人,创建人的家园,派出身边的武士莫邪开天劈地。
但狡猾的恶龙扶休为阻止莫邪劈开天地,把他心爱的女人紫月掳走。
“莫邪,你的女人在我手上,看你还如何开地?哈哈哈。”扶休狂笑。
“扶休,休走!”
莫邪得知紫月被掳,手执宝剑追杀扶休至北海,在北海之上与扶休展开七七四十九日的厮杀。
那一场厮杀直令天地失色,鬼哭神嚎,滔滔巨浪把天地遮蔽。
恶龙扶休使尽法力,想致莫邪于死地。但英武的莫邪越战越勇,上天入地,把扶休杀得无处遁形。
七七四十九天的厮杀也耗尽莫邪的力量,莫邪筋疲力尽。但恶龙未除,紫月未救回来,他誓不罢休。
“莫邪,你何必执迷不悟?天地开对你有何好处?”
“废话少说,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扶休。”
一道浊浪向着莫邪扑来,垂死挣扎的恶龙扶休不甘心就此被莫邪杀死。浊浪把莫邪卷向北海的深处,莫邪顺着那股浊浪滑向海深处,突然,在他的面前,他看见身受重伤的恶龙躺在悠悠碧水,滚滚浪花翻卷之上。
莫邪毫不犹豫地举起宝剑,向恶龙扶休的心脏刺去……
紫月被一阵锥心剌骨的疼痛惊醒,莫邪的剑正正地剌穿她的心脏,一抹悲痛袭上心头,紫月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美丽的眼睛溢满不解和痛苦。
“莫邪?……”紫月看着莫邪,话没说完,已气绝身亡。
“不,不。”莫邪疯了般丢下宝剑,抱起紫月。他完全被眼前的事实弄得不知所措,他明明是把剑刺向恶龙扶休,怎么会刺向自己心爱的女人?
“紫月,紫月。”
莫邪伤心欲绝,“你别死,你别丢下我。”
紫月的身体在他的怀里慢慢冰冷,她胸前的鲜血如盛放的鲜花,随着海水的漂荡,化成一道艳丽的绸缎。
“紫月——”
北海之滨回荡着莫邪的呼喊,地动山摇,万丈波涛汹涌,卷起千堆雪花。他悲痛欲绝,他恨自己,更恨令他杀害了紫月的恶龙。
“紫月。”莫邪轻吻着紫月冰冷的唇,轻轻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他恍恍惚惚回到他们相恋的日子,他深爱着她。
“哈哈哈。”
扶休在莫邪身后放声大笑,因为阴谋得逞而得意洋洋。他只略施小计,把紫月变成一条龙,杀得晕头脑涨的莫邪,一定会以为那条龙就是他。
果然莫邪中了他的诡计,把紫月杀死,杀死自己心爱的女人,重创之下会变得软弱无力。
到那时候,他就可以轻取莫邪的性命。
莫邪猛然转过身去,放下紫月的尸体,拿起地上的宝剑。被仇恨遮盖了眼睛的莫邪,举起宝剑,穷全身的力气向扶休劈去。
“扶休,不杀你,难雪我心头之恨。”
他心爱的女人是死在他的剑锋之下。
扶休又掀起一股巨浪,这股巨浪滔天如旋风如猛兽,巨大旋涡向莫邪卷来。莫邪被卷入旋涡的深处,莫邪高举宝剑,向着浊浪的深处剌去。
“呀——”恶龙发出一声惨叫。
巨浪退去,只见身受重伤的扶休,被莫邪剑剌中要害,墨绿色的液体从他的身躯流出来,海水变得更混浊不清。恶龙终于倒下去。
莫邪缓缓地,缓缓地,迈开筋疲力倦的双腿,拖着沉重的身躯,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紫月的身边,他躺倒紫月的身旁,受伤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紫月已无血色的脸儿。“紫月,我爱你。”莫邪轻呼着紫月的名字,眼眸中淌下一串泪水。
莫邪静静地静静地拥紧紫月,他终因力竭身亡。
天地骤然分开……
第1章
徐彩彤站在河边,月亮挥洒着银金色的清辉,使河水波光闪闪。月河就好像月亮般,弯弯的蜿蜒向前。尽头处,在月色迷蒙掩映下,月亮河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在印象中,她似乎来过这儿有好几次。
每一次来这的时候,记得都是在她沉睡的梦中。而梦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地呼唤着她:
“紫月,回来,紫月,回来啊,莫邪在等着你。”
谁是莫邪?谁又是紫月?徐彩彤从来没在意,但现在她绝对相信自己并没做梦,她是真真切切地站在月亮河边。
她向前走了几步,周围长满了芨芨草和细碎的小花,一片望不到边的平原。她摘了几朵小花儿,把它放到鼻尖,一阵清香透进肺腑。
花儿很美,也很香。徐彩彤又向前走,她希望能够找到回去的路。以前在睡梦之中,她落到此处,想来的时候来,想走的时候走。但现在……
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徐彩彤走出很远很远。月亮河很长很长,似乎看不到边。她站在月亮河边,看着河水平静地缓缓地向下游流去。
徐彩彤呆呆地站在河边,心里有说不出的焦急,她茫然不知所措,真想大哭一场。夜色从徐彩彤的身边慢慢褪去,天边露出一抹曙光。
徐彩彤并没有在意黎明的到来,仍然呆呆地想着她的问题。她有点累,她找了块石头呆呆地坐着。当太阳在地平线上升起,徐彩彤才警觉她原来在月亮河边过了一夜。
徐彩彤从没在早上来过月亮河,没想过会真的来到这儿,以前这儿的一切郡只出现在她的梦中。
早晨的清风轻轻抚拂徐彩彤的脸庞,给她一份清凉的感觉。
啊,清晨的月亮河边有说不出的美,周围青草葱郁,花儿盛放,红的、黄的、紫的、万紫千红:远处群山连绵起伏,雾色在阳光照耀下,升起一道白白的烟霞。不远处的桃树林,桃花盛放,起群的雀鸟叽喳着振翅高飞。
“咩、咩……”一只小白羊不知打哪儿冒了出来,站在徐彩彤的不远处,咩咩地叫着。
咬,有羊?应该有人家。对,徐彩彤想应该尽快找人家,只要找到人家,请人家收留自己,她才不至于饿死。
徐彩彤走到小羊的身边,小白羊只有三条腿。不过挺可爱的,她用手抚摸着它嫩嫩白白的毛,小羊乖乖地蹲在她的脚边。
“小乖乖,小乖乖。”
一个小女孩从那边的树林走出来,嘴上嚷叫着。她一边叫一边向徐彩彤走过来,看见她身后的小羊,小姑娘高兴地跑过来。
“姐姐,我的羊,我可以抱回它吗?”
徐彩彤点点头。小姑娘高兴地把小羊抱起来。
“小乖乖,怎么不听话,跑到这儿来了?”
小女孩抱着小羊离去。
“姐姐,你是从哪儿来的?我觉得你好奇怪,没见过像你一样的。”小女孩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说道。
徐彩彤的确跟她不同。看看,她穿着一件黑色衬衣,一条黑西裤,一双黑皮鞋。而小女孩呢,她的衣装有点像古代的服饰,长衫斜襟叭喇袖,头上束着二个小角,就好像在电视上看到的古代服饰。
“这是哪儿呢?我不知怎么跑到这儿,我不该在这的,但我找不到路。我不知道怎么办?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徐彩彤很沮丧地对小姑娘说。
“你迷路了?”小姑娘问。
“是啊,我迷路了。”徐彩彤道。
“姐姐,要不这样,你跟我回家,让我爹爹和伯父帮你想办法,如何?”小姑娘眨着一双亮亮的眼睛,仰着一张天真的脸道。
“你家住在哪呢?”徐彩彤问”
“就住在这个桃树林后面。”小姑娘指了指道。
徐彩彤想了想,点点头。
小姑娘说她叫月儿,这条村叫月亮村,是因为这儿有条美丽的月亮河,月亮河环绕着村庄蜿蜒向前,月亮河给了他们幸福快乐和富足。
徐彩彤跟着月儿绕过桃树林,来到桃树林后面的小村。月儿带着一个陌生女子回来,整条村都轰动了。他们围在月儿家里,他们叫月儿把经过说了一遍又一遍。
月儿说她是在月亮河边,桃树林前面看见姐姐的,她当时跟小乖乖在一起。
月儿的祖父母和伯父叔叔婶娘,一家十多口围在徐彩彤的身边。 老祖母问她: “你从哪儿来的?何以一身如此打扮?不会是天上神仙或外族人吧?” “我来自香港。”徐彩彤告诉他们。
“香港?”他们脸上露出一片狐疑,月儿爷爷说, “没听过这个地方。”
那帮人也说他们也没有听说过这个地名,年轻的人说找上了年纪的老人问问,看香港在哪个地方,好找到她回去的路。
他们看徐彩彤像看着一个天外来客般好奇。他们把她从上至下,从下至上地打量个够.说实在徐彩彤跟他们有着太大的差别,她的头发披洒在肩上,她的服饰更是跟他们有着天壤之别。
他们又问她香港属哪个州会?何许人当的知府?如何来到月亮村?跟谁一块儿?要到哪儿去?
徐彩彤起劲摇头,并不是她对他们的问题一无所知,而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们。香港,她说是在中国南面的一个发达的国际都会。
“中国南面?蛮夷地方?”一个头上束着发髻,身穿宽袖长衫,束着山羊胡子的青壮男人说,他是月儿的大伯父, “只听说南夷地方盛产荔果,不会是那地方吧?”
“对,就在那儿附近。”徐彩彤说。
“别急,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姑娘若不嫌弃,请暂在寒舍歇宿,再从长计议,未知如何?”月儿的祖母看只四、五十来岁,她温和地对徐彩彤说。 “多谢夫人。”说实在的,徐彩彤在月亮河边几乎整夜未合眼,已疲倦不堪。
“小姐服饰古怪,看样子不像是我朝中人。”月儿祖父最后挥挥手,令众人静下来道。
“我朝?这地方叫我朝?”徐彩彤愕然问道。
“不,此地名曰月亮村,只因月亮河而得其名。月亮村不过乃漠漠王土之一隅。”
“王土?”徐彩彤疑惑地道。
“正是。现今为广顺元年。”
“顺元年?广顺元年!后周广顺元年?徐彩彤整个人弹起来。她读过历史,知道广顺元年正是五代十国郭威夺位称帝的年分。
徐彩彤张大嘴巴呆了般立在地上,她到了西元一千多年前?她怎么来到这?来到一千多年前的五代,天!
徐彩彤记得她本来是站在家中的阳台,看着天上的月亮,那晚的月色很美、美得让人遐想连篇。
突然一道亮光从月亮洒到徐彩彤的身上,那道亮光光恍恍,几乎令她睁不开眼睛。当她适应了那道亮光后,发现原来亮光中有一条路,那条路一直蜿蜒到月亮上。
周围的房屋全都隐退,她的眼前只有这么一条亮光光的路。天现异象?徐彩彤想也没想,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努力摇了摇头,揉揉眼睛,又轻轻地拍拍自己的脸,证实并非自己的比觉所致,徐彩彤目瞪口呆。
只见月亮上一个英姿飒爽,手握利剑,身披盔甲的将军,骑着一匹乌溜溜的黑马绝尘而去。
他是谁?
月亮上有人?
她眼前看到的是什么?为什么今晚的月亮这样古怪,月亮上有将军?亮光之中的路真是路吗?她可以踏上那条路去找那位将军吗?
她要走去看看,去看看。
就这么样,在好奇心驱使下,徐彩彤为要看个究竟,跨上了那条月亮之路。
徐彩彤站在那条路上,不再怀疑是自己的幻觉了,那条果然是路,是条可以令她觉得脚踏实地的路,她知道只要沿着那条路便能登上那轮满月,就会找到那位将军。
她不再犹豫,迈开脚步慢慢地向前走。她终于高高地站在那轮满月之上,但并不见那位将军。月色罩在徐彩彤的身上,徐彩彤放眼看去,一条银光闪闪的河流突现眼前。
月亮河!
她站在月亮河边,就这么样来到了一千多年前的五代之中。她流失在时光隧道中丁,她相信她自己此刻是流失在时光隧道之中。
时光隧道,众多科学家正在研究探讨的问题,但谁真正到过时光隧道?虽然相信有时光隧道的科学家们,不断拿出证据以证明时光隧的真实性,但仍有待进一步的研究探讨……
* * *
祖母命她的媳妇,月儿的母亲瑞萍带徐彩彤进房间歇息。月儿跟在她们的后面,母女俩将徐彩彤送进房间内。
“寒舍简陋,请小姐别嫌弃。”月儿母亲客气地道。
“不,不。”徐彩彤道,她的心塞得满满的,流失在时光隧道中的事实令她精神不振。她什么都不敢奢望,有地方让她歇宿已经不错。
这是一间典型的农舍,灰土墙,黄泥地,一个田字形的小纱窗。房间铺着一张床铺,一张桌子、一张凳,一个衣柜,摆设简陋。
徐彩彤从月儿母亲那儿知道,他们祖孙三代同住一间大屋之中,大伯父、二伯父、三伯父以及祖父母,她丈夫排老四,他们以畜牧牛羊为生。
“小姐请洗洗脸。”月儿母亲出去把一盆热水捧进来,对徐彩彤说道。
“多谢,我自己来就行了。”彩彤有点不好意思,接过脸盆,拿起毛巾,洗了把脸。
“小姐请歇息。”月儿母亲把脸盆拿走,她叫月儿出去,不要妨碍小姐休息。
“未知如何称呼大嫂呢?”徐彩彤问道。
月儿母亲抿着嘴笑笑, “你叫我瑞萍便是。”
瑞萍母女出去的时候,轻轻带上门。
看着瑞萍母女关上的那扇门,徐彩彤整个人散了架般倒在床上,她脑袋里一片混乱。她居然来到一千年的五代,居然,天!
当徐彩彤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快下山了,一抹斜光透过房顶上的透明瓦投到地面。有一刻徐彩彤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自己的家中。
但是那面土墙仍然映进徐彩彤眼内,她知道她仍然留在月亮河边的村庄——月亮村。
“他们一定以为我失踪了。”
徐彩彤呆呆地坐在床上,回不去的烦恼袭上心头。她的确是流失在时光隧道中了,那个月亮相当邪门,她不应该跑上那条路上去。
但是,太奇怪了,怎会有这样的月亮?由于时空扭曲才出现的怪现象,她却像中邪了般,想也没想就跑上去。
“我怎么办?我怎么办?天!你开的玩笑太大了,一点都不好玩。”
她好烦好烦,她要在这里,也许孤孤单单在这渡过一生一世。
她默默在流泪,把头捏在手臂之上。呜呜地哭起来。她哭了一会儿,心底的烦闷似乎好些儿,她抬起头透过泪眼,徐彩彤看到床边放着一套洗得干干净净的布衣裳。
瑞萍轻轻地推门,看到彩彤醒了,露着一抹笑容说: “小姐这一觉醒了差不多整整一天呢。”
“是吗?”徐彩彤有点无精打采地道。
“你饿了吧?”瑞萍问。
经她这么一说,彩彤觉得肚子真的空空如也。
徐彩彤点了点头。
瑞萍把糕点放在小桌子上,彩彤也不客气,糕点的味道还可以。只要能治饱肚皮,她也不管好味不好味。
徐彩彤实在是饿了,她狼吞虎咽起来。
瑞萍站在一边看着她那副样,笑道: “慢用啊,小心别咽着了。”
彩彤的嘴巴塞满糕点,看着瑞萍摇摇头,想叫瑞萍放心。嘴巴的糕点塞得太多,她说的话“嗯嗯”地也搞不清她说什么。
瑞萍看着她那副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等徐彩彤填饱了肚子,瑞萍拿起床边那套衣服要彩彤换了。
“这儿没人像小姐穿成这个样儿的,穿成这么副模样,会招人笑话的。”
“哦。”徐彩彤把那套衣服套在身上,衣服宽了一点。
瑞萍说: “先将就着穿吧,等有空再帮小姐缝几套衣裳。”
“谢谢。”徐彩彤笑笑,并不以为然。
以前她每到一个地方旅游,看见有古饰服装出租拍照,她都以拍一辑相片为乐。现在可好,要天天都穿着走出大街小巷,不过通街的人都穿着一式的服装,她不穿的确就显得太特别了。
徐彩彤长袖一挥,学着电影电视里的古代女子,向瑞萍福一福道: “妹子谢过大嫂。”
“快别客气,快别客气。”瑞萍笑起来。
“小姐醒了?”徐夫人和几位儿媳站在门边问道。
“夫人。”徐彩彤迎着老人家道, “我已睡醒了,快请进。”
“小姐一定是天仙下凡,你们看看小姐十指纤纤,细皮嫩滑,只可惜这身衣衫是土衫土布有损小姐的尊贵,不过也比你来时穿的衣裳好看得多,也像个样儿。”徐夫人上下打量徐彩彤一番,拉着她的手说道。
“是啊,像个样儿,像个样儿。”那几位大嫂附和道。
徐彩彤穿起那些衣裳也真还像模像样,虽不过是土衣土布,但却掩盖不住她的娇容美态。脸如粉黛白里透红,一对美目留神顾盼,唇红齿白有如樱桃,鼻子玲珑娇俏动人。
瑞萍帮彩彤把一头散乱的头发梳理好,堆起一个半翻髻,徐彩彤变成一个十足的古代少女。
“小姐休息得还好吧?”徐夫人坐在床边关心地问道, “寒舍简陋,委屈小姐了,请小姐万莫嫌弃。”
“徐夫人说那里话呢?彩彤谢夫人还来不及,岂敢心存嫌弃呢?”徐彩彤连声道谢,她说起话来也变得有点随乡入俗,她知道她若非有这家善良好客的人家收留,她不饿死街头才怪。
“这就好,这就好。你安心于寒舍居住下来,等找到回去的路,小姐才走不迟。”徐夫人道。
“谢谢,彩彤多谢老夫人。”彩彤向着夫人万分感激地福一福说道。
徐彩彤就在月亮村住了下来,徐家人好客热情,把她招待有如贵客般。
彩彤天天跑到月亮河边,希望再有奇迹出现,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但可惜奇迹并没有出现,每次她希望而去,失望而归。
每看见她闷闷不乐忧心如焚,徐家人都劝她放宽胸怀。逐渐他们了解到她是从月亮跑到月亮村,都瞪着眼觉得不可思议。想想看,谁有这本事能从月亮跑到月亮村,这可真是奇了,只是神仙才可以到得天上的月亮去。
她一定是神仙,一定是,没有错。
只不过这个小神仙仙力不足,所以难找回天庭的路。
徐彩彤在月亮村在住就住上二个多月。一天,瑞萍告诉她,他们要去市集上把肥牛嫩羊卖掉,徐夫人叫瑞萍带彩彤到市集走走,帮她扯几尺布匹,买女孩儿的物品。
这二个多月来,她一直留在月亮村,村庄里除却田野就是牛羊。虽然田园风光无限美,但要她天天圈在小村子里,哪也不能去,她已经闷得发慌。
彩彤在村庄里的日子,有时候跟着月儿赶羊群到附近小山坡上,听着月儿唱着动听的歌儿,有时候跟着瑞萍到河边洗衣裳,村边溪流是月亮河的一条分支,河水清澈见底。
村庄里的人不多,村里人因她是外来人,对她有着几分好奇,也有着几分怀疑,不过他们都是善良纯朴的村民,他们容纳了她。
有机会到市集去走走,徐彩彤怎不乐得忘形?
那天早晨,天色尚早,灰蒙蒙的天,到处仍然一片昏暗。彩彤被瑞萍叫醒,她睁着一双惺忪的眼,含糊地说:
“我才刚睡下,又要起床了?”
“不早了,现在已经是黎明时分,要赶早到圩镇去,否则去晚了,就占不到好的位置。”瑞萍告诉她道。
“好困呢。”
“那你继续睡,我们去了。”
“不行,不行。”
徐彩彤硬着头皮从床上起来,吃过早饭,坐上徐家兄弟准备的牛车上,看着徐家兄弟把那些要贩卖的牛羊,一路赶往圩镇。
慢悠悠的牛车让彩彤睡意顿起,她闭上眼睛,又呼呼入睡。但似乎只打了个盹,瑞萍在旁边又一个劲地把她唤醒了。
彩彤极不情愿睁开眼睛,“到了吗?”然后又埋头想睡。
“到了,烂睡虫。”瑞萍见她不动,硬拉着她下了牛车。
第2章
天色逐渐放晴,徐家人把牛羊圈到一片空地之上,逐渐又有几个卖家把牛羊圈在周围。徐彩彤想这儿可能就是专门贩卖牲口的地方,要想逛圩镇,可能要走到前面去。
徐彩彤悄悄地问瑞萍,瑞萍回答说是的,不过那些小摊贩没这么早开市,等一会瑞萍会带彩彤去趁圩。
彩彤很高兴,耐心地等着那些买主来买牛羊。徐家大哥贵礼不知从哪儿弄来一支甘庶,他削了皮,弄成几节,递一根过来给彩彤。
天色之高,圩镇上也热闹起来。圈内的牛羊也卖去不少。
彩彤留在徐家二月有余,徐夫人特别喜欢彩彤,有意收她为义女,难得大家同是徐姓人家,彩彤也愿意认她为母。
彩彤叫徐老夫人一声妈妈,徐老夫人听徐彩彤叫妈妈,又是一番教导,唤作妈妈的是青楼之中的鸨母,应唤她一声娘亲。
徐彩彤甜甜的叫声:“娘亲。”
“好,好。”徐老夫人高兴得合不拢嘴,到村中祠堂拜过祖宗,徐彩彤就是她的义女,徐老夫人五十多岁拾了个女儿回来,逢人便夸她,更是赞不绝口。
徐家姑娘,是老夫人特别宠爱的孩子,徐老夫人让儿媳带她到市集,让瑞萍带她买些布匹做几件衣裳。
“姑娘,我们到市集去走走。”瑞萍叫彩彤道。
“OK!”彩彤雀跃地跳起来,跟在瑞萍身后。
“什么叫OK?”瑞萍奇怪地问。
“OK,即是好的意思。”徐彩彤解释道。
“哦,原来OK,就是好的意思。”瑞萍不解的点点头,向丈夫要了些银两,她的丈夫二十多岁,身体健硕,叫徐贵棠。
徐家四兄弟分别叫贵礼,贵朋,贵真,兄弟几个同心协力,把牧场治理得头头是道,每年这个季节都把肥牛嫩羊拿到市集上来出售。
市集很大,成行成市,卖牲口的、卖家禽的、卖水果的、卖女红针钱以及装饰品的。
彩彤走到一档玉石铺前,拿起一只晶莹通透的玉佩,玉佩上雕刻着一只小鸡。彩彤属鸡,玉佩上的小鸡栩栩,可爱极了,彩彤有点爱不释手,但想到自己一个子儿也没有,她又不得不放下。
“喜欢吗?”瑞萍低声问道。
彩彤笑笑。
“小姐喜欢这玉佩何不买了去?”四十多岁的老板说道,“这玉可是一块美玉,你看翡翠碧绿,晶莹通透,没有一丝杂质。”
“多少钱?”瑞萍问。
“十两。”
“这么贵?”彩彤咂咂舌。
瑞萍却跟玉石老板讨价还价,彩彤扯扯瑞萍衣袖,说太贵她不要。瑞萍结果以八两买了那只玉佩。
彩彤拿起那只玉佩,心里很感激,他们徐家待她有如亲人般。
“我不知该如何谢你,这玉佩太贵重了。”
“你谢我什么?就当我送给小姑的礼物。”瑞萍说道。
“多谢嫂嫂。”彩彤向着彩彤福了一福。
二人在市集边走边谈,瑞萍要带彩彤到绸庄看布匹,她们准备拐弯,后面马蹄声“得得得”地从远而近,只见一队人马,疾速地向着这边奔来,路上的行人急急地躲到一边去。
“快!”瑞萍扯着彩彤正想找地方躲,那队人马只一瞬间就来到她们的跟前,一大队人马把两人团团围在正中。
“你们要干什么!”瑞萍惊慌地问道。
只见那队人马中一个像是为首的中年男人从马背上下来,对着徐彩彤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小姐,快跟我们回去吧,老爷为了找你,寝食难安,夫人病倒了,天天在念叨小姐。小姐请跟我们回去吧。”
徐彩彤莫明其妙瞪大眼睛,她不明白这个中年人在说什么。小姐,谁是他家的小姐?
“你说什么?”瑞萍问道,“她是你家小姐吗?”
“是的,她是我家彩虹小姐,她离家出走几个月了。老爷夫人爱女心切,几个月来找寻不果,现在好了。小姐快跟小的回去回覆老爷,让老爷夫人安心。”
“我不是你家的小姐,你们认错人了。”徐彩彤连连摆手道。
“我们怎么会认错人呢,你明明就是我家小姐。小姐,你快回府去吧,你就这般狠心不理老爷夫人吗?”
“一个大家闺秀成何体统?私自离家已经有违纪,还罔顾家中的父母,太不像话了。”这时候早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伯这时候插口说道。
“不!我没有,我不是他们家小姐。他们真的认错人了。”徐彩彤连连后退道。
“小姐,我们没有认错人,我们怎么会认错人呢?刚才府中一个下人从市集回府说,在市集见到小姐,老爷叫我等来接你,我们怎么会认错。小姐快回府向老爷夫人请安吧!”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徐彩彤觉得百口莫辩,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令那些人相信。
“哎呀,有什么事情要弄得离家?父母养育之恩全然不顾,这可大逆不道。”
“是啊,太不像话了。”围观的众人又说道。
“姑娘,你还是先跟他们回府吧。”瑞萍见众人都指责徐彩彤,也觉得理亏便劝道。
瑞萍弄不懂到底眼前的事是真还是假,反正这姑娘突然出现在他们月亮村,就已觉蹊跷,但如果让她回府去,她不知道如何向婆家交待,去赶一次集就弄丢了姑娘,婆婆肯定会怪罪。但如果小姐真是人家府上的小姐,想人家父母为女儿也想疯了。不过,也应该回去向父母交待,不是也弄个清楚明白?
“嫂嫂也相信他们的说话?”彩彤急得直跺脚道。
“不,好歹跟人家说清楚。”
“但是,真要这么做吗?”彩彤疑惑道。
瑞萍点点头。
“你跟我一块去好吗?”
“好的。”
中年男人叫来一顶软轿,一路向着城中走去。大概一袋烟的功夫,软轿停在一座雕龙画壁的豪华大宅前面,骑在马上的中年男人走到红漆大门前用力敲了敲,门僮拉开门缝,见是中年男人,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然后把大门打开。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进内院,徐彩彤和瑞萍从轿上下来,知道是到了。但见周围景色美丽,雕花画壁,绿柳飘飘,满湖荷莲盛放,一座小桥横过荷塘。看来她们是到了一家大户人家家里了。
一个手拿菜蓝的丫环迈着莲步从小桥上过来,看见彩彤向她福一福:“小姐有礼。”
彩彤皱了皱眉,怎么所有人都把她误以为是那个小姐?听那个中年男人说,小姐失踪数月,而她长得可能跟这家小姐相似,所以才令人家误以为她是那家小姐了。
中年男人带着彩彤和瑞萍跨过小桥,走过几个回廊,来到一间大厅。厅上高悬着画满图案的宫灯,几幅墨宝,厅上摆设华丽,一个男人背着手站在厅中央,一个四十多岁左右雍容华贵的妇人坐在一把椅子上。
“回禀老爷,小姐回来了。”中年男人对着背过身体的男人恭敬地说道。
女人看见徐彩彤,欣喜地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彩彤跟前,拉着她的手,从上到下的打量着,眼眸里闪着关爱的泪花。
“女儿,你可回来了,想死娘亲了,你可知娘亲日思夜想?为何你要离家呢?你看你瘦了。”夫人抚摸着彩彤的脸蛋,心痛地说道。
彩彤呆站着,她不知该如何跟夫人说。这家彩虹姑娘是个怎么样的女子?刁蛮任性?是个宠坏了的孩子?她如何能拂逆一个母亲的爱心呢?所以她任由夫人抚摸她的脸。
“跪下。”老爷转过身来猛然一声断喝。
彩彤瞪大眼睛,看着老爷一面凶相,被他那一声断喝吓了一跳。
“喂,你说话客气些。不是我要来这儿,是你们硬迫着我来的。”徐彩彤极不客气地对老爷说道。 “你,你,你太不像话了。一个姑娘家竟私自出走,回家来了仍不认错,还如此顶撞父亲。”
“彩虹,你这是怎么的了?你怎么能这样跟父亲说话?还不快向父亲认错?”夫人一脸惊恐泪流满面说道。
“我认什么错?我有什么错?”徐彩彤冷哼一声道。
“彩虹,你是撞邪了呀?你何以变成这个样子?”夫人哭说。
“阿福,拿家法来。”老爷向着站在门边那个中年男人喊道。
“是。”阿福应道。
“老爷夫人,你们搞清楚再教训小姐不迟啊。”这时候瑞萍挡在彩彤身前说道,“我们是在月亮河边把小姐带回家中的,但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府上的小姐,她说她是从月亮跑到月亮村去的,不是离家出走。”
“一派胡言,她是神仙吗?她从月亮跑到月亮村。”老爷更加生气地说道。
“告诉你,我是从二十一世纪跑到这儿来的,不是你们家的什么彩虹。”徐彩彤气愤愤地道。
“你还在胡言乱语?我不教训你,你是不知错了?”老爷咬牙切齿的说道。
“喂,你讲不讲理?”
阿福拿着一条长鞭递给老爷,夫人哭哭啼啼,要徐彩彤跪下向老爷认错,彩彤被夫人扯着跪在地上,彩彤完全被搞糊涂了,她真这么像彩虹吗?看来她不认自己是彩虹,这府上的人都不会跟她善罢甘休。
认是彩虹又如何?不过就是认认错。
“你这不肖之女,我徐朴然竟然生出你这不知廉耻的女儿,丢尽了徐家的颜面,都是你宠成这个样,都是你。”徐朴然咆哮道。
徐朴然一鞭扔过来,徐彩彤吓得脸无人色,她心里更气了,当鞭子扔到她的身上时,她发出一声惨叫,痛疼令她几乎要晕睇过去。她知道她今天无论如何都说不清了,但她总得想个办法,她不可以就这么样挨揍。
“爹爹,孩儿知错了,女儿不该私自离家,彩虹今后不敢了。”徐彩彤佯作哭泣地说道,一面说一面偷眼看着那个说是她的父亲大人。
“难不成你今后还敢?”徐朴然仍然怒气冲天。
“哇,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不知廉耻做出有辱家声之事。孩儿没脸见人,女儿以死谢罪。”徐彩彤说着,“霍”地起来,冲向厅内的大柱。
夫人和老爷都没防她来这一手,顿时慌了手脚。夫人尖叫着哭喊着,管家阿福眼明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徐彩彤一手扯着。
徐朴然没想到女儿如此英烈,见女儿一个劲地要自寻短见,他重重地叹了一声,扔下手中鞭子,心里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罢罢罢,彩虹,难道为父真要你死不成?只因为你太令为父难过,你教老父如何向刘将军交待?”
“爹,娘,可是妹妹回来了?”
