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一九九六年十二月纽约市在曼哈顿区一家酒吧里,一位身穿黑色皮衣的少女,静静地坐在吧台,面无表情地喝着手边的调酒。她引人注意的地方,并不是她的冷漠,毕竟在这个大城市中到处都是冷漠的人群。
她让人离不开视线的地方在于她有一张清秀年轻的脸,那新月般的弯眉,小巧秀丽的鼻,淡粉红色的唇,却嵌上一双饱含讥讽的双眼,那冷寒的眸子,近乎鄙夷地瞄向四周。
当她一踏入这间酒吧,身上冰冷的气息已引起他人的侧目,只见她一坐上吧台圆椅,酒保就熟悉地递上一杯“Margarita”。她一言不发地享受着杯中物,直到有人打破她的宁静。
“亨利!我想买杯酒给这位漂亮的小姐……”一名男子半瞇着眼开口,一副想藉酒装疯的模样。
“彼得,你今天喝多了!”名为亨利的酒保有些为难,怕他惹上麻烦。
“胡说!我只是想认识她……你是日本人?”他由她的黑发猜测道。听说日本妞特别热情,或许今晚是他的幸运夜。
“嘿……别这么冷淡嘛……”说着,一只手已经探向她的肩头。
接下来的事一瞬间就发生了!彼得的手还未有机会碰到对方,一把枪已经无情地抵住他的额头。
她冷冷地开口:“太坚持的人通常都活不久,你说呢?”她嘲弄地看着他仓皇而逃的背影。
“你的脾气越来越大了……”接着,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是名身形修长的中年人,脸上有着温和的笑容。
“如果你准时,一切就不会发生了,不是吗?”她斜睨他一眼。“把东西给我,我不想浪费时间!”
男子递给她一包文件,她迅速地打开检视;里面有一叠相片,全是同一个人的——一个几乎可用“天生丽质”来形容的俊美男子。
“你在开我玩笑?”她阴冷地问。
“我怎么敢?”他摆手澄清。“如果令人惧怕的‘猎人’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女,为什么让人闻之丧胆的神秘人‘烈焰’不能是个美男子?”
她冷哼一声,收起照片准备离开,身后的中年男子又追加了一句:“送你一个额外消息,他本名叫韩希罗,现在人在大西洋赌城……”
她点了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出了酒吧。
“纽约要掀起一场风暴了!”他喝了口啤酒对酒保说。如果正如资料所显示,那个韩希罗真是绰号叫“烈焰”的男子,他相当期待他和绰号“猎人”的依莎贝拉之间的对决,那一定是纽约一场最绚烂的风暴!
01 伊莎贝拉
一九九六年纽约市冬季的雨夜,阴沉而寂静,偶尔穿梭街头的车辆和流浪者的叹息成了唯一的点缀。
这就是纽约——有着最绚丽光华的色彩,却也有最灰色萎靡的一面。这两极化的世界,每天收容着不同的伤痛与喜悲,记忆无数的生死,在逐渐腐烂中犹发出迷眩诱人的光泽,吸引着更多人掉入它的陷阱……
位于曼哈顿区一家不起眼的小旅店,油漆已经掉了大半,电虹灯管也忽暗忽明,这种杂乱无章、隔音设备又不好的旅店,却往往是逃犯最好的藏身之处。
这天夜里,当柜台的管理员正在打瞌睡时,一名少女走到柜台前按下了服务铃,直到管理员不耐烦地睁开双眼,用着凶恶的口气道:“这里已经客满了!出去!”
少女动也不动,从口袋掏出数张百元大钞扔在柜台上,语气冰冷地道:“我找人!”
接着扔出一张照片。
管理员贪婪地盯着那一叠钞票,急忙地想伸手去拿,不料一把锋利的小刀已准确无误地插在他的指缝间。
“别急,你确定你有我要找的人吗?”她露出嘲讽的眼神。
对方吓出一身冷汗,在阴暗的灯光下他只看见少女一头披肩的黑色直发,及一双闪着寒光的眸子。
“我……我不知道。”他唯唯诺诺道。
“你再仔细想想!”她冷不防举起一把枪,抵住他的眉心,紧绷着脸道:“再看清楚一次,这一千块就是你的。如果你不认识他,我这把枪今天一定要杀一个人,你要代替也行。”
“二O七……他……他在二O七房……”对方急忙回嘴。
少女嘴角微扬,收起了手枪,轻松地抽起插在桌上的刀。“收好你的奖金,别想报警,否则,你可能没有命来享用这笔钱。”
她警告完后,一转身便消失在楼梯间。
※ ※ ※
在罪恶的城市中,每一个人都标有价码,是可以拿来谈条件的,因此出现了一种新的职业,叫作“清洁夫”。正因为纽约有太多的犯罪案件,警力不足以消化,因此不够重大的刑案,往往会被搁置达数个月,甚至是好几年,有些受害者的亲属无法忍受凶手逍遥法外,就会重金聘请“清洁夫”来处理。
“清洁夫”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扫除坏人”之意。只要赏金够高,就会有人愿意做这种事;他们比杀手更便宜,因为他们并不负责杀人,只需要逮捕他们到案即可。
另一方面,清洁夫也和警局建立良好的关系,既然有人愿意出钱,有人愿意出力,警方也乐于做中间的桥梁。
绰号“猎人”的伊莎贝拉,便是和纽约警局合作最愉快的“清洁夫”之一,只要给她名单,不出三天她一定交人,她强悍的作风为她在业界打响了知名度。没见过她的人必定都以为她长得像“男人婆”一样,才会如此胜任这项任务。所有被她锁定目标的犯人总是对她畏惧三分,但未曾有罪犯真正见着她的长相。
纽约警局局长吉姆。安德生是少数几个知道“猎人”长相的人之一。据他所形容,“猎人”身高约一百六十三公分,体重约五十公斤,算是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尤其对美国人而言,是个标准的东方人长相。一张清秀的面孔,却有着令人怯步的冰冷气质,吉姆认识她快五年了,几乎从未见她笑过,伊莎贝拉就是这样,永远寒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
※ ※ ※
吉姆今天心情相当不错,因为距他给伊莎贝拉罪犯照片已有三天了,今天应该有些回音。
到了中午,果然见一名东方女子押着一个近乎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壮汉进来,她一如平常没打招呼便将男人随便扔给一个警员,笔直走向吉姆的办公室。
“我就知道你是一流的。”吉姆赞美她。
“赏金呢?我马上要飞去赌城。”她一句废话也没有。
“你真的决定了?”吉姆扬眉怀疑问道。
“对!这就是我入这一行的目的之一。”她淡淡地回答,伸手接过一叠钞票。
“保重,自己小心点。”吉姆叮咛着。
“知道了。”她轻轻点头,算是道别。
吉姆看着她纤小寂寞的背影,不由得忆起他和伊莎贝拉第一次见面的情形——那一年她才十三岁,个子小但是却早熟得吓人。当她说要当“清洁夫”时,吉姆只是当她在胡闹。挥手要叫她走开时,她却用力扭住他的手腕。
“我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我母亲病了。”她认真的双眼闪着火焰。
“小鬼,快回家去!”虽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但是他仍然觉得荒谬,一个十三岁的小鬼能做什么?
“我会证明的!”她猛然抽起摆在桌上的一张通缉名单奔跑而去,他以为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
一个星期过后,她回到警局,带着一身的伤,也带回了一个比她的模样更狼狈的人回来,赫然就是她所取走的照片上的犯人。
“我的赏金?”她连小手上都是鲜血和污泥。
吉姆深深为之颤动,她这么小的身子,究竟是吃了多少苦才押回这个体形几乎是她两倍大的男人?
他给了伊莎贝拉一笔赏金,在她转身离去前,唤住她。
“你真的那么缺钱?”
她点点头,目光依旧冷冽。
“这样子蛮干是不行的,明天你来找我,我教你真功夫。纽约是一个弱肉强食的地方,你要活下去,就必须够专业。”
她的明眸闪了一下,仍是不发一语,点头离去。
这就是他和伊莎贝拉相识的过程。五年多了,这份亦师亦友的情谊两人都很珍惜。
但伊莎贝拉仍是不多话,只是不忘每年在他生日时送上一束花,这或许就是她最人性化的表现了。
近两年来,伊莎贝拉除了赚取赏金外,更多加了复仇使命;三年前的某日,她在自己的生日上喝多了点酒,醉后无意间透露出身世。
“我母亲是有原因才疯掉的……”她又哭又笑地述说着。“我最近才从亲戚口中得知,她在年轻的时候曾经参加过一个‘青龙神社’的团体,回来后就有了我,但是她也发疯了,她在那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一提及此,她冷漠的脸上破例地出现一丝痛苦的神色。
自从那天起,吉姆就开始密切注意这个神秘组织的动态。一直到上个月才得到情报,据说“青龙神社”目前最活跃的份子名叫“烈焰”,经常和毒贩有所往来,似乎是“青龙神社”的重要干部之一。因此,伊莎贝拉就将目标锁上“烈焰”,将他视为第一目标。
不久前这名神秘人物开始在纽约活动,并且被拍了照。根据最新消息指出,他目前在大西洋城,因此伊莎贝拉才会急着要前往。
从未被抓到犯罪证据的“烈焰”,遇上从未有失手纪录的“猎人”,肯定是一场精彩的对决!
※ ※ ※
大西洋赌城任何人都会想去赌城碰碰运气;略有积蓄的人妄想一夜致富,有钱的绅士贵妇则想在此享受一掷千金的快感。有人为赌倾家荡产,有人为赌拋妻弃子,但是赌城的霓虹灯永远闪烁光芒,吸引着全世界的赌客前来一圆美梦!夜深了……但对赌徒们来说,这才是一切的开始……
今夜,在大西洋城的“贝利斯赌场”却掀起了风暴,赌场的正中央围满了人潮,每个旁观者的脸上都写满了赞叹和羡慕,赌场职员的脸色却已惨白。事实上这一场赌局至少已经换了五位技术人员,但是结果却没变过,不到半小时就汗流浃背地交接给下一个工作人员,原因无他,只因为对方似乎可以预知轮盘的结果,屡战不败。
这种情形从来没发生过,赌场几乎出动了半数的保安人员,有的监视计算机屏幕,有的则盯着牌桌上的客人,拚命想找出对方作弊的迹象。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围绕着俄罗斯轮盘的职员只感觉到一滴滴流下的冷汗。
“二十四号!”一阵甜美的女音愉悦喊道。
接下来的几秒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漫长的,当轮盘再一次准确无误地停在二十四号时,所有围观的人再次爆出疯狂的叫好声,而赌场的工作人员则苦着一张脸,因为这已经是赌客第四十次喊中号码了!
“对不起,我们经理想招待各位到房间用点心。”一个服务生有礼地弯腰询问。显然这件事已经传到经营者耳中了。
“可是我不饿嘛……”对方仍然甜蜜地回答。
“小纱,可以休息了,你不累我可都快睡着了!”一个俊朗的年轻男子轻声抱怨,用肩膀顶了顶坐在他身旁、和他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兄弟。
“小纱,你就可怜可怜这个爱吃又爱睡的人吧!”身旁的人会意地接口。
“好吧!好吧!”她硬是瞪了两人一眼,向服务生笑着开口:“我们很乐意,但是请先兑换我的筹码。”
那一名服务生松了一口气,幸好她没有坚持,否则再下去不知道会被他们赢去多少钱,他双手捧着沉重的筹码交到对方前面,一边看清楚这个特别好运的年轻女孩长什么样子。
那一个赢钱赢到让经理们直扯头发的女子长得简直像个天使,一头微鬈的黑发长至腰部,晶莹剔透的俏丽脸孔有一对精灵般的眸子,闲着俏皮和活力的光采。她倚在一个俊美尊贵的男子怀中,对方带着宠溺的深情搂着她。
他们身后的三人也是让人离不开视线,其中两个人明显的是一对双胞胎,同样的帅气俊逸,举步之间自然流露出自信和迷人的魅力。
走在最后的男子是当中最特别的一个!一双黑眸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神情中却带有一丝落寞,整个人看起来充满灵气却缥缈难及,让人不知不觉将目光停伫在他身上。
“喂!你在神游吗?”美丽少女好奇地挥舞着小手,唤着服务生。
“不是……对不起!”服务生一阵脸红,急忙快步领他们走向经理办公室。
“就是这间,请进。”
“谢谢啦!”绛纱大剌剌道。
一行人走进,里面却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忽然一阵声音传出——“希罗,记得我是叫你去纽约,并没有叫你来赌城的呀。”神秘的声音夹杂着疑问。
“你是——”希罗感到十分讶异。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正是在侯爵府暗中帮他二十多年的人。
“没错!就是我!”灯“啪”地一声被打开,一个斯文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众人眼前。
“你是谁?”开口的是绛纱,她是满脸疑惑地望着对方。
“小绛纱!你真的和琉璃长的很像。”他笑着看她,却不作正面答复。
“你认识我母亲?他们在哪?”绛纱焦急起来。
“不要急!今晚你们好好休息!明天我就带你们去纽约,一切就真相大白了。”说完便转身而去。
“喂!大叔!”绛纱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又跳又叫。根本是吊人胃口嘛!她嘟着嘴生闷气,希罗则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希罗,你打算怎么做?”雷廷霄关心问道。
“跟着闯一闯喽!”他笑得很自负。
自从三年前和雷廷霄相遇,他们就成了默契极佳的伙伴,更促成了雷廷霄和绛纱的姻缘。他也曾详细研究过雷廷霄的资料:一流的情报员;高大、俊美,精明果断,欣赏之余也替妹妹感到高兴,以韩绛纱的捣蛋本事,非要一个十项全能的人跟在身边他才安心!
他和雷廷霄曾是英国最有名的白骑士和黑骑士,黑白两道不敢招惹的传奇人物。自从他们成功地一举揭发艾西克侯爵的叛国罪证,让艾西克身陷牢狱后,也因此得到英国政府的激赏,赠予他们荣誉奖章及自由通行世界的国际特务证件。
辛苦了多年,是该好好放松一下的时候了,于是希罗来到了纽约,想查清楚失踪了近二十年的父母下落,顺便四处散散心。
一路上多了绛纱就少不了欢笑,跟着自己心爱的未婚夫雷廷霄,得意地尽情狂欢。
“绛纱!我记得你的超能力不是在上次都用光了吗?”雷士杰好奇她那准确的预测能力是从何而来。
“上次我是将破坏东西的潜能激发殆尽,但是灵验的第六感还在啊!”她笑嘻嘻地回答。
“那你帮我看一下我的未来。”雷士杰高兴地伸出了手,一副崇拜样子。
“你啊,诸事不顺,而且没有女人缘。”她故意装作认真道。
“为什么?”俊朗的雷士杰不禁发出一声惨叫,他长得高大迷人,怎么会没女人缘?
“我绝对会努力破坏!所以你的前途当然多灾多难啦!”她笑得很甜蜜,依偎在雷廷霄怀中。
“又淘气了!”雷廷霄轻敲她的头笑骂道。
“大哥,你看看绛纱,自从和你订婚之后就一直欺负我,你也管管她嘛!”士杰忿忿不平地埋怨。
“谁叫我以前是最小的!既被你管,还要被梵生管,烦死人了!现在是我报仇的时候了。”她露出狡猾的表情。
“我可是从来不曾管你喔!小纱,说话要凭良心。”一旁安静的雷梵生连忙插嘴辩白,绛纱的秋后算帐一向是很恐怖的,不单是加倍,而且是加了数倍。
“她的良心?哼!小魔鬼怎么会有良心?”雷士杰冷哼一声,马士又和绛纱展开一场斗嘴。
“希罗,你阻止她吧!”雷廷霄用手肘顶了顶希罗道。
“随她去吧!我要出去走走。”他对绛纱和雷士杰的争执早已习惯,会管他们两个的是笨蛋。他向身后的几个人挥挥手,打算前去欣赏美丽的夜景了。
※ ※ ※
几乎所有赌城的人都聚集在赌桌上,路上人行稀疏。希罗愉快地散步,享受微风拂身的感觉。
就在此时,他长期养成的警觉告诉自己:有人埋伏!他并不确定是谁,但能清楚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意。
希罗缓缓地转身往回走,快抵达饭店时看到了绛纱等人,心中暗叫不妙,如果杀手的目标是他们一群人,他反而暴露了大伙的行踪。
“希罗!”尚无警觉到怎么回事的绛纱开心地向他挥手。
就在这一瞬间,阴影处有人冲了出来,又快又准地将利刃刺向希罗,却被早有防备的希罗侧身闪过,接着和对方一来一往打了起来。
两个人的身手皆不凡,希罗却不想浪费时间,抽出身藏的暗器——特制细小的针,往对方手臂射去。对方大叫一声,手中的刀立即落地。希罗用脚将小刀踢起接住,一时之间,情势逆转,希罗淡淡一笑。
“希罗,她是个女的!”绛纱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忍不住大叫。
希罗也是一愣,清楚地看到对方两道新月般的柳眉因疼痛而纠结在一起,斗大的汗珠滑落细致雪白的脸庞,但她大气也不吭一声,明眸中只有冷漠和敌意。
“谁派你来的?”希罗面无表情地询问。
“烈焰,我就是为你而来的。”她连声音都冷冷的。她的话引起众人的注意。
“烈焰?是什么东西?”希罗好奇问道。
“哼,你不用再装了!我已经调查得很清楚,韩希罗!”
“哇!希罗,怎么你已经红到大西洋城来了?”雷士杰啧啧称奇,虽然他不知道什么是“烈焰”,但对方却知道希罗的名字,他不禁大感意外。
“我的确是韩希罗,但并不是什么‘烈焰’。”希罗顿了一会儿,伸手帮她拔出细针,她忍住痛不吭声。
“我想这是你的刀。”他把刀子递还她。
“你在玩什么把戏?”她寒着脸问。
“我在给你一个查清楚的机会,显然这是一场误会。”
“你会后悔放了我!”她勉强站直身子。
“也许,但是我仍相信这是一场误会。”他微笑道,看着她抚着手臂蹒跚而去,心中竟泛起了一丝同情。
她看起来相当年轻,但是眼眸中却潜藏着绝望和冷漠,令他感到迷惑。他不由自主地痴痴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希罗一来美国就接二连三地出现怪事,也许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搞鬼。”雷廷霄揣测道。
“也许吧!希望明天能够有答案。”希罗轻叹一声※ ※ ※早晨,一行人不约而同地起了个大早,在饭店大厅会面,而昨天在赌场遇到的神秘人物早已先一步坐在沙发上等他们了。
“请跟我来吧!”他带领着众人向机场出发。
他们搭乘小飞机抵达纽约时仍未过中午,一下机就被接到一辆豪华轿车上。众人虽然有许多疑问,但是仍然先保持观察的状态!
大约过了四个小时,车子停在一座仓库前,接着是暗门激活的声音。等中年男子开了车门,他们才发现已经是身在纽约长岛上的某处。在他们眼前的是一栋富丽堂皇的楼房,华丽中带有阴森之感。
中年男子引领他们走到小径上,拐了七、八个弯后进到楼房的大门口。
“这里就是‘青龙神社’,一向是不让外人进入,但因你们身分特殊,特别破例一次。”
希罗等人皆愣住了,“青龙神社”是他们第一次听到的名词,现在对方竟然说他们有资格进入!
中年男子不再多作解释,直接领他们进入房内。而后独自走到不远处的一个神坛面前。神坛正中央有一条青铜制的龙,神情雕刻得非常生动,将其气势展现无遗。
“希罗少主,欢迎你回来!”从走道开始涌进黑鸦鸦的一片人潮,对着希罗齐声下跪。
从青龙的身后走出了一个妖艳无比的女人,身上穿着近乎透明的白袍,以极尽妩媚的姿态来到希罗的面前,她双手合十盈盈跪下,柔媚道:“希罗少主,水灵在此,愿为你献上一切。”
不只是希罗,连一向冷静的雷廷霄见此情形也不禁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 ※
一个小时后,希罗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喘着大气。刚才那群人果然怪异得可以,下跪后就疯狂地前进,好象要吃了他似地。每一个人眼神都闪烁着渴望;在快接近他时,中年男子猛地喝斥出声,一群人宛如受控的布偶般再次退下。接下来中年男子又领着他们到另一个小房间休息。
“现在你相信我说的话了吧!你是最有资格进入这里的人。”他缓缓对着希罗道。
“我仍不明白……”他无力地反问。
“就像他们说的,你是少主,青龙神社的继承人!”
“什么?”所有人大惊出声。
“你是韩奇的儿子,你父亲将特异功能全部传给了你,自然你就是青龙神社的继承人,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这也是我暗地里守护你二十年的原因。”
“我父亲?他在这里?”这对希罗而言又是一大震撼。
“事实上他想见你们已经盼了二十年了。”他笑道。“跟我来,是到了该见面的时候了。”
绛纱和希罗不由自主地双手紧握,觉得一颗心就快跳出来了。一行人再次跟着他,走了约莫半小时之久,才抵达另一间房子。
“你父亲就在里面。”他敲了敲门,对着众人道。
门一开,一个和希罗面孔神似的男子站在那,虽然历经岁月的侵蚀,但依旧可清晰看出和希罗的相似之处;眼睛一样的漆黑迷人,左颊上有着一道细长的疤痕。
“希罗?绛纱?”对方用颤抖的嗓音轻唤。
“爸爸——”两个人同时喊出,血缘的牵引令他们一看到他就有股十分亲切之感,这人真的是他们分开了二十年的父亲。
“老天!你们长得……长得实在太漂亮了!我的孩子们!”韩奇紧拥着他们痛哭出声。
“爸,我查遍了艾西克府中的资料,什么都没有,你就好象凭空消失了一般。”希罗哽咽道。
“是有人帮我逃出来的,连你们的母亲在内,我们两人是一起获救的。”
“妈妈也在?”绛纱急忙问道。
“是,她也在这。”韩奇含笑点头。
“在哪里?快让我们见她一面!”
“等一等,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你们了。”
“为什么?”希罗惊讶道。
“我怕她忍不住思念之心,提前去找你们,会遇到危险,所以封住了她的记忆。”
他解释着。
“当年到底为什么……”希罗完全不懂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等你们母亲醒来我再一起解释,那可是一段很长的故事。”他叹口气道。
他领着双胞胎来到了花园,庭院中种满了各种颜色的玫瑰,花园中一张凉椅上坐着一位美丽出尘的少妇,她安安静静地,彷佛不食人间烟火的花仙子。
韩奇走向前去,温柔地搂住她,向中年男子点头道:“拜托你了,风长老。”
风长老点下头,将手指放在少妇的额头上一点,解开她被点的穴道。
美丽的少妇轻咳一声,紧闭的双眸慢慢滴下几滴泪水,静静地睡着了。
所有人,都摒息以待,期待她再度睁开双眼。
02 赌城风云
“琉璃……你记得我吗?”韩奇轻轻捧起妻子的脸庞,在她紧闭的眼上轻吻,语气焦急却又带着无限柔情。
他怀中的少妇微微一颤,缓缓地睁开了那双梦幻迷蒙的大眼,在她看到眼前的景象后,不敢置信地愣了下,眸子述地泛起泪光。
“奇……韩奇……你真的回来了……”她的手迟疑地伸向韩奇的脸,细细地抚过他的眼、鼻子,最后颤抖地停留在他左边脸颊上的疤痕。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作梦吧?”她确定了韩奇在她眼前的事实,“嘤”地一声扑向她熟悉的温暖怀抱。
“琉璃你一定迫不及待地想见见他们……”
韩奇温柔地扶正她的身子,双臂环住她的肩膀,愉悦地向着门外喊道:“你们可以进来了!”
门应声开启,希罗和绛纱两人鱼贯走进。琉璃紧张地抓住韩奇的手。她一向怕生,韩奇知道,但是眼前的一对男女是如此的年轻、美丽,身上散发着和自己相似的灵秀之气,让她的内心有股莫名的骚动,他们到底是谁?
