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06-16

洛炜: 魔眼炙心

楔子

在成为伴侣后,真正的劫难才要开始……
意大利﹒罗马
没有白纱、没有鲜花,这是一场甚至没有宾客的婚礼。
立在教堂礼坛上的神父,很明显是被人从熟睡中挖起,一张脸既疲惫又莫可奈何。
任何一个人在睡梦中被冰冷的刀子给唤醒,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
因此当神父狠狠地套上做礼拜用的神袍,被人带往教堂时,他也绝对没想到对方只是要他见证一场婚礼。
老神父伸手将身上的神袍带子系紧,轻咳几声推了推眼镜,努力想平复心中所受到的震撼。
他抬起头,想看看站在他跟前的一对男女,才一抬眼就不由自主地楞住,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真的无法用确切的言辞来形容跟前这对出色的男女;站在圣坛左边的男子,有一头墨黑的发,在那张上帝亲手雕琢的深邃五官里,镶嵌着一对魅惑无穷的双色眼瞳,他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全身散放出支配者的王者气魄。
而他怀中的女子同样有着一双璀璨的眼,清冷美丽,让人移不开双眼,她的神情有点疲惫,像只佣懒却又心满意足的猫,靠在男子的怀中。
“你需要更多的时间,还是我们可以开始了?”低沉的男性嗓音在空旷的教堂内响起,漾着浓烈的揶揄。
老神父尴尬地胀红脸,急忙将视线移回台上的圣经,清了清喉头道:“今天,在神的见证下,我将为两位新人赐福……”起了个头后,老神父再次抬起头,显然是想起了还不知道这一对新人的名字。
“伊斯﹒梅杰士。她是冷晨星。”男子报出两个人的全名。
老神父发出啊一声的惊喘,梅杰士三个字在意大利可说是呼风唤雨的代名词,倘若有人要举行婚礼,向来都办得轰轰烈烈,人尽皆知。
为什幺他们两人要在夜里举行婚礼?还弄得这幺神神秘秘的。
“梅杰士先生……我想只要您肯开口,连教皇都会亲自为你主婚的,为什幺会来到我这里?”他是真的弄不明白,当了四十多年的神父,他充其量还只是这间小教堂的神父,而像伊斯﹒梅杰士这样有身分的人,为什幺会选在此举行他的婚礼?
“你的信仰虔诚吗?神父。”伊斯突然笑出声,眸中闪着戏谑。
“这是当然!”老神父有些恼羞成怒,虽然他只是一名小小的神职人员,但他自认是一个信仰虔诚、从未失职的神父。
“既然你是一个可以证婚的合格神父,现在就完成你的工作,我不想再听到其他的废话。”他的语调仍是懒洋洋的揶揄,却让神父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你累了吗?”说话的同时,他感觉到晨星的身子又捱过来几吋,淡漠的眼在搜寻她疲态的同时已经转为无限柔情,声调和刚才全然不同。
“是有一点。”她淡淡一笑。
到现在还是不敢相信她真的站在这里,而且即将成为伊斯的妻子。
他们相遇于九年前的威尼斯,伊斯从一群杀手的手中救了她一命,还将她带回那不勒斯,让她成为他的养女,而在九年后的今天,她成为他的妻子。
“这是你我的婚礼,专心一点。”伊斯忽然低下头轻舔她的唇瓣,藉此唤回晨星飘离的心思。
她墨黑的眼眨了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请继续。”伊斯抬头,目光重新回到前方。
接下来的一切都很顺利,神父完全照着婚礼的程序进行,从询问彼此的意愿到交换戒指,最后新郎亲吻新娘,仪式圆满地结束了,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最奇特的一场证婚了。
“谢谢你,神父,让我送你回去吧!”出口喊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半小时前用一把小刀将他带来的男子,他露出友善的笑,显然心情很好。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神父急忙挥手谢绝对方的好意,决定还是自己快点离开比较好。
就在他往教堂门口前进的时候,他听到了刚成为梅杰士太太的冷晨星开口问道:“为什幺这幺急?”他们刚从遥远的香港飞回,本以为他会带她回那不勒斯的别墅,没想到刚下了飞机,伊斯就带她来到离机场最近的一间教堂。
由于老神父也很好奇伊斯的答案,所以他特意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想听听看他的回答会是什幺。
“你不喜欢?”他将晨星拥入坚实的怀中,细长的手指在她的颈背亲暱遊走,笑着问道。
“你总是喜欢用另一个问题来迥避我的问题。”晨星微微蹙眉,轻歎一口气。
伊斯笑出声,在她低垂的眼帘印下一吻,跟着在晨星的耳畔戏谑道:“如果爱情是驯服你的方式,那幺这世俗定下的婚姻制度,就是我为你套上的枷锁,这样的答案是否让你觉得快乐?”
老神父还来不及听到晨星的回答,就接触到伊斯﹒梅杰士投来的关注一瞥,为了保住一条老命,他也顾不得其它的,连忙加速逃逸。
在掩上教堂木门的刹那,他最后一次看向两人;他们若是分开,会是两道同样让人目眩神迷的光,可以让绝大多数人屏息凝视,而两人之间旁若无人的亲暱和依恋,又很自然地将他们像锁鍊般紧紧系在一起,如同反映在地上一对俪人的身影一般,密不可分,相融合一。
老神父轻轻掩上门,直觉告诉他,这一对新人不需要多余的祝福。平凡者需要运气和祝福;不平凡者,可以创造自己的命运,而他相信,这两人是绝对的命运创造者……

天使之战——天地间最初的一场战役。
当大天使迷迦勒丰命举剑,将堕落天使打落地狱的那一刻,迷迦勒是以怎幺样的心情挥出手中的宝剑?那毕竟是一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孔,一起被神创造、一起被选为最高的守护者,而今,因为堕落天使的背离,他必须亲手制裁他!只是……在挥下宝剑的那一刹那,迷迪勒,你心里面,真的一点痛楚的感觉也没有吗?
这毕竟只是圣经里的故事而已,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同样的选择竟然会发生在我和你的身上;迷迦勒之于我,堕落天使之于你。
当战争的号角吹响,我和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这一场战争最荒谬的地方,在于我们谁也逃不开对立的宿命。
分开的整整十年中,我没有一天不想着你,疯狂地想着你,断断续续听到你的消息,知道你身边有一朵用爱情栽培的玫瑰,那幺,宣战的第一场,就让我亲手拍下那朵玫瑰吧!

第一章

意大利 西西里岛
日升月坠,周而复始地重复着每一个新的明天。而黄昏是一天即将要结束的象征,亦如同这栋华宅的主人,此刻躺在床上的老人,谁都看得出他已经走到人生最后一个阶段了。
“把窗帘打开。”床上的老人口唇微动,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身边的人连忙起身,将厚重的深色窗帘掀起,先是露出一小角的光线,跟着才让外面的夕阳余晖撤了满室金黄。
“他还没来吗?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老人银白色的眉不悦地蹙起,就算是黑手党里叱咤风云、人人畏惧的教父,在临终前,他还是和所有人一样,想见见心里最想念的人,如此他才甘心闭上双眼。
“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就快来了。”就算是老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此时任谁都可以轻易解决他的生命,但说话的人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恐惧,连声音都带着颤抖,这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叛变,而躺在床上的老人,是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人。“是吗?”老人缓缓地闭上眼,不再言语。
沉默并没有持绩太久,不远处似乎传来匆促的脚步声,跟着,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镳之一走向前将门开了一道缝隙,低声交谈几句后这才开门放行。走进房间的高大男子身后跟着三五个看似保镳的人,他一跨进,立刻在房间内增添不少紧绷的气氛,男子不言不语,淡扫其它人一眼,笔直地往床边走去。感应到有人接近自己身边,老人再次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很缓慢地移动着,最后定在刚进门的男子身上。
“你终于赶上了。”老人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个笑容。
“是的,我来了。”男子低沉的嗓音充满感情,一张堪称完美的俊颜里,最特别的就是那一双不同色泽的眼瞳。
“我知道你不愿意,但是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接替这个位置,或许我是老了,但我还是知道有什么事情正揹着我在进行着……”
男子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痕,聆听老人继续交代他的遗言。“这个重担并不好接,但是我相信你有这个能耐,只有你,我唯一认定的只有你一个人……”老人变得有些激动,苍老的手指紧紧扣住对方,喃喃自语。“或许会有很多人反对你,但是,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你才是最适合的人选,不是索瑞、不是别人,是你!”
“那么这么多年来,你为什么要让我有‘你需要我’的这种错觉?”男子冷凝地开口,双眼的眸光降至最森冷的冰点。
“你……你不是……伊……”老人的瞳孔倏地大睁,还来不及说完话,男子已经用一只手罩住他的口鼻。他将一切的动作都计算得相当精确,从背面看来,就好像是他俯下身子低着头在听他说话。
“呜……”死亡的脚步近了,老人可以感觉得到。但是,他怎么也想不透对方会以这种方式接近他,真的是为了首领这个位置?
“带着疑问安眠吧!我只是照您教导的方式,取回属于我的东西。对于任何属于自己的,绝不该轻易松手,这是您教我的,父亲。”男子以低喃般的嗓音在老人的耳边诉说,看着老人眸中的焦距慢慢地涣散,才缓缓地松开手。
“您好好看着吧!我会让这个组织在我的领导下,走向它应有的结局。”他轻笑出声,伸出手,轻轻地掩上他瞪大的双眼。
“他走了。”男子回头,神色凝重地开口。
众人垂下头,十指交握在前,静静哀悼这位曾经名震意大利的黑手党教父。“老爷子最后的遗言是什么?”一名在黑手党担任重要干部的人开口问道。“他到底要谁接下一任的首领?”
“你们想知道他最后说了些什么?”他低垂的头抬起,在那张冷俊邪美的脸庞上,闪着诡谲的异彩。“在我们这个世界里,唯有最强的,才是活下去的那一个,这就是老爷子的意思。”
“伊斯少爷,难道说你不是老爷子心中内定的人选?”另一名男子提出困惑的问题,他们以为老爷子临终召见自己最喜欢的养子,就是要昭告所有人他就是接班者。“你们听仔细了,从现在开始有三个月时间,在所有的养子中谁可以握有实权,谁就会是下一任的接班人。”带着一贯的戏谑,他露出那抹让众生癡迷的笑。“这个消息一公佈,会出乱子的。”干部们语重心长地警告。
从古至今,悬空的权力宝座,总是会引起无止境的血腥和杀戮。
齐聚病房的几名黑手党干部也开始窃窃私语,在老教父的养子中,他们私心底最欣赏的就是伊斯﹒梅杰士,虽说伊斯在十年前已经离开西西里岛,但是和老教父间的关系一直没有断过,这一次他临终前召回伊斯,不就是为了要他继承吗?怎么现在又变成了有能力者就可以出面夺权?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伊斯少爷,或许不用公怖这个消息,大伙儿心中都明白你会是最适合的人选,我们相信只要你出面说明老爷子指定的人选是你,这样就可以顺利交换,如此也不会造成不必要的纷争。”
“在接班人之中,唯一可以和我竞争的人是谁?”他笑了,那是揉合了嘲弄和冷凝的残酷笑容。“是索瑞吧!他这么些年都跟在老爷子身边,你们居然没有一个人是站在他那边的?啧啧!真是太令我失望了。”
“索瑞少爷他……”众人再度迟疑了,这十年之中,索瑞是唯一最接近老教父的人,黑手党里的确有一部分的人希望由他接下首领的位置。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他们直在弄不懂为什么伊斯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两个有着相同分量的人来角逐首领的位置,不管谁胜谁败,都会是一场战斗,那不但会是一场苦战,还是一场没有意义的浩劫。
“别说了!既然这是老爷子的遗言,我们谁也不能更动,去将消息公佈吧!你们先出去,让我和他再独处一下。”他疲惫地挥挥手道。
“是。”伊斯的命令向来都带有绝对的权威性。干部们的一个个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将一室的寂静留给了这对感情深厚的养父子。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他慢慢走回床边,看了看床上死去的老人,嘴角不可抑制地上扬成一抹弧度,从中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在发笑,刺耳得让人浑身都感觉到不舒服。
“神所选定的,永远只有一个。”他喃喃自语,接着肩膀开始不停地上下耸动着,抬起头,不经意地看到了床头前的镜子,清楚地投射出他的倒影;那一张尊贵邪美的脸孔因为笑容而扭曲了原有的样子,不同色泽的眼睛流下的却是同样无声的泪水。
他在哭泣,同时也在不可抑制的发笑。
“伊斯……”他伸出手,像是怕碰坏什么似地轻轻向前,最后停在镜子的面前,用手指细细描绘镜子那一端的自己,发出轻不可闻的呓语:“经过了这么久,你的伤口,是不是还会隐隐作痛?”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好玩的事,他又笑了,双手环住自己不住地颤抖,笑得既疯狂又骇人。
是啊!他已经将所有的人都卷进了这场混战,他甚至可以嗅到风中传来的那股令人发颤的血腥气味,上帝!他已经等不及要投入这场风暴中了。
“一切如您所愿。”他弯下腰夸张地对床上老人的遗体行礼。“唯有最强者才会被留下,那么,您就躺在棺材里慢慢地欣赏这场戏吧!”
最后他重新将视线移回镜中的自己,笑得暧昧而畅快。“重逢的时问到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意大利﹒那不勒斯雨声和海浪声交奏成惊心动魄的乐章,即使是在那不勒斯这么多年了,晨星还是第一次遇到像今天这般恶劣的天气,倾盆大雨让她失去了外出的兴致,因此她只能无聊地瞪着窗口,伸出手指在凝结雾气的玻璃上涂鸦。
“在想什么?”一双手臂自她身后环住,温热的吻随即印在她耳边。
“想一些过去的事情。”晨星转过房子面对伊斯,探索他的眼。
虽然在一起生活了将近十年,自己更在一个月前成为伊斯的妻子,但她对眼前这个已经是她最亲密的男人还是有疑惑。伊斯从来没有谈过他的家庭、没有谈过他的过去。对她来说,伊斯﹒悔杰士仍旧是一团解不开的谜,或许他真的如他所说地爱她,但是,他还是将自己摒除在他的过去之外。
“关于你的过去,还是我的过去?”他亲暱地拨弄她的短发,懒洋洋地开口。“关于……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晨星略带迟疑地咬咬下唇,偏过头改了口。
“那么,就等你确定想知道了再告诉我。”他始终是明白晨星的,明白她的忐忑、她的不安。正想开口说话,却从眼角看到了脸色凝重的疾风。
伊斯松开怀中的妻子,示意他的贴身护卫兼管家到楼上谈话,他从疾风的表情得知有事情发生,而且是一件非常严重的事。
晨星望着伊斯的身影,她一直知道他有一个可以扛起所有困难、挑战一切危险的强壮肩膀,他几乎是不需要任何人的,独立而傲立,这样的男子爱她?或许,但这也是她始终不安的地方,伊斯或许爱她,但是他不需要她,他就像是一个太过完整的个体,并不需要任何人来弥补缺憾,那么,当他们之间连所谓的爱情也消退的那一天,两人之间剩下的会是什么呢?
晨星昏乱无比地放任思绪遊走,回过身子望向波涛汹湧的海洋,此刻她的心就像狂风暴雨一样急躁不安,她以一只手按压住胸口猛烈袭来的心悸,这一场暴风雨来得太不寻常,究竟,它想要传达什么样的讯息?
暴风雨让黑夜来得更快,当墙上的钟敲至第六响,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伊斯和疾风谁也没有从书房中走出,晨星独自在餐厅用完晚餐,举步走回楼上主卧室,放了一缸热水,最后带着茉莉的淡香回到床上。不知道是身体还是心理上的疲惫,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半梦半醒的时候,晨星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眨了眨眼睛,看见了端坐在另一端皮椅上的伊斯。房间内唯一点起的是落地窗前的小灯,在微黄的灯光下她看不清伊斯脸上的表情,只知道他坐在那里,似乎看了她好一会儿了。
“我把你吵醒了?”
“嗯。”她起身,赤脚走到他的身边。伊斯伸手将她轻轻一拉就扯进怀中。“你好香。”伊斯低笑出声,将头埋进她的颈项中,汲取她的温暖和清香。“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在昏暗中晨星看不到伊斯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今晚的他有点不同,他的身子紧绷,像是在压抑什么情绪。
“我明天会外出一趟,不确定要多久,但我会尽快赶回来。”他没有抬起头,一双手紧紧地扣住怀中的晨星,淡淡地开口。
“那么我呢?”怀中的娇躯一僵。晨星不敢相信他又要将自己撇下,她又气又伤心地想挣扎,却被伊斯的双臂紧紧扣在怀中。
“你明天一早就回香港。”伊斯平稳地开口。
“为什么这么做?如果你认为我的存在只会替你带来麻烦,你就不该带我回来!”她狂吼出声。不被需要的难堪就像一把刺入心口的利刃,让她毫无招架的能力;从未被舒解的不安,此刻像山洪一样爆发了。“当你口口声声说爱的时候,你不应该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摒除在外,如果我不能参与你的生命、不能融入你的生活,那么你并不是那么需要我!如果真是这样,那你的爱对我来说是再廉价不过的东西。”
伊斯没有说话,但是她可以从他发亮的眼眸中看出他也动怒了,握住她腰际的手更增添了力道,但是她并不害怕,只是抬眼与他相互瞪视,表示她的绝不妥协。“你明天必须去香港。”伊斯紧抿的嘴中仍是吐出相同的字眼。
“你没法子强迫我!如果你敢打昏我将我送上飞机,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不相信就等着瞧。”晨星也再一次强调她的决心。她爱他!所以她要留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面对困难,而不是躲在安全的地方等他回来。
伊斯从晨星的眼中读到了和他相同的决心,他忽然笑出声开口道:“我不想将最后一晚浪费在这种无谓的争吵上,我有更好的主意。”
接着,不给晨星有任何回嘴的机会,他倾身吻住了她的唇瓣,一双手已经熟练地探进她丝质的睡袍中,探索她如绸缎般细滑的肌肤。
“伊斯……我还没说完!”晨星努力地想避开他越来越火热的吻,双手徒劳无功地挡在他的胸前,却怎么也推不开他的身子。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他低笑出声,探进睡衣内的手已经寻到了她胸前的浑圆,修长的指头熟练地撩拨她的热情。
伊斯的吻也来到她细致的耳垂,他伸出舌头舔吻她的敏感地带,直到晨星成功地被他挑起热情,美丽的星眸也被情慾熏染得更加光亮,他的手跟着撩起她睡衣的下摆,找到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柔软女性,双手握住她的腰,温柔地调整位置将她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
“圈着我的脖子。”他诱惑地低语,让晨星将手臂绕住他的颈项。在吻上她的同时,他抬起她的臀部进入她。
晨星发出细小的呻吟,几乎无法承受他突如其来的灼热,只能以双手紧紧地攀附着他,任由伊斯在她身上筑起狂野的情慾浪潮,她像是由他亲手雕刻出的人像,只有他知道她身上每一吋的秘密,唯有他知道如何带出她的每一分喜悦和震撼。
直到两人都已经攀升到最后的极限,才在彼此的怀抱中释放自己。
等情慾退去,伊斯仍将她搂在怀中,他轻抚晨星微颤的身子,给她更多平复的时间,在夜色中,谁也没有开口的打算。
“你还记得我在你小的时候曾经说过一个故事吗?”伊斯过了一会见才开口道。“有一个从来没有输过的鬼王,没有人打得赢他,唯一的弱点就是他的心脏,但是没有任何敌人找得出他的心脏在什么位置。”
“嗯。”她疲倦地应了一声,表示想起了这个故事。
“没有人知道他的心到底藏在身体的哪一个部位,他们谁也不知道鬼王从不把心放在身上,他将自己的心放在很安全的地方,如此他才能够毫无所惧地面临每一场战役。”他将晨星抱起,一边解释一边抱她回到了床边。
“晨星,你怎么会认为我不需要你呢?”他拉起被子,重新将她搂进怀中。“你就是我的心,而我必须将它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可是……”她似懂非懂,一时之间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
“今晚不准再想别的,我要你只记住我。”过了今晚,两人就必须分离,他现在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如果说明天他必须投入战场,那么,就让他今晚再多留住一点时间吧!他重新覆上晨星的身子,为夜晚添增更多的缠绵……

等晨星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知道伊斯已经离开了。旁边的床舖已经没有他的余温,但四周的空气还留有他独特的古龙水味,她再次觉得自己是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不管伊斯是无心或是刻意,他不说再见的习惯总是让人生气。
才换好衣服,就听见外头传来的敲门声,晨星打开了门,看到的是心情不错的疾风,他一扫昨天脸上的担忧,整个人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我相信少爷已经说过你要搭今早的飞机回香港。”疾风试探性地开口。“他是说过,但是我没有答应。”晨星似笑非笑地应了一句,果不其然地见疾风瞬间变了脸色,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看起来很为难。
“我们要站在这里彼此瞪视,还是我可以到楼下吃早餐?”晨星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直接越过他的身边往楼下走去。
不能怪她将怒气发洩在疾风身上,他根本是和伊斯同一伙的,疾风对他的主子是完全忠诚,只要是伊斯的事,他嘴巴紧得同蚌壳一样。
“晨星……”疾风只能紧紧跟在后面不死心地唤她的名字,少爷怎么会留下这件苦差事给他呢?
晨星充耳不闻,一脸面无表情地走到餐厅,用完一杯黑咖啡和一块面包后,她才抬起头,仍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看起来像是会临时改变主意的人吗?”她眼中冷冷闪烁着挑衅,只手撑起下巴,一字一句地开口。
“不像。”疾风老实说。若是论顽固,晨星无疑是家中最像石头的一个。“那么你该明白你杵在那里不会让我改变主意,只会让我胃口变得不好。”“我只是遵守少爷的命令。”疾风给的也是相同的答案。
“你!”她气得用力一拍桌子,瞪着他看,却掩不住心中湧起的苦涩。过了半晌,她悲哀地开口道:“那么你们可曾想过我的感受?伊斯,还有你,你们两个人总是保护我,认为把我放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是最好的。但那不是我要的,每次我只能看着你们,却没有人愿意告诉我出了什么事。我什么忙都帮不上,这样子对我来说也是一种伤害,如果我的存在永远只是一种负担,那么,或许我根本不应该回来。”
疾风不语,但晨星从他的表情中明白他也无能为力。
“我上楼去准备行李。”晨星投降似地举起手,拖着凝重的脚步慢慢往上走。她是他最重要的心,所以必须放在最安全的地方。但伊斯从来没有想过,那颗心若是有自己的意识,它会选择自己想要待的地方。只是,她要如何让他明白这一点呢?她唯一想要的,就是陪伴在他的身边。
晨星几乎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是带了一些随身用品,就坐进了疾风早已准备好的车子。途中谁也没有开口,晨星是因为疲惫,疾风则是因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去安慰她。“送走我之后,你会到他的身边去吧?”快要到达的时候,晨星以漫不经心的语气问道。
“是的。”疾风不敢说得太多,只好用最简单的话回答。
“那么,你自己也要小心。”机场已经近在跟前,晨星戴上墨镜遮住眼中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吩咐,也算是告别。
“我明白。”疾风点点头,将车子平稳地停在机场门口。
“不要送我了,我自己知道怎么走。”她同样不喜欢离别,再说她也希望疾风能早点到伊斯的身边去,他的身边多一个人,她心里就多一份安心。
“那么你也一切小心,晨星。”疾风也知道她的心意,挥挥手,露出今天的第一个笑容。“我想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保重。”晨星摆摆手,一抹白色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来来往往的旅客中。见晨星走进了机场,疾风也将车头掉转,准备执行他的下一个任务。
离登机还有两个多小时,晨星无聊地在机场内闲逛,最后找到一家咖啡厅坐定,望着机场内来来往往的人潮。
突然之间,她感觉到附近有一道灼热的目光正注视着自己,像是窥探般地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晨星侧过身子想找寻目光的来源,却只看到几个寻常的旅客,其中还有几个像是日本来的女孩子,看到她回过头后便发出格格格的笑声。
晨星转过头看向另一边,同样也是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她压住心中的怪异感觉,提起随身的袋子不动声色地起身,缓缓地走出咖啡厅。
或许是她太敏感了也说不定,晨星如此安慰自己,漫不经心地抬眼,却看到了一个不可能会出现的人。
“伊斯?”晨星不可置信地低语。
尽管是置身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晨星还是一眼就望见了他。他斜靠在一根柱子前面,安静地伫立在那里,而后,彷彿也感受到她的凝视,他缓缓地转移了目光,直到准确无误地专到她的眼瞳。
那一瞬间的瞥视让晨星心头一震,跟着一群十多人的团体从眼前经过,晨星焦急地想向前,等到她再望向那个地方,伊斯已经不见踪影了。
“伊斯?”晨星大声喊他,但他似乎整个人消失了。
晨星像是个失去心魂的人,在广大的机场内疯狂地找寻他的身影,他终究是不放心自己的不是吗?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里,只为了看她一眼。她要找到他!她不要去香港,她不要离开他,只要她找到他,她会告诉伊斯她的决定,她会一直跟着他,不管要面对什么样的危险。
“你到底在哪里?”晨星经过了一道又一道的人墙,却仍找寻不到伊斯,她的心越来越慌乱。他整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般地消失了,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他真的在这里,为什么不肯出来和她见一面?
她在机场内漫无止境地寻找,直到两腿酸软、口干舌燥,但是,伊斯就像是平空消失了一样。
她带着一身疲惫走向洗手间,用清水洗脸试图提振精神,浑然不觉这间女用厕所特别的安静,更奇怪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冰冷的清水让晨星的精神振奋了不少,当她抬头注意到身后似乎有人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对方以极快的身手击向她的后颈,她连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间都没有,就已经被击晕了过去。
最后的意识是,她倒在某人的怀中。
“到手了。”厕所的门缓缓推开,走出一名神态优雅的男子。
“还是你的计划高明,她的警觉性很高,如果不是先前花掉太多的心力寻人,或许不会这么容易得手。”伸手抱住晨星、也是击昏她的那名男子,穿着一身深色西装,粗壮的身子和古铜色的肌肤可以看出是一名练家子。
“你没有伤了她吧!保罗。”又有一个人推门走进,看了一眼昏迷的冷晨星。“没有,我只是让她好好睡上一觉。”保罗抱起晨星,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她真的很漂亮。”最后走进的那名男子停在晨星面前,伸出手轻抚她细致的肌肤,不安分的眼神在她美丽的五官上来回游移。
“小心一点,她可是拿来控制伊斯﹒梅杰士的王牌。”保罗将晨星的身子略微高举,小心地不让任何人触碰到。
“现在她到了我的手上,我会让她成为毁掉伊斯的王牌。”第一个走进的高雅男子轻佻地嘲弄,黑色的眼瞳闪着明显的恶意,和他斯文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走吧!还有人在等我们回报呢!”
一群人走出机场,无声无息地带走了冷晨星……
适者生存,不适者终究难逃被淘汰的命运。
这是我从有意识起就被教导的法则;记不清从几岁开始,我就待在父亲的身边了,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我的父亲,但是在这里长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要尊称他一年父亲。他是这里的神,要生或是要死,但凭他的一句话。
我知道我是特别的,因为我聪明、懂事,总是可以将教过的事学得又快又好,虽然我还不明白继承人该做的事是什么,但是我想我可以做得很好,我渴望得到更多的赞美,渴望得到父亲赞许的眼神!是的,所有人的眼光都告诉我一件事实——我是优秀的,我是被选上的。我,会是将来掌握一切的人,就像父亲一样强壮,我命令自己像一棵种子一样努力,不停地吸收阳光和水,努力地呼吸着,因为我知道总有一天,我会长成一棵茁壮的大树,比父亲更坚强、更伟大!
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直到你出现了……