一个身穿素色长袍,头戴纱帽,手摇纸扇风度翩翩的公子边说边走进大厅,但见厅上气氛不同往时,更没人理会他。
彩虹妹妹头发零乱,满脸泪痕,老父怒容满脸站在厅中央,地上扔着鞭子,而母亲却在一旁哭哭啼啼。
徐志州已明白怎么回事,在这个家法极严的家庭,彩虹离家出走实属有违纲常,他皱着眉头,走到妹妹身边,见她泪光莹莹,拉着她一只手,说道:
“妹妹可回来丁,知否爹娘为你茶饭不思?往后再不许离家出走了。”
“哼,难不成她日后还敢?一个姑娘家还没出阁,跑到大街上抛头露面成何体统。罢了,女大不中留,你早日出阁,等你夫君来管教你。”徐朴然又气哼哼地道。
夫君?徐彩彤听了心里又是一阵迷糊,谁是她的夫君?要她嫁给一个她根本未谋过面的男人?徐彩彤心里激凌地打了个颤。
“老爷,打也打过,责也责过了,不如先让彩虹回房休息吧?”夫人这时说道。
“翠莲。”徐朴然听夫人如此说,高声叫道,“带小姐回房休息。”
一个身穿翠绿衣裳、水红布条滚边的十三、四岁的丫环从门外走上大厅,来到徐彩彤跟前,向着徐彩彤福了一福道:
“小跟随翠莲来。”
徐彩彤不知如何是好,她看看翠莲,又看看瑞萍,这时候瑞萍完全相信彩彤就是这户人家的小姐,瑞萍见彩彤看着她,向她挥挥手道:
“小姐,我会回去跟老夫人解释,你回到自己家我们会很高兴。”
徐彩彤叹了口气,眉头紧皱,闷闷不乐。她不肯再解释什么,只得随着翠莲丫环走回房间。
徐朴然命人拿出几百两银子送给瑞萍,当是这几个月来照顾彩虹的谢礼。瑞萍推却不下,只得收了。
夫人对她说,随时欢迎他们来探望彩虹。
瑞萍离开徐家,回到圩镇上,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跟贵棠和几位大伯说,徐家兄弟虽舍不得彩彤,但她终是人家的女儿,只好回去禀告婆婆。
第3章
徐彩彤跟在翠莲后面转过几个回廊,来到后花园小姐的闺房中。徐彩彤坐在一张雕花藤枝椅上,垂着头生闷气。现在要硬逼着认是人家的小姐,是祸是福都未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翠莲帮小姐看过鞭伤,上了药,换过衣服。见小姐闷闷不乐,以为伤口痛。
“小姐,很痛吗?”
徐彩彤摇了摇头,并不哼声。翠莲见她不想理她,嘟起嘴巴,站在彩彤身边说道:
“小姐,是不是回到家中不开心?你不想翠莲吗?不想老爷和夫人吗?老爷夫人为小姐病倒了,你就真不愿意留在家中?”
“唉。”徐彩彤叹一口气,她抬起头来看着翠莲,“我不知怎么跟你说。”
“小姐回到家中不开心,难不成在外面有更值得小姐留恋的物事?翠莲蠢笨,不明白小姐何以要离家,而且刘将军可是一等一的好夫婿,为何你会不喜欢?”
“刘将军?刘将军是谁?”徐彩彤愕然地问翠莲,刚才在大厅之上,也听徐朴然提起过,她还以为是一个对徐家极重要的人物而已。
“是姑爷阿。”
“姑爷?谁的姑爷?”徐彩彤不以为然地站起身来,她看见梳妆台上有一个玲珑的绒线娃娃,她拿起来玩着。
“小姐,你该不是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姑爷是你的夫婿阿。”
“啪。”徐彩彤手上的绒线娃娃掉到地上,她惊呼道,“我夫婿?他跟我成婚了?”
“天啊,小姐何以你变得如此?连自己夫婿都忘了呢?他跟你还没成亲,你们得来年开春才圆婚。”翠莲过来摸摸徐彩彤的额头,摸着胸口说道。
“明年天春?现在什么时候?几月了?离圆婚还有几个月?”徐彩彤惊问道,她不是彩虹,她怎么跟那个什么将军成亲?怎么能?
“小姐,现在是三月廿九,离大婚之日应有十月零二天。”翠莲数着手指头说道。
“不行,不行。我不是你们家的小姐,我不是。”徐彩彤急喊道。
“小姐,你又怎么了?你,你,你明明是我家小姐,你怎么说不是了?小姐在外头受了许多苦,所以连自己是谁都没摘清了。”
“不,你听我说,我不是徐彩虹,我不是,真的不是。”徐彩彤抓着翠莲的两肩,对她说,“我真的不是,我也是莫名其妙跑到这儿来。”
“哇。”翠莲突然哭起来,“你明明就是小姐,你是!”
“翠莲。”
翠莲用力挣脱徐彩彤的控制,带着恐慌的神情一边倒后一边看着徐彩彤。
“夫人,老爷,小姐撞邪了……”她一面高叫着,一面往房外跑去。
“何事惊慌?”
翠莲才跑出后花园,夫人和徐志州已走近后花园来了,夫人心痛女儿,要过来看看。徐志州疼爱这妹妹,妹妹失踪数月,他也茶饭不思,虽然四处派人打听,但总没彩虹的踪影。现在妹妹回来了,被父亲一顿狠打,徐志州担心妹妹的伤,于是跟母亲一块过来看看妹妹。
还没进后花园,就听得翠莲大呼小叫。徐志州把翠莲拦下,翠莲把徐彩彤不承认自己是彩虹小姐的事一五一十禀告他们。
夫人听闻,伤心得泪流满面,想是女儿在外头受苦,连自己是谁都忘了。
徐志州和娘亲急急走得后花园,但见彩虹坐在秋千架上悠悠地荡秋千。徐彩彤见夫人和徐志州,从千架上下来。
“彩虹,”夫人颤着声音问道,“你外头到底遇到什么事?何以连自己都忘了自己?”
悠悠一片慈母心,徐彩彤何以忍心拂逆?她在心里叹着气,在这时候不认亲,恐怕是不行的。
那该死的彩虹,累得众人为她伤心,她福份太薄了。
“彩虹累娘亲哥哥挂心,罪该万死。彩虹在外风餐露饮,哪比得家中温暖,父母关爱,是彩虹不知廉耻,做出这种大逆之事,望娘亲哥哥原谅。”
徐彩彤低颦敛眉的说,弄得夫人泪如泉注。
“你在外面可好?吃不饱穿不暖吗?”夫人心痛的问道。
”我……女儿我……哎,我该死,望娘亲责罚女儿。”彩彤马上跪到地上说道。
徐彩彤恨不得打自己几耳光,她自知胡言乱语,弄得夫人心痛。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她丢了女儿,伤心欲绝,将自己当成是女儿,以慰失女之痛。这似乎对徐彩彤来说并没损失,认作人家的女儿又何妨呢?彩彤愿意以假当真。
“我的心肝,你快起来。你受了什么苦?快告诉娘亲。何解你要离家?为何离家?哎,为娘又如何责罚你?只要你平安无事,只要你开心。”夫人拖起彩彤,抹着眼泪说。
夫人拉着彩彤的手,左瞧右看,似乎在她的脸上希望知道她在外到底受了什么苦。徐彩彤垂着头,心内想着应该怎么回答夫人的问话。
翠莲向夫人福一福,领命走出后花园。
徐彩彤心想,这徐彩彤太不会享福了,好好的呆在家中多好,干嘛要玩失踪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徐彩彤为何事失踪?难道她是为婚事逃婚?
“娘亲,我有一事要求,不知您能否答应?”徐彩彤问道。
“女儿但说无妨。”
“娘亲,彩虹不想成亲,只愿一生一世陪在母亲身边。”
“孩子,女子嫁人是人生必经之事,娘亲有你这份孝心足已。又如何不嫁呢?徐家姑娘不是嫁不去的萝底橙,你已跟刘将军订亲,退婚的事万万说不得,徐家的面子丢尽不说,刘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的婚事门当户对,你还有什么不称心呢?”
“娘亲,我不愿嫁人。”徐彩彤心想,只要不嫁给那个刘将军,要她当徐彩虹又何妨?回到二十一世纪似乎是天方夜谭的事,但如果一定要她嫁,不!她不能够嫁。
“妹妹,这万万不可?父亲已为你离家伤透脑筋。这门亲事打着灯笼也难找,难不成你还不明白?退婚的事说不得。”徐志州听闻妹妹要退婚,他的心很是一震。这么好的一头婚事,妹妹何以不愿意?“妹妹,何解要退婚呢?是否因为意中人?”
徐志州此话一出,徐夫人瞪大了一双眼睛,她想不到住在深闺大院之中的女儿,会因意中人而拒婚。
“心肝啊,你真要气死父母才甘心吗?”夫人恨得连声说道。
“娘亲,您别听他胡说,彩虹那里有意中人?”徐彩彤恨恨瞪徐志州一眼,心想你不帮我说好话也罢了,却在胡说八道,把事情越弄越乱。我不是他的亲妹妹,难道连他也没看出我假的?
“可是真当?”夫人追问道。
“当真。”徐彩彤垂着头答道,她心里懊恼万分,难道真要她嫁给他?一个她从没谋面的男人。太恐怖了,她对他一无所知,就要她嫁给他,这怎么行呀?
徐彩彤想到这儿,心里激凌凌的打了个颤。
夫人放下心头大石,“唉’’地叹声气,见彩彤苍白着一张脸儿,身体在发抖。夫人又一下紧张起来。
“女儿身体是否有不舒服?”她伸手摸了摸彩彤额头,把她搂进怀里
“没有,我没有不舒服。”徐彩彤闷闷地答道,心里懊恼不已,自己真是千不该万不该,为何会跑到月亮,又从月亮跑到这个五代十国来?似乎一切都是身不由己,有一股神秘的力量把她带到这个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时代。哎,怎么办呢?
“女儿不开心?”夫人又问。
“女儿只是不想嫁。”
“唉,”夫人又叹气说道,“女儿啊,相夫教子是女人之道,你自小就聪明伶俐.何以连这也不懂?”
“要我嫁给一个连面也没见过的男人?不应该这么样的,女人不应该这么样。女人有女人生存的权利和意义,盲婚哑嫁害了多少女人的幸福?自由恋爱,你们明白吗?自由恋爱,就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从互相认识到生出情愫,仰慕对方,爱上对方,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然后结婚生子。你们明白吗?”徐彩彤激动地说。
夫人和徐志州目瞪口呆地看着徐彩彤,自由恋爱?什么叫自由恋爱?一男一女互相爱慕产生情愫爱上对方才结婚生子?这么有违纲常的说话出自一个大家闺秀之口?
中邪了,彩虹是中邪了。
徐彩彤说完这番说话,见徐夫人和徐志州呆看着她,她自知失言。她怎么可能要求他们明白她说的话?他们所处的年代,所接受的教育离不开三纲五常,他们怎么能够明白她说的话?怎么了解自由恋爱这回事?
“该死。”
徐彩彤真想打自己一记耳光,她捂着嘴巴呆看着夫人和徐志州,一时之间大家都没了言语,三对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娘亲,”徐彩彤硬着头皮说道,“女儿不是在胡言乱语,我离家的那段日子,是跑到二十一世纪去了,那儿的人都是自由恋爱的,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彩彤说完这话,徐夫人和徐志州把眼又瞪大了一倍。
“妹妹,二十一世纪是什么地方?离这儿多远?那儿的人都这么幸福?我也要到那地方见识见识。”徐志州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兴奋地说道。
“二十一世纪不是个地方,”这回轮到徐彩彤目瞪口呆了,她艰涩地说道, “是时间,是未来的时间,是人类未来的世界,是过了一千多年后的世界。”
“你在胡说什么?妹妹,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徐志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他不相信徐彩彤说的话,这怎么可能?一千多年后?痴人说梦话吗?“妹妹,你在耍弄哥哥,我兄妹俩一向情义彼深,你何需如此?”
徐彩彤真是百口莫辩,她闭上眼睛,长长地叹一口气。
“我跟你们逗着玩,娘亲哥哥,你们都被我骗了。”徐彩彤撒着谎道。
她不想把问题弄得更加复杂,他们既然无法相信,那就由他们去了,她不想因此又对她有别的说法。
“你这是什么意思嘛?哼。”徐志州拂袖而起故作生气地道,“你连哥哥都要胡弄,胡闹够了吧?”
“我没事,真的没事。哥哥,你是男子汉大丈夫,未免太小器了吧?”
徐志州站在一棵樱桃树下,转过面瞪一眼徐彩彤。
* * *
徐彩彤自那次后,再不提自己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她知道就算她怎么解释,是没人相信她是流失在时光隧道之中,跑到一千多年前的五代十国中来。
徐彩彤在徐家庄过着平淡而富裕的生活,徐家庄是月亮河附近,方圆数百里之外的大户人家,是靠收购蚕丝织造丝绸,专门供给皇宫 的织造商。徐彩彤没到过织造坊,有好几次她向徐志州耍赖要他带她去参观,被徐志州一口回绝。
“女人是不可以踏入织造坊半步,这会为造坊带来霉气。”徐志州说。
“你胡说,我不信。”
“你不信也得信,这是徐家老祖宗订下的规矩,谁也坏不得。”徐志州得意地道。
“哼。”气得徐彩彤瞪大一双眼睛,几乎跟徐志州吵起来。
* * *
徐家庄的奴婢上百,庭院之中,假山湖景,亭台楼阁美如图画。徐彩彤在翠莲陪伴下,足足走了几天,才把徐家庄参观完。
徐彩彤躲在深闺后院,天天晚上每当月色正浓的时候,就呆呆地坐在秋千架上,看着天边的那一枚冷月,她就好比一只笼中鸟。
她现在才真正感受到古代女子那种没有自由,没有幸福快乐的景况。
“小姐。”翠莲把看着月亮的徐彩彤唤醒。
每当徐彩彤看着天边的月亮,翠莲就把一应糕点搬到花园之中。陪着小姐看着那枚冷月,她不明白何以小姐总爱看天上的月,当然月色明媚,谁人不爱?不过小姐的神情,不像是赏月,而是心事重重,心中隐藏着深深的忧虑。
“嗯?”
徐彩彤把目光从天上的月亮移到翠莲身上,呆呆地看着她,目光中询问她什么事?
“为何小姐离家回来后总爱观月呢?以前小姐虽爱观月,但并没像如今天天赏月的。翠莲蠢笨,所以问小姐。”
“唉。”徐彩彤深深叹了口气,“因为小姐曾经跑到月亮上去。”
“小姐,又说胡话了。”翠莲神色惊慌道。
“你怎么会以为我是说胡话呢?”徐彩彤皱皱眉道,“翠莲,你多大,你来徐府多长时间了?”
“翠莲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小姐,你难道忘了吗?翠莲十年那年就开始伺候小姐,小姐你怎么这次回来跟以往不一样了?”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我真的曾经跑到月亮上面,是从月亮来到月亮河边,然后又被你们认为是彩虹小姐。”
“不是认为哦,你就是我们家的小姐嘛。”翠莲听徐彩彤如此说,有点不明白的道。
“如果我说我真不是你们家的小姐,如果我说我是从月亮跑到这个时代来,你真的一点不相信吗?你不可以接受我的话吗?”徐彩彤走近翠莲,盯着她的脸问道。
“翠莲愚笨,不知道小姐在说什么。”翠莲摇摇头道。
“你就不可以信一信我说的话吗?你认为我脑筋不清醒,你看我像是不清醒的样子吗?”徐彩彤急了,她摇着翠莲的臂膀问。
“哎,翠莲,我真的没有骗你,为什么没有人相信?不过这也难怪,让你们想也想像不出来的事,你们真的不会相信。”
“是的,小姐。”
“你应该相信我,我真的曾跑到月亮上去,否则我何必老看着月亮,发神经,这月亮虽好,也不必天天来赏月吧?”
“是的,小姐。”
“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不,不……小姐,翠莲相信你。”
“好了,我想你一时三刻是想不明白的,让我慢慢告诉你吧。”
翠莲是一个忠心而善良的丫环,在她的心里就只有把小姐服侍好,徐彩彤不敢再强逼她相信自己,说真的这些事让她这个小姑娘怎么能接受得了?
徐彩彤慢慢和她做上朋友,跟她说二十一世纪,跟她讲人可以坐飞船到星空上,遨游神秘的宇宙……
* * *
那一晚,主仆二人闲得无聊,无聊几乎令得徐彩彤发疯。她不想再看月亮,月亮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但总要找些什么来打发日子。
“小姐,我们不如猜谜。”翠莲提议道。
“猜什么谜?有什么谜好猜?”徐彩彤不耐烦地问。
“唔,就猜……”
“好无聊啊,无聊透啦——”徐彩彤把脸埋在枕头,大喊大叫。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别吓翠莲。”翠莲她还没想到要猜什么,以为小姐发病,吓得脸无血色。
“笨丫头。”徐彩彤骂道,见翠莲那副模样,她忍不住笑起来。
“翠莲是愚笨嘛。”翠莲见小姐没事,松一口气,嘟着嘴巴可怜兮兮站在床边。
“啊——我真受不了了。”
“小姐,别这样嘛。”
“唉——古时候的女子真可怜。”
“小姐……”
“唉,真可怜;唉,真悲惨;唉,真凄凉。唉——唉——唉——
她叹一声悲,说一声惨,叹了数十声,叹得翠莲把两耳捂起来。
“小姐,别唉了。”
“唉,有什么事好做呢?”徐彩彤又叹一声道, “翠莲,我们玩捉迷藏吧。”
古书上都说住在深院大宅的小姐,都以玩捉迷藏为乐,她也玩玩嘛。
“不,不,小姐不要玩捉迷藏,上一次小姐就是跟我捉迷藏,没了踪影,这一次我不再玩了,我怕小姐你又不见了。老爷夫人会卖掉翠莲的。”翠莲一听捉迷藏,吓得连连摆手摇头紧张地道。
“玩捉迷藏会失踪?”徐彩彤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睛问道。
“是的,小姐你忘记了吗?就在那儿的井边,你跑到那边去,就没了踪影了。”
这么神奇?有这么神奇的事?
徐彩彤从床上跳起,扯着翠莲跑到园中。
“井在哪?井在哪?”徐彩彤到处张望,并不见有井,东面的花草丛后只有一幢围墙,墙上有门,但门上却上了锁。
“井呢?园中没有井呀?”
“老爷以为你掉到井里去了,派人到枯井下找你,可什么都没有。老爷叫人把枯井封了,起了围墙再不许我们到那去了。小姐,有人把你掳走了吗?”
徐彩彤摇摇头。
“你忘了吗?小姐。不要紧,只要我们不玩捉迷藏,就不会丢了你。如果再丢了你,老爷夫人会把翠莲卖掉的,翠莲不想离开小姐。”
“傻丫头,别说那么多了,那扇门锁的钥匙在哪?”
“小姐,你想怎么样了?你该不是又想到那儿玩吧?钥匙在老爷那!”
徐彩彤没想到钥匙会在老父那儿,这么说要拿到钥匙不是容易事。她想进那儿看看,那地方的磁场是否与某个时空联系在一起,所以徐彩虹才会失踪?
徐彩彤走到那扇门前,紧皱眉头。有什么办法可以打开这把锁呢?
“小姐,我们回房间去吧,天色已晚,夜寒风冷。”翠莲扯扯徐彩彤衣袖说道。
“翠莲,你帮我弄条铁丝来好吗?”
“铁丝?现在要吗?小姐要铁丝做什么?”
“翠莲,你喜欢蝴蝶吗?我拿铁丝给你弄一只蝴蝶好吗?”
“真的?”
翠莲听说小姐用铁丝可以做蝴蝶,高兴地跑到外面找铁丝。
* * *
月色沉迷,夜越深,月更冷。徐彩彤辗转反侧不能人睡,透过窗棂洒下满堂月色,徐彩彤披衣起床,轻手轻脚拉开门,不想吵醒睡在房侧的翠莲。
徐彩彤走到花园之中,满园的月色明媚。她走到那幢围墙边上,拿出翠莲找来的铁丝,插进锁孔,轻轻地转了几下,锁打开了。 “吱”地,她推开门。
在月色下徐彩彤看到不远处一个隆起的井台。她走到井台边,走到据说徐彩虹失踪的地方。井已经被填平,到处野草疯长,虽是后花园的一角,却显得无尽的荒凉。
“好荒凉,一墙之隔,竟有这种分别。”
徐彩彤站在井台边,并没发现任何可疑之处。徐彩虹在这儿失踪,这个地方并没异样,一个人能够无缘无故突然在这世上消失,要不是被杀,要不就是地下有暗道。但地上并没有徐彩彤预期找到的暗道,连地上有丝毫松动的泥块都没有。
徐彩彤仔细观察地上的泥土,又踩又踏,但都没发现任何问题。
“难道是翠莲说谎?难道是翠莲谋杀自己主人?难道她串通外面的人把小姐掳走?”
徐彩彤看去围墙,围墙有丈许高,要想把一个人从这幢高墙中掳走,似乎并不容易。
“但如果是她掳走绑架,没理由不要胁勒索老爷的。”
徐彩彤绕着井台打着转,她觉得累了,坐在井台上打算憩息一下。突然一道月色光芒万丈地洒在井台周围,洒下满地银链。
徐彩彤被这道光芒弄得睁不开眼睛。
“时空又扭曲?”徐彩彤雀跃跳起来,她可以回到二十一世纪去。
当她适应了那道亮光,慢慢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月色之中有一道楼梯,楼梯连接着一座小楼。
刚才可能夜色太浓,她没发现这座小楼。徐彩彤霍地站起来,她打算到那座小楼上看看。在月色之下,那座小楼似乎金光闪闪,四处闪耀着光芒。
徐彩彤跨上楼梯,走上楼内,只见前面有一扇半圆的拱门,门楣上写着几个大字: “镜花园”。
镜花园?徐彩彤想,这名字好像跟一本古籍小说一样。这镜花园是什么?她信步往里走,原来镜花园里面有个花园。
花园内鲜花盛放,花香四溢。徐彩彤欢喜雀跃,跑到花丛之中。 “哇,这不是人间能有的仙境,对,是仙境,是神仙居住的地方。”
“你来了?”一个雍容华丽的女人在花丛中慢步走来。
“你,你是谁?月亮仙子吗?”徐彩彤在花丛中惊喜地问道。
“我是女祸娘娘身边的花仙。”女人微笑着道。
“花仙?是专职管花草的仙子,不会是真吧?”徐彩彤诧异地道。
“你可以不相信,但你不可以去否认,比如你自己……”
“我?你知道我是谁?”徐彩彤笑着道,她心想你会知道我是从千年后的未来世界跑来这儿的人吗?
“你是徐彩虹。”女人说。
“不,你错了。”徐彩彤马上否认道。
“你是徐彩虹,也是徐彩彤。是距五代千年后从另一个时空走到现在时空的徐彩虹,你是千年前的徐彩虹,徐彩虹就是你。”
“什么?我会是她,她会是我?”徐彩彤一听,如雷轰顶,她迷惑地问。
“世人愚味,以为已经了解了宇宙中的一切,是人的无知,所以总以为宇宙只有一个空间。其实宇宙无穷大,空间不止一个。你从扭曲的时空来到别一个时空,就是很好的证明,一切都是天意。”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徐彩彤挣扎着说。
“你来看。”女人长袖飘舞,用手一指,眼前出现一个似镜非镜的物体,里面人影恍动,一个婴儿出生,成长嫁人,生儿育女到病老死去。她的灵魂进入另一个空间,作短暂的停留,又再投胎为人。
投胎转世?好像有这回事。她能够进入另一个时空,回到千年前的过去也是一个不假的事实。徐彩彤心怀忐忑,压抑着心头的恐慌。
她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她接受不了。
“是假的,你骗我。如果我是徐彩虹,那么她为什么在现世会失踪,而我会从千年后跑到这儿来?”
“你在千年后的世界已被列入失踪名单。徐彩虹只有一个,你投胎在这世,也只有一个徐彩虹。所以你就算带着千年后的记忆来到这世,你仍然是她,她仍然是你。而在数万年之前,盘古初开之时,你是莫邪的女人紫月。”
“莫邪?谁是莫邪?”徐彩彤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女人古怪,她皱着眉问道。
“你的男人,一个非常爱你的男人。”
“我的男人?”徐彩彤想,这女人可能有点精神问题,她不想再问下去,她慢慢地向后退去,眼前的女人令她恐慌。
突然一阵香风吹来,徐彩彤闻到一股醉人的香味,女人随着香风飘离花丛,身上闪烁着一片片金片,慢慢地消失在那股香风之中。
徐彩彤目瞪口呆,往前伸手想抓住女人,女人在她手上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彩彤惊愕地摊开手掌,再往前迈步,谁知一脚踏空。
“救命啊。”
徐彩彤带着一声惨叫, “啪”地摔在地上。徐彩彤从地上爬起来,原来她掉在井台边的地上。
徐彩彤拍拍身上的尘土,动了动手脚,还好,没摔伤。
“小姐,你原来跑到这儿来了?”翠莲惊慌地从门边抹着眼泪走进来道。
原来在徐彩彤离开房间后不久,翠莲从梦中惊醒过来,房间内不见小姐,翠莲跑到花园,整个花园都不见小姐,她一时心慌得哇哇哭起来。
“小姐,快回房间去吧,要再丢了你,翠莲担当不起。”
徐彩彤看着满脸惊慌的翠莲,又看看刚才出现亭台楼阁的地方,只见那地方阴暗幽深,黑暗处似乎并没有亭台楼阁。
“翠莲,你刚才看到吗?看到这儿有一座镜花园。”
“没有,小姐,这儿哪有什么镜花园?小姐快回房中吧。”
“没有?怎么可能?我刚才还在那儿,还跟一个美丽的女人说话。”
难道刚才自己出现幻觉,还是在做梦了?或是海市蜃楼?不,不会是海市蜃楼。徐彩彤又马上否定。出现海市蜃楼的地方多是沙漠和海上,或是人由于疲劳而引起的幻觉。
“哪里有呢?小姐,你别再吓翠莲了,翠莲不经吓。”翠莲抹着泪花道。
“没有吗?怎么会?”
月亮躲在云层里面,夜色更浓,后花园荒废的园落更显阴深恐怖,徐彩彤看着风影摇拽的野草树木,心头不觉打了个寒颤。
“小姐,风寒夜冷,还是回房间休息吧。”翠莲看着园中的野草被风吹得瑟瑟发抖,见小姐打颤,担心小姐受寒,便催促道。
徐彩彤点点头,跟在翠莲身后走出废园,看着翠莲把废园门锁上,徐彩彤的脑海里,有一会儿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回到房间,彩彤在翠莲的服侍下重躺被窝,两眼瞪着朦胧的屋顶。女人说的话不断地在她的脑诲反覆出现,刚才的女人告诉她,徐彩虹、徐彩彤、紫月都是同一个人。
莫邪的女人——紫月,一个很美的名字。他们是谁?他们到底是谁?徐彩彤呆呆地想。
* * *
那晚,徐彩彤做了个恶梦,梦见一个身披貂皮虎衣的男人,手执利剑,一剑插进她的心窝。徐彩彤从梦中惊醒,有好一会儿以为自己已不在人间,魂归地府之中。
她吓出一身冷汗,那把利剑的剑锋,似乎真的插进了她的心窝,她只觉得她的心有说不出的疼痛。
“小姐,醒醒,小姐。”翠莲听得小姐乱叫乱喊,小姐手脚冰冷,她拼命摇着她。
徐彩彤睁开眼,她的心仍然“噗噗噗”地乱跳,那个男人,那个 男人为什么要杀她?她几乎忘记了她只是做梦而已,却没来由地把那个梦境当成真。
“小姐,你做恶梦了,我请大夫。”翠莲说着站起来,就要去找大夫。
“不要去,我没事。”徐彩彤拉住翠莲,她心情特别的沉重。
“小姐,你真没事吗?”
“没事。”
徐彩彤翻身起来,不顾翠莲的阻止,推开后花园的禁地,她要找镜花园,但废园中并没有她昨夜见的小楼,更没有镜花园。
她做梦了?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第4章
徐彩彤无法接受一个她未曾谋面,却要她和他结婚的男人,即使那个男人是他们口中有多么值得人赞颂和羡慕,她是徐彩虹也罢,是徐彩彤也罢,她都无法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她是香港“中国语言学院”的学生,虽谈过几次恋爱,但也限于亲吻拥抱之类,现在要她倏时嫁给一个她从没见过面的男人。教她如何不心惊胆颤?
徐彩虹一定是为婚姻之事离开家庭的,她可能已经死了,一个自小不出闺门半步的女子,怎能够在外独立生活?除非她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双双离家出走,过着幸福甜蜜的生活。
既是离家,自然不想让家人找到,他们可能到了离家很远的地方,说不定到了南方或是北方,总之就是不想让家人找到的地方。
徐彩虹离家,没理由要她徐彩彤来顶替,她不会嫁给那个刘将军。她和他怎么可能有共同语言?如何有共鸣?只怕连沟通都成问题。
“翠莲,如果我离开,你会难过吗?”徐彩彤有一次问丫环。
“小姐,你又怎么了?翠莲不想小姐离开,也不许你离开。”翠莲紧张地道。
“翠莲,你还不相信小姐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吗?”
“我不知道。”
“唉。”徐彩彤说了无数遍,却没人信她的话,她有点无奈。
“翠莲跟小姐虽然不长,但小姐待翠莲情如姐妹,翠莲喜欢小姐。小姐说的二十一世纪,翠莲没见过,所以不知道是如何的。”
“我想你家彩虹小姐是个勇敢的女子,她生在这个封建社会,饱受封建压迫,都能勇敢地反抗包办婚姻,勇气可嘉。”
“小姐,翠莲不明白你说什么。”翠莲沮丧地道。这段时间小姐总是胡言乱语,翠莲怕死了,找过大夫来看,大夫开了几贴药,但一直不见效。
“你看清楚,我是徐彩彤绝非徐彩虹,我们是两种人,是两个不同时代,受不同教育的人。”徐彩彤把脸凑近翠莲道。
“小姐,翠莲不明白你为什么总如此说,但翠莲跟小姐已三年,你不是我家彩虹小姐,还会是谁?”
“你家?”
“小姐,你又在胡言乱语了。”
“你为什么总认为我是胡言乱语?”徐彩彤瞪着翠莲没好气地问。
“我不知道。”翠莲摇头后退道。
徐彩彤长叹一声,翠莲不明白,她不强逼她。
日子慢慢地过去,徐老太带着瑞萍和月儿来探望彩彤,知道她找回父母欣喜万分。徐家庄留老夫人在徐家庄小住,月儿来到这大观园,什么都觉得新鲜,什么都觉得好奇。月儿整天围着彩彤,姑姑前姑姑后。
徐家庄以厚礼答谢老夫人,徐老夫人和瑞萍月儿走的那天,徐彩彤依依不舍,她搂着瑞萍,拉着老夫人的手,泪眼婆娑。
* * *
徐彩彤来到徐家庄已有二、三个月有余,她不再看月亮了,她相信月亮不会再出现奇迹,不会再发生时空扭曲的现象。
每天她和翠莲在后花园无所事事,有时教翠莲认字读书,有时教翠莲唱歌填词学歌谱,向她解释何为时光隧道的原则,同翠莲一起做化学实验,令翠莲终于明白她跟原来的小姐不同。
但翠莲仍然很固执,她认为小姐不过是到了二十一世纪,去接受了那个年代的人所接受的教育。徐彩彤也很无奈,她知道她不可能一下子接受。
徐彩彤向翠莲说二十一世纪的人或事,说婚姻自由,恋爱自由,说女人与男人平等,说科学技术昌明发达,人造卫星,电影电视,宇宙科学奥秘等等。
“小姐,你说二十一世纪的人婚姻自由?恋爱自由?”翠莲有很长一段时间才搞明白,何谓婚姻恋爱自由。
“那岂不是乱套了吗?”她仍然无法接受。
徐彩彤笑着说:“怎么个呢?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件幸福快乐的事。”
“是吗?”
