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上回说道,王谋谋遭遇宋学义暗算,将他和老妖精那点奸情捅破在朱理及座下那些妖魔鬼怪跟前,情形十分危急。
然正是这样危急时刻,方能显现爷们的能耐。
王谋谋被宋学义这一招直击罩门,后背脊上冷汗都淌成小溪似的,面上却还绷着。
眼跟前小太子和一干兄弟以及那出阴招害人的宋学义都巴巴等着他的回招,他闭着嘴不吭声,脑子却就跟那CPU全开的电脑似的,哗哗的运转。
此时显然已过了装傻充愣的最佳时机,想要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但要他坦白交待就死在当场,那也是断不能的。
一则这不是个算账的地方,二则兄弟几个也不能在个外人面前就内讧起来。最最要紧的是,他知道朱理是个最好面子的人,切不能在外人面前给他丢脸出丑,否则那真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念道这一条,他灵机一动,决定来一个糊里糊涂,蒙混过关。
先不管混不混的过朱理这关,至少现在眼巴前这一关给糊弄过去,把这个外人打发了先。
于是他眼珠子一转,微吸一口气,先低低咳嗽了一声。
“她倒是来找过我。”
这话一出,程可乐几个都惊一下,然后脸色各异。反倒是朱理平静下来,敛了敛眉,然后淡淡应了一句。
“哦,她找你干嘛?”
“还不就是那小崽子的事。”王谋谋倒也不瞒着,却也没说真,含含糊糊的。
朱理呢,点点头,风淡云轻的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她倒是记得你。”
“我到底欠她个人情。”王谋谋也淡淡的说。
朱理还是点点头。
“倒是那么回事。那既然她在你那儿,这事就由你跟她说一下。问问她什么意思,宋来一趟也不容易,能给人解决了总还是解决了的好。这欠着别人的人情债总要还,你要还,她也要还,乃至于我们要是欠了别人什么,也是要还的。”
小太子到底是小太子,果然是当官的料,这官腔打起来,那叫一个和风徐徐却有威严森森。
“嗯,知道了。”王谋谋也没别的话可说,就算有,这儿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见他应了,朱理还很和蔼欣慰的一笑,然后面朝宋学义和和气气的说道。
“按说这人找着了,我当即可就带来交给宋兄你。可宋兄你有所不知,这女人原来和我这兄弟有点渊源。说起来还是他的一个救命恩人,所以有一份人情要还。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点时间去说。你放心,这人既然已经在这儿了,我断然不会让她跑了去。宋你来一趟也不容易,我绝不会让你空手回去。要解决的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
小太子开口了,宋学义当然要买一个面子,于是呵呵一笑,作出一副不打紧的样子,摆摆手。
“哪里话,你们是主我是客,我客随主便那是应该的,岂有什么面子不面子的道理。你们随意,随意。”
“宋你客气了。既然如此,那我们这边就抓紧了办,总不能叫你多等。我看现在就让他回去和人说了,早说晚说反正都是一个说。”朱理这么说着,整整衣衫,站起来。
“有劳有劳。”宋学义呢,也站起来,还在那儿假惺惺的作态。
朱理也很能作,面带笑容,和他握手。
“哪里哪里,应该的。”
这一厢热情洋溢的道别了,一行人跟着朱理出来。
一转身,朱理的脸就拉下,绷得紧紧的,抿着嘴不说话,自顾自往前走。
柯豫章跟上去刚想开口,就被他伸手一揽,不许说。
于是一行人都跟喝了哑药似的,绷着脸急匆匆的走到停车处。
王谋谋落在后面,脚步跟千钧重似的,迈一步就顿一顿。怨不得他这幅怕死的样,实在是心里压力太重。
到了车前,朱理猛回头,那目光就穿过所有人扎在他身上。
王谋谋哆嗦一下,有点遭不住。
小太子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钻进车子里。
他进去了,其他几个却都站在那儿等着,也都回头看王谋谋。
王谋谋没得办法,只好迈着他的千钧步,硬着头皮过去,头一低也钻进去,就坐在朱理身边。
等他也进去了,柯豫章关上门,下巴一条。
程可乐和李大头就往另一辆车去,而他则钻进驾驶座上,发动车子。
一前一后两辆车,调个头开了就走。
坐在车里,王谋谋只觉得屁股低下的真皮车座上全是钢针,扎得他坐立不安。
前面柯豫章认认真真的开着车,就跟是头一天考了驾照出来的实习生似的,亮而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开安全车,那叫一个全神贯注。
只有他,大气不敢出一个,偷偷的拿眼看身边的朱理。
小太子脸色冷峻,皱着眉绞着手臂一动不动,跟冰雕似的,飕飕冒冷气。这冷气比空调还厉害,都快赶上冰库了。
就在王谋谋感觉自己快被冻死的时候,朱理开腔了。
“停车。”
柯豫章一踩刹车,停下。
“章鱼你去可乐他们那边坐会。”他又说。
“哦。”柯豫章二话没说,立刻推开车门出去。
这下车子里只剩下朱理和王谋谋两个人了。
后面是程可乐开车,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前面一停,他急忙也踩刹车靠边停下。不晓得前面怎么回事就停下了,两只鬼探头探脑的张望,就看见柯豫章下了车走过来。
他才到车前,李大头就熬不住,将脑袋探出去招手。
“哎哎,怎么了怎么了?”
旁边程可乐倒是没这么三八,但也伸着脖子跟王八似的,生怕漏了他。
柯豫章一耸肩,嘴巴一歪,手一摊。
“还没怎么着呢,太子就把我轰下来了。”
“怎么回事?”李大头还不死心,总要打听点什么出来。
“怎么回事?我哪儿知道怎么回事,你问我,我问谁去?”柯豫章眼皮一翻,切一声,自顾自打开后车门钻进来,在后座上一屁股坐下,手脚一摊,跟烂泥似的。
李大头把头钻回来,矮着身子往前面看。
前面车子里乌漆麻黑,一点光都不透。
“买那么好车干嘛呢,真碍事。”这主咕哝抱怨一句,转头想继续压榨柯豫章,从他嘴里挖点料。
“哎,我说……”
旁边程可乐拍拍他的肩,也回转身。
“得了得了,章鱼未必知道的比你多。这事来的突然,别说我们懵,人太子估计也还没理顺呢。”
李大头悻悻皱鼻,嘴巴一歪。
“他要是理不顺会赶章鱼下来?”
“顺不顺管我屁事,横竖都是他跟谋谋的事。”柯豫章甩甩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怎么能不管你的事,这关着咱们所有人的事呢。”李大头却忿忿不平。
柯豫章眼皮一撩,看向他。
“王谋谋这次也太不地道了,明知道那是三太子的人,他怎么还敢去招惹,这不是给太子爷上眼药嘛。这小子也太风流不知死活了吧,为个女人至于嘛。”
“至于不至于谁知道,他就是那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程可乐却在旁边说的轻巧,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他是哪样的人我岂会不知,可这也不能是个女人就要吧。那是小太子的人,也能动。”李大头还是愤愤然,瞧那模样倒是比朱理还激动几分。
程可乐冷笑一声,和柯豫章换个眼神。
“也不能说是小太子的人吧,不是早就分了,咱们还都是在场的证人呢。”
他这么说,李大头愣一下,吧唧一下这话里的意思,然后缓缓点点头。
“倒也是这么回事。可即便是如此,这王谋谋也不地道。”
“怎么不地道了?”柯豫章翘起脚问道。
李大头看看他,又看看程可乐,挑了挑眉。
“这我们说分了,难道就是分了?现在你们看小太子那样子,是分了的样子?”