第二章

意大利 巴勒摩(位于西西里岛的城市)
躺在床上的女子,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般沉睡着,长长的睫毛在灯光的投射下呈圆弧形阴影,她有着东方女子特有细致无瑕的肌肤,高挺鼻樑下的红唇看起来像是血色花瓣,她的确拥有难得一见的美丽容貌。
站在床边的男子,以一种近乎严厉的批评目光审视床上的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特殊的。他曾经听说过她有双很不一样的眼睛,所以他在这里等着,等着她醒来,等着她睁开那双特殊而美丽的双眼。
睡美人两道眉微微一动,浓密的眼睫像是蝴蝶展翅般拍了拍,她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拥有黑钻石般瞳孔的眼睛,在夜色的瞳眸中,有一股全然的桀骜不驯,的确就像他们说的,她有一双和野兽般璀璨夺目的双眼。
“你是谁?”对于男子的凝视,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慌,只是机警地从床上坐起,双眼保持相当的警戒。
“我先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查里斯,是这栋屋子的半晨星已经出现在罗马,而下一步,他要将她带回自己的身边!没有任何人可以夺走冷晨星!因为她是他的心、他身体的一部分,他必须将她找回来,不计一切代价……那一年见到你,你才十岁,早熟的眼,镶嵌在那张上帝亲自雕刻的俊颜中,瞳眸中溅出冷冷的波光,没有感情、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伊斯﹒梅杰士——后来我才知道你是被亲身父母卖掉的孩子,原因就是那一双异于常人的双色眼瞳:一眼如盛夏的绿荫,另一眼却灿亮似金,美丽又妖惑,充满邪美的魔性。彷彿意识到我专注的目光,你完美的侧脸偏了几吋,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在暗处窥伺的我,然后轻蔑地扯了扯嘴角。
轻视的眼光对我来说并不陌生,但你那一眼却让我浑身发热、困窘不安,彷彿你已知晓了我内心的私密。双色眼瞳在从前又被称为是“恶魔之眼”又或许,传说是真的,否则我为什么会有那种被看透的难堪?一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心中那一股莫名的情感骚动,其实是有名字的……个主人,我想你不知道我是谁,我却对你了若指掌;你是冷晨星,曾经是伊斯﹒梅杰士的养女,现在则是他的妻子。“男子拉了一张椅子在她床边坐下,以闲聊的方式开口。
他有一头意大利人的墨黑发色,还有一双和斯文面孔不搭调的犀利眼瞳。“所以你们请我到这里来并不是一场误会?”冷晨星不动声色,以眼角余光扫视了一下房间的情况。
这间五坪不到的房间设备很简单,除了她躺着的床之外,只有一张书桌和椅子,除此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摆设。
她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那个男人的目光。“在想逃跑的路线吗?”他淡笑出声,褐色的眼眸漾着嘲弄。
“不可能的,我们将你安排在所有房间的中间,门口有固定的守卫看守,而且这里是第五层楼,你跳窗逃生的结果不是死、就是半身不遂,就算你真的能神通广大地逃出这里,你也无法活着离开巴勒摩,这整个岛上都是我的人。”他好整以暇地将所有情况都解释给晨星听,要她断了逃走的念头。
“你待在这里的时间,我会把你当上宾一样地对待,但是如果你想逃的话,我不保证其它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这么说你都明白了吗?”
“你的目的是什么?”晨星冷冷地开口。
“我的目的?”他伸手一扒黑色的头发,像是在思考什么。等眸光再度转向晨星时,其中已经增添了几许冷酷的情绪。
“你很像一个人!真的像极了,同样美丽、同样惹人怜爱……”他陷入回忆之中,以低喃的语气开口。“现在我知道伊斯为什么会选择你当伴侣了,因为你和她真的很像。”“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晨星告诉自己不可以轻易被敌人动摇,他们抓她到这里一定是要对伊斯有所不利。
“你不明白?我会慢慢解释给你听。”他转头,澄澈的蓝眸浮现出赤裸的恶意,连带使得他的笑容也变得十足狰狞。“那个美丽的女孩已经不在了,一个年轻而美丽的灵魂,你知道她是为了谁而牺牲的吗?”
晨星觉得背脊发凉,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想知道答案。
“她是为伊斯而死的。”他一字一句慢慢吐出骇人的字眼,享受着她的不安。“还需要我解释得更清楚吗?他会选择你,只是因为你长得像她,伊斯﹒悔杰士会选择你,只是在为他的过去赎罪!”
晨星像是狠狠被人揍了一拳,脸色苍白,却紧咬着下唇不愿对敌人示弱。“你不相信?无所谓,我会让你慢慢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他像是已经将猎物逼到死角的狩猎者,嘴角扬起残酷的笑容。“我会告诉你所有关于伊斯的一切,包括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你的过去,那些他极力想埋葬的过去。”
查里斯说完这些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表面上是暂时让她休息,实则是让冷晨星有更多的时间反刍他刚才说的话。不安和疑惑,往往会造成意想不到的深刻效果,而最容易吞噬情绪的,莫过于得知真相后的难堪。
让伊斯﹒梅杰士被自己最重要的女人背叛毁灭,该是一件有趣的事。
现在,才只是戏开演前的暖身……
查里斯关上了囚禁冷晨星的门,往转角的楼梯走去,在顶楼最左边的房间前面停下,敲了敲门,便直接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漆黑,房间角落站着一名男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黑暗,头也没回地开口问道:“她醒了吗?”
“醒了,而且我们也谈了不少话,看来她似乎受了不小的震惊。”查里斯笑着说,慢慢走向对方,一双手亲密地勾上他的肩。
“你对她说了些什么?”他拍掉查里斯的手,语气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警告的意味。“你在乎吗?别忘了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计划啊!为了让你得到你该得的一切,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索瑞……”查里斯语带亲暱地又贴近他几吋。
“是吗?你从来不肯告诉我你的计划内容,你到底要将冷晨星怎么样?”索瑞的眼中闪过一丝情绪,快得谁也没有注意到。“莫非你连我也不信任吗?”
“毁了她之前,她还有更多其它的用处。”里斯笑得恶意而畅快。
“你疯了!你要杀了她?”索瑞低吼出声,抓住查里斯的手怒瞪他。
“你心疼了?”
“你和我一样了解伊斯。”索瑞蹙眉,慢慢松开他的手。“如果冷晨星真的死在我们手上,不光是我们会被毁灭,他还会要全世界都一起为冷晨星陪葬!”“我和你一样清楚他的能耐,但是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握有一张王牌。”查里斯轻蔑地耸耸肩,以嘲讽的语气开口:“有冷晨星在我们手边,一切都会不同。”“查里斯,你一直瞒着我的计划到底是什么?”索瑞对他的神秘态度也感到厌烦了。“让一头随时会反噬的豹子回到主人身边,那不是很有趣吗?”查里斯将索瑞一把勾住,在他耳边嘲弄道:“只要一个小小的手术、一些催眠的指令,这就是我的计划,你喜欢吗?”
“你以为伊斯不会察觉她的不同吗?”索瑞一点也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那又如何?我就是要他将心思全花在冷晨星的身上,如此一来,他就没有时间分神对付我们的攻击,我会将他的地盘全部接收过来,就像我们计划的那样,所有属于伊斯﹒梅杰士的,你都将取而代之!”
索瑞沉默不语。
“你将代替他的眼看这个世界、代替他顶着梅杰士家族的姓氏呼吸、代替他站在这个世界的顶端,永远永远地成为伊斯﹒梅杰士!”
查里斯修长的指头伸向索瑞的脸,从眉毛开始逐一探索他的五官,带着些许暧昧和情感的悸动,以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你要记住,这一切全是为了你。”索瑞感觉到查里斯的手伸到他的裤裆,沉重炙热的呼吸声不断地压迫着他,他索性闭上眼,什么都不愿意去想了,让身体的本能去反应即将发生的一切……就这样沉沦吧!什么都不去想,是他唯一可以保护自己不会受伤的方法……意大利﹒那不勒斯“经过了这么多年,你的伤口是否仍隐隐作痛?”一封署名给伊斯﹒梅杰士的信笺在晚上送到了伊斯的手边,里面并没有署名,只有字迹潦草的两句话。伊斯将信随手揉掉扔进正在燃烧的炉火里,冷凝的目光逐渐转为炽烈,同时闪着刀刃般森冷的杀意。
“晨星在他们手上。”伊斯转过身面对疾风,淡淡地开口道。
当他得到养父病逝的消息打算前往西西里岛时,在半途中却接到疾风的报告,说晨星并没有在预定的时间内抵达香港,经过查证,她并没有搭上那一班飞机,于是他又匆匆地赶回那不勒斯。
而在晨星消失还不到四十八个小时之内,他收到了这封信。
“接下来该怎么做?”疾风恭敬地请示,晨星被劫一事少爷虽然没有怪罪于他,但他知道这全是自己的过错与责任,如果他亲眼看着晨星登机,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那么,我们就回去做一个了断吧!”伊斯一顿,一口气喝光杯中琥珀色的酒,俊邪的面孔瞬间散发出凛人的寒意。
“那么晨星的事?”黑手党教父的身亡,是平衡点崩坏的主因,现在敌人已经先一步绑走晨星,目的就相当明显了。
“我会找到她的。”伊斯清晰有力的声音回盪在房间里,显示着他的决心。疾风点点头退下,伊斯身体微侧并将目光转到窗外,雨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已经平息。他合上眼,一股陌生的感觉从心口慢慢扩散到全身,像是一道结痂已久的伤口忽然又被硬生生扯开的感受,相当地让人不愉快。
伊斯缓缓睁开眼睛,他知道,心中沉睡已久的往事,已经被唤起……
那一年他才十岁,在西西里岛上,第一次有人主动和他说话。
“午安,你可以带我出去吗?我已经好久没有看看外面了。”甜蜜柔软的童音,语调中隐藏着让人无法拒绝的恳求。“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他淡扫她一眼,心里却讶异小女孩的大胆,因为她是第一个敢开口和他说话的人。“我的名字是杰宓,你好。”女孩仍不死心,脸上的笑容只是更加灿烂。她重新伸出手,讨好地开口道:“如果你也告诉我你的名字,这样我们就是朋友了。那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伊斯。”他握住了她的手,杰宓的手冰冰凉凉的,握起来很舒服。
那就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所说的话,他以为早已经忘记的声音,又再一次在他的脑海中响起,这时身后传来了声响,伊斯猛一回头,似乎真的看见她站在那里,蜜色的长发用蓝色缎带绑着,像洋娃娃的脸庞挂着纯真的笑容,恳求他带她去屋外晒晒太阳。“少爷?”疾风也被伊斯脸上惊讶的表情吓一大跳。
“是你。”伊斯定眼看清楚来人是谁,疲倦地一抹俊颜。
“晨星一定会没事的。”
“我们出发。”伊斯的神情在下一刻已经回复平常的淡漠,他挥挥手表示一切无妨,拾起椅背上的外套向外走去。
如果对方以为唤起他过去的回忆就能打击他的话,结果会让他们遗憾的……毕竟,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只有十四岁的伊斯﹒梅杰士了!

意大利﹒罗马
二月天的罗马还没染上春天的气息,街道上不时吹过的寒风,往往让路人缩起脖子快速通过,再美丽的建筑物也无法吸引他们停住脚步。
但像是罗马城内最有名的西班牙广场,仍旧有着留连不去的大批旅客,其中最有名的许愿池,依然被旅客挤得水洩不通。
一辆黑色轿车在许愿池附近的巴贝里尼广场停住,从车内定出了一名身穿白色风衣高大的男子,他对驾驶座上的人示意要他在原地等着,戴上一副可以遮住双眼的墨镜,似乎打算在附近随意走走。
“少爷!”车上的人终究是不放心地探出头喊着:“请小心。”
驾驶座上的是疾风,他说话的对象自然是他始终服侍的伊斯﹒悔杰士。他们离开那不勒斯找寻晨星已经整整一个多月,但她就像是从地平线上消失了一样。本以为晨星身上的银耳环会是找寻她最好的工具,那是当初伊斯为了预防万一特地到西德订做的,内藏有高感应度的追踪器。
“或许他们早就发现了耳环内的追踪器,所以才故意引我们到处兜圈子。”疾风迟疑地开口。
从那不勒斯出发,他们在一个月内已经行经了五、六个城市,从北意大利的米兰到南意大利的布尔迪西,现在耳环的所在位置又将他们带到了古罗马城,除了对方想戏弄他们之外,疾风真的想不出其它的解释。
“我到附近走一走。”伊斯摆摆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伊斯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对于周遭的景像视而不见地前进着,布尔迪西是第一站,跟着是威尼斯、米兰、佛罗伦斯,最后以罗马为终点,看似杂乱无头绪,却是一段只有他才明白的回忆旅程。
布尔迪西,是杰宓出生的地方,罗马,则是埋葬她的最终地,而夹杂在其中那些繁华美丽的都市,都是杰宓曾经告诉过他将来想要去旅行的地方,威尼斯、米兰、佛罗伦斯,每一个都是她梦里的城市,杰宓的身体从未强壮到可以旅行的地步,她终其一生都待在西西里岛上,死后之所以会葬在罗马城,也是因为罗马是她最喜欢的城市。“先生,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伊斯的思绪被一声呼唤给打断,他抬眼,隔着墨镜看到的是一名吉普赛小男孩,他看起来像是扒手的好对象吗?
“小鬼,生意已经糟到要找我当猎物吗?”他嘴角一扬,斜靠在石柱子上的身子站直,伸手摘下墨镜,嘲弄地看着小男孩吓白了脸,他知道吉普赛人的血里藏有最浓厚的迷信,于是采最简单的方式。
“魔鬼!”小男孩低啐一声,转身急忙地跑开。伊斯不以为意地重新将墨镜戴上,对于这一类的咒骂他早已经习惯了,因为这一双不同颜色的眼睛,就连他的亲身父母都舍弃当年才十岁大的他。心里纵使有恨,他却聪明地不让仇恨毁了自己,他把握住每一分可以学习、可以成长的机会,在西西里岛,在那一群孩子之中,他让自己爬到了最高的位置,因为他不允许自己被命运打败。
“他们说你的眼睛是恶魔的眼睛,但是我却觉得它们很漂亮。”当年或许就是杰宓的这句话,让他从被父母抛弃的怨恨中释放了自己。
从头到尾,杰宓只是单纯地看待他,不是恶魔、不是谁,在她的眼中,他只是伊斯,一个可以陪伴她的朋友,这一份纯真的情感,是他童年里唯一的一道光亮。这一辈子,曾经有两个女人用“漂亮”来形容过他的眼睛,一个是死去的杰宓,一个则是他的妻子冷晨星:她十一岁那一年,在威尼斯的夜晚摘除他面具的时候,她开口说出了他以为再也不会听到的形容词。
“你的眼晴很漂亮,像宝石一样。”当年的晨星这么说着,命运在那一晚让他救了她一命,让他们的生命彼此交缠,从此再也分不开。
他与晨星,就像是地狱的鬼王恋上了湖畔里一朵清冷灵净的百合花,为了要永生永世地拥有它,他将它带回浸在血池里,洁白无瑕的百合要生存的唯一方法,就是以他的血、情爱为养分,一天接受一点,最后成为一朵血百合。
这,就是他爱晨星的方式,或许疯狂,却是唯一独佔她的方式。
“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将我摒除在你的过去之外?”晨星的不安和疑惑他都明白,他却没有机会将这一切解释清楚。
现在的晨星必定是充满着疑惑和不安吧!他知道唯有熟悉自己过去的敌人,才会将晨星带到这些只有他和杰宓知道的地方。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权位之争,他逃避了整整十年,最终还是躲不开这场战役吗?
结束的方式只有一个,在他们两人之间必须倒下一个,不过,在那之前,他必须找回他的妻子,因为晨星是他好不容易拥有的一颗心,他绝对不能失去她。直到天空飘下雨滴,伊斯这才发觉他已经站在这里太久了,他甩开发上的水珠正打算往回走的时候,忽然一抹白色的身影吸引住他的目光,不同于其它仓皇奔走躲雨的行人,那抹白色身影动也不动地立在距离他三公尺外的地方。
“晨星?”伊斯的心头一震,不可置信地瞪视着三公尺外的那抹白色身影。天空继续落下雨点,三公尺的距离看似不远,但充满着避雨狂奔的路人,伊斯完全不敢眨动他的眼睛,就怕她在下一秒钟消失在他的眼前。
真的是晨星!她侧着身子,所以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耳上的银色耳饰,身上是她一贯穿着的白衣黑裤,很专注地看着某一个定点,像是在等待什么,斗大的雨滴打在她的身上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很专心地看着远方。
伊斯只能用目光吞噬她的美丽,他看着她以掌心接住雨水,看她笑得像个孩子一样,伊斯不再犹豫,就要往前朝晨星的方向走去。
“少爷小心!”下一秒有人将他用力扯进身后的巷子,伊斯正要开口,却看见不知何时到来的疾风无声地用手指比比上方。
伊斯意会地点点头,往巷子里再退几步,重新将目光转回刚才的位置,不出他所料,晨星已经不在那里了。
“您太大意了。”疾风轻呼一口气,要不是他觉得伊斯离开太久,心里觉得不安才出来找寻,竟然看到伊斯失神地站在街头,他下意识地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的高楼有人埋伏,所幸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伊斯拉回,否则肯定会见血。
“谢谢。”伊斯靠回墙边,乍见晨星的狂喜竟让他忘了应有的警戒心。
“这一次对方的目标是少爷你,所以他们每一步都是计算好的,你以后必须更加小心。”任何事只要扯上晨星,都会变成少爷的盲点,这一次的敌人不容许他们小觑,更不允许有任何的疏失。
“我知道,不过他们的确将晨星带到这里了。”伊斯扬起嘴角,紧绷一个月的神经此刻才略微放松,只因为看到完好的晨星。