“琉璃…。…这是我们的一对儿女:绛纱和希罗。”韩奇在琉璃耳边低语,双眼却朝向眼前一对出色的双胞胎。
“可是……”她浑身一颤,她明明记得她的希罗和绛纱只是个婴儿,不该是眼前这两位年经人。但是韩奇怎会如此说呢?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觉得困惑。琉璃的无助完全纳入韩奇的眼中,他搂紧琉璃,心疼地开口解释道:“你的记忆被封住长达二十年,直到刚才才恢复,所以你会感到意外。”
琉璃抬头,望向韩奇的深情眼眸,渐渐明白过来。这个霸气男子总是如此,执意地掠取他想要的一切,包括她的人、她的心,一切的一切,从来也没变过,她的霸道情人……琉璃叹了口气,从他们第一次见面起,她就注定躲不开了……因此这件事她也能理解出个头绪。
※ ※ ※
一九七六年。伦敦,艾西克侯爵府。
十八岁的东方少女琉璃是侯爵的上宾,这名东方少女具有如瓷器般细致柔美的五官及身材,浑身充满着灵秀;缥缈气质,令人心动不已。她很安静,静得让人担心她随时都会消失。这名少女的到来,着实让整个侯爵府上上下下为之震惊——因为上流社会是鲜少有异国人种出现的,更何况艾西克侯爵府更是当时上流社会的代表性人物。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带回这样的少女?
即使众人有满腔的疑问,仍旧是没有人敢开口问,因为艾西克是权威的,是不容许任何人质疑的权贵。客人们只能默默地观察着,偷偷地评头论足这名虚幻美丽的异国少女。
琉璃在侯爵府上待了一个多月,仍旧是神魂不定。事实上她到哪里都没有归属感,宛如游荡的灵魂,漫无目标地行走。想找一个让她能安心的地方,却发现到了哪里都是一样的,她找不到和自己心灵契合的同伴,也就放任自己神游太虚,或许这样子终老一生也不错的。
琉璃静坐在花园内晒着太阳。这座花园是艾西克侯爵特地为她建造的,因为他知道琉璃爱花,喜爱大自然,更爱在暖暖的阳光下作白日梦。
她低头深吸一口玫瑰的馨香,思绪转到了艾西克身上。她被艾西克自脏乱不堪的街角带回。她不懂艾西克,也从来没有打算了解他,即使艾西克给了她优渥的生活,对她特别款待,甚至做尽讨好之事,她仍然不想去接近这男人。即使艾西克已收容了她十年,并将她带进了自己所属的研究室,她仍是不为所动。
“琉璃”是艾西克为她取的名字,因为他说那代表着她的美,如同琉璃般纤细易碎。
她一如往常的接受,毫无反抗。留着长发,一身的白衣,打扮得像一个纤尘不染的精灵,她对周遭及自己早已养成漠然的习惯。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只要专心看着对方,就可以看透别人的心思,因此她知道太多的事情,长大后更是懒得开口。既然所有人表现出来的和心里想的都全然不同,她无须用言语来浪费彼此的时间。
她的沉默及缥缈令人将她视为怪物一般,甚至被领养她的亲戚遗弃在路边。虽然她有本事找回家,但是她不愿意,她可以想象当她回家时那群亲人会受到多大恐惧,因此宁可选择了流浪。人们总是害怕自己所不了解的东西,所以她放过了那些人,也放逐了自己……独自在外游荡着,直到被艾西克带回去——在他的研究所,她认识了许多和她同类的人。有的能够透视,有的能使事物腾空而飞,虽然他们的能力与她有某部分类似,但她仍旧没有归属感,这项体认使她更加不合群,也成了研究所中的异类。同伴们开始敌视她,因为他们觉得琉璃是仗着艾西克对她的偏爱,而对他们不屑一顾。
她却仍旧静默,即使她能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凝结着嫌恶和憎恨,甚至,夹杂着更多的嫉妒。琉璃依然无言,她早就习惯不为自己的行为做任何辩解。憎恶、忿怒这种感情对她来说太强烈也太费神,只要他们不来烦她,她是不会介意周遭的气流变冷或炽热的。
直到有一天,同伴们相偕运用超能力侵占她的思绪,无礼又烦躁地在她脑海中叫嚣,引起她生平第一次动怒。她对侵犯者做出了惩罚,运用超能力令他们的脸孔有了灼热的痛楚,作为反击他们无礼的入侵及干扰。
之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琉璃亦得到了她想要的平静。偶尔,在无意间与同伴交换眼神的剎那,她心中又多一项感觉——恐惧。他们是不会知道她从无伤人的打算,如果不是他们逼人太甚的话。不过,算了——这种不被干扰的日子也是她所盼望的,她再也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
数个月后,艾西克侯爵带她到爱丁堡,又是一堆烦人的检查测试,多年来她已经将此视为她无聊的游戏之一——封锁自己的思绪,和科学仪器对战。每当测验波度呈一直线时,她就会暗自偷笑,她喜欢这种小小的恶作剧。
雷浩天,是该处唯一的东方医生,为人斯文诚恳,莫名地让她心生亲切之感。那一段时间,她除了和现代科技斗智外,更和雷浩天成了交心的好友。在她一向空虚的心灵领域,开出了一朵友谊的花朵。
她和雷的友谊是在秘密中建立的,心灵互通对她来说是易如反掌,艾西克越来越逼人的灼热目光,使她将和雷的这段友谊深深她藏在心中。再次返回伦敦时,她已不再被送回研究所,而是住进了艾西克的侯爵府。
一天,或者是一个月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早已习惯神游太虚,时间和空间对她来说都是身不关己的限制,她依然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宛如不惹尘埃的纯真少女。
※ ※ ※
“你果然在这,琉璃。”一阵优雅的男音打断了琉璃的思绪。她瞇着眼抬头看向伫立一旁的艾西克,他总是能在花园找到她。艾西克今天看来有些不同,贵气的五官上有着掩饰不了的得意和狂热。
“我有一件好事要告诉你:我打算下周办一场订婚喜宴,同大家宣布你将成为我艾西克的准新娘!”
琉璃平静无波的秀丽脸庞依然不变,黑色眼眸闪动着迷惑的光晕,一剎那间又恢复了平静。
他要娶她?为什么?
琉璃总算明白他灼热目光所蕴涵的意义。从很早以前就不再随意探测别人心意的琉璃,只隐的觉得艾西克看她的神情很特别,却不知他早已产生了爱恋之心。
情爱这个东西对琉璃来说还是陌生的,她亦无法了解艾西克是如何对她产生这种情感。对于他的决定,她丝毫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是静静地凝视远方,奇怪着自己怎么会陷入这场混乱中。
艾西克即使再不满意她的冷漠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对琉璃的渴望已经到痴狂的地步,他不惜一切只要她快乐,甚至愿意给她全伦敦女人想争夺的宝座——侯爵夫人。虽然知道琉璃一向是不懂感情的,但是他深信只要娶了她,他有自信让琉璃爱上自己,即使花上一辈子时间也在所不惜。这个灵秀的少女……即使不言不语,依然能触动他内心深处的柔情……啊!他的琉璃……
※ ※ ※
那是一场空前绝后的订婚宴,几乎所有的贵族子弟都参加了。艾西克眼中的得意和琉璃不凡的美丽为人所津津乐道,甚至开始有人预测两人婚后的幸福模样。
但那一场世纪婚礼,却始终没有来到。
订婚后不久,研究室来了一个少年。琉璃是从仆人口中听说的,据说那名少年吸引了侯爵府所有人的注意力。女仆颇为遗憾地想告诉她,侯爵这阵子会减少探视准夫人的时间,希望她先要有心里准备。然而琉璃只是不以为意地淡淡一笑,继续赏着花,依然过着她云淡风清的日子。
直到那个下午,一个名叫韩奇的男子,闯进了花园,闯进了她的生命,掀起惊涛骇浪……
她还记得那个下午,太阳收起了光芒让位给白云,伴随着阵阵微风,她坐在玫瑰园里望着蓝天,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琉璃直觉地往花园入口处望去,和急促跑进的人视线对个正着,彼此心中皆是一震——“你是谁?”她生平第一次感到心慌,开口询问了来者,接着退了几步,眸子仍无法自对方身上移开。
闯入花园的男子看来和她有着相同的年纪,俊秀斯文的外表,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但是他那一双蛊惑人的双眸,漆黑如子夜,深邃得让她移不开视线。
他身上彷佛涌出无止境的烈焰,炙热狂野得要燃烧周遭的一切。他双眼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似乎准备要用火热的气息将她毁灭。
他似乎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琉璃可以从他身上察觉到狂怒及忿恨,但是在这股强大的气流中,却隐含了莫大的悲哀和伤痛,令琉璃不由自主地想安慰他,探知他心中为何有如此强烈不协调的情感。
“不准读我!”男子一声大吼。
琉璃被他吓了一大跳,又退了一步,慌乱地摆手,想澄清她并没有恶意,情急之下却意外地跌进了玫瑰花丛。
这时一只修长的手臂立刻伸到了她背后,她还来不及反应,对方已经一把将她抱起,随之粗鲁地将她放在石椅上,以略带戏谑的口吻道:“既然有偷窥我心意的胆子,就该禁得起被发现的后果。我不过是大声了一点,犯不着吓成这个样子。”
他嘲弄的语调让琉璃更为窘困,她早该知道对方不是普通人,却没想到他竟然也有洞悉人心的能力。不知所措的她只能垂着头,第一次羞红了脸。
“你是谁?为什么会住这儿?”他毫不客气地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如炬地审视她。
她第一次被人如此近距离的胁迫。从小到大,因为她的特殊和安静,所有人都和她保持相当的距离,即使是对她有着满腔爱慕的艾西克侯爵,也视她为精致的水晶,不敢贸然地亲近她。
但是眼前意外遇上的男子,竟夹带着火焰般的霸气逼视着自己,令她像是被人捕捉到的猎物,无力逃开。
“嘿,不要怕,我不会咬人的。”他忽然轻笑出声,左手仍捧着她的下巴,右手却温柔地抹去她垂落的泪滴§袱着轻轻拂开黏在她发上的杂草和花瓣,和刚才的盛气凌人完全不同。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低喃,具有魔力的眸子彷佛在诱惑着她,俊美的脸蛋一寸寸逼进。
“琉璃……”她知道自己终会屈服,即使他放软了声调,仍有令她不容拒绝的霸气。
“琉璃……透明的青石……”他嘴角扬起一丝笑意。正想开口说什么,一群人的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他,他温柔的眼神条地转为冰冷。琉璃再次发出冷颤,虽然知道他的怒气并非针对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想逃离这个神秘又危险的男子。
他看出了琉璃的畏惧,轻轻地挽起她的一束乌亮长发放到唇边印下一吻,看着她双眼缓声道:“我不会伤害你的。”接着弯身在她粉嫩的面颊印下一记。“我们会再见面的,琉璃……”
他转身以极为潇洒的身手向花园出口奔去,留下心神不定的琉璃,楞楞地将手放在发烫的脸颊上。
※ ※ ※
当天晚上琉璃才知道他叫韩奇,就是那名新加入研究所、让艾西克着迷研究的神奇少年。
韩奇叛逆而且危险,是研究所的一枚不定时炸药,但是他高超的超能力使得科学家们爱不释手,每每冒着生命危险来探测他的能力。这个下午,韩奇一怒之下毁了实验室,伤了许多人,在逃走的途中跑进了花园,却在见了琉璃之后奇迹似地自行返回实验室,让随后追捕他的人百思不得其解。
琉璃知道,他是为了她而留下来。
这样奇特的男子,如果他要走谁也留不住的。琉璃在庭院沉思,想着这个下午所发生的一切,整个脑海中都充满了韩奇;他的忿怒、伤悲,他的嘲弄和不经意流露的寂寞……无庸置疑的,他是第一个让她无法透视,也是第一个撩起她不安的人,这对她来说,到底是喜是忧?
“琉璃……你还不去睡吗?”艾西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为她加上一件披肩。
琉璃的宁静让艾西克松了一口气,看来琉璃并未受到韩奇的影响。今天下午韩奇自动留下让他感到困惑,他以为是因为琉璃的关系,但是看到琉璃一如平常的沉默,他又不那么确定了。稍早在花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下午你受到惊吓了。”他靠近琉璃,仔细地观察她的表情。
她摇摇头不出声,任何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她都无意和艾西克分享。她一直无法和艾西克亲近,因为他的心机太过深沉,才令她一直想和他保持距离。
“我又在唱独脚戏了!”他苦笑着。“你一直是这样,让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不肯和我说一句话。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是我的未婚妻,该是我最亲近的人,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我正逐渐失去你……琉璃,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爱我?”
琉璃迷蒙的双眼掠过他身上,冷冷地起身走向窗前,抬头凝视满天的繁星,无言地下达逐客令。
“我不会死心的!我不会失去你的……”艾西克狼狈地对着她喊,最后充满怒气地关上房门。
“从来没有拥有,何来失去?”琉璃低语着。情感这种东西太恼人了,她无意也无心卷入其中。
※ ※ ※
琉璃和韩奇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两天后。她被仆人请去实验室,那天艾西克正好外出,而韩奇又在实验室大闹,扬言要拆了这个地方,除非他见到琉璃,令实验室的研究员心慌意乱;琉璃是侯爵的心中宝,如果出了意外谁担当得起?但是韩奇发狂起来的破坏力更吓人,这时适巧艾西克侯爵外出,研究员们因此冒了生命危险请琉璃来实验室。
她端坐在实验室旁的小房间,房内安装一片特殊镜面,可以清楚地看见实验室内的动静,而里头的人却看不到房间内的一切,这是研究人员为了保护琉璃而想到的方式。
显然,他们错得相当离谱!
她一走进这个房间,就感到两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即使隔了镜面,韩奇灼热的目光还是无碍地找到了她。琉璃强自镇定,装作不在意地漠视他的视线,静看他在耍什么把戏。
韩奇对她的漠然不以为意,听话地接受研究员所安排的一切:脑波测试、念力测试等等,让研究人员着实松了一口气,只有隔壁的琉璃明白,这群人又是白忙一场,因为韩奇根本在敷衍他们,就像以前的她一样。
“我的表演你可满意?”测试完后,韩奇嘲弄的声音响起,他一边应付测验,一边对着琉璃做心灵通话。
“不要不吭声!我让你看更有趣的。”话一说完,所有的仪器和电线瞬间着火,一时之间实验室的人皆乱成一团,而始作俑者则在一旁冷笑着。
“你太过分了!”琉璃冲出房间,往花园的方向奔去。
韩奇是个疯狂的人,丝毫不在意他可能会伤到无辜的人,她竟然会以为这样的人是她的同类,她真是太傻了。琉璃又气又伤心地跑进花园,用力地拭去不自觉流下的泪水。
“你为什么哭了?”随后跟上的韩奇不解地看着抽噎不已的琉璃,伸出手想搂住她。
“不要碰我!你这个残忍的人,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伤人吗?”琉璃指控着。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韩奇冷不防抓住她的手,温热的气息一波波吹拂到她身上。“因为我不是任人摆布的白老鼠!”他对琉璃狂吼。“莫非你也和那群人一样,认为我的能力很稀奇、很好玩?你也认为我该乖乖地任人摆布?让他们在我身上插满无数的管子。我是个人,但是他们把我当人看了吗?”
他退开一步,冷冷地看着她满布泪痕的脸孔。
“收起你的眼泪,两天前我就是被它骗了才留下来的。但显然我是自作多情,你根本不需要朋友,只需要继续活在象牙塔里就够了!再见了!琉璃……我无法说很高兴认识你。”
韩奇深深地看她最后一眼,同过身正准备离去,走了数步,却听见琉璃哭泣的表白:“我……我不是故意要封闭自己的……只是……只是我一直不相信任何人,所以只好说服自己不需要任何朋友……”她的声音因哽咽而显得支离破碎,但是隐含的乞求同情却让韩奇停住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锁定在距离数步之远的琉璃身上。半晌,叹了口气走回她的身边。
“别哭了,我好象总是在惹你落泪。”他轻轻拭去琉璃脸上的泪珠。
“我不是有意拒你于千里之外的。”她哽咽道。
“我知道。”他轻轻回她。
“我向你道歉……对不起……”琉璃第一次流露出真情。
“我接受。”韩奇态度已经软化。
“不要……请不要再生气地走开……”她作出请求,无法解释每当他要离去时,心中涌起的不舍和恐惧到底因何而起。
“好!我不走。”他眼中回复了笑意,用着无比珍惜的心情轻轻拥住她的肩。
“只要一靠近你,我的心就得到平静。琉璃,你到底有什么魔力令我如此?”
“我没有,我只不过是一个习惯神游、封闭自己的怪人。”她套用韩奇早先的话嘲讽自己。
韩奇楞了一下,接着发出一串笑声,笑到弯下了身。
“这很好笑吗?”她有点生气,不明白自己的坦白为何换来他不停的狂笑。
“对不起,我一时失控,”他伸出手轻握她的手掌。“你愿意接受我这个朋友吗?”
琉璃迟疑了一下,抬头望见他眸中的诚恳,终于慎重地将自己的另一只手放在韩奇握住她的手背上,露出了罕见的笑容。
“我愿意!”她肯定道。
下一刻她已经被韩奇高高举起,兴奋地抱着旋转。即使她感到头昏眼花,但还是觉得很快乐;因为她知道自己此后将不再狐独。身边有了一个懂她的人,那么,稍微地放纵自己,又有何不可?
等韩奇将她放下来,她喘着气道:“韩奇……你从哪里来的?”她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韩奇在她问到了自己的身世时变得深沉多了,而在对上她纯真明亮的眼眸后,他才转为信任和释怀。
他轻轻地放开琉璃,拉下衬衫一角,将他的背展露出来,在他露出的位置,有一枚火焰胎记。
“好特殊的胎记,像火焰般……”琉璃好奇地将手伸到他的背上抚摸。
“这是我们族人特有的胎记,有这个胎记的人代表传承了某种特殊的能力,也表示他是一族的继承人。”韩奇拉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因为很少人能传承完整的能力,大部分的族人都只有部分能力,比方说第六感,或者是短暂的心灵传话,一直以来,有着完整超能力的人就好象是传说一般,从未出现,直到我的降生。正因为如此,我的存在对其他族人来说反而是一种压力,我身上的火焰印记比所有人都来得明显,我的能力也强过所有人,造成了族中长老的惊慌,所以……”
韩奇流下了悲忿的泪水。“想得到继承位子的族人杀了我的父母,并将我赶了出来,不让我当上族长,他们这样才能掌握权利和一切。”
琉璃听完后难过得掉泪,轻揽住韩奇的肩说道:“你从来都没想要回去吗?”
“我回去又能如何?即使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回属于我的位置,但族人看我那种恐惧又嫌恶的目光,会令我难受。我不明白,他们是我的族人,为什么怕我?我身上流着和他们相同的血液,我又不是怪物,他们却全都将我当成了妖魔鬼怪,一样的环境,我要怎么跟他们共同生活……”
“你不是妖怪,绝对不是!”她激动地为他辩白,这些事她是明白的。凡是和正常人不同的,人们总是管他叫做“异类”,对于异类,他们总是畏惧却又残忍地对待,她很早以前就明白了,因为她也是被归类成这种人。
“我已独自生活了好久,感到很累了。”他半跪在琉璃面前,埋首在她的膝上低泣道:“我从没有好好睡上一觉,怕别人在我睡觉时攻击我,这种日子我过得好辛苦。”
“想睡就睡吧!我会在你身旁守着你,不让任何人来伤害你的。”她温柔地道,双手轻抚着他的发丝,像个母亲似地呵护关爱他。
“琉璃……在你身边我感到十分安心……”他低喃道。
“睡吧!我会守在你身边的……”
琉璃轻哼着曲子,伴着微风,韩奇首度在放松的状态下入眠,他泪痕未干的脸上挂着满足的表情,而琉璃秀丽的脸庞上则展现动人的柔情。
这一幕完全落入正巧回府的艾西克眼中。他伫立在花园入口处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嵌入了掌肉中,但是他一点也没感觉,怒火烧得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琉璃竟然让韩奇接近她?为什么?他努力了这么久,呵护琉璃这么多年,她却吝惜给他一个微笑。但现在和韩奇依偎在一起,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他不允许,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将她自身边夺走……
艾西克强压住心中的炬火,快步走回府。他心中计算着,不能再让韩奇待下去了。
但在送走他之前,他要先和他的研究员好好商量一下。谁要是想得到琉璃,就必须付出死亡的代价。
※ ※ ※
当天夜里,艾西克一如往常地来到琉璃的房间。如果不是在下午见到琉璃对韩奇的态度,他真以为他的洋娃娃是一辈子都不会笑的。
此刻的琉璃还是显得十分沈静,但是不自觉透露出些许的温柔,他知道不是为了他。
想到这里,艾西克的心狠狠抽痛了一下。
“你今天过得好吗?”他仍是有礼地开口。
琉璃像是自梦中醒来,朝他点了下头,仍是不言不语。艾西克倾身向前,半跪在她面前,低声道:“你今天去了哪?做了什么有趣的事?”他仔细观察她每一个表情变化。
“没有。”她摇头。
他若有所思的绿眸似乎在打量、研究她,令她浑身不自在。
“如果要你每天进实验室帮我,你可愿意?”他细长的手指轻轻覆盖上她的手背。
“为什么?”琉璃为了报答艾西克的养育之情,曾承诺绝不用超能力窥视他的内心,因此她好奇地问道。
“我听实验室的人说,如果有你在旁,韩奇似乎会比较合作,所以有此请求。”他温柔地道。
琉璃有些迟疑,但是一想到她可以借机多待在韩奇身边,也就不再推却。
艾西克闻言满意地向她道声晚安,便退了出去。一切都照着他的计划进行,只要他得到了韩奇的完整资料,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可以将他一脚踢出门外。
琉璃是他的!谁也夺不走!
※ ※ ※
就这样,琉璃每天皆随着艾西克前往实验室,而韩奇在琉璃的陪伴下果然十分合作,配合着做各种测验。只是他们都不知道韩奇其实在敷衍他们,他只用了一小部分的能力做测试,其余的心力都花在和琉璃做心灵沟通上。这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成功地瞒着所有的人。
“琉璃!每天跟在你身旁的那个外国人是谁?看他整天像守护神似地守着你,真是奇怪。”这天,实验刚开始不久,韩奇就带着戏谑的口吻问道。
“他是……”琉璃迟疑了一下,她还没告诉过韩奇,她在这栋侯爵府中的身分地位,而韩奇一直以为她也是被研究者之一。
“他是艾西克侯爵!也就是我的未婚夫。”琉璃用着心电感应回道。
“碰”一声,实验室的灯火及仪器霎时停摆!房间内再次陷入一片混乱及黑暗中,韩奇站在一片碎玻璃中,目光森冷地盯着镜后的琉璃,冷冰冰地开口:“你觉得这一切很有趣吗?侯爵夫人。”
他失望的眼神让琉璃好难过,她从来没有过想伤害他的意思。
“韩奇,你听我解释——”她急切回道。
“省省吧!我真后悔认识你。看着我像只白老鼠被人实验,你应该感到很有趣吧?”
说完,如一阵旋风般冲出了实验室。
艾西克接获通知,连忙赶了过来,只看见满目疮痍的实验室及一旁泫然欲泣的琉璃。
“到底出了什么事?”