欸,他这一句到还真说到了点子上。
柯豫章看看他又看看程可乐,然后从后座上直起身。
“其实不过就是个女人而已,这又是何至于呢。”
见他还说轻巧话,惹得李大头不屑的切一声。
“这要照你这么说,就万事大吉了。我看小太子这次悬咯。”
“至于嘛,就为了茶末?都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这么一个穷酸鬼?”程可乐跟柯豫章是一个鼻孔出气,说一个腔调的话。
李大头是有些看不惯这两个的虚伪,明明心里想得和自己差不多但这两个鬼就喜欢兜着不说不点破,等着别人来出头。
他反正也是不忌讳的,索性就点破。
“小太子会是那种为了一个不至于的女人就这样上下折腾的人?咱们何曾见过他为了一个女人以权谋私的?你以为他是吃饱了撑着,喜欢扣人玩?我看他是悬了,真悬了。就算没有百分百的栽进去,那也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
见这个大俗人飚成语,程可乐和柯豫章哼笑几声,但也就几声,脸色就沉下来。
是啊,小太子可从来不是为女人折腾的主。早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戏言,说将来难保不会要拿着红包去参加太子爷跟那穷酸鬼的好事,现在,这可别要成真了吧。
想想都不能接受。
至于为什么不能接受,这三个都不敢往细处去想,怕想出些让自己后怕的事来。
不能细想那就只能扯开话题,于是程可乐叹口气,问道。
“那现在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横竖你们说了是小太子和谋谋的私事,既然是他们的私事,我们管干嘛。”这次换李大头装傻。
程可乐朝前面努努嘴。
“我不是问他们两个,我是问我们怎么办?”
“这关我们什么事。”李大头得了便宜就卖乖。
柯豫章伸手要打他脑袋。
“可乐是问你帮谁?”
李大头抬手挡开。
“这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是帮小太子。”
“就眼看着谋谋遭殃?”程可乐一挑眉。
“这也是他活该。不是我不讲兄弟情分,但谋谋这次做的也忒不地道。我们都知道小太子的心思,他难道还会不知道?他这样做跟吃里爬外勾二嫂有什么区别?是他对不起太子先,怨得了谁。”李大头立场很明确,一副要替三太子出头的正义劲。
见他这样,柯豫章和程可乐就不说什么了。
他们不说李大头也知道这两个鬼有小九九,他们和王谋谋是从小一块玩的,私交更好难免护短。但他李大头是跟着小太子混的,要紧关头自然是要向着小太子站队。更何况他私心里也气王谋谋做的不地道,更有那么点嫉妒心里。凭什么他王谋谋就这么好运,能勾搭上那茶末,这天底下的好事也不能都叫他王谋谋一个人占尽了。既然他敢瞒着小太子,瞒着兄弟几个偷嘴吃,那就别怪事情败露了大家伙不给他面子。
谁让他偷嘴吃独食,太不讲义气。
柯豫章和程可乐两个呢,自然也对王谋谋有怨气。一则怨他不讲兄弟道义,欺瞒他们。二则怨这小子风月缘怎么就比别人好,总能把到正妹。现在好了,连小太子那个牵肠挂肚的妖精也被他给勾上了,真不知该说他能耐大还是说他不要脸。
可他们两个怨归怨,跟李大头的心思又不同。
这两只鬼肚皮里的弯弯道道可比李大头多不少,李大头只管扯着朱理这张虎皮泄自己的私愤,却没想到泄愤完了以后怎么办?
这两只鬼却已经想到这后面了。
他们当然也会站在朱理这边谴责王谋谋的不讲道义,但却并不想给王谋谋做实了勾二嫂这样的罪名。最好的状态是给他按一个做事不地道,欺瞒兄弟的罪名。然后把那要人命的妖精给勾出来,大家共享共享。
没错,这两只鬼心思就是既然王谋谋可以吃,那他们也要吃。
大家一起吃,那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然而这个想法想要成形,最难过的不是王谋谋这关,而是小太子这关。
所以等一下怎么表态怎么弄怎么说,至关重要。
这虽然是他们两个的小心思,但现在事情已经暴露了,那就必须把牵扯进去的人都拉下水才行。人多力量大,你一句我一句,小太子是最好面子最端架子的,到时候把他嘴糊住人架起,还不由着他们摆弄。所以,这个一根直肚肠的李大头,也必须争取下来。
对这个问题他们到不怎么担忧,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只要鱼够鲜,没有勾不住的猫。
这两个相互换个眼神,各自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正要开口调唆,突然就听得前面车子里嘭嘭几声。
三人都回头去看,之间前面的车子摇晃起来,好似里面有个怪兽要钻出来。
“糟,里面打起来了!”程可乐一拍大腿。
“还不快去帮忙!”柯豫章吼一声,第一个推开车门冲出去。
剩下两个也急忙跟了出去。
还没等他们赶到,那车门从里面一推,滚出一个人来,黄T恤深紫色的裤子,正是王谋谋。
他滚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一个打挺起来,跌跌撞撞就要跑。
“给我抓住他!”后面紧跟着一声怒吼,朱理也滚出来,伸着手吼叫。
他倒是仰着头,路灯下清晰可见颧骨上老大一个乌青,嘴角还有血。
小太子发话了,这三个下意识的就包抄过去堵住王谋谋的路。
王谋谋这时候直起身抬起头,脸上也是乌青一块块的,眼睛都通红。
“谁敢拦我,谁敢!”这主红着眼竖着眉撕开嘴吼叫,仗着自个一身肌肉,竟不把面前三个放在眼里,挺身就要硬闯。
他这样嚣张自然惹的那三个不快,问题都还没交待清楚呢就想跑,太不给组织面子了。这样任性嚣张还怎么得了,还有点组织纪律性没有,还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有?