第三章

古雅精致的旅馆房间,一名女子面对着化妆台,她的身后站着两名仆役打扮的女子,一名忙着将黑色假发和头饰载到女子头上,另一名则是将一朵朵的白色玫瑰别在她淡紫色的礼服上。女仆最后替女子戴上一副镶满碎钻的深紫色眼罩,呈现在镜子前的,是一名让人呼吸为之一窒的绝色女子。
黑色柔丝用一只星型的头饰环住,中间有一颗泪型的宝石垂在她皓白的额头上,深紫色的眼罩虽遮去她大半的脸颊,却掩盖不住她那一双如黑宝石般璀璨的眼睛,适度的彩妆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清冷美艳,像是一个诱惑女神,足以让凝视者心甘情愿地接受她的诱惑。
“晨星,今晚你会夺去所有人的心魂。”赞美声从身后响起,女子回头,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门边的男子。
“查里斯,只是一个舞会,有必要穿得这么……隆重吗?”她眉心紧蹙,觉得自己不喜欢这种紧贴在身上的礼服,虽然好看,但她就是不习惯。
“今天的晚宴很重要,你不会想错过的。”黑发褐眼的查里斯淡淡一笑,伸手仔细地调整着她胸前的白色玫瑰花。
“但是……我不确定自己做不做得来。”晨星轻歎一口气,查里斯要她今晚到舞会中见一个人,再试着将他带出屋外,虽然他一再保证不会有事,但她还是觉得不妥。“只是要你帮一个小忙,这样并不过分吧!”查里斯斯文的脸上漾着友善的笑,以更亲切的语调说道:“或许这也是你恢复记忆的好机会,说不定你正巧会在舞会上想起什么,或是刚好碰到认识的人。”
晨星抬眼看着他和善的脸,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他的要求,因为目前失去记忆的自己唯一可以信任的就是查里斯这个朋友;大约在一个月前,她出了一场车祸,是查里斯救了她,醒来后她已经忘了过去的事,就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也记不得了,查里斯好心接回他的住处,试着替她寻回以往的记忆,他不但知道她的名字,就连她的身世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在病房中,查里斯亲切地告诉晨星有关她的一切。
“你是我最要好朋友索瑞的末婚妻,在送索瑞到机场的回途中遇到车祸,暂时性地失去记忆,医生说你只要多休养几个月,或许就会自然痊癒.”
“我什么都记不得了。”晨星觉得脑中一片空白。
“医生说那是因为你的头部受到重大的撞击,不过你不用怕,医生说记忆会慢慢回复的。”查里斯跟着拿出贴有她相片的护照,并且说明索瑞到国外去暂时无法回来。晨星也渐渐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或许她真的是在意大利长大的,因为她对这里的一切并没有陌生的感觉,连她的意大利文都自然地像是母语一般,再说查里斯对她的一切都很了解,甚至连她的喜好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应该不是骗人的。
所以她任由查里斯替自己办了出院手续,他开始带着她到处旅行,行经意大利的许多城市,一方面是带她散心休养,一方面是希望藉着旅行唤回她过去的记忆。对于查里斯的细心她自然很感谢,所以当他提出今天晚上要晨星帮他一个忙时,她没有多想就点头答应了。“我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住过罗马,怎么可能因为参加一个舞会就想起什么来?”晨星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记忆不可能“啪”一声地在下一瞬间全部恢复,因此她采用医生建议的方式,让自己放松,或许反倒会恢复得更快一点。“或许。”查里斯神秘地一笑,很绅士地伸出手。
“既然我都穿好了,不帮你岂不是浪费了这一身衣服?”晨星淡笑,将手轻搭在他的手上。
“我有预感,今晚会是个特殊的夜。”查里斯保持着温驯的笑意,眼中却闪过一丝阴暗而危险的火光,他牵着晨星的手,缓缓地离开了旅馆。
位于西班牙广场附近的一栋豪宅,是属于伊斯﹒梅杰士在罗马的产业之一,这一晚屋子里灯火通明、宾客云集,像是在举办一场盛宴。
晨星和查里斯乘坐一辆长型豪华礼车,缓缓停靠在宅院的前面,晨星看着络绎不绝的宾客,她蹙紧了眉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别怕!你可以一个人做到的。”查里斯在她耳边开口鼓励道。
“我一个人?”晨星略微诧异地回头。“我以为你会和我一起下去。”
“我会在这里一直看着你,别担心。”他伸手轻轻覆在晨星略微冰冷的手上,并且递给她一张请帖。“只要拿着它进去,一切都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不明白,我根本不认识里面的任何一个人,要怎么帮你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晨星愣了一会儿,觉得今晚查里斯的行为举止很怪异。
“你甚至不需要开口,只要走进去,里面有我的朋友,他们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查里斯又以诚恳的语气开口。“我已经多年不曾参加这种宴会了,里面的空气会让我窒息的,晨星,就算是帮我一个忙,你只要走进去,其它一切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好吧!”晨星轻歎一口气,戴上眼罩,从车子中走出。
“谢谢你。”车窗摇下,查里斯诚心诚意地道谢。
晨星点点头,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一步一步走进眼前的豪宅。
望着她的背影,查里斯的眼眸倏地闪过一丝寒光,他拿起手边的电话,迅速地拨了一个号码。“叫他们准备一下,等一下冷晨星从宴会中出来的时候,射杀跟在她身边的人。”
他嘴角扬起一抹疯狂的甜蜜微笑。
“冷晨星?如果她碍事的话,连她也一起除掉,还有任何问题吗?”
挂上电话,他很遗憾地自言自语:“真可惜!计划已经变更了,索瑞,等今晚一过,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取代伊斯﹒梅杰士了!”
当屋内的嘈杂声传入晨星耳中时,她的双腿似乎像是被人灌了铅般地变得沉重,她一步一步地走在台阶上,感觉得出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气早就消失了……她到底是为什么会答应这个愚蠢的要求,如同请帖上所标示的,这是每年一次的嘉年华会,虽然是以迎接春天为庆祝主题,但是夜晚的狂欢享乐才是所有人渴望放纵的时刻,每个人戴着面具用来隐藏身分和名字。
“欢迎光临。”在门口接待的侍者穿着宫廷服饰,头上还戴着白色假发,他接过她手中的请帖,并对她微微一笑。“欢迎光临梅杰士家族的宴会。”
才一走进,晨星就被里面拥挤的人潮吓了一大跳,她随手接过一杯香槟,随即往角落的地方走去。
她从来就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或许她该考虑整晚都待在这个角落里,晨星冷眼看着大厅里拥挤的男男女女,每个人都将自己妆点得夸张而华丽,他们或许是想在这个夜晚彻底解放自己,也或许是为了吸引住别人的目光,所以有些人的衣服华丽异常,有些人则是暴露地让人脸红心跳,男男女女在音乐声和美酒中狂欢作乐,为了这个被允许的虚幻和不真实的夜。
“不喜欢宴会吗?”一个带笑的男低音自她背后响起,晨星吓了一大跳,看到一名穿着燕尾服,脸上戴着小丑面具的男子。
“是不太喜欢。”晨星别过头,希望用冷淡的肢体动作令对方明白她不想被人打扰。“我是查里斯的朋友,他要我进来帮你。”男子忽然低声开口。“看到大厅另一端那个中年男子没有?那就是我们要找的人,你只要走过去,在接近他的时候将眼罩拿下来,让他看清楚你是谁,这样他就会跟着你走。”
“他会这么跟我走?如果他问我话,我该回答些什么?”晨星挑高眉不明白今晚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
“你也想早点离开这里吧?我也是,所以你照我的话去做就没错。”他将晨星从角落中推出,示意她往前走。
晨星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往前走去,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如果对方并没有像他所说的露出熟悉的表情,她可要离开这里了。混浊的空气让她的头越来越昏沉,自己也没把握可以再撑多久。
穿越大厅的时候,左边一群在跳舞的人忽然朝她的方向蜂拥而来,下一瞬间她已经被一群狂欢的人团团围住。
“和我们一起跳舞吧!美丽的小姐。”一名戴着狐狸面具的男子朝她眨眨眼,一只手伸过去就要揽住她的腰。
“谢谢,我不想跳舞。”晨星技巧地挡住他的手,抬头想从人群中看看目标还在不在,一看之下,才发现她要找的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麻烦你们让我过去,我要找人。”晨星跟着回头,才发现那位自称是查里斯朋友的人也消失不见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和找们跳一支舞,保证你的心情会变得很好。”一名戴着红色眼罩的女子,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硬是要她加入他们的行列。
现在可好了!她要找的人,以及可以带她离开的人都不见了,而她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进退不得,晨星挫败地垂下肩,一双眼开始在四周找寻她熟悉的面孔。“或许她只想和一个人跳舞。”在她苦思离开的方法时,一阵嘲弄的男音响起,特殊的低沉嗓音让周遭的骚动平息,更让晨星愣住了。
不让她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一只纯男性的手臂已经将她的腰环住,对方用双手将她的房子朝自己一拉,下一刻,她已经完全贴合在他的身上了。
“你……”她肯定自己的双颊已经又烫又红,抬头怒瞪对方,正要指责他的无礼时,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戴着可以掩住半张脸的黑色软皮面具,挺直的鼻樑下是张饱满性感的嘴唇,而那性感的唇正上扬成一抹嘲弄的笑痕。这时环在她腰际的手突然一紧,她抬头被迫望进那一双奇美魔魅的眼睛——金绿两色不同的眼瞳,却同样敛凝着熔巖似的炽烈。
“我喜欢这种重逢的方式。”他轻笑出声,修长的指头轻轻抚过她的紫色眼罩,最后停在她因为惊讶而微启的红唇上。
“你是谁?”她甚至可以从他眼中看到慌乱的自己,这太荒谬了!她不该和一个陌生人如此亲近。
“这个游戏并不好玩,或许换一个地方你会诚实一点。”他深邃的眼微微瞇起,拉着她往另一个方向前进。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我不认识你!”晨星使劲地挣扎,却丝毫不能撼动他半分,她慌乱地回头想呼救,但周遭的音乐喧嚣依旧,就算她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引以为意的。
在将晨星带上楼梯的同时,他回头朝另一边的人打了个暗号,位于角落的男子意会地点点头,跟着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你到底是谁?快放开我!”来到楼上,穿过了无数的人群,直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晨星再也受不了地放声大喊。
走在前面的男子迅速打开其中一间房间,拉着晨星进入,之后才松开手,以背抵着门将门锁带上,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望着她。
“我是这栋屋子的主人,再也没有哪里比这个地方更安全了,现在你是不是应访改变对我的称呼了。”他拿下软皮面具,露出一张俊邪无比的脸。
手上握着软皮面具,以一种不容拒绝的霸气将她拖到这里的,正是屋子的主人伊斯﹒梅杰士。得知晨星就在罗马后,他选定了产业里一间最接近罗马的地方住下,准备全力搜寻晨星。
如果晨星是要取他性命的诱饵,那么,就算他不采取任何行动,他们一定也会将晨星送到他眼前,所以他趁着嘉年华会的晚宴,试探对方是否会采取行动。一如预料,晨星出现在会场中,打从她一进门他就察觉到了,他站在远处看着晨星的一举一动,她像是这场狂热拜会的闯入者,百般无聊地晃到角落冷眼旁观,他带着无限的宠溺眼神看着她的一切,直到有人靠近她,在她耳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便看见她带着疑惑的神情往另一端的疾风迈进。
于是他示意疾风去找那个戴着小丑面具的男子好好“聊一聊”,自己则混进舞池逮住和他已经分别一个多月的小妻子。
“你到底是谁?我不认识你。”冷晨星再次开口,灿亮的眼眸闪着怒意,似乎明白他已经将房间唯一的出口堵住了。
“我是谁?”伊斯咧嘴邪笑。从刚才到现在,她已经重复了好几次这个问题,似乎她真的不知道他是谁。
他踩着无声的脚步慢慢朝她逼近,眼中闪着复杂的情绪,似乎在考虑到底是要狠狠揍她一顿,惩罚她这一个月来让自己担心受怕的日子,还是应该好好地吻她一场,让他确切地感受到她已经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像一只猎豹般地逼近,一步一步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但又明显地让人感受到被牢牢盯住的压迫感。
“不要再靠近我了。”晨星半是警告半是惶恐地开口。直到她的背抵到了墙,她才知道已经没有退路了。
“已经没有路了。”伊斯伸展双臂,将她困入自己的怀中,半是调笑半是戏谑地开口。
“你要做什么?”晨星瞪大双眼,不肯让自己的恐惧洩漏半分。她不知道他是谁,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再缠着自己,他们甚至不认识……
“我要做什么?”他开口的同时,一只手已经危险地往下滑,修长的指头看似不经意地滑过她喘息的胸口。“小东西,你在发抖,为什么?怕我吗?或者我该换一个方式问——你希望我做什么?”
“如果我说了你就会照做?”晨星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半是因为他那双带着诱惑的魔魅双眸,半是因为他亲密到近似在爱抚她的手指头,晨星觉得自己像是被豹盯住的猎物,从来没有人能让她产生这种慌乱无助的感觉。
“达成你的愿望是我的荣幸。”伊斯深邃的眼眸漾着笑,伸手轻轻拨开黏在她脸颊上的发丝后,再次将目光转回怀中的晨星,他对着她扯开一抹魅惑的笑容。“请让我离开。”晨星深吸一口气凝聚勇气,抬眼望入他金绿的魔魅双眼中与他对视。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抱怨过我的陪伴,你倒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伊斯的眼微微瞇起,语气中挑逗的成分丝毫未减。
“我必须回到大厅,如果我的朋友看不到我,会很担心的。”晨星虚弱地开口,不自觉地转移视线,受困在伊斯的双臂之间,两人贴合的身子几乎没有空隙,近到她可以闻到伊斯身上和古龙水融为一体的男性麝香,一时之间,四周的温度似乎上升了好几度。“如果我现在松手,你是不是会像鸟儿一样迫不及待地飞走?”伊斯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再度回望自己的眼。“你知不知道,驯服的第一步,就是在对方的身上烙印自己的记号,让它再也忘不掉主人的气味。”
在晨星瞪圆双眼、一脸错愕的同时,伊斯低下头完全不给她拒绝的时间就将自己的唇覆上了她的。晨星惊喘一声想别过脸,却被他以双手固定住,更放肆地以舌尖撬开她的唇瓣,执意要索取她的甜蜜,他的掠夺霸道又强制,连退缩的机会都不给,亲暱地吞噬她的轻喘声,强迫她接受这一切。
晨星浑身僵硬,心里却产生了一股不可思议的熟悉感,这太荒谬了!她明明不认识他,更不可能和这样的男子有所牵连,但心中这股熟悉的火热到底从何而来?她曾经和谁有这样亲密的接触?
晨星还来不及细想,伊斯的吻却忽然停止了,她有些迷惘地抬眼,看到了更让人心慌的伊斯。他的眼被情慾熏染得更加慑人,在昏暗的房间里亮得出奇,此时此刻,她只听得见伊斯沉重的呼吸声,还有自己激烈的心跳。
“你……”她真的感到惊慌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要你呀你的,我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听见你喊我的名字了。”他伸手轻抚她微微顶动的红唇,以食指亲暱地抚弄上面的纹路。“我不认识你。”
她的头开始昏眩不已,因为他的吻、因为他的逼近,还有他那些亲密、彷彿恋人般的耳语,全让她的身子虚软无力,只好用手抓着他胸前的衣服支撑自己无力的双腿。“喊我的名字,小东西。”他低笑出声,低下的唇停在她的颊边,轻轻咬住她的耳垂,在她颤动的同时以饱含情慾的声音说道:“喊我的名字,‘伊斯’。”这两个字像是划破魔法的咒语,伊斯怀中的晨星微闭的双眼忽然睁大,右手伸到裙摆处,再举起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柄薄如纸的小刀,手起刀跟着一扬……
伊斯来不及细想晨星会攻击他的原因,也以极快的速度动手抢夺她的刀子,此刻的晨星像是失去理智的人,疯狂地攻击他。
晨星曾在他的指导下学了许多年的防身术,身手相当灵活,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头发怒的豹子,拚命地攻击,虽然他躲得快,身上仍被她的小刀划破好几道口子。伊斯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些狂乱,知道事出必有因,于是故意不再闪躲,在她更接近自己的时候,以一个擒拿扣住了她握刀的手腕,另一手迅速朝她的下腹一击,在扔掉她手中刀子的同时,晨星也跟着在他怀中倒下。
他将昏倒的晨星一把抱起,放在房间的沙发椅上,随即拿起电话拨了一组号码,过了不久,疾风迅速地出现在房门口。
“少爷!这是怎么一回事?”疾风看了一眼昏迷的晨星,焦虑地问道。
“我想她可能被催眠了,也或许是别的,我不确定。”伊斯半跪在晨星面前,细心地检查刚才是否不小心伤了她。
“你问出了什么没有?”探视的同时,伊斯问起之前的那名男子。
“问不出什么,他只是受命要转告晨星,将我带到屋子外面,其它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疾风据实回答。
“我明白了。”他点点头,绑走晨星是第一步,接着他要晨星引出疾风,想要折断他的另一只手。
“找一个和晨星身材差不多的女孩子进来,要她换上和晨星相同的衣服,然后照我说的去做。”伊斯迅速吩咐,疾风点点头,最后衔命离去。
疾风再一次回来时,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和晨星差不多身高的女孩子。
伊斯将自晨星身上脱下的礼服递给她,再将全身里着床单的晨星一把抱起,冷静地吩咐疾风道:“等会儿到外面和我会合。”
伊斯抱着晨星从后门走出,坐上一辆早已准备好的车子,命令司机将车子开到前院的停车场,接着将车子熄火,在夜中安静地等待着。
过了约莫十多分钟,前门出现了一对男女,女子身着方纔晨星穿的淡紫色礼服,后面跟着一名神似疾风的男子。
伊斯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就在他们踏出门槛的时候,枪声同时响起,喧闹的舞会顿时停摆,只见四周的人疯狂地逃窜,尚未结束的舞曲和着让人胆战心惊、不绝于耳的枪声,像是一场荒谬至极的闹剧。
等疾风也回到车上后,伊斯拍了拍前座示意司机开车,一行人在混乱中悄然离去。“果然不出少爷所料,他们早就埋伏了杀手。”疾风倒抽一口气,要不是伊斯少爷早一步猜出敌人的动向,就算他的身手再好,在乱枪中他也难有生还的机会。“两个人都死了吗?”伊斯没有回头,只是以更冰冷的语气开口询问道。“是的。”疾风低歎一口气。
“很好。”伊斯的双眼燃起令人丧胆的寒意。敌人居然连晨星都打算灭口,他们真的打算毁了他身边所有的人——“接下来怎么做?少爷。”
“我已经取回了属于我的东西。”他的手以极轻柔的动作轻抚晨星的脸庞,含笑的眼再抬起时,已经转为冰冷的寒意,他徐缓地开口:“那么,我再也没有什么好忌讳了。”寒酷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内回盪着,是誓言,也是他的宣战……
就这样,你像其它的孩子一样住进了这里。你从来不主动说什么,也不要求什么。
孩子们在窃窃私语着,说你有一双恶魔的眼睛,那就是你被亲人抛弃的原因吧!你的脸上总是挂着漫不经心的戏谑。到底,是受过怎么样的伤害,你才会有那种毫不在乎的表情?那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表情,我想靠近你,但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夜色一样暗沉的发色,双眼像是不同色泽渲染成的异彩宝石,你的模样,像是异教徒所崇拜的神只,邪美魔魅,一不小心就会深陷其中。或许不只是我这么认为吧!在人们窃窃私语中,又开始混杂了一些属于暧昧的情慾眼光。
直到有一天,从树林边传出了惨叫声,我的忧虑成真了吗?当所有人赶到那里的时候,看到的是安然无恙的你,还有衣衫不整、抱着身子不住惨叫的男子,你的脸上,除了那抹嘲讽之外,还有一抹让人颤抖的冷凝。
从那一天起,再也没有人敢尝试随便碰你。