翠莲逐渐明白她的小姐真不能够接受一个未媒面的夫君。她很替徐彩彤婉惜,为那个未来的姑爷婉惜。
“小姐,你真要退婚吗?”
“翠莲,如果我要退婚,你说老爷肯吗?”
“我看老爷未必愿意,这门婚事体体面面,况且刘老爷是老爷多年的深交,老爷必然不肯。”
“翠莲,你说小姐怎么办?”
“翠莲蠢笨,想不出好的办法。我说小姐何不就嫁给刘将军?”
“你这死丫头,明知道不行,你还取笑我。”
“翠莲不敢,翠莲只是觉得小姐不嫁与刘将军挺可惜。一个女儿家能找着一门好人家就是幸福。”
“你怎么老是不明白?”徐彩彤瞪大一双眼睛问道。
“我明白,你到过二十一世纪,不接受一个不曾谋面的男人。但小姐你想过没有,你现在是在我们的时代,是在距二十一世纪千年的年代,这个年代的女人就只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着猴子满山跑。”
“你……是,是。我是徐彩虹,所以就必须嫁给那个刘不群。真的,说起来我想见见他,看他是否长着三头六臂,生个异相,能令你们都称赞他。”
“他有没长三头六臂我不知道,我听夫人房中的丫头翠红说,老爷夫人挺喜欢这门亲事,而且他是个将军,那当然就是一个了不起的人了。 ”
“谁了不起?”徐志州摇着纸扇跨进房内问。
“你呀。”徐彩彤取笑他道。
“哼,小妹会赞大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想念未来夫婿了。哎,真痛心,妹妹有了夫婿就不想哥哥了。”徐志州边说边捂着胸口,装出心痛的样子。 “少爷,翠莲无知,但小姐想念姑爷是天经地义。”翠莲笑道。
“哇,羞不羞?想嫁了?”
“只怕是哥哥要赶妹妹走,要妹妹快嫁出去。”徐彩彤耍彩虹道。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徐志州一有空就到后花园来跟妹妹斗嘴,徐彩彤整天被困在后园无所事事,快闷出病来了。想古代的女子真苦,不可以这不可以那,连出家门都是大逆不道。有徐志州来让她们逗逗乐,日子才过得没那么苦闷。
一天,徐彩彤的嫂嫂抱着小儿俊郎,带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来到后花园,徐彩彤像模像样的向嫂嫂福一福问好。
年轻姑娘也向着徐彩彤福了福:
“嫂嫂好。”
徐彩彤一愣。
“姑姑好。”小俊郎滑下娘亲的怀抱,扯着徐彩彤小嘴甜甜地道。
徐彩彤抚摸小俊郎的小脸儿,叫翠莲拿糖果糕点到花园招呼客人,正值月桂花盛开时节,到花园中边赏花边谈天说地好不惬意。
徐彩彤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称她嫂嫂的姑娘,嫂嫂素闻兰儿她满脸疑惑,拉着姑娘的手,对徐彩彤说道:
“妹妹可知道她是谁?”
徐彩彤摇摇头。
“她是你未来小姑,贤芳姑娘。今天她过来玩,所以来见见她的未来嫂嫂。”
徐彩彤张大嘴巴,一时不知所措。小姑?哗!不得了了。今天小姑来,明天说不定是婆婆公公来,后天可能甚至是刘不群过来。
刘不群,为什么到处都有他的影子?所有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他就好像冤魂不散般纠缠着她,让她挣不开也逃不了。
素兰看见徐彩彤脸色大变又不寒栗而大为不解,她以为小姑身体不适,她摸摸徐彩彤的额头,并没发病的徵兆。
她拉着徐彩彤的手问:“妹妹可是病了?”
“没。”徐彩彤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摇摇头,翠莲已把糖果糕点摆到花园的小桌子上,翠莲进来请众人到花园。
“如果哪里不舒服,要找大夫。”
徐彩彤显得心不在焉,有一句没一句地应付嫂嫂。
不行,徐彩彤想,她一定要想办法,既然退婚不成,就只有逃婚。
逃婚?这个念头在徐彩彤脑海一闪而过,对呀!不能退婚难道不会逃?只有逃,才是最好的办法。
贤芳目不转睛地瞪着自己的嫂嫂看,她觉得嫂嫂很美.一双美丽的眼睛,一张玲珑的嘴巴,光滑洁净的脸蛋,在她看来都是这么美。她喜欢徐彩彤,喜欢这个嫂嫂。
刘贤方留在徐家住了几天,徐彩彤在贤芳离开那天,就决定离开。
她在徐家庄二个多月,基本上已经摸清大宅的情况,每天晚上三更时分,值更的更夫换更的时候,就是离开的最好时机,侧门有好几个,而防守马虎的就只有离湖边不远的地方,但却离后花园比较远。徐彩彤不管怎么样都要试一试,不试可能连离开的机会都没有。
* * *
那天晚上三更时分,徐彩彤静静地起来,她轻手轻脚地收拾细软,把一袋银子放在内衣袋中。
悄悄地推开房门,见翠莲带着一个浅浅的笑容熟睡,徐彩彤真有点舍不得,想到自己离开可能会连累翠莲,徐彩彤不觉叹了口气,然后转身走向门口。
翠莲被徐彩彤那声叹息弄醒,她惺忪地睁开眼睛,但见门边一个人影,翠莲吓得睡意全消。翠莲揉揉眼睛,看清原来是小姐。
“小姐,你要到哪儿去?”翠莲惊慌地问道。
门“吱”地拉开,夜色笼罩下的房间漏进一片月色,翠莲连忙扑到门口,把徐彩彤拉住。
徐彩彤没想到会弄醒翠莲,她叹口气说道:
“翠莲.你我主仆缘份已尽,小姐要离开徐家,你明白小姐不是徐彩虹是徐彩彤,徐彩彤是从二十一世纪流失在时光隧道来到这个世纪的人,所以徐彩彤不可以嫁给那个刘不群将军,希望你明白小姐的苦处。”
“小姐,你要走,也将翠莲带走,翠莲永远跟随小姐,不管小姐到哪,就算是要回到二十一世纪,翠莲都要去见识见识那个世界。” “翠莲,小姐今次离开生死难卜,你跟着我要吃许多苦头,前途未卜。 ”
“既然小姐能吃苦,翠莲又怎会吃不了?翠莲并非娇生惯养。”
“那好吧,我们一起离开。”
翠莲得徐彩彤首肯,马上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又到厨房拿了些干粮糕点以防路上挨饿。然后主仆二人躲过巡更的更夫,门口的护院,离开了徐家大宅。
翠莲跟着她,走了许多的路,这丫头却比不起徐彩彤能走。徐彩彤受过军训,学过竞走。她老担心被徐家的人抓回去,催着翠莲没日没夜地逃,二人风餐露饮,晓行夜宿。
其实徐彩彤并没计划要到哪儿去,她一心只想着快快离开徐家庄,不逼她嫁给刘不群就行了。
大概离开徐家庄已有十余日,这一天,主仆二人来到十八铺镇,只见市集上人头拥动,热闹非常。一队杂耍打着锣鼓吹着的打卖艺,一个十几左右的女孩在场中连续打斗,围观者众多。
徐彩彤无心观赏这些江湖杂耍,在她看来没什么了不起的。二人带着疲累神情急步穿过市集。
前面走来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身穿锦缎手摇纸扇,一副猥琐样貌,是当地恶少杨昆,他自恃姨父郭威是当今圣上,无恶不作,鱼肉乡里。在城中建一别院叫“赏花园”,园中并非种栽各种花草,看见有几分姿色的女子,就抢回别院强迫成亲,供他淫乐。
但见路上行人纷纷避之不及。
徐彩彤和翠莲并不知道祸在眼前,仍然急急地走她们的路。杨昆看见徐彩彤,但觉眼前一亮。这个女子面容姣美,貌若仙子。
他露出一脸淫笑,大摇大摆走到徐彩彤跟前。
徐彩彤见一群男人挡住去路,为首的那人一脸淫邪。她满心讨厌,她知道她们遇上无赖恶棍,这种情景在电影电视里见过。
“请让一让路。”徐彩彤轻声说道,她知道今天招来横祸。男人挡住她们的去路,绝非安好心。
“你想要我让路?”杨昆轻佻地道,“我让路?好的,你让我亲亲嘴。”
“你别侮辱我家小姐。”翠莲见势不对,挡在徐彩彤跟前说道。
“原来她是你家小姐?哈哈,小姑娘挺会护主。她不带回去。”杨昆对着众手下道。
一群手下如狼似虎地扑过来,把翠莲推倒地上,把徐彩彤掳走。翠莲扯着过路行人喊救命,却没人伸出援手。
翠莲追了几个路口,那帮恶人架着徐彩彤跑得飞快,很快就把翠莲仍在后面。翠莲追不及那帮人,一个踉跄摔倒地上。翠莲伤心欲绝,坐在地上痛哭流涕。
路人摇着头叹着气从翠莲身边走过,一个老太婆过来扶起翠莲,对翠莲说:
“姑娘,你们一定是外地人,不了解个中原由才和小姐出外。刚才那恶少是当今圣上外甥杨昆,他好事不做,坏事做绝,你家小姐这回定是被衰人糟蹋了。”
“婆婆,告诉我官府在哪?我要告那恶人。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可有王法?”翠莲哭哭啼啼道。
“杨昆就是王法。姑娘万不可到官府去,官官相护,官府早变成杨家的官府了。”一个路人好心劝道。
“哎,可惜又一个女孩儿受糟蹋。”路人叹气道。
翠莲又哇地哭起来,她没想到她和小姐出逃,却遭逢恶运。早知被恶人抢去,不如在家嫁与刘不群,强过被人糟蹋。
翠莲捶胸顿足,怪责起自己来。为什么不阻止小姐的胡作非为?小姐出逃那天,就应该去告知老爷夫人,阻止小姐外逃。现今如此,叫翠莲回去如何向老爷夫人交代?
“小姑娘,快回家去吧,在这儿哭也没有用的。”老太婆劝道。
一队人马从东面疾速赶来,老太太扯着翠莲躲,翠莲却躲避不及,被疾迅而来的马撞倒地上。
翠莲摔得鼻青脸肿,今天她可谓倒楣透了,才刚丢了小姐,现在又被马撞倒。翠莲放声大哭,一面哭一面抬起头来。她不看犹可,一看却惊得连哭声都止住了。
把翠莲撞倒地上的不是别人,是徐家庄的大管家徐福。徐彩彤带着翠莲离家出走,只留下一封书信,徐朴然知道后大发雷霆。
徐朴然几乎气疯了,再次派出家丁务必寻找那个得而复失的女儿。徐福勒紧马缰绳,见地上躺着的居然就是府中丫环翠莲,鞭子一扔绕向翠莲脖子,厉声道:
“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居然拐带小姐。快把小姐交出来。”
“大管家,奴婢没拐带小姐,求你现在就去救小姐吧。”
“你快快把小姐交出来。”徐福不管三七二十一,把手上的鞭子用力收紧。
“大管家,不,不,翠莲……”翠莲被越收越紧的马鞭勒得喘不过气,她拼命挣扎,拼命想解释清楚。
“哎呀,官人,这小姑娘家的小姐被一帮恶人抢走了,还不赶紧去救,只怕被糟蹋了。”老婆婆不知眼前发生什么事,但见那个小姑娘快被勒死,听他们的说话,似乎正在寻找那个被抢的小姐。
“你说什么?”徐福转头看向老太婆问道。
“你家小姐是被当地恶少抢去,还不去救只怕遭毒手了。”旁边看热闹的人答腔道。
“真的?”徐福把鞭子一松,转过来问翠莲道。
翠莲快被勒断气,她脸色苍白,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徐福把鞭子一松,翠莲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她听徐福问,猛喘着气,点着头。
徐福把翠莲抓上马背,向路上众人问明杨府的方向,双脚用力一夹,马儿撒开四蹄,带着一众家丁向杨府赶去。
徐福和众家丁来到一座雕梁画栋、气势豪华的豪宅前。徐福跳下马痛,大力捶门,高声喊道:
“杨昆,你这狗贼,快把我家小姐交出来。”
杨府看门家丁听得门外人高喊,吓得屁滚尿流滚进府内向杨昆报告。杨昆自市集中把徐彩彤抢来,心下正自高兴。这美人儿可是他抢来最美的一个,他要好好受用受用。他把徐彩彤锁在楼上一厢房内,叫家中嬷嬷好好服侍,好择日成亲。
忽闻门外有人叫喊,杨昆恼羞成怒。他横行霸道惯了,抢回来的女子没有最后不从他的,从没有人胆敢到他家门前叫喊,他不把来人打过半死难泄他心头之恨。
“谁他妈的不知好歹?”
杨昆带着一众武师来到门前,见门前站着几个家丁打扮的男人,不知死活地大叫大嚷,又见刚才拦阻抢人的女子对他指指点点,杨昆向着众武师道:
“给我打。”
那帮武师平时跟着杨昆耀武扬威,听得主人吩咐,一个个手舞棍棒和大刀,向徐福等人打来。
徐福等人哪敌的过这帮恶棍,只几个回合,就被打得趴倒地上。杨昆走到徐福跟前,一脚踏在他脸上,徐福嘴角流出鲜血,动弹不得。
“我抢了你家小姐,如何?我要跟她成亲,又如何?你若然再坏我的好事,看我不把你众打死?你给我滚回府中,向你家老爷禀明,小姐是我的人了,我择日与她成龙凤配。”
杨昆说着,一脚踢在徐福身上,徐福痛得在地上连连打滚。
“给我滚得远远的,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否则拿你们来血祭我的刀。”杨昆说完,带着一帮武师呼啸而去。
翠莲过来把管家扶上马背,徐福混身疼痛难忍。
徐福勉强坐在马背上,带着众家丁暂时离开杨府,找一处客栈住下。徐福好不晦气,虽然已有小姐的行踪,却并未救回小姐,叫他回去如何向老爷交待?当下徐福也顾不得身上伤痛,勉强写下一封书信,交给徐禄,要他飞马回府向老爷禀明一切。
徐禄拿着那封信策马向着城外急驰,才走出二十来里,只见前面一队兵马向着这边浩浩荡荡而来,为首的将军年轻俊俏英姿飒爽,将旗上写着一个“刘”字。
“站住。”前面的兵将喝令道。
徐禄心下焦急,并没留意前面的兵马是谁,他勒紧马缰绳强行冲进那队兵马之中,打算夺路而行。
“不知死活的家伙。”
将军旁边的卫兵见前面的马匹并没让路的打算,且见它向这边冲过来。他搭弓拉箭,“吱”的一声,箭随风声,射中马的前蹄。
那匹马儿跑得正急,突然受伤,“啪”地前蹄一屈,倒在地上,把徐禄远远地抛到路边的草丛之中。
“铮”利刃出鞘,一众兵将冲过来,把刀刃横架徐禄脖上,徐禄束手就擒。徐禄被五花大绑推到那位将军跟前,徐禄抬头看去,但见眼前的将军非常面善。
这位将军并非别人,正是徐府姑爷刘不群。原来郭威称帝,国号周。刘不群是他手下一员猛将,跟着他出生入死,纵横驰骋,转战南北。
郭威野心勃勃,立下一统天下的雄心,派出百万大军向南挺进,以刘不群为中军将帅,攻下淮南各州。刘不群正班师回朝,不想路上遇上徐禄。
“姑爷?”徐禄疑惑地道,当看清年轻将军真是自己府上的未来姑爷时,徐禄悲喜交集。 “姑爷,有你在此就好……呜——”
刘不群也认出眼前的男人正是徐府的家丁徐禄,他到过徐家几次,见过徐禄几次。刘不群见徐禄哭得满脸泪水,当下扶起徐禄,不解地问道:
“何事哭泣?”
“姑爷,小姐,小姐被一个恶少爷抢了去。”徐禄抹着泪水说道。
“什么?”刘不群心中一凛。
“姑爷,你快去救小姐,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刘不群飞身上马,卸下身上的盔甲,换过便装,向副将低声交待了几句,然后和徐禄向着前面的城池策马而去。
只一会儿功夫,城楼在望。两人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城中徐府家丁暂宿的客栈。
徐福身上的伤已找大夫诊治,大夫开了几贴金创药,又开了贴药方,嘱咐徐福多加休息。
翠莲跪在一旁抹着眼泪,她自知今次祸闯大了,现在小姐被抢,管家被打成重伤。不知小姐现今如何?没有她翠莲在身边,那个恶少……?
“翠莲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小姐离开府中。”
“你这狗奴才,是不是你唆使小姐离家出走,弄至今天田地?你可知罪?”徐福气喘喘地责骂翠莲道。
“翠莲知罪。”
徐福斜倚在床上,只见徐禄带着徐家姑爷进来。强挺起身体要从床上起来行礼,不想伤重在身,一下子摔倒地上。
刘不群扶起徐福,扶他重躺回床上,转身看见跪在地上的丫环,刘不群深锁的浓眉皱得更紧。
“小姐不在府中何以来到此地?何以被人抢了去?”
没人敢回答刘不群的问话,徐家小姐是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他们如何向姑爷交待?刘不群见众人垂头不敢看他,心下疑问顿起。
“徐禄。”刘不群声音不大,语气中却带着无限威严。
“姑爷,是小的不好,小的保护小姐不力,被恶少爷抢了去。”徐禄见姑爷问他,早吓得屁滚尿流,跪倒地上,向姑爷一个劲地磕头请罪认错。
“果真如此?”刘不群背向着那帮家丁,沉声问道。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要责要罚但听姑爷吩咐。”一帮家丁见徐禄跪下齐齐跪在地上,头如捣葱般起劲叩头认错。
刘不群冷哼一声,眉头深锁。刚才他进来的时候,徐管家说的话他全听到了,尤其是小姐离家那句话,但看情形这帮家丁刻意回避这话题。
刘不群冷眼瞥一眼家丁,他沉思了半晌,叫众家丁起来。既然问不出原因,刘不群当下按下此话不谈,向徐福打听小姐被劫情况。刘不群当下决定今夜二更,先到杨府探看情况。
更夫报过二更,刘不群换上夜行衣,把佩剑带上,从客栈后园翻墙出去,一路向着杨府悄悄而来。刘不群来到杨府后院,但见周围一片寂静。
刘不群摸出一粒石子,向院内扔去,只听石子“啪”地打在地上,有好一会没有动静,刘不群轻轻跃上围墙,跃入院内。
刘不群悄悄地摸向前院,但见前院大宅中灯火通明,刘不群避开护院巡查,跃到窗下,用口水在窗上弄个孔;只见池中歌姬起舞弄影,大厅当中一个衣着豪华满面淫邪的男人坐在其中,他身边坐着五六个女子,那个个女子争相邀宠。
刘不群仔细看过那些女子,不见徐彩虹,于是蹑手蹑脚离开。他站在院中一棵大树之,前面一座楼中闪亮着灯光。
刘不群施展轻功,飞身到楼顶,来到亮着灯光的房顶上,透过透明瓦向下看去,只见一个嬷嬷站在一位美貌女子身后,不知对她说了什么。
“走开。”女子瞪嬷嬷一眼,大声地道,她正是刘不群的未来娘子徐彩虹。
“小娘子,你又何必想不开呢?你跟着杨大官人,穿金戴银,好不富贵,有哪家女子不想嫁个有钱金龟婿?”嬷嬷劝道。
“你喜欢,为什么你不嫁?”徐彩虹冷笑道。
“姑娘,你这是什么话?老身早已是残花败柳,如若还年轻,当然要选大官的人家嫁,只可惜老身没这命。”嬷嬷好脾气道。
“滚开。”徐彩虹怒斥道。
刘不群见娘子被困房中,飞身从打开的窗户一跃而入。嬷嬷骤见刘不群,吓得张大嘴巴,还没来得及喊叫,就被不群点了穴道。
徐彩虹见一人从窗外飞进来,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刘不群已转过身来,把她抱住。徐彩虹不知跟前的男人要怎么样,她拼命挣扎,却始终挣不开男人宽阔的怀抱。
“放开我。”徐彩彤气急败坏地叫道。
刘不群也不答话,见徐彩彤挣扎不休,在她胸前穴道左右一点,徐彩彤软绵绵地倒在他的怀里。刘不群把她抱起,飞身从窗外跃出。
不想刚才彩彤的叫喊,已惊动了房外的嬷嬷,嬷嬷才挑开门帘,就见站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嬷嬷,吓得大叫起来。
“来人啊,不得了啦,快来人啊。”
倏时之间,到处灯火通明,宅院中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干手拿刀枪的护院。刘不群把徐彩彤紧紧抱在怀中,飞速地向着院墙奔去。
身后的家丁喊叫着呼啦啦地追上来。刘不群只觉得背后生风,急忙向左侧避过打来的棍,右手向后一捞,抓住那支棍子,转过身来飞起一脚,正正踢中身后的家丁。
刘不群夺过棍子后,把一条棍子舞得生风。刘不群又要顾及徐彩彤,又要应付帮家丁,刘不群一面打一面退到院墙附近。
“打死他,打死他。”杨昆手上拿着钢刀,站在一帮家丁之中叫嚷道。
刘不群不敢恋战,从身上摸出一把石子,向前一扔,打中了前面那几个。然后不群纵身一跃,跳上围墙。
刘不群抱着徐彩彤从杨府逃了出来,跑到一条暗巷之内,跃上屋顶,跳过几条小巷,杨府家丁在后面呐喊着紧追不舍。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杨府的家丁一路追杀过来。
刘不群从一家家屋顶跃上又纵下,眼见前面已无去路,看下去像是个花园模样,刘不群向下一纵,只见园内树影幢幢,一片森森。
围墙外杨府家丁呐喊着从围墙外经过,等呐喊声退去,刘不群松一口气,看去怀中的徐彩彤,只见她瞪着一双眼睛看着自己。
刘不群扯下脸上黑布,抹一下额头的汗,才替徐彩彤解开穴道,解开了穴道的徐彩彤举起手就向刘不群打来。
“流氓,下流。”徐彩彤气气的说,这个男人对她轻薄够了,一会儿把她搂搂抱抱,一会儿又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刘不群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彩彤的手。 “你要干什么?”
“流氓。”她搞不清眼前的男人是好人还是坏人,她怕自己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谁是流氓?你讲点道理行不行?我是你……”刘不群刚想说是你未来相公,但转念一想,他还没搞清她跑到此地来的目的,她离家出走所为何事?
“是我什么?”徐彩彤的手被刘不群抓住不放,挣扎着问。
“恩人啊,救命恩人。你不想想,如果不是我救你,你准被那恶少污辱了。徐家大小姐,你不多谢我,还要打我吗?”
刘不群在徐府见过徐彩彤几次,虽然都是在暗处偷偷的见她,她的音容笑貌早烙在他的灵魂深处,他爱她。
“嗯人?谁知你是好人坏人?你——放开我。”
“请恕在下无礼。”刘不群赶紧放开徐彩彤的手道。
“哼!”徐彩彤揉着被刘不群握得又红又痛的手腕。
“徐姑娘有礼。”刘不群向着徐彩彤深深一揖。
“你怎么知道我姓徐?”徐彩彤背过面问道。
“你不知道吗?是徐府请我来救你的。我在路上遇见徐禄,徐福为救你被那恶少打至重伤,翠莲姑娘现今在他们那儿。”
刘不群站在徐彩彤身后,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说,他灼热的气息吹拂着徐彩彤的脸颊和耳朵,徐彩彤一阵悸动。
“你见到翠莲了?”徐彩彤声音抖着说,她感觉到自己的背贴着刘不群的胸膛,她害怕身边这个大男人。
“是。”刘不群说着,伸出手抱住彩彤,迅速地把她的身体板过来。
徐彩彤身子迅速地转过来,她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一双手已被身边的男人捉在身后,头被他托着。刘不群嘴巴印在她的唇上,狂热地吻着她。
徐彩彤唔唔地挣扎着,这个男人怎么这样无赖,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她以为遇到路见不平的大侠,把她从狼窝救出来。
真的才出狼窝,又入虎口。徐彩彤抗拒着,恨着,心里酸酸的掉下泪来。
一股咸咸的味道流入刘不群的嘴里,刘不群抬起头宋,看着徐彩彤。
“你哭了?”他放开抓紧徐彩彤的一双手,抚摸着她娇美的脸庞。
“放手。”徐彩彤又气又恨,甩开他的手。
刘不群把她拥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搂着她问,“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徐彩彤在他怀里挣扎着,用一双脚踢着。这是什么男人?这个时代的男人都如此无礼,如此野蛮?
刘不群见怀中的徐彩彤拼命挣扎,他低下头来,在黑夜中看到一双充满怒愤的眼睛。看着这双眼睛,他又俯下头来,捕捉住她红艳的唇瓣,吻下去。
徐彩彤被刘不群吻得喘不过气来,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结实的胸膛,她娇喘微吟,这些男人都是持强凌弱的家伙,她今次真是亏大了,被这个男人轻薄够。
“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刘不群被徐彩彤推了一推,纹丝不动。
“关你什么事?”徐彩彤带着哭腔骂道。
“好大的脾气哦。在家里好好的待着不好?满大街的跑,你看你跑出来多危险啊,要不是我及时来救你,你已经成了人家的娘子了。”
“那又关你什么事?”彩彤没好气道。
“怎么不关我的事?好了,别哭了,我带你回去。”刘不群走过来,拉过徐彩彤,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徐彩彤一手拍开他的手,吼道:“别猫抓老鼠假慈悲。”
“你说什么嘛?”刘不群搞不懂她为什么发那么大的脾气,皱着眉头问。
徐彩彤打量周围,前面黑漆一片。她要想法摔开这个男人,在这个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把她杀了也没人知道。
徐彩彤才准备抬步走,冷不防刘不群从后面一把将她拦腰抱住。
“我爱你。”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徐彩彤一呆,他爱她?他发神经呀?徐彩彤正想发作,刘不群带着她飘上墙头,又施施然从墙头飘下来。
第5章
徐彩彤被刘不群抱着从墙头跃下来,她又羞又怒,当觉得脚踏实地了,迅速挣脱刘不群的怀抱。突然巷前传来一阵刀刃相交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徐彩彤惊得说不出话,以为杨府的人又找来,便扯着刘不群的衣袖不放。杨府的人比身边的男子可怕,她拉着刘不群,脸色微变。
“别怕,有我。”
刘不群拉着徐彩彤,躲到附近一棵大树后面。只见一个身受重伤的男人困难地向前跑几步,后面二个穿着黑衣黑裤的男人追上前。
“看你还逃到哪里?”一道空洞洞的声音传来。
前面的男人停下来,后面二个男人一齐举起大刀,男人挺剑招架,“铮”刀剑相交,在阴森寂静的夜晚,令人心胆俱寒。
其中一个黑衣男人迅速抽出大刀,向着男人门面刺去,男人把剑一架,大刀却斜斜地划在男人脸上,倏时男人的脸血流如注。
“你走不了了,受走吧。”空洞洞的声音冷笑道。
刘不群把徐彩彤的脸按在自己怀里,不让她看见这血腥场面。徐彩彤拼命挣扎,虽然身边的男人对她够轻薄,可能不会伤害她,甚至只要有他在,她一定不会有危险,但她如何能全心信赖他?
“快把宝剑交出来。”又是一道空洞洞的声音。
身受重伤的男人冷笑一声,硬挺起身子,反手一剑。刘不群从地上抓起几粒石子,轻轻一扬,石子打在黑衣人的手上。
黑衣人“啊”的一声,大刀脱手而出。男人把剑刺入黑衣人心窝,结,果了他的性命。刘不群向另一个黑衣人丢出一粒石子,男人穷尽全身力气,一剑刺中黑衣人。
刘不群放开徐彩彤,奔到男人身边,只见男人气色微弱,身上到处伤痕累累。
“好汉,你现如何?”刘不群问道。
男人睁开眼睛,脸上现出欣喜的笑容。
“谢谢……你,终于……见到你了。”男人说着,困难地从后背拿出那个用丝绸包着的长盒递给刘不群。“我是东南山……守护莫邪剑的守护神……东合,我在山上守护莫邪剑……数万年。今天……今天……只有紫月……的血才可以……解开剑上的封印,只有……莫邪才能令剑出鞘。要灭天地的……扶休复活了,莫邪剑……还给你了,你到……北方的鸢鸣山,山上有鸢仙,鸢仙能够帮助你。”
男人说得断断续续,说到最后气绝身亡。
“好汉,好汉。”刘不群叫唤了几声,男人紧闭双目脸带笑容,似乎完成了他要完成的任务。
刘不群放下那个自称东合的男人尸体,默默地看着那具尸体。
徐彩彤走过来,蹲在一边,看着满地鲜血,徐彩彤心里打了个寒颤。
突然,男人的尸体发出点点金光,就好像气体般徐徐向上升。徐彩彤和刘不群睁大了眼睛看着向上升起的金点,地上的尸体倏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徐彩彤看得目瞪口呆,谁说没有鬼神传说?这一切都那么令人匪夷所思。
金光闪闪的碎点禀成男人生前的模样。
“尽快到鸢鸣山去,否则生灵涂炭,三界必坠入万劫不复之中。记住用紫月的血才能打开剑上的封印。”
虚幻的人像说完,如一阵风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不群大感不解,解开男人用丝绸包裹的长盒,长盒是用檀香木制成,盒盖雕着花纹。刘不群打开木盒,只见盒中放射出万道光芒。
在黑夜中那道光芒更耀眼更明亮,光芒处只见一把宝剑放于木盒之中,剑鞘雕着古旧的花纹,细看之下是日、月、山、河。
“宝剑,这把就是天地传说的莫邪之剑?”刘不群抚摸着剑鞘上的雕纹,心里涌起股莫名的情结。
传说莫邪就是用这把宝剑劈开天地。刘不群想抽出宝剑,想一睹宝剑之风采。但无论如何,他无法使剑出鞘。
谁是莫邪?又到哪儿去弄紫月的血?北方的鸢鸣山?把剑送到山上,就能找到莫邪和紫月?
天色逐渐发白,他们一整夜没睡。徐彩彤在清爽的早晨才看清,一直在他身边说爱她的男子,原来长得英俊非凡,气宇轩昂。
“你是谁?”
她呆愣愣地看着他,只觉得一阵晕眩,一份熟悉而亲切的感觉流淌在心间,他是谁?他到底是谁?
“我见过你吗?你是谁?”
一个千年前的男子,她会见过他?在梦中吗?在灵魂深处吗?她对这个古代的男子,会产生这种感觉?
她的心油然升起一份莫名的悸动,也许是经过了昨晚的惊涛骇浪?又或者是因他昨夜的吻?或是他说他爱她?
刘不群见徐彩彤带着满面倦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露出温和的笑容,目光柔和地看着徐彩彤。他要安全地先把徐彩彤送回徐府,然后到北方寻找鸢鸣山,也许到了鸢鸣山,所有谜团都会弄个清楚明白。
只是北方战乱,刘崇称帝,契丹入侵,年年战事不断。
“累了吗?”刘不群把徐彩彤拉过来,拥进怀里柔声说。
徐彩彤事实上已经很困,她呆呆地任由他拥抱着自己,她把所有的戒备和武装都卸去,是因为他的外表令她迷惑?还是因为他说他爱她?