王谋谋肌肉再多那也多不过三个人加起来,这真是四面楚歌,一点活路都没有。
他双拳难敌六掌,很快就被他们给摁在地上。
这三个呢,不光抓住他,他们还泄私愤,给了他几拳几脚,一点没留什么兄弟情面。
还是小太子朱理,看着他们三个胖揍一个,他到没再去插一手。而是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然后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朱理喘口气,走过来,挥挥手。
“给我搜,把他兜里的东西都翻出来。”
他一声令下,那三个小鬼就七手八脚把王谋谋的兜给翻了个底朝天。
朱理就蹲在地上翻检,跟捡破烂似的,一点没了他太子爷的风光体面形象。翻检出所有的钥匙都捏在手里,然后站起身。
“你们把他绑起来,带到我那间新买的别墅里去,给我看住了。我先去半点事,回头再来收拾他。”他从自个兜里掏出钥匙扔给柯豫章,喘着气指着王谋谋说道。
柯豫章点点头,把钥匙捏在手里。
朱理恶狠狠瞪王谋谋一眼,转身就钻回车里,一踩油门自顾自走了。
王谋谋见他要走,急忙吼起来。
“朱理,你别……”
才开口,就被柯豫章回身一个左勾拳狠狠击中。
这一拳真是漂亮极了,打的王谋谋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嘴巴里的牙都松动了,耳朵也嗡嗡直叫,脑袋一下就懵了。
他懵了,程可乐和李大头两个就一个抓手一个抓脚,柯豫章则抽出自己的鞋带把他两个大拇指紧紧绑住。
将他绑好了,程可乐和李大头就把人拖进车里,一左一右夹住。
柯豫章则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朝朱理的别墅开去。
朱理急匆匆拿着王谋谋的那些钥匙去干嘛,这三个鬼都心知肚明。他肯定是要去抄王谋谋那几个窝,把茶末给揪出来。这种事交给心思缜密契而不舍的小太子最合适,再说了,他心里有气也确实该去泄泄火。泄完了心里的邪火,也比较好说话。
至于他们几个嘛,也正要和王谋谋好好详谈详谈,达成一定共识。
于是这一伙五个兵分两路,各怀鬼胎,各自行事去了。
第二十六章
别看王谋谋风流成性,平日里被哥几个戏称为禽兽之王,有异性没人性,其实藏娇的金屋他却一个也没有。
世人总以为这些贵公子找个女人就弄个屋子养起来,处处藏娇。其实不然,贵公子们的钱也不是白来的,换个女朋友就弄套房子,累不累。就算不累,把这么多女人都安置在同一个城市里,这不是傻的嘛。
所以一般王少爷打法女人从来都不用房子,要么真金白银的现钞,要么就送车子。现钞全世界通用,车子加了汽油就能开走,无论是对女人还是对自己,那都是顶顶方便的。房子,搬不走开不动花不了,多麻烦。
所以王谋谋那一把钥匙其实里的几处房产全不是藏娇的地方,有公司办公室的钥匙,仓库的钥匙,车库的钥匙,车钥匙,乱七八糟一堆。
朱理也是气糊涂了,抓了一把就走。
开到半路上才回过神,停下车,打开车灯翻检了一番,终于给他翻检出王谋谋家里的钥匙。这钥匙是一对,样式非常古怪。
朱理认得这一对钥匙,也认得这钥匙能开的屋子。
那屋子就在市中心,王谋谋公司的对面。
王谋谋的公司开在世茂,但其实世茂是双子楼,分A楼和B楼前后遥望相对。很潮很IN的王少爷在A楼买了一层在B楼也买了一层,A楼的做公司,B楼则住家,十分的别致有趣。
当时买这双子双体两层的时候,这个鬼还极得意的在哥们几个里炫耀,很是张狂。
人是不是就在这楼里,朱理也不知道。但如果人真在这里,那这打脸就打得太绝了。
要知道朱理和哥们几个还去过王谋谋那儿好几次,席间也曾说起过怎么对付这穷酸鬼的事,却没曾想这穷酸鬼就被王谋谋藏在遥望相对的那栋楼里,你说这让人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简直就是把屁股墩他脸上拉屎一样,太欺负人了。
谁知道背地里这一对吃里爬外狼狈为奸的东西怎么笑话他也说不定,一想到茶末临走时那看似可怜实则猖狂惺惺作态的样子,朱理肚子里的气就跟刚拧开盖的可乐似的,咕咕咕的冒出来。
小太子咬着一口银牙握着钥匙发狠的生气,脑子里那是翻江倒海的各种脑补。
一会儿是王谋谋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的搂着茶末说他的各种坏话,一会是茶末得意洋洋哈哈大笑的搂着王谋谋说他的各种坏话。至于什么坏话,那也是五花八门无所不有,从床笫见的密闻到为人处事的笑话再到被这两个鬼给糊弄了的丑事,洋洋洒洒络绎不绝。
要说小太子的脑补比起王少爷的那也是一点都不逊色,唯一的区别就是王少爷的脑补总是把茶末想得很可怜,自己就很高大,于是心平气和满腔怜爱。而小太子的脑补就是一个劲的诋毁茶末,把自己弄得很可怜很倒霉,然后生一肚子怨气怒气。
脑补到极点,朱理就怒吼一声,脚踩油门直冲世茂。
结果开到市中心就遇上了堵车,据说是前头一辆宝马装上了一辆奔驰,也没多大事,就是车头凹进去了一小块掉了点漆。本来只要彼此留下联系方式交警叔叔拍个照片,就可以散了的事,结果两个车主都是气急火爆不差钱的主,谁也不让谁你一句我一句,就给拧上了。
先是吵嘴后是动手,再到后来各路朋友感到,就把个十字路口给堵了水泄不通。
交警叔叔给两伙人围在中间都快要哭了,拿着报话机紧急增援。这下110和交警也都来了个齐全,再加上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围观群众。
嗬,这路口比春节庙会还热闹三分。
朱理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堵得他人都快抓狂了。
他是有心追杀的,那气急火燎心焦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煎熬。要不是他年轻身体底子不错,估计都要脑溢血。
这半个多小时堵下来,再端的住的太子爷也端不住了,一不做二不休,他抓着钥匙下车。
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老子不开车,老子靠11路。
这位爷就把那几百万的好车扔在车道上,自顾自扬长而去。至于后来这被无辜扔下的车子又给交警叔叔惹了多少麻烦,那就是后话了,暂且不表。
话说朱理小太子靠着两条腿一路走到世茂,黑着脸进去。
哪里晓得不知为什么今天他衰神附体,等电梯又等了快二十分钟。一楼一共有四部电梯,两个门口挂着检修的牌子,剩下的两个也不知怎么搞的就停在顶楼不下来,任你怎么按都不动弹,气的小太子的血压是一个劲的往上飚。
忍无可忍,朱理恶狠狠一咬牙,靠天靠地靠父靠母靠电梯,都不如靠自己。
老子自己走上去。
脚踩着一只就三万块的小水牛皮做的皮鞋,太子爷开始了两万五千里新长征。
嗬,这一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的,从一开始的雄赳赳气昂昂,到后来的狗吐舌头气喘吁吁,再到最后的手脚并用头昏眼花。
这二十多层楼,结结实实给朱理来了一次彻底的锻炼。
等朱理爬到王谋谋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心跳一百二,血压一百六,汗流浃背气喘如牛,脚底心都气泡了。遭了大罪。
他站在楼梯口,叉着腰喘着气,抬头一看电梯。
嘿,到底下一楼去了。
这不是活生生就玩他一个嘛。
喘着气,摇摇晃晃到那很是另类的大门口,掏出钥匙,一拧就开。
门一开,说话声就传出来,随即玄关的灯就亮了。这是一体化人性设计,很是方便周到。
朱理推开门进去,一眼就望见宽敞的客厅里沙发空荡荡的并没有人,但隐约能看到坐过的痕迹还有几个凌乱的抱枕。大屏幕的电视开着,正如火如荼的放着师奶们最爱的乡土剧。
剧中男女主角正声嘶力竭的在众人面前互诉衷肠表白情深,演的那叫一个用力,恨不得咬碎了牙扯破了喉咙似的。
看来屋里有人,他无声冷笑,随手把门关上,落锁。
漫步走过去,这一路上劳苦功高的皮鞋狠狠在地毯上踩出一个泄愤的鞋印。
茶几上还堆着许多零食,全是女人喜欢吃的零嘴。沙发上还摊着基本杂志,又明星八卦也有时尚打扮的。
看来很享受嘛。
他正看着,突然就听到里面有人喊了一声。
“喂,我在煮面,你要不要?”
那声音,跟惊雷似的劈过来,震得他一时气血翻涌,神形恍惚。
是她,真的是她。
他这头喘着气愣愣不吭声,那一头茶末则端着一只欧式的汤锅从厨房里出来,低着头小心翼翼走路,嘴里还抱怨不停。
“我说你这厨房怎么这么别扭,好好的我们是中国人你整那么多洋货干什么,害得我都找不着合适的锅子煮面。改明儿个我去超市你采购采购,记得给我报账哦。”
她一边说一边就朝客厅走过来,一时没察觉有什么不对劲。
朱理也傻愣愣看着不吭声,跟忘了自己是来找茬似的。
他从没见茶末这幅样子过,从来没有。
茶末跟着他的时候,基本上都是盛装打扮过的。虽然她即便是盛装也都是些不入流的牌子衣服,但好歹比较正式。就算是两个人一起过夜,第二天也会换上比较正式的衣服。
眼前的她,一点也不正式。
她穿着一件很薄很松散的白色T恤,前头印着一个大头熊猫,吊着三白眼瞪人。下面穿的是一条贼短贼紧身的果绿色棉毛热裤,裤头上的系带散着,垂下来随着她走动一晃一晃的。
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就露着,脚丫子也是光着的,踩在地毯上。
头发很随便的在脑后扎一条粗马尾,刘海一边散着,一边用个亮红色的扁夹随随便便的夹着。
这一副打扮很随意,很青春,很清纯,就跟个二十出头的女学生似的。
热腾腾的汤锅冒着水汽,蒸得她一张脸越发水灵灵红通通,很是娇俏。
她这幅样子就跟一场春雨似的,把朱理心头的旺火给徐徐浇灭,化成一团水雾热气,萦绕在胸口。
时而清纯时而妖娆,时而简单时而复杂,时而居家时而繁华,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哪一个才是假?抑或是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变幻莫测?