第四章

记不清楚是梦还是现实,但晨星清楚地知道自己坐在一间昏暗的房子里。
烟味、寒冷的空气、沙哑的男音,那个声音像是一台自动反复播放的机器,不停地重复着话语,跟着又是一阵刺耳的声响,一阵强过一阵的奇异音波……
当你听到伊斯﹒梅杰士这佃名字的时候,杀——她的头好痛!像是有人拿钉子不停地在敲她的头,真的好痛!这些声音必须停止,否则她的头真的要爆炸了!
“你的头很痛?想要我停止吗?”低沉的男音这么问着。
只要耳边的声音能停止,只要她的头不再痛,她什么都愿意。
于是在男子第三次这么问的时候,她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才是好孩子。”他笑了,关掉音乐。“不会再有任何的痛楚,你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耳边传来的不再是让她头痛欲裂的音波,而是优美的古典音乐,她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她缓缓地睡去……
“你醒了?”
她的神智还没有完全恢复,就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在床边,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的脸庞,清冷深邃的眼睛锁着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你……”她疑惑的眼眨了眨,接着迅速地扫视了周围一遍,当她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熟悉的地方时,一张俏脸顿时发白,她迅速坐了起来。
她起身就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何时早已不翼而飞,冰冷的空气让她警觉到她是赤裸的,她连忙抓起床上的被单遮掩住身子,再抬头一双眼便浮现出想杀人的怒意。
“亲爱的晨星,我只是想确定你身上没有其它的武器,如此而已。”他无辜地摊开手,在床沿坐下,一双眼戏谑地扫过仍然露在被单外的纤细手臂,最后再回到她愤怒的俏脸上。
“你到底是谁?意大利是个法治的国家,你怎么可以随便就将我带到这里来?”晨星怒啐道。
她还记得眼前这个恶劣的男子出现在舞会上,不但用强硬的手段将她拖到书房去,对她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还吻了她!然后……然后她就昏过去了。“记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晨星,探索她内心的思绪。“在我们分享那一个美好的亲吻之后,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她咬着下唇,陷入完全的迷惘。只隔了一个晚上,没理由她会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但她只记得他靠自己靠得好近,然后他说……
“伊斯﹒梅杰士。”伊斯以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眼睛却紧锁着她脸上的表情,试探她是否会像昨晚一样做出疯狂的反应。“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
“然后呢?”晨星显然也想起了这件事,她抬头望着伊斯,等待他解释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伊斯一边开口,一边动手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了好几道明显的伤痕。“你就在我身上留下了这些精彩的纪念。”
“我?”她咬着下唇不敢置信地开口。
“只要你愿意,我的整条命都是你的。”伊斯目光一闪,倏地抓住她的手,缓缓地将她微颤的手放在自己受伤的胸口。
“但是在你判我死罪之前,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晨星。”
“我……我不可能……”晨星困惑地摇摇头,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她怎么可能会是伤他的人,但是昨晚在房间里,真的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在她遗忘的那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晨星慌乱无助的神情全落人伊斯的眼中,他伸手将晨星揽入怀中,他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她经历了些什么、受到怎样的控制或催眠,他只知道晨星又回到了他的身边,安全且完好无缺地倚在他的怀中。
伊斯的胸膛带给她不可置信的温暖,似乎可以包围住她所有的不安和疑惑,晨星缓缓垂下眼,她的头还是昏沉沉的,她好累,现在什么都不愿想,只想闭上眼睛,允许自己享受这个陌生男子给予的片刻温暖……
“为什么擅作主张?昨晚的格杀令是你下的?”愤怒的男音在话筒的另一端响起,最后已经是在咆哮了。
查里斯坐在饭店房里的沙发上,一脸的怡然自得,对另一端的忿怒相当不以为意,他端起手边的酒轻啜一口,缓声道:“放心!如果伊斯是这么好对付的庸才,我就不必费尽心思安排这一切了,不是吗?昨晚死的是伊斯那傢伙在舞会上找的替死鬼。”“那冷晨星呢?”话筒另一端一顿,声音更紧绷了。
“索瑞,你在吃醋?让冷晨星回到伊斯身边不好吗?”查里斯嘿嘿一笑,得意地道:“他绝对想不到我们下的催眠指令一共有三道,每听到一句指令,她就会像一个木偶娃娃一样执行每一道命令,每一个命令一完成,她的脑中就会产生一段新的记忆。”“你对那位催眠大师似乎很有信心,难道不怕有人破解他的催眠指令?”索瑞冷哼一声,表示质疑。
“破解的指令是一句话,这句话只有我和催眠医师知道,其它人根本不会知道的,就算伊斯找来再高明的医疗师也一样。”查里斯淡淡一笑,又温柔地道:“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我要挂断了,我还在等客人呢!”
查里斯将电话挂掉,对房间内的保镳点点头,他领命离去,再造来时身边跟着一名瘦削的中年男子,是一位看起来有点神经质的人。
“戴克医生,对于你所做的催眠,我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请恕我鲁莽,这么晚了还将你请过来。”查里斯笑得极为斯文,以手势邀请医生坐下。
“这和我们当初的约定不同,当初说好五十万美金请我催眠一个人,现在我都做到了,你还要怎么样?”戴克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下,喝了一口查里斯递来的白兰地,一张脸说有多臭就有多臭。
“对于你的催眠术我当然很放心,只不过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查里斯两手交握,一双眼倏地发出犀利的光芒。“要破解催眠的方式,只有下达你的指令,而这个指令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对不对?”
“没错!这是当初我们说好的。”戴克医生勉强一笑,忽然觉得查里斯的表情有点怪异,他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其实也没有什么,他只是将那句指令再以五十万美金卖给了索瑞,反正他们是同一伙的,既然对方愿意出钱,他当然乐得再赚一笔。
“没错!我们当初是说好了。”查里斯淡淡一笑,等戴克医生喝完了最后一滴酒,他缓缓站起身子,背对着地道:“但是我改变主意了。”
“你说什么?改变主意了?但那笔钱你不可能要回去的!”戴克医生用力一拍桌子,忿怒地大吼,早知道这群黑手党的人没什么信用。
“我并不在乎那笔钱。”查里斯回头。
“我只是觉得,这世上有两个人知道这个指令还是太多了点。”“你……不会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戴克这个时候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慌忙地摆手,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晚安。”查里斯还是温和地笑着,戴克医生身后的保镳不如何时已经拿出了灭音手枪,“砰”地一声,戴克软软地倒下。
“我是想相信你,但是唯有死人才会完全守住秘密的,不是吗?”查里斯轻歎一口气,摆摆手要保镳顺便清除尸体,跟着转身看着窗外,嘴角愉悦地扬起。每一道暗示出现,冷晨星就会做出一个动作,每完成一个动作,就会有一段新的记忆出现,就算冷晨星杀不了伊斯﹒梅杰士,她还是会回到这里,不管怎么说,他手边的筹码都够多,所以他会是最后的赢家!
“晨星?”伊斯小心地唤着,回答他的只是晨星平稳的呼吸声,她在不如不觉中再次睡着了。
伊斯以极轻柔的动作将晨星放回床上,再为她盖上被子,伸手将她黏在颊边的头发拨开,最后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才转身离开。
在伊斯关上门后不久,噩梦开始了。躺在床上的晨星眉头微蹙,显然在梦中看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场面,她的额头开始冒出一滴滴的汗水,双手也不自觉地伸起,像在抗拒什么似的。
“不要!快点住手!”她痛苦地呻吟,发出了类似哭泣的喊声。
在梦中,她站在一间很大的房间里,那个房间很熟悉,却又很陌生,有好多人围在前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也好奇地向前走去,伸手拨开挡住她的人群,于是她看到一名上了年纪的男子躺在血泊中,周遭的人都以惊惧的眼神望着她。
“晨星……我的孩子,你快跑!他就快要来了……”受了重伤的男子以虚弱的语气朝她伸出血淋淋的手。
她想开口呼救,却发现自己的喉头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来,只能被动地握住对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候,周围的人忽然发出恐惧的抽气声,开始像受惊的动物般不停地向后退去,晨星抬头,隐约只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有人站在他们的面前。
“你还没死吗?”黑影说话了,低沉得像是死神的声音。
晨星奋力地抬眼,仍旧看不清他的长相,出于直觉地她伸出双手想要挡在受伤男子的前面,却被黑影大手一挥,“咚”地扫到一边去。
“再见了!”一连串的枪声,更多的鲜血,她身边的人不再动弹了。
“兇手!”晨星拚命地用喉咙挤出指控的话。
黑影发出了邪恶的笑声,慢慢地弯下身来,他的身影也逐渐变清晰,黑影变成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形,就在他弯下身子与她面对面对视的时候,他的脸已经清清楚楚地出现在她眼前。夜色般墨黑的发、魔魅的金绿双眸,噙在嘴角的冰冷笑意,那张俊美邪气的面孔是她绝不会错认的面孔——是伊斯﹒梅杰士的脸!
“不!”她大吼出声,泪水已经覆满了整张脸。
晨星流着眼泪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在一间陌生的房间里醒来,她慢慢坐了起来,伸手抹去自己的泪水,记忆一点一滴地自她的脑海中浮现出。
她是冷晨星,一直和父亲相依为命,直到父亲的财务发生危机,那个恶魔般的男子随即出现了,他不但杀了她的父亲,霸佔他们家中所有的一切,现在还看上了她。冷晨星抚着自己颤动的身子,也想起了她之所以会在这里的原因,她答应了伊斯的求婚,原因只有一个——她要报仇!
晨星披着被单从床上缓缓站起,走到镜子前面,冷冷凝视自己的倒影,看着那一双闪着恨意的眼神,战斗的血液在她体内沸腾着。
无论如何,伊斯﹒梅杰士都要付出他该付的代价!
“少爷。”疾风恭敬地出现在伊斯的面前。后者半瞇着眼坐在屋子的前院休息,自从他们带着晨星离开罗马城之后,还没有真正的放松休息过。
“有什么消息?”伊斯抬眼,他们虽然住在离罗马城有一段距离的郊区,但仍然派有眼线留在那里监视一切。
“除了那天在舞会上的两具尸体外,今天早上又发现了一具。”疾风小心翼翼地开口。“是戴克﹒罗兰索,那个有名的催眠专家。他今天早上被人弃尸在饭店里,双眼蒙着黑布,一枪毙命。”
“戴克﹒罗兰索?”伊斯沉吟了一会儿,眉心跟着一紧。“帮我找一个懂催眠的医生过来,越快越好。”
从晨星种种的反应来看,这件事并不单纯。到底他们请来的那个戴克﹒罗兰索下了怎么样的催眠指令,可以让晨星不但完全忘了他,就连用刀伤人一事都立刻忘掉?!“在事情没有明朗化以前,少爷,你还是和晨星小姐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为了少爷的安全,疾风憋了半天的话还是说出口了。
伊斯的俊脸没有显现出半点情绪,他只是诡异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忽然发现楼上客房的窗帘动了一下,这表示房里的人不但醒了,而且还站在那里偷听好一段时间了。“是吗?我也很想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他淡然一笑,望向那扇窗的柔和目光却始终不变。
“少爷?”疾风冷汗爬满了背,听少爷的言下之意似乎一点也不在乎这种危险的情形。
“我倒想看看她的爪子可以利到什么程度。”伊斯淡笑地结语。
原来这就是他可以如此轻易从敌人手中带回晨星的原因,将一头不如何时会反噬的豹子放在身边,的确是一种绝佳的挑战!
疾风歎口气,看着伊斯踩着优雅从容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楼上走去,谁都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他也知道再说什么少爷都不会改变主意了,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希望他找到的医生,是高明到可以破解催眠术的人。
伊斯轻轻推开门,就看到晨星站在那里,身上穿着房里唯一的一件男用衬衫,站姿凝肃,在那双灿亮的眼中迅疾地闪过一丝憎恨的情绪,快得几乎让他来不及捕捉,但他的确看见了。
“你醒了?”他明知故问地开口。
晨星垂下眼睑选择沉默,不愿意让他察觉到自己压抑不住的恨意,也不愿意对他做出任何响应。
“看来催眠只可以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却改变不了一个人的性子。”伊斯低笑出声,露出调侃的笑容,缓缓前进,直到停在她的面前。
晨星始终低着头,伊斯看到她的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压抑什么。
他伸出右手托起她的下巴,和晨星一双燃着灼灼烈焰的眼眸对个正着。
伊斯知道她在害怕,他可以从她轻颤的身子察觉这项事实,但是她一双与自己对视的眼眨也不眨一下,盈满着始终让他心动的愤怒火焰。
“晨星……”他伸出另一只手拨开她的刘海,以食指顺着她的额头描摩着,抚过她的眉、她的颊,笑容中含着宠溺地开口道:“不要用那种充满挑战的眼神看着我。”看着她瞳孔因为惊讶而倏地睁大,伊斯再次低笑出声,在她的嘴边轻轻印下一吻,邪魅的眼神动也不动地锁着她的眼瞳,以近乎挑逗的声音道:“你不明白吗?你的不驯只会让我更加跃跃欲试。”
“别碰我!”她再也无法忍受,伸手一挥将自己从他禁锢的掌中解放出来,又退了好几步和他保持距离。她的心狂跳,整个身子紧绷,老天!仅仅是几分钟的对峙,她整个人就好像打了场硬仗般的疲倦。
“为什么不?你忘了我们以前曾经更亲密过?”他还是好整以暇地逗弄着她,想将她的怒气逼到极限,或许这样他就可以知道她那颗小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她的脸被怒火染上一层晕红,显示她已忿怒到了极点,伊斯相信如果她手中有一把刀,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过来。
“想杀我吗?”他放肆地嘲弄。
一伸手快如闪电地将她的双手抓住,将她的背压向身后的墙,高大的身子随即逼近,直到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空隙。
“这么纤细的手,拿刀子不是太可惜了?”他将她的手拉抬到唇边,在手心的地方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更以舌尖在上面轻舔画圈……
伊斯可以感觉到紧贴着自己的身子正不由自主地颤动着,不禁嘴角微扬,他喜欢看她不由自主、不受自己控制的表情,像是一朵美丽而惹人怜爱的玫瑰。
“就算你忘记了,我还是可以一点一滴地唤回你的回忆。”他含笑的唇贴在她红润的唇瓣上,而她的眼瞳仍旧闪着抗拒的光芒。
伊斯不以为意,充满阳刚的男性手掌再次探向她的唇,以拇指撬开她的嘴,用手指揉搓她下唇的柔软,另一手则探进她只穿着宽大衬衫的身子,灼热的手指一下子就找到了他的目标,她胸前柔软的蓓蕾,灵巧的手指揉捏着,直到他满意地听到晨星细小的喘息声。
“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他的声音因为情慾而显得沙哑紧绷,看着晨星闭上眼睛紧咬着下唇,抗拒因自己的挑逗而产生的反应。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晨星紧紧闭上眼不愿意看见他得意的眼神,她不明白自己产生的反应,如果她恨他,为什么对他的靠近如此无能为力,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也了解自己对她有这种致命的影响力,而他无时无刻都在证明这一点,就像是现在……“不准你闭着眼睛。”他低下头轻声警告,语毕咬住她敏感的耳垂,但晨星仍是偏过头,执意要反抗他到底。
“别忘了我说的话。”他的手忽然滑下直抵她身上最隐密的地方,粗糙的手指停在她全身最柔嫩的地方,果然让她震惊地张开了双眼,正好与他充满爱慾情潮的邪魅眼睛对个正着,伊斯满意地扯开嘴角笑道:“我说过,你的不驯,只会让我更加跃跃欲试……”像是要印证自己的话,伊斯邪恶的手指已经探入,晨星甩开头拚命想挣开他的怀抱,想抵抗在她身上所发生的一切,无奈他整个人像是紧紧镶嵌在她身上一样,丝毫无法撼动他半分,她逃离不开……
“不要抗拒我。”他还是同样的一句话,而手指毫不留情地撩拨她所有的热情,他的手和他的吻无所不在,逼迫她感受他所有的一切。
“住手!”她虚弱地喘息,眼眸因为热情而涣散,身体内的热力不住扩散,一股她熟悉的燥热在她体内不断筑起、不断攀升……
晨星的身子因为热情不住地颤抖,伊斯却不打算给她任何喘息的时间,持续地用他的吻、他的手指唤醒她的情慾,吞噬她所有的喘息和甜蜜。
直到他的手指感觉到她强烈的收缩,他知道晨星已经到达了极限,他更加快手边的动作,在最后一刻吻住她,将晨星的叫喊声全数吞噬掉。
她像是棉絮般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伊斯紧紧贴着晨星两人靠墙而立,一来是让她恢复,二来也需要时间压抑他尚未得到解放的欲求。现在还不是佔有她的时候,他不知道晨星接受了怎么样的催眠,却不想在她对自己还存有敌意时佔有她,那只会增加晨星对自己的恨意。
“等一下我们再谈话。”他将晨星轻轻放在床上,在她的额边印下一个吻。晨星已经闭上的眼睛再次睁开,除了原先的敌意之外,现在还融合了对自己的愤怒以及对他邪恶行为的无言指控。
“小东西,”他又绽开那抹邪恶至极的笑。“如果你再用那种挑衅的眼神看着我,我可不敢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晨星吓得连忙闭上眼睛,伊斯低笑出声,以戏谑的语调开口道:“好好休息一下,你需要更多的体力来应付我。”
留下这句充满暗示的暧昧话语后,伊斯关上门,走出了房间。
你唯一肯亲近的人,是那个叫杰宓的女孩子,她有着白嫩的肌肤,像蜂蜜色泽一样的长长卷发,还有一双蓝色的眼珠子,她就像是一个美丽的洋娃娃,苍白却美丽。
到底她是如何得到你的注意力呢?我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就好像是心头的一块肉狠狠被刨下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你,笑得如此温柔,却狠狠地剌痛了我的双眼。除了学习,你大部分的时间都会陪在她的身边,像是呵护什么宝贝似的。
杰宓的身体很弱,但是我知道,由于你的出现,我常常可以在她苍白的脸颊上,发现一抹比晚霞还要美丽的晕红。
是的,她这朵小花,因为你的关心而变得更美丽了。
所有人都偷伦地观察着你们,伊斯,聪明如你,为什么会没有发现呢?难道杰宓真的已经让你忘记隐藏在暗处的危机?我想试着警告你,但是,当我看见你伸手将一朵雏菊插在她的头上时,疯狂的嫉妒已经让我失去了理智,我缩回了要踏出的脚步,也吞嚥下想说出口的话,我是不是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一生?我已经不在乎了!

第五章

落日的余晖由窗口映入,将房内染成一片红光。
“音乐声让我的头很痛,我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些什么,我只希望他们赶快停止。”昏暗的房间,晨星依照疾风请来的催眠师的指令,闭上眼睛,回想过去发生的事。