“琉璃,你受到了惊吓,先回房休息吧!”艾西克体贴地派人送她回房,自己则留下来了解状况。
※ ※ ※
琉璃在房间内哭了好一会儿,决定出外找寻韩奇。无论如何,她都要找到韩奇解释清楚。
她主意打定,想向门外走时,一道人影迅速地从窗户跳入。
来者正是刚才从实验室跑开的韩奇。
“韩奇!你没有走,太好了。我好担心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奇抓住,用力地逼到墙边。
他的黑眸此刻只有忿怒和嫌恶,俊脸阴冷得可怕,他两只手牢牢扣住琉璃,似乎在盘算着要怎么报复她。
打从在花园第一次见面,他就被琉璃所吸引。或许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吧!她有一股让他平静的魔力,可是她竟然是艾西克的未婚妻?那个把有超能力的人当作实验品的艾西克的未婚妻?他被她愚弄得好惨,竟然还想把她当成知心的朋友?她和艾西克一定联手在暗地里嘲笑他。
“我好恨你……”他痛苦道,被族人逐出的痛都不及被琉璃背叛来得深。他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的人,竟然是个骗子。
“韩奇,请听我说……”她忍着身上的扭痛,拚命想解释。
“你不如用更具体的方式来表达你的歉意吧!”他刷一声扯碎了她的上衣,粗鲁地将她推倒在床上。他现在只想狠狠伤害她,要她也尝尝痛苦是什么滋味。
琉璃吓坏了,拚命挣扎却躲不开他蛮横的吻。他的吻充满狂野及怒气,狠狠地发泄着——直到韩奇褪下了自己的上衣,才发现琉璃的唇溢出了血丝;她双眸紧闭着,泪水早已沾湿了枕头。见她一副受尽委屈的脸,他竟狠不下心来伤害她。
韩奇重重地睡打着床铺,咒骂着自己。琉璃睁开了眼,泪眼婆娑地拉着他恳求道:“求你不要生我的气,我……我只有你一个朋友,不要离开我。我不要孤单一个人,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韩奇起身想狠下心离去,却又不忍丢下哭泣的琉璃,只能重重地撞打着墙,发泄心中难以控制的怒火。
琉璃开始说明白己和艾西克的关系:她是如何从一个被收养的小孩转变成准侯爵夫人。
“这都是真的……我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说个明白,你一直在生气,我才会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
琉璃频频用手拭泪,因此没有发觉韩奇在听完话后温柔的表情。
他缓缓走向床边,叹了口气道:“我相信你。”
“咦?”她猛然抬头,表情既惊又喜。
韩奇不生气了!她满是泪痕的脸绽放了笑靥。
“抱歉,我总是惹你哭。对不起!”他蹲下来搂住她,轻抚她的发丝。
“只要你相信我就好了。”她放下一颗心,抓住他的手,心疼地看着他红肿的双手。
“这都要怪我太过于冲动。”他的手轻抚琉璃唇边被他咬破的伤痕。
“我们是朋友,不该再互相伤害。”她淡笑。
“你真的只当我是朋友?”韩奇眼眸一闪,好奇地问。
“是你自己说的,我们会是无所不谈、互相支持的伙伴!”她偏着头说。
韩奇轻笑出声,俊脸靠近她的脸,低喃道:“可是我想要的更多,不只是朋友,还要你是我的女人,我一生的伴侣……”随即覆上她的唇。
半晌,他离开她艳红的唇瓣,微笑着问琉璃:“那你的答案是什么?”
琉璃露出了一个顽皮的笑容,倚在韩奇的胸前道:“你知道你是第一个引起我关心的人吗?虽然你总是在生气,总是让我紧张,然而我却从来没有埋怨过,这种现象你不觉得奇怪吗?”
“哪里奇怪了?”他一边听着琉璃说的话,一边吻着她。
“所以我刚才想通了一件事。”她若有所悟道。
“什么?”他心不在焉地应着,继续轻啄她的粉颈。
“也许我爱上了你,才会让你如此为所欲为。”
韩奇呆住半晌,不敢相信琉璃会说爱他,她是那么难以动真情的女人,然而她却向他坦白了。
他又笑又叫地再度扑向她。
那一年琉璃十八岁,遇上了改变她一生的韩奇。在微风轻拂的午后,她对韩奇许下了诺言,成为他生命中的伴侣。
03 往事如烟
韩奇知道琉璃需要多花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一切,他温柔地将手圈着她,用眼神示意希罗和绛纱在身旁坐下。
“为什么封住了我的记忆?”琉璃在他怀中问道,口气明显地有些怒意。
“因为我想要你平静地度过这二十年。”他用着平静的声音。
“你又知道什么对我是最好的?”她不敢相信韩奇已经霸道到这种程度,竟然封住了她二十年的记忆,只因为他觉得这对她来说最好。
“当年的事有没有人可以解释一下?”绛纱急忙插嘴道,因为她感到母亲的不悦,她可不想才刚团圆的一家人,又马上吵吵闹闹。
“既然家族全员到齐了,是该揭开秘密的时候了。”韩奇顿了一下,眼光充满感激地望着风长老。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我和‘青龙神社’有某种关联;事实上我原本是继承者,因为族人近十年来几乎已经没有人承袭到完整的超能力,所以一旦被发现了反而成为被攻击的对象。青龙神社的三大护法:风、水、火中的风长老是唯一支持我的人,他暗中地跟踪我、保护我,一直到艾西克的事件,他都在默默尽着心力。”
“就是你救走爸爸的?”绛纱崇拜地看向风长老。
“要继承一个宗族,需要有相当的能力,我所遭遇的一切亦是继承前的磨练,风长老打算等我够成熟后再接我回去,没想到生下你们后,我的能力却完全转移到你们身上了。”他笑着看向两人。“这完全出乎风长老的意料,因此他将目标转到了希罗身上,他先将我和琉璃救出,把我们安置好,而后才告诉我这个计划。”
“接下来由我说吧!”风长老接口道。“青龙神社的确需要有能力的人来继承,大部分的人只具有少许的超能力,但是却用在胡作非为上,我阻止不了他们,只好继续寻找真正的继承者,后来我找到了,就是希罗,”他转向希罗,续道:“你身上拥有的能力结合了韩奇和琉璃的,所以我一直在暗中帮助你,希望你日后能回来继承一切。”
“这些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害我们一直以为父母已经遭到毒手了!”绛纱嘟着嘴抗议道。
“我说过,要当上继承者是需要很长时间磨练的,希罗表现得相当好,因此青龙神社欢迎他回来继承。”
“那为什么又要我回来?你们不是不要有完整超能力的人?”韩希罗仍感到疑惑,当初赶他走的是族人,现在要他回来的也是他们,太矛盾了。
“我和其余长老讨论过了,青龙神社目前难有突破,大家也希望一个真正有本事的人来领导。”风长老望向希罗,期待他的答复。
“父亲大人,你觉得呢?”
“你已经大了,该怎么做自己可以决定。”韩奇不作正面的响应。
韩希罗沉思不语,他的确需要时间好好想一想。
风长老看着他,他非常希望希罗可以回到族里。他能力高,而且够冷静够聪明,青龙神社一族能否再复兴,就靠他了。
“我需要时间考虑清楚。”希罗慢慢回答。
“可以,我有相当好的耐心,我不打扰各位了。你们在青龙神社是贵宾,待会儿有人会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风长老点点头后告退。
“妈妈,我带你到处走走,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绛纱拉起琉璃,愉快地往花园里去。
希罗则和雷氏兄弟待在原处,和韩奇聊了起来。这二十年来韩奇偶尔也会收到风长老传来的消息,知道儿女身边有三个出色的年轻人在帮助他们;如今见了面,他也对他们有了极佳的印象。对于绛纱的未婚夫雷廷霄,更是满意得很。
※ ※ ※
花园一角的琉漓和绛纱,正谈着母女的悄悄话。
“你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这些年有没有怪我没照顾到你?”琉璃轻抚绛纱的脸,眼中含着泪水。
绛纱轻笑着摇头,开始述说在雷家是如何的受到保护和宠爱,最后面红耳赤地说出自己和雷廷霄早已订婚的消息。
“是雷家的孩子,那一定很优秀。”琉璃开怀地笑了起来。
她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她真的感到好欣慰,感谢雷浩天将她照顾成这么活泼出色,她实在太高兴了。
“妈咪,你会责怪爸爸的决定吗?”她想到韩家的男人还不是普通的霸道。
“我真的很生气!他总是当我是个易碎的瓷娃娃——”明眸忽地柔情似水地。“但是我还是会原谅他的。”口气充满着爱意。
绛纱会意地点点头,并开始加油添醋地形容三年前希罗是怎样将雷廷霄拐走,骗了她三年的事。希罗也是同父亲一样说了句:“这是为了你好。”害她找不到理由责难他,真是气死人。
“韩家的男人全是一个德性,要改也改不了。”琉璃叹口气,没想到她的儿子也遗传了这种霸道的性格。
“不过妈你放心!等希罗有天碰到自己心爱的女人时,就轮到我整他了!”绛纱哈哈一笑,得意洋洋地说出她的诡计。
琉璃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生了一个调皮的女儿。
※ ※ ※
到了傍晚时分,在神坛前那个自称为水灵的女人来访,她要领众人去休息,但她一双眼睛片刻也没离开过希罗。在走往休息处的路上,绛纱不断地翻着白眼,大概是受不了水灵高八度的娇笑声,简直令她感到恶心又做作。
等进了自己的房间,她终于忍不住出口埋怨道:“你觉得那一个女人漂亮吗?”
绛纱一脸酸意地问身边的雷廷霄,他自从见到那个名叫“水灵”的女人,就开始陷入沉思中,令她相当不悦。
“就是那个妖艳的女人,水灵呀!这个名字和她一点也不配。”尤其是她那一双勾魂媚眼,完全只注意着她身边的四个俊美男子,竟然当她是透明的一样。
“那个女人呀!”他长长叹了一声。“事实上我觉得她对希罗一副很有兴趣的模样。”
“你倒是看得很清楚喔!”不过是短短的十五分钟,他连对方的企图都摸得一清二楚,一定有问题!绛纱一双大眼已快冒出火花。
雷廷霄笑了笑,非常清楚她在想什么。“你不觉得她很美?艳丽中带着邪气的美……”他好笑地看着绛纱僵硬地直摇头。他最近特别爱逗她,想必是受了士杰的影响。
“只可惜,她的目标是希罗……”他煞有介事地叹气,一双手已经预备好要抓住她。
果然绛纱气愤地欲站起身,却被早有准备的雷延霄一把搂住,低头给她一个甜蜜的热吻。
“我说亲爱的未婚妻,你越来越不懂得幽默了……”他笑嘻嘻地轻啄她晕红的粉颊。
“你最近很爱欺负我喔!这个习惯很不好。”绛纱叹了口气,全部的人都任由她搓圆搓扁,只有雷廷霄握有免死金牌,每次都没办法对他生气。
“承让承让……”雷廷霄笑着回答。
“你真的觉得她对希罗有企图吗?”绛纱皱着眉问,她一点也不喜欢水灵。
“就算真的有,我想希罗也不会心动。”
绛纱这才笑开了脸,她就知道希罗的眼光没有那么差。“嗯!希罗的眼光一定很高,要找到心上人难矣。”
“那倒未必。”雷廷霄神秘一笑。“你记不记得在赌城那个杀手?”
绛纱点头,那个女杀手又冷又酷,明眸中带有寒意又有着深深的悲伤,是一个让人好奇的女子,希罗会喜欢那种女子吗?
“希罗有机会抓住她,但是他竟然让她走了,你没想过是为什么?”他暗示她,这可不是希罗的一贯作风。
“或许希罗不想断了线索,故意放了她好引出幕后主使者。”
“我和希罗相处了三年,我明白这不是他的作风。希罗看起来善良体贴,他对敌人却从不手下留情。这一次他却破例放走那个女杀手,只有一个原因——希罗对她动了心!”
“如果你是希罗,你会喜欢谁呢?”绛纱语带双关地问。
他淡淡地一笑,这个小妮子又给他出题目了,而且是一个烂题目。他微微低头,黑眸闪着迷人的邪气。“我只要我的小新娘,至于希罗他喜欢谁我都举双手赞成”——只见她双颊染起诱人的晕红。
“你越来越像一个标准的浪子。”她故意抱怨。
“你不喜欢吗?”他用低沉的嗓音诱惑着怀中的小美人。
“喜欢……但是只可以对我一个人说。”她强调道。
“遵命,娘子。”廷霄反身覆在她身上,给她一个热烈的拥吻。
※ ※ ※
神坛后的小房间内,水灵和一名年轻男子忘情地拥吻,男子喘着气道:“一切已经遵照你的指示,现在外头几乎部相信‘烈焰’是韩希罗了。”
“很好!如此一来他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她笑道,奖励地贴紧对方。
“水灵,我要你!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他急切地想扯下她身上的单薄衣物。
“包括你的命吗?”她双眼顿时转冷,一把刀已经无情地刺向对方的胸口。
“你……为什么……”他睁大了眼,脸孔扭曲着。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你当‘烈焰’?你只不过是希罗的替身,一旦你死,‘烈焰’就真正是韩希罗了,你只不过是多余的!”
“你好狠——”他咒骂了一声,接着不支倒地。
“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她得意地大笑。
这时房门被匆匆打开,一个神色慌张的中年人跑了进来,看到地上的尸体。
“你……为什么又杀人了?”对方惊叫出声。
“因为他对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她冷冷道。
“他毕竟也帮过你不少忙,何必……何必呢?”他频频摇头叹息。
“哟!看是谁在说话?你自己不也一样,仗着神权骗财骗色,还笨得让人怀了身孕!
要不是我把她搞疯,看你今天怎么收场。水长老,或者我该说——父亲大人,我们骨子里流的可是一样的坏水。“
“你……唉!”他无奈地瞪了自己的女儿一眼,不再言语。
“我会抓住韩希罗,成为他的妻子的!”水灵胸有成竹道。
“他看来不是这么容易屈服的人。”水长老提醒她。
“你等着瞧吧!这死人冒充韩希罗作案已久,现在他一死,韩希罗要向谁证明他不是青龙神社的‘烈焰’?他这辈子注定要在青龙神社受我摆布,哈哈哈……”她为自己天衣无缝的计谋感到十分得意。
水长老不再说话,知道水灵一旦下定了决心是绝不会放弃的,只希望韩希罗真如是她所想象的这般容易受控制就好,否则还不知会惹出什么样的大祸。
※ ※ ※
晚餐时刻,水灵换上一套露背低胸的礼服,风情万种地坐在长桌旁女主人的位置,更将希罗安排在对面的上宾席。
同桌除了韩氏兄妹及雷氏兄弟外,还有风长老、水长老。
“这是特别为你办的接风宴,希罗,你还满意吗?”她媚笑道。
希罗瞄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的长老们,觉得他们的神色有点诡异。
“你知道,为了等你回来,我每天祈祷着。一直保有纯洁的身心想献给你呢!”她开始大胆地调情。
“噗”一声食物从雷士杰的口中喷出,他红着脸道歉,一双眼则贼贼地瞄向希罗。
这家伙竟然完全无动于衷,表情依旧。他不禁佩服起希罗冷静的本事。
绪纱则是因为憋笑而胀红了小脸,雷廷霄示警地捏了她大腿一把,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头,但肩膀仍忍不住抖动着。
“事实上,我和朋友们打算明早离去,至于继承一事,我仍在考虑。”希罗提出了他的意见。
“什么?”风长老讶异极了。
“有些事我必须先处理一下,我会留下联络的地址。总之,等我考虑一段日子再说。”
“但是你们一家人才团聚,一下子又要分开……”水灵想用亲情来挽留他。
“不劳费心,我的父母傍晚时已经离开了。”希罗淡淡一笑。
“他们离开了,为什么?”她大惊,深感手上又少了一张王牌。
“见到我和绛纱是他们唯一的心愿,既然已经见过,他们想回到平静的生活,大概又四处去游山玩水吧。”希罗眼中充满羡慕地说,父母之间的浓情令他向往不已。
风长老笑了笑。这个精明的孩子,先将父母送走,青龙神社的人就没有把柄可以威胁到他,这一招可真高明。
“我先失陪了!”水灵顾不得形象,脸色不悦地起身。
绛纱暗中叫好,少了恶心的“八爪女”,她才有心情享用美食。
“水长老,你看来很沉默,有心事吗…”希罗转向他。之前他曾听风长老提起过这个人,看来懦弱却是专门敛财的小人,据说十多年前还闹出了一件大事。
“没……没事。”他不敢直视希罗正直的眼睛。
“你何不从十八年前那件事开始谈起呢?”倘若真要他继承大业,他也要完全了解青龙神社之前做过些什么不法的事。
“没有……我没有……”他惨白了脸直摇头。
“他看上一名信徒,用迷幻术骗了她以致该名少女怀孕,那时候我人虽在国外,却是知道得一清二楚。”风长老怒喝道。“你何不告诉少主你是怎么处理的——将她弄疯以后,再用权威镇压住真相!”
“荒唐!”希罗站了起来,这就是风长老口中常提到的,运用超能力胡作非为,简直太过分,令他无法忍受。
“少主,原谅我!”他乞求着。
“那名女子呢?”希罗想知道对方的下落。
“我……我不……不知道……”他隐瞒了事实。
其实他和水灵早已查知对方生下了一个女儿,名叫君盈然。但是他怕希罗知道。一旦被希罗找到,人赃俱获下,他可真的就完蛋了。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希罗的话锋一转,说道:“我的计划不变,明早就离开。”
众人没再多言,在沉默中用完这一餐。
※ ※ ※
夜里,一条人影快速闪入希罗房间,正是穿着薄纱的水灵。既然留不住希罗,她倒想试试美人计,从来没有人能抗拒她的魅力。稍早,她曾特别将希罗的房间和其它人隔开,为的就是想找机会潜入。
才一进门床上的人就被惊醒,不过醒过来的是雷廷霄,而不是希罗。入睡前正好希罗有事要和绛纱谈,所以和雷廷霄换了房间。雷廷霄以为是绛纱又作了噩梦,开口笑道:“真受不了你,又作噩梦了吗?”
直到来人扑向他,他才发现来者并不是绛纱,因为她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香水味。
“你是谁?”他生气地推开对方,打开了电灯。
水灵和他同时愣住,但她随即妩媚地笑了笑,今晚运气还不算差,雷廷霄也是个不同凡响的俊男,尤其是他赤裸上身的样子,更显得性感无比。
“我——是来找你的。”她话锋一转,用着娇媚的口气道。
“请你自重。”他心中清楚她是找错了人,原本应该是要偷袭希罗才对。
“你不可能真的喜欢那个小丫头的,论女人味,她怎么比得上我呢?”她不屑道。
“你这个臭女人到底想做什么?”门砰一声被打开,绛纱怒火冲天地站在门口处。
她在和希罗谈话时,他忽然提醒她道:“你今晚最好去守着你的雷廷霄。”
“为什么?”她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眨着眼问。
“反正我警告过你了。”他故作神秘状。
绛纱越想越不安,立刻跑过去看,果然撞见那名妖艳的女人在房里。
“唉哟!你来啦!”她冷冷瞇了绛纱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绛纱,别胡思乱想。”他站起来搂住胀红脸的未婚妻,他清楚她是一个小醋桶。
“如果我晚到,搞不好你就失去理智了。”她怒目瞪视他。
“你这么不相信我?”他笑着抱住她。
“你真叫人不放心!我以后可要小心一点。”绛纱心中燃起了斗志。
“未婚妻大人别闹了,我们可以睡觉了吗?明天还要早起呢!”他拉住绛纱往床上躺。
“你刚刚有没有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她仍不死心地追问。
“没有。”他发誓道。“她身上的香水熏死人了!我只爱你淡淡的体香。”
“算你聪明。”她满意地点点头,安心躺下。
雷廷霄看着她入睡,心想:还忘了向她提到一点,除了浓郁的香水味外,水灵身上还有股血腥味道。这个女人一定有问题。他明天得告诉希罗这一点,有一双夜叉般眼睛的女人,都是噬血的,对她千万不能大意。
※ ※ ※
隔天他们来到了纽约曼哈顿市中心的一家饭店。一切安顿好后已是晚上。希罗独自走在街头,心中一直忘不了在赌城被认作是“烈焰”的事。他来美国也才不到两个礼拜,是谁背着他在进行阴谋?或是整件事只是个误会?
漫步在纽约街头,不知不觉经过一间房子,斑白的招牌上写着“爱心孤儿院”。他走累了,在前方石椅上坐下,不料却发现一个熟悉的背影,正是在赌城遇到的女杀手。
她穿着便服正在替院童们搭建城堡,眼神有着难得一见的温柔,希罗几乎以为自己认错人了!但是她那双清澈的眼眸却怎么也骗不了人,不由自主地,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有几种面貌。
他藏在黑暗中观察她,看她细心地处理着琐事。等所有的孩童进屋时,更从口袋拿出了一个布袋给一旁的中年妇人道:“这是这个月的伙食费!快收好。”
笑着看所有人进屋之后,她才又换上黑色皮衣,恢复原先冷凝的表情,骑上机车,如子弹般冲上街。
希罗这才从角落中站了出来,望着这个谜样女子的背影,或许他可以从她身上得知有关“烈焰”的事。
※ ※ ※
接连好几天,希罗都去孤儿院等那名神秘女子,而她却一直没有出现,不过希罗也没有因此而放弃。
几天后,他已经从小朋友口中探知她是孤儿院长大的姊姊,离开后还不时回来陪他们,及带来好吃的东西。
忽然有阵摩托车声在他身后响起,他警觉地转身。
“韩希罗?”她叫住他,目中有着冰冷的杀气。“你来做什么?想对无辜的小孩下手?”
“你们先去玩,我有事和姊姊说。”希罗挥手要小朋友们先离开。
“你是来自首的吗?”她用着嘲讽的口吻。
“我不是烈焰,既然有人想冒充我,我自有义务熟知一切,以获得清白。”
她看着他一双黑白分明的深邃瞳孔,心想:莫非我真的弄错了?
“我会一直待在纽约直到找出真相为止。”他拿出一张名片给她。“这是我住的地方,欢迎你来访,我不希望一直被人误解,我或许有多重身分,但绝对不是烈焰。”
“你在玩什么把戏?”她不解地望着希罗。
“只要你有任何需要和困难,记得要来找我。”他诚心表态道。
“只要你不是烈焰,我就不会去烦你。”
“等一下!”他唤住欲离去的对方。
“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
“伊莎贝拉。”她头也不回地说。
“不,我要你的真名。”希罗笑道。
她猛然回头,注视着他那双美丽的黑眸,不由自主地回复:“君盈然。”
说完骑上了摩托车,飞快地离去。
※ ※ ※
接下来的日子,希罗在纽约展开了调查。不过引起他兴趣的,还是那名叫作君盈然的女子。
她的神秘和落寞冉冉吸引着他,令他想探索她的一切。希罗总是偷偷在每一个她可能会出现的角落等待,他见过她对孩童的爱心,也见过她在夜晚无声的哭泣。然而,最常见的还是她用着那张冷凝的脸,嘲讽似地对待这个世界的每一个人。
她到底有什么不堪的过去?希罗对她愈来愈感兴趣了。
※ ※ ※伊莎贝拉再度骑上她的机车出任务,韩希罗的事她完全查不出头绪,连吉姆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烈焰”。她懊恼地将此事暂时搁在一边,今晚她有了新的任务——一个叫“迪克”的杀手,是她今晚的目标。
她飞快地骑着车,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让她全身起了冷颤,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她猛地煞车,这一定是什么预兆,她想起了母亲,这世上她唯一的亲人,脸色瞬间转白,莫非是她出事了?