男人是视觉动物,最经不起视觉的冲击。
看到这一副美好的画面,怒气冲冲的小太子一时竟入了痴。
只可惜今日他真是衰神附体,一路倒霉。
他正看得痴,那茶末磨叽磨叽走到跟前,终于抬起头。
这一抬头就吓得三魂六魄飞了大半,只见她脸色一白,双眼一瞪,朱唇一开,纤手一撒,惊呼一声,手里的汤锅就飞出去了。
那热腾腾香喷喷的一锅汤汤水水就这么热情洋溢的扑向了朱理。
朱理想躲已经来不及,下意识的伸手一挡。
哐当一声,那一锅面就砸在他跟前,掀出来的汤水和面条大半都洒在了他身上。亏得朱理用手护住了自己那一张俊脸,不如就毁容了。
因为是夏天,他穿的是短袖,裤子也薄。
那滚烫的水和面就直接泼上了两条胳膊,烫的是一片通红。
这一场祸事发的太突然,哐当一声之后,肇事者和受害者都愣了。
茶末看着面前挂着一身汤和面的朱理,吓得都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会在这儿?他是来抓她的?还是意外偶然碰上的?不管是什么,这下可死定了。前仇未了,新恨没完,这现出锅的梁子就又结下了,这还有完没完?
朱理呢,也愣的不行。
傻愣愣伸着手,张着嘴,愣着眼,挂着一身的面条和汤水一脸的欲哭无泪之色。
他是真受了打击了,这一锅面条就是压死他这只高贵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快要崩溃了,就要失控了。
小太子那一贯是风度翩翩进退有度,从来没有这样狼狈过的日子。可自打遇上了这个婆娘,他的架子就再也端不住。
先是跌了份失了品味,然后还被发了好人卡,惹的心烦意乱英雄气短小鸡肚肠以权谋私,现在好了,又赶上落汤鸡。
这是怎么说的?他哪儿伸冤去?他走了什么霉运?
他的风度,他的高贵,他的架子,在这个女人面前全没有了。
看他脸色阴晴不定,茶末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开口。
“对,对不起,你,你没事吧?”
没事?他怎么可能没事?他很有事!
朱理眼皮一翻,瞪着她哼哼哼冷笑起来。
他笑得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情不自禁整个人往后缩了缩,干巴巴咽口水。
见她还躲,朱理重重哼一声,心里那根弦终于断了。
“没事?我有事!”他大喝一声,伸手啪啪甩开挂在胳膊上的面条,一脚踢开跟前的汤锅。
汤锅哐当一声巨响,被踹的老远,咕噜噜打滚。
茶末吓得跳起来,尖叫一声转身就跑。
“还敢跑!”朱理怒吼一声,眉目拧成一团,蹭一下跳起,一脚踩在那四溢的汤水上,啪啪啪连汤带水的就追过去。
这一路上的鞋印那叫一个脏,带着面条番茄葱花鸡蛋,一路热热闹闹的朝卧室蔓延而去。
“啊!救命啊救命啊,杀人了,强奸了,抢劫啊!”茶末扯开喉咙就叫,跟客厅里正演的如火如荼的乡土剧遥相呼应。
可惜这屋子隔音效果太好,她就算是喊破喉咙估计外面也听不见一点响动。
这一前一后一男一女一惊一乍两个人,就在王谋谋这二百四十平米的屋子里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
茶末身轻如燕轻功破好,上窜下跳左躲右闪摸爬滚打,跟只老鼠似的滴溜溜在屋子里蹿。
朱理呢,跟爆熊似的一路横扫。
小太子今儿个抓狂了发飙了,狂暴指数爆棚。他不光追茶末,他还一路搞破坏。
踢凳子掀桌子,在卧室里穿着鞋踩上床,撕烂被子枕头,把脏鞋印踩得到处都是,还把王谋谋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在厨房打翻架子上所有的瓶瓶罐罐不说,还踹翻了柜子,踢烂了锅子。书房也扫荡一片,王少爷的各种CD都被扫在地上,还踩烂了许多。客厅嘛早已经被弄得一塌糊涂。
一开始茶末跑的厉害,后来她也觉出味来了。
真要抓住她,这么点地方朱理岂会抓不住她。他没想真的抓住她,估计也是怕抓住了自个忍不住就动起手来伤了他。
虽然他没想伤她,但他确实是动了真气。就看他一个人把这屋子给整的,跟龙卷风过境似的,就知道他有多震怒狂暴了。
茶末也从来没见过朱理这样,他一贯都是很收敛很装13的一个人,喜怒哀乐总喜欢装心里,不肯外露一分一毫。今天可真是开了眼,小太子变成了狂爆熊。由此可见,男人是野兽这句话,果然真理。
这一场追追逃逃的戏码最终是以朱理用客厅里的水晶花瓶砸破墙壁上那台43寸大屏幕彩电而告终。
那绚烂的电花,轰的一声巨响,还有阵阵热烟,十足的精彩结尾。
砸完这一台电视之后,朱理摇摇晃晃跌坐在沙发上,摊开手脚仰头喘气。
茶末呢这时候正跑到了玄关处,这鬼东西拧着门把手就想跑出去,结果左拧右转就是不开。
她急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沙发上的朱理则悠悠抬起头,哼笑几声,竖起一根手指,将手指上勾着的那个钥匙摇晃几下。
茶末瞪着这个钥匙傻眼,跟砧板上的鱼似的腮帮子一鼓一鼓。
朱理还罢休,冷笑着用手指指窗户,示意她可以跳窗户。
茶末翻个白眼,当她是傻子啊,二十多层,跳下去鬼都得死二茬。
他还朝她勾勾手指。
茶末就朝他摇摇头。
朱理冷笑,茶末干笑。
朱理从沙发上跳起来,茶末从玄关跳出来,两个人撒开脚丫子继续官兵追强盗。
这一次,朱理不放水了,一会就把她堵在厕所墙角那儿。
他逼近过来,茶末就扭头用手挡,这一档就黏了一手的面汤带蛋花。
她呲牙歪嘴的嫌弃,朱理就越发的欺进,整个压住她不说,还把身上的那些面汤往她身上涂。
“你走开,走开,脏死了。”茶末叫个不停。
朱理哼哼冷笑,两只胳膊跟栅栏似的围住她,身体扭来扭去往她身上抹汤水。
两个人就在墙角那儿你磨我磨的,不一会就摩擦起火了。
朱理气喘如牛,喷出的热气跟蒸汽似的灼热,一烫就把茶末的脸都给烫红了。
他穿的裤子那么薄,又泼了汤水湿漉漉的贴的紧,稍微一点风吹草动就剑拔弩张的,顶在那儿是个活得都能察觉到。
一开始朱理磨得粗糙恶劣,渐渐的就磨出猫腻来,慢慢的一下轻一下重,中间还要顶一下。左一下右一下,顶一下就喘一下。
人也越贴越紧,眯着眼低着头,手脚也越来越不老实,嘴巴里含含糊糊的开始呢喃。
“给我,我要。”到底是喜欢端架子的小太子,事到如今他还是有腔有调的。
只是他说的做的都挺有情调,但那一身葱花鸡蛋西红柿面的味道,实在破坏气氛。
茶末是即好笑又嫌弃但说不上讨厌。
她是很喜欢朱理的,其实。
要论滋味,朱理远胜于王谋谋。
茶末是个小老百姓,小老百姓最羡慕最怕最巴结最稀罕的就是当官有强调的人。这就跟当年她最稀罕孟浩然一样,如今她挺稀罕朱理。
但毕竟她如今不是当年那没见识的了,稀罕归稀罕,改舍的时候那也得舍。反正对她来说,那真是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地跑。她有的是时间和经历去找下一个,不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现在这稀罕货就顶着自己说要,虽然带着一身面汤味,但茶末也着实被撩出几分火来。
她也是个激情上来就不管不顾的,嘴唇一咬,眼珠子一转,鼻子里哼一声,胳膊就下意识的圈过去。
等朱理低下头,她就主动垫起脚凑过去亲吻。
这下天雷勾动地火,男人遇上女人,自然是宇宙大爆炸,万物创世开始。
这一对火烧火燎的露水鸳鸯,急吼吼的开始扒对方的衣服。夏天都穿的少,一扒就光。期间自然又彼此粘上许多汤汤水水。但激情当头谁也顾不上了,四手四脚纠缠不修,那一股鸡蛋西红柿面汤的味道就涂了个遍,你有我有大家有。
虽说是二百四十平米的大屋,但厕所能有多大?可狭小的地方却特别勾人,两个人也不挪窝,就挤在这角落里办事。
茶末已经被朱理摸得跟过了水的面条似的滑溜溜软绵绵,挂在他胳膊上□。
朱理也早已经按耐不住,将她顶在墙壁上,两只胳膊往肩头一甩,两条腿往腰上一圈,冲上去办事。
才顶了两三下,茶末就叫起来。
“哎哟,疼疼疼!好疼!”