催眠师虽然成功地将晨星的记忆导回到一个月前的时间,但是无论他怎么暗示,晨星都无法确切地说出她听到了什么,只是不断地重复那些声音让她的头很痛,其它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催眠师让晨星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然后示意从头到尾陪在旁边的伊斯到外面商谈,伊斯先将晨星抱回原来的房间,这才领着医生到另一个房间详谈。
到了隔壁房间,催眠师摇摇头道:“这种情形并不常见,我想她是受到某种程度的暗示,就是当她试着要回想过去的时候,受到催眠的潜意识就会产生抗拒,因此,她会产生头痛的反应。”
“那么要破解暗示的方法是什么?”伊斯面色一沉,语气凝重。
“通常深层的潜意识催眠,都会以一句话,或是一个关键词当作开始或结束的暗示语,这也是其它人无法破解的原因,因为通常只有那位催眠师知道那句话是什么,而其它人要猜出那句话的机率是零。”他老实地回答。
“我明白了。”这就是戴克会被灭口的原因了。
“很抱歉帮不上忙,梅杰士先生。”催眠师抱歉地开口,又说:“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恢复到一个月前的记忆,相对的她也不会记得这一个月来所有的事情,我想这样子应该对她和您都比较好。”
催眠师如此建议道。经过刚才的催眠,他虽然无法让晨星想起一个月前被催眠的经过,却意外得知她脑海中被人事先催眠而灌输的思绪——对方让晨星认为伊斯﹒梅杰士是她的敌人,所以她才会有如此明显的敌意。
“谢谢你。”
“您太客气了。”他起身就要告辞,在离开前忽然回头道:“只要您一通电话,我愿意随时效劳,您实在不需要亲自上门,这太过意不去了。”
“什么意思?”伊斯挑高一道眉,一脸疑惑。
“就是三天前,您为了要索取有关催眠一事的资料,亲自到我的诊所一趟,当时我没认出您,是我的助手将资料交给您的。他不好意思地开口说明,要是他知道三天前来索取资料的那个人是伊斯﹒梅杰士,他一定会亲自迎接的。”
“所以这并非我们第一次见面?”
“是的,或许三天前您没有注意到我,但我却对您印象深刻哩!”他笑了笑,只要看过一眼,任谁也忘不掉伊斯﹒梅杰土那俊邪尊贵的风采吧!
“谢谢你所做的一切。”伊斯点点头,示意要疾风送医生出去。
他从窗口边目送开车离开的医生,心里反复思索刚才他所说的话,他已经好几天没有离开过住所,那么,医生在三天前看到的伊斯﹒梅杰士,又会是谁?
晨星从睡梦中缓缓地睁开眼睛,触目所及发现自己处在一间陌生的房间内。
她想起了自己在罗马机场被劫,被人带到西西里岛,唯一和她说过话的最后一个人是一名叫查里斯的男子,自那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觉得自己日子过得恍恍惚惚,脑子昏沉不已。
“门居然没有上锁?”她想要逃出去,于是下床检查四周,惊讶地发现这间房间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什么特殊的锁,门外就连一个保镳也没有。
不管这是不是陷阱,晨星都决定不会坐以待毙,她悄悄地将门拉开一条细缝,在确定四下无人后,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她小心冀冀地调整自己的脚步,甚至是呼吸,贴在靠近楼梯的梁柱边等待逃走的机会,当她听到远方传来脚步声时,她将身子隐藏在柱子后,准备给对方一击,渐渐地脚步声越来越大,表示对方也离她越来越近了……
晨星冷不防从柱子后出现,一出手就以手背欣向对方的颈部,至少要先制伏一个对手,问出一些对逃走有用的讯息。
“喝!”对方显然也吓了一跳,但他身手奇快地向右一偏,晨星的手背只击到了他的肩膀,对方立刻本能地将她的手一抓,想反扣住她的手。
晨星见情况对她不利,又抬起腿踢向对方的腹部,她的动作迅速,但对方的反应也快,将原本要扯住晨星的手往下,改成扣住了她的脚。
“晨星?”一声熟悉的呼唤,让两个人同时停止动作。
“老天!疾风,怎么会是你?”晨星猛地抬头,和她动手过了几招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疾风?
“真是你?”疾风咧嘴一笑,松开晨星的脚,他还以为他精心设计的保全系统出了问题,否则平白无故在家里怎么会有人闯入攻击他。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救我的吗?”晨星显得很惊讶,更奇怪的是疾风听完她的话之后竟然笑得更开心了。
“好小姐,你以为这里是哪里?”
“我记得我被人带到西西里岛上了,不是吗?”她一头雾水,就算疾风神通广大地将她救回来,但她不可能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是一个好长的故事,我们慢慢聊。你饿了吧!看你这阵子瘦了好多。”疾风宠溺地拍拍她的肩,虽然她还没有完全恢复,但至少现在精神不错。
“是吗?听你一说我还真有点饿了。”她淡淡一笑,从极度的紧张中松懈下来,这才感觉自己的确有点饿了。
“很久没吃到我煮的意大利面吧!”疾风得意地扬眉,带着晨星来到楼下的厨房,准备好好表现一下他难得展现的好手艺。
吃了一顿媲美厨师级的意大利面后,晨星满足地拍拍肚子,轻啜了一口杯中红酒,以漫不经心的语调开口道:“说吧!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呃?!”疾风差点将手里的盘子打破了。
“上一次我吃到你煮的意大利面是五年前的事,那次你不小心将我的猫弄丢了,那是我第一次吃到你煮的意大利面。”晚餐时间晨星就注意到疾风的不同,异常地多话、异常地热络,这绝对有问题。
“我……你想太多了,我们来看电视好了。”疾风干笑出声,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想转移晨星的注意力,同时避开她的问题。
打开电视后,他才发现自己真是个自掘坟墓的笨蛋。
当电视中的新闻主播以清晰的口吻报出天气的同时,屏幕上也清楚地打上今天的日期,疾风的心跳都快停了,根本没有勇气回头去看晨星的表情。
老天!这种倒楣的事为什么总是他在做?少爷要晚点才会回来,离开前还再三吩咐在这段时间内不要让晨星起疑,也不要提起这个月发生的事情,一切等他回来后他自然会向晨星解释清楚。
呃!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捱得过这段时间。
“没什么好看的。”他又“啪”一声地将电视关上,虽然没当过鸵鸟,但偶尔为之也无妨。
“我要回房了。”晨星起身,以冷淡的声音开口。
“晨星?!”他吞吞吐吐,宁愿到外回去和敌人火并,也不要面对她这种冷淡而高深莫测的表情。这真是个吃力不讨好的工作啊!
“改变主意了?”晨星回头,灿亮的眼是她发怒的前兆。
“少爷会晚点回来。”他还是没有面对风暴的勇气。
晨星“嘿”地一声冷哼,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僵直的背影让疾风捏了一把冷汗,却也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没他的事,他只要在未来的几个小时好好守着小姐,等少爷回来,至于解释这中间消失的一个月,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伊斯打开房门的时候,等待着他的,是一双燃烧着灼热火光的烈眸。
那绝非是普通的火焰,谁也无法像晨星那样,轻易地以目光掠杀他。
看样子,猫咪已经觉醒成为老虎了。
不,应该是说他宠爱的豹又回到他身边了。
没错,就是这个目光……从以前到现在,能将他放荡不羁的心给掳获的,永不驯服似的目光。
甚至连接触都不需要,就足以教他身体火热渴望的滢亮目光。再难缠的敌人,都比不上她的挑战所带来的刺激亢奋与充实的感觉。
心如枯槁、做任何事都了无趣味的他,在等待多年后,终于觅得的唯一乐趣,说什么也不会把它拱手让人的。冷晨星——是属于他一个人的。
“为什么不开灯?”他一手探向墙边的开关。
屋内大放光明的瞬间,晨星拿起手边的水晶杯往他的方向猛力一摔。破碎的水晶像是无数的星星碎片,划破了寂静。
伊斯眼也不眨地望着她,扬起的浓眉似嘲谑似疑问。
“用这种东西是杀不了我的,你还不知道吗?”
晨星握紧拳头,全身紧绷似火山爆发前的状态,发出“僻哩啪啦”电波似的火光,更像是准备要战斗的小黑豹。晨星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冲上前去,否则她一定会对他拳打脚踢的。“这一个月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
“我还希望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我的容忍度是有限的,我早就说过,我不是那种柔弱地躲在男人背后,等着别人来保护的女人。
我可以自己保护自己,可是如果连你都不肯把真相告诉我的话,我就算想保护自己也办不到。敌人是谁?这一个月来我做了什么,你又做了什么,我全部都要知道!“
“嗯……我明白了。”伊斯唇角浮现出浅浅的笑意。
“我会告诉你的。”意外于他突然转换的合作态度,晨星没想到他会这么爽快就自行招认。
过去就算她如何逼问,伊斯总是什么也不肯说。
果然,刚刚一进门就表明自己正在怒火中的状态是正确的,他终于明白她不是开玩笑的了吧!
这时,晨星才注意到刚刚被她砸破的水晶碎片划破了伊斯的脸颊,一抹鲜红的血色,从伤口处慢慢沁出。
注意到她逗留的目光,伊斯抬起手在自己的脸颊旁边一摸,盯着那染满鲜血的指尖,他静默了一会儿,接着沉声命令道:“过来。”
他那沾着血的手,加上伊斯话中带有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教她不得不听从。可是他目光中隐含的危险讯息,又让晨星的双脚有如被钉住一般,丝毫无法向前移动半分。
“怎么啦?你不是想知道一切吗?过来我就告诉你。”温柔的嗓音蕴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戏谑和挑战。
摇摆不定的她,迟疑地抬起脚朝他走去,脑中有另一个声音,阻止她向他走去,那是经理智分析得出的怀疑。
伊斯绝不是个好说话的人,这是她比谁都明白的。
有关伤了他的事,她也觉得有点歉意,可是不这么做他又会把她当成孩子般看待,对她隐瞒一切。要是他生气了,说不定自己心中还会比较踏实些。
跟前这个表现出宽容的伊斯,反倒让她感到有些不安……但是,身体却自作主张地朝他走去,像扑火的飞蛾一般,不顾理智的劝阻,投入危险,心甘情愿地淹没在那双谲魅邪恶的金、绿双眸下。
“啊!”当她停在他身前触手可及之处时,伊斯长手一伸将她拉扯过来,她脚步不稳地撞上他的胸口,在她来不及逃脱之前,他的另一只手已经紧紧地环住她的腰。
“害怕了吗?小东西。刚刚胆大包天的模样到哪里去了?现在想逃未免太迟了。”一手执起她的下巴,她靠他近得足以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谁……谁要逃!”
“没有吗?”金绿色的眸子闪烁了一下,沾血的指尖采到她的唇边。
“你这个嗜血的小东西,这一个月来托你的福……在我身上留下不少精彩的伤痕。你全都不记得了吧!”
“我……唔。”刚刚启口,伊斯的指尖已然探入她的唇中,咸咸的血味在舌尖蔓延开来。不止是舌头,他细细地探索着她口腔内的每个角落,让她无法开口、无法反抗地接受着他的指头肆虐她……
熟悉的热焰随着他的指尖挑逗,开始由身体中心的一点处慢慢延烧到四肢……脑海……意识开始无法集中!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忘了自己原先想要问的事情,他一向如此,用诱惑逃避她的疑问。
这个想法让晨星稍微地清醒过来,她微惩似的,咬了一下他的指头。伊斯抽出了手指。“你这个坏孩子,居然咬起主人了吗?”
“别把我当成玩具!用这种方法来分散我的注意力,你真是太卑鄙了。”伊斯坏坏地笑着。
“才开始就这么激烈的挑逗我,邪恶的人是你才对,我先警告你,我可是一个月没要过你的身子,现在的我比你所想得还要危险,更容易被挑起欲望喔。你最好不要再做什么更加让我兴奋的反抗了。”
晨星从两人相贴的部位警觉到,他绝非在开玩笑。
下意识地想要把他推开,却被伊斯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放开我!我不要!”
“伊斯﹒梅杰士!”她还有一堆的问题要问,现在根本不是亲热的时候,不过她很快地就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抵抗他的力量。
将她轻放在那张宽阔的床上,同时他的半个身子也压住了她的身体。
“我在这里听候您的差遣,夫人。要我从哪里开始服侍你比较好呢?”
唇角带着异色笑容的他,俊美的容貌足以勾走任何被他看中的猎物的心魂,晨星太清楚他的魅力多么令人无法抵抗,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每每激起她与之一较高下的欲望,然后结果总是她在他高超的手腕中全然地弃械投降。
“不说话?那我就自己下手喽。”他执起她结实修长的腿,指尖游移到她的脚踝处,低下头从她的脚趾处开始缓慢地细吻起来。
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脚趾会有战栗般的感受,而当他的舌头濡湿地吸吮着柔软的脚心时,她整个人都像要融化了似的,连一丝反抗他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用破碎的语调喝止他。
“住手……你……太可恶了……什么……都不说……”
“我不是说了很多吗?”执起她的脚,转移阵地的在她细嫩的膝盖后方留下深紫色的唇印。
“从以前到现在,我不是一直在用我的身体、我的心让你知道吗?”吸吮着她的腿腹,又一个新的印记诞生了。“直到你的全身都被我烙下印记之前,我是不会停止的。”
所有的抗拒都结束了。她投降了,却也胜利了。
既然没有办法从他的挑逗下逃离,只有想办法把一个人的游戏转为两个人的。
能逃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伊斯比晨星还要清楚她的身体,该怎么触碰才会引发她最强烈的快感,该怎么做才能让她陷入激狂的境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毕竟把她从一只小猫咪般教养成为拥有锐利爪子美兽的人,正是他——伊斯!
交合的唇不断地重叠着,深入的舌尖像是要吞噬了她似地,吸吮着每一分她口中的蜜津,而她也自愿成为他唇下的俘虏,毫无退缩。
到后来她几乎是自动迎上前去,当他退开的同时,她会轻吟着再把他拉回来,分开又叠合的唇几乎没有一秒是空闲的,就连呼吸都觉得累赘,渴求着更多更多对方的一切。
让心跳更狂野的喘息,灼热地在耳边响起,无法分清楚是自己或是对方的心跳声,同样强烈地在胸口律动着,当他的大手宠爱地滑过她完美的双峰时,她的手也同样在他那平坦结实的胸口嬉戏,一切都是对等的,不管是接受或是给予,两人的付出都是相等的。
就像两只彼此嬉戏的美兽,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需求,也不因为自己狂野的反应而感到羞涩,在他的爱抚之下,她宛如向阳花娇艳璀璨地绽放着。
她缓缓地分开双腿跨骑在他的腰间,双眸莹莹泛着热情的水光,凝聚着细小汗珠的肌肤与完美得无与伦比的胴体都大胆地挑逗着他,她轻轻扭动着腰肢,以纯真率直的目光诱惑着她唯一的伴侣,也是她心之所系的唯一情人。
“伊斯……”说不出口的是身体燃烧到极点的强烈欲求,她轻咬着下唇,微红的双颊上佈满着渴望的红光。
他微扬着眉,等待着。
“快……快点……”皱起的秀眉,微怨地看着他,痛恨他不肯快点结束这种折磨人的恼人情潮,身体火热的中心已经开始蒸发她所有的矜持。
“快点什么?”伊斯无法忍住自己唇边的笑意,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一刻的晨星是他见过最美丽的模样。
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令自己迷醉的女子。
“快点做点什么呀!”她十指几乎要掐进他的胸口。
“我已经受不了了。”
“霸道的小东西。”他微挺起腰。
“您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巨大而灼热的男性坚挺轻而易举地挺进她湿热的中心,全然地佔有。
焦急的欲望在瞬间沸腾到极点,当他进入自己的那一瞬间,就像是所有错乱的星宇一瞬间归回原位,契合了。
两人紧密相契的身体,就像是天生该合为一体般,完美无瑕地结合在一起。她的手紧紧地捉住了他强健的背脊,沉醉在这最圆满的一刻。
很快地,契合的热度再度迅速上升,勾引出体内另一波浪潮,一种渴求解放的念头让她开始不由自主地摆动着身子,嘴里喊出的是她再也无法压抑的娇喘。
伊斯额前流下一滴滴的汗水,她过于缓慢的节奏让他濒临疯狂的边缘。
“你是故意的。”他低语着,一个反转身,把晨星压在身下。
“我把你教得太好了。”他的喘息和呼吸,滚烫地印在她的额心。
“我一向是个好学生。”她绽开一抹魅惑的笑容,两个人都静止不动,刻意延长这场性感的折磨,品嚐那股快要窒息的紧绷和充实感。
晨星身子微抬,轻微的动作却让伊斯的身子更加紧绷,几乎要克制不住了。
她柔软的舌尖探出,极轻极小心地舔着他脸颊上被划破的伤口。
伊斯所能忍受的极限也只有这么多了,他让晨星的手环上自己的颈项,以更猛烈的动作向前推进,两人同时为深入彼此而产生的强烈快感而轻吟出声。
伊斯低声地在晨星耳边说:“我爱你。”
随着这声耳语,强烈地像要把彼此都撕裂一般的快感,随着他一波比一波更强烈的撞击,一次又一次地被激发出来,他的火热在她紧窒的体内不停深入着,像要把两个人深深地捣碎再重新揉合为一,剧烈的佔有,被撕裂的每个细胞都轻吟着欢乐与愉悦,而她紧缠着他腰间的修长双腿也一样,以她自己的全部接纳着他,紧捉住他不放。
是的,这是她的伊斯,就算发生任何事,只有这一件事是不会改变的——她属于伊斯,而伊斯也属于她,他的一切都是她的,谁也不能夺走!
“伊斯!”在接近绝顶的那瞬间,她喊叫着他的名字。
捉紧了她达到高潮的瞬间,伊斯允许自己投入她那最甜美的乐园,尽快地把自己的一切灌注到她的体内,让她的爱回流到他的心中。
晨星几乎以为自己会死在这场激情的欢愉中,她的力气已经全部耗尽,只能贴着伊斯的胸口喘息,身体连动一下的力量都没有。
“今晚你别想再逃避。”当滚烫的肌肤慢慢降温,自己的心跳也逐渐和缓的时候,晨星想起了最开始的争执。
“相信我,就算是死神也无法让我离开你。”伊斯咧嘴一笑,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上,语气暧昧的调笑。
“最好是如此。”她从伊斯身上翻起,随意套了一件衬衫,正经八百地端坐在他的面前,一副准备认真谈话的模样。
“先回答我的问题,你在机场被劫走之后,被带到什么地方去了?”伊斯也坐直了身子,解决问题的第一步,就是要先了解晨星遇到了什么人。
“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后来有一个人进来和我谈话,他说那里是西西里岛,还要我别妄想逃走。”晨星努力回忆她所记得的一切。除了那个房间和那名男子,她似乎只记得这两件事情。
“那个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伊斯目光一凝,冷静地问道。
晨星垂下眼回忆,缓缓抬起头,面对伊斯清楚地道:“他说他叫查里斯。”她记得一清二楚,斯文的黑发男子,却有一双和他不相衬的噬血眼眸。
“查里斯?”伊斯是真的楞住了,竟然会是他?!“他还对你说了些什么?”晨星原本明亮的眼黯淡下来,变得默然不语,她现在全部想起来了。
伊斯会选择你,是因为你很像一个人,他会选择你,只是在为他的过去赎罪。
“他说他认识你,他说他要告诉我有关你的过去。”晨星毫不畏惧地平视伊斯,他的一切就算是丑陋的、不堪的,她都愿意接受,她要的是全盘的坦白,不能有半点隐藏。
所有的一切,她都希望是由伊斯的口中说出来,不是其它人,只有他!
“关于你过去所有的一切,我只希望你亲口告诉我。”
“这对你很重要?”伊斯的声音低柔地像是在歎息。
“很重要。”晨星郑重地开口。她的眼像是璀璨的宝石,神情是前所未见的正经。
“我从来不曾提起,是因为我不以为那段过去会影响什么,毕竟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他嘲弄地一笑。
“或许连我也没想到它会这么突然地出现,几乎让我措手不及,现在连你都被牵扯进来了。”
“你难道忘了曾和我立下的誓言?我们两人的命运相连,至死方休。”
“懂得拿我说过的话来反驳我了?”他扯开一抹笑,将晨星拉到自己的怀中,以平静的语气开口道:“因为你说它对你很重要,这是我肯告诉你的唯一原因。那么,你就仔细听了……”
难道你忘了组织的规定?如果你不够强壮,你就没有资格拥有任何属于你的东西,当然也没有资格去爱任何人。
你的确是最优秀的,但是你还不够强壮,一个病弱苍白的杰宓,可以让你得到什么样的爱情?她的爱只会让你软弱,为了让你不再受情感的牵制,他们决定毁了她……
在你十四岁那年,杰宓冰冷地躺在你的面前,那是一场有计划的暗杀,快得让你也措手不及。为了得到一个绝对优秀的领袖,他们义无反顾地牺牲了一朵脆弱的小花,一切都是了你,为了让你变得更强!
你站在她的尸体前,最后一次注视着她的容颜,我想你会像个孩子一样好好哭一场,就像所有失去心中挚爱的人一样,而我会好好安慰你,我会拍拍你的肩,诚恳地告诉你,日子还是要过下去,而我愿意一直陪着你。
但你扬起一抹笑,那是一个比哭泣更加难看的笑容,你的眼睛看来空洞洞的,淒然地叫人害怕。那时我才知道,你心中的某些束西已经崩坏,就在你十四岁的那一年……