伊莎贝拉马上掉头,以极速飚车回家。母亲是她生存的精神支柱,如果她出事了,她就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勇气……
04 青龙神社
“为什么?为什么?”深夜里,狭窄的巷内传出了心碎的吼叫声,君盈然双手沾满了鲜血,冲出疗养院。
她今晚正在执行任务时,忽然莫名地感到心悸,急忙丢下一切,骑上机车火速冲到疗养院中,但是一切都太晚了,疯了十多年的母亲已经割腕自杀。只留下一封遗书写着潦草的几个字:我从未后悔……
君盈然手上沾满了母亲的鲜血,失魂落魄地走出屋子,漫无目的地一直走。她只觉得好累好累。
从有记忆以来,她就知道自己和其它孩子不一样——没有爸爸,妈妈是个疯子。从小到大她就是一个人,一个人玩耍,一个人上学,一个人躲在墙角无声地哭泣。
那些所谓的亲戚视她为蛇蝎。她从小就被送进了孤儿院,环境逼使她比一般孩子更早熟。小小年纪便成了绰号“猎人”的清洁夫,成日游走于大街小巷中抓逃犯,以换取钜额的奖金。
“猎人依莎贝拉”不到一年就打响了名气。因为她不怕死,够专业,因而也成了纽约警局的常客。大家都讶异她的年轻,却从未有人敢低估她的能力。
君盈然领来的奖金几乎全用在母亲的医疗费上。虽然她从未真正清醒过,但是近两年来她已经有进步,偶尔会认出她,对她露出怯怯的微笑。
君盈然不知不觉来到一家饭店门口。这个地方她好象来过,她皱着眉回想着,可是头好痛……什么也想不起来……
“君盈然!”有人在唤她,声音充满了惊讶和喜悦。她微微苦笑,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高兴看到她的人了,这一定是她头痛所产生的幻觉。
呼唤声越来越近,她想回头却没有力气,最后身子一软,跌进了无声的黑暗中。她累了……真的好累……而且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的必要了……
※ ※ ※
“妈妈……”君盈然在梦里看见了母亲,母亲怜爱地看着自己,伸手抚摸她的脸。
那么地温柔,那么地小心翼翼,这是她盼了一辈子的事;妈妈的痛好了,温柔地看着她,她的第一句话会是什么?“盈然,你真像我。”还是“我的盈然长大了。”不管什么都好,只要妈妈醒了,她马上会辞去工作,带妈妈天南地北地游玩,让她看看这个世界……
她微笑地想伸出手搂住母亲,但是她却越飘越远,而且慢慢拿出一把刀,毫不犹豫地往手腕划下,露出了凄凉的微笑,说着:“我从未后悔……”
“不要!”她大叫出声,醒来后满脸是泪水。
君盈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且是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她知道自己应该谨慎,毕竟她也有不少的敌人,但是她此刻却懒得动一下,如果有人要她这条命就拿去吧,反正她都不在乎了。
“你醒了,我叫韩希罗来,你不要动喔!”一阵甜美轻脆的女音自门缝中传入,然后门碰一声再度被关上。
君盈然哑然失笑,她根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同时她也想起了这里是哪里,以及为什么她先前会觉得这间饭店很眼熟,原来这是韩希罗在美国落脚的地方。她曾经为了调查他,在这附近埋伏了一段日子。
为什么她会无意识地往这里走?连自己也不清楚。韩希罗是她努力想回避的人,因为他那双洞悉人心的黑眸,既美丽又迷人,彷佛可以看穿一切,连一向冷漠的她,都不自觉迷上那一双黑眸。韩希罗对她而言是一个危险人物,但是,他为什么要救她呢?
彷佛要响应她似的,不稍片刻希罗已端着一碗药汤开门进来。不顾她的冷漠,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将药递到她眼前。
“吃药吧!你的烧刚退……”他温柔地说着。
“不用你多管闲事。”她咬牙道,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心和同情。
“这碗药我花了不少时间煎熬,不喝太可惜了。”他仍然好脾气地说。
“你可以带着这碗药下地狱去,我不会喝的……”她恶狠狠地回他。
希罗不说话,将药放在桌上。
君盈然斜眼瞄他,看他站了起来,不禁得意一笑,看来他识相地要离开了。这个想法才浮现,希罗已经一把扑向她,拿起布条将她双手牢牢绑在床头。
“韩希罗!”她双眼闪着怒火。“你这个该死的下流胚子!”
“没有人教过你要对救命恩人心存感谢吗?”他笑得很得意。
“我要杀了你,放开我!”她奋力挣扎,用目光瞪视他。
“要杀我也要先将身子养好。”希罗笑着想喂她吃药,君盈然倔强地扭开头,顽强地抵抗。
“君盈然……”希罗威胁道。“你想要自己吃,还是要我一口一口用我的嘴喂你吃?”他得意地看她用着火辣辣的眼神瞪他,一张俏脸不知是害羞还是被他气红的,极为迷人。
“总有一天你会为今天的事付出价的!”她终于肯吃药,但仍不忘威胁他。
“我已经在付出代价了……”他淡淡一笑。从他被这个脾气坏、一身是刺的孤傲女子吸引的那一天起,他就在付出代价了。明知她对自己没有好评价,还是断不了对她的痴迷。
当他在窗口看见君盈然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身是血泪,孤单地站在那,像个迷路的孩子。他告诉自己不能放她一个人孤单站在那哭泣,于是救起陷入昏迷的盈然。
“药我吃了,可以放开我了吧!”她大吼,唤醒陷入沉思的希罗。
“现在乖乖地闭上眼睡觉,药性才可以发挥。”他像个医生般叮咛。
“你为什么要救我?好管闲事。”她忍不住抱怨道。
希罗走向床前,望着她疲倦的神情,知道药物已经发挥效力。他俯下身子跪坐在床前,温和地开口道:“我很开心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
“什么……”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希罗漂亮的脸孔在她眼前越来越模糊。
“记不记得我说过,只要有任何的困难和烦恼——”希罗在她耳边低喃着。
“都一定要来找你——”君盈然下意识地接了后半句,接着沉沉睡去。
希罗笑了。或许她还没忘记,所以才不自觉地来找他。他知道她一定受了很大的打击,才会半夜来找他。
“盈然……”他柔情万千地唤着。
“嗯……”她昏昏沉沉中应了一声。
“你知道吗?我好高兴你来了,谢谢你试着相信我。”他在君盈然的额头印下一吻,就这一吻,他下定决心不会再让君盈然离开他身边……
※ ※ ※
午夜,君盈然再次被噩梦惊醒,她满身是汗地哭着醒来,才发觉自己还在饭店的房间里,她冲到浴室发了狂似地用冷水冲洗身体。
她受不了,真的快发疯了!只要一睡着就梦到浑身是血的母亲,不管她如何的哭喊乞求,母亲还是毫不犹豫地一刀划了下去。这是她永远也忘不了的梦魇。每每梦到此,她就会惊醒,但是醒了又如何?她连在世上唯一支撑她活下去的人都失去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君盈然木然地换上自己的衣物,她现在什么事都不想再想,只想狠狠地放纵自己,喝个烂醉也好,或许找个理由让自己狠狠打上一架,只要能让自己遗忘所有的事,就算是下地狱她也不在乎了!
君盈然再次骑上她的机车向前冲,脸上只有“依莎贝拉”式的冷酷,今天晚上,“猎人”要彻底疯狂……
※ ※ ※
“该死,她又走了!”希罗一大早来到君盈然的房间,才发现早已人去楼空。他不停地咒骂自己的粗心大意,不该如此放心地留她一个人在房间里的。
希罗知道君盈然一定是受了什么重大的刺激,才会魂不守舍地来找他,她是那种凡事都憋在心里的顽固女人,以她这种激烈的个性,现在只身在外,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希罗再也无法坐以待毙,君盈然既然在最无助的时候找上他,他就绝对不会置身事外。他留下了纸条给绛纱,接着直奔纽约警局。
※ ※ ※
纽约警局今天异常地忙碌,因为一大早就来了一个身分特殊的人物。当他亮出了国际特务的执照时,所有人都傻了眼。因为持证件的男子不但很年轻,还是一个非常漂亮的美男子。他面色凝重地要求见局长吉姆,众人开始议论纷纷,不知道纽约发生了什么大事,需要动用国际特务。
“原来这就是你真正的身分!”吉姆在办公室接见韩希罗,很感兴趣地翻看他的证件。
“这是英国政府颁发的,平常很少使用,今天是因为事情紧急。”韩希罗神情严肃道。
“难怪,以‘猎人’的身手不可能抓不到‘烈焰’,除非你比‘烈焰’还要高明!”
吉姆笑道。难怪依莎贝拉绝口不提上次失手的事,只是淡淡地用“搞错人”一语带过。
“你果然认识她。”希罗松了一口气。“猎人现在在哪里?我希望能见她一面……”
“你找她有什么事?”吉姆心想,如果她惹上了国际特务,事情就闹大了,凭他一个小小的局长,很难保证能保得了她。
“你误会了!我很担心她。”希罗停了一下,他直觉地认为这个叫吉姆的人能帮他,因此他全盘说出。“昨天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昏倒在我住的饭店门口。我收留她一个晚上,不料一大早人就不见了。”
“你很在乎她?”吉姆眼角含笑地看着希罗,对方的关心和焦急溢于言表。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我怕她做傻事。”
“好吧!我帮你查……”他飞快地从抽屉取出一个小型的接收器。“她总是不按牌理出牌,所以我在她的机车上装了一个追踪器。”
希罗跟着他步出办公室,想着待会儿非要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
“吉姆,西区有状况!要不要去一趟?”一名警员大叫着。
“什么状况?”他皱着眉问,据仪器显示,依莎贝拉也在西区。
“好象是绰号‘野兽’的艾略特在那里出现!”对方回道。
“该死!派五辆车跟我来。”吉姆大吼,回头对着希罗说:“这就是我最不喜欢她的一点,哪里有危险她一定嗅得到。”
希罗一张脸变得惨白,如果她没事,他也会好好教训她一番。自从和她相遇以来,他整天都在为她担心受怕,脾气一天比一天暴躁,这个天杀的顽固女人,真该死!
※ ※ ※
“猎人”耐心地等待她的猎物。她昨晚在酒吧里遇见了“野兽”艾略特——警局悬赏十万美金的杀手。她已经跟踪他整整一个晚上了,见着他带一个女人上宾馆。她微微冷笑,等他从温柔乡里出来,就是他的末日了!
“猎人”从未失手,因此她网开一面,让他快乐地度过最后一夜。
半晌,艾略特一脸满足地踏出了房门,她灵敏地翻了个身,隐藏在阴影之中,伺机而动。
“不要动!你已经被包围了!”正当君盈然想有所行动之际,忽然出现了一批警察,顿时人声警笛同时响起,团团围住这间旅馆。
“该死的吉姆,又来坏我的好事。”自烈焰的事件之后,吉姆常有意无意地阻挠她的生意,就像现在一样,带了一大票的条子坏了她的正事。
她冷哼一声。艾略特是她的猎物,谁也不能抢走。君盈然慢慢向后退,安静地潜回停放机车的地方,打算来个偷袭。既然吉姆想抢她的生意,就不要怪她不讲职业道德。
正准备离开的艾略特发现自己被包围,又迅速冲回屋内,不久后押着跟他一同进来的女子走出来,用枪抵着女人的脑袋恶狠狠地大吼:“不准过来,你们一动我就毙了她!”
他一步步地走下楼梯,神色凶恶地盯着警员。“快滚!你们想要这个女人死吗?让开!”他逐渐向前,警员们则慢慢地后退。
“你有看见‘猎人’吗?”希罗小声地问吉姆。
当艾略特返到自己的车子旁,正要开车门的时候,一辆机车突然从巷子窜出来,艾略特情急之下开枪猛烈射击,机车骑士将前车轮腾空,前轮朝他头上辗了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骑士将艾略特身旁的女子用力推开,因此整个车轮只压着艾略特一人,他口吐鲜血,再也不能动弹。
警员们傻住半天,才跑过去,想将艾略特带上手铐。
“不准动手,他是我抓到的!”骑士冷冷道,眼睛犀利地盯着后方的吉姆。
“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抢生意的?你不觉得老是喊‘不要动’蠢吗?而且——据我所知从来就没有生效过。”君盈然脱下安全帽,嘲讽地笑着。
“你总是叫人替你捏把冷汗。”吉姆想到刚才的一幕,倒抽一口气,尖叫道:“依莎贝拉,我给你的防弹衣呢?你竟然没有穿它,还逞英雄地冲向罪犯!”他已经到失控边缘了。
“穿防弹衣行动不方便。”她仍无动于衷。“这个人你带走吧,有空我会去领赏金的!”君盈然摆摆手,重新发动车子。
“逮捕她!”吉姆冷不防冒出一句,两个警员立刻将错愕的君盈然抓下车。
“吉姆!你搞什么鬼?”她怒不可抑地吼他。
“你是国际特务悬赏的要犯,现在我受命逮捕你。”他按住自己的胸口,平抚住心情道。
她果真出事了。现在的她眼神充满沮丧,君盈然是真的想死,不然她不会什么防备都没有就来抓人,而且不顾危险地往前冲,她这样不稳定还是带回局里好。韩希罗如此做完全是为了她好。
“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国际特务!吉姆!你要去哪里?”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吉姆径自钻到一辆警车上,车子立即就开走了。
“请上车。”押着她的警员有礼貌地开口。
“到底在搞什么鬼!”她咒骂着,不悦地被送进车内,这才发现里面坐着一个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的一个人韩希罗!他美丽的黑眸此刻正燃着熊熊怒火。她直觉地想下车,却被他一把拉住。
希罗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是我的囚犯,想上哪去?”
君盈然额头冒出了冷汗,她为什么老是摆脱不了韩希罗?
“开车!回局里去!”希罗吩咐道。
一路上两人不再言语。
※ ※ ※
一下车,韩希罗就亲自押着君盈然走进局里,他相当清楚她的能耐,因此亲自押她。
他板着一张脸不管她如何挣扎辱骂。
“我要见吉姆!”她看到一个熟识的警员,马上大声呼喊。
对方为难地望向希罗,后者示意他别多管闲事。在要送她进办公室前,韩希罗抓住她的头,低声道:“你要是敢逃跑,我就亲自把你送进牢里,明白吗?”
君盈然只是冷冷觑他一眼,当着他的面将门甩上。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变成通缉犯?”她一看到在办公室里的吉姆就大声质问。
“我也是刚才才知道你有了一个仰慕者,那个小子看来挺不错,你连我这老朋友都想瞒就太不应该了。”他笑着道,边说边解开她的手铐。
“你不要胡说八道,你是太无聊了想改行当媒人了吗?”她啐道。
“你不想谈这个,那我们谈点别的,是什么事让你变得这么极端,连命都不要了?”
他心疼地问,将她当成是个女儿在关心。
“没事,我一直是这样子的,你忘了?”君盈然心中一震,随即故作轻松地回话。
“你骗不了我的,我认识你太久了。一定有什么事情发生。以前你再不甘愿再不方便也都会穿上防弹衣,因为你能体谅我的心脏不好,禁不起吓,但这一次你却什么都没准备,为什么?你是真的想死对不对?”
“可是我总是得不到死神的眷顾。”她凄凉一笑。“我母亲前天自杀了。”
吉姆一个箭步向前拥抱她。“可怜的孩子……”他知道君盈然拚命工作全是为了母亲,让她痊愈是支持君盈然活下去的力量。
“我很抱歉……”他让她倚在肩上哭泣。
“我是为了什么接下这份工作?就是希望有一天她会醒来,在这之前,再危险的工作我都愿意做,只要她能康复,我什么都愿意……”
“我知道,我全部都知道。”吉姆安慰道。这就是她改变的原因了,努力了这么久的结果却瞬间幻灭,难怪她会如此放纵自己。
“我不容许你继续消沈下去。”他霍然想起韩希罗,记得他说过君盈然曾经走到他的饭店前徘徊,也许他会是支持她的另一股力量。
“韩希罗想要保你出去。”他故件作轻松道。
“他是个疯子,不要理他……”君盈然表现得十分强硬。
“他只是爱上你了,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他笑着看她怒发冲冠的样子。
“我不需要!”君盈然仍顽固着。
吉姆叹口气道:“我真的希望你快乐,拋掉你沉重的过去……不要用你母亲伤害你的方式来伤害韩希罗。不管你接不接受他,就是不要去伤害一个爱你的人,听我的话,嗯?总有一天你会感谢我的。”
吉姆笑着对她眨眨眼,趁着君盈然在思考时,开门叫韩希罗进来。等她回过神来时,已经被韩希罗拉出去了。吉姆在她身后露出放心的笑容。
依莎贝拉是个顽固的女人,韩希罗也是个不妥协的霸道男子。总之,他再也不需要替她担心了。
※ ※ ※
“你马上辞去这一份工作。”
“不可能!”
她心里正盘算着如何让韩希罗放过她,因此对于他的问题,毫不犹豫地就冲口而出,却又发觉到他的脸更臭了。
自从盈然被希罗从警局抓了回来,两个人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表情十分凝重,尤其是君盈然。她受够了韩希罗自以为是的霸道,从小她就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现在更不需要一个“保母”来干涉她的生活。这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君盈然暗自决定要和韩希罗把话说清楚,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彼此的生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在这种严肃的时刻,实在是不适合笑的,但是君盈然真的很想笑,事实上她也笑出来了。她错得离谱!以前她怎么会以为韩希罗是一个温和无比的人呢?他那张美丽的俊脸上向来只有微笑和高深莫测的眼神,可是为什么独独对她例外?韩希罗在她面前总是吹胡子瞪眼睛,又吼又叫她,一点也不顾他的优雅形象,反而像极了十足的暴君,真是奇怪!
“你笑起来很美,你应该常笑的。”希罗为她极少出现的笑容所著迷。他一直想象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却不知道会如此令他怦然心动。君盈然淡粉红的薄唇微征上扬,新月般的眸子闪着光采,里面却隐藏着一抹挥不去的哀伤。
“不要再管我了!”她随即又恢复了冷漠。
“我做不到。”他淡淡一笑,黑眸闪着些许嘲弄。“我不知道告诉自己多少次了,你不需要我的自作多情,你是一个坏脾气的人,早已习惯一个人独步在最危险的纽约,做着最危险的事。我不断告诉自己该死心,该放手……可是我做不到。”
希罗靠近君盈然,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明显地感觉到她的颤抖和抗拒。他加强手劲,开口道:“我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你,总是见你在夜里无声地哭泣,一个人在深夜里游荡,像一个迷路的孩子,眼里有着寂寞和伤痛。你的笑容却只会令我更加心疼,因为里面含有太多的忧伤。这样的你,我怎么放手?我不想再让你一个人哭泣……你知道什么叫情不自禁?我做不到让你一个人孤单离去,做不到不关心你,更做不到不爱你……盈然,不要再抗拒我,也不要再抗拒你自己了,好吗?”
“我……我……”君盈然顿时感到又慌又乱,他真的一直在默默地观察她吗?将她看得那么透彻,令她无所遁形,既狼狈又难堪。但是他说的话又像一团温暖的火,在她心中缓缓燃烧着。
“我可以吻你吗?”希罗忽然俯身问道。
“什……什么?”她错愕的表情可爱极了。希罗知道她不可能一下子完全接受他,因此才会小小戏弄她一下,果然她一张脸马上染上了动人的晕红。
看来他快登上金氏纪录了,竟敢向“猎人”伊依莎贝拉索吻。
“你……你不可以过来……”君盈然看着希罗靠近,紧张得结巴。
“你也有紧张的时候?”希罗憋着笑,令大多数歹徒闻之丧胆的“猎人”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完全忘了自己一身的好本领,只会结巴地用话来拒绝。他对君盈然的慌乱表情感到满意,她越来越有一般人的反应,不再冷淡如昔。
“我不急着知道答案,但是我不接受‘不’这个答案,懂吗?”希罗微笑道。霸道的语气令君盈然皱起眉头,他却不以为意。“你休息一下,我待会儿来接你去吃饭。”
说完温柔一笑,关上了房门。留下了哭笑不得的君盈然,纳闷自己为什么总是屈服在韩希罗的霸道之下,她一向是个不屈服的人,不是吗?
※ ※ ※
希罗走了后,君盈然呆坐在床上,她是怎么卷入这场混乱中的?韩希罗爱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从来没给过他好脸色看,不是吗?他竟然还爱她?君盈然颓然地倒在床上,她一直以为自母亲死后,她所有的情感也会随之而去,但今天这种迷惘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韩希罗那一张美丽得过分的脸再次浮上心头,他认真又温柔的声音在她的耳际挥之不去。她到底该怎么办?情字总是伤人,更何况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这些年她就是靠着封闭自己活下来的;她是不被需要的,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只有如此才能远离一切危险,避免受到伤害。
习惯如此的她还能有情感吗?韩希罗看穿了她的假面具,将她的无助狼狈全看在眼里。这样一个怪异的男子,不是为同情她,也不是怜悯她,只是霸道地想要她接受他。
君盈然微微地牵动嘴角,生平第一次,她被一个男子逼得进退两难,在逃与不逃之间为难,她真的迷惑了。
“不介意多一个人吧?”门轻轻地被开启,探进了一颗头颅,脸庞闪着天使般的笑意,语气相当热络,不等她回答就溜到了床边。
“你知道我是谁,我也对你不陌生,就不用自我介绍了。”韩绛纱热情地握住君盈然的手。“我就知道希罗的眼光不差,你不但漂亮而且又有味道,你能和希罗在一起实在太完美了!”她兴奋地猛摇君盈然的手,一副认定她已经嫁给希罗的模样。
“怎么你们一样的霸道?”君盈然无奈地摇头,很难对绛纱无邪的脸孔生气,也很难故作冷漠。
“哇!你笑起来更好看,希罗真小气,还骗我们大家说你从不笑。真不够意思……”
她不满地嘟嚷。
“你才是一个漂亮的人呢!”君盈然淡淡地说着。韩绛纱的甜美纯真让她羡慕不已,她好久好久没笑了,却不由自主地响应了韩绛纱的笑脸。这对双胞胎真是她的克星,让她消失多年的情绪一一浮现。
“希罗他很爱你。”韩绛纱忽地丢下一枚炸弹,炸得君盈然面红耳赤。
“不,这全……全都是误会。”这是她今天第N次结巴了。
“盈然姊姊……”绛纱虽然大君盈然两岁,但是她早已认定君盈然是她未来的小嫂子,因此自动加上了尊称。
“我……你真的搞错了。”她仍旧嘴硬地否决,彷佛这样就可以撇清她和韩希罗的关系。
“你对希罗一点感觉也没有?你不喜欢希罗?可是希罗好爱你,如果你没骗我,那你为什么脸红?为什么说话结结巴巴?”绛纱咄咄逼人,一双精灵般的大眼直望进她的心坎。
君盈然只能目瞪口呆。
她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接下“烈焰”这个案子。不但找错了人,现在还被缠得脱不了身。一个韩希罗已经令她喊救命了,现在又多了一个韩绛纱!她先前怎么会觉得她像天使一样?没有一个天使会用这种逼问犯人的语气来问问题。
“盈然姊姊,你还是说实话……”绛纱笑得相当诡异,让君盈然全身打了个冷颤。
现在的韩绛纱一点也不像个天使,反而成了十足的小恶魔,脸蛋虽依旧美丽,但是笑容中却充满了邪恶。
“你要我说什么?”君盈然勉强出声。
“就是你对希罗的感觉嘛!”她对着君盈然拚命摇头,一副认为她很迟钝的样子。
“我只想早点离开这里。”这算是实话吧!
绛纱站了起来,摇头晃脑地踱到窗边,似乎在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君盈然不敢妄动地坐在床上,深怕她又做出惊人之举。
“盈然姊姊……”小魔鬼甜蜜地唤着。
“什么事?”君盈然全神备战。
“你要倒大楣了!”韩绛纱苦着一张小脸叹气。“你知道吗?我们韩家的人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只要是认定的东西,绝对不会放手。”
君盈然一愣,坐直了身子。
绛纱笑嘻嘻地恢复原本的好心情,笑道:“就像我爸爸,他第一眼就爱上了妈妈,我也是第一眼就爱上我的廷霄大哥,我们韩家的人都很专情喔!喜欢上了就不会轻易更改,为了爱会不顾一切,还会不择手段哩!”
听起来这一家人都很可怕!君盈然默默加上脚注,更加深了逃开的念头。
“所以你还是接受希罗吧!他长得也不难看,对你又是一见钟情,既然逃不掉,干脆承认自己也喜欢他算了!”绛纱仍然笑着劝她。
“他有对我一见钟情吗?”君盈然仍做垂死前的挣扎。照绛纱的说法,韩希罗应该只会缠着一见钟情的人,她没有特别到让韩希罗这个美男子一见钟情吧!
“盈然姊姊……”绛纱无限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让君盈然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坐在电椅上待判刑的囚犯。
绛纱戏剧化地叹息,一双大眼充满歉意地开口:“希罗当然对你一见钟情!”她似乎诧异君盈然的迟钝和顽固。用着甜美的声音公布答案。“如果他不是对你一见钟情,你怎么会活着站在这里和我讨论一见钟情这个问题?”