朱理皱眉,瞪她一眼。
疼个屁,她软的跟什么似的,哪里会疼,真是矫情透顶。明明是你情我愿的事,非得弄成他强迫她似的,这恶趣味真无聊。
所以他不管,继续顶,还顶的越发厉害起来。
其实他真冤枉茶末了,茶末是真疼。
王少爷的装修风格太另类,厕所里那一面墙是粗石风格的,那个棱角分明凹凸有致,不一会就磨破了她的背。
粗粗的石头磨着皮肉,不疼才怪。
茶末又是个顶守不住罪的矫情鬼,这一疼还不连哭带喊的。不光哭喊,她还捶,还踢,真跟朱理强迫她似的。
朱理被她搞得莫名其妙,明明那身子绞着他缠着他,偏她来这出,搞什么嘛。
不过他到底是那种正经有情调有强调的主,深吸一口气停下来,询问。
“搞什么?”
“疼,背好疼。”茶末带着哭腔,特别委屈。
朱理皱着眉伸手往她背后一摸,摸出一手血来,吃了一惊。
看见血,茶末就更委屈了。
“啊,肯定破了,流血了,怎么办?滚开,你放开我,混蛋,你赔我!你要负责!”
越说越矫情,搞得朱理脑袋发抽,一阵阵疼。
搞什么嘛,又不是破了她身子,还要他赔,要负责。
放开当然是不可能的,朱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手掌给她垫在背后,然后继续办事。
茶末呢,这一厢背不疼了,她也就继续沉沦欲海,爽的是一塌糊涂。
因为他的手垫在了自己背后,没办法在托着自己,茶末就很配合的用两只胳膊搂紧他的脖子,两条腿也紧紧夹着她的腰。
茶末解脱了,可朱理的就手疼了。但她搂得他那么紧,身子也绞得厉害,加上手背上的疼,就跟催情剂似的,催的他欲罢不能越陷越深,越疼越来劲,越疼顶的就越用力。
等这一场情事完了,两人缓缓坐到地上。
茶末顺势就躺下休息,扭着身子露出背,背后一大块皮都破了,丝丝渗血。
朱理的情况也差不多,两个手背都磨破了。
看看她的背,在看看自己的手,极乐之后的朱理突然从心底冒出一股淡淡的伤感来,脸色变了变。
第二十七章
爽过以后,小太子朱理兴子过了那刚卸下的架子就悠悠然又往头上套,这是一位不端不舒服斯基的主。
只是这一遭怅然若失的可不只他一个,那正扭成S型款款生姿侧躺在冰凉瓷砖上别样妖娆的茶末,这会也正从愉悦的巅峰跌下来,被屁股低下凉嗖嗖的瓷砖一激,哆嗦一下,心头也生出许多懊恼来。
朱理还眯着眼微微张着嘴唇,跪在瓷砖上怅然若失,没留意到茶末已经皱了眉撅了嘴,原本热情洋溢激情四射的表情就跟急速冰冻似的挂上了串串冰霜。
她一回头,眼一眯,嗖嗖两道冷箭射出。
那多情妩媚的小嘴一张,辣椒似的冲口。
“喂,爽过了就回神,我们谈谈正事。”
这一冻一辣,激的朱理跟过电似的哆嗦一下,三魂六魄归了位。定神一看,眼巴前这扭成一条蛇似的白花花一条,背上还有伤,眼角还有情,身上还有汗。春意未消,余韵尚存,就连空气中都还激荡着丝丝缕缕异样的气息。
嗬,就这幅鬼模样,鬼情形,她就要跟他谈谈正事了?
谈什么正事?再来一发?
哼笑一声,他正要张嘴嘲弄,却又突然心里冷一下。
这个鬼,刚从他身上翻下来就翻脸不认人,冷心冷面的要跟他讲数,何其无情绝义。
她拿他当什么?全自动恒温带音响的真皮手工制作超逼真充气娃娃?
还是不要钱的,会倒贴的。
全天下哪儿去找这么便宜的冤大头?
朱理这一厢是越想越委屈,越想心越凉。那原本的一腔怒火邪火早已经一溜烟的从全身的毛孔里散出去,而凉嗖嗖的心酸委屈不甘心却从这冰冷的卫生间角角落落里钻出来,从四面八方渗进他身体里。
朱理真觉得委屈了。
小太子是何等风流别致有强调有格调的人物,何曾为了一个女人这样折腾?
往日里他勾勾手指头,就数不尽的各色美人自己凑上来,哪里需要他这样上天入地下海翻山的找寻?
都说好马不吃回头草,何况还是这样一个货。
可这个货他怎么就忘不了?
忘不了她的好,忘不了她的坏。她就跟扎在他心里一根刺似的,生根发芽不说,她还开出了花来。血红血红的,妖妖娆娆一朵红玫瑰。
俗,可跟火似的,激情燃烧。
朱理是极不情愿承认,这种感觉就是爱情。
怎么可能?就这样一个女人?
她除了那一身皮肉,那一翻滋味,还有哪里值得称道?
来路不明,勾三搭四,水性杨花,满嘴谎话,轻浮下贱,嘿,数不尽的各种缺点。
怎么会是她?
他怎么会瞎了眼,猪油蒙了心。
他这边脸色阴晴不定,眼神发票,思绪天马行空之中。
茶末呢,已经自顾自起身,凑过来伸手在他眼前晃晃。
“欸,傻了?”