有那么一刻她真希望就这么样一辈子依偎在他的怀里,她觉得他的怀抱是那么温暖,那么令人贪恋。
“受人所托,忠人之事。我要到鸢鸣山去,我要先把你送回徐府,徐福和翠莲还在客栈等着我们。”
“我不回徐府。”徐彩彤斩钉截铁地道。
“为何你不愿回徐府?你是自己离开徐府的吗?何事要离开徐府?”刘不群有点不解地问道。
“他们,他们要我跟一个我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成亲。他们从来没问我愿不愿意,我不知他长什么样子的,是胖是瘦?是矮是高?我和他会有感情吗?人生大事啊,不是小孩子玩家家。你说你会爱一个你不认识的人吗?你根本不了解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品格如何。他们时常在我跟前说他有多代秀,—定要我非他不嫁。多么荒唐滑稽,我不愿意嫁给他,我不能这么样就嫁给他,我不嫁他。”
刘不群被徐彩彤口口声声不嫁他的话,犹如利剑般刺进他的心房,刺得他心绪大乱脸色骇变。他以为他爱她就已经足够了,她有什么不满意不愿意的呢?
“你不愿嫁他?”刘不群阴沉着脸问。
“不愿意。”徐彩彤斩钉截铁地道。
刘不群脸色变得更难看,想他十三岁从军,立志要做一番事业,十多年来在刀口上出生入死,缕立战功,成为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说媒的人不计其数,他却没一个看上眼的。一年又一年过去,高堂二老急了,装病要他回家成亲,他没法,为了告慰父母,他答应只要有合适,他就成家立室。
说媒的人几乎踩破了门槛,但刘不群有个条件,就是每个拿着女方生辰八字来说媒的,都要带他偷偷去会会对方,一见之下令刘不群大失所望,于是刘不群的婚事总是告吹。
徐朴然是刘翁深交多年的朋友,他六十大寿大摆宴席,派家丁送来贺贴,刘不群与老父到徐府贺寿,徐朴然一见不群,已然喜欢。
“令郎可有妻室?”徐朴然试探地问刘翁。
“唉,还没有。”刘翁摇头晃脑唉声叹气,他正头痛不已。
徐翁捋着胡子,越看越喜欢。
“老朽有一女,年方廿二,有出水芙蓉、闭月羞花之貌,不知配令郎如何?”刘翁摇摇头,看去儿子。
“谢徐老错爱,只怕不群不配。”刘不群面无表情地道。
“这……”徐朴然想说什么,却被刘不群的冷漠神情弄得不知该说什么。
刘不群讨厌围过来诃谀奉承的人,悄悄走到花园之中,花园内种栽着各种名贵花草,刘不群在花园漫步赏花。
忽听一阵琴瑟之声,悠扬如流水。刘不群顺着琴声来到后花园,但见琴瑟前坐着一个标致美人。好美的小娘子,正是他刘不群渴望的美人儿。
刘不群一见之下大喜,急急回到前院,禀知老父,让老父代为打听。
“刘翁,后花院住着何人?”刘翁听儿子这么说,问道。
徐翁笑说:“正是小女。”
于是托媒人,下聘礼,定婚期。每次刘不群到徐府,都躲到后院花园花丛中,偷偷窥望他未过门的娘子。
但是现在,她说不愿嫁给他。
“喂,你怎么了?”徐彩彤自顾自的说,见他脸色大变,原本柔和含情脉脉的目光变得冰冷,她被那道寒冷的目光刺得不知所措。
这个大男人真是莫明其妙,说变脸就变脸,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怪我不多谢你的救命之恩吗?对了,不知如何称呼救命恩人?”徐彩彤问。
“刘兰。”
“留难?”徐彩彤见他语气冷淡,心想有这么样的名字?留难谁?她吗?看样子他似乎真在留难她了。
刘不群冷冷地瞄她一眼,转身便走。
徐彩彤搞不清自己到底那儿得罪了他,心里悻悻的,也不知道刘不群要到哪,如果要把她送回徐府,她绝不跟着回去。
“喂,去哪?要到客栈让徐福带我回府吗?”徐彩彤高声问道。
刘不群见徐彩彤问,转过身来。
“你打算留在这儿?”他的语气并不友好,天色已经大亮,再不离开就会被人发现他穿着一身夜行衣的人,在夜里别有企图。
“你要带我回徐府我就不走。”徐彩彤嘟起嘴巴道。
“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刘不群生硬地道。
“你这是怎么了?我哪儿得罪了你?我不回徐府,不行吗?”徐彩彤恼怒非常,她真是搞不明白这个大男人,真是太奇怪了,昨天夜里仍是柔情似水温情脉脉说爱她,现在一大早就臭着一张脸。
“不行。”刘不群冷硬地说。
“我跟你到北方去,去找鸢鸣山,好吗?”她真的不想回徐府,她又困又累,她好想休息。
刘不群的脸色仍然冷冰冰的,一个不愿嫁给他的女子,却愿意跟着他到北方找寻鸢鸣山?他沉吟不语。
昨晚毙命倒地的二个黑衣人,突然从地上起来,迅速地向徐彩彤扑过来。那二个黑衣人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有二个黑黑的眼洞,徐彩彤看着那二个死而复生如鬼魅如魔鬼的人, “哇”地吓得尖声大叫,晕倒过去。
黑衣人冲过来一把将她抓起就跑。
刘不群听见徐彩彤的惨叫声,迅速转过身来,只见昨夜毙命的黑衣人把徐彩彤扛起已跑出数丈之遥。刘不群大吃一惊,抽出佩剑,身影一变,跟随在后。
黑衣人扛着徐彩彤飞跑出城池,刘不群紧迫不舍,一直追到城外一间破庙前。黑衣人眼见摆脱不了刘不群,其中一个倏然停下,抽出大刀砍向刘不群。
刘不群举剑相迎,反手抽剑, “刷刷刷”连刺数剑,招招欲取人性命。
“宝剑在此。”刘不群边举剑攻敌人下方,边大声说道。
“宝剑留给你,我们只要她。”空洞洞的声音从黑布后传出来。
“那就问问我手中的宝剑。”
刘不群必须在短时间内击毙敌人,才可以救回彩彤。只是令他不明白,昨晚这二黑衣人要抢宝剑,现在宝剑在他身上,却抢走徐彩彤,到底为何?
“放下她。”
刘不群连发数招,向黑衣人上中下三路攻击。只见剑影随形,灵光一闪,刘不群把黑衣人的面从中间劈下,黑衣人立刻倒地毙命。
不群向前跃去,追赶扛着彩彤的黑衣人,黑衣人眼见刘不群已然追上,把徐彩彤向他扔去。刘不群情急之下,把手上佩剑飞出,纵身向前一跃,把差点摔到地上的徐彩彤接住。
黑衣人被刘不群的剑穿心而过,扑地而亡。
刘不群抱起昏迷中的徐彩彤,看着她因惊吓过度而发白的脸容,心里又痛又恨,他紧紧把她拥进怀里。
“娘子,娘子。”刘不群在徐彩彤的人中处用力揉捺着,彩彤悠悠醒过来,她瞪着一双述茫的大眼睛,茫然地看着刘不群。
“你醒了?”本来焦虑万分的刘不群,见彩彤醒过来,倏时又变得冷冷的,他站起来,把彩彤推开。
彩彤抬起头,有好一会她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无精打采。但是当她的目光看见躺在地上的黑衣人,她想起骤然复活的鬼怪。
“哇,哇。”徐彩彤尖声叫喊起来,惊惶失措两脚无力地倒在地上。她脸无血色,整个人像落叶般瑟瑟发抖。
“你怎么了?你怎么?”刘不群没想到徐彩彤会受惊如此,他赶紧俯下身来,二手扶着彩彤肩膀,浓眉紧锁。
“鬼.鬼。”彩彤指着地上的尸体道。
“没有鬼。”刘不群转过头去,看见地上躺着的尸体,“真的没有鬼,他们已经被我杀死了。”
“不,不。”徐彩彤哭起来,把头埋在刘不群的怀里。她—双手无助地扯紧刘不群,像是害怕一松手,他就会离她而去。
刘不群把徐彩彤抱起来,把她抱进破庙。破庙内残垣败瓦,一片破败沧凉。当中一尊佛像倒塌地上,到处灰尘堆积,老鼠成群。
不群找了处干净地方,把彩彤放下,看着她娇小无助、弱不禁风的样子,他的心又怜又痛。
“没事了,真的没事了。”刘不群安慰道。
徐彩彤坐在地上,带着满脸的惊惶和泪痕看着刘不群,她又累又无助,他的轻薄,他的忽冷忽热令她又痛又恨,更令她不解。想自己从扭曲的时空来到这个世界,孤独无援,越想越伤心,徐彩彤止不住又放声大哭。
刘不群见她哭得伤心欲绝,一时手足无措。
徐彩彤只是一个劲地哭,刘不群更加无措。想他堂堂七尺男儿,在沙场纵横驰骋,擒贼杀敌,哪遇到过这等儿女私情?他从没跟女子如此亲近过.更别说哄女孩子了。
徐彩彤哭累了也哭够了,昨夜一整夜没睡,又惊吓过度,她真的累了。她合上眼睛带着满面倦意沉沉睡去。
当徐彩彤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影西移。破庙内收拾得干干净净,徐彩彤站起来,不见刘不群,徐彩彤心里一沉。
徐彩彤赶紧走出破庙,只见刘不群就在庙前,不知打哪儿弄来了一匹马,正帮马儿洗刷身体。他已经脱掉夜行服,穿着一身轻便短打服装。
徐彩彤依在庙门前,呆呆地看着刘不群。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里又涌起莫名的悸动,他到底是谁?她和他为什么总觉得早就认识?她会见过他吗?在梦中?在……?
刘不群转过身来,见已醒过来的徐彩彤依在门边,那张带着迷茫而娇媚美丽的面容,令他心里狠狠一震,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总让他心潮涌动。
他把马拴在一棵树上,转过身来走进破庙。
“肚子饿了吧?”不群盛满碗地薯递给彩彤。
“你呢?”彩彤接过碗筷,柔声问道。
“填饱肚子我们就赶回城去。”
“你要把我送回徐府吗?”徐彩彤拨着碗里的地瓜,什么胃口都没了。
一只老鼠从她脚边走过,吓得徐彩彤几乎把手上的碗筷丢掉。
“即使你不愿嫁刘不群,也无须离家出走。”刘不群站在彩彤背后,面向庙门说道。
“我,”徐彩彤叹了一口气道,“我不想回徐府,你带我走好吗?带我一块到鸢鸣山,可以吗?”
徐彩彤心想徐府就像牢笼,她好比笼中的鸟。她来自一个自由开放的二十一世纪,他能明白没有自由的感受吗?
其实在徐彩彤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鸢鸣山说不定是座仙山,到了那儿也说不定可以借助仙人的力量,让她回到二十一世纪。
“在下虽然愚鲁,却从不做不忠不孝之事。羊有跪乳之恩,何况人呢?做令二老伤心的事,如何对得起父母?”
“我……”徐彩彤听刘不群如此说她不是,她藏着满肚委屈,她掉下泪来,哇哇哭着走出破庙,走到庙前一棵树下,她百感交集,伤心不已。
既无法回到生长的地方,既无法不回到徐府去,想及生她养她疼她爱她的亲生父母,只怕已当她不在人世了。徐家庄失女痛苦如斯,更何况她的父母?想及至此,徐彩彤更是泣不成声。
刘不群站在徐彩彤的身后,他搞不懂彩彤何以哭得如此伤心。
“你既不喜欢刘不群,也该回去退婚。”刘不群心烦意乱地说,见她如此,他怎么能够逼她与他成婚,否则他与杨昆又有什么分别?
徐彩彤抱着树干,默默地看着天边,天边的红日已落到西山。在天的哪一方,哪一块云彩,才是她梦魂萦回的地方?
“你别伤心难过了,刘某答应你,带你一起到鸢鸣山。
徐彩彤慢慢地掉过头来,看着刘不群,看着他眼眸里那抹坚定的目光,徐彩彤忍不住扑进刘不群的怀里。
“谢谢你。”她哭着说,紧紧地搂着他。
刘不群被徐彩彤搂着,呆若木鸡,有好一会儿,他才轻轻推开徐彩彤。
天色逐渐黑下来,破庙罩在一片夜色之中,刘不群和徐彩彤回到破庙之内。刘不群把油灯点亮,庙内有了一丝光亮。
“今晚我们在这将就一下,明天到城中跟徐福打个招呼,然后我们到北方。”刘不群背着徐彩彤说。
“这儿可以住人吗?”徐彩彤打量着破庙,虽然破庙在刘不群的收拾下,显得干净整齐,但庙里破败不堪,屋顶见天,墙壁进风。
“这附近没有人家,庙虽破,但总可以遮风挡雨。”
徐彩彤拿起刚才没吃完的地薯,才吃了一口,一只小老鼠从屋梁上掉下来,正好掉到徐彩彤的碗。
“哇——”徐彩彤吓得连碗扔到地上。
“什么事?”刘不群迅速走到徐彩彤身后,徐彩彤惊惶失措地转过身来。
两人几乎脸碰着脸,徐彩彤发现她和他的距离是这么近,近得连他的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二人眼睛瞪着眼睛,互相呆呆地看着对方,在那一刹那,在那一刻,一切都静止了,他的眼里只有她,她的眼里也只有他。
“你是谁?”恍惚过去了数十个世纪,徐彩彤梦呓般问道。
“在下刘不群。”
徐彩彤当听是刘不群时,她瞪大了一双眼睛。这个英武不凡的男人就是她要嫁的人?
“你是刘不群?”徐彩彤走到他身后惊问。
刘不群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呆了一呆才知道自己说漏了口,又马上纠正道,“是刘不群的兄弟刘兰,对,是刘兰。”
刘不群走到庙门前,左手扶着门框,努力使自己平缓下来。
徐彩彤搞不清自己何以会对这个古代的男子有份别样的感觉,她的心流过一股暖意。她和他虽然相识的时间不长,但在她的灵魂深处,就好比认识了上万年般遥远。
“留难?”徐彩彤恍恍惚惚念着这个名字,呆呆地看着刘不群,他不是刘不群?她努力想摆脱心里的迷惑,她来自二十一世纪,不可能见过他。
“你不是刘不群?真不是他?”徐彩彤盯着他问道。
“不是。”刘不群掉转面道。
“不是?”深深的失望袭上她的心头,徐彩彤也说不清为什么会失望。
她不是希望跟他解除婚约吗?难道他是他,她就不解除婚约吗y
她的内心很迷惘,为什么她见到他之后,就好像着了魔般,难道她真希望嫁给他吗?她是一个没有理智的女人吗?她为什么要希望他是刘不群呢?是因为昨夜他的吻和他的话,所以希望他是刘不群?
“为什么我总觉得认识你,在很早很早之前就认识你?”徐彩彤喃喃地问。
“你在说什么呢?”刘不群苦笑道。
是啊,她在说什么呢?她和他一见钟情?这怎么可能?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不知道,我总觉得你给我一份熟悉的亲切感。”徐彩彤继续道。
徐彩彤并不知道,正是眼前的男人唤醒了她灵魂深处已久遗了的情愫,这份情愫在很久远很久远之前,他和她就已经是一对深恋着的爱侣。
刘不群走到神台前,瞪着神台上那盏时明时暗的油灯,高大的身躯把摇拽的灯光遮挡住,破庙内显得更阴沉。
“你真愿意带我到鸢鸣山?”徐彩彤柔声问,以确定他并没骗她。
“我刘某人并非言而无信之徒。”刘不群不带一丝感情地道。
徐彩彤看着他宽阔的背,弄不懂他为什么又变得这么冰冷。而自己更奇怪,昨夜还担心他会对自己做出不轨的行为,而如今却愿意跟他去鸢鸣山。“我不是这意思。”徐彩彤委屈地道,他不是说爱她吗?这就是他的爱?
远处传来此起彼落的豺狼野兽嚎叫声,风吹草木的沙沙声,透过墙缝看到外面漆黑的夜空,夜空下暗影重重树影摇拽,破庙周围恍惚埋伏着千军万马。
徐彩彤眼前又浮现死而复生的尸体,那些死尸恍惚就在破庙外鬼哭狼嚎。徐彩彤不寒而栗,她只想攀附着破庙内的男子,她相信他会保护她。
她长这么大,头一次遭遇到目前这种困境。
徐彩彤惊惊慌慌地走到刘不群身边,她要告诉他她害怕,
“你别过来。”刘不群在神台下席地而坐,见徐彩彤过来,他神情冷漠地制止道。他害怕她过来,他怕她过来,他会克制不了自己要亲热她 的渴望。
徐彩彤被刘不群冷漠的神情吓得止步不前,他眼眸里的冰冷像剑一样深深刺痛她的心。她的心好痛好痛,好像有剑刺进她的胸膛般
徐彩彤伤心得捂着胸口退到墙边,蹲在破墙下,胸口的疼痛令她冷汗淋漓,满心的恐怖、伤痛令她泪流满面。她把脸藏在臂弯,无声饮泣。
突然一阵狂风顿作,“沙——”。刘不群从地上霍起而起,抽出身上佩剑,迅速来到徐彩彤身边,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他听到屋外有轻微的 脚步声。
“怎么了?”刘不群看见泪流满面的徐彩彤,不解的问。
又一阵狂风从墙上的破洞破窗吹进来,摇拽不定的灯光被吹灭。门外窗外瞬间窜进几个黑衣人,屋顶哗啦啦一声巨响,几个黑衣人.从天而降。
刘不群抓牢徐彩彤,生怕一个闪失又把她弄丢。他看清窜进破庙内总共有五个敌人,他有把握把他们干掉,只是要照顾彩彤,未免有点碍手碍脚。
黑衣人把二人团团围住。凄风啸啸,长夜漫漫,破庙内刀光剑影,鬼哭狼嚎。刘不群长剑挥舞,如点点寒星流动。
“铮铮铮”,黑衣人手上兵器全被震落,刘不群反剑一击,剌倒身边的黑衣人,杀出一条血路。挟着徐彩彤从窗户跃出,飞身跨上栓在门外,的马背。黑马背着二人,向着北面飞奔而出。
黑衣人如鬼魅魍魉般“嗖嗖嗖”地从半空中飞起,到底是人是鬼?徐彩彤吓得“哇哇”直叫,刘不群挥剑直指长空:
“邪魔妖孽,速速受死。”
半空中的鬼魅绕着圈狞笑着,速度越来越快,笑声更加恐怖狰狞,有如魔鬼在半空中打转。
“莫邪,紫月,一起去死吧。”尖锐的怪叫声不断传来,让人不寒而栗。
刘不群策马向前,鬼魅旋起巨大旋风,树木连根拨起,巨大的旋涡似乎要把人马卷走。“嘶——”受惊的马匹前蹄直立,刘不群一手勒紧缰绳,一手执剑。
“妖孽,看剑。”
刘不群把手上宝剑向着旋风中心掷去,风夹裹着利剑一个回旋,“咯嚓”一声,利剑断开二段,向着刘不群飞过来。
刘不群想也没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下背上宝盒,“当”的一声,把断剑格开,飞出丈许外。
巨大的旋风把人马卷起,刘不群和徐彩彤被卷进旋涡内,眼前到处漆黑一片,沙沙的风声夹杂着流水声、呐喊声、鬼哭狼嚎声,恍惚有如千军万马,等待他们葬身其中。
刘不群迅速把宝剑从宝盒中抽出,宝剑带出一团凌利的剑影,剑虽没出鞘,却能感受到那股逼人的寒气。只见前面有二盏如灯光般闪亮的鬼眼,刘不群举起宝剑,连剑带鞘吹过去。
“啊。”一声惨叫,鬼眼喷出血红色浆液,巨风突然止息,如鬼魅般的黑衣,破裂成片片碎片。
刘不群和徐彩彤连人带马跌落地面。
第6章
东方现出鱼肚白,惊心动魄的一夜即将过去。二人身上沾满了鬼魅的浆液,臭气难闻。黑马背着二人向着北方疾速而去。
天色越来越睛朗,一条小河闪耀着初升的阳光横亘前面,经过一夜奔波的马儿也累了。刘不群放马在河岸,徐彩彤坐在河边把一双脚丫放在河水里,清凉的河水把她一身的倦意冲刷得干干净净,她把身上肮脏的衣服脱掉,只穿着一件贴身衣服。
刘不群来到彩彤身边,见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紧身衣,担心她受凉,捡起地上的脏衣服,披在她身上。
“怎么把衣服都脱了?早上寒气重,小心受凉了。”
徐彩彤掉过头来,瞥眼刘不群手上的衣服,又看一眼不群。想起他在破庙内的冷漠,救她时的奋不顾身,她真弄不明白他。
彩彤感激地对他灿然一笑,掉过头去看着耀眼的太阳,一夜没休息的彩彤又累又伤感,为着破庙内他不理她,她的心里浮上股冷意。她托着下巴,默默地看着远方。
刘不群被彩彤这抹灿烂的笑容弄得神思恍惚,他坐在徐彩彤身边,掬起一弯清水洗把脸,不群侧过面来看看彩彤,只见她满面倦容脸色苍白地托着下巴。
想到昨晚破庙内她泪流满面,他心里很是愧疚。
“对不起。”刘不群轻声道歉。
徐彩彤掉过头来看着刘不群,满眼疑问。是为前夜的轻薄?还是为破庙内的冷漠?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彩彤有一会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新的一天又来了。”刘不群知道彩彤看着他,故意仰面看看天空说,“太阳真好。”
“我们遇到的是人还是鬼?”徐彩彤垂下头,想起昨晚仍然心有余悸。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如此令人不可思议,如非她亲眼目睹,她是决不相信的。
“想我征战多年,在阵上杀敌擒贼却从没遇过这种事情。看来天地正面临着一场浩劫,莫邪剑出,必有一番血雨腥风。”刘不群摇着头说。
“为什么?”
“莫邪剑并非人间之宝物,传说在有人类之初,莫邪就是拿着此剑开天劈地,把阻止开天地的恶龙杀死……”刘不群扶摸着莫邪剑剑鞘说道,他是个爱剑之人,能够一睹莫邪剑是他平生之愿。
“很美丽的传说,很美丽的故事。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徐彩彤问道。
“到北方,把剑送到北方看有什么事情发生。”
“对,神剑既出,我们去见证天地传说。”
刘不群看着徐彩彤,她看来已经忘记夜里的恐怖和惊慌。
“你不怕?”
“有你在我不怕。”徐彩彤摇着头道。
“我这么值得你信赖?你不怕我是坏人?”
“不会,你不是坏人,你让我觉得我们是相识了很久很久的朋友。”徐彩彤看着他道。
刘不群一时无语。
“不行,”刘不群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还是把你送回徐府吧?没什么事解决不了的,回到徐府就跟刘不群解除婚约。”
刘不群心里一片抽紧,看着缓缓流淌的河水,很是失落。他就要跟身边的女子解除婚约,却仍然与她朝夕相对,这对他无疑是份折磨。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块到北方找鸢鸣山吗?为何又改变主意?”徐彩彤不解地紧瞅着他问道。
“你和刘不群虽说要解除婚约,但你我孤男寡女在一起总是不便,更有损姑娘的清誉。我虽是一介莽夫粗人,但也知三纲五常。我与刘兄情如手足,你不回徐府,教我如何向徐府交代?”
“解不解除婚约由不得我作主。”徐彩彤低声说道,她觉得古时候的人活得很累,总以三纲五常为标准,从言行举止到品德修养,吃饭睡觉都念念不忘。简直抹杀了人的自我性与创造性。
彩彤在心里叹了口气,她不可以去要求他们改变他们,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局限性,谁能改变历史?她既已流失在这个时代,只可以与时代共进退。
“能的,一定能,只要你不愿意就能解除婚约。”
“你怎么知道?”徐彩彤奇怪地问。
刘不群没哼声,心想我是刘不群,怎么会不知道?
“你可以作主吗?”徐彩彤又问。
“是。”刘不群从河边跳起来,肯定的答。
“你是刘不群?”徐彩彤惊问道。
“不。”刘不群让彩彤这一问,才知道自己又说漏了口,马上否认道,“我只是他的兄弟刘兰,我可以劝说不群兄,不群兄并非是个不讲理之人。”
徐彩彤掉过头来,瞪着他,心里很希望能从他的面上看出些儿破绽。
“如此说刘公子很了解刘不群的为人,我愿听其详。”徐彩彤问。
“唔,刘兄在家孝顺父母,在外重情重义,对部属亲如兄弟手足,体恤下属。他会是爱护妻子宠爱妻子的人。只为年年战事不断,百姓遭殃,生灵涂炭。他十三岁投戎从军,屡立战功,是个不错的将军。”
“说媒的当数之不尽,喜欢他的姑娘也不许其数了?”徐彩彤突然涌上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刘兄独爱彩彤,只可惜彩彤不爱刘兄。”
刘不群说得语气沉重,徐彩彤迅速转过头来,瞪着刘不群。
刘不群避开徐彩彤的目光,看着河面的潺潺流水。
“刘不群在徐姑娘心目中真如此不堪?以至姑娘嫌弃?”刘不群低声问道,在她的心里很希望他就是刘不群,而且总觉得他应该就是刘不群。只是他真是刘不群,他又能原谅她不怪责她?她该如何向他解释?她是徐彩虹也罢,徐彩彤也罢,但是谁会相信她说的话?
“你可以带我去见刘不群吗?”徐彩彤试探般地问道。
“姑娘何必再见刘兄?既已无缘,不见也罢。”刘不群苦笑一下,心想既要退婚了,还徒添那么多烦恼什么的?
“那也未必,说不定见了刘将军,我不退婚也说不定。”徐彩彤心想还不承认自己是刘不群?
“是吗?”
“难道你不想撮合他们吗?”徐彩彤心里好笑地问。
“不,不,在下绝没此意。”刘不群连声道,他看着徐彩彤,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刘将军知道彩彤,而彩彤并不知道他。你是他的好兄弟,绝没有不成全他之意,带我去见刘将军,其实也没什么不妥。你说对吗?”徐彩彤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刘不群道。
“唔……呀……啊。”刘不群吱唔道。
想到他热情的时候奋不顾身的保护她,冷漠的时候就像冰山一般刺伤她的心。他不是刘不群又是谁?他雄姿威武,英姿飒爽,气宇不凡,遇事临威不乱,举手投足都有大将军的风度和气派。
徐彩彤从河边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哎呀。”地叫了一声,身子向后倾倒。刘不群一个箭步来到她的身后,一把抱着她。
“你怎么了?”
“我的头很晕。”徐彩彤攀附着刘不群,闭着眼睛道。
刘不群抱起彩彤,举目远望,只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竹棚。一整夜没好好休息,他想彩彤是累的。
刘不群把彩彤抱去竹棚,徐彩彤躺在不群的怀里,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两个根本不同时代的男人和女人,她一见他就对他产生好感,这就叫天意和缘份吗?
竹棚内遮挡着稀稀落落的稻草,刘不群把棚内的稻草整理好,让彩彤躺在上面。徐彩彤的心里千般感激万般柔肠,瞪着一双美丽的眼睛痴痴地看着刘不群。
“如果你是他,会恨我,对吗?如果他就是你,会原谅我吗?”徐彩彤柔声问道。
既然上天要她回到五代十国,既然上天要她遇上这个男人要她嫁给这个男人,他怎么不是刘不群?徐府放着这么了得的姑爷,派人救她,不找他,又找谁?
“原谅我,好吗?”徐彩彤把头靠在不群的肩膀上,透过稻草看见外面悠悠的蓝天白云,她闭上眼睛。经过一夜的劳累,她实在很困很困。
“为何要说原谅?”刘不群沉默了半晌才答道。
没得到徐彩彤的反应,他转头看去,却见彩彤靠在他的胳膊上睡着了。
刘不群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徐彩彤,心里叹了口气。她如此胆小美丽,如此放心在他的怀里睡觉。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光滑洁净的肌肤,红艳小巧的樱唇,他忍不住偷偷地轻吻了她。
徐彩彤醒过来的时候,又是日落西山。刘不群背向着她坐在她的身边,她看着这虎背熊腰,心里又流过一股暖意,有他在她可以睡个安稳觉。
“你醒了?”瑟瑟的草声让刘不群掉过头来,他见彩彤已醒,眼里饱含着无限的爱意和关怀问道。
徐彩彤坐起来,“我又睡了一天了?”