君盈然脑子轰隆一响,被这件事炸得头昏眼花。
“盈然姊姊,你想摆脱希罗大哥只有一个办法……”她甜甜一笑。
“是什么?”她宛如溺水之人,想紧紧抓住韩绛纱这块浮板,因而忽略了绛纱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光芒。
“再一次刺杀他,不就一劳永逸了。”
“你……你说什么?”君盈然这一次除了结巴外,还加上大口喘气。
“我是认真的,盈然姊姊。”绛纱猛点头。“你摆脱不了希罗的,你应该知道那一种看似无害的人,其实是最执着的,如果你真的要走,除了刺杀希罗,别无它法。反正你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再下手一次也不困难嘛!”
“你一定在开玩笑……”君盈然瞪着眼前始终笑容灿烂的美少女。她不会听错吧!
绛纱竟建议自己去刺杀希罗——她唯一的双胞胎大哥?
“你下不了手?所以你还是喜欢希罗的,对吧?”绛纱再次扬起得意的微笑。
君盈然杏眼圆瞪,和韩氏双胞胎沟通比她接过的任何案子都要难,再难缠的客户一看到她冷漠的双眼,都会自动噤声,从来没有人敢如此对她。
她向来不善言辞,也从来没有和人争论的经验,绛纱却用了一堆歪理弄得她头痛不已,韩希罗则是霸道得不听他的话都不行。唉!有谁可以救救她远离这一对双胞胎?
“我说的没错吧!”绛纱始终笑容可掬。她得意地想道,自己总算逼出盈然姊姊的真心话了,韩绛纱果然是一个小天才!
“好!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你们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君盈然淡淡说着。
属于杀手的冷肃杀意又重新浮现。
“盈……盈然姊姊……”这下子换绛纱结巴了,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的原意只是要逼出君盈然的真心话,没想到她居然当真了,万一希罗出了事怎办才好?
“我想休息一下。”君盈然紧跟着下逐客令。
韩绛纱像颗泄了气的皮球,惨白着一张脸关上房门。
君盈然叹了口气,慢慢踱向镜子面前,盯着面无表情的自己。或许这是一个好办法——杀了韩希罗,才能让一颗即将悸动的心归回原位,一如她一出生就注定好的宿命。
她伸出手,抹去滑落的泪珠。
就让一切在今晚结束吧!
※ ※ ※
“廷霄大哥!”绛纱“哇”的一声扑到雷廷霄的怀中。
雷廷霄放下看到一半的杂志,准备要收烂摊子。绛纱自从和他订婚后,已好久不喊他廷霄大哥了,只有在她生气或是闯祸时才会不自觉地用这称呼,现在她不但喊他“廷霄大哥”,还把整张脸埋在他的怀中,看样子这一次闯的祸一定很严重。
“纱儿,你又做了什么坏事?”他看着绛纱委屈的脸。
“我也是为了希罗好嘛……”她用着可怜的语调重复刚刚发生的事。
雷廷霄听完后不禁莞薾一笑,这种方法也只有他的宝贝未婚妻才想得出来。
“怎么办嘛!”她无助地看着雷廷霄。
“闯祸的时候才会想到我。”他俊脸一沈。这个小妞最近越来越皮了,是该替希罗好好教训她一下。
“廷霄大哥!”她的警觉来得太慢,一会儿已经被雷廷霄按在膝上,狠狠地打了好几下屁股,他边打边训话:“为什么这么调皮?我和希罗真是把你宠坏了。说,你自己有没有错?”
雷廷霄打了十多下才松手。他硬下心肠不理会她滑落的泪水。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再问一次。
“我想要希罗开心嘛!他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我也好喜欢盈然姊姊,所以才想要盈然姊姊早点明白自己的心意。”她低头哽咽道。
“就只有这样?”雷廷霄伸手拭去她的眼泪。
“还有……还有……”绛纱胀红了脸,以极小的声音说着:“我也想早一点当你的新娘子嘛……”
雷廷霄的怒颜马上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黑眸泛起深情,无与伦比的俊脸上充满满足和喜悦。他揽住绛纱的腰,无限温柔地道:“为了这点,我只好替你收烂摊子喽!”
“你有办法?”她眼睛一亮。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人最大,她原先挨打的不快立刻一笔勾销。
“等一会儿再告诉你。”
现在美人在怀,又刚听完她的深情表白,雷廷霄情难自抑地低头吻她,打算先将这个甜美的小麻烦吻个晕头转向。
直到他心满意足地抬头,绛纱已经如软泥般倚在他的怀里。雷廷霄这才轻抚她的长发,慢慢说出计划。
“你真的好棒!”绛纱听完后崇拜地看着他。
“小纱,如果还是逼不出她的真心,你要放弃吗?”他最好知道绛纱的下一步棋是什么,以免有更头痛的问题。
“把盈然姊姊一棒打晕,扔到希罗的床上算了!”她皱眉道。君盈然还不是普通的难搞,她这个智多星都快放弃了!
雷廷霄大笑出声,戏谑地开口:“我们的问题也用这个方法解决好了!生米煮成熟饭后,你就不用遵守当初的约定,什么一定要在希罗结婚之后才嫁给我的烂约定!”
“不可以!”她一张脸比西红柿还红。
“唉……我有一个全世界最保守的未婚妻。”雷廷霄叹息。
“你不可以反悔哟!”绛纱急得扯住他的上衣,她可是等了许久才当上他的未婚妻的。
雷廷霄邪邪一笑道:“我是逗你的!”
他搂住绛纱,他是该早点撮合那两个了,否则绛纱没事老往他的怀里钻,他却什么都不能做,简直是在考验他的自制力嘛!
为了自己的身心平衡着想,他要主动出击!希罗和君盈然……你们等着瞧吧!
绛纱抬头看着自信满满的雷廷霄,嘴角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呵呵!盈然姊姊,忘记告诉你一件事,做事不择手段的不只是她和希罗,还有一个恶棍之最——雷廷霄。
他曾是名震英国的“黑骑士”,他布下的可是天罗地网,任谁也躲不掉。
绰号“猎人”的君盈然这次要换成被人猎捕了,可有好戏看了!
05 巧夺芳心
“猎人”习惯隐藏在黑暗之中,如此她才可以算准时间给猎物致命的一击。
今天晚上她的猎物相当特别,不但没有人重金买他的性命,也不是警局里的通缉犯,纯粹是为了个人的因素。她藏在一角,准备给韩希罗致命的一击,就算杀不了他而被杀,也好过一辈子和他纠缠不清。
君盈然正躲在阳台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忽然一颗子弹从她身边飞过,击破玻璃,射向坐在书桌前的韩希罗。子弹从他的耳边擦过,留下一道血痕,她差一点惊叫出声,连忙翻下阳台跑回自己的房间。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除了她还有人要杀韩希罗吗?君盈然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对方手法相当俐落,想必是个高手,不过倒不像是要杀他,而是略微警告他而已,这人到底是谁?
“盈然姊姊!”门“砰”一声被打开,韩绛纱神色慌乱地冲进来。君盈然已换下夜行衣,镇定地坐在床上。
“发生了什么事?”她觉得自己的演技相当不错。
“希罗被人行刺了,你知道吗?该不会是你把昨天的玩笑当真了吧!”绛纱小声地问。
“我不是在开玩笑。但这次的刺客不是我。”君盈然淡漠着脸回答。
“那会是谁?”绛纱皱起眉头,看来满无辜的。
“他没事吧?”虽然知道子弹只擦过他的耳际,但她还是关心问道。
“他耳朵旁边流了好多血,可是希罗不肯擦药,他说那只是一点小伤。”绛纱撇嘴说道,机灵的双眼眨也不眨地直盯着她瞧。“盈然姊姊……你帮我去劝劝他吧!”
她说话的同时拉起了君盈然,后者正想开口,看见了绛纱充满泪水的眼眶,一副我儿犹怜的小可爱模样,她无奈地叹一口气,往前走去。
“希罗,你看谁来了!”走在前面的绛纱打开希罗的房门愉悦地喊着。
等等!绛纱的声音怎么起了一百八十度的变化?刚刚还哭得梨花带泪般惹人同情,现在她的嗓音却有着不可思议的快乐。
君盈然来不及反应,便被绛纱推入了希罗的房间,门关起来的剎那间,她清楚地看见绛纱脸上挂满灿烂的甜笑……
她又被小恶魔骗了一次。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希罗看她一张脸臭得很,想必是绛纱夸大了他的伤势。
“你没事吧?”她看了他一眼。什么流了好多血,根本可以说是毫发无伤!
“谢谢你的关心,绛纱可能是夸大了。”他淡淡一笑。
“你有很多敌人吗?”她想弄清楚对手到底是谁。
“或许我有吸引杀手的本质。”他朝君盈然开玩一笑地眨眨眼。
“这一点都不好笑!”她瞪视韩希罗。他简直把这件事视为有趣,这个韩希罗不是太傻就是有所隐瞒。想到这她更是一肚子火,气他的不在乎,更气自己真的担心他。
“我可以假设这是一种关心吗?”他还是好心情地问。
“你下地狱去吧!”她火大地吼回去,气冲冲地甩门离去。
这个可恶的韩希罗,她不管他了!
希罗被震得耳鸣。乖乖!这个女人的脾气还不是普通的大!
今天晚上的事他也觉得莫名其妙,不过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冲着他来的,他都不打算让君盈然插手。稍早他曾和吉姆通过电话,知道她正遭受到丧母的剧痛,所以他不打算加重她的负担。一想到她刚才怒火冲天的样子,希罗开怀笑了出来。好了!也许她是真正关心他也不一定。
君盈然刚进房,就听见敲门声,她认定是韩希罗。也好,她正想找个人发泄怒火呢!
她用力地打开门,用尽丹田的力量吼道:“你这个人从没被拒绝过吗?不要再来烦我!”
接着她一张脸胀得绯红,原来前来敲门的不是韩希罗,而是向来和韩绛纱形影不离的雷廷霄。他一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她,让她简直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我的确是不接受拒绝,不知道像我这样恶劣的人可不可以耽误你几分钟?”
他露出迷人的微笑,自行进入她的房间。
君盈然这才确定,凡是韩希罗身边的人,身上似乎部挂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牌子。说难听一点,根本是霸道!
她无可奈何地关上门,打起精神来,想听听看他到底想说些什么。
“今天晚上的事我可以先假设和你无关吧?”雷廷霄笑着开口。
“是与我无关!”她有点紧张。虽然雷廷霄语气很和善,但是有股慑人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出,他到底是何来历?
“我听小纱说了昨天的事,你是当真的吗?”他打量着君盈然。
“我……”她在雷廷霄锐利的眼光下几乎无所遁形。她停一下才又问道:“你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她不相信雷廷霄来找她是为了这件事。
“你很聪明!”见她懂得用问题来回答他的问话,他对君盈然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有什么事你可以直说。”
“我希望你可以帮希罗……”雷廷霄认真道。
“你要我帮忙?之前你不是还怀疑是我下的手?为什么还找上我?”她被雷廷霄的话给搞胡涂了。
“这样子说好了,我是希望你刺杀希罗的日子可以延后。我对纽约不熟,我没有办法掌握暗杀他的人是谁,而你是找人的高手,所以我只有拜托你了。如何?”
她疑惑地看着雷廷霄。要她延后刺杀希罗的时间?他们这群人为什么一个比一个奇怪?先是绛纱鼓励她刺杀希罗,现在又多一个雷廷霄。到底他们把希罗当成了什么?表面上关心,私底下又一副随便她对他如何,真是可疑。
“你一定觉得我们很奇怪吧!”雷廷霄心里都快笑翻了,但表面上还是装成很凝重的样子。“我知道你是一时冲动答应了绛纱,但是希罗罪不至死吧!他只是不小心爱上一个叫伊莎贝拉的人。”他看她脸上起了晕红,感到相当满意。“顶多你不要理他,还不至于要一枪毙了他。你为什么不趁这段时间好好弄清楚自己对希罗的感觉,免得下手后,要后悔就来不及了。”
在说话时,他一直观察君盈然的表情,只要她有一丝软化的表情,他便马上乘胜追击。他知道这时候只需再加一点利诱即可达到目的。
“只要你帮我们保护希罗,成功之后,希罗随你处置。”他大方地出卖希罗。
她想了半天终于点头。“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知道你和韩希罗的真正身分。”
韩希罗具有国际特务证件,雷廷霄不自觉所流露的尊贵气质,在在显示他们不是普通人。
“我越来越欣赏你了,聪明的女孩。”他又对她展露那种会令女人尖叫的迷人笑靥。
雷廷霄向她弯腰致意,用低沉的嗓音笑道:“等真凶抓到的那一天,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宛如下了舞台的演员,他以优雅的姿态退出房门外。
雷廷霄才一离开,绛纱就飞奔而来,抓着雷廷霄的手紧张地问:“怎么样?盈然姊姊怎么说?”
他笑而不语,只是爱怜地在绛纱脸上印下一吻,以戏谑的口吻道:“有我亲自出马,怎么可能搞不定?叫士杰和梵生来我房间,我们要开始忙了——”
※ ※ ※
接下来的日子每一个人似乎都很忙碌,雷氏双胞胎终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绛纱则抱着她的宝贝计算机敲个不停;雷廷霄则和君盈然一起陪在韩希罗身边,像左右护法似地。
希罗知道有个杀手盯上他,但雷廷霄知道他绝对有能力自保,他却一反常态,当他是个没用的富家公子一样跟前跟后,显然这件事真的很不寻常“雷!你到底查出来了没有?”第三天,希罗终于受不了,开口问道。
“你知道纽约不是我的地盘,所以还要花点时间。”雷廷霄微笑回答。
“天底下有你查不到的事?”希罗漂亮的脸孔尽是怀疑。
“再给我一两天时间吧!”雷廷霄知道希罗已经开始在怀疑了,看来只好速战速决。
希罗太聪明,拖太久可能会露出破绽。
事后,雷廷霄先到兄弟的房间吩咐一切,接下来又去见君盈然。
“君盈然,有结果了!对方是绰号叫‘魔影’的职业杀手,这人你认识吗?”
“是他!在纽约排名属一属二的杀手!”她脸色发白,如果真是他,希罗的生命就有危险了。
“他不过是杀手之一,另外我还查到一些其它人,他们预计今晚开始行动。”
雷廷霄有些抱歉地望着她苍白的脸,知道她真的在为希罗操心。凡事成不成功,就得看今天晚上了。
※ ※ ※
希罗明显地感觉到君盈然的不安。她好象在担心什么似的,反而雷廷霄一副“老神在在”的自得模样。正当他想开口询问之际,两道人影破窗而入,穿着黑衣的蒙面人抽出短刀攻击希罗,君盈然见状紧张地欲拔出手枪,却被雷廷霄夺下。他压低声音道:“他们不是魔影,希罗可以应付的,我们要小心提防其它的人。”
君盈然依言收起枪,在戒备的同时忍不住用眼角偷瞄希罗的举动!看不出来斯斯文文的他拳脚功夫这么了得,加上他动作俐落优雅,即使在挥舞拳脚之际,姿态还是十分好看。
“你看他的后踢多漂亮,干净俐落。还有这个后空翻……”雷廷霄故意在君盈然身后做起讲解的工作。
过了两分钟,希罗霍地扯下了其中一人的面罩,正当君盈然睁大眼睛想看清楚时,“啪”一声电灯全熄灭,一时之间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韩希罗,你认命吧!”从窗外传来一阵声音,一道冷凝的杀气倏地冲进来。
君盈然不再迟疑,用直觉判断希罗的所在位置,毫不犹豫地扑了过去,只要能替希罗多挡一刀她也愿意。这一刻她才知道韩希罗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
黑暗中,她抱住了韩希罗,接着奇怪的事发生了。灯“啪”一声再度全部亮起,然后她听见绛纱甜美的声音。
“我有没有错过什么精彩的?”
君盈然猛地睁开双眼,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
绛纱看一眼她抱着韩希罗的模样,竟笑得非常开心!
君盈然脸一红,急忙放开他,更发现了那两个蒙面人其实是雷士杰和雷梵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女娃儿我喜欢!”她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男音,回头一看,是一名金发蓝眼的帅气男子。他有礼地执起君盈然的手亲吻,淡笑道:“你通过考验了,‘魔影’向你致上最高的敬意!”
“你是‘魔影’?”她完全被弄胡涂了!
“正是!”他对君盈然眨眨眼,接着走到了雷廷霄的面前故作不悦道:“我第一件任务完成了,下一次给我刺激一点的好吗?特地叫我从芝加哥飞来,结果只是叫我吓吓人而已。”
“不要抱怨了,谁叫你自己棋艺不精,愿赌服输啊!兄弟。”雷廷霄竟和他一搭一唱起来。
“好了,我还有CASE要接呢!下次再向你挑战。”说完,他跳出窗外,一会儿就不见踪影。
“谁愿意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君盈然已经有点明白,但是仍希望他们亲口对她说明。
“记得我曾说过要你花时间想一想和希罗的关系吗?”雷廷霄不怕死地在她耳边低语。
“你设计我?”她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怎么算是设计?我只是让你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意而已。”他丝毫不动容地回答。
雷廷霄大方地拍拍她的肩笑道:“对了!我差一点忘了我们的交换条件。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请得动‘魔影’这种超级杀手吧?”
“你到底用什么方法?”她瞪着他。
“你知道英国的‘黑白骑士’吧!”他笑得相当神秘。
“对了!你喜欢穿黑衣服,难道你就是‘黑骑士’?”她讶异无比。
“宾果!我喜欢聪明的女孩!”雷廷霄笑得迷人极了。
君盈然目瞪口呆,完全忘了该如何反应。
她被全英国人所畏惧的“黑骑士”设计了!这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你们好好聊聊吧!”雷廷霄拉住想留下来看好戏的绛纱,用眼神暗示雷氏双胞胎离去,现在是希罗和君盈然相互坦白的最好时机,他体贴地帮希罗清除闲杂人等,好替他们制造一个不被打扰的环境。
“廷霄大……”绛纱正要开口抗议,雷廷霄已经捂住了她的嘴,霸道地将她拖出了房间。
“还是大哥有办法,这下子君盈然没办法再否认自己的心意了。”雷士杰一脸的仰慕。
“你们抬举了,希望愚兄以后也有机会为两位贤弟效劳……”雷廷霄促狭地扬眉一笑。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两个人连忙摆手,看着别人被整是一回事,要是轮到自己,那可惨了。
两兄弟离雷廷霄几步距离,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几乎同时脱口而出:“我们该回英国了吧!”
纽约的事迹近结束了,不但替希罗和绛纱找到了父母,还替希罗确定了君盈然的心意,可说是仁至义尽了。这下再不走,没事可做的绛纱不晓得又会给他们出什么鬼点子。
以前他们还以为大哥会制止绛纱的胡闹,没想到现在玩得最开心的却是他。一个小魔鬼他们已经快招架不住了,现在小魔鬼身边又多了一个混世大魔王,他们只是平凡的善良老百姓,左想右想还是回英国比较安全。
“士杰和梵生怎么啦?好象看到鬼一样!”绛纱不解地抬头。
“没事!没事……”他们异口同声道。
这里就让给希罗和君盈然吧!
最近忙着定计划,雷廷霄一直抽不出空带绛纱到附近逛一逛,此时不玩更待何时?
雷廷霄微微弯腰,做出邀请的姿势,用他一贯迷人的俊脸问道:“不知道我有没有这个荣幸,请未婚妻到中央公园一游?”
“我最近有没有说你越来越善解人意,而且我越来越爱你了呢?亲爱的雷先生……”
绛纱勾起他的手臂,笑吟吟地回答。
“今天还没有……”雷廷霄低头吻她。一阵甜蜜的热吻后,正欲带着绛纱出去,却发现小妮子跑到一旁在写东西。
“小纱,你不是在写告别信吧?我们只是去散步又不是去私奔……”
“不是啦!”她小脸一红,将纸条贴在门上。
“你写了些什么?”他忍不住好奇地问。
“我只是告诉希罗,盈然姊姊有两个非常可爱的小弱点……”
“对希罗追求她有帮助?”
“绝对有!”她笃定一笑,随即钻到雷廷霄的怀里。
※ ※ ※
房间内的君盈然背对着希罗,僵硬地站在落地窗前,不断地咒骂自己。以她多年的经验,怎么会看不出这是一项计谋?以韩希罗的本事,任谁都伤不了他,再加上他身边有黑骑士雷廷霄,她还不自量力地想保护他,真是愚蠢至极。
现在可好了,本来打算刺杀韩希罗以求日后的清静,被雷廷霄三言两语说服,帮忙抓杀手,弄了半天,原来全是假的!真刺客变成保镖,假刺客倒落幕退场,留下她和韩希罗在这个房间里,她这个蹩脚的刺客找不到理由离去,真是尴尬极了。
“你……你受了不少惊吓,好好休息吧!”君盈然顺了半天气后,努力地挤出这些话,嗯!不会太肉麻,至少她觉得还算得体。
谁知道等了半天,背后安安静静的,她疑惑地回头,差一点气得中风。
韩希罗竟半躺在床上像是睡着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士可杀不可辱!虽然她多管闲事欲救韩希罗;虽然整件事是一出闹剧,但是韩希罗至少也该说一声谢谢吧!面对救命恩人不言谢反而呼呼大睡,这个男人还敢口口声声说爱她?这个可恶的韩希罗,下地狱去吧!
君盈然气冲冲地走往门口,手还没触及门把就被人抓回床边,她气忿地扬手就是一拳,不料双手却被对方扣住,牢牢地被架在背后。
“你在气什么?”韩希罗美丽的黑眸盈满笑意。
早在一个接一个的刺客出现时,他就发现不对了,基于三年来和雷廷霄培养的默契,他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这才明白他的好兄弟在玩什么把戏,既然雷廷霄费心安排了一切,他只有照着剧本演下去了。
这一招果然逼出了君盈然对他的心意,她果然奋不顾身地救自己。希罗看着她僵直着背,他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他知道君盈然哪里也不会去,希罗也就干脆小憩一番,养足了精神好说服她。
“你是全世界最恶劣的人!”君盈然大吼,瞪着他明亮的眼睛。
“而你是全世界最糟糕的说谎家……”他微笑着反驳道。
“韩希罗!”她快气得吐血了!又开始扭动挣扎。
“难道不是?是谁一天到晚嚷着要杀我,又是谁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我一命?是你有双重人格?还是我在你心目中真有一点份量?”
君盈然哑口无言,他比韩绛纱更加伶牙俐齿,比雷廷霄更会左右人心,或许她早就爱上了这个既霸道又顽强的克星了,不是吗?不然,她不会在走投无路时,不自觉地来到韩希罗落脚的旅馆外,不然她不会不加思考地挺身救他,只是,她到底哪里让韩希罗着迷呢?她是一个四处游荡的杀手,靠着赏金而活的“清洁夫”,这样的她,韩希罗真的会喜欢吗?
“你真是一个怪人……”君盈然停止挣扎,幽幽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因为我没有被你的冷淡面孔吓跑,所以你觉得我是怪人?”感到君盈然不再抵抗,他放松了手劲,温柔地圈住她的身体。
这是希罗梦想了好久的事;君盈然不再抗拒,只是这样一动也不动。即使她不说话,他也觉得很快乐,手中感觉到她温暖的躯体,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愿意拿任何事来交换这一刻。
“要你承认其实你是很在乎我的,真有那么难吗?”希罗心痛地开口,这些年来,她就是这样子过的吗?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孤单到不知道如何去接纳别人。
“你不是神通广大吗?我以为我的一切你都调查得一清二楚呢!”她半是埋怨半是逃避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压得她好累,她不想让韩希罗知道她曾有一段如此不堪的过去。
“我查得到,但是我没有……”他对君盈然一笑。“我希望是由你亲口告诉我,你为什么总是那么悲伤?为什么说话时总是充满着忿恨不平?为什么一个人绝望地昏倒在我的饭店门口?”他感觉到君盈然忽然僵硬的身子,知道她又想封闭自己。他再次加强手臂的力量,将这个内心伤痕累累的女子紧紧搂住,他爱君盈然,不允许她再次退缩。
“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但我爱得很痛苦,因为你一点也感受不到,我希望能分担你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只要你肯说,我们一定会找出解决办法的。盈然……相信我,也给自己一个机会,好不好?”