朱理一把就打开她的手,跟嫌弃她似的。
茶末也不介意,切一声。回转身,扯了一块毛巾拉开淋浴室的玻璃门就跨进去。
朱理愣愣看着她。
她也不介意,自顾自打开花洒,冲洗起来。一边冲一边还不忘继续跟他讲数。
“小朱,我知道你心里气我。反正呢,我现在已经被你给逮着了,你要杀要剐,随便。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咱们的恩怨咱们两个自个了断,别再牵扯到其他无辜的人,行不行。都是成年人了,何必……”
她还没说完,朱理就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蹭一下就从地上蹿起,破口就骂。
“你TM落我手里了还有闲心管他的死活?无辜,谁TM是无辜的?我告诉你,他有胆做就要有胆抗,躲TM女人背后算什么玩意。他既然敢在我头上拉屎,就别怪我拿他开刀。你识相的就管好你自己,少TM先吃萝卜淡操心的扯淡。老子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他。敢给我朱三头上扣屎盆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他。我TM……”
他跟机关炮似的嘚嘚嘚一气出来,茶末越听越不是滋味。
这骂她可以,骂她儿子就不行。
于是做娘的心火也蹭蹭的上来,一把抓下花洒劈头盖脑就往朱理头上淋去。
她来的突然,朱理一个没留神被水冲到了眼睛,热辣辣的疼。他哎哟叫一声,急忙伸手挡在面前。
茶末还不罢休,抡起手里的湿毛巾跟舞双节棍似的,虎虎生风就招呼上去,一边招呼一边骂。
“你要脸不要脸,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个未成年人你还得意了是不是?划了你的车怎么了?有钱了不起啊,有权你翻天啊?有钱有势你就欺负个小孩子,你了不得了是不是?我告诉你猪头,就你那破车谁稀罕。老娘我赔你辆新的,你TM快把我儿子放出来。我警告你,你别惹急了我,惹急了我TM跟你鱼死网破。别以为全天下就你猪头三有钱有势,你TM算老几。毛都没长齐的玩意,你还真当你是个玩意了。”
朱理被她打的招架无力,好容易等眼睛里的辣劲缓了缓,这才张开眼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茶末正气头上,胳膊被抓住了她就用脚踢,手里的花洒也乱飞乱舞。
“放开我,猪头三,死猪头,你敢动他一动试试,我废了你。”
她说道做到,抬起膝盖就往朱理的下身招呼去。
朱理防不胜防,立刻中招。
这下小太子可真尝到了打出娘胎以来最痛彻心扉的伤害,痛的他眼泪都冒出来,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噗通一下就跪倒在地。
他跟个虾子似的蜷缩在地上,双手捂着下身,疼得直抽气。
始作俑者的茶末呢,还洋洋得意,挥舞着手里的花洒气势汹汹的威胁。
“哼,看你还敢不敢!”
她这样无情无义通下辣手,朱理真是冷的心透亮,痛的心要碎。这钢筋做的架子也端不住了,眼圈一红,豆子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就跌出来。
一边流泪,他还一边抽泣,嘴唇哆嗦,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怎么说?他都痛死了,心痛欲裂,蛋疼欲碎。
茶末是吃软不吃硬的,他眼泪一流,她就后悔了。
刚才气头上那一脚也没轻没重的,也不知伤到什么程度。看他这幅疼的样子,都流眼泪了,别不是真把他给废了吧?老天爷,这不是毁了人家一辈子?这小炆是自家的宝贝,可猪头三也是朱家的宝贝。将心比心,那人家父母不得恨死她去。
咕咚咽口口水,她急忙把手里的花洒和毛巾一扔,蹲□凑过去。
“喂,你……你……你不会……”
她凑过来,朱理就眼泪花花的抬起头,那一双原本就很好看的眼睛瞪着她,全是愤怒的控诉。
见他瞪着自己不吭声,茶末有点急了。
“欸,你,你说话呀。你要不要紧?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去医院?去她个大头鬼,为这种事去医院,她不要脸他还要脸呢。朱理愤慨的怒视。
茶末呢,竟然看懂了他的眼神,忧心忡忡的劝。
“哎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医生什么事没见过。这……这种地方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朱理看看她,看看自己。
两个人都光溜溜湿漉漉的模样,就这幅鬼样还怎么见人?
他心里当然也担心自己的蛋疼,可却更惦记着心疼。等那疼稍微好一点了,他就抽口气,哑着嗓子开口控诉。
“你,你滚。你,你只顾着他,还对我下毒手。你混账王八蛋。”
撑破了天,小太子也就这么点脏话可骂。
他一说这个,茶末脸色就变了变,心头的懊恼又浮上来,刚想回嘴又看他这幅可怜样,只好叹口气,斯斯艾艾的反驳。
“那不是你说要对他下毒手嘛,我这才急了。”
“他,你就管他,不管我?”
“我能不管他吗?我不管谁管?好端端一个从来没吃过半点苦的孩子,被你一句话关在局子里都快一个月了。我都心疼死了你知道不知道,你说你跟一个孩子制气做什么。你有事冲我来好了,要杀要剐随便你怎么折腾。你,你折腾他干嘛。”说起儿子,茶末就一肚子心疼,说着说着,她也鼻子酸眼圈红了。
听到这儿朱理可算明白了,合着她说的那个他不是王谋谋,是局子里那个毛头小子啊。可小太子的妒火是无差别攻击,只要是个男的他就生气。
“未成年了不起啊,合着他将来杀人放火你也管他一辈子去。”朱理哼一声。
“你这话什么意思?不就划了你的车而已,我赔钱给你就是了,至于你这么整人吗?你还咒他,我告诉你,我就管,我管他一辈子,你怎么着。”茶末听了自然不乐意,胸器一挺,回嘴。
听她说管一辈子,朱理就更来气了。这女人对他这么无情无义,对个毛头小子倒这么情深意重的,什么玩意。
“管一辈子?还真没想到你是个这么有情义的人呢。合着这小子比我们还厉害是不是?他是不是伺候的你特别爽,让你舒服的不得了,所以你爱死他了,舍不得他。难怪你不要我们,原来是喜欢吃幼齿。哈,真没想到你的口味……”
没等他说完,茶末就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清脆极了。
从来没被人打过耳光,朱理都傻了。
“你,你打我!”
“打你怎么了?就打你个不开眼的,谁让你胡言乱语。我告诉你,你说我什么都可以,你说我儿子,我就打你!”茶末气鼓鼓,胸口起伏波澜。
“儿子?”朱理愣住。
“对,儿子。那是我的儿子,我当然管他一辈子。怎么,你嫉妒?你嫉妒你也没办法。下辈子眼睛擦亮点,投胎到我肚子里,我也管你一辈子。”茶末叉着腰骂。
朱理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茶末说那十五六岁的毛小子是她的儿子,他真难以置信。眼前的女人看起来至多二十六七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一个儿子?如果这真是她的儿子,那这女人几岁就生孩子了?十一二岁?
报纸上也看到过十一二岁生孩子的,可想不到会有真人版出现在眼前,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等一下,朱理脑子里电光火闪,冒出一个惊悚的念头。
他想起了那一支捅破茶末好事的僵尸表,那表是2012年出的,也就是十三年前的款。表上刻这她的名字,可见不是后来买的,而是正经预定发售量身定做。十三年前就有那个董卿花几百万给她定表,可见那时候这女人就已经在男人对里吃香。
假如她十三年前就已经勾搭上董卿,那怎么着也该是个成年人。假设十三年前茶末二十出头,那现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岂不起码在三十五岁以上?
她和他竟然是姐弟恋?她还真被他给说对了,就是个喜欢玩幼齿,吃嫩牛,泡弟弟的主!
靠啊,这究竟是一个什么玩意。
想到茶末比自己年纪大,朱理心里是有点不舒服,但也就是震惊一下,很快就过去。年纪问题远比不上她竟然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来的冲击性更大,而更大的冲击则是她竟然为一个他不知道的男人生了一个儿子。
看得出,她很宝贝这个儿子,那是不是也说明她很爱那个男人?
这才是重点,原来她有一个深爱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跟她有了一个儿子。
这一条认知真就跟烧红了的铁条似的,扑哧一下狠狠扎进他的心里,烧得他浑身冒烟,痛的他抓心挠肺,恨得他咬牙切齿。那一根烧红了的名为忌妒的铁条在扎进他心里的时候立刻就化身成一条滚烫滚烫的毒蛇,在心里又是钻又是咬又是扭,折磨得他灵魂都不安起来。
可真到了这种关头呢,朱理性子里那股子装13端架子的劲就起作用了。
这种时候要是王谋谋那肯定是要闹翻天,可朱理不会。
他不光不闹不骂了,他还平静下来。
蛋疼被心疼给盖过了,于是他放开手,喘口气,整个人松懈下来,然后抬起头看着茶末问道。
“真是你儿子?亲生的儿子?”