第六章

伊斯以一种轻松的姿态坐着,修长的身子半倚着床头,他以手拂开半垂在脸上的散发,在晕黄灯光的映照下,俊邪的面容像是异教徒的神只,充满奇异的魅惑。
“十岁一年,我像个货品似的被卖给了我的养父。”伊斯的语调淡淡的,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没有丝毫的情绪。
“他是黑手党的教父,你知道‘教父’的意思吧,就是里面握有最高权力的那一个。他收养我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喜欢收养不同的孩子。”
“做什么?将你们培养成黑手党的新血吗?”晨星皱眉,不以为然地开口。
“小东西,不要将你认定的正义道德用在这里。他是一个可以掌握半个意大利的男人,他收养很多孩子的目的是要找出一个最优秀的领袖。我的养父不相信所谓的血缘,也从来没有打算要将教父的位置传给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收养我们、训练我们,想看看我们这些煤炭中有没有一块可以磨成钻石。”
“那是怎么样的一种生活?”晨星好奇道。
“一群还只有十多岁的孩子,要将他们培训成黑手党的领袖,那一定是很恐怖的训练。”
“适者生存。如果你不想被取代,唯一的方法就是先取代对方。”伊斯淡淡一笑。
“除了让自己变得更强之外,没有其它的生存方法,就像是比赛一样,每学一样东西,每学一项技能,都会有人在我们的背后打分数,我们就像是格斗场上的斗犬,又像是舞台上的小丑,一切只为了赢得主人的掌声。”
他看到晨星的脸上写满不讚同,眼中流露出的哀伤,让她的黑眸像是失色的宝石,她在为他的过去感到不忍。
伊斯将晨星蜷缩成一团的身子接进怀中,亲暱地在她额上印下一吻道:“没有必要为过去的我感到悲伤,既然那是我当时唯一的生存方法,我就必须让自己成为最强的那一个。”
“那你是怎么离开的?”
“十九岁那一年,疾风来找我。他是梅杰士家派来的人,我的父亲和母亲都去世了,讽刺的是,他们卖掉的孩子竟然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伊斯嘲弄地扬起嘴角。
“我接收了所有属于我的产业,心里开始有了离开的念头,在西西里岛的最后五年,我开始动用手边的资产扩展我的事业,直到二十三岁那一年。我离开西西里岛已经整整十年了,这期间再也没有回去过。”
“你的养父为什么肯放你走?”
“从我十九岁见到疾风起,他或许就知道我的心意了,当我不再热中于黑手党的一切,他或许就有感觉了吧!当然有任务的时候我会去执行,但是我不再有和其他人竞争的兴趣。他了解我,知道我想用自己的双手创造我的世界,而不是继承他,这或许是他让我离开的原因吧!”
“那查里斯是谁?”晨星听完后,隐约猜到这一切都和伊斯的过去有关。
“他是养父的亲生儿子。”伊斯眼中不再有任何的仁慈。
两个同样熟悉他过去的人想联手毁掉他?没那么容易——“那么……他所说的有关你的过去,到底又是怎么一回事?”
伊斯顿了一下,跟着以更缓和的语调开口道:“我想查里斯必定对你说了些什么,为了不再让你胡乱猜想,我会告诉你有关我过去所有的一切。”
他一手轻抚晨星光裸的手臂,慢慢闭上了眼睛。“我十岁刚到西西里岛时,他们送给我一只小狗,那是一只才刚出生的狗,我还记得它有乳白色的鬈毛,我将它带在身边,亲自照顾它。直到它和我很亲密之后,他们将那只小狗要了回去,当着我的面杀了它。”晨星轻呼一声,简直不相信会有这种残忍的事情。
“那是他们教会我的第一课——如果我不够强壮,我就没有资格拥有任何属于自己的东西,更没有资格喜欢任何东西。”晨星身子一颤,脑海中想起了查里斯的话: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孩,你知道她是为谁牺牲的吗?她是为伊斯而死的。
“他们需要的领袖,是一个随时随地保持冷静和果断的人,他不需要有太多的情感,因为情感会成为一种致命的弱点,他们要我学习将自己的心封闭起来,学习保护自己的方法,所以杀了我的小狗。
“在被收养的那一群孩子中,每一个都有相互竞争的念头,但他们都会服从一个叫索瑞的孩子的命令。索瑞大我五岁,也是十岁那年被收养,他聪明、优秀,是所有孩子眼中的领导者,他有一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苍白而虚弱的妹妹,这样的孩子本来就不该属于西西里岛,但因为她是索瑞的妹妹,所以破例住了下来,更因为索瑞的缘故,没有人敢欺负她。”
晨星倚在他的怀中动也不动,某种很重要、令她不安的讯息呼之欲出,让她的心不由自主地揪在一起。
“然后发生了什么事?”晨星情不自禁地开口问道。
她看着伊斯的眼,他似乎被过去的回忆逮住了,眼神遥远得让她害怕。
“她死了,在我十四岁那一年。”伊斯垂下眼,其实他明白,就算他们没有下手,虚弱的杰宓应该也活不了多久。
“为什么?他们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晨星从他的眼中得到了答案——她成为一个会对伊斯产生影响的人,所以他们毁了她。
“我以为只要够优秀,在任何方面都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可以换取某些程度的自由。我甚至以为他们所谓的自由,也包括了我可以接受一个同伴给予的温暖,她给的,是我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我像个在沙漠中渴望水源的人,贪婪地接受她所给予的温暖,却从来没有想到这么做会害死她。”
“我很抱歉。”晨星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身子。从他的眼中,她看到了属于伊斯过去的痛楚,那是属于他的痛,她甚至说不出任何安慰他的话语。
“她的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笑,那是我渴求许久的温暖,无关爱情,但那也不是我从未拥有的亲情,是一种可以让我得到平静的情感。待在她的身边,是我第一次可以自由自在地呼吸,就像个普通人一样。”
伊斯伸手回拥晨星,接受了她给予的温暖,毫不保留地说出他对杰宓的感觉。
“这就是她对我的意义,她是西西里岛里我唯一珍惜的记忆。”伊斯将她的头靠回自己的胸口,平缓地道:“这就是你想知道的,有关我的过去。”
“谢谢你愿意告诉我。”晨星仰头回视他。
“查里斯告诉我,你之所以会选择我是在为你的过去赎罪,是因为我和她有着相似的容貌。”
“而你相信?”伊斯紧抿的嘴扬成嘲弄的弧度,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是不太相信,但我还是希望听你亲口说出来。”她露出无辜又调皮的笑。
“或者该说,我知道你是一个极端自负的人,绝不会放任自己沉溺在无法挽回的过去中,要我相信这样的你会在我身上寻找一个过去的影子,的确满困难的。”
“我该赞美你的聪慧,还是该说你太清楚自己独一无二的魅力?”伊斯朗声大笑,伸手习惯性地揉乱她的发,忽然道:“这么说你刚才的怒气完全是虚张声势?你真是越来越不择手段了。”
“这全是拜你所赐,如果你肯将一切都告诉我,我就不会胡思乱想。”晨星对着他挤眉弄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你能怪我发脾气吗?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失去整整一个月的记忆,从疾风的嘴中又挖不出什么消息。伊斯,我已经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孩子,我要和你站在一起,面对所有的问题,这是我爱你的方式,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步。”
“你是个高明的说服者。”伊斯淡淡一笑,将晨星这一个月的经过大约说了一次;他如何循着耳环内的追踪器走了好几个城市,如何在罗马城遇到她,在晚宴中将她带回,以及最后催眠师为她解除了那虚假的记忆。
“我真的拿刀子杀你?”晨星惊愕地瞪大眼睛。“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么大费周章?查里斯为什么恨你?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上个月我的养父去世了,却没有立下任何遗嘱,所有认为自己有资格继承的人都跃跃欲试,而最有希望的三个人是索瑞、查里斯和我。”伊斯慢慢分析整个情况。
“除了继承人这块诱人的大饼之外,索瑞的确还有一个恨我的理由,他的妹妹毕竟是因我而亡,先前因为养父的关系,所以这十年来我们相安无事,但现在养父不在了,我们之间的冲突再也避不开了。”“他们两个人连成同一阵线?”晨星担忧地问道。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反正你已经回到我身边了,我再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伊斯泰然自若地开口,同时他心里也明白,对方会放晨星回来,是考验他是否保得住他的人。
“你听,现在安静地只剩下你和我的心跳声,但我明白这些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不过只要我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安心。”她轻歎一口气,温驯地像一只猫般倚偎着伊斯。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低哑地笑了,重新低下房子完全覆上她。“因为你是我不能失去的一颗心。”
晨星嘴角微扬笑意嫣然,抬起手臂欢迎他的体重……
“晨星,早安。”隔天一早,当晨星下楼走进餐厅的时候,看到了疾风早已准备好的早餐,脸上满是殷勤的表情。
“这次又是为什么?”晨星露出惯有的嘲弄笑容,在餐桌上落座。
“没什么,只是忽然想做早餐。”疾风讪笑地搓着手。
虽然晨星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但谁也说不准她会突然算昨晚的旧帐。
“是啊?那我就不客气了。”晨星淡笑着开口,逐一品嚐疾风精心准备的早点,桌上摆的是他最拿手的咖啡甜品,看样子昨晚她发的一顿脾气唬住大家了。
“少爷呢?”看她津津有味地吃着,疾风试着以不着痕迹的方式问起,虽说一切看来无恙,但晨星身上仍有未解的催眠指令,让他不得不担心起少爷的安危。
“他还好好地活着,如果说你在担心的话。”晨星抬头,对疾风顽皮一笑。自己的用心被她看透,疾风笑得更无辜了,但说实在的,一颗心却始终悬在半空,直到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疾风微蹙的眉才真正地舒缓下来。
“快点让疾风看看你,免得他一直以为你已经遭我的毒手了。”晨星头也没抬地说道,以原来的姿态继续享用早餐。
“怎么一回事?”走进餐厅的是伊斯,他扬起眉看向疾风,后者则是一副哑口无言的无辜模样。
“没什么事。”疾风递给伊斯一杯咖啡,想转移他的注意力。
晨星用完早餐,顿了一顿,忽然抬头对其他两个人道:“带我到杰宓的坟地去。”说完自己也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句话。
“你想去那里做什么?”伊斯抬眼看她,搅动杯中液体的手稍稍停顿,略带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只是想去看看。”昨晚他们聊了许多,她还记得伊斯将杰宓葬在罗马,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有要到那里去的冲动。
伊斯啜一口热腾腾的咖啡,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心中下了某种决定。“我们等会儿出发。”
约莫二十年前,伊斯将杰宓的遗体葬在罗马,靠近巴贝里尼广场附近的公墓里。
自那个时候起,他再也没有踏上那个地方一步,并不是他冷血无情,而是他知道杰宓的模样会一直完好如初地存放在他心底,她是他童年里唯一温柔的回忆,它会一直存在着,所以他根本不需要到一块石碑前去凭吊她。
只是从没想过,二十年后,他会重新站在这个地方。
“就是这里吗?”车子停在墓园门口,晨星下车,心里湧起一股不明的骚动,驱使她的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
“不要离我太远。”伊斯先一步扣住她的肩头,晨星清冷美丽的脸孔上,那一双过于灿亮的眼,让他觉得似乎有哪里隐隐不对劲。
晨星停住脚,再次望向他的眼却一如平常,难道是他多虑了?
“是。”她漾着浅浅的笑,听话地勾住他的手,直到伊斯领着她来到杰宓的墓前,她才自动地松开了手。
“杰宓,生于一九六五年八月十日,殁于一九七九牛四月二十日。”
晨星单膝跪下,用手指辨识着石碑上的刻文,上面只有杰宓的名字,姓氏的地方却被人用力子刻花了,上面的痕迹似乎才被毁掉不久,但这是谁做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晨星用手轻抚着石碑,竟形容不出心里的感受,杰宓对过去的伊斯非常重要,但这个年轻美丽的生命,就这样长眠于此。
忽然,她的手一顿,看到了石碑旁用棉布包着一团东西,她好奇地拿起来一看,里面是一把小刀,另外还有一张纸条。
她缓缓地摊开纸条,纸上以她熟悉的意大利文写了短短几句话。
“晨星?”伊斯见她迟迟没有动作,疑惑地跨前一步。
此时晨星回头,缓缓站直了身子,眼神浮现出他不曾见过的迷乱。
纸条从她的手上缓缓滑落,伊斯听到她开口问道:“杰宓的全名是什么?”
“上面不是刻了吗?”他不明白为什么晨星会忽然问这个问题,他看到一张纸从她手中滑落,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张纸条吸引了过去,在弯身捡纸条的同时,他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杰宓﹒狄米勒。”
当你看到石碑、小刀,开口询问死者的名字!
当你听到杰宓﹒狄米勒的时候,就用手上的刀结束自己的生命!
“晨星?”伊斯捡起纸条,还来不及看内容,就看到晨星手边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刀子,银光一闪,握着刀的右手就朝自己的身体用力插去……
“该死的!”伊斯惊觉不对劲,冲向前去要阻止晨星的动作,却只来得及将她的刀打偏一吋,从原来心脏的位置往下移了几公分,他眼睁睁看着晨星用尽全力一刺,刀子
刺进了她的腹部,瞬间,血染红了她的白衣……
“晨星!”他接住她下滑的身子,不自觉地流了一身冷汗。
“唯有死亡……能让你再也忘不了我……”下腹的伤让她整个脸色发白,失色的唇瓣缓缓说着令他胆战心惊的话语,然后晨星头一偏,昏了过去。
伊斯连忙伸手探向她的脉搏,虽然微弱,但仍在跳动着,他将晨星打横抱起,快步走向墓园外,看到一脸惊愕的疾风。
“快开车!晨星受伤了!”疾风不敢有误,以最快的速度将晨星和伊斯带回家中,途中伊斯以电话召来医生,在下车的同时,医生也已经等在门口了。
“救活她,否则你也会跟着陪葬!”伊斯小心地抱起晨星往屋内走,以一种压抑过后的声音开口警告。
所幸晨星的刀刺入的部分并不会致命,但仍因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状态中,伊斯将自己的血捐给她,等医生将小刀拔出,缝合好伤口,表示一切无大碍时,伊斯才在疾风的扶持下,在晨星床边坐下来。
“少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情势稳定了,疾风这才开口。
“我不知道。”伊斯疲惫地一抹俊颜,跟着像是想起什么似地拿出已经被他揉成一团的纸张,看到上面的字眼,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是第二道催眠指令,他们已经算好一切,他们知道晨星会问起杰宓的事,因此对晨星下指令,当我说出杰宓的名字后,她就会动手结束自己的生命。”伊斯将染有晨星鲜血的纸张递给了疾风。
“只差一点点,我就失去她了。”伊斯望着晨星苍白而昏迷的脸庞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到现在还在微微颤动着,只要他晚了一、两秒,让刀刺进晨星的胸口,他就会永远地失去她。
“幸好晨星没事,你也捐了不少血,还是休息一下比较好。”疾风歎息,如果晨星真的死了,他真的不知道伊斯会有什么样的反应,虽然跟随在他身边这么久,疾风还没有真正见伊斯动怒过。
“疾风,让我静一静。”伊斯说着,眼瞳中闪出青色的火焰。
“是。”他只能无声地退下。
那一年的事,始终没有人再提走。
或许,它会在你的记亿中逐渐被淡忘;遗忘是一种残忍的背叛,但也会是一种仁慈的解脱。
在所有人以为你会依着众人的希望,接下继承人的担子时,你,选择了离开。因为你的离开,我成为了唯一的继承人。
你离开的时候头也不回,那我们曾共有的一切生活,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我是被选上的人,却也是被遗留下来的那一个……
我累了,不愿再终其一生追寻你的步伐,那么,这一次,该换你来追我了。
伊斯,我手上握有你最珍视的玫瑰,你会来吧?!来见见我,来了结这十年来我对你的思念,如果你来了,你会发现这一切的一切,最终的目的只是为了你。因为我不愿意被你所遗忘,所以请你来吧!来到我的身边,来带回你生命中最重要的玫瑰。
请你走完这趟属于回忆的旅程吧!你将会知道,我为你准备好的舞台已经拉开了幕廉,请你想起我,那么,你将会明白,我所有的思念……