韩希罗的话瓦解了她的心防,君盈然开始哽咽,然后是不断涌出泪水,把积压在胸口的伤痛一口气完全释放出来,哭得惊天动地。她的脑海中闪过了吉姆曾经说过的话:“不要用你母亲伤害你的方式伤害韩希罗,这个男人只是爱上了你,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不管你接不接受,也不要去伤害他。”
她一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看到清醒的母亲,为此她不顾危险接下别人不敢接的案子,或许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希望自己会有意外,不管她出事,或是受伤麻痹都好过麻木的生活。没有人爱她,连她的母亲也没有爱她的能力!这种日子好苦,苦到她都不敢去想幸福是什么;苦到她连给其它人一个微笑都吝蔷。
直到韩希罗介入她的生命。
她的保护网被他一层层撕去,真面目赤裸裸地呈现在他的眼前,原来在她伪装的外表下只不过是一个渴望爱与被爱的人。君盈然只是君盈然,她并不是什么伊莎贝拉,也不是猎人。只是……要是她连这些假装也没有了,她就变得脆弱不堪一击了!
君盈然泪眼婆娑抬起头,在泪海中她依稀看到希罗美丽的眼睛,温柔坚定地传递他的真情。她知道自己是在乎他的,但是她努力包里了一层又一层的真心,如果被伤了,就注定要跌入万劫不复的地狱去了。
爱韩希罗是一项生命的赌注,但是她已不在乎了!她的母亲在最终仍舍她而去,她已经被母亲刺得遍体鳞伤,韩希罗的怀抱是她的避风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提供她强壮有力的臂膀,让她可以开始幻想“幸福”这个渺茫的东西。即使她将来会受苦,她都愿意下这个赌注,因为她想要爱人,她想要被人爱……
“我投降了!我真的投降了!”她哭花的脸蛋上多了一丝笑意。希罗惊讶之余兴奋得想大叫!君盈然真的不再抗拒自己内心的情感了。希罗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用力拥紧她,好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
“你准备好了吗?”君盈然面容一整,打算对希罗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世。
“你有听过‘青龙神社’这个宗教组织吗?”君盈然在希罗的怀中以平静的语调说。
“‘青龙神社’创立在一百多年前,是由海外的中国人所建立的,它们的教义原本是崇高善意的,主要是让漂流在外国的华人心灵有所依靠。它成长得相当快速,更使得‘青龙神社’庄严圣洁的形象深植人心。”
君盈然一顿,再度开口时眼神变得无比冰冷。“一个容易取得群众信赖的组织是很容易腐败的,因而开始有人从中诈骗金钱,有些则运用所谓的神力为所欲为。”她深吸一口气,这是她第一次对人诉说自己的故事,觉得有些不自在,因此必须借着深呼吸来调整自己的情绪。
“我们有很多时间,你可以慢慢来。”希罗只是将她搂得更紧,默默聆听着。
“我母亲和家人是第一代的美国移民,他们在朋友的介绍下加入‘青龙神社’。我的母亲还被选为‘祈福圣女’,必须在总坛待上一个月,和神坛长老一同祈福。这是信徒们求之不得的殊荣,我母亲当然不会拒绝,然而这却是一切悲剧的开始。”君盈然开始哽咽,一想起母亲的遭遇她就会难过得低泣。“一个月后,当我母亲被送回家时,她已经是一个神智不清的疯子了!更让人震惊的是她怀有身孕。我母亲的家人吓坏了,不知道如何是好,托人询问‘神龙神社’的总坛,却传来晴天霹雳的消息——他们指我母亲色诱祭司,触怒了神明,因此被下诅咒,总坛更要求所有的亲人远离我母亲,以免遭殃。”
“他们真的照做?”希罗面色凝重地问。
君盈然点点头,神情悲哀,努力不让泪水流下,她曾经发过誓,不会再因那些无情无义的人而流下任何眼泪。
“我出生后,邻居可怜我母亲是个疯子,将我送到孤儿院,我就在孤儿院长大,直到七岁时才知道自己有母亲,这些年来我四处奔波,才查出当年的事。”
“是那个叫吉姆的人在帮你?”希罗猜测道。对方一定对君盈然的身世有所了解,才会时时帮着她。
“他和你一样是怪人!”君盈然淡淡一笑,吉姆是唯一和韩希罗一样,丝毫不在意她的冷漠和孤僻的人。
希罗不以为意地笑着,在心底对君盈然的叙述却感到有些震惊。如果将君盈然的故事和水长老的故事串连在一块,那君盈然不正是水长老的女儿,亦是水灵同父异母的妹妹。他暗自思索。
“你不会放弃的,对不对?”希罗这下才完全明白,为什么君盈然一直和“青龙神社”处在敌对的立场,甚至误以为他是“烈焰”而想刺杀他。
“当然,任何人也不能阻止我。”君盈然蓦地一惊。她只是告诉韩希罗她的过去,并不是要放弃她和“青龙神社”的恩怨。
“我并不是要阻止你,我也愿意帮助你。”希罗淡淡一笑。“但是有一个条件……
希罗笑着看君盈然再度臭着一张脸。“要消除‘青龙神社’这么庞大的组织需要很大的精神和体力。你最近情况不太好,不如请个假陪我到处走走,等你恢复了,我们再来处理‘青龙神社’的事。”
“就算我不答应,只怕你也会拖着我吧!”君盈然嘴角微扬。这些天她为了协助抓“假刺客”,几乎耗尽了精力,没想到希罗看出来了,对于他的这份体贴,她很难不动容。
“我在你心目中难道只有‘霸道’这两个字吗?”希罗扬起眉问道。看到君盈然毫不犹豫地点头,他大笑出声,忘情地拥住她,君盈然果然有诚实的美德。
既然他是韩奇之子,又是族里的继承人,整顿“青龙神社”自然成了他的责任和义务。现在得知“青龙神社”亏欠君盈然母女这么多,为了自己,更为了心爱的人,他当然会为这件事做完善的处理。
不过在做这些事之前,他要让君盈然先好好休息一阵子,她刚遭受到丧母之痛,他不希望君盈然再为其它的事担忧。听她说完了全部的故事,他对君盈然的怜惜和心痛又增了几分,她纤细的肩头竟扛着如此沉重的过去。
或许早在第一眼见面之时,他就被君盈然悲哀又不肯认输的眼神所吸引,那一双眸子里所藏的伤痛震住了他,令他想抚平她的伤痛。君盈然和他有着相同的灵魂,历尽沧桑却倔强地不肯向命运低头。这样的一个女子是上苍赐给他的宿命恋人,他愿意倾其一生来守护她。
他首先要做的事是让君盈然快乐,教她笑,教她重新知道什么是希望和快乐。
夕阳此时已染红了整个大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畅谈了一个下午。希罗忽地将君盈然从自己怀中拉起,搂着她向门口走去。
“走吧!你累了也饿了,我们去吃饭吧!”希罗向君盈然说道。
“现在?”她还无法适应韩希罗的行为模式。“可是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你想问什么?”希罗左手仍然搂着她,右手打开门,望见贴在门上的纸条,看完后顺手放进口袋。君盈然被希罗一心两用的本事吓了一下,几乎忘了自己要问些什么。
“你的问题是什么?”他再次关心地提醒她。
“我……我忘了。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她好奇不已,因为希罗看完以后眼中充满了笑意。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你到底想问我什么?”他不在意地笑笑。
“我想知道白骑士是雷士杰还是雷梵生?”君盈然及时想起,她原本想知道的事。
黑白骑士在情报局算是名人,原被各国政府视为最头痛的人物,不但神出鬼没,犯案手法更是高明。正当众人对他们全力通缉之时,他们又成为侦破艾西克侯爵叛国案件的英雄。这才发现他竟是英国政府派出的卧底,这个案件至今还是情报界津津乐道的热门话题。
君盈然和情报局偶尔有来往,因此对他们的事也相当有兴趣。现在既然知道雷廷霄是鼎鼎大名的黑骑士,根据传言黑白骑士一向是形影不离的,因此她猜测白骑士一定是双胞胎的其中一个。
“到了餐厅再告诉你。”希罗努力压抑笑声。他已经开始期待君盈然惊讶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玩。
“韩希罗!”君盈然用力挣脱,她就不相信韩希罗会饿到没力气回答这么简单的问题,纽约市到处都是餐厅,真不知道他在赶什么?
“好,好,我说。”希罗无奈地摊开双手,君盈然有些时候是相当顽固的。“不知道白骑士是否有这个荣幸邀你共度晚餐?”
“你就是白骑士?”那个传说中足智多谋的白骑士会是眼前这个油嘴滑舌的美男子?
“如假包换。走吧!”希罗揽住目瞪口呆的君盈然往前走,他早就告诉她到了餐厅再说,现在变成这种局面,不方便将陷入恍惚状态的盈然带到外面,看来还是打道回府吧!
唉!他浪漫的烛光晚餐泡汤了!
※ ※ ※
十分钟后,希罗让处在恍惚状态的君盈然坐在椅子上。正要打电话叫服务生送餐点之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随后绛纱笑盈盈的俏脸探了进来。
“希罗,我知道你们一定谈得欲罢不能,所以特别准备了一些吃的给你和盈然姊姊。”她从身后递出两大包东西走了进来,这才发现君盈然的异样。
“咦?你向盈然姊姊说了什么?让她变成这个样子?”绛纱好奇不已,一面体贴地将所有的食物拿出来摆好。
“我只是告诉她,我是白骑士。”希罗闻到食物的诱人香气,开始拿起最靠近他的日本料理送入嘴里。
“我还以为是你向盈然姊姊求婚哩!看她吓得呆掉了!”绛纱取笑希罗一番。“那她究竟是太高兴了还是太难过?”
“绛纱,你不去陪你的雷廷霄吗?你不怕他被别人拐走?”希罗无奈地摇摇头。看来她最近过得太好了,一副想搞破坏的样子。
“我这种美少女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他才不会那么容易变心呢!”绛纱大言不惭地回话。
希罗被她说得无计可施,他这个双胞胎妹妹什么都好,就是一肚子鬼灵精。全天下大概只有雷廷霄她舍不得算计,其余人她全不当一回事,以雷士杰为其中之最,完全被绛纱欺压得死死的。
绛纱自从和他相逢以来,一直和他相当亲密,但是他终究不是雷廷霄,谁也无法保证绛纱不会有所动作。目前为止,他和君盈然尚处在“开始”阶段,最好还是把绛纱这个“魔神仔”请远一点比较保险。
“你玩了一整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为了自己的爱情,希罗摆出了兄长的威严,下达逐客令。
“可是人家不累嘛,我想和你还有盈然姊姊聊天……”想赶她走,没那么容易!绛纱努力地撒娇,露出一脸无邪的天使笑容。
希罗的俊脸变得有点僵硬,绛纱使用她的笑脸攻势,令他完全失去了招架的能力。
一时间,希罗无计可施,只能瞪着绛纱始终灿烂的甜笑。
此时,敲门声再度响起。
“小纱,你还在这?”走进的是小魔头的克星——雷廷霄。当他扬起一丝会心的笑容,希罗着实松了口气。而绛纱则蹙起了两道弯眉。
“你又在烦希罗了?”他拉起了想赖着不走的绛纱。
“才没有,我只是送晚餐来,顺便聊聊而已……”她嘟着嘴道。真搞不懂为什么大家都把她当成妖魔鬼怪一样提防着。
“没有就好!”他在绛纱头上印下一吻以表嘉许。而后柔声道:“我带你去看纽约的夜景。”
“嗯……好吧!”她偏头一想,与其被希罗轰出去,不如和雷廷霄去夜游算了。反正盈然姊姊会一直在这,以后有的是机会。
雷廷霄不到三分钟就化解了危机。
他搂着绛纱向外走,回头用嘴形示意:“你欠我一次!”
希罗深吸一口气,全世界大概只有雷廷霄治得了绛纱了。他回头看了君盈然一眼。
她显然正在整理自己的思绪,等她明白过来一定还会有一堆问题要问,他还是趁现在赶快吃个饱吧!
君盈然大约过了十分钟才回到现实,她讶异地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食物,咦?韩希罗不是要带她去餐厅吃饭吗?怎么又回到了饭店的房间?
“你思考问题的时候都是这样神游太虚吗?这是个相当不好的习惯哦!”希罗笑着说。既然她有沉思的习惯,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回去当清洁夫,太危险了!
“我在发呆?”只要韩希罗在她身边,她似乎就会丧失平日应有的警觉性。莫非她潜意识中一直相信希罗会保护她,所以才会放任自己的思绪四处游走?
“先吃点东西吧,我知道你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我。本人相当乐意替你解答一切,但是先等你吃饱了再说。”他伸手递给她一盘炒面。
君盈然这次不再回嘴,温驯地吃着他递给自己的食物。她的肚子真的饿了,和希罗说了一下午,肚子正严重地抗议着。
趁着盈然在吃东西时,希罗半躺在沙发椅上休息,心中思索着要如何解释这一切。
承认了他是白骑士之后,一定得要解释他卧底的原因。最后一定又会扯到他和绛纱特殊的身世,以及和“青龙神社”的关联。这些事他总有一天曾向君盈然表白的,但是不是现在这个时候。倘若她知道了他和“青龙神社”的关系密切,一定会冲动地直捣“青龙神社”总坛。如此一来她又将置身于危险之中。
“我吃饱了,我们可以继续了!”君盈然像个好学生般,坐直身子,双眼闪耀着光采。希罗微微一笑,看样子她对白骑士的评价不是太坏,反而像是要和明星面对面交谈般兴奋。如果早知道君盈然对白骑士的印象那么好,他早就以白骑士的身分追求她了,或许可以早一点得到佳人的青睐。
“坐过来一点,我才有说故事的情绪……”他对君盈然展现诱惑的笑容。
“我坐这里就可以。”她的脸又红了。每当韩希罗用那双迷人的黑眸盯着她时,她的思绪就会开始打结,一张脸更不自觉地胀红。说来说去都要怪韩希罗,一个女人长得美丽无妨,一个男人有一张称得上美丽的脸孔就是罪过了。害她每次在韩希罗的注视下动不动就脸红,向来冷酷形象都荡然无存了。
“你不坐过来,我自己过去好了。”他说话的同时已一把抓住君盈然,将她拉往怀中,一如往常地将君盈然囚禁在他的双臂之间。
“你……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抱着我——”她开始紧张而结巴。
“这样可以增进彼此的默契,你以后就会习价了,我们可以从现在开始建立一份像婴儿与母亲的亲密关系。”
“婴儿和母亲的亲密关系?”她完全不懂韩希罗的举例。
“婴儿刚出生的时候也是不习惯母亲的拥抱,但是日子久了就会习惯,而且还会上瘾。现在的你就像婴儿一样,必须学着接受我的拥抱,总有一天你会觉得很习惯,而且有安全感。”边说着边往她红得发烫的脸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我可能……很难习惯……”这是哪一国的歪理?她才不相信有哪一个母亲会这样抱着自己的孩子。韩希罗不但不时偷吻她,一只手还不安分地到处游走,她除了心跳越来越急促外,根本没法子产生他所谓的“安全感”。
希罗邪气地一笑。难道他也染上了绛纱的坏习惯,喜欢看别人手足无措的样子?君盈然的脸真的好红好烫,希罗为了怕心上人过度窘困,不情不愿地收起笑脸,开始向君盈然诉说自己的一切。
“你相信世界上有人拥有超能力吗?”
“超能力?”君盈然停顿了一下,接着点点头,在美国是有很多这样的学术研究。
希罗淡淡一笑,诉说着他的故事——从他父母的相遇开始,接着是艾西克侯爵恐怖的“造人计划”。他和绛纱从小就分离,以及他在侯爵府中如何度过他的童年,如何有一个神秘人默默地帮助自己。他口气平淡,用不带感情的声音说着,彷佛这些只不过是其它人的故事。
直到君盈然略带冰冷的小手经抚过他的脸颊,希罗才知道自己哭了。他低下头,发现君盈然早已泪流满面,但是她仍试固抹去希罗的泪水。
“嘿!我说这些不是要惹你伤心的……”希罗也替她拭去泪珠。“好几次我差点自杀,以为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但只要我想到绛纱,如果我丢下她,她一个人怎么对付那个疯子?所以我一直忍……直到三年前到日本见着了小纱。她像个带来欢笑的天使,那么美、那么的纯真,让我觉得一切的牺牲都有了代价。”
希罗不断地掉泪,君盈然看得傻眼了,她现在心中唯一有的念头就是安慰眼前这个伤心的男人。君盈然小心地环住希罗的头,将它贴在自己的胸前中。之前希罗就是这样安慰她的,现在她也想为希罗做点什么。现在的希罗一点也不像人人惧怕的白骑士,也不像是那个老是对她限制东限制西的霸道男人,而像一个伤心的孩子,极需要别人的安慰。
“我好高兴我没有放弃……”希罗抬头道。“如果我放弃了,我不会有机会认识到雷氏兄弟那么特别的朋友,也不会有机会找到我的父母……更不会有机会遇到你。”希罗直直望进君盈然含泪的眸子,用着温柔的口吻肯定道:“盈然,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奇迹,虽然我身边有绛纱和其它的亲人,但是我的灵魂还是在追寻着生命中的另一半,现在我找到了,你就是我一直在等待的人。我想和你共度晨昏,和你一起看这个世界。当我难过的时候有你陪伴,你哭泣伤心的时候我会提供我的肩膀,我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再感到孤独,因为我们有彼此,谁都不用再躲在角落里无声地哭泣,好吗?”
盈然闻言感动得哭了起来,主动抱住希罗,在他的肩上啜泣。她从来不知道喜极而泣是怎么样的感觉,因为在她十八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真正值得开心的事。但是此时此刻,她生平第一次流下喜悦的泪水。因为希罗温暖的怀抱,因为他发自内心体贴的话语,令她觉得自己好幸福,生平第一次觉得活着真好……
“你知道吗?以前我最讨厌冬天,因为冬天会下雪……下雪一点声音都没有,白色的雪花一片一片落下,慢慢地盖住一切,好象要把这整个世界都埋起来。整个大地一点声响也没有,显得好寂寞,让我觉得我被全世界遗弃了……”君盈然像一只佣懒的猫倚在希罗肩上低语。“但是你相信吗?我刚才竟然有了和你一起赏雪的念头,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我一定是疯了。”
“一点也不奇怪,谢谢你的邀请,我觉得很荣幸,也很愿意。”希罗抬起她的下巴,缓缓低下头吻上她的樱唇,温柔地、细腻地将自己的深情烙印在她雪白的肌肤上,盈然这一次也不再害羞退却,回复以热情,完全放开自己接受他,响应这个痴心的男人。
“盈然,你今晚可不可以留下来?”希罗温柔地圈着她问。
“留下来?”君盈然这一次又羞得满脸通红。她虽然生长在纽约,但是骨子里仍是很保守的。
“你想到哪去了?”希罗邪邪一笑。“我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我只是希望拥着你入睡,仅此而已。”接着还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
“可是……我一向习惯一个人睡……”君盈然面对他认真的面孔,很难开口拒绝。
“任何事总是有第一次嘛!你如果作噩梦了,我可以叫醒你;我作噩梦,你也可以给我抚慰,这样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也会作噩梦?”希罗看起来像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竟然会作噩梦。
“当然会!”他笃定地点头,这一招是向绛纱学来的,她就是用这个方法骗了雷廷霄……
“这……好吧!”君盈然的同情心战胜了羞涩,让欣喜万分的希罗抱上床。
“盈然……”他搂着她因紧张而略显僵硬的娇躯。
“嗯?”她甚至不敢抬头,只是动也不动地回他。
“除非你愿意,我不会强迫你的。因为我爱你,我绝对会尊重你。放松一点,你硬得像一块木板,抱起来很不舒服呢!”说到最后,他已经有些笑声。
君盈然依然不语,但是希罗可以感觉到她正在逐渐放松,他微笑着闭上双眼,在快要睡着之前听到君盈然轻声说了一句:“我相信你。”
“谢谢!”希罗回她。感觉到君盈然又贴近了几分。
这就是所谓天堂般的感觉吧!这是希罗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窗外的月光,柔柔照着床上的爱侣。这是个温柔的夜晚,宁静无声的月光似乎也在默默地祝福着这两个灵魂互许的人。
06 莫假杀手
加州,迪士尼乐园。
“哇!救命!”不管是在云霄飞车旁或是太空飞船下,到处都可以听到尖叫声此起彼落——那种夹带兴奋和疯狂的叫喊声。
这里是迪士尼乐园。来到这里的人都拋下自己的身段,回复到像孩子一样的纯真,疯狂地叫着、笑着。
君盈然和韩希罗亦然,当她接过希罗给的机票及门票时,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她不想去迪士尼乐园,而是她以为希罗会带她去一些比较浪漫的地方。但希罗的脸充满着期待,加上她也被他赤子般的情怀所感动,所以决定扔下所有恼人的事,暂且放松自己。
结果证明希罗是对的。
她从来不知道大笑是那么容易的事。好几次她在云霄飞车上又叫又笑,还流下了激动的泪水,她感到好快乐,不必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可以单纯得像周遭的孩子一样,乐此不疲地尝试每一项刺激的游戏。
希罗也是,他像个孩子王,试着征服每一项游戏,不时地扮鬼脸逗她笑,两个人像一对顽童似地嬉戏,手上总是不离爆米花、气球和热狗。希罗会在她玩得太兴奋时,轻柔地拍着她的背,不等她开口,他温暖的手臂永远在她最需要时展开,让她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当然他也有爱捉弄人的时候,像在鬼屋中,她明明已经怕得一直发抖,希罗还故意失踪。更恶劣的是,和鬼屋的工作人员一起串通好吓她!气得她一整个下午都不和他说话。
他连道歉的方式都让她觉得甜蜜。希罗会以他迷人的笑脸恳求所有的大玩偶帮他。
一时之间,所有的白雪公主、七矮人、松鼠、米老鼠都围着她齐声说抱歉,希罗则站在人偶的中央,展露他天使般的笑容,叫她生不起气来。
这样的希罗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他不再是神秘的韩希罗,不再是白骑士,也不是让她脸红心跳的情人。就像是一个纯真的“阳光之子”,总是笑着嬉戏,散播快乐和温暖。
他是上天赐给她的奇迹,韩希罗用他的光芒照亮了她黑暗的内心世界,他用爱救赎了她。
在夜晚,希罗是最浪漫的情人;不管在哪里都会点上烛光,领着她跳舞,正经八百地教她上流社会跳的舞。他偶尔也会吹口琴给她听,但最常做的事还是搂着她,诉说一些他小时候的幻想,一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成长的苦与乐,一点一滴的说给她听。
君盈然在希罗身上学到了分享的快乐,她觉得当自己谈得越多,心里的阴影也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暖洋洋的感觉。虽然君盈然还不甚清楚那些代表什么意义,但是她非常喜欢这种转变。
偶尔,她和希罗谈到彼此的童年时,两个人都会忍不住哭得浙沥哗啦的,然后再取笑对方哭的丑样,倒在彼此怀中大笑,为自己拥有的快乐幸福而笑。
她现在不再害怕和希罗同床,她已和希罗分享了太多,已经是密不可分地结合为一体了。
希罗在睡前总会搂着她一起祷告:“感谢上天赐给我们彼此。”接着,他会温柔地给她一个吻,安稳地搂着她入眠。
君盈然偶尔还会作噩梦,但她却爱上作噩梦后希罗的体贴,他不停地轻声安慰她,亲吻她,有时还会荒腔走板地哼些歌给她听。每当这时候,君盈然就会拚命忍住笑,即使他是个将近完美的情人,唱起歌来却是五音不全,但是君盈然从未点破,只是用力地咬着棉被防止自己的笑声泄漏,当一个尽职的听众。
不过世界上毕竟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不是吗?而她的希罗也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缺点。
※ ※ ※
十天的假期很快地就过去了!最后一夜,希罗叫了丰盛的晚餐送到房里,点上了蜡烛,安安静静地和盈然享用晚餐和窗外迷人的夜景。
“这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夜,敬美丽的女伴一杯。”希罗笑吟吟她看着盈然。
“这几天我过得很快乐,谢谢你。”君盈然由衷地感谢他。望着窗外的灯火,不由得产生了依依不舍的心情。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快。
“我知道你舍不得,但是你心里还有件事未了,对不对?”