刘不群点点头。
“今晚会发生昨晚的事吗?”徐彩彤坐起来问道。
“不会的。”刘不群神色凝重紧锁眉头,他无法断定今晚的祸福,如鬼魅魍魉般跟随而来的,到底是人还是鬼?他们应该是冲着莫邪剑而来,但却令人无法解释他们的诡异与行径。
刘不群忧心重重,难按心底的顾虑,但又怕彩彤知道更令她担心。
在夜色降临之前,刘不群带着徐彩彤离开小河边。黑马背着二人,淌过急湍的溪水,翻过陡山峭的山岭,夜风啸啸,天上星辰月亮暗然无光。
黑马风驰电击般一路狂奔,正准备越过树林,只见前面大队兵马挡住去路,周围站满兵将,火把通明。刘不群勒紧缰绳,黑马一声长嘶。只见当中一项金鹅黄凤銮舆,坐着的正是后周太祖郭威。
刘不群翻身从马上下来,向郭威跪拜。
“臣,刘不群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威看清前面的人正是饶勇善战,文武全才的大将刘不群,高兴地从金銮舆上下来,扶起刘不群。
“刘将军,何事非离开军中不可?别来无恙?”郭威看着刘不群关心地问。
“主上,只因事出突然,臣,不得不离开,还请主上见谅。”刘不群行礼道。
“什么事如此突然?现在北方正乱,契丹正想进占中原,正是我等立功建勋,创立万世之业之时,怎可以为儿女之情,而放弃大好机会?”郭威因刘不群离开军中,万分婉惜,他想挽回刘不群。
“臣,正想追随主上创立万世千秋之功业,但,臣不得不暂时离开军中,实因此事重大,因此,臣有失主上所望,无法为主上创立基业,内心深有遗憾。”刘不群诚挚地道。
“你就是后周太祖郭威?”徐彩彤看着郭威道。
“放肆,太祖的名讳又岂是你这等女流之辈称谓?”一个手拿大刀的侍卫走过来,喝止徐彩彤道。
“你是何人?”郭威还想追问刘不群,眼前美如天仙的女子却不顾忌讳直呼他名号,满腹疑惑地挥手斥退侍卫。
“那么说你就是后周太祖郭威了?”徐彩彤不以为意道。
“嗯”郭威点头看着彩彤。
“太祖,你现在不需要前往晋州了,回到汴京城等你的好消息吧。”徐彩彤淡淡地笑着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何以知道朕的此行目的?”郭威冷笑一声威严地喝问。
“主上,请恕彩彤姑娘无知,她无意冒犯圣驾。”刘不群大吃一惊,他也不知道彩彤怎会知道郭威此行目的。
“主上是相信呢?还是因为小女子说出你此行的目的,而心生忌意……?”徐彩彤不怕死地仍说道。
“说!你还知道什么?”郭威龙颜大怒,坐回龙椅上喝问,他打了一个眼色,侍卫把刘不群、徐彩彤团团围住。
“主上带兵亲征,因北汉和契丹军队驻守晋州,威胁到后周的安危,现在你准备进军晋州。然而晋州城池坚固,不易攻破。而你想渡过汜水,很容易被慕容彦超趁机进军汴京,到时便大事不妙。”徐彩彤被一帮侍卫围住,仍然脸不改色心不跳。
徐彩彤所说的慕容彦超,正是郭威的心腹之患,表面假表忠心,实质叛臣,徐彩彤对这段历史比较了解,因而说道。
“你似乎很清楚?”郭威听徐彩彤如此说,半眯起眼睛,再次打量这个美姑娘,当下沉吟起来。
正在这时候,王峻将军派来的使者带来口喻,劝喻周太祖别轻举莽动。王峻乃是郭威派往晋州攻打北汉和契丹的大将,王峻将军所说与徐彩彤的分析不谋而合。徐彩彤对这段历史相当熟识,所以才有劝郭威打消亲征念头。
“朕差点误了大事……”郭威猛然醒悟,马上斥退侍卫,赐他们俩入座。刘不群谢过郭威,向他告辞。
“主上,再过二十天,天降大雪,晋州不攻自破,你不用着急。”徐彩彤临走前转身对郭威道。
“你如何知道?”郭威急急地问道。
徐彩彤但笑不语,她拉拉刘不群,刘不群抱起徐彩彤跃上黑马,两脚夹向马肚,扬长而去。
* * *
一条小村和东升的日出一起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善良的村民打开屋门见到突然出现小村内的不群和彩彤,以为神仙爱侣下凡,他们接纳了满身污垢风尘仆仆又疲累不堪的情侣。
他们在一户人家中住下,彩彤洗去连日来满身的脏臭,拿着自己和不群的脏衣服跟着一帮小媳妇到溪边洗衣服。小媳妇们七嘴八舌问彩虹从何而来,何以满身风尘?彩彤说他们从河西来,到北方找亲戚。
“看样子,你们是新婚夫妇吧?”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人问。
徐彩彤笑了一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
刘不群见彩彤跟着一帮媳妇去洗衣服,放心不下走到溪边。
刚才问彩彤说话的女人看见不群跟过来,笑着道:“人家相公来找娘子了。”
一帮女人掉过头去,嘻嘻笑着看着彩彤。徐彩彤掉过头来,见刘不群手按宝剑站在身后,心里涌上甜甜的暖意。
“公子,你娘子好漂亮啊。”仍然是刚才的女人说。
刘不群无言地看着彩彤,彩彤刚好抬起头来,四目相交,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眸读到浓浓的爱意。
他们寄宿在一户三代同堂的孙姓农家,孙姓人家中虽然有许多房子,孙家人只当他们是新婚夫妇,不群和彩彤也不作解释。
不群打算在这住宿一夜第二天即离开赶路。不群向房东借来文房四宝修书一封,寄至徐府,向徐老爷告知小姐在他身边一切安好,请岳父大人勿念。
刘不群写好书信,托孙家交到驿站送书人手上。回到房中徐彩彤靠在床边睡着了,看样子是在等他回来,却敌不过瞌睡虫。
连日来夜夜受袭,每到清晨这个时候才可以休息一会,不群轻轻拉过被铺盖在彩彤身上,又靠着她身边坐下。
“救命啊,救命啊。”徐彩彤突然大叫起来,刘不群跳起来,原来是彩彤做梦了。
“彩虹,彩虹。”刘不群轻唤彩彤,满面焦虑和不安。
“救我。”徐彩彤紧闭双眼,像在说梦话。她的手慢慢变得冰凉,脸色越来越苍白,嘴里喊着救命。
刘不群心里一沉,彩彤是做恶梦吗?何解唤不醒她?刘不群拼命摇着彩虹喊着彩彤的名字,但徐彩彤软绵绵地仍没醒过来的迹象。
“鬼怪作崇?”刘不群心里一惊,马上睡在彩彤的身边,强逼自己入睡。彩彤在梦中到底发生什么事?他可不可以到她的梦中把她救回来?
刘不群的前面突然出现灰暗阴沉的天地,到处一片沉静与死寂,风沙流动,河床干枯,天不像是天,地不像是地,就好像远古恒寂的荒土。
“救我啊,将军救我。”彩彤的声音在前方传过来。
刘不群飞身上前,一脚蹋在妖魔身上。几个妖魔向刘不群扑来,刘不群施展拳脚,把一众恶魔打得落花流水。
刘不群拉起跌在地上的徐彩彤,一个魔怪突然向着他们挥舞着似刀非刀的利器砍来。
“啊。”徐彩彤吓得尖声大叫,眼看着就要砍中彩彤,刘不群用力把彩虹一推,彩虹向外冲去,兵器却正中砍在不群的左臂上。
不群强忍住手臂上的伤痛,迅速反手锁向魔怪脖子,“咯嚓”恶魔的脖子被扭断。
“快,快走。”刘不群带着彩彤飞快地向前跑去。
大地龟裂,地上喷涌出万道血红的浆液,刘不群抱着徐彩彤,躲过飞躲的岩浆,前面一道白光闪过,向着刘不群和彩彤扫来,不群拉着彩彤脚下一滑,双双向着不知何处跌落。
徐彩彤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心“噗噗噗”地跳个不停,她以为她死了,转面见刘不群躺在身边,她转过面来瞅着他。
“我们死了,是吗?”徐彩彤问。
“我们做梦了,那些鬼怪想借梦勾魂。哼,没那么轻易把我们杀掉。”刘不群捂着受伤的手臂坐起来。
“你受伤了?”徐彩彤大吃一惊坐起来,见不群捂着手臂,鲜血淋漓,她的心又痛又难过。
“发生什么事?做梦会受伤?那些梦景不是梦,是真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徐彩彤大惑不解,她越来越弄不懂了,这个世界,这个时空,出现的事情都令她无法解释和相信。
不群伤得不轻,不群让彩彤从他怀里拿出止血药,彩彤从他怀里掏出个香袋又掏出个小瓶。
不群见彩彤掏出香袋,倏时紧张得伸出沾满了血的手一把抢过去,迅速放回怀里。彩彤觉得奇怪,这香袋是何人送他,如此紧张?
不群脸上神色极不自然,接过彩彤手上的瓶子。
“让我自己来吧。”刘不群道。
“让我来吧。”彩彤拿过瓶子把药粉敷在不群的伤口上, “好痛,是吗?”
刘不群摇了摇头。
“那个香袋谁送你的?”徐彩彤一面从衣服下摆撕下一块布替不群包扎,一面低声问,心底涌上股莫名其妙的醋意。
刘不群看着她,慢慢从怀里掏出那个香袋,香袋上已沾了他的血迹。
“是我未来娘子送给未来相公的。”刘不群道, “这香袋是下聘时互相交换的礼物。”
“对不起,原谅我,好吗?”徐彩彤突然涌起干言万语,无法表达她对他的感激,想到自己逃婚,想到他可能就是刘不群,她已经伤了他的心了。
徐彩彤的心涌上股酸酸的感觉,她是诚心诚意向他说对不起的,她愿意是徐彩虹,也是徐彩彤,徐府废园小阁之中镜花园之内花仙说的话,她并不相信,但她现在已经不愿再挣扎,她是她又有何妨?
刘不群从脖子上解下一条金项链,链子中镶钳着一粒炯炯生辉的大珍珠,珍珠内刻满经文。刘不群把项链挂到彩彤脖子上说:
“项链中的珍珠是我出生满月那天,一个得道的老僧送的,他嘱咐我的父母,一定要在我长大成家立室时送我娘子。它陪着我长大,陪着我上阵杀敌,南征北战,希望它能像保佑我般保佑你。”
“谢谢你。”徐彩彤含着泪水感动地说道,“你送给娘子的东西,我怎么能要?”
刘不群并不答话,帮彩彤把项链戴上。徐彩彤抚摸着链中的珍珠,泪光莹莹,她越发觉自己对不起刘不群,虽然他不愿承认自己就是他。
* * *
第二天黎明时分,刘不群和徐彩彤告别了村民,披着满天的星星与寒露,刘不群策马向前。
突然“轰”的一声,身后烈焰冲天,整个村庄在烈火中焚烧起来。刘不群掉转马头,“嘶——”一声长啸黑马前蹄直立,刘不群看着眼前熊熊焚烧的村庄,心里倒抽一口冷气。
“快,快救村民。”彩彤惊叫。
烈火映红了徐彩彤和刘不群的脸庞,他们跳下马,打算冲进火场,把村民救出来。
“轰轰”几声,村庄内发出猛烈爆炸之声,村民的惨叫声,燃烧房屋劈啪声在黎明时分显得更清脆凄惨。熊熊烈火倾刻间已把村庄变成火场,他们无法进入村庄,看着焚烧的村庄他们束手无策。
“如果有一台消防车有一队消防员那多好。”徐彩彤发着抖,流着泪喃喃的说。
“你说什么?”刘不群问。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徐彩彤投进刘不群怀里哭得泣不成声。
善良的村民,收留他们的人家和村里的媳妇们,彩彤的心被大火烧得很痛。
“我们要尽快到鸢鸣山去。”刘不群紧紧搂着徐彩彤,火光映红了他严峻的脸孔,他抿紧嘴唇眼里冒着仇恨的火焰。
鬼魅邪魔已经开始为害人间,他要保护大地上的人民,拼尽他最后一口气,也要把邪魔鬼怪砍尽杀绝。他知道他们前面的路途凶险无比,他怀里的女人更要他义不容辞地保护她。
天地浩劫,生灵涂炭。
“是那些魔鬼做的,对吗?”徐彩彤泪眼婆娑地问。
“是的。”
熊熊燃烧的村庄映红了半边天,他们走出很远很远,仍然看到冲天的火光。
刘不群带着徐彩彤风餐露宿,马不停蹄地向着北方赶路。一路上他们打听鸢鸣山的所在,但似乎并没有人知道鸢鸣山。
这天他们来到黄州地面,只见城外旌旗蔽日,十里连营,营中俱是辽兵番将,将旗上写着个“耶律”字。
战鼓擂响,城门开处,只见一队人马出城应战,守城将军手拿铁戟上前迎敌。辽营走出一员身材高大的猛将,正是耶律哈赤,他把一双流星锤舞得出神人化。
黄州城外呐喊之声响彻云宵,只十来个回合已分出胜负,守城将军已渐渐露出不敌之势。耶努哈赤的一双大锤,险险地俗取他性命。
耶努哈赤又是几锤打过去,守城将军终于抵挡不住,被耶努哈赤一锤把守城将军打下马来,城外大乱。耶努哈赤一马当先,拥兵进城。城内将士手忙脚乱升起吊桥。
辽人犯境,烧城掠地,只怕城中百姓又要遭殃了。刘不群勒马不前,双眉紧皱。
“你在这儿,不要走开。”他跃下马,施展轻功奔向敌阵。
刘不群冲到敌阵后方,把敌人扫倒一大片。辽人被胜利冲昏头脑,哪想到后面还有敌人?敌阵后方一时大乱,前后难以呼应。
前面的辽兵已掉过头来,耶努哈赤举起铁捶向着刘不群打过来,刘不群听得身后聂聂生风,不群手执莫邪剑,向左侧倾斜,反手一剑,“当”地把双锤格开,刘不群纵身向前,只想离开敌阵。
徐彩彤骑在马上,远远看着刘不群挥舞宝剑把敌人杀得片甲不留她分明看到的是远古的战神,他为拯救人类,开劈天地浴血奋战。
“我眼花了?”徐彩彤摔了摔头,使劲揉揉眼睛。
突然草丛中人影幌动,徐彩彤大吃一惊,她的心掠过“魔鬼”两字想起梦中情景,徐彩彤勒紧缰绳,用力向马肚一夹,黑马一声长嘶,放歹四蹄向前直奔。
刘不群远远听到黑马长嘶,心下一沉。他只顾杀敌,罔顾她的安危。他使出一招“开天劈地”,把身边几个辽人扫倒。莫邪剑虽未出鞘,却透着无穷杀气与力道。
刘不群无心恋战,心里掂挂着彩彤的安危,刚才黑马长嘶,不知彩彤遇到什么麻烦。刘不群虚晃一招,跳出阵内,望着黑马奔驰的方向跑去,但哪儿还有黑马和彩彤的踪影?
刘不群心里发急,提气跑出数十里外,站在一个土岗之上,但仍然不见彩彤和黑马。
“彩虹——彩虹——”土岗之上回荡着刘不群的呼声。
刘不群的足迹踏遍了黄州城外,一连几天寻找彩彤不果,他犯下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他恨死了自己,他颓然跪在地上。
第7章
徐彩彤拉紧马缰,黑马风驰电击般向前狂奔。徐彩彤也不辩方向,只知道尽快逃脱,远离魔掌。也不知跑出多远,徐彩彤只觉得应该把马停下,连连“吁吁”地叫了几声,但黑马并没听从她的指挥。
黑马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徐彩彤吓得心惊胆颤,只得趴在马背上,死命搂着马脖子闭上眼睛。但觉得耳边生风,身边的一切都咻咻的过。
“天啊,谁来救救我?”
她怪自己刚才还没看清状况就急急催马走,草丛里是否有人?刘不群找不着她只怕急坏了,她连自己现在在哪方都搞不清。如果,她有台手机,他有台寻呼机……想到此处她自己忍不住发笑了,她以为是在二十一世纪吗?
黑马仍然起劲地狂奔,徐彩彤无法把马儿弄停,只得任由它把自己带到一个未可知的地方。她坐在马背上,有份腾云驾雾的感觉。
马儿狂跑了二个时辰左右,慢慢地减缓速度,又慢慢地停了下来,继而慢慢地走着。徐彩彤睁开眼睛,坐正身体,她向四处打量,不看犹可,一看惊得她目瞪口呆。
“天,天,我在做梦吗?我……我精神分裂?精神……障碍?”
只见处高楼林立,高压电线无线电波有线通信网路纵横交错,广告牌高竖,一片现代都市的景象,马儿站着的地方,一排低矮却别有气派的房屋,到处树木掩影。她看得呆立当场。
“天啊,都是真吗?真吗?”徐彩彤无法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喂——这儿是二十一世纪吗?谁可以回答我?”徐彩彤高声大叫,希望眼前的一切都不是她的幻象,
一辆小轿车从路那边开过来,开到彩彤跟前,见坐在马背上的女子并没让路的打算,大吼大叫地拦在路中央。司机停下车,打开车门从车上下来。
“哎,你不就是隔壁徐家的徐小姐吗?你不是失踪了大半年吗?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你去拍电影吗?”车上下来的男人五十来岁,他看见徐彩彤身穿一身古代衣服愕然地问道。
“真是二十一世纪?我现在真是站在二十一世纪的土地上?你没骗我?”徐彩彤痴痴呆呆地看着男人,仍没从震惊中醒过来。
男人见徐彩彤胡言乱语,连忙从衣袋掏出台小型手机,在键上拨了一组号码,只说了几句话就收起手机。过了一会儿,路面上开来一辆小轿车,停在马后。
男人迎上去,车上走下一男一女。徐彩彤恍惚从梦中惊醒过来,掉过头看去,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父母亲。
“妈妈?真是妈妈?真是回来了?”
徐彩彤跨下马来,扑进女人的怀里。徐彩彤百感交集,她做梦都没想到,她可以再回到二十一世纪,再见她的父母亲。
彩彤妈妈雅萍搂着女儿,喜极而泣,女儿失踪大半年,她以为女儿已遭不测。当初女儿单位来电告知彩彤失踪,雅萍哭得死去活来。
“真是彩彤,真是彩彤。”
徐广生见失而复得的女儿回来,站在旁边高兴得不知所措,这半年他四年找女儿,悬出重金希有请知情人告知,但始终没找到。现在女儿回来,叫他怎么不高兴?
“弟弟呢?”彩彤不见弟弟海平便问道。
“他到学校去了,今晚才回来。”雅萍说。
雅萍搂着女儿左瞧右看,见她穿着一身古代服装,雅萍诧异非常。
“彩彤这大半年来你到了哪里?为何我们找不着你呢?为何会穿着一身如此古怪的服装?”
“妈妈。”徐彩彤轻唤着母亲,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好一幅团圆温馨的画面。”中年男人看见他们一家团圆,也替他们高兴,“我想你们应该回家去好好庆祝庆祝。”
“啊,我们还没多谢梁先生。”雅萍这才想起出于自己太高兴,而忘了多谢邻居。“梁先生,我们夫妇改日到府上答谢。”
“别客气,你们找回女儿我也很替你们高兴。”梁先生说着,走回自己车内。徐广生要女儿和太太坐上车,自己拉着那匹黑马。雅萍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握着彩彤的手,只一会就回到家里。
“林妈。”雅萍进门大声叫道。
“哎。”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间声从厨房出来。
“小姐回来了,快,快带小姐上去换衣服。”
“妈妈,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林妈。”徐彩彤说着,走上楼梯。
徐彩彤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房间里的陈设仍如她离开家时一样并没变动。徐彩彤慢慢走到镜子前面,只见一个身穿古代打扮的女子,美艳动人。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庞,她真没想过镜子里的美女就是自己。
“我不是做梦吧?不是精神恍惚产生的幻觉吧?”彩彤呆呆地看着镜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是真的,我真的回来了。”她拍拍自己的脸,证实自己是真实地站在自己房中。
“怎么又可以回到了现代?我不是在距今一千多年前的五代吗?怎么会回来的?”她仍然搞不清发生什么事,能够站在二十一世纪的土地上,有份不真实的感觉。
他怎么样了?他冲人敌阵把敌兵打退了吗?徐彩彤深深地叹了口气。想到刘不群,徐彩彤转过身来就要冲出去,却与进来的雅萍撞了正怀。雅萍被彩彤撞得倒退几步,差点撞倒在地上。
“彩彤,你怎么了?失魂落魄的。”
“娘亲,我,我……”徐彩彤一下没清醒过来,却把妈妈叫作娘亲。
“彩彤,你怎么唤我作娘亲呢?你从没这样叫我的。”雅萍很担心,看着女儿觉得她的行为古怪,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
“妈妈。”徐彩彤低下头,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事。
“好了,彩虹,下面有一大帮邻居来探你,他们听说你回来了,都过来看看你。你还没换衣服?快去换衣服,换了衣服就下来。”
徐彩彤点点头,转过身回到房间坐在床上。她现在是回到了自己家中,但她似乎并没进入状态,并没从那种改变回到现实中来。
再见爸爸妈妈她很高兴,但高兴之余,她的心中却涌上淡淡的忧愁。
“彩彤,彩彤。”雅萍在下面一连叫了几声,没听到彩彤的反应,雅萍叫林妈上去请小姐下来。
林妈推开彩彤的房门,彩彤仍呆愣愣地坐在床边,身上的衣服仍然没换掉,林妈轻步走过去,叫了几声小姐,彩彤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林妈。
“小姐,太太叫你下去。”
“哦。”徐彩彤从床上跳起来,她还没换衣服怎么下去?
“我换了衣服就下来。”徐彩彤一面说,一面走到衣柜前找衣服。她找了套水蓝色的套装,走到浴间更衣。
徐彩彤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去,脖子上挂着刘不群帮她戴上的项链,彩彤抚摸着链中的珍珠,忍不住流下眼泪。她为什么要回来?当她希望回来的时候,回不来。当她不愿回来的时候,却要她回来。
“小姐,行了吗?”林妈在外敲门问道。
徐彩彤抹掉眼泪,迅速穿上衣服。又把头上的珠钗解下,披散了头发。她带着满面勉强的笑容走到楼下,左右邻居来了不少,刚才在路上遇到的梁先生和太太、儿子都过来了。
雅萍娘家是珠宝批发商,十年动乱后没收的家产被政府归还。她的父母就只有她一个女儿,雅萍嫁给徐广后,徐广生重新打理了他们的生意,二老落得清闲自在。所以住在左右的邻居也都非富则贵。
“彩彤,你回来了?”
“彩彤真是回来了。”
邻居们见彩彤从楼上下来,都挨过来问长问短。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和梁先生坐在沙发上,看见徐彩彤,腼腆地向她笑了笑,他是梁先生的儿子梁炳辉。
“彩彤,你瘦了。”梁太太拉着彩彤的手,上下打量着彩彤说道。
“彩彤,你这半年来都到了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你父母找得你好苦?”另一个邻居何太太说。
“是了,彩虹,听你梁伯伯说,你刚才回来的时候穿着一身古装,你不是去拍戏吧?”梁太太又问。
“没有。”徐彩彤走到客厅中央,看着这群太太,她觉得很烦,但人家诚心诚意来看你,总得要招呼人家。“我想我说出来,你们也不会相信。” “到底发生什么事,彩彤?”徐广生问道,他还没来得及问女儿这半年到底去哪了,左右邻居已然过来。
“爸爸,我流失在时光隧道之中,到了五代十国。”
彩彤此话一出,果然大家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彩彤,你不会是精神出问题,所以才说出这话吧?”何太太摇着头,很是责怪道。“你不愿回家,所以才编出这么大的谎话?”
徐彩彤冷笑一声,并不理会她。
“不!”梁炳辉站起来道,“时光隧道我听说过,听说有人开着飞机无意闯进时光隧道,回来的时候足足比原来的时间迟了二个小时。”
“真有这么回事?”
大家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于是七嘴八舌问彩彤到五代十国的奇事。彩彤沉默着,对大家的问题充耳不闻,心却已飞回五代,想到古代那个男子,她的精神恍惚起来。
“爸,妈,我很累,我想上去休息了。”彩彤说,眼底有一抹深深的失落。
徐广生和雅萍见彩彤满面倦容,点头叫她回房间。彩彤在一帮好奇的邻居沉默注视下回到房间,“砰”地把房门关上。
客厅上就是否真有时光隧道展开激烈争论,徐广生相信自己的女儿,女儿失踪的确是流失在时光隧道之中,即使他不明白何为有时光隧道。女儿一向是个乖乖女,虽然她比较独立,不希望依赖家庭,但年轻人有理想有冲动才像年轻人。
彩彤躲回房间,坐在窗前托着下巴呆呆地看着天边。她变得慵懒无精打采,一份莫名的烦恼袭上心头,唉,相见时离别也难!
黑马!是了,徐彩彤想起她回来后不知爸爸把它怎么样了?徐彩彤拉开房门,见客厅上的客人高一声低一声在争论她的说话到底有多少真实性。
“爸爸。”徐彩彤对着下面高声叫道。
“哎。”徐广生听得女儿唤他,高声应道。“怎么了?”
“爸爸,那匹黑马呢?您把它怎么样了?”
“我把它关在后园的杂物房里。”
“哦。”徐彩彤舒了口气,“要好好喂养它。”
徐彩彤转身回到房间,黑马,是黑马把她带回来的。那匹是神驹吗?很奇怪。为什么要她回到古代?徐彩虹和徐彩彤真是同一个人?
徐彩彤叹口气,她不可以想了,她总得要面对现实。她躺上床,只一会儿她就进入梦中,在梦里她看见自己站在月亮河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似乎在等待着谁。她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她惊喜地跑了过去……
一阵敲门声把徐彩彤吵醒,她睁大眼睛以为自己是站在月亮河畔,有好一会儿才知道原来是躺在家中的床上。
“谁?”徐彩彤睁着一双惺忪的眼睛问。
门“吱”地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走进她的房间。
“姐姐。”徐海平叫道。
徐彩彤从床上坐起来,“海平。”
“姐姐,”徐海平坐到彩彤床边,看着彩彤道,“你回来了?想死爸爸妈妈和我了,爸爸因你失踪四处找你,但都找不到你。”
“对不起,令你们这样担心。”
“姐姐,我们是最亲的人啊。姐姐,听爸爸妈妈说,你失踪那段日子是流失在时光隧道?”徐海平不相信地问。
“是的。”
“真的吗?”徐诲平兴奋地跳起来问,“真的有时光隧道?”
“是的,太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自己亲身经历,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雅萍轻轻推门进来,把他们的话打断了。
“妈妈。”彩彤从床上下来。
“吃饭了,”雅萍温和地微笑着道,她已经四十多岁,却并不显老,反倒有几分成熟贵气。“彩彤,梳洗一下就下来。”
雅萍拉着海平先下楼去,等彩彤到了楼下,饭桌上已摆落了菜。在饭桌上他们又谈到时光隧道,彩彤把她在五代遇到的事情以及人人把她当是徐彩虹等等都告诉了父母。
“爸爸,您有听过开天辟地的故事吗?”彩彤边吃饭边问道。
“不就是盘古初开时,女娲捏泥人的故事吗?”徐广生答道。
“是的,听说女娲开天地的时候,派出身边的武士莫邪劈开天地,所以人类才有今天。我们遇到了守护莫邪剑的天神东合。”
“什么?”徐广生瞪大了一双眼睛,雅萍却把筷子跌到地上,海平正喝着汤,听姐姐这么说,也差点咽着了。
“真的,东合临死前说天地遇浩劫。”徐彩彤停下手上的筷子,呆呆地看着前面某地方,又想到血雨腥风的五代。
“彩彤,你到底遇到了什么?怎么都令人匪夷所思,”徐广生脸色变得有点难看,他不是不相信自己女儿,但女儿所说的又如何能令他相信。
“是的,我都不明白,叫人怎么相信?但切切实实有这么回事。”徐彩彤叹一口气道。
“姐姐,我相信你。”徐海平握着彩彤的手说道。
徐彩彤感激地看着弟弟。
“但传说与实际又有点出入。”徐海平道。
徐广生和雅萍叹一口气,虽然他们半信半疑,但再没发表异议。
“的确是,以前我们读到开天地的故事,是盘古的身体把天地分开,所以才有人类的今天。”徐广生道。
“我遇到的是莫邪开天地,莫邪剑是把神剑,常人无法把它拨出鞘,只有莫邪才可以,而且必须紫月的血才可以解开剑上封印。
徐彩彤说到这儿停了下来,紫月的血!在徐家庄后园里镜花园花仙曾对她说,她就是莫邪的女人紫月,她真是吗?
“这么说神剑出,天地乱?如果在千年前的五代人类被毁,按理就没有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了?”徐广生说道。
“轰隆隆。”似乎要见证徐广生的说话,天雷滚滚,电闪划破长空。倏时之间到处漆黑一片,随着一声闷雷响过,屋子摇了摇。徐家人“霍”地全都从饭桌边站起来,仰面看着窗外的天空,徐彩彤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担忧。
雷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新闻报导了邻近的大陆发生十级强烈地震,地震波及到香港,引起轻微震动。
与此同时报章杂志以头条新闻报导了徐彩彤流失在时光隧道的事实,徐彩彤一时成了新闻人物,家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彩彤的同学知道她回来,打电话来致以问候。
“彩彤,彩彤。”一天中午吃饭时分,徐广生带着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回来。他是物理研究学会的教授钟锦涛。来找她谈谈她流失在时光隧道的事。
钟教授和徐彩彤谈了一个下午,他一面谈一面作笔录,钟教授走的时候很满意,他大概因为找到证明时光隧道的有力证据而兴奋。
第二天,报纸刊登了钟教授极具权威的见解:“宇宙中存在许多个时空,并且重叠,一旦发生时空扭曲,未来的人可以回到过去,过去的人也可以到达将来。”
钟教授的讲话引起极大反应,灵学研究协会、生命研究协会、心理学会、精神病学研究等等纷纷找上门,他们各怀目的,都想从徐彩彤的身上挖掘出某些东西。
于是乎有学者认为灵魂研究已经突破重重困难,找到活生生的事例和证据;灵魂是存在的,存在于一个并不为人所知空间。但有些人认为徐彩彤纯粹是精神问题,患上严重的精神分理裂症,所以才致胡言乱语。
“彩彤,都是爸爸不好,不应该带那个什么钟教授回来。”徐广生很内疚,如果没那个钟教授,或许没这么多的麻烦。
女儿被连日来的舆论弄得疲惫不堪,家里一整天电话不断。有人在电话里吼,警告徐彩彤,不许再胡言乱语,否则要把她关进精神病院。
“说实在的,爸爸,的确是您不应该。”徐梅平不太赞成老爸的做法,但现在最重要是不让姐姐被流言恶意中伤。
“对不起。”徐广生相当愧疚。
“爸爸,我没事,他们不相信是他们的事,管那些人干嘛。”徐彩彤反过来安慰老爸道。
“对啊,不要理他们,他们爱说什么在他们嘴上。我们照样生活,活得自在让那些人看看。”雅萍面对舆论压力,内心不好受,但脸上仍笑咪咪的。
“你们看。”徐广生手上拿着一份今天的最新报纸。
几个脑袋凑到一起,报纸报导世界各地发生罕见的大地震,中国境内华丽华中华北三地也同时发生八至十级的地震。
“这二天电视新闻都不断有报导。”徐海平神色冷峻地道。
“从电视上都看到繁荣发达的城市,顷刻之间变成一片废圩,地震带来的大火把城市烧毁,很可怕。”雅萍也道。
天灾人祸加上流言满天,一切的迹象都给人世界末日的感觉。
“我们能干些什么吗?”徐广生神色凝重地问。
“如果,爸妈,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会再回到五代十国,你们会同意吗?”徐彩彤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雅萍紧张地盯着女儿问,几双眼睛都盯着徐彩彤。
“如果我回到五代,莫邪就能够阻止天地灭,你们会愿意吗?我说的是如果。”徐彩彤看着自己的父母和弟弟问。
“你是说……”徐广生怀疑地看着女儿。
“姐姐……”
“难道?……”
一家人异口同声地想问什么,但都没把想问的话说出来,他们都看着彩彤,都希望不会是真的。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徐广生突然感慨地道。
“彩彤。”雅萍把女儿搂在自己怀里,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妈妈。”徐彩彤心里也是万分激动,她知道在某一天,她会再回到五代去。
* * *
徐彩彤整天把自己关在家里,只有在落日黄昏时分才骑着黑马到别墅周围走走。她并不在乎人家对她有什么看法,她的身边有爱她的父母和弟弟。
她拉着黑马,站在落日的黄昏里,看着遥远的天际,她相信天边的某一片云朵,就是她曾经到过的地方。
“彩虹——”。她的耳际倏时听到刘不群的呼唤。
“哎——”她心内一喜,欣喜万分地应道。转过身去,身后并没有刘不群,只有静默的枝林和掩映在树木下的野墅区。
徐彩彤脸上的喜悦之色倏时敛得干干净净,心里涌上酸痛,泪流满面。
“马儿,你应该认识路,是不是?你能够带我回来,就应该可以带我回去,对不对厂徐彩彤抚摸着黑马的脸庞说。
黑马静静地站在她的身边,眼睛眨了眨,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给她肯定的答覆。
“如果他没了战马,只有没开封印的宝剑,他怎么上阵杀敌怎么阻止天地灭?”徐彩彤忧心忡忡,想起那把宝剑,彩彤觉得总有股神奇的力量在她周围涌动,但到底是什么呢?她并不知道。
“彩彤。”
身后真的有人叫她。
彩彤回过头去,却是梁家少爷炳辉。他长得白白净净,温文尔雅,正搓着一双手站在彩彤后面,因为害羞而满面飞红。
彩彤看着这个像女孩子般秀气的男子,脑海里却浮现那个气宇轩昂身材魁梧的刘不群,如果有轮回转世,刘不群也应该转世,但在这世他会是谁?