知道他会不信,茶末也见怪不怪了,手一摊叹口气。
“当然是亲生的,你爱信不信。”
朱理当然信,就冲那天在KTV外面她对那小子的腻乎劲就知道这两人关系不一般,只是没想到是母子。
是母子也好,省的他吃这份干醋。
“你不跑了吧?”他又问。
茶末瞥他一眼。
“落在你手里了还怎么跑?”
她还是坏,只说怎么跑,并不说不会跑。
朱理那样的人精,从来都是他跟别人玩文字游戏,茶末这点花头算得了什么。但他也不跟她计较,这要是这么容易就听话了,也显不出他的本事。
于是他哼笑一声。
“行,既然你有这个觉悟,那就最好不过。成,反正你人已经在我手里,那我就放了那小子。”
“真的?”茶末有点不信,折腾了半天他这么爽气就放人了?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喜欢胡扯?”朱理冷笑一声。
茶末撇撇嘴,心里不服气却也不敢还嘴。
“不是你说的嘛,咱们是成年人,何必为难一个未成年人。”
“那你现在就叫他们放人。”
“急什么,你当看守所是我开的?有大半夜放人的道理。你放心,答应你放人我不会第二天反口不认。我可不像你。”朱理哼一声。
茶末讪讪干笑。
“我这不是心急嘛。他还是个孩子,你别和他计较。修车的钱你开个价,我一分也不会少你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
他说放人,茶末就麻油满头浇,生怕他一个不开心又出幺蛾子。
其实她不必担心,朱理这会早想明白了。
说的没错,他压根不必和一个孩子计较,要计较也该和大人计较。他真正的对手应该是那小子的爹,当然还少不了那个暴发户的董卿,还有吃里爬外的王谋谋。最最需要教训的呢,则是眼前这个朝三暮四口是心非无情无义的女人。
而且这一茬其实已经过去了,人现在已经找着了,那小子也就没用了。他朱三是不屑于抓个人质来威胁一个女人,这种窝囊事做一次就已经够了,难道还能做一辈子?要留他也要凭真本事。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茬更难办的摆在眼前,那宋学义可还等着这妖精去赔罪。
这个货TM到底招惹了多少个男人?还有多少个烂摊子等着他?
什么良家妇女,什么小家碧玉,什么穷酸窝囊,什么乖巧听话,全TM是假的。
唯有那一身的妖异神秘勾魂夺魄起死人不偿命的本事,才是货真价实。
红颜祸水,真是一滩惹上了就甩不掉的大祸水!
第二十八章
这一晚谁也没睡好,第二天天一亮S市就多出了两只大熊猫。
起床的时候朱理只觉得脑袋发沉眼皮发涩嘴巴发苦,站起身就摇晃几下,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陌生的房间整个愣一下。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不是自个的家,这是王谋谋的家。
那个祸水呢?稍微清醒一点后,脑子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念头竟然是她。
朱理强睁开眼四下一望,满地的狼藉跟垃圾堆似的,什么都有,但就是没有她。
床单上另一边的压痕还在,可那个人却哪儿去了?
不见了人,心猛的就被揪住,痛的他几乎要抽气。
人呢?跑了?怎么会这样?好容易给逮到的,却就这样从眼皮子低下给溜了?她怎么能这样?昨天还那样,今天就……
靠啊,他是傻冒,他是笨蛋,他脑子是糨糊做的。怎么会相信那个货说的话,那有一句是真的吗?
没有,全TM是假的。
她竟敢跑?她竟然还敢跑?她,她怎么能跑?她……
她她她,朱理心里她个不停,胸膛起伏,神色慌张,整个人都气的抖起来。
突然,咔嚓一声,门开了,一抹窈窕身影出现在门口。
“起来了?怎么不穿衣服,会冻着的。”茶末站在门口,穿着一身运动休闲装,头发梳得精神,脸上还擦着粉,但隐隐依然能看到两个黑眼圈。
朱理使劲眨眨眼,瞪着她,一时都不敢相信这是个真人。
“喂,傻了?你的衣服在洗衣房,应该已经干了。快点,还得去看守所放人呢。”茶末催促他,甩甩手自顾自转身就要走。
“你去哪儿?”一见她要走,朱理蹭一下跳起来,扑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喝道。
他一时情急抓的很重,茶末这个矫情鬼立刻就叫起来。
“干嘛,好痛,你放手。”
“你去哪儿?”朱理死不撒手,瞪着眼质问。
“干嘛?吃早饭啊。”茶末也瞪他。
“吃早饭?去哪儿吃?”朱理刨根问题。
小太子的架势蛮大,板着脸竖着眉沉着嗓子跟审犯人似的有点吓人。可这压根就震慑不住茶末,老妖精眼皮一翻,从上到下在朱理光溜溜的身子上来回扫了一下,最后视线定在他那两个大熊猫眼上,冷冷切一声。
“还能去哪儿吃,当然是去外面吃。这屋子给你扫荡的跟受灾现场似的,我可没这个心情对着一片垃圾吃饭。”
听她要去外面,朱理立刻就紧张起来。
“不行,不许你出去。”
“喂喂,你囚禁我啊?”茶末一挑眉。
朱理愣一下。
“不许你一个人出去,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知道了,还不快放手,你抓疼我了。”茶末挣扎一下。
朱理想放手,但稍微松开一些就急忙又抓住。
“你不会跑?”
见他这幅左手不放心右手的德性,茶末冷笑不已。
“跑个屁!我能跑吗?我那心肝宝贝祖花骨朵似的儿子还等着您老人家去解救呢。我怎么能跑,我可不敢跑。拜托少爷你行行好,赶紧穿衣服洗脸刷牙吧。时间就是生命,咱们要珍惜时间,知道不。”
听她说不跑,朱理没来由就松了一大口气,手劲也卸下来。
他手一松,茶末就挣脱出来,转身要走。
真见她走,朱理那放松的心就又拽起,急忙跟上去。结果他一动弹,那被压下去的各种不适就翻涌上来。脑袋沉甸甸,脚步轻飘飘,身子一晃就是一个踉跄,扑过去。
茶末就在他前面,压根没想到后面的人会扑过来。等她回神往后一托却已经来不及,热腾腾光溜溜的小太子已经扑进她怀里,撞得她腾腾往后倒退两步,好险才稳住没到。
“喂,你干嘛,我都说了我不跑,你怎么就这么不放心!”茶末抱怨。
朱理抓着她的胳膊不说话,一口一口的吐热气。
“喂,你怎么了?你发烧了?”茶末也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一摸他身上,好烫。
“放屁,你才发骚了。”朱理却听错了,挣扎着起来回嘴。
茶末真是好气又好笑,摇摇头恨恨踹他一脚。
“胡说八道什么,我是说你着凉感冒了,还有点发热。不信你自个摸摸脑袋,我看都能煮鸡蛋了。”
原来是自己听错误会了,朱理脸臭一下。伸手摸摸额头,果然有点烫。
“怎么会这样?”他呢喃一句。
“怎么不会这样?大清早的你光溜溜乱晃,你不着凉谁着凉。好了少爷你快穿上衣服吧,就你那点货色别到处显摆了行不行。支持一下祖国的精神文明建设,自尊自爱一点吧。快去快去,我给你找找有没有感冒药,吃一颗。”她一边说,一边摇着头走出去。
朱理听她埋汰自己的身材,扶着脑袋不服气的又拧巴起来。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这点货?我怎么了?我比不上谁了?我告诉你,我这是标准尺寸。不对,我比标准尺寸大多了。你别以为长个野兽似的玩意才叫宝贝,那都是假的。你懂不懂常识,有没有审美!”