君盈然低头不语,她怎么忘得了那一段不堪的过去?“青龙神社”毁了她母亲一生的幸福,她怎么也忘不了。
“不要逼我。”她又想哭了。
希罗走到她身边轻声道:“都怪我不好,我保证,回到纽约后我一定会和你站在一起,解决‘青龙神社’的事情,好不好?”他伸出手轻拭她脸上的泪痕。
“这十天是我自出生以来最快乐的日子,我不会忘记的。”
“也包括我在鬼屋吓你的事吗?”希罗顽皮道。
“你相信吗?我一直以为只有绛纱会恶作剧,没想到你一点也不输她。”她糗着希罗,动手捏一下他的鼻子。
他抓住君盈然伸过来的手,将她自椅子上拉起,在烛光中拥着她跳舞。
“希罗,这种舞真的是英国上流社会跳的吗?英国人那么保守,会跳这种贴得很紧的舞吗?”
希罗再也忍不住,弯下腰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君盈然在一旁则被搞得一头雾水。
希罗从口袋拿出一张绉绉的纸条,递给了君盈然。
盈然将它摊开,上面写了短短的几句话:亲爱的希罗:盈然姊姊有两个弱点:你一哀求她肯定屈服——善用你的微笑。
你一正经她就会相信——请严肃地说谎。
祝你早日抱得美人归!
绛纱留君盈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绛纱真是一个鬼灵精。这时她的脑海中忽然闪过希罗曾苦苦哀求的表情,什么陪他一起睡啦,什么他会作噩梦啦,原来是个大骗子。接着她才想到为什么希罗教她跳这种三贴的舞的时候表情特别严肃,他果真是照章行事。
“你们两个,真是糟糕。”她用脚踢了希罗好几下,假装生气道:“以后我不会再上当了!”
“你会!”希罗笑得很邪恶。
“我既然知道了怎么会再继续上当呢?”她嗤之以鼻,坐回椅子上继续她的晚餐。
“盈然,要不要打赌?”他在她耳边吹着气。
“赌就赌,我不会输的。”她不服气极了。
这场赌局就此展开,不过不到三个小时就分出了胜负;输的人当然是“铁齿”的君盈然!
※ ※ ※
晚餐后,他们一起看了部温馨的长片。到了睡觉时间,君盈然记起韩希罗根本是拐她同床,他压根是不会作噩梦的人,因此她抓起了枕头就往另一个床上躺去。
“盈然,你不陪我了吗?”希罗故作委屈道。
“这一招行不通的,晚安!”她用枕头盖住了自己的脸。
“你真的很残忍,你难道不知道我已经习惯抱着你入睡,你这样一走我怎么睡得着。
没有你我也没心情祈祷了——盈然,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真的就隔着一张床一直哀求,像个撒娇的小孩。
最后她受不了拿开了枕头想训他几句时,却发现自己犯了大错。
希罗如子夜般的瞳孔因乞求而显得闪闪发光,美丽的脸孔写满“委屈”两个字。他变得好象一个哀求的天使,而她则像名冷血的老巫婆。算了!输了就输了,谁叫她心软嘛!
她“咕哝”一声终于起身换张床,希罗则笑得非常无邪。他依照往常搂着她祷告,花了比平常更长的时间给她一个火热的吻,温柔地看着她逐渐入睡。
“盈然……”希罗小声唤她。
“什么事?”她撑起眼皮回答。
“弱点不是那么轻易就改得掉的。”他露出邪恶一笑。
“呃?”她还反应不过来。
“你赌输了!亲爱的。”
他最后一句话惊醒了君盈然。她胀红脸拿起枕头打他,展开一场“枕头大战”。直到两人打累了,才又亲亲密密相拥而眠,为最后一天的旅程划下句点。
※ ※ ※
再回到纽约已是次日的半夜。
当希罗和君盈然小声地打开房门时,门被啪一声自动打开,随即露出绛纱一张不悦的脸孔。
“玩得很开心喔?”绛纱特地将尾音拖得很长。
“是啊!我还买了礼物给你。”希罗递出一大袋子的礼物讨好她。绛纱却不领情仍臭着一张小脸,她就是不能原谅希罗带着盈然姊姊偷溜去玩而没让她跟。
“别气了,以后我的蜜月再带你一起去。”他边说边把手伸到她身后,以食指和中指打了一个叉。
“这还差不多!”丝毫未察觉的绛纱满意地点点头。
“你的廷霄大哥到哪去啦?”希罗狐疑地问道,他们两人一向不是形影不离的吗?
“哼!你还好意思说!”她瞪大了双眼嗔道。“自己去玩就算了,还给廷霄大哥一堆调查工作绑住他,你很过分喔!”
“是,是!我的小祖宗,来日我一定会补偿你的,明天我们再说好吗?今天我好累喔!”他向绛纱哀求着。
“好吧,不过你要记得说过的话喔。”绛纱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希罗转身对君盈然顽皮地笑道:“小魔鬼已经赶走了,请公主早点休息。”
盈然也回他一笑,迅速梳洗后就上床休息去。不一会儿她已沉沉睡去。
希罗站在窗边看着她,明天就是真相大白的日子了。他沉重地在君盈然额头上印下一吻,当她明白了一切后,是否还会如此温柔地对他?希罗不敢想下去,呆呆地望向窗外,心神不宁地站了一整夜……
※ ※ ※
翌日早晨,君盈然是被早餐的香味唤醒的,她知道是细心的希罗为她所准备的,嘴角不觉慢慢扬起一丝微笑。她睁开了双眼,面前果然摆了道丰盛的早餐,然而希罗却不在。
她放下了餐盘,准备前去给希罗一个惊喜。君盈然踮起脚尖寻找他的身影,最后在阳台上见到了他。正想吓他一跳时,却发现希罗神情十分落寞,好象在思索什么,表情异常地严肃和悲伤。
君盈然收起了玩笑的心态,静静地走到他身后,双臂紧紧环绕着希罗。
“有什么心事,能让我知道吗?”她轻声道。
希罗回她一笑,抓过她的手细吻她的掌心。
“早安,你睡得好吗?”他言词闪烁。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第一次他回避了她的目光。
“我们进去吧!有话待会儿再说。”他搂住盈然走进房里,带她在餐盘前坐下,以温柔的语气道:“快吃吧!吃饱了我再告诉你。”
君盈然不再追问,听他的话开始吃早餐。她知道希罗也是一个固执的人,既然说要等她吃饱再说,现在必定一句话也不会多说的。
希罗一只手撑住下巴,始终含着微笑看她。君盈然只想快快解决她的早餐,好替希罗分担忧愁。
半晌后。
“我吃饱了,请开始吧!”她拍拍手道。
“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我的身世;在艾西克侯爵府有一个人默默在帮助我,记得那件事吗?”
“嗯,是他出事了吗?”她猜想也许这是希罗心情不好的原因。
他摇摇头,眼神认真地望着她。“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那个神秘人就是风长老,‘青龙神社’三大护法之一。”
“他是‘青龙神社’的人?”
“不只他,连我也是。”他抓住君盈然的手,继续说道:“我父亲原是‘青龙神社’的继承人,但是因为种种因素被怀有私心的人赶走。风长老一直暗中保护着我父亲,也因此知道了艾西克侯爵的阴谋,在紧要关头救了我父母,之后在侯爵宅邸守护着我。因为他已认定了我是下一任的继承者,将我留在侯爵府邸一方面是想磨练我,一方面是想令艾西克侯爵放弃寻找我的父母。”
君盈然面色惨白,不敢相信希罗所说的话。但是一切事情显得这么合理,希罗果真是青龙神社的人!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她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因为十几天前你又累又疲倦,我说了只会促使你冲向‘青龙神社’,这样对你而言太危险。”他坦言道。
“既然……你真是‘青龙神社’的人,还缠着我干么?你难道不知道我立誓要消灭‘青龙神社’吗?”她目露凶光。
“解开身世之谜是我来纽约的目的,我很幸运地找到了父母亲,还有,很幸运地遇见了你。盈然,相信我,我从未想过要骗你,只是一直在等适当的时机……”
“现在是适当的时机吗?”她明眸转为冰冷。“在让我对你放心之后?在让我相信你是真心爱我之后?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忘记你的出身?以为这样我就可以将过去一笔勾销?这恐怕是你早就打算好的吧!”她的泪水一滴滴滑落。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的伤害,但是我没有能力选择我的出身,我生来就注定了是韩奇之子,注定要和‘青龙神社’有共同的命运。”他疲倦道。君盈然的反应正是他所预料的,也是一直令他苦恼的地方。他可以为君盈然改变一切,却改不了自己的身世。
“从前的我很孤独,是绛纱用她的纯真改变了我,教我欢乐和幸福是什么。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在想,这个女孩笑起来一定很美,所以我也想令你快乐,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君盈然不语,只是低泣着。
接着,希罗拿出了一些资料放在她的眼前。
“这是‘青龙神社’所有的犯罪资料,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里面有青龙神社总坛的设计图,另一份放在吉姆那,我不想你单独去冒险。我走了,自己保重!”他无限依恋地再看君盈然一眼,才悄然离去。
他走了!在门关上的剎那,君盈然崩溃了。
她伏在桌上哭得肝肠寸断,她该怪希罗的坦白吗?不!如果他始终不说,当她发现的那一天更不会原谅他。她木然地翻阅桌上的资料,这不正是她一直想得到的东西吗?
为什么此刻她的心中只有悲伤,却没有半点愉悦的感觉?
君盈然凝望着天空,阳光正逐渐透过云层照亮阴暗的大地,大地又重现光明。
是曙光!她哀愁的脸顿时充满了笑容。她真的是一个大傻瓜!她怎能忽略希罗为她所付出的一切,他就像是曙光一样,一点一滴地投射光与热在她的心坎上。是希罗教会她什么是快乐,什么是体谅的。诚如他所说的,他唯一没法改变的是他自己,她又怎么能苛求希罗来承担所有的罪恶?
她不再犹豫。她爱希罗,在很早以前就爱上他了,她要找到他,把她的成长和领悟告诉他。
君盈然飞快地打开门,想去见希罗。门一开就看到绛纱和雷廷霄站在那。他们一脸了然地看着她,表情带着真诚的祝幅。
“恭喜你想通了。”雷廷霄一笑。
“希罗现在在哪里?”她焦急地问。
“他把我和绛纱赶了出来,现在一个人在我的房间。”他无奈道,递给了君盈然一把钥匙。
“谢谢!”她抓过钥匙,飞也似地离去。
“看吧,我就说盈然姊姊会想通的。”绛纱得意道。
“我的小纱是个天才,但不知你这个小天才是根据什么来判定的?”他又开始逗她。
“希罗是出于好意才隐瞒盈然姊姊的,当然不值得生气嘛。”她当他很笨的样子。
“敢情你也是一个宽容的人?”他记得绛纱一向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相反——“小人报仇时时进行”。
“哼!你和希罗整整骗了我三年,三年耶!我还不是原谅你们了。”绛纱猛地翻起旧帐。
“是!我的未婚妻有最大的宽容心。”一提到三年前的事雷廷霄就竖起白旗。
“知道就好。”她得意地倚在雷廷霄的胸前,诡诈地、撒娇道:“我们去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好不好?”
“小纱,非礼勿听。”雷廷霄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往门外走。
有个精力过人的未婚妻还真麻烦。
※ ※ ※
君盈然用钥匙打开房门,看见希罗无奈地躺在床上,背对自己。
“小纱走开!我现在不想听什么人生大道理。”他疲倦地说道。
君盈然慢慢走向床边,温柔地坐在他身后。
“我不要你的安慰,也不要听你的鬼点子。”他感觉有人坐在他身后,不耐烦地低语。
“那你到底想听什么?”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盈然!”他迅速转身,不相信她来了,而且是一脸的春风,他该不是在作梦吧!“
“我是个傻瓜。你说得对!人是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我又怎么能够为了这点而责备你呢?”
“你……你不怪我了……”他睁大眼睛。
君盈然摇摇头,郑重地握住他的手。
“你愿意原谅我吗?原谅我这个不明事理的傻瓜。”
希罗的回答是抱紧她。
“谢谢你爱这样的我。”君盈然充满感激。
“不客气。”希罗顽皮道,再度觉得他的生命又完整了。
当他们依偎在一起时,君盈然忽然紧张地问:“希罗,你到过‘青龙神社’,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她用着颤抖的嗓音问。
“这个……我知道。”希罗不想再隐瞒。
“他……他是谁?他有没有……提起过我?”她一颗心提了起来。
“他是青龙神社的水长老,叫君赤城,你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姊姊叫水灵。”
“他另外结了婚?”她凄凉一笑,这有什么好意外的,他身居高位,财富和女人当然都不缺乏。
“你想见他?”希罗拥着她,察觉到她的不安。
“我……我不知道,我一直强迫自己恨他。但是……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青龙神社’的资料全在你手上,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绝不干涉。”他亲吻她的眉心为她打气。
“希罗,你真的不怕毁了‘青龙神社’?”
“不怕,就算不是为你,我也会亲手毁了它。利用神迹来敛财是卑鄙的行为,加上他们近几年来已经走火入魔,贩毒、贩卖人口这些坏事都干尽。虽然风长老期盼我接手整顿一切,但是权利富贵不是我想要的,我相当满足当一个普通人。”
“是不该让他们继续了,为了不再让更多人受到伤害,‘青龙神社’必须被消灭。”
她毅然决定,不再动摇。
希罗握住她的手,两人就此决定了“青龙神社”的命运——※ ※ ※两天后,将近百辆的警车向青龙神社出发,在希罗的带领下由密道进入,很快地来到了青龙神社的核心,正好发现水灵正赤身露体地和一群男信徒嬉戏享乐。
“这个妖女怎么可能是盈然姊姊的姊姊嘛?”首先发难的是绛纱,她永远忘不了水灵曾经想勾引雷廷霄。
“你们怎么闯进来了?”水灵见到一群人,大惊失色,在看清楚来者当中有君盈然时,她一张脸变得扭曲起来。
“你们看,妖怪要变身了!”
论尖酸恶毒当属韩绛纱为最。她身后的雷氏双胞胎已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韩绛纱,你不要以为我怕你!”她恶狠狠地瞪着绛纱,却不知绛纱在有人撑腰时,会更嚣张。她旁边有希罗及雷廷霄,如同两大护卫一般,因此她极尽嘲弄之能事。
“我才不怕你这个女妖怪,恶心死了。如果你再不穿上衣服我都要吐了!”她挥着手,大做鬼脸。
“你们到底来这干什么?”她披上薄纱怒道。
“来捉你啊!这个神坛早被你污染了,还是早点拆掉比较好。”绛纱仍旧在叫嚣。
“希罗,你改变心意要来接掌青龙神社了吗?我可是一直在期盼你的归来。”水灵眨着她妩媚的双眼望向希罗。
“臭女人!希罗已经有盈然姊姊了,你快滚开。”绛纱挡在希罗面前,不给她有接近希罗的机会。
“水灵!水灵!我们被警察包围了!”一个中年男子仓皇跑进来。
当他看到希罗一行人时愣了一下,开口问道:“莫非是你们报的警?为什么?青龙神社不是说过要给你继承吗?希罗。”
“水长老,我从没有想过要继承这一切,我只不过是来尽领导者的责任,把这个罪恶的深渊及早结束掉。”他淡然说着。
他怀中的君盈然一震。
这个水长老?莫非是她一直牵挂的父亲?她抬头和君赤城的目光对个正着。
“盈然?天哪,你几乎长得和你母亲年轻时一模一样……”他愣了一下,接着马上回到现实。“你快替我劝劝希罗,只要他不毁掉这里,我什么都可以给他。”他慌张找出一大堆珠宝及钞票捧到她面前。“我有钱!很多的钱!我知道你受苦了,我会补偿你的,你要多少?只要你开口就给你。”
君盈然再也忍不住,转身埋在希罗怀中低泣。她盼了十几年的父亲,绝不是要来听他这些话的。
希罗心疼地搂着她,神色严肃道:“我心意已决,不要再说了!快点让开,免得受伤!”他双眼直视神坛中的青龙,慢慢地青龙冒出了火花,出现裂痕。
“你在做什么?你要毁了‘青龙神社’的象征吗?”水灵发狂似地扑向希罗,却被他双手轻轻一挡,推给身后的雷廷霄。
雷廷霄则朝她颈上一击,她立刻昏迷过去。这时,他立刻将她戴上手铐。
“‘青龙神社’的象征早就该毁了,你们这样胡闹,这只青龙的象征精神早就腐朽了。”希罗淡淡说道。
他低头吻了一下君盈然,柔声道:“这里很快就要瘫崩了,你和小纱他们先出去,我还有一些事未处理完,等一会就跟上。”
“可是……”盈然担心他有危险。
“听话,我不会有事的。”他保证过,将君盈然推给了绛纱。
“水长老,我不想用暴力!”希罗回头沉声道。他的威严使得水长老立刻乖乖走过来,任由雷士杰替他带上手铐。
“我要封锁这个地方,你们快走!”希罗吩咐道。
※ ※ ※
当所有人都离去后,希罗慢慢走向神坛后的一个小房间,他知道有人在等他。
“你保护我二十年,是要我继承这一切,还是你希望我毁了它?”希罗看向背对他的风长老。
“我不知道。”风长老缓缓转身。“我一直知道你会是个优秀的继承者,你比韩奇多了冷静和理智,是最适合继承‘青龙神社’的人。”
“你不会责怪我的决定?,”
“也许你是对的。‘青龙神社’早已经压得我透不过气,我没有能力独撑大局,也没能力改变。你是继承人,有权决定该如何做,我不会责备你的。”
“是该走的时候了。”希罗提醒他。
“再让我待一下,以供我日后在牢中可以慢慢回忆。”他恳求道。
“谁说要送你进监牢?该抓的我全都抓了。”希罗扬起嘴角。“我是请你另外找地方安顿,因为我就要封了这个地方。”
“你不是来抓我的?”风长老讶异极了。
“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对您我一直是心存感激,我已经向警方说你死了,您今后可要换个名字才行。”希罗还是微笑着。
“你……你一直是个特别的孩子。”他擦了擦眼泪。“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今天所做的一切我会找机会回报的……”
“你已经帮我们父子太多了。”希罗感激道。“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保重了!”
“谢谢你,孩子。”风长老挥泪道别。在泪光中看见希罗站在那,是那么的俊美庄严,他何其有幸遇到了他,默默陪伴了他二十年,这样也够了……
希罗深吸口气,展开双臂让能力大量释出。一时之间石壁出现了裂缝,而后是柱子纷纷倒下,发出巨响。一栋华丽的建筑物瞬间成了废墟。
他无限感伤地遥望神社最后一眼。他尽到了继承人的职责,用自己的手结束了这一切——希罗走向出口,老远就听到绛纱俏皮的娇笑,还有雷氏兄弟无奈的叹息声。
※ ※ ※
夜里,君盈然在希罗的怀里哭了好久好久。他知道她为何伤心,却不知如何安慰她。
只能紧紧地拥着她,提供自己的肩膀。他知道除了时间,没有其它的方法可以治愈她的伤口。
就这样过了好几天,君盈然似乎逐渐开悟了,开悟学会遗忘。希罗这才松了一口气,因为她又能笑了。他静静地拥着君盈然,感谢上天赐予他们平静的幸福。
※ ※ ※某天夜里,旅馆的服务生送来了一封匿名信。君盈然疑惑地打开,惨白的脸色读了好几遍,最后含泪将它烧毁。
她静静地跪在窗前,用希罗教她的方式祷告:“我该不该再有期待?是不是该再给他一次机会?”
满天的繁星无言相对。君盈然擦干了眼泪,走到镜子前面凝视自己,缓缓道:“这是我的心结,只有我自己解得开……”
07 曙光之子
希罗独自一人在房内沉思,倘静静地坐在窗前的椅子上,思索着君盈然的反应,她显得好平静。君盈然的镇定令他有股莫名的不安感。“青龙神社”已经解散,水长老也得到应有的报应,君盈然除了在他怀中哭了许久,并没有其它异样的反应,但是他心中涌现的不安又从何而来?
敲门声打断了希罗的思绪,他起身打开门,是君盈然。
她站在门外,神情落寞地说:“嗨!我只是……忽然想看看你。”
“欢迎,我也正在想你。”希罗搂着她笑道,想应证他的不安其实是多余的。
“你这里有酒吗?”君盈然在他的怀中温柔道。
“你想喝酒?”希罗有点讶异,但是仍旧起身从冰箱拿出一瓶白酒。
“这样的夜晚不喝酒太可惜了,不是吗?”君盈然笑着。
希罗一边开酒,一边回头看着她。盈然今晚特别不同,她的长发在月光下发出蓝色的光亮,脸庞如同覆盖着一层薄纱,美丽的眼波流动,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不要这样看我。”希罗咳了一声,这样的君盈然他不曾看过,却令他的心脏剧烈地跳着。
“你在害羞?”她接过希罗递上的酒杯,将他不安的表情尽收眼底。
“如果你不怕我变成大野狼,那就继续用那种眼光看我。”希罗好笑地揉乱她的头发,这个小女人真的不断在考验他的自制力。
君盈然但笑不语,重新倚在希罗怀里,两个人有默契地享受着宁静的午夜。
“希罗,我一直想问你,你对艾西克的恨有多深?”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希罗陷入回忆中。君盈然不再逼他,柔顺地靠着他。“或许我从来不敢去想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以为我是在他控制之中,所以他以一个父亲的立场在教育着我、爱着我。我就是在这种两难的情绪中长大。我知道他是个疯子,是个狂人,但是他又像父亲一样。”
希罗不自觉地抵住君盛然感受她的温暖,她是唯一可以听他倾吐心声的人。
他虽然恨艾西克搅乱了他的生活,但他却是和艾西克一起生活了二十年,到现在他还很难去分辨对他到底是爱还是恨。
“可怜的希罗……”君盈然颤抖的心手抚摸着希罗的腹部,那里有被艾西克刺伤留下的一条伤疤。“因为你厘不清自己对他的感情,才会让他刺你一刀,对不对?”
“也许是吧。”他苦笑,拉起她的手亲吻她每一根纤细的指头。“盈然,你为什么会想到问我这个问题?”
君盈然淡淡一笑。“爱恨交织是件痛苦的事,我知道你对他复杂的情感没有宣泄的出口,一直积压在心里,而我不想让你再继续受苦,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你说出来。”
希罗激动地紧紧抱住她,感动得哽咽。他一直对君盈然的情绪了若指掌,没想到君盈然对他亦是如此。
“谢谢你……”希罗低头亲吻她,从她轻颤的眼皮、小巧的鼻子,最后在她淡粉红的唇上流连。
盈然的手臂圈住他,紧密地贴近他。她的热情和主动让希罗的呼吸转为急促,发出渴望的低吟。
“盈然,你现在最好回房去。”希罗用仅剩的一丝自制力将她推开。不料君盈然仍贴近他,双颊火红,细声轻喘道:“你自己说过,除非我愿意,否则你不会强迫我,不是吗?”