梁炳辉见彩彤又双眼发直地盯着他看,他更加不好意思,每次他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总是心不在焉,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
“彩彤,我爸爸妈妈向你问好,他们说支持你,尤其是我爸爸,他说他是看着你骑着马回来,当时你的确是穿着一身古装,装扮成古代少女。”
彩彤收回视线,她不知道梁炳辉跟她说了什么,她两眼发直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彩彤,你天天躲在家里,黄昏才出来溜马,不怕闷坏身体吗?”梁炳辉关心地道。
“炳辉,你一直跟在我后面?”徐彩彤有点奇怪地问道。
“我不是故意的。”
梁炳辉的面更红了,他觉得难为情,但他的确是关心她的,在海平那儿知道她天天黄昏时分出来溜马,他就躲在一边,悄悄地跟在她的后面。
这几天梁炳辉有事没事都往徐家来,他对徐海平说他们相信他姐姐,他会站在她这一边。
徐彩彤拒绝见任何人,对梁炳辉的好意她只付以一笑,正如父亲所说,没有了五代,就等于没有二十一世纪的人类。
徐彩彤看着夜色渐浓的天空,拉着黑马往家的方向走去,梁炳辉跟在她的后面,默默地送她回家。
刚刚回到家门口,天空倏时电闪雷鸣,乌云滚滚,从天际铺天盖地而来。她的耳边真真切切地响起刘不群的呼唤:“彩虹。”
徐彩彤整个一呆,失魂落魄就要冲出去。梁炳辉一把拉着她的手,满面焦虑的问:
“彩彤,你要到哪?天要下大雨了。”
“我要回去,我要回去,我不能丢下他,他找不到我会很伤心。”徐彩彤语无伦次魂不守舍的说。
“你要回到哪儿?你已站在家门口了。”梁炳辉不解地问。
徐彩彤仰望着乌云滚滚的天空,她抚着心口,铺天盖地而来的乌云令她不禁打了个寒颤,啊,要发生事情了,发生什么事?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心惊肉跳。
“彩彤,彩彤,你怎么了?”梁炳辉看着失神的徐彩彤,有些担心地问道。
徐彩彤回过神来,见梁炳辉满面焦虑,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炳辉,多谢你的关心,只怕彩彤命薄福浅。”
“彩彤,你不应该这么说,我们,我们……”梁炳辉心里一急,直搓着手说不出话来。
“炳辉,我们是好朋友,是不是?我们以前是好朋友,现在也是好朋友,将来都会是好朋友。”徐彩彤不想再引起他的误会,因此说道。
“难道,难道我们不可以吗?”梁炳辉红着面,鼓起最大的勇气说。
“原谅我,炳辉。也许我真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出生在这世,但却要回到五代,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我希望你能够明白。”徐彩彤真诚地说道。
“我不明白,但我试着明白。”梁炳辉垂着头道。
“哎呀,你们俩怎么了?外面电闪雷鸣的,快要下雨了,还站在门边说话?”雅萍从屋内说。
她从阳台上见梁炳辉送彩彤回来,他们俩却一直站在门外说话,如破裂长空的雷声令她心惊胆颤,见彩彤和梁少爷仍然不进来,雅萍忍不住说道。梁炳辉急急地向彩彤道别,彩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涌上份歉意。
徐彩彤回到厅上,雅萍见只彩彤一人,奇怪地问道:
“梁少爷呢?怎么不请人家进来?”
“他说他还有事,改天再过来。”徐彩彤淡淡地说。
雅萍紧皱眉头,目光怪怪地瞪着彩彤,她知道梁家少爷喜欢自己女儿,但自己女儿迟早有一天会离开他们。雅萍想到此处,不觉长叹一声。
“妈妈,你怎么了?”徐彩彤见妈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关心地问。
“彩彤,没什么,你已经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谈谈恋爱交朋友的年纪。但,妈妈明白,妈妈真有点不舍得。”
“妈妈,我也舍不得你们,我也只想陪着你们啊。”徐彩彤明白妈妈的说话,忍不住流下眼泪。
“彩彤,我的乖女儿。”
“妈妈,姐姐,你们怎么了?”徐海平从外面进来,看见搂抱哭成团的母女。
“没,没什么。”雅萍擦擦眼泪,摇头道。
徐海平在心里叹气,他了解妈妈姐姐哭的原因。
“妈妈,您就当是姐姐调皮,走错家门好了,我们收留了她。她的家人找到来,我们要把她还给人家啊。”徐海平故作轻松地调佩道。
“对,没错,她调皮跑到我们家来,我们应该把她还给人家。”雅萍边抹泪边点头。
“对啊,她不过回来向我们告别而已。”海平又道。
雅萍又点头。
“姐姐,我们会时常想起你。”海平过去搂着姐姐的肩膀道。
“我也一样会时常想起你们。”徐彩彤强忍住想掉下来的泪,她不想妈妈太难过,她的确是走错家门,她不属于这个世纪这个时空,也许她今天回来确是上天的意旨,要她向家人道别。
徐彩彤吃完晚饭,又把自己锁在房内。不知怎么的,她老觉得心神不宁,心里总觉得有些什么没完成的事令她坐立不安。
当晚徐彩彤做了个梦,梦中她见到天地被复活的扶休毁灭了,因为莫邪剑未打开封印,刘不群无法阻止扶休,五代十国后的年代从此消失了,整片整片的大地被掀起,天空崩塌下来,天地逐渐逐渐地拢合,无数百姓被拢合的天地压得粉碎。
刘不群挣扎着硬挺起倒下的身体,力歇声嘶地喊:“彩虹——”
徐彩彤从梦中惊醒过来,满身满面是冷汗。
“不群,不群。”徐彩彤神志恍恍惚惚,从床上跳起来。她站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乌云越紧越厚,大有倾塌下来之势。
徐彩彤清醒过来,拉着电灯,趴在桌子上,铺开纸笔给爸爸妈妈写下书信。她要回五代了,她要完成命运交付的使命。她在信中写:就当女儿远嫁重洋,不能时常回来看望父母,祝福你们。
她把书信写好,压在桌子上,然后穿上回来时的服装,到后园拉出黑马。
电闪划破长空,在一阵“轰隆隆”的雷鸣中,徐彩彤掉头看一眼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心中虽有无限依恋,但天地毁,她有义不容辞的责任阳止这场浩劫。
“再见了,爸爸妈妈弟弟,再见了,所有关心我爱护我的朋友,再见了,再见。”
黑马似乎感应到她要离开二十一世纪,徐彩彤策马向前,马蹄“的得的得”地向前逐鹿。
“带我回去。”黑马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徐彩彤知道黑马带着她进入扭曲的时空里。她本想看看黑马如何带她穿越时空,怎样进入扭曲的时空,但马儿的速度太快,快得连她都没法看清眼前周围的景物,她只好闭上眼睛。
风声轰轰,徐彩彤心底异常激动,想到与刘不群重逢,她内心很激动。
这匹黑马本就是天庭上的神驹宝马,为了助莫邪阻止恶龙扶休毁天地。天庭把宝马送到破庙前,以助他一臂之力。马声嘶鸣,引起刘不群的注意。好一匹神驹宝马,全身乌黑不染一丝杂色,身上虽沾满滚落凡尘地上的泥土,但它精神抖擞,仰脖昂立。
黑马自知自己使命重大,但却要试试莫邪轮世后的刘不群功力如何。它见他靠近,马上前蹄扬起,向着刘不群冲过来。
刘不群向旁边侧去躲过马儿的冲力,在黑马来到身边的一瞬,一手揪紧马鬃毛飞身跨上马背。黑马被他箝制着,发出神威,向前横冲直撞,意图把刘不群抛下马背,刘不群死抱着马脖子,直至到黑马筋疲力倦,慢慢安静下来。
神驹带着徐彩彤回到二十一世纪,告别她的父母,她本不属于尘凡俗世,虽经历了轮回生死,但天地浩劫,万世功业,只有由他们对付毁天地的恶魔。
第8章
神驹带着徐彩彤风驰电击般地向前直奔,天色逐渐晴朗,在太阳出来之前,马儿放慢了奔跑的速度,徐彩彤睁开眼睛,又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景象映入眼帘。只见到处高山峻岭,起伏连绵,山上云雾缭,一片神山仙乐的景象。
黑马“的得的得”地顺着小路绕山向前,转过山前,只见在缭绕的晨雾中,一个山岗之上,刘不群手握莫邪剑,满面疲累地站在那儿,他满眼是焦虑和期盼地看着前面的小路。
“彩虹——”晨曦之中,满山响遍他的呼唤。
“哎——”徐彩彤高兴得应,策马快速向前。
刘不群听到徐彩彤的声音,心里一喜,转过身来,只见身后的小路上,神骏的黑马正背着一个美丽女子向这边奔来,那马上的美人不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彩虹娘子又是谁?
刘不群冲下山岗,马儿在刘不群跟前停了下来。徐彩彤从马上下来,迎着刘不群热烈的目光,她简直不相信眼前的事实,她高兴地扑进刘不群的怀里。
“彩虹。”刘不群把莫邪剑扔到地上,紧紧地拥抱彩彤。他温热的唇亲过彩彤的眼睛、鼻子,他的唇封住了她的唇,喃喃地说,“我再不许你离开我,不许!”
徐彩彤再控制不住自己,泪水滑下脸庞。是的,她爱他,也许在见到他的那一刻,也许是她回到五代的目的,都是上天的旨意,都是因为这个男人。
她和他在天地混沌的时候早就已注定,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刘不群亲吻着彩彤,他的嘴巴接触到她脸上滑落的泪水。他轻轻地吮去她的泪。满怀都是她的幽香,这个用他的灵魂深爱着的女人。
“为什么,彩虹?”刘不群轻问道。 “我……”徐彩彤把脸埋在刘不群的怀里,她是喜极而泣。
“想我吗?彩虹。”刘不群又问。
徐彩彤一个轻地点头,她无法说尽对他的爱,即使她和他是不同时空,不同时代受不同教育的人,她都无法控制自己爱上他。
刘不群扶彩彤坐上黑马,他跃上马背坐在她的身后。刘不群伸出右手搂着彩彤,把嘴巴凑到她的耳边,亲着她的耳垂。
“我爱你,爱我吗?”刘不群轻问。
徐彩彤仰起脸说:“我爱你。”
“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刘不群把他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唇上,久久地亲吻着她。
一份亲切而熟悉的感觉又流淌过徐彩彤的心间。
蓦地,恍恍惚惚是在很久远很久远之前的天地中,到处苍苍茫茫,在混沌之外透出一股艳丽之光,光环之内一簇花草茁壮成长。
在那簇花草丛中,紫月采下百花编织花环,忘情地把五彩花环戴在头上。她旋舞着,唱着动听的歌儿,在混沌之中,百花为之鼓舞。
莫邪手执宝剑站在百丈之外,他看着百花之中的女子,心里涌上爱慕之情。他知道她叫紫月,是百花仙子用灵山仙魂孕育出来的姑娘。
她旋着舞着,周围的一切都跟着她翩然舞动。她脚下一绊,就在她快要倒在花草丛中时,手执宝剑的莫邪在百丈之外飞身过来,把快倒地的紫月一把抱住,紧紧地把她贴在他宽阔的胸怀里。
莫邪英武不凡,气宇轩昂。四目相交,他惊艳于她的美丽,她讶然于他的不凡。
紫月见自己被一个陌生男子久久搂在怀里,脸上红云飞舞。
“放开我。”紫月努力挣开男子的臂弯,扔下手中花环,飞快地躲在万绿丛中。
她偷偷地在树丛中窥视他,他瞪着一双充满炽热爱火的眼睛,看着她的藏身之处。他看了一会,向着这边走来,又突然转变方向向旁边跃去。
紫月站起来好失望,正在她转过身来,一双有力的臂弯把她拥进怀里。
“不。”紫月挣扎着。
他并不说话,把一张温热的唇印在她的唇上。紫月被他吻得喘不过气,努力挣脱他的怀抱,她的脸上飞上一片红霞,在莫邪眼内更娇美动人。
莫邪再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紫月,我是莫邪。”
* * *
“莫邪?”徐彩彤一阵迷茫,轻唤道。
“彩虹,你怎么啦……?”刘不群不解的看着恍恍惚惚的彩彤,把她拥进怀里。
“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徐彩彤推开刘不群,瞪着一双迷蒙的眼睛问道。
刘不群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
“我是你未来相公刘不群。”
“刘不群?”徐彩彤轻念着这个名字,心里又是一片迷茫。
“你怎么啦?不记得我了吗?”刘不群看着一脸茫然的徐彩彤紧张地问道。
“你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吗?”徐彩彤喃喃自语道。
“彩虹,你没事吧?你怎么啦?彩虹。”刘不群摇着徐彩彤,满心焦虑地道。
“我……我是谁?”徐彩彤看着刘不群,突然又是一阵迷茫。
“你是彩虹呀,月亮河附近徐家庄的徐彩虹呀。我是你相公刘不群呀。”刘不群紧张地摇着徐彩彤说,为什么彩虹会这样?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你是刘不群,你真是刘不群,是徐彩虹要嫁给他的男人。”徐彩彤清醒过来,紧紧依偎在刘不群的怀里。
“是的,彩虹就是要嫁给我。”
“可是为什么要说是刘兰?”徐彩彤不解地问。
“不群是我的名,兰是我的别字。”
“原来刘不群和刘兰都同是一个人?”徐彩彤又问。
“是的,都是一个人。”刘不群仍然紧张地答道。
徐彩彤笑了。
“你没事吧,彩虹?”刘不群看着满面笑容的徐彩彤,仍然焦虑不安地问道。
“我没事。”徐彩彤摇了摇头。
“但你刚才在说胡话。”刘不群不放心地道。
“我没有说胡话,我只是有点不明白很茫然。”徐彩彤看着刘不群,刚才自己为什么会见到他抱着自己?她和他曾经这么亲热过吗?他叫她紫月,她叫他莫邪。
“那现在明白了吗?”刘不群把下巴贴着徐彩彤的肩膀问道。
“仍然不明白。”徐彩彤转过头来看着贴近自己脸庞的刘不群道。
“既然还是不明白就让它不明白算了,也不需一定弄明白。”刘不群拉着马缰绳,黑马慢慢地向前走去。
“如果说我是从未来的世界来到这里,你相信吗?”徐彩彤依偎在刘不群的怀里问。
“相信。”刘不群想也不想就答道。
“为什么?”徐彩彤很奇怪,他怎么会相信?
“你是天上的仙子,是上天把你带到我的身边,给我幸福给我快乐。你是属于我的,你是我刘不群的娘子。”
马儿加快了速度,转过山岗,只见山岗下一队人马驻扎在此。刘不群紧皱眉头,徐彩彤掉转头来看向不群,只见他紧抿嘴唇,一言不发。
“山下何人?”徐彩彤压低声音问。
“敌我未明。”
刘不群轻拉黑马,藏身在一处树林茂密处,以观察情况。刘不群放慢马儿,慢慢靠近。只见那队人马中,为首一人气度不凡,刘不群一见他非常高兴,只因此人正是与刘不群并肩作战的副帅赵匡胤。刘不群和徐彩彤骑着马从草丛中出来,向着他奔过去。
赵匡胤猛然见一骑从草丛窜出,又向他这边驰来,心下一惊,手执兵刃,准备迎敌。只见前面马上是多时不见的元帅刘不群,他心下的警惕松懈下来,策马向前,向着刘不群拱手行礼。
“刘元帅,别来无恙吧?”赵匡胤问道。
刘不群赶紧还礼道,“刘某已离开军中多时,已非元帅,赵将军何需拘礼。”
原来自郭威死后,他姨甥柴荣即位,号周世宗。周世宗善用兵马,派赵匡胤北上幽州,一路晓行夜宿,路经此地安营扎寨休息。
赵匡胤请刘不群到中军帐内,刘不群刚坐下,赵匡胤跪倒便拜。刘不群大惊,扶起赵匡胤,赵匡胤请刘不群统率三军,刘不群坚拒不受。
“拿酒来。”赵匡胤见刘不群坚拒不受,高声对帐外道。
帐外一兵卒捧上一坛好酒,二人便于军中对饮畅谈。
赵匡胤突然话题一转,说到莫邪剑。
“你也知道莫邪剑?”刘不群心中一惊。
“传说莫邪剑乃王者之剑,此剑在开天劈地时更是莫邪的佩剑,只要拿到莫邪剑的人,就能一统天下。”
“言过其实了,一把剑真有如此神奇力量?”刘不群淡淡地道。
“想莫邪开天地时,也只凭手中一把剑。”赵匡胤举起酒杯,敬刘不群一杯道。
“莫邪剑非人间宝剑,心怀不轨之人得之祸患无穷,得道人得之也不外如此,未见得就能一统天下。”刘不群举起手中酒杯,一饮而下。
“刘兄对莫邪剑很有见地,不知刘兄可否让小弟见识见识莫邪剑呢?”赵匡胤突然说道。
“原来赵兄的目的是为莫邪剑?”刘不群心中一凛。
“非也,我辈只是凡夫俗子,莫邪剑如到了我辈手上只会变成一把废铁。传说只有紫月的血才可以解开剑上封印,没有紫月的血解封,莫邪剑等于无用之物。”
“传说确实如此。”刘不群点头道。
“不知刘兄已找到莫邪与紫月没有?”赵匡胤又问道。
“茫茫人海,谈何容易?”刘不群摇摇头道。
“刘兄,如用得着赵某之时请别客气。”赵匡胤举起酒杯,向刘不群敬道。
刘不群又淡然一笑,举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 * *
刘不群回到彩彤休息的帐中,徐彩彤已经睡着了。刘不群看着沉睡的彩彤,突然想起他还没问她在睡梦中还出现上次借梦勾魂的情形吗?但看彩彤呼吸均匀,睡姿仍是娇媚百态,他忍不住吻下去。
徐彩彤睁开眼眼,只觉得一张湿润的嘴巴吻在她的肌肤上,一股酒香混和着刘不群身上特有的气息。
彩彤含糊地叫了声。“不群。”
“彩虹娘子。”
刘不群见徐彩彤醒来,睁着一双睡意朦胧的眼睛,更是慵散妩媚。刘不群眼里充满渴求和欲望,徐彩彤看着这双眼睛,她并不害怕这双眼睛里的激情。
刘不群一把将彩彤拥进自己怀里,嘴里含糊地说了句什么,他一面亲吻着彩彤,一面解开她的衣衫,徐彩彤闭着眼睛,一股湿热流过她的全身。
* * *
蓦地,她又看见了,她看见在很久远很久远之前,他带着她在云朵上飘舞,在万里雾海里遨游,在混沌之中,他拥抱着她,亲吻着她,轻唤她的名字,告诉她,他爱她。
他带着她落到一处祥云缭绕的地方,在百花中,他摘下一朵美丽的花儿插在她的头上。他把她拥在自己怀里,叫着她的名字:
“紫月,我爱你。”
* * *
“莫邪……”徐彩彤又神志恍惚地叫道。
“唔……”刘不群应道,他没听清彩彤在叫什么,她身上白晰无瑕的肌肤,令他唇干舌燥,刘不群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赤裸的肌肤和她紧贴在一起。
“不群。”徐彩彤轻喘着唤着他的名字道。
“彩虹,我爱你。”刘不群把头埋在彩彤的胸部,轻吻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我们在哪里?”徐彩彤有一刻不知身在何处,她迷糊地问。
“我们在雾里,在云中。”刘不群答。
“真的吗?”徐彩彤睁开一双眼睛,目光中带着几许情爱和欲望,更令她妩媚动人。看着周围的帐篷,她恍恍惚惚自己真是在云中,雾里了。
她躺在他身下,激情带来一丝痛楚,但疼痛很快就被狂热的火焰淹没了,她发出轻娇低吟,双手攀附着他的肩。
当他们从炽热的浪潮退去,夜更深了。刘不群坐起来,拿起汗巾擦掉彩彤的身上的汗水,帮她穿上衣服。
“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刘不群跳下床,边穿衣服边说。
“为什么?”徐彩彤不明道,天色不早,夜深人静,总是要在夜深时候赶路,徐彩彤真有点吃不消。
“防人之心不可无,赵匡胤……”刘不群话没说完,低下头沉思起来。
“赵匡胤?”徐彩彤惊问,“留我们在这的人就是赵匡胤?”
“是的。”刘不群抬起头来,见徐彩彤满面惊讶,他大惑不解。“你知道他?”
“你还记得我说过我从未来世界来到这吗?”徐彩彤问。
“当然记得。”刘不群看着彩彤,还记得她对郭威说的一番话,晋州果然如她所说,在二十多天后,便不攻自破。
“在中国历史上,赵匡胤是周世宗部下,他饶勇善战,后来陈桥兵变,拥立他为宋朝皇帝,历史上称宋太祖。”
“真的吗?”刘不群不可思议地问道。
徐彩彤肯定地点点头,刘不群一把将徐彩彤搂进怀里,低下头来亲吻着她的额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际。
“你爱我吗?爱我这个跟你不同时代的人?”
“爱,我爱你。”徐彩彤抬起头来说。
“谢谢你,彩虹。”
刘不群拉着徐彩彤,仰望着漆黑的夜空,对着广阔的夜空起誓:
“天地为证,我,刘不群只爱徐彩虹。即使山无棱,天地合,情不断,血可流。万世千秋我们永远在一起。”
* * *
蓦地,徐彩虹又看到远古的天地在一片朦胧之中,他们嬉戏在那片朦胧的混沌中,紫月欢笑着,奔跑着,莫邪在她身后,追逐着。
云雾缭绕,紫月的欢笑如一道春风,她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在广漠的空间回荡着,莫邪被她的笑声感染得满心欢悦,前面奔跑着的女人,是他的世界是他的一切。
莫邪追上紫月,一把将她抓住,拥得自己怀里。
“看你往哪跑?我已经把你抓住了,你逃不出我的怀抱。”莫邪笑着。
紫月笑着倒在莫邪怀里,她娇气微喘,口吐兰丝。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撩拨得莫邪心潮涌动。莫邪摘一片云朵给美人,紫月娇颦浅笑,把云朵带在头上。在云雾之中又旋舞起来。
莫邪看着陶醉的紫月,心里一动,把紫月拥进怀里。
“紫月,我的紫月。”莫邪轻唤着,吻着紫月轻解她的罗衣。
紫月睁着一双美丽的眼睛,躺在莫邪怀里。莫邪抚摸着紫月如吹弹可破美丽如雪的肌肤,云雾缭绕着紫月的身体,紫月有如躺在云中雾里。
“紫月,我的紫月。万世千秋你都是我莫邪的女人。”莫邪亲吻着紫月的肌肤。
“莫邪。”紫月沉溺在爱海之中,她爱莫邪,她愿意万世千秋只是莫邪的女人。
“彩虹,彩虹。”刘不群把徐彩彤从遥远的古梦中唤醒过来。
“你怎么了,你站在这儿一动不动,失魂落魄般,我以为,我以为,我以为是那些魔鬼又来侵犯你了。”刘不群满面焦虑地道。
“我……”徐彩彤把脸埋在刘不群的怀里,“我见到莫邪和紫月了。”
“你看见他们?他们在哪?”刘不群搂着徐彩彤,往四处张望,帐篷之内一目了然,并没什么莫邪和紫月。
“他们,他们在我的脑海里,我总是看见他们。”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刘不群很是不解,眉头紧戚。他紧紧搂着徐彩彤,生怕她遭到伤害。
“你是他,你就是他。”徐彩彤看着刘不群,她时常看到远古的男人不正是他吗?
“我是他?他是谁?彩虹,我是不群呀,是你相公。”刘不群不解地问,他很担心彩彤,见彩彤总是胡言乱语,他的心揪着般疼痛。
“不群,你是莫邪,我是紫月。我记得在徐家庄废园的镜花园里,百花仙子跟我说,我是莫邪的女人。而且我总是看到我们在远古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来,拿莫邪剑出来,让我的血滴到剑上。”
“不!即使是你就是紫月,我怎么能要你流血?”刘不群一把握着徐彩彤的手,她时常恍恍惚惚叫他莫邪,他的身上凝聚了莫邪的力量。
“那怎么办?没有我的血,打不开莫邪剑。魔界的鬼魅仍然要合拢天地,莫邪剑没解封印,就无法阻止他们毁天地。”
“我们先到鸢鸣山,到了鸢鸣山或者会有更好的方法。”刘不群果断地道。
“莫邪。”徐彩彤感激得泪眼盈眶。
“紫月。”刘不群拥紧徐彩彤,激动地说,“我们再继万世情缘。”
刘不群捧着徐彩彤娇俏的脸,深深地吻下去。
* * *
在黎明到来之前,刘不群带徐彩彤离开了赵营,赵匡胤已露出要夺莫邪剑之意,莫邪剑绝不可以落到小人之手,更不可以落到魔鬼手 上……
神驹“的得的得”地向前风驰电击般奔驰,跑过一处树林,树林外,一队人马一字形排开,赵匡胤一马当先,像是等候多时。
刘不群拉紧马缰绳,“嘶——”黑马前蹄直立,刘不群看着挡在前面;的兵马,“哈哈哈”地仰天大笑,笑声过后,他厉言疾色道:
“你们是来要莫邪剑吗?”
“刘将军,莫邪剑的传说赵某略知一二。天地毁,莫邪出。莫邪剑乃是莫邪至精至纯的兵刃,莫邪剑出乃苍天之意,赵某人又岂会是无耻之徒?”赵匡胤假惺惺道。
“说得好,但是挡我去路所为何事?难道不是为莫邪剑而来吗?”刘不群冷笑一声厉声道。
“哈哈哈,刘将军,莫邪剑乃天地神剑,人人都想收为已有。我们在此恭候多时,只为仰慕莫邪剑而来。刘将军,你不告而别,不会只想据为已有,不让我们见识见识吧?”赵匡胤身边的赵匡胤义狂笑道。
“那么说你们今天就是要挡我去路了?”刘不群冷然地道。
“刘将军,别说得那么难听,谁人不识英名盖世的赵匡胤大哥,我们也只想借你的莫邪剑用上一用,成就一番事情而已。难道你想独吞莫邪剑?想独享天下?”赵普阴笑道。
“你们有本事就来取吧。”刘不群冷笑道。
“上!”赵匡胤向手下挥手。
天空倏时乌云遮天蔽日,飞沙走石,刚刚还露着红霞的天空,狂风飘舞,天地刹那有被毁的迹象,风沙吹得人几乎站立不稳。
赵匡胤一帮人把刘不群团团围住,誓有必夺莫邪剑之势。刘不群挥动莫邪剑,与赵兵厮杀起来。莫邪剑虽没出鞘,但它本身就是莫邪的神剑,神剑极有灵性,它聚敛了主人的精魂于剑上,所到之处尽是一片鬼哭狼嚎。
刘不群用不了多久,便把这帮心怀不轨之徒打得落花流水,赵匡义和赵普勉强撑着,赵匡胤被刘不群一记回手剑,打翻下马,顺手夺过他的大刀架在赵匡胤的脖子上。
赵匡义和赵昔都傻了眼,刘不群的功力无人能及,他们早就知道抢夺莫邪剑没多少胜算,但没想到他们如此不堪一击。
“将军,手下留情。”赵匡义和赵普倏时把兵器扔在地上,为赵匡胤求情。 “哈哈哈,你们还想要莫邪剑吗?”刘不群狂笑道。
“刘将军,赵某人敬你是英雄,如果你我合作,天下必定是我们的,赵某人愿和你三分天下。”赵匡胤被莫邪剑架着脖子,心里一阵惊慌,他想利诱刘不群。
“哈哈,你们把我刘某人看成是什么人?三分天下?你以为我愿意吗?”刘不群冷笑道。
“皇帝?刘某没兴趣,以免为祸人间,刘某现在只想杀了你。”刘不群冷冷地扫赵匡胤一眼,阴鸷地道。
刘不群边说边举刀就要杀赵匡胤。
“将军,慢!”徐彩彤冲过去,及时拉住刘不群举刀的手。
“彩虹……?”刘不群不解地看着徐彩彤。
“你不可以杀他!”徐彩彤紧紧拉着刘不群的手不放道。
“为什么?”
刘不群盯着徐彩彤问,为什么不能杀徐彩彤?他野心勃勃,只怕有他在,天下更添一分乱。
“不可以杀他,如果你杀了他,整个人类历史将会改变,我们也会消失,悬浮在一个不知时空的时光隧道内。”徐彩彤道。
刘不群一愣,杀了赵匡胤会有如此严重后果?
“赵匡胤。”徐彩彤对赵匡胤道,“你不可以抢夺莫邪剑,抢夺莫邪剑对你没有半分益处。如果你抢了莫邪剑,就是与天地为敌。今天你让我们过去,他朝你在陈桥驿站自当拥兵自立,到时天地尽是你的,你何乐而不为?”
“刘夫人此话当真?”赵匡胤喜而问道。
“当然是真。你在显德六年,待周世宗病故之后,其子即位之时,你以镇、定二州名义,上报北汉、辽人犯境,你率禁军出城抵御,到时你定会当上皇帝。”
“他会当上皇帝?”刘不群问。
“对,因为新立君王年少无知,到时赵普把黄袍披在你身上,自然受到兵将拥戴,你便称帝为皇,国号为宋,宋朝开国太祖就是你。”徐彩彤道。
“我们如何相信你?你也未免说得太容易了。”赵匡义过来冷笑道。
“不,我相信刘夫人的说话,上次太祖皇上御驾亲征,也是被刘夫人的一番说话打消亲征念头,后来发生的一切,也如刘夫人所说。赵某人谢刘夫人指点,赵某人铭感于心。”赵匡胤向徐彩彤行了一个大礼。
刘不群放开赵匡胤,把黑马拉过来,和徐彩彤翻身上马。他双脚向马肚一夹,黑马四蹄直立长嘶一声,向着北方而去。
赵匡胤和兄弟们目送着刘不群夫妇离开,得到刘夫人的指点,赵匡胤众将回去准备拥立为帝的事宜。
第9章
刘不群带着徐彩彤策马而奔,一路下来他们已筋疲力尽,徐彩彤依在刘不群怀里睡着了。她回到五代以来,似乎跟着他总是点火不断。
但她很清楚,鬼魅也好,人也好,都为她与莫邪剑而来。现在已明白为何鬼魅一定要抢夺她,因为只有她的血才能解开莫邪剑上的封印。刘不群为保护她,已精疲力尽。
“不群,让我流一点血。”徐彩彤不止一次说,只要她流一点血,莫邪剑就能发挥它的威力,而鬼魅想抢她也枉然。
“不,不行。”刘不群道。
“为什么?”徐彩彤不解。
“我不想你流血,我们到鸢鸣山,说不定会有办法。”刘不群解释道。
晌午时分,他们来到北方八里坡小镇,徐彩彤睁开惺忪的眼睛,刘不群把她抱下马来,他们走入云来客栈,早有店内伙计过来,把黑马拉到后面马棚。
刘不群要了一间上房,伙计带着他们上得二楼,待伙计出去后,刘不群马上掀起床铺、打开衣柜,墙壁、地板全都认真查看了一遍。没发现任何问题,然后站到窗前往外察看。窗外是客栈后院,院中只有马棚,马棚内共有五匹马,黑马正在马槽上吃草料。
徐彩彤在刘不群查看房间的时候,就跳到浴盆内。温热的水把她一身的疲累蒸发掉,她软绵绵躺在浴盆内,她忘了有多长时间没洗澡了。
门“吱”地打开,徐彩彤吓了一跳,手护在胸前,惊问道:
“谁?”
刘不群站在门口,顺手把门关上。看着浴盆中的徐彩彤,他满眼是炽热的爱人与欲望。他们的目光互相纠缠着,她被他的欲望一寸一寸地吞噬,她看着走近来的刘不群,脸上浮上一片红云。
刘不群来到浴盆边,捧起她的脸轻轻一吻。伸出一只大手,轻轻地摸擦着她的肌肤。刘不群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跳进浴盆内,浴盆一下子显得狭窄,徐彩彤脸带红云,更显得妩媚动人。
温热的唇亲过徐彩彤的眉毛、眼睛,热烈地亲着她的嘴,刘不群托起她的身体坐在自己身上,他把嘴凑到她的耳边,亲着她的颈项,感受着她轻微的颤抖。
“我爱你,彩虹,爱我吗?”