第七章

一片全然的黝黑。
除了晨星受伤后较为急促的呼吸声外,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的声音。
伊斯僵硬的背影像是一尊石像,他始终守着床上的晨星,怎么也不肯离开半步。躺在床上的晨星,伤口经医生缝合过已无大碍,现在只需等麻醉药退去,她就会自然甦醒过来。
“少爷,换我来照顾晨星吧!”疾风从门外端了一份晚餐走进。
“我没事。”伊斯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望着躺在病床上的晨星,此时的她竟和二十多年前杰宓的影像重叠,也因为如此,不管医生如何保证她不会有事,伊斯就是不肯离开半步,除非晨星睁开眼睛。
“那么你多少吃一点东西吧!”疾风歎了口气,只能将餐盘放在旁边。
“你先下去休息,我守着她就可以了。”伊斯一抹疲惫的容颜,淡淡吩咐。
“还有一件事。”疾风应道,跟着以迟疑的口气开口。
“在罗马的人有消息传回,他们已经查出查里斯的所在位置,他们大概有三十个人,全都在一起。”
“是吗?”金绿双瞳闪过一丝异采,伊斯的嘴角掠起极端残忍的笑。
“继续派人盯着他们,一个也不要让他们跑掉。在晨星康复之前,就让他们享受人生最后的几天吧!”
“是。”疾风点头退下。
目标已经锁定,这次他要一网打尽。
伊斯冷酷地想着,他要他们再也没有说出下一道催眠指令的机会。
疾风离开了房间,屋里再次只剩下他和晨星两个人。他看着晨星,用手轻轻梳理雪白枕头上的散发,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苍白的脸蛋、失色的唇瓣,整个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荏弱。
“快点睁开眼睛,你体内现在流有我的血,那么你必定拥有我的力量,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快睁开眼睛。”他霸道地命令着。
望着晨星那张细致美丽的容颜,记忆再一次和二十年前的那一幕重叠,伊斯想起来了,他也是如此望着一张苍白美丽的脸,那是杰宓,她躺在他的面前,脸上是安详的表情,她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晨星。”他极小心地触碰她的脸,彷彿她是一个易碎的娃娃。跟着松开手,斥责心中那股荒谬的不安。
躺在这里的并不是杰宓,而是晨星,他的小妻子!是他在威尼斯捡到的一头小豹子,有着一双不驯的眼睛,还有最强盛的生命力。
“晨星,快回到我的身边来。”伊斯执起她的手,十指交缠,想藉由这样的接触,将他的体力渡到晨星的身上。
“我需要你。”他以温柔、坚定的语气倾诉着。
是的!他需要她!曾经以为他不再需要任何人,但那一夜在威尼斯,他从死神手中夺过冷晨星,她就是他的人了。
花了近十年的时间,他让这颗宝石发出光芒,让她的美丽掠夺每一个人的呼吸,让她强壮到可以独自生存。
整整十年了,在这段漫长的时光中,他早已熟悉晨星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知道她眼眸流转的每一种情绪,迷恋着她总是漾着挑衅模样的倔强,心醉于她所有的一切。
是的,他需要她,因为在这十年之间,晨星已然是他生命的一部分,早已深入他的体内血脉之中,是再也无法割舍的一部分。
“请你睁开眼睛,我需要你。”伊斯闭着眼睛,以近乎卑微的语调开口。
这时,躺在床上的晨星微微动了一下,伊斯并没有发觉,直到她缓缓睁开眼睛,伸出手轻轻覆上他的手掌,他才猛然张开眼睛。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伊斯近乎狂喜地问道。
“我听到了一些连我都不敢相信的话,所以我必须睁开眼睛求证一下。”晨星微微牵动嘴角。“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你说‘请’。”
“我真有这么恶劣吗?”伊斯挑眉一笑,也被她逗笑了。
“你知道一直在病人耳边说话是一种很糟糕的行为,我只是受了伤,还没有到脑死要接受刺激的程度。”晨星疲惫地又闭上了眼睛,嘴角却漾着笑意。
“睡吧!我会守着你。”他低下头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
晨星听话地闭上眼,一会儿忽然又睁开眼睛望着他,明眸闪着掩不住的深情,她开口道:“谢谢。”
“谢我什么?”伊斯坐在床边,一只手轻轻拨弄她的短发。
“谢谢你让我知道,你需要我。”
“别客气,小东西。”他伸手盖住晨星的眼睛,命令她睡觉休息。
“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快乐的话。”
“是的,这让我非常快乐。”
“闭上眼睛再睡一觉。”他极度宠溺地开口道。并守着她,直到晨星再次睡去,他才缓缓地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伊斯直接下楼,他在书房找到了疾风。
疾风从伊斯较为和缓的神情中得知晨星应已无恙,于是倒了一杯酒递给伊斯,让他放松一下。
“疾风,晨星刚才醒了一次,她的情况已经慢慢稳定下来了。”他轻啜一口酒,以指头轻捏眉心,说道:“现在让我担心的并不是她的伤,而是另一个问题。”“少爷,你说的是?”
“一开始,我也以为催眠晨星是他们的主要目的,但是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催眠师吗?他说他见过我。”就是他的一番话,让伊斯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第一个疑点,他们绑走晨星的那一个月里,不停地更换地点是为了什么?不可能只是为了让他想起杰宓这么单纯的理由,一定有更重要的原因。
第二个疑点,催眠晨星一定另有理由,他们相当清楚他的能耐,知道晨星是杀不了他的,那么催眠晨星的目的是什么?
“少爷,还有一点我也觉得很奇怪。”疾风也努力思考其中的缘故,更提出一个他摆在心中、疑惑了很久的问题。
“您当初打算去西西里岛奔丧,但因为晨星小姐失踪,后来又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所以您迟迟没有去西西里岛一趟,照理说他们那边的人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才对。”
就算伊斯已经脱离了西西里长达十年,但还是和他的养父保持良好的关系,黑手党里的人全都知道老教父还是非常欣赏伊斯,有部分的人甚至认定了伊斯会是最后的继承者,所以这一次对于伊斯没有参加丧礼,不应该表现得如此不闻不问。
伊斯听完疾风的问题后一顿,跟着眼神一亮,再饮一口美酒,嘴角微扬道:“你的问题解决了所有的疑点。”
“怎么说?”疾风这次真的是一头雾水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催眠晨星、带她绕着整个意大利跑,都是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理由——他们不能让我回到西西里。”
“我还是不明白。”疾风搔搔头,就算绊住少爷几个月又能如何?只要少爷回到西西里岛,他还是最有希望成为继承人的一个。
“你还不明白吗?让晨星失忆、被催眠,只是其中的一步棋。”伊斯森冷一笑,现在总算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了。
“那个催眠师说的话已经是所有问题的答案。我想,在西西里一定有一个有趣的人,我已经等不及要和他面对面了。”
伊斯的眼神转为冰冷,查里斯为了要争夺继承人的位置,已经不借弄出一个复制品来了吗?很好!想必真的是一个维妙维肖的仿制品吧!所以能唬过西西里所有的人,毕竟他已经离开那里长达十年,没有人会认真比对他和十年前有什么不同,这就是查里斯打的如意算盘。
“少爷?您的意思是有人冒充你?”疾风弄懂了以后也吓了一大跳。
“恐怕是如此。”伊斯笃定地开口。
所以查里斯才会千方百计地让他留在这里,因为他将一切都算好了。
查里斯在这里以晨星绊住他,而冒充他的人则待在西西里岛,双管齐下想让他措手不及。
“那么我们该怎么做?”疾风看着伊斯敛去笑容的脸,知道他已经动怒。
“就今晚吧!”伊斯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酒,跟着将酒杯放下,以再轻松不过的语气道:“调些有用的人手跟着我,是该拜访老朋友了。”
“是!少爷。”疾风领命退下。
在等待的同时,伊斯来到窗边,夜空中一道弯如刀的弦月,像极了死神手上的那柄镰刀。
那么今夜,就让惧死的人们噩梦成真吧!
屋里的人似乎不知道死神已经来到门口,外面只站着两个身穿西装的男子,非但没有感觉不对劲,还一手拿着酒,另一只手则搭在对方的肩上彼此笑开着。
“里面总共有二十三人,查里斯在三楼的卧房,两侧的房间各有三个人,其它的分布在二楼和一楼,最后就是守在门外的那两个人。”疾风将屋内人员分佈的情况解释清楚,伊斯拿着望远镜观察屋内的情形。两人都穿着一身黑色劲装。
“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吗?”伊斯问道。
“是的,只要一声令下,他们会在同一时间内解决所有的人。”疾风带了比屋里多上两倍的精英前来,也就是说每两个精英只需对付一个人,目的是要做到毫无失误,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一切。
“很好,那我们开始吧!”伊斯的嘴角微扬,换上残酷的笑。
疾风举起手,用力一挥,一场绝不留情的杀戮在下一秒开始……
短短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一切都结束了!疾风的命令一下达的同时,埋伏在屋子四周的人强行进入,枪口一致瞄准早已锁定好的目标,大部分的目标都还在睡梦之中,连反应都来不及地就倒在自己的鲜血之中。就算是其余清醒的人,也绝没料到半夜里会突然有人闯进攻击,连身上的枪都来不及拔出,就无声地死去。
“查里斯人呢?”伊斯站在一楼的门口,点起一根烟,看着所有人回到疾风的面前回报成果。
“他还在楼上。”疾风报告着,惊见伊斯正朝屋内走去,他不禁喊道:“少爷!或许他手边有枪。”刚才的骚动必定已将查里斯惊醒,一连串的枪声更会让他如惊弓之鸟一般,现在伊斯单独上去太危险了。
“我了解他,查里斯的枕头下向来只有一把刀,他杀不了我的。”伊斯嘿的发出一声冷笑,踩着坚定的步调朝三楼走去。
他缓缓停在那一扇门的外面,动也不动,听着门内传来查里斯发出没有间断的狂吼声。
“不要过来!不准过来!否则我杀了他!”当伊斯的手转动门把的时候,他听见查里斯接近崩溃的喊叫声。
伊斯缓缓推开了门,异色的眼瞳在房间里淡淡一扫之后瞇起,嘴角戏谑地扬成嘲讽的角度。
“十年不见,你低俗的趣味依旧不减。”
查里斯并不是单独一人在房间,在那张宽大的双人床上,他赤裸着身子,手上拿着把刀抵着另一名看起来才只有十多岁的俊美少年。
伊斯一直知道查里斯是个同性恋,并不是说他瞧不起同性恋或是什么的,只是他相当厌恶查里斯性好男童的癖好。
“伊斯!你不要过来,你再过来我就杀了他!”查里斯大吼,事实上这是饱受惊吓后他唯一能有的反应,至于有没有效,他根本无法思考了。
“请便。”伊斯耸耸肩。
“你知道我留你烂命一条,还让你活着的原因是什么?”伊斯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更加高大,低柔的嗓音像是催命的咒语,他一步一步地接近,笑着看查里斯的脸色已经转为铁灰色了。
“我对养父始终存有敬重,他才刚去世得到平静,我实在不想让你这个杂碎太早下去骚扰他的安宁。”他露齿一笑,森冷的俊颜在夜色中更显魔魅。“这就是你现在还可以活着呼吸的唯一原因,明白吗?”
“你不可能找到我的?!你现在应该在……”查里斯又惊又怒,他派在墓地的人明明告诉他冷晨星一身是血,被一脸凝重的伊斯带走,现在的他应该守在她的身边照顾才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
“很意外我为什么在这里吗?”伊斯看穿了他的疑问,嘲讽地接口。
查里斯还是以诧异惊愕的表情望着他,虽然很多人传说伊斯的体力过人,几乎是个不需要休息,也从未放松过的人,但他一直以为那是谣言。
“你……你少得意!”听伊斯的语气似乎不想杀他,而此时他更想起了自己还有筹码可谈判,于是态度马上转变,苍白的神情马上换成了得意的模样。
“不用说得那么好听!我知道你根本没有胆子杀我!你要是杀了我,那冷晨星怎么办?你忘了我下的催眠!全世界就只有我知道解除的指令,如何?”
查里斯松开了少年,粗鲁地将他往床上一推,顿时觉得自己并非处在完全的劣势,他将刀子扔在床边,随手围上一条浴巾,得意洋洋地开口道:“先前的两个指令怎么样?是不是让你非常惊喜啊?!”
“所以真的是你做的。”伊斯漫不经心的语调激怒了查里斯。
“你少得意!现在是你有求于我,想想看!向来高高在上、无人能匹敌的伊斯竟然有求于我!哈、哈、哈!想不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吧!”他狂笑出声,非常得意。“如果你现在跪在我面前向我求饶,我或许会给你一点提示也说不定。”
“掳走我的妻子、催眠她,这些都是你做的?”伊斯缓慢、一字一句地再问一次。“没有错,就是我!”查里斯得意自满不可一世。
“那么,你已经替自己找到该死的理由了。”伊斯话一说完,手边已经多了一把手枪,准确地抵在查里斯的额前。
“你……你不敢杀我的。”刚才的得意顿时烟消云散。
“你可以赌一赌。”伊斯笑了,可是笑意并没有到达他的眼睛,他还刻意以缓慢的动作拉开了保险栓。
“你不可能……下得了手,我是唯一知道催眠指令的人。”查里斯的脸再次转为青白色,整个人开始发抖。
“你说呢?”“砰”的一声!查里斯发出杀猪一样的哀嚎,捧着血流如柱的左耳。
“不要!不要杀我!”他整个人跪坐在地,再无刚才风光的模样,一手掩着耳朵,一手无意识地拚命舞动着。
“我数到一百,如果你跑得掉,我就饶你一命,如果来不及,我就只好对养父说声对不起,让你早点下去陪他老人家了。”伊斯的枪再次抵住他的额头,以没有温度的语调开口道。
“你……你不能!难道你不顾冷晨星……”查里斯结结巴巴。
“1……2……3……”伊斯冷凝的眼始终锁着他慌乱的表情,开始计算。查里斯终于知道伊斯是再认真不过的,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围着身上那条唯一的毛巾,头也不敢回地往外狂奔。伊斯收起手上的枪,望着在床上猛打哆嗦的少年,不带任何情感地开口道:“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忘了今晚的一切,否则下场可能会和他一样。”
不等少年有任何的反应,伊斯转身离开了房间。
“少爷!真要放查里斯走?”疾风永远不会离伊斯太远,他不放心。
“一个走投无路又受了伤的老鼠,只有一个去处。”伊斯眼中闪着狩猎者的残酷无情。“放走这只老鼠,让它带着我们找到它的窝。”
让晨星受了伤,查里斯早已失去活命的机会,现在只是让他多活几天而已,他想知道查里斯到底会到什么地方去,和他的同谋又是谁?是同样熟悉他过去的索瑞,还是另有他人,不过不管是谁,他都已经准备好应战了!
“派人盯着他。”当伊斯走到屋外,他下达最后的命令。
“是,少爷。”疾风迅速熟练地调派人手。
这只是反击的第一步,接下来的日子又要不平静了,在这场风暴将要形成的前一刻,他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心中想的仍是躺在床上的晨星,不知道她醒了没有?会不会因为没看到他而闹脾气?
“我们回去吧!”折腾了一夜,唯一让他想躺下好好休息一下的地方,就是有晨星在的地方。
当他抵达罗马郊区的房子,已经快要天亮了。伊斯先在楼下的房间冲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这才来到晨星的房间。
晨星仍旧沉睡着,平稳的呼吸声显示她一切安好,伊斯小心翼翼地爬上床,将她温暖的身子轻轻搂了过来,望着她恬静如天使般的沈睡脸孔,他满足地闭上了眼睛,因为她完整美好地在自己的怀中睡着。
从很久以前他就知道,美丽的晨星对他来说有着超过生命的意义,不管他在多远的地方,内心的渴求都会领导他再次回到有晨星的地方,她拥有让自己平静的力量,无论如何,他会一直守着她。
“伊斯……”睡梦中的晨星发出不自觉的梦呓。
“我在这。”他朝晨星温暖的娇躯又贴近了几寸,柔声回答。
她咕哝了几句他也听不懂的话,再次沉沉睡去,他把头抵在晨星柔软的颈项间,也闭上了眼睛,允许自己的意识逐渐放松。
他的确如传闻所说,是个不太需要休息的人。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唯一会放松休息的时刻,就是在晨星身边的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他可以闻到晨星身上特有的淡香,听到她发出有如小猫般细小的呼吸声,就是这些足以让他得到平静,也是唯一可以让他真正放松的秘密……
戏,总有落幕的时候,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如今冷晨星已回到你的身边,我知道再过不了多久,就是我和你面对面的时候了。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我了解你,也相信你的能耐,对于敌人,你绝不会有半点的仁慈,不光是我,就连整个组织也会因为你的报复而完全被歼灭,但那已经不是我关心的问题。整整十年不见,伊斯,你要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
如果说上帝真的有慈悲心,祂不该让我遇见你。如果没有遇上你,那么我的心终其一生不会被撼动,我会甘于我的命运,学习、成长,当上组织里唯一的继承人。
但是,你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出现,彻底颠覆了一切。
愚蠢的人们开始把我们放在天秤的两端,想看看到底谁才是最优秀的,却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想站的位置到底在哪里?我想,就连你也不会明白,自始至终,我想要站的位置从来没有变过,那就是——在你的身边。
第八章
又过了两个星期左右,晨星的伤口已经逐渐愈合,只等医生前来拆除缝线了。自认体力和精神都已恢复的她,这段日子中最痛苦的莫过于躺在床上。
当疾风负责守着她的时候倒还好,因为他总是会屈服于晨星委屈的眼神,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让她下床走动。
要是换成伊斯就惨了,他简直把她当成易碎的娃娃,不管晨星如何软硬兼施,他就是有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找她下棋,或是以不经意的语气聊起他的过去,他明明知道她无法抗拒这些,于是用这个法子将她吃得死死的,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再不下床,可能连如何走路都忘记了。再说一直躺着对骨头不好。”晨星不住地抱怨,第一百零一次想用脆弱的眼神打动伊斯。
“我会吩咐医生多开一些钙片给你。”他并不上当,坐在床边以身子挡住她。“还有,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欺负疾风的事。”
“我哪有?是疾风也觉得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所以他才会让我下床走动的!”她大声抗议,当疾风敲门走进,告诉他们医生已经来到这里的时候,还遭到晨星一记警告的眼神。
“我什么都没有说!”关于这两人之间的事,以疾风多年来的经验,就是来个一问三不知,这是明哲保身的最高原则。
“不要淘气了!医生马上就来了。”他宠溺地揉揉她的发,笑着开口。
走进的医生和上一次为晨星动手术的是同一个人,他知道眼前美丽的女子对伊斯有多么重要,所以在折线之前,还格外费心地检查了她全身上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恢复得很好,我想留下的疤痕也不是太大。”医生小心地为晨星折线,一边解释道。
“如果到医院做个两次整型手术,应该就可以完全消失了。”
“谢谢你,医生。”晨星对拆完线的医生淡淡一笑,感谢他的细心。
“我已经完全康复了,可以和平常一样活动了对不对?”
“没有问题的,只要不是太剧烈的运动,其它的都可以。”医生被她脸上的笑容传染,心情放松了许多。
“谢谢你了,医生。”伊斯也伸出手与医生道谢,示意疾风带着他离开。
“现在你没有理由不让我出去了吧!”晨星万分得意地开口。
伊斯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晨星的身边,掀起她的衬衫,一只手平贴在她的伤疤上,不由得想起当初的惊险情况,要是他动作再慢一点,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带我出去走一走吗?”她用着可怜兮兮的语调开口,将头枕在他的胸前,一如她小时候撒娇的模样。
“真拿你没办法。”伊斯被她逗笑了,将她自身上拉起,轻轻放到床上去。“你真的已经完全康复了吗?我还是再确定一下好了。”
这两个星期为了不让她的伤口裂开,他最多只能搂着她吻一吻,硬生生压下自己的欲望,现在既然医生都说她已经完全康复了,那么……
“医生说不可以有剧烈的运动,那么你现在想做的该归类于哪一种?”晨星从他的眼中读到他的渴望,戏谑地开口道。
“我明白了。”他咧嘴邪笑,低下头吻上她性感的锁骨,慢慢挑起她的热情。
“那么你心中想要做的是哪些较温和、而且是适合我们两个人的活动?”
“我要想想看。”晨星咬着下唇怕笑出声来,一边努力地想着一些温和的运动,一边还要用手挡住他越来越热情、越来越下滑的吻。
“其实有很多,像散步……呃……游泳?”
“嗯,还有呢?”他的眼中漾着挑逗的笑意,修长的指头戏谑地在她的身上遊走。
他含笑的唇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耳边,低沉的笑声像是魅惑人心的音乐,让她的心神越来越难以集中。
“还有……”她轻歎一口气,论挑逗的技巧和能耐,她是绝对比不过他的。
“就只有这些?可是我觉得你说的,没有一项比我现在做的事来得好,你说对不对?”他轻笑出声,啃咬她丰润的唇瓣。
“但是医生说……”晨星双手已经自动揽上他的肩头,开始响应他的吻。
“去他的医生!”他来到晨星身上,褪下了身上的衬衫,坚硬的胸膛贴住她的柔软,嘴角掠起一抹邪气的笑,开口道:“还有一件事,关于我即将要做的事,其实是有很多方法的。”
“是吗?”
“你不相信?那我现在就示范给你看……”他俯下身子,不再给她任何发问的机会,再一次以热情让她忘记所有的一切。
如此甜蜜的日子又过了好几天,直到有一天晚餐过后,两个人无意间聊起了晨星那一天在机场被掳走的情形。
“你说你看到我?在罗马机场?”伊斯挑高一道眉疑问道。
那个时候他还在去西西里岛的路上,不可能会在罗马机场,莫非晨星也见到了那个人?
“虽然隔了这么久,但我的确看到你了。”经过这段日子,伊斯已经将查里斯的计划大略说了一遍,也提到了在西西里或许有一个很像他的人在冒充他,连带使得晨星想起了在机场遇到的人。
“他真的和我长得很像?”伊斯沉吟,要将整张脸整型成他的模样的确是有可能,但是有谁真的愿意就此换过一张脸。
不单如此,他必定还要模仿他的言行举止,是谁肯这么做?想要顶替他成为伊斯﹒梅杰士呢?
“我也不能百分之百确定,再说当时我们之间隔了很多人。”晨星回想当时的一切,或许是她太想见到伊斯,再加上她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冒充伊斯,所以她毫不犹豫地扑向敌人早就设好的陷阱。
“在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你不要离开我的身边。”伊斯郑重道。
“我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她靠在他的身边,点头答应。
“疾风,你觉得现在情况如何?”伊斯偏过头,望向一直在旁边的疾风。
“我们一直派人盯着查里斯,他并没有回到西西里岛,反而留在罗马城中。那个地方也算是黑手党的地盘,他或许以为躲在那里,您就不敢动他了,却不知道我们的人已经混进去大半。”
“他有和谁联络吗?”伊斯再次问道。
“没有!他在那里一反常态地什么动作都没有。会不会是少爷您上一次的警告生效了?所以他放弃和你对抗的念头。”
“他放弃的机会不大,他就像是一只蠍子,利用毒刺螫人就是它的天性,他不会改变的,我想他只是在等待机会。”伊斯微微冷笑。
“这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很快敌人就会出现了。”
“您和索瑞……”疾风也歎了口气。
从西西里岛传回来的消息指出,现在支持伊斯和索瑞的人各佔半数,现在索瑞似乎和查里斯联合起来要对付少爷一个人,他们两人同样是老教父疼爱的养子,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既然避不开,那就只有面对了。”疾风想说的他都明白。
十年前他会选择离开,一部分是为了自己没错,但他心中也认为索瑞会是个优秀的继承人,再加上因为杰宓的事,他心中始终对索瑞有一丝愧疚,毕竟他唯一的妹妹是因自己而死的。现在因为养父之死,暗藏了十年的危机重新浮现,那么,除了面对之外,真的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如果你真的不想继承,他们为什么不放过你?”晨星真的不明白。
“现在已经没有人能退出这场战争,早在他们将你扯进这场纷争的同时,他们就该知道我不会就此罢休。
再说,现在黑手党的人已经分裂成明显的两派,没有任何一方会向对方屈服,要他们再结合起来的唯一方法,就是我们两人之间倒下一个,这件事才会了结。“
“你会没事的,对不对?”晨星听完后身子不自觉地发冷,她寻求安慰似地靠在他身上。
“我不会离开你。”伊斯轻吻她的眉心道。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某天早上,恰巧伊斯不在房间的时候,晨星意外地接到了一通电话,她直觉地接起来,听到了彼传传来低沉的男音。
“我是索瑞,给你两道催眠指令的人。明天早上五点会有一辆车子来接你,你最好听我的话,否则我会再给你第三道催眠指令,这一次,死的可能是你,可能是伊斯,也可能会是疾风,你好好想清楚吧!”
“嘟”的一声,对方将电话挂掉了。
晨星冷着一张脸坐在床上陷入沉思,她该不该照对方的指示前去?她知道敌人的心思细密,就像前两道下的催眠指令一样,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说出什么话似的。
她到底该怎么办?她根本不知道对方在她身上下了什么样的催眠指令,第一次她伤了伊斯,第二次差点杀了自己,第三次她又会做出什么事?她想都不敢想,自己如果像颗不定时的炸弹,在伊斯身边只会造成他的困扰,那么,她该做点什么帮助伊斯才对,不能一直依赖着他。
“这是唯一的方法。”她眼神一亮,想起了几天前读过有关破解催眠,还有避免自己被催眠的方式。
这是一个可以帮助伊斯的方法,她明天会搭上那辆车子,看看对方到底在搞什么鬼,必要的时候她还可以假装被催眠,混进里面当伊斯的内应。
晨星总算露出笑容,跟着起身打开抽屉,准备明天所需的一切。
当天晚上晨星以头痛为由,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她在床头放了一杯加了少量安眠药的白兰地,因为她知道伊斯睡前有喝一杯酒的习惯。她一直等着伊斯走进房间,心中不断祈祷他喝下那杯酒。
等了又等,她终于听到酒杯拿起又放下的声音,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紧闭着双眼,祈求明天一切顺利。
晨星睡得极不安稳,当她听到第一声鸟啼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起床,看了一眼熟睡的伊斯,她急忙套上衣物,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像是背后有恶鬼追赶似的,一溜烟地离开了房子。
“你很准时。”才出了门口,一辆黑色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外,晨星牙一咬就上了车,还来不及说什么,对方已经用混有哥罗芳的手巾让她昏迷了。
是那种熟悉又让人不舒服的音乐让晨星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她发现自己坐在椅子上,双手被绑在后面,在同样昏暗的小房间里,她又看到了查里斯的脸。
“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他冷笑出声。
上一次被伊斯狠狠羞辱过后,他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这件事,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伤害冷晨星最能够让伊斯痛苦,所以他用计再次将晨星掳来,打算再下催眠的指令,等伊斯前来找寻她的时候,就是伊斯﹒梅杰士真正的死期了!
“好啦!这些也是你熟悉的一切,好好合作,你一点痛苦的感觉都不会有。”查里斯笑了笑,退了下来,随即一名身穿白衣的人向前。
“现在看着我,不要抗拒我的声音……”他一边说着,一边调整刺耳的音频。晨星一边抗拒让她头痛欲裂的声音,一边将准备好的银针自手表中取下,捏在手心中,不断地刺入自己的掌心,藉着疼痛来保持自己的神智。
“现在,你会听从我的声音,当我要你做什么的时候,你都不能有任何的反抗明白吗?”对方以为晨星痛苦的表情是因为在抗拒音乐声,不断地重复着话语。
“是……我会听从你的声音……”过了十多分钟,晨星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装出服从的声音,并且迅速将银针收回表中。
“很好!现在你闭上眼睛,等你再张开的时候,你不会记得现在所发生的一切。”男音得意地响起,关掉了刺耳的音频。
“查里斯先生,一切都没问题了,现在她只会听从你的命令。”
“很好很好。”查里斯咧嘴一笑,跟着恶意十足地开口道:“下一次见面,就是伊斯你的死期了。”
晨星于是在这里住下了,她没有机会和其它人接触,因为查里斯似乎将她当成是对付伊斯的最重要王牌,所以将她安顿在一间华丽且独立的房间内,里面的设备一应俱全,不过门外却有两个人把守,算是对她相当礼遇。
“这种日子闷死了。”晨星无聊地躺在床上歎息,她来这里最想见的人是索瑞,但奇怪的是,她一次也没见过他,到底他是怎样神秘的人?
忽然门外传来“咚”的一声,晨星从床上弹起,迟疑地打开房门。
她吓了一大跳,门前的两个保镳已经被两名穿着同样黑色西装的人打昏了,他们看到晨星毫不惊慌,相当冷静地开口道:“夫人,离下一次交接还有二十分钟,我们会救你出去的。请不要担心,我们是疾风的手下。”其中一个人对她说明状况。
“你们是来救我的?”晨星这才想起疾风曾经说过这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已经换成伊斯的人了。
“请和我们一起离开。”
“不行!”晨星急忙摆手,着急道。
“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在没见到索瑞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的,你们告诉疾风我很好,我并没有被催眠,而且我要留在这里调查一些事情,这样对他说他就会明白了。”
“夫人!”他想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们拚死要接她出去,晨星却要待在这里?
“不要多说了!照我的话去做。”她“砰”一声自行关上了门。
既然已经混进了这里,岂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隔天,傍晚的时候有人敲门,她打开门,看到了两名手上拿着枪的人,一名示意她转过身子,在她错愕不已的时候将她的双手绑住,另一名则用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跟着就拉起她往外走。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弄得神秘兮兮的,该不是要私下处死她吧?!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用枪抵着她的背,强制地催促她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后面的人抓住她的手停步,跟着她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被带进了一个房间,她很快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即使被黑布蒙上双眼,晨星还是敏感地警觉到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虽然他的呼吸声很轻,但她就是可以感觉出空气里瀰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在还不能确定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晨星也不敢贸然呼救,只是不着痕迹地想挣脱绑住双手的绳子,以求尽快离开这里。
押解她来到这个房间的那两人再次将门打开,跟着晨星听到门再度被关上的声音,他们竟要将她关在这里?
当押解她的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晨星心里的不安也逐渐加深了,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他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晨星努力地挣脱缚住双手的绳子,想早一点解开它,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跟着,她又感到那股让人不安的紧绷气氛。
“是谁在那里?”晨星强逼着自己镇定下来,一边缓缓地后退。
没有人回答她,但晨星可以感觉得出对方正在打量自己,踩着无声的脚步,一步一步地向她走了过来。
“你是谁?”晨星同样一步一步地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冰凉的金属门板,她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
跟着,对方来到了她的身边,平缓的呼吸声诡异地停在她的耳边,似乎打定主意要让她的不安升到最高点。
晨星觉得自己紧绷的神经已经到了极限,就在她准备张口大喊的时候,一只手已经先一步摀住她的嘴,然后,她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低沉男音。
“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这只私自逃走的小豹子?”天鹅绒般低柔的嗓音,像是情人般的亲暱,却又带着强自压抑的怒气。
“伊斯?!”晨星不敢置信地喃喃低语,突如其来的狂喜让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身子一软就要跌倒。
他两手一伸,轻松地接住了她下滑的身子,将她纤细的身子紧紧抵向自己。
“你为什么会来这里?我以为……”晨星正要开口,却被伊斯的吻打断了,他的吻既霸道又狂乱,挟带着庞大的怒气,在索取她甜蜜的同时,还惩罚性地狠狠啮咬着她细嫩的唇瓣。
“伊……斯……”晨星困难地喊着他的名字。
但他似乎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只是不断地用吻惩罚她。
伊斯愤怒的唇像是最炽烈的火焰,从她的唇一直下滑到了锁骨,然后滑到她胸前的柔软,忽然咬住她丰盈的部分,让她惊呼出声。
“现在就放开我!”晨星怒道。
就算他再怎么气她的不告而别,也应该听听她的解释吧!就算他真的要责怪她,好歹也先将她手上的绳索解开,还有将眼睛上的布条拿掉后再责备她吧!伊斯没有说话,将她被绑在身后的手解开,正当晨星庆幸双手重获自由的时候,伊斯又以极快的速度将她的双手绑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绑在前面。
“伊斯﹒梅杰士!”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伊斯没有回答,也没有解开蒙在她眼睛上的布条,他将晨星被绑住的双手拉高抵在墙上,低下头重新吻上她,空出的一只手更是熟练地在她身上点起情慾的火苗,修长的指头探进她的衣服里,找到了胸前的柔软,轻揉慢捻的撩拨她每一分热情和性感,直到他听见她发出尖锐的喘息声。
“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有多么担心吗?”他的声音因为激情而变得更加低沉,他咬住她细致的耳垂,伸手将她身上的衣着全部褪去。
少了衣服的阻碍,他的吻直接印上了晨星细嫩的肌肤,先是她微微向后仰的颈项,跟着是胸前诱人的粉色蓓蕾,再来是她平滑的小腹,最后他的吻来到了她身上最女性的部位……他在她身上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了湿热的印记,直到晨星的身体染上了漂亮的晕红,几乎站不住脚地微微颤动时,他的吻才满意地回到她的嘴边。
伊斯迅速地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趁晨星还没有自刚才的热情中恢复,他将她被绑的双手绕到自己的后背,双手捧起她的臀,以一记有力的冲刺,弓身进入了她湿热的体内。
“啊!”晨星惊喘出声,为他突如其来的巨人和炙热所撼动,身子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指甲也陷入他的背肌中。
他静止不动,头抵在晨星的颈项间,享受两个人紧密结合的感受。
伊斯将自己的火热深深埋入她体内,让晨星发出尖锐的喘息声,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
“用腿圈着我的腰。”他在她的耳边下达命令,开始贴着她不停地动着,同时舌尖也再次探入她的嘴中,肆无忌惮地索取她的甜蜜,吞噬她每一声性感的喘息。伊斯跟着以手稳稳地托住她纤细的身子,开始了他一波又一波的冲刺,他的动作不单是狂野,而且越来越有力,像是要镶嵌到她体内最深处似的不停撞击着,直到晨星的吟哦娇喘越来越急促,她甚至低下头咬住他的肩头,以免自己喊出声来。
“为什么自作主张?”他惩罚性地咬住她的耳垂,在她体内的动作却丝毫没有放缓,持续地以狂野的力量让她疯狂。
“伊斯……”她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助地将头向后仰,让他以愈来愈炽烈的风暴,席卷自己所有的一切。
晨星逐渐紧绷的身子让他知道她快要到达极限了,于是伊斯更加快了速度,等她身子一僵的同时,他也在她体内释放自己的所有……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欢爱后的喘息声。
等到力气恢复了,伊斯缓缓抽离她,跟着不怀好意地在她耳边低语道:“我说过,你要接受惩罚。”
他缓缓地解开了蒙住她双眼的黑布,果然看到一双充满熊熊怒焰的双眸。“你……”她还是不住地喘息,很难找到确切的字眼来形容他的恶劣。
“我怎么样?我可不是那个在酒里下安眠药的人。”伊斯一边和她斗嘴,一边迅速穿回身上的衣服。
“我不会解释的。”她也冷哼一声,抬起被他扔在一旁的衣服一件件穿上。为什么他看不出这是一个好方法,里应外合有什么不对?
“很好!因为我也不打算听你的解释。”伊斯也动怒了。
那天清晨醒来,发现自己竟然睡迟了很久,跟着就发现晨星不见了,果不其然,疾风也接到自己人的电话,说今早敌人方面派车要带回冷晨星。
伊斯又惊又怒,马上派出人手要救出他的妻子,在几天后有一个绝佳的机会时,她居然不肯走,说什么要留下来当内应?!气得他根本什么也顾不得了,只好亲自混进来揪她回去。
“你……”穿好衣服的晨星双手插腰,大有想找人吵一架的模样。
“现在不是吵嘴的时候,跟我走。”伊斯一伸手就将她搂进了怀中,伸手拉开了门。这时来了几个人,神色匆忙地对伊斯道:“查里斯发觉晨星不见了,现在往这个地方来了。”
其中一个人开口道。“我们几个留下挡着他,你们快走。”
“不行!”晨星惊呼,如此一来查里斯就会知道里面已经有卧底的人,这么一来就前功尽弃了。
“我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她忽然甩开伊斯的手,往有人声的地方跑去。“晨星!”伊斯低咒一声。
“少爷,没时间了!您先走,我们会好好保护夫人。”现在没办法了,只好先送走伊斯少爷了。
“那就拜讬你们了。”伊斯也知道现在不是迟疑的时候,牙一咬就跟着其中一个人由另一个方向离去。
剩下的两人则往晨星的方向追去,在追上她之后,两个人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地将晨星的手扣住,将她押向迎面而来的查里斯。
“为什么不乖乖地待在房间里?”查里斯并不知道其中曲折,只以为她是私自跑出自己的房间。
“这里太无聊了。”晨星深吸一口气,现在开始,唯有一切靠自己了。
“你很无聊吗?”查里斯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神秘地笑了笑。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晨星的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是个惊喜。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查里斯神秘一笑,眨了眨眼。
晨星挺起肩膀,神态自若地往前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或许她真会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伊斯,在我和晨星相处的短短日子里,聪明如她,想必已察觉到我对你难以倾诉的情感,她什么都没有说,但我知道她什么都明白,你用爱情栽培的这朵玫瑰,特别得连我都为之心动。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在最后的时刻,在你要取走我性命之前,让我将心中隐藏的私密全都说出来吧!你十四岁那一年,杀死杰宓的不是别人,是我!是身为她双胞胎哥哥的我,虽然那是组织的命令,但是真正让我狠下心的,却是心中那股对你的独占欲,如果她不在了,你是不是就会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
我的一念之差,让你我的距离更远了。
你选择了离开,离开组织、离开我,我无法忍受自己被你遗憾,然后在你的记忆中逐渐被淡忘。
我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于是,我接受了他们的提议,整型成你的样子,和他们一起联手毁灭你。在被遗忘和被毁灭两者之间,我选择了后者。
如果说唯有死亡会让你永远记得我,那我愿展开双臂迎接死神。
那是我唯一可以得到幸福的机会,不再被你遗忘……