“我是说过……”拥着她滚烫的娇躯,希罗已经开始在冒汗了。
“我愿意……”不让希罗有说话的机会,她踮高脚亲吻他。
希罗不再抗拒,将君盈然拦腰一抱,温柔地将她放在床上。他的身子压在她身上,小心地再问一次:“你不后悔?如果你现在留下来,你一辈子都逃不开了……”他的双眼紧紧盯着她,再次确认她的心意。
“或许我曾做过很多后悔的事,但是对于你,我从未后悔过。”君盈然嫣然一笑,伸手捧住希罗的脸深情道:“你给了我找寻一辈子的东西:快乐、希望、归属感还有爱情。我真的好爱好爱你……”
希罗满足地吁了口气,笑道:“这些话我本来以为要等到老时才听得到。”
“我也是借助一点酒精才有勇气开口的……”她双手抚摸着希罗的脸,无限疼惜地探向他俊美的五官。
“嘘!现在不要说话,让我爱你……”希罗将她顽皮的手抓住,俯下身子,专心爱着即将完全属于他的君盈然,一辈子属于他的小女人。
寂静的夜里,只有真心相许的爱人发出呢哝的爱语。
夜,更深了……
※ ※ ※
“廷霄大哥!”清晨三点多,绛纱哭着冲进雷廷霄的房间。
他被绛纱一脸是泪的慌张模样吓了一跳,张开手臂将绛纱拥入怀中。
“小纱?怎么了?你又作噩梦了吗?”
她一身是汗,看来受了不少惊吓。
“不是梦!是真的,盈然姊姊……还有大火……我看到了!”她啜泣不已,说着连雷廷霄也不懂的事。
“小纱,君盈然一直和我们一起,哪来的大火?”
“快找希罗来,就要来不及了!”她浑身冰冷地攀着雷廷霄。“快带我去找希罗!”
绛纱哽咽着催促。
雷廷霄此时也觉得不对劲,绛纱很少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她的第六感一向很灵。
他连忙套上一件衣服,搂着绛纱就往希罗的房间飞奔而去。
“希罗!希罗!”他在门外大吼,但是完全没有得到反应,雷廷霄一急,砰一声撞开门冲进去。
一门进就闻到了强烈的“安眠香”,他急忙打开窗户,接着将掺有安眠香的蜡烛吹熄。
“希罗……希罗你醒一醒!”绛纱急着拚命摇晃他。
“绛纱,没时间弄醒希罗了!你梦到君盈然去了哪里?”雷廷霄马上拨电话叫醒士杰和梵生,要他们立刻赶过来。
“小纱,你梦到君盈然在哪?”
他精明的头脑开始运作,君盈然一定是要单独去某个地方,才会用药迷昏了希罗。
“是……是青龙神社的总坛!”她忽然大叫。
这时雷氏双胞胎赶到了房间。
“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也要弄醒希罗,然后带他到青龙神社的总坛。乔!你马上去找吉姆,能调多少人手部全调来,我和小纱先走一步,在那里碰头。万事拜托了!”
说完拉起绛纱往外狂奔。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雷士杰不敢迟疑。虽然满腹疑问,仍旧先拨了通电话给吉姆。
“什么?”对方说的话反倒令雷士杰大吃一惊。接着他很快地答了一句:“我知道在哪,他们在‘青龙神社’总坛。”
“坏消息?”梵生抬头看向士杰。
梵生抬起希罗,他吸了不少安眠香,等他醒来需要一段时间。
“‘青龙神社’的水长老和水灵昨晚逃狱了!”士杰心情沉重道。
“SHIT!事情严重了,快帮我将希罗抬到车上,我在车上再想办法弄醒他。”
两个人合力抬起昏迷的希罗,把他安置好后,以最快的速度飙向目的地,两个人不时望向希罗,心中默祈祷着:为了希罗,君盈然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 ※ ※
天快亮了,君盈然依照信中的指示来到“青龙神社”总坛,站在总坛的神坛前静静等待着。昨天晚上她接到了来自她父亲的一封信,约她今天在这里见面,表示有很多话想和她讲。
她接到信时心里挣扎了许久,她应该恨这个男人,但是他在信中不断乞求,要再见她一面,然后才会死心,安心回到监牢里。
因此她迷昏了希罗。
这是她一个人的心结,如果不自己解开,这个死结将会一辈子跟随她,她想要和希罗过着幸福的日子,更要去面对她的父亲,用自己的手了结一切。
“你果然来了!乖女儿……”她身后传出了声响,她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这个和她骨血相连的男人,她憎恨了大半辈子的人。
“你一个人来吗?”他警戒地四处张望,深怕她通知了警察。
“如果要抓你,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她冷酷地扬起嘴角。
“你真的恨我?还想抓我回牢里?”水长老一愣,君盈然眼中的恨意令他不寒而栗。
他从来不知道君盈然这么恨他。“那你为什么还来?”
“我为什么来?”君盈然开始狂笑。“我是个傻瓜,竟然在期待奇迹。”她的笑声令水长老退了好几步。
“我来是要你和我一起走,我们可以重新开始,让我补偿你。我可以东山再起,让你享尽荣华富贵。”他说出约她的真正目的。
“我是个傻瓜……”她目光转冷。“你这种人一辈子都不会变的!我要的你一辈子都不会懂。”她笑了,笑得既悲哀又绝望。
接着,君盈然从怀中掏出手枪,冷冷地指着他道:“我不想亲手杀你,你还是跟我走吧!”
正在说时,忽然察觉身后有人,来不及回头就被敲昏了过去。
“唉!你出手那么重干什么?”他看着头破血流的君盈然道。要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了,他也不会打主意打到自己女儿头上。
“你怎么这么蠢,她都拿枪指着你,你还护着她!”开口的是水灵。她和父亲逃出来后就计划着如何挟持君盈然,向韩希罗要赎金,再胁迫他将两人弄出国去。如今君盈然到手了,计划看来已经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怎么做?”他看着水灵捆绑君盈然。
“抬她进房间,还用问!”她怒气冲冲地指挥着。
当他们安置好君盈然,才发现整个地区已经被警察包围。
对方开始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赶快放下武器投降!”
“该死!她竟然报警!”水灵恶狠狠地踹了君盈然几脚,不断地咒骂着。
“现在怎么办?”水长老一时乱了手脚,紧张地问道。
“唯今之计只有引爆这个地方,我们才能趁乱逃走。等逃出去了再想其它办法。”
水灵眼中闪出邪恶的光芒。
“那盈然怎么办?”他不忍地看了君盈然一眼。
水灵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瞪着昏迷的君盈然道:“我要韩希罗痛苦一辈子,这是我回报给他毁了青龙神社的谢礼!”
※ ※ ※
希罗是被一阵阵爆破声所惊醒。他疑惑地睁开眼,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躺在车上,再看看四周,到处弥漫着浓烟黑气。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想起身,却觉得头晕目眩。勉强走出车外,才发现外面早已乱成一团。紧跟着,他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熊熊燃烧的建筑物。
青龙神社!他不会眼花了吧!
“希罗!你醒了!”雷梵生跑过来扶住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希罗虚弱地开口。
“水灵和水长老逃狱了,他们约了君盈然见面,现在他们全都在里面!”梵生迅速地解释一切。
“盈然还在大火里?”希罗一张脸变得极为惨白。
“她用含有安眠香的蜡烛让你陷入昏睡。是小纱作噩梦,我们才根据她的第六感找到这里的,谁知道才到不久,里面就传出了爆炸声,现在绛纱和大哥也在里面。”
“让我进去!”希罗咬牙想冲进火海中,君盈然是他生命中的另一半。他要去救她,她现在一定有了危险!
“希罗!你的身子会撑不住的。”梵生急忙前来拉住陷入半疯狂状态的希罗。
这时浓雾中走出来几条人影。
“有人出来了!”雷士杰大叫。
希罗停住不动,看清楚了浓雾中的身影。他们依序是——雷廷霄、绛纱,还有一些警探,他们用手铐铐着水灵和水长老。
“盈然在哪?”他狂乱地抓住雷廷霄的衣服。
“她——”雷廷霄正想开口安慰希罗,身后的水灵却疯狂地开始尖叫狂笑。
“我把她藏在谁也找不到的地方,那个贱人死定了!她想抓我……呸!我刺了她好几刀,就算她不死,也绝对逃不出火场,我要看着她被烧死!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天底下还有比这更有趣的事吗?哈哈哈哈……韩希罗,这是你毁了青龙神社的报应……”
她的话还没说完已经被愤怒的希罗一巴掌打晕了。希罗双眼赤红,宛如厉鬼般盯着水长老。
“她说的都是真的?”希罗的声音冷得吓人。
“我……我阻止……阻止不了她。”他颤抖地回答。
“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父亲?君盈然是你的女儿,你却连她也不放过,为什么?”
希罗咬牙切齿地问着。
“我……我给过她机会,我要她和我一起远走高飞,是她自己拒绝的,她竟放弃和我共享荣华的机会。”水长老加大了音量,显得有些激动。
“荣华富贵?”希罗用力地揪起他。“她要的不是这些!”他心想,水长老一辈子都不会了解的,君盈然却为了这个愚蠢的老男人而丧命,真是太不值得了!
“你……你不能对我……”水长老被希罗绝望的眼神吓到,深怕希罗会冲动地将他杀掉。
“我不会杀你的……”他将水长老推给警员。“因为你不配!”
他走向倒在一旁的水灵。
“睁开你的眼睛看着我……”希罗冷酷地打醒她。
“我……我在哪里?”她努力睁开被希罗打肿的双眼。
“你在地狱的入口。”希罗的双眼闪烁着怒火。“你以为你玩的小把戏我不会吗?
你就是用这种方法逼疯盈然的母亲不是吗?让她脑海中不断地重复一些让她恐惧的事情,慢慢地逼疯她,只要活着就会不断重复梦魇,现在换你了……“
“不要!不要!”她疯狂叫喊着,最后瘫软倒下。
希罗冷哼一声放开了手,不带任何感情道:“她已经是个疯子了,直接把她隔离起来吧!”
这时身后的建筑物发出了巨大的爆破声,接着相继倒塌,触目所及,皆是一大片火海,即使是一个手脚俐落的人都难有生机,更何况君盈然先前已经被刺伤。此时的她恐怕已经魂飞魄散了……
希罗一动也不动地站着,直到警员把水长老押上车时。一脸狼狈的水长老对着他以疑惑的口吻问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问任何问题。但是,到底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说我不懂,你也说我不懂,到底她要什么?除了荣华富贵之外,还有什么能满足她?”
希罗缓缓回头,眼中滑下了晶莹的泪水,这是他为君盈然所流的泪。他口气充满绝望。
“你不知道吗?她要的只是一声‘抱歉’,一句诚心诚意的道歉,一句你欠她们母女十多年的抱歉,仅此而已。”
水长老呆呆望着希罗,在火光映像下,他彷佛天使般美丽,一个垂泪的天使,说着他不明白的话。一句道歉有什么用?他不是承诺了要给君盈然更好的生活了吗?谁知道她不要,反而只要他的一句“抱歉”。他不解地摇摇头,不懂君盈然为什么这么傻,或许是他从来没有了解过她吧!
希罗不再言语,看着熊熊燃烧的烈火,暗自想着:盈然,你一个人寂寞吗?不要怕,我马上来陪你了……
“希罗哥哥!”绛纱及时发现了希罗的举动大喊。
雷廷霄趁希罗欲往回跑的剎那,一掌击向他的后颈,接住了倒下的希罗。
“我现在就去找爸爸妈妈,在我们没回来之前千万别让希罗醒来。”绛纱哭着道,现在唯一的希望就要看爸妈了,希望他们能阻止希罗做傻事。
绛纱在离开前看了火场最后一眼,为什么即将圆满的爱情却变成了天人永隔的悲剧?
叫希罗要怎么活下去呢?盈然姊姊……你真的不在了吗?
※ ※ ※
希罗再度睁开双眼已经是一天以后的事。当他看到了哭红双眼的绛纱,一脸焦虑的父母,还有神情憔悴的雷氏兄弟,他露出了苦笑道:“为什么要阻止我?”他的声音充满绝望。
“这里有一封信,你先看了再说,好吗?”琉璃含泪轻抚着憔悴的儿子。
“我们先出去,让希罗静一静……”她转向众人道。
一行人走后,希罗无精打采地看了一下手中的信,浑身欲如同被电击般跳了起来,是君盈然的字迹。上面写着“给希罗”三个字。他悲喜交加,急忙摊开展读。
希罗吾爱:记得我曾告诉你,我了解爱恨交织的感觉很苦吗?我对我父亲的感觉就像你对艾西克的感觉一样,我恨他的无情,却阻挡不了血源的呼唤。他昨天逃狱之前,写了一封信给我,说他想见我,要弥补我的损失。这会是上帝赐给我的奇迹吗?或许他了解我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有这种期待吗?
我在写信的时候一直看着你,你是一个多么温柔的爱人。我光是看着你,就会觉得心头暖和,你是上天给我的第一个奇迹。希罗,我爱你,我开始幻想我们未来的生活了,我愿意为你生很多很多孩子,在他们身上我们可以重新享受我们错过的童年。真好,不是吗?
但在这之前,原谅我必须独自前往见我父亲一面。我有两件事想问他:第一件事是,他有没有真的爱过妈妈?第二件事是,他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在你身上我学会了“爱”,因此只要他有一点悔意就足够让我原谅他。这一切都是你教我的,爱与原谅是一体两面的东西。原谅我用药迷昏了你,这是我的心结,唯有解开它我才是一个新生的君盈然。这封信我托柜台在我离开二十四小时后才可以交给你,因为我相信我会在二十四个小时内回来,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读这封信,让我当着你的面再说一次“我爱你”!
希罗,有时候太幸福也会产生恐惧的,如同现在的我。如果我有了任何意外,你千万不可以跟随我,你的身边有绛纱,还有许多爱你的人,你教会了我何谓生命的喜悦,所以你绝对不要做让我生气的傻事。
能遇到你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我看着熟睡中的你,欢喜地落泪。你一定又会笑我傻气,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希望我能在你醒来前赶回来,或许我会将这封信藏起来,等你我都一大把年纪时再拿出来,那时候你可能会狠狠地骂我一顿呢!
PS:你睡着了真的很像一个天使,我爱你!
君盈然希罗看完信后大声悲嚎,哭声中充满了悲恸,像一只负伤的野兽,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会持续下去,但是他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快乐了……
悲伤中,他彷佛看到坐在身边写着信的君盈然,不时地微笑转头偷看他,希罗伸手探去才发现是幻影。他悲痛地向后一躺,任由泪水无止尽地滑落……
盈然,没有你我一个人要怎么过?谁能告诉我,谁来救救我……
苍天无语,只有他伤心断肠的悲泣……
门外的人听见希罗的哀鸣,纷纷落下伤心的泪水。他们知道希罗已经放弃了自尽的念头,但是他们也知道希罗再也不会是原本的希罗了。
终曲 浴火重生
半年后Locheness,Inverness,Scotland(苏格兰之尼斯湖)
尼斯湖在秋天美得令人沉醉,绿色的水波上笼罩着久聚不散的轻烟薄雾,淡淡地撩拨游者的心境,一种介于感伤和凄迷的心情。
湖畔伫立着一个落寞的身影,他是三天前抵达的韩希罗。自从半年前那场爆炸将君盈然炸得尸骨无存,他的心就死了,随着她一起消失在熊熊大火之中。这半年来他如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过着幽灵般的日子。
他常常用思念君盈然来折磨自己。他拚命回忆她的形影,残酷得让自己的心痛苦地纠结在一起。这是他凌虐自己的方式,既然他没能死在那场爆炸中,就让自己生活在痛苦悔恨中吧!
他总是会想起最后一夜的缠绵,他天真的以为君盈然放弃了仇恨,放下了她沉重的过去。那最后的一夜呵!他真傻,不是吗?那一夜她的美丽,她的热情只代表一件事——君盈然的永别。
韩希罗又叹了口气,眼光幽幽飘向远处,不知绛纱约他来这的目的何在?对一个心死之人,再美的景色,都是一片空洞、冷清清的死寂……
这半年来他独自居住在伦敦郊区,过着独来独往的日子。纵然父母及绛纱定期探视,仍然唤不回他对生命的热度。但是他却不能轻生,以免撕碎亲人的心,尤其是费尽万难才重聚的家人,他更不能死,因此,他选择了自我放逐。
“绛纱,这一次我救不了你……”站在韩希罗后方不远处的是雷廷霄和他未来的小新娘——韩绛纱。
“你想见死不救?我是为了大家好,现在可好了,你忍心让我自己一个人前去?你真的舍得?”韩绛纱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雷廷霄重重地叹了口气,谁叫自己爱上这个像天使又像魔鬼的女子。“好吧!我陪你去……”他只好认命地搂着她往前走。
“希罗……”绛纱心虚地唤着大哥,韩希罗转了个身,点了点头,他知道绛纱又要劝他,只是……不管想她或是忘掉她都痛苦。总之,他是沈沦了,不能醒也不愿意醒……
“希罗,我这辈子还没向你求过什么,对不对?我只开口一次,所以你一定要答应我!”绛纱激动得抓住他的手臂。“你一定要原谅我,一切都是不得已,你发誓绝对不可以生我的气。我是你世界上唯一的双胞胎妹妹……如果以后你有了意外,我是唯一可以救你的……像是输血啦、移植骨脊髓啦……”
“纱儿!你离题了……”雷廷霄用咳嗽提醒语无伦次的绛纱。韩希罗皱起眉看着两人,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因为绛纱的脸上有着不容错认的——心虚。
“绛纱,到底是什么?说吧。”他知道这半年来自己改变了很多,但他不相信绛纱会因此怕到不敢看他的眼睛。
“你先保证不会生我的气。”她相当不放心地再确认一次。
“好,我保证。”韩希罗的话让绛纱感激得像是被释放的死囚,脸上马上重现天使般的招牌笑容,拉了希罗就往回走。
“你要带我去哪?”希罗迷惑地问。
“嘘,这是一个惊喜!”她回他一个神秘兮兮的笑。
※ ※ ※
“盈然……”希罗被绛纱一路拖回旅馆,带进一个房间,当他一抬头,看到君盈然,那个令他几乎痛不欲生的女子,这怎么可能?
“嗨……”她只是淡淡一笑,长长的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她看来和以前完全不同,以前的君盈然笑中带着一丝悲哀和嘲弄,不像现在,柔美似一池秋水,笑得如婴孩般纯真美丽。即使他有千言万语想说都可以等,现在他只想看着她动人的浅笑……
“这是怎么回事?”希罗开口的同时,一只手迅速地拉开门,意外地跌进两个人。
正是打算在门外偷听的绛纱和雷廷霄。
“嘿嘿……”被人当场抓到的绛纱无辜地笑着。“你不喜欢这个惊喜吗?”
韩希罗的眼光严厉地瞪向雷廷霄,一副认为他是共犯的表情。
雷廷霄连忙摆手表明立场。“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希罗……这是唯一能让盈然拋弃过去的办法,在那场爆炸中将困扰她多年的噩梦一起炸掉,盈然才可以重获新生。现在不是很好吗?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一切全是为你好。”她一边解释一面朝门外移动,打算开溜。
“韩绛纱!”平地响起一声雷。
绛纱浑身一抖,希罗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她,早知道就把父母一起拖来,现在只好自己想法子脱离险境了,希望老天保佑。
“君盈然,我们等风暴过了再进来,希罗现在心情不太好。”雷廷霄为了救他的小新娘,打算转移希罗的注意力。
希罗一个箭步挡在门前恶狠狠地瞪向绛纱。“绛纱,这件事还没了,你给我在隔壁房乖乖地等着。”
韩绛纱低着头隐藏得意的笑容。等和雷廷霄走出了房间,回身一把抱住了雷廷霄,给他一个迷人的甜笑。“我就知道你最棒了!”接着又给他一个香吻。
“彼此彼此,亲爱的……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他知道绛纱不是会留下来忏悔的人。
“我们去法国避难……”她掏出两张飞机票,三小时后起飞。
他不禁佩服地吹了声口哨;这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留下的两人异常沉默,希罗抓着君盈然的手,一脸莫测高深,不说话,却也无松手的打算。
“我可以坐下来吗?”君盈然小心地问。
希罗将她往床上一扔,俊美的脸上毫无表情,其实内心早已波涛汹涌。他为了这个女子整整痛苦了半年之久,但是她坐在床上,如此温柔,如此无辜的表情,除了想好好教训她之外,他只想抱紧她,一辈子都不放手。
“这半年来你去哪?”希罗哽咽着,想起了当时的情景,看着心爱的人置身火海,却无能为力的挫败感。
“当时我受了伤,正躺着等死……那时唯一的愿望是再见你一面,半昏迷之时,看见了风长老,他救了我,用他的超能力送我到安全的地方。”
希罗此时已不再犹豫,张开双臂搂住了深爱的人儿。“嘘!不要哭,都过去了……”
“我在一家教堂休养,一边埋藏我的过去,当我知道自己没死,我就对自己发誓,要做一个完全重生的、没有仇恨、没有背负过去的君盈然,所以我才会等到今天才和你见面。”她靠着希罗,柔声诉说着一切。
“三个月前,我忍不佳对你的思念,来到了英国。还没碰到你,就先遇到了绛纱。”
君盈然微微笑了,俏皮道:“你是个失败的哥哥!绛纱只说了一句:”三个月不比三年!“要我先在英国休养,等时候到了再带我来见你……”
君盈然在希罗怀中满足地说着,好奇地抬头问:“绛纱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希罗不语,绛纱果然在报复他,怪他将雷廷霄拐走了三年。这个挺会记仇的小鬼!
“希罗!”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不是现在——”他微笑地低下头,吻上她正欲张开的红唇。
“可是……”
“等一下,你至少欠我这样多……”他的吻已经滑下了肩头,在她身上燃起点点火苗。
“希罗……你不生气了?”君盈然喘息着问。
“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当我听到你说你要让自己重生后才回我身边,即使你还是原来的你,我依然爱你,从前的你,现在的你,温柔的君盈然,神秘的伊莎贝拉,绰号‘猎人’的伊莎贝拉,统统都让我心动,让我心痛。不管你的哪一面,我都爱,我都要,明白了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泪眼迷蒙地盯着他。
“什么都不用说。”韩希罗温柔地笑了,继续低下头亲吻属于他的女人;他想念的淡淡的……令人心动的幽香。
温馨甜蜜的温存后,君盈然倚在希罗的怀中,轻柔道。“你不会生小纱的气吧?”
“那个小鬼头到底用什么收买你?连你也向着她……”他好笑地问。
“其实……”君盈然顽皮地笑了笑。“我来之前已经帮她买好两张去法国的机票。”
看到希罗扬起眉,她笑得像个恶作剧的孩子。
“真不该让你和绛纱在一起,会天下大乱。”希罗无奈极了,虽然绛纱需要一顿好打,但是见面后他一定下不了手,对这个双胞胎妹妹,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君盈然抬起头,刚好看到希罗扬起一个近乎邪气的笑容。她一愣,觉得这个表情好熟悉,像极了绛纱在动鬼脑筋的时候。
“你在想什么?”君盈然好奇极了。
希罗轻抚她的背,目光含笑,浅尝她的樱唇道:“只是想起一件事。”
“嗯!”在他的双唇热烈的袭击下,她很难保持清楚的思绪。
“我们结婚吧!”希罗轻松扔下一句,继续吻她。
“这么快?”君盈然挣扎着起身,吓了一大跳。希罗却轻松地将她压回床上,霸道地说:“你迟早是要嫁给我的……”
“心爱的……想听好玩的部分吗?”希罗在她耳边诱惑着。“只要我们一结婚,就轮到绛纱了,对不对?”
君盈然愕然地张大了嘴……这两件事有关系吗?
“然后我会给她一场终生难忘的婚礼……”他再度露出和绛纱一模一样的笑容,那种介于天使和恶魔之间的邪气笑容。
不让盈然再有开口的机会,俯下身子征服她的……
此时,坐在飞机上的绛纱打了个冷颤,雷廷霄关心地搂住她,轻声问:“纱儿,你觉得冷?”
“没事!”她躲在雷廷霄的怀中,脑子快速地转着,老是觉得心神不宁。最后她苑尔一笑,她一定是太神经质了。盈然嫂子一定会把希罗搞定的,加上雷氏双胞胎这次没跟来当电灯泡,每一件事都完美得不得了……一定是她想太多了。她是个天才少女,没有什么事会难倒她的!给自己一番正面的鼓励后,她放心地闭上双眼睡去。
聪明的绛纱,老是占尽便宜的美少女,若忘了自己有一个一样聪明,一样记得以牙还牙的大哥。
她的婚礼,我已经不忍心写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