“爱,我爱……你。”徐彩彤被刘不群吻得神志恍惚,含糊不清地道。她张开一双玉臂搂着刘不群的脖子,情欲的爱火熊熊燃烧着她,细白的牙齿轻咬着他肩。
“彩虹,愿意生生世世都做我的妻吗?”刘不群轻吻着她的颈项问道。
“愿意。”
云彩飘飘,天地在他们的脚下旋舞着,徐彩彤只觉得他们又浮在云里雾中,她感觉着身边的男人炽热的爱火,她愿意化做一支绿萝,缠绕在他的身上,与他生死相随。
当二人从盆里起来的时候,都觉得有点累了。沐浴后的彩彤更如出水芙蓉般秀丽,发上粘着水滴,慵懒娇俏。刘不群拥着她亲了又亲,帮她抹干身上水珠,披上衣服,然后拉着她的手到下面。
二人出现在楼梯缓步而下的时候,大厅内吃饭的客人都停下箸筷,所有视线都投到二人身上。男的英俊,女的娇俏,好一对天做地设的恩爱夫妻。
“客官要些什么?”伙计把桌子抹得干干净净问道。
刘不群和徐彩彤坐下来,要几个莱和饭,嘱咐小二快点上菜。由于一路赶路,还没好好休息,刘不群真的饿了。饭莱上来,刘不群一阵狼吞虎咽,看得徐彩彤忍不住“嗤”地笑起来。
“我的吃相很难看吗?”刘不群见彩彤笑,自己也笑。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是饿了一辈子似的,一天下来也没吃多少东西。”
“彩虹,太委屈你了。”刘不群停下箸筷抱歉地道。
“你说什么啊,要是我觉得委屈就不会从未来回来这来了。”徐彩彤夹一条菜口里,笑微微地说。
“彩虹,你真好。”刘不群一把握着彩彤的手,感激地道。
“吃饭啊,今天怎么尽说这些话?我们吃完饭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赶路哩。”彩彤把手抽回,看了看周围,见客栈内众人只顾埋头吃饭。
“好的,吃了饭回房间休息明天赶路。”刘不群爽快地道,虽是为找鸢鸣山,但却连山的影子都没找着。一路打听下来,都没说听过鸢鸣山。
刘不群也不管,想是座山,总会有人知道,既已来到就自会有仙人指路。
“好一对神仙美眷,不知羡煞多少旁人?”旁边饭桌子上坐着一个胡子发白的老头,他听这对夫妇说鸢鸣山,捋着胡子道。
刘不群和徐彩彤同时掉过头来看去老头,见老人家称赞他们,互相对看了一眼,眼内满含着温情和关爱。刘不群上下打量着老头,只见他白发童颜,仪态不俗,精神奕奕,不似普通百姓,于是拱手道:
“老人家有礼。”
“公子何需拘礼。”老人也拱手还礼道。
刘不群一呆,夹到口里的菜差点掉了下来。刘不群把菜放进嘴里咀嚼着,连日来打听鸢鸣山不着,在路途上打听也没听人说闻,现在突听这老头平空说起鸢鸣山,不教他不起怀疑。刘不群不动声色地转过头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老头。
“鸢鸣山?什么是鸢鸣山?”刘不群装作糊涂地问道。
老人捋着胡子,摇了摇头自顾自的说道:“老朽小时候曾听老人说过有一座山叫鸢鸣山,听说这座山是仙山。平常人无缘识仙山,就别说到过山上去了。闻说山上有仙鸟大鹏,大鹏凶恶无比,更不是常人所能降服。只因前天有人跟老朽打听,所以老朽以为大家都在寻找鸢鸣山。”
鸢鸣山既是仙山就只有找仙人问路,只是仙人何处呀?仙山更何处寻?
“公子为何要到鸢鸣山?”老人转过头来好奇地问。
“噢,没有。老人家,似乎一直都是你在说,我们并没说要鸢鸣山去。”刘不群微微笑着道。
“公子真不是要到仙山?”老人怀疑地问道。
“不是。”徐彩彤也答腔说。
“哈哈哈。”老人突然大笑起来,笑得胡子发颤,整个大厅回响着他的笑声。
刘不群和徐彩彤不解地看着老人大笑,老人笑完,摇着头看着不群和彩彤。
“你俩一副仙风侠骨,看似神仙美眷,怎么不是神仙?”老人又道。
“哈哈哈。”刘不群觉得这老头儿说话太多了,他的心思都让他看了去。刘不群故意放声大笑,他爽朗的笑声索绕在整个大厅。
厅上吃客纷纷往这边看来,奇怪这一老一少何事如此放肆。
“难道老朽说错了不成?”老人又捋着胡子不解地问。
“没,没有,只是老伯好眼力,果然看出我夫妇二人是神仙美眷。”刘不群仍然笑道。
“如此说来老朽还没算老眼昏花,公子要到鸢鸣山,何不先到五峰山?五峰山离此地只有十里,在这镇的北面。”老伯突然止住笑容,靠近刘不群耳边小声说道。
刘不群一听,看着老人,老人的目光中透出真诚与精明。刘不群点点头,举起酒杯,骑上门外一匹驴子,向着北面绝尘而去。
“他是好人还是坏人?”徐彩彤看着老人的背影问。
“不知道。”
刘不群摇头,眉头紧皱。
“这老人是谁?上天派他来指路?”徐彩彤又问。
五峰山?五峰山!
“我们先到五峰山看看。”刘不群决定到五峰山去。
就算山上有豺狼虎穴,他都要冒险一行。
天色微暗,刘不群养精蓄锐带着徐彩彤向着北面五峰山而来。五峰山又是什么山呢?那老头儿又是什么人?但不论如何,刘不群这次也要去闯一闯。
五峰山离镇子不远,只一袋烟功夫,刘不群已来到山脚下。
五峰山果然名不虚传,峰连峰,山连山,共有五座山峰,峰体巍然挺立,像是五位神人,守护山下百姓,而峰与峰之间遥遥对望,一呼百应。
“我们要上山吗?”徐彩彤问。
刘不群勒马站在山峰之下,看着五峰。老头儿到底躲在那座峰内?他又应该从那儿进山?正在刘不群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山边吹来一阵狂烈的风,风声呼啸,有如万马千军。刘不群勒马转过山后,避过那阵风,风吹过后,一条铺着沙子的宽阔大路突现眼前。
“好奇怪的路。”徐彩彤惊呼道。
“彩虹,如果前面有豺狼虎豹,你会怕吗?”刘不群皱了皱眉头,这条是风吹出来的路?刚才并不见有路。
“不怕,就算是刀山火海,我有你。”徐彩彤道。
刘不群点头,驱马向前。山路一直向上延伸,不知走了多远,前面的路显得越来越窄,只可以走过一人一骑,山路更陡更直,山下是深不见 底的深渊。
刘不群减慢速度,缓缓地向上而行。转过一个弯,又是宽阔的面路,只见前面不远有一个凉亭,刘不群策马向前,走到凉亭前下马,拉着黑 马和徐彩彤走进凉亭。
就在刘不群进入凉亭一刹那,那还有凉亭的影子?
“坏了。”
刘不群马上意识到危险,只见周围丛林密布,藤曼满天,一条藤蔓向着他们卷过来。
“彩虹,小心。”
刘不群快迅从背后拿出莫邪剑,挥剑扫开卷过来的藤蔓。藤蔓漫天野张牙舞爪地卷过来,刘不群护在彩彤身边,不断挥舞莫邪剑。
“莫邪。”
前面传来一声呼叫,只见不远的树干之上,今天早上的老头已被藤蔓高高吊起,老头拼命挣扎,越挣扎藤蔓缠得越紧,一条藤蔓在他颈项,老头一声惨叫,手拉着越缠越紧的藤蔓,喉咙骨咯呼直响。
刘不群略一分神,几条藤蔓迅速把徐彩彤卷去。
“彩虹。”刘不群大吃一惊,正想扑去救徐彩彤,四面八方的藤蔓向他直扑过来,迅速地把他缠着。刘不群疲于应付纠缠自己的藤蔓,只一会儿功夫,就不见了徐彩彤。
“彩虹——娘子——”刘不群急得大声惊叫,满山响遍刘不群的呼声。
刘不群又怒又恨,被荆斩棘,一路扫开重重障碍,来到老头被吊的树下,飞身砍断纠缠老人的藤蔓,把老人解救下来。然后一个纵身,飞上树林,蜻蜓点水般从树上一掠而过。几个飞纵,刘不群抱着老人来到山脚下。
老人已气息微弱,一张脸因憋气而涨紫。刘不群拿出一粒金丹放入他口中,老人气色渐渐转红。只是丢了徐彩彤,刘不群心里很是懊恼,不知徐彩彤是否躲过此劫。
刘不群放下老人,站在五峰山边,挥动莫邪剑,指着五指山骂道:
“五峰山的山神,你们给我听着。我乃开天劈地的莫邪,如若你们助纣为虐,不把徐彩彤送回来,我莫邪先把你五峰劈下,令你们灰飞烟灭,永不存于世上。”
一阵微风吹过,刘不群面前站着四位身材魁梧伟岸满身伤痕的山神,四位山神正是驰风、驰山、驰绿、驰森向刘不群一揖道:
“五峰山山神见过莫将军。”
“哼,你们为恶不仁,要助纣为虐是吧?”
“不,不是这样的。莫将军,五峰山山神奉上天之命告诉将军鸢鸣山所在,山神之一的驰林在客栈引你到五峰山来,只为在客栈说话不方便。谁知他回来后,一众魔鬼窜进山来,把我们打得遍体鳞伤,驰林只为要告诉你莫再逗留山上,被魔鬼吊在树上。五峰山神愿听将军吩咐。”
“好,你们既愿将功功赎罪,就给你们一个机会,在寅时之前务必把紫月送回来,如若天地被毁,你们罪该万死。”刘不群背向四山神厉言道。
“小神遵命。”四山神抱起地上身受重伤的驰林,隐入山中。
刘不群看着高耸人云的山峰,刚才是怎么上去的呢?刚才那条路已经没了踪影,他不可以坐以待毙,一定要想办法把娘子救回来。
刘不群飞身上树,又从刚才下来的树林直点上山。山上夜色迷蒙,树影幢幢,黑马被藤蔓吊在山涧上,只要藤蔓松开,黑马就会掉入万丈深渊之中。
黑马已被吊得“嘶嘶”直叫,刘不群窜到捆绑黑马的树上,在旁边树上扯下一条藤蔓,把蔓绳绑在山涧另一面的老树下,然后半悬着自己,把黑马拉到另一面去。等到脚踏实地才替黑马解开蔓绳。 “嘶——”黑马一声长嘶,像是多谢刘不群的救命之恩。
“嘶——”黑马一声长嘶,像是多谢刘不群的救命之恩。
“你还能走吗?”刘不群拍拍黑马的头问。
黑马“的得的”地来向前走去,然后一溜烟般在山路上跑。当黑马跑离刘不群视线时,刘不群吹一声口哨,黑马又“的得的”地跑了回来。
刘不群跃上马背,想到彩彤还没救回,不觉心里烦闷,仰天长叹一声。他责怪自己太粗心大意了,只要把她救回来,他就有办法对付那些恶魔,令他们再伤害不了彩虹。
黑马似乎知道刘不群的忧心,向着山下另一面走去。山路崎岖难行,几乎没有下山的路,刘不群一面走一面斩开前面的荆棘,待到得山下来已是子夜时分了。
突然五峰山响起强烈的聂聂风声,夹杂着“咻咻”的怪叫声与打斗声,刘不群看去山上,五座山峰什么都没看见。
他心里很着急,山神他们到底在哪儿?以他们的能力似乎并不是那帮恶魔的对手,彩彤如何救回来?
刘不群把马栓在树上,不知五峰山山神他们如何?找到彩彤了没有?刘不群怪自己太鲁莽草率了,如果不是自己一时疏忽,又怎至于把徐彩彤丢失?
刘不群突然灵机一动,席地而坐,提气运丹田,默念起真经。额上的天眼慢慢睁开,他果然看到山脉之是,五个山神拼尽全力与众恶魔打斗。
“妖怪,受死。”刘不群飞身起来,直冲入山的半腰之中。
五山神已显力不从心势,只能守不能攻。刚才身受重伤的驰林,更是被恶魔一棍条得倒在地上。刘不群飞到他们中间,如长河挥舞,打得众恶魔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莫邪,紫月就在神龛底下,快去救她。”驰风手挚金鞭,却显出不敌之势,他一面力敌一面对刘不群说。
刘不群听说彩虹就在这儿,格开打来的棍棒,把纠缠驰风的恶魔,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刘不群来到神龛下,抱起昏迷的徐彩彤,只见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自如死灰。
刘不群心里一痛,泪花盈眶,抱起徐彩彤。
驰绿手命一株仙草,遁给刘不群道:“将军,这株瑶池乃天尊玉帝所赐,神草只有这株,现在你先拿回去,取天上三瓢无根之水,配将军之神发三根,加灵芝三朵,熬三个时辰,紫月仙子有盼得救了。”
刘不群接过瑶池草,谢过众山神,抱着彩彤从山脉中飞出来。来到山脚下,跨上马背,向着镇中客栈而来。
刘不群回到客栈中,吩咐小二去取无根之水。小二本躲在被窝中睡大觉,忽地被刘不群拍门声吵醒,现在又要去取什么无根之水。
小二哈欠连连,一副厌烦之相。刘不群拿出绽银子,小二看到那绽足有十两重的银子,什么瞌睡虫早跑得无影无踪。
“客官上哪找无根水?”
刘不群正沈吟间,天上突然电闪雷鸣,“哗啦啦”下起大雨来。
“那就是无根之水。”
刘不群命小二赶紧拿桶来接雨,小二接了半个时辰,用瓢一量,刚好是三瓢。刘不群从自己头上拔下三根头发,又向店老板取来三朵灵芝。
他要小二把炉火拿到他们的房间来,他自己亲熬仙药。
店老板看见刘不群抱回来脸如死灰的徐彩彤,知道救人要紧,命小二搬来小柴炉来,尽量满足刘不群的要求。
“客官,已经升好火了。”小二道。
“谢谢,你可以回去了。”刘不群道。
“谢客官,小的告辞。”小二乐得自在,谢过刘不群,便一溜烟走得无影无踪。
客栈静悄悄的,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刘不群坐在炉火前,炉火映红了他的脸庞,他浓眉紧皱,因炉火的温热而汗流满面。
他看一眼躺在床上的彩彤,加一把柴到炉子里,炉火更旺了。
刘不群走到床边,看着脸如灰土的徐彩彤,心如刀绞,他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轻吻着她。他责怪起自己,如果让彩彤流一点血,或许那些魔怪再无法纠缠她。
三个时辰后,刘不群捧着那碗灵丹妙药,扶起彩彤,一点一点地喂进她的口里。徐彩彤双眼紧闭,牙齿紧咬,刘不群喂进去的药,都从彩彤的嘴角流出来。
刘不群心里很焦急,看看彩彤又看看手上的药,他把药含在自己口里,和徐彩彤嘴对嘴,用舌头顶开彩彤的贝齿,然后把药送到她的嘴里。
这办法果然行得通,刘不群耐心地把药从他的口里,然后喂到她的口里,一点一滴耐心地喂她。
徐彩彤吃了药脸色逐渐好起来,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她慢慢地睁开眼睛。
“你醒了,你醒了。”刘不群见她醒过来,一把将地拥进怀里,紧紧地把她楼着,生怕再失去她。
“我怎么了?”徐彩彤气色微弱的地问,映进她眼里的是刘不群憔悴而焦虑的脸孔。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都是我不好,我再也不能让你受苦。”
“我想起来了,我们刚才还在山上,我被藤蔓卷走了、然后……”徐彩彤忘记了,她被藤蔓卷走之后,她就昏迷过去。
“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不会。”刘不群把脸庞靠在彩彤的脸上,轻摩蹭道。
“鸢鸣山……”徐彩彤想问鸢鸣山找到了吗?
“找到了,五峰山神已告诉我了,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再赶路。”刘不群帮她盖好被子道。
“会耽误吗?”徐彩彤小声地问。
“不会,现在你必须养好身体,什么都不用想,知道吗?”刘不群轻轻亲了亲她,彩彤身体仍然很虚弱。
刘不群无微不至地关顾她的起居饮食,待得彩彤恢复过来,刘不群才带着彩彤离开客栈。
五峰山告诉他,鸢鸣山此去北面一百多里,要到鸢鸣山就要跨过乌苏河,河的对岸再走百里就到鸢呜山。
刘不群和徐彩彤向着鸢鸣山而来,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命运?他们并没多想,阻止扶休毁天地是他们的使命,即使付上他们的生命,他们在所不辞。
黑马带着二人刚刚离开五里破镇,突然山崩地裂, “轰隆隆”几声响彻云霄的巨响,震得地动山摇。刘不群马上勒转马头,跑上附近小山岗。只见灰尘漫漫,浓密的尘土把五里坡镇罩得一片灰蒙,五里坡镇隐在那片灰土之中。
徐彩彤仰面看着刘不群,刘不群远眺前方,高耸入云的五峰山已轰然倒塌了,五里坡镇在这阵巨震之中,也陷入万丈深渊。
刘不群眼里喷着仇恨的火花:“扶休,一定要你血债血偿。”
刘不群掉转马头,手挥马鞭,黑马“的得的得”地离开五里坡。
第10章
神骏的黑马背着二人翻上一座险峻的山峰,到处山连着山,悬崖峭壁,杂草蔓生。下山的时候险象环生,山陡路窄,只要一不小心,便摔到万丈深渊粉身碎骨。
他们下得山来,转过山谷,前面路面宽阔,一望无际的山花烂漫,奇花异草怒然盛放,万紫千戏美不胜收。
“哇,好美啊。”徐彩彤滑下马来,跑到花草丛中,张开双臂,闭上眼睛,呼吸着溢满花香的空气。
刘不群翻身下马,拉着马儿缓缓走进花丛,万花丛中的女子更娇美动人,人面桃花花映红,人比百花美。
“紫月?……”
刘不群心潮涌动,恍惚在很久远很久远之前,他似乎见过她在百花丛中。他放开马缰绳,冲动地跑过去,他要把她拥进自己怀里,他要告诉她,他爱她,万世千秋他只爱她。
“哎呀——”徐彩彤突然跌倒在花丛中,被尖利的花刺划开一道伤口。
“彩虹!”
刘不群手执宝剑身形一闪,飞快地来到彩彤的身边,迅速把徐彩彤从花丛中拉起,与剑向花丛扫去,他以为敌人匿藏着花丛之中。
“沙——”花草被刘不群扫落一片,并不见有异样,只见徐彩彤左手抱着右手,泪眼盈盈,右手臂被花枝划破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涓涓而流。
“你流血了。”
刘不群见彩彤受伤,迅速把她抱离花丛,找一块平坦干净的地放下彩彤,放下莫邪宝剑,拿出止血药,撕下衣摆赶紧为彩彤止血。
鲜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洒到莫邪剑上。莫邪剑上奇迹出现了,剑鞘上日、月、山、河在鲜血湿润下,慢慢移动。
就好像远古一幅景,日在山上的天空,月在奔涌的河流,山岳连峰,河水涓涓流动,大地一片润泽丰年。
刘不群和徐彩彤同时发现剑上的奇迹,二人惊讶地看着莫邪剑,徐彩彤更是张大嘴巴,指着莫邪剑:
“怎……怎么回事?”
“剑上的封印已经打开了。”
刘不群拿起莫邪剑,“铮”寒光一闪,剑已出鞘。
“天上人间,莫邪剑出。邪魔妖孽,谁与争峰?”
天空中云彩光芒四射,绕着莫邪剑,闪耀出七色光芒。
但只刹那间,乌云遮天蔽日,天色黑漆如锅底。“轰隆隆”地动山摇,似有山崩溃裂之势。刘不群大吃一惊,马上插剑入鞘,带着徐彩彤迅速骑上马背。
莫邪剑出鞘,惊动了天地三界神灵,地下恶魔。数万年之前,莫邪挥剑开天地,把恶魔杀死,天庭众仙吐仙气,纳天蚕网,用天雷地火,练人间百石,成巨擎,把恶龙压于巨擎山之下,令其永不得翻身。
悠悠岁月过去,万世已成千古,沈睡的抹休苏醒过来,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把天地重新合拢,没有天,没有地,蒙蒙浊世,唯他独尊。
“莫邪,本座与你誓不两立。”
扶休聚剑身内直气,悠悠百年又过去。当扶休身上功力回复得七、八成,把天下的邪魔妖怪聚拢,誓必要把于地毁灭。
他派出妖魔鬼怪去毁莫邪剑,几经曲折莫邪剑不但未毁,剑却物归原主,回到转世后的莫邪手上,紫月紧随在他身边。
没有紫月的血难解开剑上封印,莫邪剑纵能杀妖魔,除百兽,开天地,但也等同于一把废剑。抢夺紫月,令莫邪再一次因失去心爱的女人,而无力阻止他改天换日。
莫邪在远古时代开天地后,在他倒紫月身边的一瞬间,他为自己的莫邪剑下了一道咒:只有紫月的血,才可以打开莫邪的剑。
“就让莫邪剑变成一把废剑吧,哈哈哈。”
扶休改变主意,从十八铺镇暗使魔鬼复活、小村借梦幻魂,被莫邪一一识破。扶休下令焚烧小村,意图威逼莫邪就范。结果紫月回到未来世界,扶休以为天地尽是他的,而紫月又在神驹引领之下,再次回到五代。
抹休一路追杀紫月,小代村借梦幻勾魂,到五峰山抢紫月,一次次都败在莫邪手上。扶休恼羞成怒,吸尽五峰山之灵气,把五峰夷为平地。
莫邪,看你有什么能耐可以阻止本座改天换日。
他已经等了太长时间了,几万年过去,在巨擎山下孤独地度日如年。
扶休冲破天蚕网,举起巨擎山。轰然巨响,巨擎山倒塌,他抖抖身上的尘土,龙尾一摆,向着天庭飞窜而来。
“玉帝,给我滚出来,你坐在那个位置大久了,也该换换人来当班了。”扶休带着众魔向着天庭扑来。
他誓要上毁天庭,下毁地狱,把仙人僧道踩于脚下,统领于地。“呼——”地扶休喷出熊熊火焰,火焰直吹南天门。
南天门内十大镇天元帅,四十金甲神人个个执戟悬鞭,被突而其来的烈火薰得满面焦黑,南天门内顿时火光冲天,一众天神手执铣旄兴与扶休于南天门外大战。
“禀玉帝,扶休已向南天门而来。”值日星君冲进殿内禀报。
“再去查看。”玉帝金口开道。
“是。”值日星君领命而去。
突然一阵巨响,震得天庭晃了晃。三十三座天宫,七十二重宝殿,掌朝的天将,护驾的仙卿,个个如惊弓之鸟。
“禀玉帝,扶休已攻入南天门。”值日星君再报。
众天神聚于金銮殿内,个个面面相觑,没有主张。“轰”又是一声巨响,天庭又摇了摇。玉帝坐在龙椅上,差点跌下殿来。
“众卿家,扶休作乱,天庭此劫早有定数,只是莫邪在下界情况如何?”
“禀玉帝,莫邪已到了鸢鸣山脚下。”神武威严的武曲星官出来禀道,“天尊请放心,莫邪一定能再次收伏邪魔,消灭扶休指日可待。为免除后患,重蹈覆辙,等莫邪消灭扶休后,定要诛杀扶休天灵,令他灰飞烟灭,永无生生之望。”
玉皇大帝准奏,只等扶休被歼便把他天灵打得魂飞魄散。
又有张天师引冥司秦广王奏道:“扶休手下的魔鬼妖精地府作乱,打九幽鬼使,伤十殿阎罗,把地狱打得七倒八歪,伏乞天尊调遣神兵,收复地府,整理阴阳。”
“大力鬼王、五瘟五狱、六丁六甲、四渎龙神下阴曹匡扶正义,收伏扶休爪牙。”玉帝下旨道。
“是。”众星官领命前往地府。
”四大天王、二十八宿、九曜星官、十二无辰、东西星斗、南北二神、五狱四渎、普天星相,领十万天兵天将,在遣云宫外布下天罗地网,捉拿扶休。”玉帝调遣道。
“得令。”众天王星宿领命。
南天门内,扶休把一众天神打得落花流水,溃不成军。南天门增长天王满面焦黑,一路摔摔跌跌来到灵宵殿上,急急禀道:
“天尊,扶休已冲过南天门,打上天桥。”
人间,乌云滚滚,浓厚的黑云越压越厚,天上电闪雷鸣,无法划破层层厚重的云雾。“轰隆隆,轰隆隆,轰隆隆。”一声比一声更急更紧,天空似要坍塌下来之势。
暴雨骤至,万丈高峰顷刻倒下,江河汹涌。神骏的黑马背着二人风驰电掣越过山岗,跨过坍塌的大地,飞驰在苍茫的大地之上。
洪水滔滔,烽火熊熊,大地一片一片地断裂,整座整座的山顷刻化为乌有,乌苏河变得一望无际,巨浪滔天。
刘不群勒马河边,远望河面。滔滔巨浪阻隔了两岸,原本窄小的河床,现在已是望不到边。
“扶休在上界已经动手了,如何渡过河去?”刘不群浓眉紧锁。
河对岸雾氲氤处,隐隐现露出一座挺拔山峰,就是传说中的鸢鸣山了。只见那座山峰百草不生,鸟儿不飞,光秃秃的山上,托起一片向外斜斜伸延的峰石,远看有如大鹏展翅,振翅欲飞。
“我们能够对付他吗?”徐彩彤忧心忡忡地问。
“能,一定能,就算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保护天地。”
“嗯。”徐彩彤顿时信心百倍。 刘不群扶彩彤下马,拿出干粮给彩彤充饥。他自己站在河岸上,看着滔滔河水。河面上的小舟大概已经卷入波涛之中,急湍的河流夹杂着枯树杂草,人尸死畜,衣物柜箱。
“人间活劫难逃定数,扶休已使出最后一招了。”
徐彩彤看着他屹立河岸的身形,恍恍惚惚是远古的战神,在风雨中屹立不倒,雄姿英武。她爱他,深深地爱着他。
蓦地,她又看到遥远的远古,天地在一片朦胧之中,天不像天,地不像地,到处野火焚烧,江水滔滔,到处混沌一片。
莫邪领命去开天地,他在离开之前来到她的寝宫。紫月在紫星宫对镜梳妆,镜子中映照着紫月美丽动人的脸庞。
镜中的美女娇艳绝丽,雍容贵气,是一个能令千万男人为之动容的美女。
紫月从镜子中看到从外面进来的莫邪,她含情脉脉地从镜中看着莫邪。莫邪来到她的身后,把她从凳子上拉起来。
“紫月。”莫邪板过紫月的身体,让她面对着他。他用手指轻点着紫月红艳的樱唇,轻轻地吻下去。
“女娲娘娘命我开天地,使有天有地,万物均衡,五行平和。”
“去吧,莫邪。”紫月依偎在莫邪的怀里,依依不舍。
“紫月,等我。”莫邪拥抱着紫月,万般柔情,难舍别离。
“我等你。”
“来,跟我来,紫月。”莫邪拉着紫月的手说。
莫邪带着紫月走出紫星宫,宫外滞气重重,一股邪气从四面八方向着紫星宫冲来。莫邪挥起宝剑,把那一股邪气逐出紫星宫百里之外,在宫的周围划下一圈剑影,圈出一个金光,把紫星宫团团罩在一股正气之中。他拉着紫月跪在地上,向着冥冥的四方拜道:
“我,莫邪只爱紫月,万世千秋我们永远在一起。“
紫月跪在一边,看着莫邪,这个英武不凡的男人,她生命中最爱最亲的男人。她爱他,万世千秋永远只爱他。
她跟着莫邪向冥冥的四方拜去,恳请冥冥的神明保偌莫邪早日回来。
“等我。”莫邪依依不舍地握着紫月双手,放在自己胸口,抚摸着他起伏的胸怀。
“莫邪。”紫月满眼泪水,把脸埋藏莫邪怀里。
更离别,伤离别,莫邪捧起紫月的脸,深深一吻。然后毅然推开紫月,猛一转身,不忍再看紫月难分难舍之情,大踏步而去。
紫月站在紫星宫外,泪眼婆娑目送莫邪逐渐远去的身形。
紫月依在紫星宫的回廊上,朝思暮想盼望着心爱的人儿早日归来。
“莫邪。”徐彩彤对着刘不群迷糊地叫道。
刘不群回过身来,见彩彤如梦呓般看着自己,他来到她的身边,把她抱自己怀里。微风吹来,吹不化他纠结的眉心。
“莫邪,莫邪。”
刘不群倏地听到一声呼唤,他放开彩彤来到河岸。只见一只千年老龟从河中浮上来,老龟足有八尺四方,龟背长满青苔。老龟伸出头来,眨着眼睛看着刘不群。
刘不群弯下腰,只见老龟眨了眨眼睛,点了点头。
“你叫我?”刘不群问道。
“不是老龟叫你,还有谁?莫邪,骑上我的背上,我带你们渡过河去。”老龟缓缓地爬到岸边,趴在地上。
刘不群大喜,马上拉着黑马扶彩彤骑上龟背,老龟慢慢地向着河心游去。突然一个巨浪打来,徐彩彤身子摇了几摇,失去重心站立不稳,差点儿就栽到汹涌的河内。刘不群一把拉过她,由于用力过度,他拥着徐彩彤,脚下一滑,二人摔在龟背之上。
“哎呀,你俩怎么了?”老龟转过头来问。
老龟藏在龟壳内不闻尘凡俗世与天地之事,扶休变大地成汪洋,把沉睡千年的老龟震醒。老龟睁开眼睛,只见莫邪站在河岸满面惆帐,知莫邪要到鸢鸣山去,于是自动请缨送他们到对岸上去。
只见波涛浪滚,一不小心二人便会掉进万丈碧海之中。
“你这背上长满青苔,好不滑溜,你怕有千年没洗澡了。”刘不群戏谑。
刘不群扶起彩彤,脚跟还没站稳,又一个巨浪打来。刘不群搂着徐彩彤,随着波涛的起伏如风摆柳般放轻身子。惊涛骇浪中,海龟背着一骑二人,乘风破浪而来。
“沉睡千年?”徐彩彤吐吐舌头道。
“呵呵——别以为我老龟年迈,但还有用处,现在就可以渡你们过河呢,对不?”老龟笑道。
“乌苏河不是条小河?”刘不群问。
“扶休把河床扩宽,河岸上的山峰已是鸢鸣山了。”老龟嗡嗡地说道。
河床上不断有浮尸飘过,徐彩彤惊呼一声,不忍观看,把脸埋在刘不群怀里。老海龟缓缓地慢慢地,终于游近河对岸。
鸢鸣山!