第九章

“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会将伊斯所有的过去都告诉你吗?”查里斯领着晨星来到顶楼的房间,遣退身边其它人之后,他对晨星开口道。
晨星点点头并不答话,心里渐渐感到不安,此刻的查里斯神情亢奋,整个人沉醉在一种狂乱的情绪之中,难道是他察觉到什么,还是她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他可以说是和伊斯一起长大的人哩!”查里斯笑着道,像是极欲展现新玩具的孩童,跟着打开面前的那一扇门。
“关于伊斯的一切,他会全部都告诉你的。”门
“嘎”地一声缓缓打开了,晨星觉得自己一颗心就快要跳出胸口。
她就要见到索瑞了!这个在幕后策划一切、准备毁灭伊斯的人。
“是谁?”房间里一片漆黑,晨星隐约看到一个人从沙发中起身,慢慢地站了起来。
“我让你们单独相处一会儿,好好熟悉一下彼此,也该是你们两人见面的时候了。”查里斯笑得好不得意,在晨星耳边低语,之后留下晨星一个人转身离去。
查里斯的离去带走了房间里唯一的声音,晨星仍旧站在门口动也不动,只是瞪着眼前的人,一如两座僵硬的石像。
“你就是冷晨星?”低柔的嗓音飘荡在这个房间里,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是。”她鼓足勇气往前走,每移动一步,就越觉得诡异,纵使在昏暗的灯光下,她仍旧认得出这个身影,她不可能会错认的,这明明就是……
“啪”地一声!对方伸手将房间的灯打开了,屋内霎时大放光明,将房间内照得一清二楚,包括他的容貌,也包括她的惊愕……
“你!”晨星退了好几步,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内心的震惊;眼前的男子有高大的身躯、墨黑的发、俊邪的面孔……还有那一双不同色的眼眸?!
他有着一张和伊斯﹒梅杰士一模一样的脸!简直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更荒谬的是,她知道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并不是伊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索瑞会有一张和伊斯一模一样的面孔?
“我吓到你了?”他微微倾身,眉目之间闪着淡淡的嘲弄。
“你是索瑞?”晨星蹙紧眉心,面对他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面对一个经过复制后的膺品。
“索瑞﹒狄米勒,是我的名字没错。”他的嘴角扬成优雅的弧度,伸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请她坐下。
“我们是该彼此了解了解。”
晨星依言在索瑞面前坐下,戒备地望着他,非常突兀地问道:“那一次我见到的是你!我在罗马机场看到的人是你,对不对?”
“没错,如果不先降低你的警觉性,混淆你的判断,我们是无法那么容易得手的。”他淡淡一笑。
“你……为什么要整型伊斯的样子?”她又不自禁地蹙眉,面对一个像伊斯分明又不是伊斯的人,心中难掩一股噁心的感觉。
“你知道要成为伊斯﹒梅杰士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吗?”他笑得畅快无比,伸出手指头轻抚自己的脸皮。
“在我脸上,每一个不同于伊斯的地方,我都要医生为我调整,甚至切除它!一次又一次,直到我照着镜子看到的是伊斯﹒梅杰士为止。”晨星知道索瑞是故意说这些让她难受的,正想偏过头不看他时,他却伸出手强硬地托起她的下巴,逼迫她面对自己的脸。
“看着我,每当医生划下一刀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不要忘了这份感觉,一再地告诉自己,我现在受的苦,总有一天会全部讨回来的!”他异色的双眼闪着恶意和狂乱的情感。
“现在时候就快到了,再过不久,所有属于伊斯﹒梅杰士的一切都会是属于我的,当然也包括了你。”
“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个地位,为什么不用自己的真本事去抢?”晨星用力挥开他的手,冷啐道:“就算你整成伊斯的样子,甚至模仿他,你终究还是一个有瑕疵的膺品!”索瑞的反应先是一愣,跟着不可抑制地狂笑出声。
“有瑕疵的膺品?!很好!这是听过最新鲜的说法。”索瑞倏地敛去笑意,双眼转为淡漠的表情。
“但是你别忘了,我这个膺品将会取代伊斯﹒梅杰士!”
“那是不可能的。”晨星冷哼出声,差点脱口而出伊斯早就知道他们的意图,只不过恐怕连伊斯也想不到,假扮他的人竟然会是索瑞。
“是吗?”他又露出那种恶意十足的笑。
“这么做真的值得吗?”晨星忍不住开口。
就算他真的杀了伊斯,取代了他,但这不也等于世界上再也没有索瑞﹒狄米勒这个人,这么做就算得到了全世界,又能代表什么?
索瑞的目光泛起异采,脸上露出了赞许的表情道:“你这个阶下囚表现的真不错!一般的囚犯都是迫不及待地求饶,不像你,咄咄逼人,倒像是急于伸张正义的女神……”他一步向前与晨星贴近,低下头以专注的眼神注视着她。
“我知道你,冷晨星,从他收你做养女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你这个人,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你……”他忽然伸出双手覆上晨星的脖子,以极缓的动作收拢,再以轻柔的声音道:“吸引他的,除了你的美丽之外,是不是就是这股让人跃跃欲试的挑衅?”
正当晨星以为他要动手掐死她的时候,索瑞霍地又松开手,双手用力一放将她推离自己。
“你将我抓到这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晨星双手抚着脖子,强自镇定道。
“再过两个星期,就是我们养父死后满三个月,亦是黑手党选新领袖的日子,到时候会有不少人来,我只是先将你请过来,增加我必赢的筹码而已。”
“你打算怎么做?”
“还是先为自己打算打算吧!别忘了查里斯在你身上下的催眠指令,到时候结他一刀的未必是我!”索瑞笑了笑,并不知道晨星并未受到催眠一事。
“我曾经听伊斯说过,你是唯一可以和他竞争的对手,但现在我只能说,我对你非常失望!”晨星坦白说出对他的嫌恶。
这种凡事使用诡计,甚至连自我都愿意舍去,只为了要取代伊斯的人,称他为对手实在是太高估他了。
索瑞浑身一震,双眼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跟着他转回头,俊脸闪着嘲讽道:“曾经,我以为我是最重要的。如果伊斯没有出现的话,什么都会不同的……但是,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晨星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悲伤是为了什么,仍以一双含有敌意的眼望着他。
“你很聪明,所以有些事我也挑明了对你说吧!”他双眼直直锁住晨星,不疾不徐地开口道:“在未来的两个星期里,不要试着想逃跑,我非常不愿意杀人,所以你不要让我有机会举起我的枪,明白吗?如果你够聪明,我会确保你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安全。我说的够不够明白?”
晨星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很好,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你可以离开了,我想休息了。”索瑞挥挥手,示意她离去。
晨星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走到门前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索瑞站在原来的地方一动也不动,只是用某种奇怪的眼神望着她,在接触到她的目光后却又快速撇开,下一秒,已经换上原来的淡漠。
“记住我的话,不要让我找到杀你的借口。”他的语调平淡无奇,但晨星知道他是认真的在警告她。
晨星打开门的同时,在门口看见了查里斯,他对晨星笑了笑,显然对她略微苍白的脸色感到有趣,指示身边的两名手下带晨星到她的房间后,自己则进入了索瑞的房间。
晨星离开房间后,索瑞再次将所有的灯关掉,只留了书桌上一盏泛出晕黄光线的台灯,他坐在书桌前沉思,看到进来的人是查里斯后,又闭上了眼睛。
“生气了?你不喜欢我带冷晨星来见你?”查里斯笑着站在他的身后。
索瑞并不说话,隔了半天才缓缓睁开眼睛,凝视着查里斯道:“你对晨星下的催眠是什么?”
“这一次的催眠没什么,我并没有给她什么新的记忆,也没有刻意让她忘记什么,但是到了紧要关头的时候,只要我说出指令,她就会听我的命令行事,如此而已。”查里斯得意地一笑,到时候只要他说出指令,冷晨星就会乖乖地听他的话,就算要她拿枪杀人,她也不得不听从!
“什么是最紧要的关头?”索瑞扬眉疑问。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不要学那傢伙的样子。”查里斯不悦地道。这只会让他想起上次被伊斯羞辱的模样。
“喔?!那该怎么办?是你要我整型成他的样子取代他,现在你却告诉我你无法忍受看到伊斯的模样?”索瑞似笑非笑,一脸嘲弄。
“我说过不要这样看着我!”该死的!就是这个嘲讽的眼神,好像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查里斯气得重拍一下桌子,忽然将索瑞从椅子上拉起,粗暴地吻上他的脸,一双手更忙着解开他身上的扣子……
“再过两个星期,一切就都会结束了……”索瑞淡淡地开口。
被动地,在桌子上,被动地接受查里斯狂风暴雨般的吻。
“你是我的!索瑞……我一个人的!”查里斯疯狂地喊着,将桌上的灯扫到地上,高涨的怒火一向能挑起另一种兴奋,他急促地解开身上的束缚,双手已经贪婪地探上索瑞的胸膛,疯狂地印下自己的吻……
索瑞闭上眼睛,再一次允许自己放纵沉沦于欲望之中,什么都不去想,就让一切都在两个星期后结束吧!
自从晨星有过一次擅自离房的记录,查里斯便在她门口又多派了几名人手看顾她,美其名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但其实他们都明白晨星的价值所在,不得不小心提防。
沁凉的晚风迷人无比,晨星立在房间的窗口边,失神地看着窗外的点点星光。从那天之后又过了好几天,她不知道目前这里有多少人是伊斯的人,又有多少人是属于索瑞的,更不敢贸然行动,怕引起索瑞等人的戒心,在无法逃走又没法子和外界联络的情况下,她只好认命地待在房间里,等待着……
“两个星期吗?”晨星想起索瑞的话。两个星期后就是宣佈谁是继承人的日子,到时候他会用什么卑鄙的方式对付伊斯?
“主人请你到房间用晚餐。”晨星床头的对讲机忽然响起,传出了声音。“十分钟后我会来带你过去。”
“我想我没有拒绝的权力。”晨星自嘲地笑了笑,随手披上一件衣服,好性子地坐在床边等待着。
约莫十分钟后,果然有人准时地轻敲她的房门,来者是她曾经见过的一名叫保罗的魁伟男子,晨星遂随着对方来到上一次见到索瑞的房间。
“邀我用晚餐的是哪一位主人?”晨星纯粹是好奇,她一直想知道索瑞和查里斯到底谁才是真正掌权的人?一个是老教父的养子,一个则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们之间的合作又有几分真心在里面?
“是索瑞少爷。”保罗恭敬地回答。
“那么,你的忠心是献给哪一个主子?”保罗给她的感觉和疾风很像,所以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自然是索瑞少爷。”
“我明白了。”晨星点点头,让保罗为她打开房门,挺直肩膀走了进去。椭圆形的餐桌上早已摆设好银制餐具,索瑞坐在主位上,见到她之后只是淡淡地扬眉一笑,伸手邀请她坐下。
“谢谢你的赏光。”他轻啜一口雪莉酒,笑得极为优雅。
“你并没有给我拒绝的权力。”晨星面无表情地回答,亦拿起眼前的酒杯,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你很有趣,你和伊斯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么伶牙俐齿的吗?”索瑞的口唇掀动了一下,似笑非笑地凝睇着她。
“多告诉我一些你们相处的情况,这样我们以后相处起来会更愉快。”
“你真的以为自己的计划会成功?”晨星嗤笑出声。顶着另一个人的身分活过下半辈子,想起来就是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
“为什么不?”索瑞戏谑一笑。
“等到世界上只剩下一个伊斯﹒梅杰士的时候,你说其它人还会费心去辨认真假吗?”
晨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和他争论,于是拿起刀叉开始将食物塞进嘴巴,表明了不打算和他争辩。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再开口的打算,晚餐在沉默中持续进行着。
“你的梦想是什么?”当仆人将餐点全部撤走,换上干净的桌巾和咖啡之后,索瑞忽然开口问道。
晨星愣了一会儿,显然没想到他忽然问出这种问题。
“先别告诉我,让我猜猜看。”索瑞修长的指头在桌子上敲了敲,那一双和伊斯相同的眼眸定定地锁住她。
“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不外乎是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或者替他生几个孩子,我说的对不对?”
“我没想过这些。”晨星避而不答,深怕她给的任何一种答案,在将来都会成为一种谈判的筹码。
“是吗?”索瑞笑了笑,喃喃地吐一口气。
“你没有梦想可以和我分享真是太可惜了,你知道吗?我很羨慕那些还会作梦,甚至还有梦想的人。我羨慕他们,因为我连作梦都不会了。”
“如果一个人的梦想太过疯狂,当然不再拥有作梦的资格。”晨星抬起头,冷冷地打断他。
“也许你说得对。”索瑞顿了一下,扬起自嘲的笑。
“谢谢你陪我用晚餐,我很久没有和人谈话了,谢谢你。”
晨星不由得迷惘了,她似乎总是可以在紊瑞身上找到矛盾的地方,他总是言之凿凿地说着毁灭伊斯的话,但他眼神中那股悲伤又是从何而来?就算他隐藏得很好,但她还是感觉得出来,索瑞对伊斯的恨不同于查里斯,那是一种更复杂的情感,在那一双异色的眼瞳之中,索瑞到底隐藏了些什么?
“你真的这么恨伊斯吗?恨到不惜伤害自己,就为了要取代他?”晨星抬眼,不知不觉地提出一直萦绕心头的疑问。
曾经他们是一起长大、一起学习的同伴,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你知道天地之间第一场战役是什么吗?”索瑞的表情忽地转为冷凝。
“是天使之战——迷迦勒和堕落天使之间的战争!他们原本都是天堂里掌有最高权位的天使,但是因为堕落天使的背离,所以他必须接受讨伐的命运。”
“这和你们之间根本是两回事。”
“是同一回事。”索瑞的眼中又露出那股悲伤。
“伊斯选择离开的那一天,就已经背离了西西里岛,不管他想不想继承这一切,他是唯一有能力和我竞争的人,所以我们之间一定要倒下一个。唯有最强的,才是被留下的那一个,这是我们生存的法则。”
“那么,这是你愿意的吗?”是不是因为这样,他眼里才会常浮现那股悲哀?
“你该回去了,我想休息了。”索瑞闭上眼睛,不再开口。
晨星从椅子上站起,慢慢走向门边,当她的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她听到索瑞略带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
“当我躺在手术台上,忍受手术刀在我脸上挥动的时候,只有一种意念支撑我捱过那无数次的痛苦,你知道那是种什么样的意念吗?世界上有哪一种情感可以强烈到让人忍受一切不可能的事情?”
“你真的那么恨他?”晨星疲惫地垂下眼,沉默地打开了门。
“晚安了,晨星。”索瑞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当晨星关上门之后,索瑞走到镜子前面,凝视着镜子里那一张俊邪尊贵的脸,他伸出手轻轻地触碰镜面,喃喃道:“恨,或许是最强烈的一种情感,但是,还有一种情感是远远超过于恨的。”
索瑞将额头贴向镜面,感受一下它的冰冷。脑门传来的一阵阵刺痛让他蹙紧了双眉,流下了湿冷的汗水,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下一步一步进行,而现在,戏已经到了尾声的地方……
两个星期的期限不知不觉地已经到来,晨星在这段日子里,也经由内应陆续得到了伊斯的消息,晨星知道他在那一天会来到这里,听他们的语气伊斯似乎是胸有成竹,晨星虽然觉得不安,但也想不出什么实质的办法帮助他。
现在已经不是逃不逃走的问题了,索瑞和伊斯,或许就像他们说的,除非两人之间倒下去一个,否则这一切是不会结束的。就在这种紧张不安的气氛下,宣佈谁是继承人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晨星所在的地方是黑手党在罗马城的总部之一,从早上开始就陆续湧入人潮,每一个人都穿得西装笔挺,像是要参加什么盛会似的。
“你是我们的重要王牌,现在该你出场了。”查里斯也换上一身礼服,拉着晨星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晨星挣脱不开,只好开口用问的。
“谁都知道伊斯﹒梅杰士和他的妻子向来不分开的,我当然是要你站在伊斯的身边,向大家证明谁才是真正的伊斯﹒梅杰士。”查里斯得意地一笑,必要的时候,他还可以下达催眠指令,要晨星亲手杀掉真正的伊斯,如此一来大家更加不会怀疑谁真话假了。
直至快到楼下大厅,查里斯才松开她的手,晨星面无表情地整理一下衣服,就和查里斯一起走进了大厅。
里面挤了至少快一百个人,因为是公佈继承人这种重大聚会,几乎所有黑手党的要员都来参加了。
他们轻松地交谈,像是在参加寻常的聚会,脸上都带着悠闲的笑,根本看不出他们是掌握生杀大权的黑手党员。
疾风?!晨星眼尖地在一堆人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还差点就叫出声来了,所幸她及时想起身边有人,险险地没有喊出声来。
“保罗!带着晨星去找索瑞。”查里斯伸手招来保罗,下达命令。他要晨星和索瑞一起出现在这里。
“是。”保罗点点头,领着晨星就往另一端走去。
来到索瑞的房间,保罗敲了敲门,但半天后都没有人应声,他忽然神色一变,跟着以迅速的动作打开门,冲了进去。
“索瑞少爷。”保罗一把抱起昏倒在地的索瑞,焦虑地喊着。
“他怎么了?”晨星也跟过去看了一眼,索瑞不如为什么倒在地上,一张脸苍白得吓人。
“快!帮我把抽屉里的药拿出来。”保罗对晨星大声喊道。
救人如救火!晨星跑向索瑞的书桌翻找,果然在抽屉中搜到了一些药剂和针筒,她将东西一把抓起拿给保罗,看着他熟练地将两种药剂混合,而后再以针筒注射的方式注进索瑞的血管。
“他身体不好吗?”直到保罗将他手臂上的袖子卷起,晨星才看到他手上早已佈满了针孔。
“少爷得了脑癌,但他一直不肯接受治疗,在他发作的时候只能以药物止痛。”保罗沉重地开口。
“脑癌?!”晨星吓了一大跳,不敢相信索瑞得了这种病,但是既然如此,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她不以为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对夺权会有多大的兴趣。索瑞恢复意识地咳了咳,慢慢睁开了眼睛。
“还是让你看到了?”索瑞看到晨星错愕的脸,知道她已知晓自己的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晨星不明白地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门“砰”一声地又被推开!这一次冲进来的是满脸风暴的查里斯,他狂乱的眼在找到晨星和索瑞后一亮,跟着疯狂地喊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谁搞的鬼?”
刚才他站在前厅等待的时候,竟然看到伊斯﹒梅杰士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而远从西西里岛来的代表,不管是支持索瑞或是伊斯的,全都对他报以热烈的掌声,似乎认定他就是继承人。
“你现在就和我走,告诉大家外面那个不是伊斯﹒梅杰士!”查里斯看到晨星之后眼睛一亮,兴奋道。
“我不可能会这么做。”她冷笑出声。想必这两个星期伊斯已经亲自去了一趟西西里岛,将一切问题都解决,并且赢得所有的支持了。
“你敢不听我的?我命令你现在就和我到前面!”查里斯震怒地开口,跟着说出了要晨星服从的催眠指令。
晨星动也不动,还是瞪着那双清冷深邃的眼,冷冷地嘲弄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事情一件一件地失控,为什么?
“虽然第一次的催眠没有完全解除,但是你以为我会傻到让你再催眠我吗?”晨星从手腕上的表取出一根银针,冷笑道:“第二次只是我在演戏,很遗憾吧?”
“你……”查里斯恼羞成怒,从腰间取出一把刀道:“那我就亲手解决你,让伊斯在赢得胜利的时候,拥着你的尸体也是件美事。”
查里斯话没说完,便举刀向前,“刷”地一声就朝晨星猛刺,他像是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只想着要同归于尽,晨星闪避得极为吃力,就在他高举刀口朝她腰间刺去的时候,“砰”的一声——枪声乍响,晨星看着眼前的查里斯瞪大了眼睛,慢慢地转回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索瑞手上冒烟的手枪,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慢慢地倒了下去。
“为……什……么……”查里斯无力地抬起手,徒劳无功地抓了抓,却只抓到一团空气,带着满腔的疑问,嚥下了最后一口气。
“保罗!麻烦你将我准备好的东西拿给大厅的客人们。”索瑞自地上站起,淡淡地吩咐道。
那是一封自动弃权的文件,上面并附有关于他病情的报告。
“为什么?”晨星提出和查里斯相同的问题。
“如果你死了,会很麻烦的。”索瑞笑了笑。
“我不想再看到伊斯脸上出现那种让人害怕的空洞,我曾经看过一次,那种表情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只是不想再看到那种表情而已,真的一次就已经太多了。”
“索瑞少爷,查里斯剩下的人手我都安置在楼下的房间中,您要怎么处理?”保罗恭敬地问道。
“所有的事都是你安排的?”晨星震惊极了。
“保罗,你先带晨星下去。我要在隔壁房间休息一下。”索瑞挥挥手,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晨星!”索瑞忽然又唤住她。“你是故意来这里的是不是?”
索瑞想起她竟然不借用银针戳刺自己的手心,就是不肯让自己受催眠的控制,这种意志力和勇气都是特别的。
在她知道身上仍有未解的催眠指令的同时,还是奋勇只身混进来,只为了想帮助伊斯,这样的女子的确特别。
“我只是想来见你一面。”晨星坦然回答。
“那么我让你失望了吗?”“我不知道。”晨星摇摇头,她真的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一开始,她真的以为索瑞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要伤害伊斯,但现在看起来似乎又不是这么一回事,她被弄迷糊了!
“你和保罗到别的地方回避一下,我想单独见见我的老朋友。”索瑞并不意外听到晨星这样的回答。
索瑞慢慢走到隔壁的房间,仰头凝视墙上的一幅油画,画中的天使迷迦勒手持长剑,高举着要砍向跪坐在地的堕落天使……
他们最终还是走上这一步了吗?
索瑞找了一个角落坐下,闭上眼睛等待,彷彿已经听到了那让人怀念的脚步声,一步一步朝他走了过来。
分别已经整整十年,今天,就是他们重逢的日子。
他,已经等不及了……
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战争、背叛,以及我对你的感情,全都该结束了。
我站在自己架构的舞台上,等着你的到来,等你为我划下最后的句点。
这段日子里,我幸福吗?伪成你的样子,就像是在谈一场惊悚的恋爱,模仿你说话的语调、挑眉的模样,还有噙在嘴边那抹邪气的浅笑。
你那头勇敢的小母豹晨星,说我是一个有瑕疵的膺品,或许是吧!但这是我这被舍弃的膺品,唯一能接近你的机会。
请你亲手毁灭我吧!让我的背叛成为一种永远无法抹灭的烙痕,这是我的自私——藉着死亡,让你永远忘不了我。
相同的性别,让我可以比别人更亲近你、更了解你一点,却也是你永远不会爱上我的原因,那么,我诅咒上帝的恶作剧,创造了这样的我,又将你带到我的生命里。
如果你永远不可能爱我,那么,藉着这场背叛,请你永远记得我!
这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告白,在我十五岁第一次见到你,心中的那股情绪骚动,其实我早已经知道它的名字,它叫做——爱情。

第十章

索端坐在角落里,脸上是满意的笑,像个等待落幕的演员,带着知道自己再过不久就可以退场的那种淡笑,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
脚步声近了,他嘴角扬起,伸手抹去额边的汗水,身体上的疼痛和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形成一种奇异的节拍,每一个脚步都像是重重地踩在他的心口,那是一种极痛的感受,但他却不想阻止即将发生的一切。
空气宁静得叫人不安,脚步声停住,一道身影出现在索瑞面前,那是他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两张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面对面,彼此心中都是一震。
“你真的这么想要这个位置?”伊斯几乎是面无表情。“这就是你们打的如意算盘?伪装成我的样子,完全地取代伊斯﹒梅杰士?”
“或许是,但是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了。”索瑞闭上眼,苦涩地扯动嘴角。
“来不及取代我这个正主,就先窝里反了吗?”想起之前看到查里斯的尸体,伊斯闲聊似地开口,选了索瑞对面的一张椅子上坐定,对于索瑞,他有太多的疑问,在一切结束之前,他必须弄明白。
“杀了他,才来得及救冷晨星一命,我以为我至少该得到一声感谢。”索瑞脸上湧出一抹古怪又嘲讽的笑容。
“是吗?”伊斯摊开手。
“现在我来了,来要回属于我的人,她在哪里?”
“放心,她没事。”索瑞十指交握,神态自若地续道:“杀了我又会有什么后果,你知道吗?传言会将你说得更不堪,为了领导者的位置,你不惜杀死自己的兄弟,就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聊天叙旧不是我的专长,你到底想说什么?”伊斯打断他的谈话,冷凝的脸上出现了不耐烦的情绪。
“走到这一步并非我所愿,你不该将晨星扯进来,你早该知道,动了我的人,就不会有第二种结局。”
“是吗?”索瑞淡然一笑,双掌拍了拍,从隔壁间走出了一名高大的男子,身边跟着被手铐扣住的冷晨星。
“保罗,把我们的娇客还给他。”索瑞扬眉,命令道。
状以保镳的男子把冷晨星推到伊斯身边,将钥匙扔给伊斯,恭敬地退下。
“你没事吧?”伊斯将晨星搂在怀中,看她似乎没有受伤的模样,心中的担忧已经消去一半。
“我没事。”晨星摇摇头,强自镇定。
晨星贴着他的身子微微发颤,事实上她还没办法自刚才那场震惊中恢复;在查里斯要杀她的时候,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的竟是索瑞,查里斯瞪大著双眼倒在她的面前,她想他心里的疑惑一定和自己一样深,为什么索瑞救了她?
“你最重要的人完好无缺,接下来你要怎么做?”索瑞开口问道。
“解除催眠的指令。”伊斯一手搂着晨星,另一手已经多出一把手枪。“两种选择,一是痛快的解脱,另一种是活生生的折磨,我想你够聪明。”
“同样是死,这么做我有什么好处呢?”索瑞狡黠一笑,相同的绿金瞳孔闪着戏谑。
“用枪对着老朋友太失礼了!要我的指令很简单,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解除指令。”
“你最好不要一再考验我的耐性。”伊斯放手让晨星走向前,但手上的枪还是准确地抵住索瑞的脑门,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
索瑞慢慢地走到晨星的身边,神态轻松,他在距离晨星一步外处停下脚步,用耳语般的声调说出一句只有晨星听得到的话。
晨星浑身一震,出现了迷惘的表情,双眼空洞,伊斯看过这种表情,就好像是先前两次被催眠的情况一样,他低咒一声,手中的枪上扬,跟着就瞄准索瑞的头。
“不要!”发出阻止声音的是晨星。
她像是从梦中忽然醒来般,看到伊斯行动的同时向前一撞,将伊斯手上的枪撞偏了一点,但还是射中了索瑞的胸口。
眼前发生的一切像是慢动作,索瑞闷哼一声,身子向后倒去,撞到了身后的椅子,最后慢慢地垂坐在地。
“不要杀他。”晨星将身子挡在两人之间。
“他告诉我的,的确是解除催眠的指令。”晨星道,她已经想起所有的一切,从机场被挟持之后的一切,她都记起来了,包括她被下的两道催眠指令,还有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并不会改变任何事情,动了我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伊斯不以为意,手上的枪再度瞄准眼前的索瑞。
“就算你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多久了。”晨星忽然开口,看着伊斯错愕地放下手上的枪,晨星才再次开口道:“他得了脑癌,活不过今年的冬天了。”
伊斯完全被震住了,他慢慢走到索瑞面前,弯下身子,略带疲倦地开口:“这就是你要的?不愿意躺在医院里狠狠的死去,所以设计这一切?大战一场,让自己死在我的手上,这就是你要的?”
“你不会明白的,我只是……感到绝望。”索瑞缓缓睁开了眼睛,扬起一抹笑。“这一生我不可能得到我想要的,你不会明白我的绝望,这宇宙之广,无限穹苍,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索瑞……”伊斯的眼神闪过一抹哀痛。
“这算什么?”
索瑞困难地抬起手,指着身后那一幅描述天使之战的油画。
“就像天地间第一场战役一样,我们两人之间,只能留下一个,这是我们谁也躲不掉的命运。”
“这是可以避免的,我从未想过要继承这一切。”伊斯静静地开口,嘴角掠起了细微的疲惫笑容。
“这就是最大的讽刺,不是吗?”索瑞狂笑出声,霍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所有人争得头破血流,不惜以生命相搏得到的,却是你不屑一顾的。因为你的离开,义父重新‘看到’我,因为你的‘不要’,我才有今天的一切!我累了,真的累了,不想再紧追着你的脚步,不想再跟任何人证明什么,我真的累了……”
“你也不是输家,藉着死亡,让我不得不继承一切,杀了查里斯也是为了困住我漫长的后半生?”伊斯戏谑一笑,恢复了嘲弄的心。
“或许吧!”索瑞笑了笑,又咳出一口血。
“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明白,有什么遗言你说吧!”
“在我的桌上,有一本日记,替我烧了它。其它人我都已交代妥当,我已经告诉他们我的病情,还有查里斯的叛变,经过这一次,应该再也没有人会反对你了,这是我送你最后的礼物。”
“现在换我不明白了,这所有的一切,现在看来似乎都是为了让我继承得更顺利,为什么?”莫非从头到尾,索瑞和查里斯的合作都是骗局?
“将我葬在爱琴海,让我在那一片靛蓝中得到平静。”索瑞最后要求道。
“就是这样,我很累了,没办法再说话了。”
伊斯压下心中的怅然,点点头,良久后才开口道:“无论如何,这段期间谢谢你守着晨星。”他忽然明白了,能让晨星毫发未伤的人,必定是索瑞。
“这不像你,我期待看到的是你脸上燃烧的怒火,那种可以将地狱都结冻的冷冽,那会让我的成就感大一点。”他再次睁开眼,奋力扯开一抹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伊斯懒洋洋地道。
“或许,我一直在找一个不杀你的理由。”索瑞的眼光移到了一直站在伊斯身后的晨星。
“你用爱情栽培的玫瑰的确特别。”
“这就是我为自己筹划的死亡了,由我编剧、由我主演,理所当然地由我落幕”索瑞最后说道,睁开眼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两人,不用他再说什么,他知道他们会守着彼此好好地活下去。
“面对自己下不了手的敌人……结果就只有这一种……”索瑞缓缓闭上了眼睛,以梦呓般的声音说出人生中最后一句话,头一偏,再也没抬起了……
他不是迷迦勒,所以他最终没有挥出手中的宝剑,他无法毁灭伊斯,只能以自己选择的方式,在伊斯的手中结束生命……
“一切都结束了。”伊斯起身,将晨星搂回自己的怀中。
“破解催眠的指令只有一句话。”晨星眼眸湿润,轻歎了口气。
“是什么?”
“藉着死亡,请你永远记得我。”晨星垂下眼,缓缓滴下泪水。
她总算明白了一切,在和索瑞相处的这段日子里,她为什么可以轻易分辨出两人的不同?因为就算索瑞拥有一张和伊斯一模一样的脸孔,甚至言行举止都模仿得维妙维肖,但是他看着她的眼神永远融合着一丝她不懂的情绪,那是嫉妒!嫉妒伊斯选择了她,现在她终于明白了。
索瑞知道伊斯永远不会爱他,却从来没有改变过对他的爱,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也拖不了多久,于是假装和查里斯合作,让所有人相信他们要联手对付伊斯,反而一口气掌握住所有的反对者,然后再一网打尽,更为伊斯杀了查里斯,最后心甘情愿地死在伊斯的手下,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伊斯,在他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想的全部都是伊斯。
“为什么哭了?”伊斯抬起她的头,小心地吻去她的眼泪。
“没什么,只是觉得想哭。”这是她见过最伟大的爱情,明知道不会有所回报,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我们回家吧!”伊斯温柔地笑着,将她重新揽入怀中,将自己的“心”紧密地融入体内。
“别忘了索瑞交代的事。”晨星提醒他,两个人来到索瑞隔壁的书房,看到了桌上那本上了锁的日记。
“就是这个东西?”伊斯将它拿起,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你确定要烧了它?或许他里面写了一些想对你说的话?”晨星迟疑地开口。
“我不会看的。”伊斯将日记往身后的火炉一抛,激起了阵阵火花。
“不管他里面写了些什么,我只知道他是一个可敬的对手,从小到大都是。”
晨星将头枕在伊斯怀中,或许,他也是明白的,但谁也没打算说出来,这么做是最好的吧!将索瑞所有的爱、所有的遗憾都随着那本日记一起埋葬在火中,或许,这就是最好的结局……

尾声

伊斯﹒梅杰士最终还是成为黑手党的继承人,就像当初所说,最优秀的,才会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所有的经过以不同的故事被记载下来:索瑞明白伊斯才是最适合的人选,却发现查里斯要夺权的野心,于是假装和他合作,将所有的背叛者一网打尽,在最后的战斗中和查里斯同归于尽,丧失了性命,却留下了名字。
这一天,伊斯和晨星带着索瑞的骨灰,来到了爱琴海,将它洒在一望无际的靛蓝之中,希望索瑞能得到他所想要的平静。
“为什么他选择爱琴海?”晨星仰头享受海风,望着广阔美丽的蓝。
“因为他的眼睛。”伊斯拉开身上的风衣,将衣衫单薄的晨星揽入怀中。
“他和杰宓,都有一双和爱琴海一样美丽的蓝眼睛。”
“像爱琴海一样的眼睛。”晨星喃喃自语,努力想勾勒出那双美丽的眼睛。
“回去吧!风转强了。”他揉搓妻子一头已被海风吹乱的发,宠溺地笑道。
“等等。”晨星将怀中一束白色的花用力一抛,无数的白色花朵像流星般落下,消失在波涛汹湧的海浪中。
“这是送给索瑞的。”晨星轻声道,在离开的时候,回首无声地说了一声“谢谢”,感谢他为伊斯做的一切。
晨星重新钻进伊斯的风衣里,让他为自己挡住海风。
他的胸膛温暖而宽大,一向可以包住她所有的不安。
“你知道,不是每一次都能这么幸运有索瑞这种人帮着你。”忽然,她抬起头这么说着,双眼灿亮如星,艳红的嘴戏谑地上扬。
“那么小妻子,你有什么指教?”他挑高一道眉,俊邪的脸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
“经过这一次,你应该知道以后有事不能瞒着我了吧!”晨星扮了一个鬼脸,打算将这次的事全都归于伊斯的不够坦诚。
“你不这么认为?”
“的确,一颗心还是放在自己的身上最安全。”伊斯意外地没有反驳,嘴角仍是那抹挑情的笑,慢慢吻上她半启的唇。
“你真的会这么做?”晨星双手撑在他的胸膛前问。
“就像你以前说的,我已经将我的过去作一个总结,将我的一切重新归零,这样的我——”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扑上的晨星吻住了下面的话。
“我当然要!”晨星替他说完了剩下的话,以自己的吻、自己的心,全心全意地献上所有真情。
很久很久以后,他们才万分不舍地分开,平静彼此紊乱的呼吸。
“我们回去吧!”她抬眼,清冷美丽的眼眸写着不灭的爱意。
“就是这双让我心动的眼睛。”不驯但美丽,璀璨且夺目。
在威尼斯的那个夜里,藉着命运之神的手,让他们相遇了。
“你的眼晴很漂亮,像宝石一样”当年才十一岁的晨星这么说着,那是生平第二次,他听到有人赞美他的眼睛。
也就是在那一夜,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心,望着眼前那个美丽得不可思议的小女孩,他知道自己必须拥有她。
于是,以爱情栽培她,用情慾驯服她,让她成为一朵独一无二、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玫瑰。
他知道,彼此相属的两个人,会陪伴着对方,直到生命结束的那一天……
(全书完)
编注:有关伊斯和晨星另段的爱情,请看“花蝶系列”第41号(魔眼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