刘不群等踏上岸来,鸢鸣山已近在脚边。
他们站在鸢鸣山的山脚下,仰面看一眼高耸的山峰,耸立眼前的鸢鸣山,并没想像般雄伟挺拔,棕褐色的山上,只因寸草不生,更显得无限苍凉。
刘不群看着山峰沉思片刻,以他的功力,他不消一个时辰便到山顶,只是要顾及彩彤就不那么容易了。刘不群也不多想,抓着徐彩彤,展开上乘轻功,向着山顶飞窜。
“轰隆隆。”天空上电闪雷鸣,电闪终于划破长空,天空如撕裂开一道亮光光的缝,那道电闪轰轰地直击山峰,徐彩彤闭着眼睛,却被这一声雷鸣吓得脸无血色。
“不群放下我,你自己到山顶。”徐彩彤心惊颤道。
“不。我们生也一块生,死也一块死。我不能丢下你,不能让你有危险的。”刘不群坚决地说道。
“不,不群,你带着我只会多个累赘。”徐彩彤道。
“彩虹,娘子,从开始到现在,只有我连累你,只有我给你带来危险。娘子,等到诛灭扶休之后,我和你踏遍千山万水,寻找世外桃源,我们在没有纷争只有鲜花的地方,万世千秋永远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好的,不群,好的、”徐彩彤感动得泪流满面,她太幸福了,有一个如此深爱着自己的丈夫,此生足焉,此生何求?
“轰隆隆,”又是一声强烈的电闪划破长空,电闪击在山峰上,就击在他们的前方,被击中的地方凹了下去,刚好让他们站在坑洼内,往山顶攀登。
刘不群把徐彩彤的脸藏在怀里,不让她看见天之雷动,他搂着她慢慢地移动,一步一步跨上天雷劈出的洼地向着山顶移动。
天庭之上,扶休大开杀界,只见他龙角是刀,龙须是鞭,口喷毒火,直打得四大天王没了踪影,二十八宿躺到地上。他打过遣云宫,直闯通明殿,就在云霄殿外翻云弄雨。
玉皇大帝只听见通明殿外兵刃相交,早吓得脸如灰土。那条恶龙早在天地未开之前,已作恶多端。只因一时仁慈手软,并未把他魂魄抽走,才有今天天庭此劫。
“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可在?”玉皇天尊看一眼排在殿下的一众仙卿,颤声问道。
“在。”李天王和哪吒从仙班中走出来。
“李天王,你点五方揭谛、四值功曹,死守天庭。”
“是。”李天王父子领命而去。
托塔李天王与哪吒三太子,统率雷神众将,手执刀枪剑戟、鞭建挝锤、铖斧金爪、旄镰月铲便于灵霄殿外摆开阵势。直杀得乌云翻卷,天昏地暗……
天雷阵阵,电闪横扫山峰,刘不群他们终于到达山顶。
“我们到了仙山吗?”徐彩彤站在山头上,迷茫地问。
“是的,仙山。”刘不群答道。
飘飘渺渺云缭绕,电闪仍然疯狂地在山峰上击出一个个坑坑洼洼,像是要见证这场毁天灭地,每一个坑洼都冒出硝烟。
恍惚之间山不再是山,前面一望无际是遥遥的远古,飘渺的天地,莫邪和紫月相拥遥望古老而苍苍茫茫的云雾。
蓦地,徐彩彤又看到凭栏远眺的紫月,莫邪领命去开天地多时未归。她盼啊望啊,禀告冥冥之中八方神明,保佑莫邪胜利归来。
一缕香烟弱弱,紫月凭栏盼望。
“紫月。”是莫邪的声音,一声呼唤道尽了多少相思?
紫月半惊半喜,循声望去,只见金光圈外,混浊邪气的云雾中,隐隐看见一个魁梧身形——莫邪?
“莫邪。”紫月高兴得走下回廊,冲出紫星宫,走到金光圈外。
隐现的身形露着一脸奸诈的笑容看着紫月,紫月走近前去,只见个身高如莫邪,却非莫邪的男人站在浓黑的雾霭之中。
紫月一呆,她没想到近前的男人不是莫邪。
“紫月。”男人走近前来,俯下脸看着她。“莫邪在北晦之滨,他派来务必请你到北海一游,他在那儿等着你。”
“北海?”紫月疑疑惑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不太肯定是跟他去是不跟他去。
“莫邪现在怎么样了?”紫月遥望着远远的云朵,喃喃地问道。
“天地已开,北海之滨已是神仙所在,仙山神海、琼楼玉宇尽在中。”男人又走近一步说道。
“莫邪真的在那?”紫月又问。
“当然是的,你看。”男人拿出一条百草编的披巾遁给紫月。
紫月认得这是她亲手编织给莫邪的披肩,紫月高兴的接过来,把脸埋在披肩里。是真的,莫邪在北海之滨。
她相信男人的说话,她就要见到她朝思暮想的莫邪了,紫月高兴得舞起来?只要天地开,万物生长有灵,她的莫邪是开天地的英雄。
紫月决定跟男人前去,她跑回紫星宫,从宫里拿出百草编结的花环,她要把花环戴到莫邪头上,献给她心中最爱的战神。
“莫邪,莫邪。”
北海之上巨浪滔滔,混浊的海水掀起万丈高。紫月来到北诲之上,喊着莫邪的名字,并不见天与地,更不见仙山神海与琼楼玉宇。紫月转过头来惊问道:
“怎么会这样?莫邪呢?”
“莫邪仍然在北海深处,你只要到深海处你就能见到他了。”男人说着,分开滔滔巨浪,走在紫月前面。
紫月看着踏浪而去的男人,她只得紧跟在后。
北海深处,她听到了莫邪厮杀的声音,激烈而凶猛。紫月循声而去,她跑啊跑啊,跑过浊浪,翻过一个波涛,她觉得她和莫邪越来越接近了。她高兴得呼唤着莫邪,向前奔去。突然她被人拦腰从后面抱起。
“莫邪?”紫月以为是莫邪,笑着转过头去。
一道浊雾向她面门喷来,紫月还没看清拦腰抱着她的是谁,便昏迷了过去。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锥心痛楚令她苏醒过来。疼痛令她眼神涣散,她睁开美丽却因疼痛而模糊的眼睛,不敢相信刺杀自己的人是心爱的莫邪。
疼痛与绝望在她的心里澎涨,她不明白,她痛。为什么?为什么?她流下眼泪。
“莫邪?……”她叫了一声莫邪,便香消玉殒。
她带着深深的绝望和痛苦,带着深深的恨意,如果有苍天,她要问问苍天,如果有大地,她要问问大地。莫邪,说爱她,永永远远,万世千秋只爱她的莫邪,却一剑把她杀死了。为什么?
紫月瞪着一双不明白的眼睛,死不瞑目。
“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杀我?”徐彩彤脸苍白,她看到了看到了,她真真切切地看到莫邪的剑刺入她的心脏,她的心一阵抽痛,她抚着胸口,她的胸口被莫邪插中要害的地方,痛得她脸色发白。
“不,不。”刘不群看着徐彩彤发白的脸色,心痛如绞。
他也看到了,他也真真切切的看到,在遥遥的远古,他和扶休大战七七四十九日,直追到北海海滨之上。他已杀红了眼睛,也差不多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但他勉强支撑着自己,努力装出气息平稳的样子,不让扶休看破。
“莫邪,你一定要开天地吗?混沌世界有什么不好?起码你我可以称王,只要你不再开天地,我扶休让你做大王,统领混沌世界于混沌世界中称王,不是比开开天地强?”已被莫邪追杀得走投无路的扶休,站在滔滔北海之上,他企图以利诱得莫邪停止开天地。
“扶休,你休再作梦,只要有我莫邪一口气,我誓必把你消灭干净。天地开,苍生才有希望。扶休,为了你一己之私,仍要阻止开天地吧?”莫邪站在波涛滚滚的北海上,义正词严的道。
“莫邪,你一定要开天地?好,你休怪我扶休无情。”扶休见利诱莫邪仍不为所,恶狠狠地道。
“扶休,开天立地乃上界圣命,非莫邪一人所为。扶休,你死了那条心吧。 ”
“你是不管你的女人的死活了?”扶休突然问道。
“扶休,你少来这套。”莫邪怒然道。
“哈哈哈,莫邪,你的女人就在我的手上,只要你不开天地,我就把她还给你。”扶休得意忘形地大笑着说道。
莫邪心中的怒火更盛,他再不答话,举起宝剑望扶休刺去。天昏昏巨浪直卷九重天,地暗暗莫邪剑斩恶龙。
莫邪一剑在扶休头上,把龙角削去一角,扶休惨叫一声,龙角是扶休的命根,没有角便不成龙。
扶休带着重伤掀起巨浪,向着深海滑去,莫邪挥剑直追。
茫茫苍苍的北海内,莫邪奋起痛击敌人。紫月怎么了?紫月,真是在扶休手上?
啊,在这一刹,在这一刻,莫邪真希望能够见到紫月,离开她已有四十多天了,只怕她盼得心儿憔悴。
莫邪驾着浪头直闯北海深处,直捣扶休老巢。只是深海之处,海底宫殿不见扶休的踪影,莫邪几乎把海底翻转,仍不见扶休。
“扶休,你出来,我与你于北海之上再决生死。”莫邪一面搜查一面大声叫道。
北海内回荡着莫邪的声音与巨浪的声音,狡猾的恶龙藏身何处?莫邪扫过一片海草,越过一片珊瑚,忽见一洞内隐隐传出声音。
“扶休,出来。”
莫邪飞身入洞,只见扶休依在龙椅上,身受重伤。莫邪举剑刺去,一剑下去,龙椅上的扶休忽地消失,只有娇弱无助的紫月。
紫月睁开眼睛,看着莫邪。她带着痛带着泪,叫了一声:
“莫邪……”
“不,不。”
莫邪扔下宝剑,他被眼前的事实弄疯了,他要杀扶休,怎么会杀了自己心爱的女人?他一把抱起龙椅上的紫月。
“不——不——”
大海在咆哮在呼啸,回荡着莫邪因失去心爱的女人而绝望的声音,万丈浪涛翻卷,朗朗天日,浩浩烟海,为莫邪悲为莫邪泣。
莫邪伤心欲绝,他抱着已逐渐变冷的紫月,他恨不得杀了自己,他怎么可以把自己心爱的人儿杀死?
扶休终于出现在莫邪背后,他要趁莫邪伤心欲绝之际取他性命。要龙须卷起,丈许长的龙须,向莫邪打来。
伤心欲绝的莫邪轻轻放下紫月,捡起地上宝剑,在波浪之中,在蒙蒙的苍茫中,与扶休作最后一战。
翻舞的龙须卷向莫邪,莫邪剑舞寒光,所到处把扶休之须切开一截截。扶休大叫一声,负痛逃窜。
“沙——”又一个巨浪翻卷,向着莫邪扑来。
莫邪挥舞宝剑,直插入扶休心脏。
莫邪抱着紫月,在她冰冷的唇上印下深深一吻。
已经耗尽力气的莫邪倒在地上,拉着他心爱女人的手,用尽最后一口气说道:
“苍天为上,地为下。茫茫天地为鉴,莫邪并未负紫月。天地劫,莫邪出。莫邪剑只有紫月的血,才可以打开剑上封印,只有莫邪才可以使剑出鞘。”
他要用自己的剑,引领紫月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要用她的血,来印证他是多么的爱她。
莫邪用尽最后的力气,他紧紧地把紫月拥进怀里,力尽身亡……
第11章
徐彩彤捂着自己的胸口,泪流满面。她万念俱灰,她没想到在万世之间,她是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所杀。
她恨他,她恨他。万世开天之初,这个口口声声说爱她,万世千秋只爱她的莫邪,却一剑结束了她的性命。
她知道为什么她会心痛,她心痛的地方,就是莫邪剑刺穿的地方。
徐彩彤看着向她走来的刘不群,一步一步地退后。
“为什么要杀我?”她仍然挣脱不出这个问题,她的心又痛又恨。
“不,不是这样的。”刘不群痛苦地嚷,他只希望得到她的原谅。
“你为什么狠心要杀我?”徐彩彤揪着胸口又问。
“不,不。”
“轰隆隆。”一声炸雷打在他们前面,打在他们的中间,他们前面的山头马上轰出一块坑。“轰隆隆。”又是一连串的雷电交加,一道一道的天雷打在他们前面,一道一道的电闪耀眼,更令人胆颤心寒。
四散的泥土一片片打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徐彩彤早吓得向着山的另一面逃去,刘不群仰望着雷电滚滚的长空,举起莫邪剑怒吼道:
“你耍什么威风?有本事你下来跟我单打独斗,看我不把你撕开十八块。”
又是一声更沉更闷更耀眼的雷电,像是回应刘不群的张狂,电闪掠过莫邪剑,剑上的锋寒与电闪“吱”地融为一体,在长空中划出一道更强烈的亮光。
“劈啦啦”天空被撕裂般又一声炸响。
刘不群看着剑锋上耀眼的寒光,他感应到了什么,他挥动宝剑,把那道寒光向着鸢鸣山挥下去。
“轰”地一声巨响,鸢鸣山整体被劈开一半,原本整座的山峰, 现在一分为二。在断裂的山缝中,一道灵光从山脉中直冲天上,直冲灵霄殿。那道灵光金光闪闪,给人间送来了光明,送来了希望。
原本和刘不群站在同一座山峰上的徐彩彤,由于山体断裂,她变得是在另一座山头上。巨大的震荡令她站立不稳,整个人摔在地上。
“彩虹——”山上回荡着刘不群的嘶喊。
徐彩彤挣扎着爬起来,远远地看着刘不群,目瞪口呆地看着山脉中那道灵光。她迷迷茫茫,弄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儿。
天庭上灵霄殿外通明殿内,扶休与李天王、哪吒三太子打得难分难解,突然从下界冲上一道灵光,那道灵光照在扶休身上,就如一道照妖镜般,照得他露出原形。扶休惨叫一声,落荒而逃。
“莫邪,你又来坏我的好事。”扶休一面逃出南天门,一面向下界逃来。
只见在鸢鸣山的另一边山峰,徐彩彤呆呆地站地山上,山缝中飞出一只大鹏,大鹏的羽翼只有八尺来长,它的翅膀几乎把鸢鸣山遮蔽。
“呱——”大鹏嘶鸣,响彻长空。大鹏振翅腾飞,山头上卷起巨大旋风,刘不群一把抓着它的羽毛,翻身骑在大鹏背上。
刘不群骑着大鹏向着另一面山头飞过来,突然天空之上,扶休降下云头,一把将徐彩彤抓起。
“彩虹。”刘不群惊呼,扶摇直扑扶休。
“莫邪,没想到万世开天之初,你的女人落在我的手上,万世之后,你的女人又落到我的手上。哈哈哈。”扶休得意忘形。
徐彩彤突然被人牢牢抓紧,她一惊,身上的疼痛令她清醒过来。她挣扎着,哭着,她泪眼婆娑地看清抓着她的是一条龙,一条恶龙。
“扶休,你以为你还逃得脱吗?你以为天地容你为非作歹?快来速速受死吧。”刘不群怒喝一声。
扶休劫持着徐彩彤,上天下地在云中翻舞。他知道莫邪绝不敢挥动他那把宝剑,只要他抽出他的宝剑,扶休就把他心爱的女人,送到他的剑尖前面。
“莫邪,来啊,来杀我啊,我要看看紫月有几条命。”扶休狂笑道。
“扶休,不论天上地下,我与你誓不罢休。”
刘不群追逐着,上天下地,他又怒又恨,他总是棋差一着,无力好好保护自己的女人。万世之间他已经错杀了她,难道万世之后,她仍然要死在他的手上吗?
扶休摆不脱紧迫不舍的莫邪,“呼——”地喷出火焰,刘不群驾着大鹏躲过烈焰,火焰喷到耸立的高山之上,高山上马上大火熊熊;喷到大地上,大地上烽火燎原,地上的人民呼号着,挣扎着被恶龙的火焰吞噬殆尽。
刘不群再不可以让他伤害大地的生灵,他骑着大鹏,直扑扶休。他拔出宝剑有如雷霆万钧之势,照着扶休的面门刺去。
扶休早有准备,他冷笑一声,把徐彩彤从背上抓起来,挡在身前。
“杀吧,杀吧,杀死你自己心爱的女人吧,哈哈哈。”
宝剑险险地就在刺中徐彩彤,彩彤睁着眼睛,见是不群的宝剑挥到,她闭上眼睛。
刘不群冷笑一声,在剑尖几乎刺到的一刹,他却把剑上的力度卸去。果然扶休把他的女人挡在他的剑前,他斜斜地虚幌一招过后,快如电闪地反手变招,向着扶休的下摆刺去。
“扶休,纳命来。”
扶休以为他把莫邪心爱的女人挡在前面,莫邪已把他的女人杀死,没想到莫邪只是一招虚式,更使一招开天劈地地向他刺来。
扶休被刘不群一剑刺中,大叫一声,龙尾翻摆,向刘不群扫来。刘不群驽驾大鹏,“呼”地躲过龙尾,向着扶休的头顶飞去,莫邪举剑向扶休头顶击去。扶休在空中翻滚,险险地躲过莫邪一剑,但仍被莫邪划破龙头上一层皮。
扶休恼羞成怒,向着北海方向飞去,刘不群驾着大鹏紧随其后。
“扶休,还作无谓挣扎吗?”刘不群义正辞严地道。
“呼——”扶休掉过头来又喷出一口火焰,刘不群在他掉头那一瞬,驾着大鹏向高空急速飞去,避过迎面而来的火焰。
扶休带伤落荒而逃,北海之上波涛汹涌,北海龙王敖顺早被扶休一众妖孽赶出北海,敖顺上天庭告御状,只因天庭骤变,地狱纷乱,玉帝让敖顺先到东海憩息,待得莫邪收伏恶魔北海自然回复往日生机。
站在波涛滚滚的北海之上,扶休狞笑着叫道:
“莫邪,还记得吗?北海之巅便是你与紫月葬身之内的坟墓,开天地之时你们葬身其中,今天同样要你俩同埋在深海之处,同墓同冢。哈哈哈,好一对苦命鸳鸯。”
扶休狂笑着,翻卷波涛,浊浪滔天。莫邪冷笑一声,站在浪涛之上。海浪声声,波涛滚滚。
“扶休,你作恶多端,天地不容,速速受死。”
扶休掀起巨浪向北诲遁去,刘不群手握着莫邪剑踏着波涛追踪。刘不群追到北海深处,追到海洞之中,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正是他和紫月葬身的地方。
刘不群心里涌上一股悲怆,仇恨在胸膛熊熊燃烧。
“扶休,如若你仍执迷不悟,必要你死无全尸。”刘不群指着扶休道,被仇恨淹盖的刘不群,不杀扶休誓不罢休。
“莫邪,还记得这个洞内吧?这个洞就是你们双宿双栖的地方,你们再次葬身其中吧。哈哈哈。”扶休一阵狂笑。
刘不群趁势将剑挥出,扶休龙须翻卷,向刘不群扫来。刘不群一跃而起,向着扶休天灵击去。扶休就地一滚,“呼——”地向刘不群喷出一道火焰,刘不群飞窜而过,欺身向前快如闪电地出招,一剑刺在扶休眼帘。扶休一声惨叫,向着海面窜去。
“扶休,哪里逃?”刘不群紧迫不舍。
扶休窜上半空,他抓着徐彩彤,作垂死挣扎。
“莫邪,你的女人在我的手上,今天要死也是死一双,怎么可以死我一个?”扶休说完,把徐彩彤向空中扔去。
徐彩彤被扔在半空,啸啸的风声带着她飘荡在乌云滚滚的空中,天空暴雨连绵,大地一片苍茫。大火、洪水淹没了人间。大地上的人民叩首祈求,愿上天保佑大地烽火止熄,洪水停歇。
风吹在徐彩彤的脸上,强劲的风刮得她的脸有点儿生痛。她俯视着苍茫大地上的人民,看着被洪水冲毁的家园,她流下眼泪。
她明白了,把自己抓住的是要毁天地的扶休,在万世开天初,就是他为了阻止莫邪开天地把紫月掳走,以要胁莫邪,是她错怪了他。
“莫邪,我爱你,等到来生,我们再在一起了。”徐彩彤看一眼刘不群,无限眷恋,向着大地掉下去。
“不——”刘不群惊叫。
扶休怎么能就此善罢甘休,他把有毒的龙须向徐彩彤伸去,丝丝龙须刺向徐彩彤。
“啊——”徐彩彤被恶龙毒须刺中,向下迅速地掉下去。
“娘子。”
大鹏负着刘不群如箭般飞出来,刘不群把徐彩彤接着,一道寒光闪过,莫邪剑挥出,向扶休刺过来。
莫邪剑乃聚天地之灵气,取九冥泉上之乌铁沙,万重天上之神铁,凝聚而成。它带着莫邪的灵性,向着半空中翻滚的扶休刺去。
宝剑刺中扶休的心脏,扶休大叫一声,逆血攻心,满身冒出火焰向着大地摔去。
刘不群紧抱徐彩彤,只见她双目紧闭,浑身发青。刘不群心里又痛又恨,恨不能千刀万剐扶休,一报万世掳紫月之仇,再报今天毒伤彩彤之恨。
扶休带着浑身火焰,摔落大地。扶休挣扎着,嚎叫着,他不甘心,他不甘,万世开天之初他败在莫邪手上,万世之后他仍然败在莫邪手上。
“莫邪,莫邪……”扶休恨声连连,摔到地上,被火烧成灰烬。
天地骤开云彩飘舞,风停雨住,天现祥云。只见天上太阴星精神抖擞,太阳星照耀光明,托塔李天王、哪吒三太子、四大天王、十大镇天元帅、天篷元帅、大力鬼王、二十八宿……一众天将星宿位于南天门外向着莫邪致意。
莫邪怀抱昏迷不醒的紫月,泪眼朦胧。
“紫月——”一声呼唤响切星空,多少凄侧多少悲欢?
“莫邪,把紫月带到月亮河去,月亮河可以救回紫月。”南天门内走出南海观世音菩萨,菩萨双手合十,向莫邪说道。
“菩萨,月亮河能够救紫月?”刘不群抬头问菩萨道。
“阿弥陀佛,”菩萨念一声佛号道,“你把紫月放进月亮河,让她在河中躺三七二十一天,她身上的毒自然被月亮河的河水吸尽,到时她便会苏醒过来。”
刘不群又惊又喜,抱起徐彩彤驾着大鹏向着月亮河飞来。
尾声
大鹏飞过万重山,越过了千道江河,回到月亮河边。刘不群抱着徐彩彤,来到月亮河上游,轻轻地轻轻地把徐彩彤放下月亮河里,月亮河里倏时升腾起一道银光,一道金灿灿的玄光围成一道圆,罩在徐彩彤的身上。
“你不要死,你不能死,你答应过我,我们再续万世之情的。”刘不群拉着徐彩彤的手,轻吻着她的手。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却为她流下泪。
月亮河边有神鸟,大鹏旁边还有一个英武不凡的男子,月亮河里躺着他的娘子。月亮村里的村民都知道了,大家都涌到河边以一睹为快。
只见河中躺着的女子就是一年多前从月亮河边跟着月儿回来的姑娘,大家远远地站在河岸边议论纷纷。
赶去月亮河边的月儿分开人群,远远地看到河里的彩彤姑娘,“哇”的一声哭起来,急急地跑回家去,才跑进家门跌倒地上,哭个不停。
瑞萍过来扶起她,拍着她身上的灰尘问:“怎么了心肝宝贝?”
“姑娘躺在河里,姑娘躺在河里。”月儿一面哭一面说。
瑞萍仍没听明白月儿说什么,门外已走来邻居,说月亮河里躺着他们老夫人的干女儿。
瑞萍携扶着徐老夫人带着月儿来到河边,瑞萍看着躺在河水里的彩彤,忍不住叫一声“姑娘”,泪如泉涌。
徐老夫人一面叫着心肝,一面走近河边。见刘不群紧抓彩彤的手不放,奇怪地问道:
“公子与河中女子是何干?为何紧握她的手不放?”
“河中女子是在下娘子。”刘不群看着躺在河里的徐彩彤答道。
“啊,你是贤婿?”徐老夫人高兴得抹着泪道。
瑞萍在一旁告诉刘不群,徐彩彤是老夫人的干女儿,刘不群起来拜过干娘,又坐在河边,呆愣愣地看着河水,拉着彩彤的手。
徐老夫人命贵礼,贵朋,贵真,贵堂四兄弟在月亮河边搭起棚架,让刘不群有个憩息的地方,徐老夫人请姑爷放心,他的饮食都由他们一家负责。
徐朴然和徐志州听到消息来到月亮河边,刘不群起来向着徐朴然深深一揖: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贤婿不必多礼,小女顽劣,只怕累贤婿费心了。”徐朴然扶起刘不群道。
“不是,是小婿无能,无力去保护她,才令她身受重伤。”刘不群心力交瘁地道。
“好妹夫,你别再责怪自己了,小妹的品性为兄还算了解,彩虹太妄为才至如此。”徐志州说道。
“不,不,不,确是在下一时疏忽,才令娘子受伤。”
“贤婿不必再自责了,如非小女私自离家,也不会弄至今天地步。当日收到你的信后,知道你一直在她身边,老夫已然放心。彩虹是你的娘子,是责是骂都由你。”
刘不群摇了摇头,看去河中的彩彤。菩萨说彩彤在河中睡足三七二十一天,她便会苏醒过来,现在才过了几天,什么时候才到三七二十一天?
刘不群心情烦恼,茶饭不思,一脸疲累,彩彤没醒过来,他哪里睡得安稳?他天天拉着彩彤的手,求天地神明保佑彩彤逃过此劫。
徐志州见刘不群身边站着只一人多高的大鸟,伸手去想抚摸它。“呱——”大鹏叫了一声,伸出利爪,抓破徐志州的手皮。
“是大鹏背着我和娘子回到月亮河,它是只神鸟,歼灭扶休功不可没。”刘不群眼瞪着月亮河水,对徐朴然和徐志州道。
“贤婿是开天劈地时的英雄莫邪转世,我们都敬仰你,小女彩虹能嫁给你是她的福份。”徐朴然说道。
刘不群淡然一笑,谢过岳丈大人的夸奖。
徐朴然对刘不群吃住在月亮河很是担心,但刘不群摇摇头说没关系,他说菩萨说彩虹只要让月亮河的河水吸去身上的毒,就能够苏醒过来。他要在彩虹醒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人就是他。
刘不群在月亮河边守护着徐彩彤十天了,这十天来他寸步不离,吃不安寝,天天拉着彩彤的手,诉说着他对她的爱。
月儿是月亮河的常客,她天天跑到月亮河边,每天都问刘不群同样的问题:
“姑丈,姑姑会醒过来吗?”
“会。”刘不群每天都回答她道。
“太好了,姑姑醒过来后,我一定要她教我认字读书。”月儿拍着一双小手,天真无邪地道。
“好,姑姑一定会教你的。”刘不群看着月儿天真烂漫的脸,很受感动。
“姑姑,你快起来啊,你知道姑丈为你很伤心吗?你快起来啊,爷爷奶奶、爹娘、伯伯伯娘他们都在盼你醒过来啊。月儿等你醒过来,送你很多很多好吃的东西,姑姑你说好吗?”月儿爬到河边,看着紧闭双眼的徐彩彤说道。
二十一天过去了,在第二十一天早晨,徐彩彤眼皮果然动了动,刘不群惊喜得叫着她的名字,把她抱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徐彩彤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她被扶休追杀,她掉进一个火窖里,刘不群在外面把她拉起来。才刚一上来,扶休又追到,她慌不择路,跑啊跑,跑到尽头处,却是冷气萦绕的冰湖,扶休的声音就在她的身后,她向下一跳,跳进冰湖之中。冰湖的冷气冷得她直发抖,她双手抱臂,牙关打颤。就在她快要冻死的时候,刘不群追来了,他把扶休打死,把她从冰湖中救了起来。
“彩虹,彩虹。”
徐彩彤听到一声又一声亲热的声音,是莫邪,是不群,是她心爱的男人。徐彩彤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只见蓝蓝的天,青绿的大地。刘不群满面憔悴胡子拉碴,徐彩彤看着他,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刘不群把徐彩彤从月亮河中抱起来,把她抱到旁边的棚子里。他把她放到床上,替她换过身上潮湿的衣服,把她拥在怀里,轻轻地吻着她。 “你知道吗?我等你醒过来,像等了千万年般久远,你再不醒过来,我要跟你一块去了。”刘不群把头埋在徐彩彤的怀里说道。
“你不可以这样做的。”徐彩彤抚摸着刘不群的头小声地说。
“娘子,对不起,原谅我。”刘不群抬起头,握着徐彩彤的手说道。
“你说的万世之前的事吗?”徐彩彤又问。
“不止是万世之前,还有你昏迷之前,我太无能了,都没有好好的保护你。”刘不群抚摸着徐彩彤的长发,无限惭愧而爱惜的说。
“这不是你的错,是扶休,是吗?是他把我掳走,你与他激战七七四十九天,所以没看清,以为我是他,所以错杀了我,对吗?这怎么能怪你呢?我怎么会到北海那里,所以这不是你的错。”徐彩彤安慰着刘不群道。
徐朴然与徐志州来到月亮河边,不见了躺在河里的徐彩彤,在竹棚外听到刘不群和徐彩彤微弱的声音,知是彩虹已醒过来。
徐朴然在外面干咳一声,和徐志州走进来。徐彩彤见徐朴然,挣开刘不群的怀抱,就要下地行礼,徐朴然上前来制止。
徐志州过来坐在徐彩彤的身边,握着彩彤的手,无限怜惜。
“妹妹,你可醒过来了,知否担心死哥哥?想娘亲在家里茶饭不思,为你病倒,她要过来看你,却身体每况愈下。现在你已然醒来,为兄可以回去禀知母亲了。”
“哥哥,”徐彩彤哽咽地轻唤一声,“娘亲她老人家可好?”
“等你身体养好,回去让娘亲看看,那岂不是更好?”徐朴然背着手站在床前,看着徐彩彤道。他就只有她这一个女儿,他怎么不疼爱她?只为她二次离家,令他心力交瘁。
徐老夫人一家上下老老少少都来了,他们知道彩彤今天会醒过来,一大清早他们就赶过来,只为了要看看醒过来的徐彩彤。
竹棚内挤满了来看热闹的乡亲,徐朴然要接彩彤回家养身体,刘不群不太同意。只为徐彩彤刚醒过来,身体非常虚弱,虽然徐家庄离月亮河不远,但也要受舟马之苦。
徐老夫人提议彩彤就留在月亮村里,回到他们家中静养,徐朴然思,量再三之后,经刘不群赞同,也欣然同意。
徐彩彤有刘不群在身边照顾,身体慢慢好起来。距离他们的婚期也越来越近,刘不群整天忙得不亦乐乎。徐彩彤就在月亮村嫁出去。
出嫁那天锣鼓喧天,好不热闹。村民跳着欢庆舞蹈,唱着吉庆婚嫁歌。祝福这对神仙美眷与天地同寿,恩爱千万年,亿万年。
“女儿,从今天后,你便是人家的娘子,要守妇道,相夫教子,不可以再任性莽为了。”徐夫人也来到月亮村,坐在房中对女儿谆谆善诱道。
“会的,彩虹会是个好妻子。”徐老夫人赞道,她的干女儿出嫁,她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姑娘,你今天好美。”瑞萍看着彩彤由衷赞道。
吉时到了,刘不群骑着大鹏穿着一身新郎服,胸前佩戴大红花。大鹏鸟顶扎一红布,花轿、彩马远远跟在后面。刘不群从大鹏上下来,从室内牵着头披凤巾的徐彩彤,行大婚之礼,拜别父母。
刘不群把徐彩彤抱上大鹏,向着徐家人挥挥手,向月亮村人挥挥手。大鹏振翅高飞,向着天空,向着云彩,向着神仙居住的地方飞去。
他们飞过了丛林,飞过了山谷,飞过南天门,向天外飞去。有人说见过他们,说他们隐居在百花丛中的百花谷中,过着神仙也羡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