他那头哇哇叫,茶末才懒得理会。
她不过是随口埋汰一句,结果他就当了真,非得跟她计较什么正常尺寸。男人呐,小心眼起来比女人还不如,无聊起来比孩子都无聊,永远也长不大。
她不理他,朱理也没法。扶着脑袋皱着眉臭着脸咕咕哝哝的去洗衣房取衣服,在浴室里洗脸的时候还不停的碎碎念。
对男人来说,被女人嫌弃没货是奇耻大辱。他实在不甘心,咽不下这口气。哪里知道茶末那头早忘了这茬,就他还在这儿小鸡肚肠的纠结。
从洗衣机里拽出自己的衣服,朱理都傻眼了。看着手上这一团咸菜,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穿。可不穿难道光着?卧室衣柜里倒是有很多王谋谋的衣服,可小太子不屑穿别人的。于是只得一咬牙一狠心,闭着眼把咸菜往身上套。结果穿上身朝镜子里一看,嗬,气的他鼻子都歪了。
他那一身衣服那都是高档料子,压根不能扔洗衣机里洗,必须干洗。洗完了还得仔仔细细的烫平了烫直了才行,不然就没那个型了。
茶末只管把他这些衣服扔进洗衣机里转,转完了就烘干,烘干了就不管。如此粗暴对待的结果就是他这一身衣服裤子不光皱的跟咸菜似的,还缩水了走形了。
穿着身上那叫一个可笑,衣服皱巴巴东倒西歪,裤子呢也那么皱巴巴的还跟上吊似的吊起。
他要是穿这一身出去,还当什么朱三太子,当猪头三还差不多。
在镜子前他差点没背过气去,活了二十六年,小太子什么时候穿过这样可笑的衣服。从小到大他的衣服那都是一套一套的讲究之极,现在好了,直接穿成乞丐了。
靠,路边的乞丐都比他穿的有型有款多了。
找到了感冒药的茶末正端着水给他送过来,一看到他这一身,没忍住噗的就笑喷了。
这一笑简直就跟戳了朱理G点似的,恼的小太子嗷一下就跳起来,臭着脸三下五除二的扒身上的衣服。
等脱下裤子露出内裤,又是一番别样的风景。
那条内裤原本是纯白的,但现在前后被染了两坨颜色,十分的猥琐。
茶末捏着水杯在门口又是一阵笑。
“你给我闭嘴!不许笑!”朱理被臊的满脸通红,怒吼一声。
茶末只得捂住嘴,在肚子里笑反了天。
那头朱理懊恼的把小裤裤也扒了,掀开王谋谋的衣柜在里面翻找起来。
真幸运,在抽屉里给他找到了两条还没拆过包装的新裤裤,急忙拆开来就穿上。
茶末一看那两条裤裤就心里警铃骤响,可刚要出声,就被朱理回头恶狠狠瞪一眼,警告她不许说话不许笑。于是茶末只得闭嘴,可在心里却不知该笑还是该担忧。
穿上了小裤裤朱理总算找回了一点底气,王谋谋衣柜里的好多衣服都是没穿过的,只是风格和朱理的不符。但此一时彼一时,小太子也只能将就了。随便捡了一套不那么潮的就套上,好歹重新为人。
直到上车,小猪太子还拉长着脸给茶末一个冷屁股,怎么贴都贴不热的死德性。
朱理吃了感冒药整个人昏沉沉的,所以开车的是茶末,他到也不怕茶末拐带了他。
坐在副驾驶上的他身心俱损,为了茶末吃尽苦头不说,面子里子都失了,除了摆出一副死人脸他都不知道该拿什么撑住他的架子。
可惜他这摆脸给谁看呢?他有冷屁股,茶末却没热面孔,压根懒得去烫贴他受伤的小心灵。这女人现在全副心思都在宝贝儿子身上,别说眼巴前的朱理她懒得管,那大半夜没回来生死未卜的王谋谋少爷她都还没想起来呢。
就这么个无情无义的主,也够这些公子哥消受的了。
***
小太子出马,坐在茶餐厅里打个电话,那头看守所里就忙活起来。手续什么还在办,人就已经给从单间里请出来。
朱理头昏脑胀一边打电话一边猛灌咖啡提神,心里呢还哗哗的打着小算盘。人,他答应放,但还得在手里扣扣。为啥呢?他要放线钓鱼。
他要看看到底是哪一个幕后的高人,跟这祸水生出了那个毛头小子。
所以挂了电话以后,他还假惺惺的问茶末。
“好了,已经交待下去了。你吃完了咱们就过去接人。”
天大的面子,小太子亲临呐。
可惜,茶末不领情,她摇摇头。
“不必,我让别人去接。”
她也有她的小九九。
自己的儿子固然自己心疼,可她去接不合适。倘若让小炆看见自己和朱理在一起,只怕又要生出许多祸端来。这个宝贝儿子可比他老爹的醋劲还大,估计是他老爹不吃的粗他这做儿子的显孝心,加倍的给帮忙吃了。
再者呢,她也不想让朱理再见到自己的儿子。谁知道小太子这会说的大方,见着面了又会不会起什么歹心。总之这是两头虎,最好不相见。
虽然心疼儿子,可茶末到底也有底线。这一次错在小炆,这孩子也确实该有个教训压压他的猖狂。只是从来没受过委屈的孩子,一上来就吃这么大的斤两,也不知会不会伤根。真是愁煞人。
她这做娘的不称职,这祸事又有她一半的缘故。这会小炆出来了,需要一个能安慰开导他的人,这个人必须是他能心服口服又敬畏的长辈,显然她是不合适的。
最合适的自然是孩子他爹孟浩然,可孟浩然工作太忙。况且他也不合适在S市露面,所以她也不合适。
思前想后,心头浮上一个人来。
于是她也掏出手机打电话,遥控指挥。
你到她找谁?
她找上了陈立阳。
陈立阳呢,自打赶上了帮茶末照看孩子的保姆后,也着实端起了为人师表的架子。即便是和茶末偷情也做的滴水不漏,绝不再外人跟前显露马脚。也亏得他谨慎行事做的滴水不漏,所以才没像董卿似的让小炆给忌恨上。小炆不知他也是个鬼,就拿他当个正经的师长,还服他几分。
小炆出了事,陈立阳也早就知道,心里也正担心着。听说人放出来了,自然是一马当先的过来照料。
他是个妥当的人,茶末就放心把孩子交给他。只是做娘的终究婆妈,少不得又在电话里做叮咛又嘱咐的交待了许多杂七杂八的事。
陈立阳性子软又一往情深的为她着迷,自然是万事应承。两个人东拉西扯的讲了半个多钟头才挂下,那一头胡乱吃醋的朱理早算得脸都黑了。
听着茶末在电话里又是撒娇又是叮嘱又是拜托的,半个小时讲了一车的话,不必说也知道对面肯定是个入得了她心又入得了她眼的男人。
为什么不是女人?女人犯得着这个货那样娇滴滴的作?
小太子仰脖灌咖啡,苦苦的味道顺着喉咙到心里。
那头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就是那个孩子他爹?估计差不离。这样宝贝的儿子,不是爹她能放心交给别人?好啊,这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可给他钓出大鱼来。
行,他倒要看看是个何方神圣,值得这个货这么作。
他冷笑阵阵,脸色阴晴不定。
茶末呢,交代完毕后想了想,又对他指点道。
“欸,你再打个电话过去,让看守所那边把小炆看着点。这飞机怎么赶估计也得下午才能到,可别把我孩子给弄丢了。要不还给我送单间里去吧,好歹管饭。等人来了再放也不迟。”
嘿,这头刚放出来,她就要他再给塞回去。她当他是什么?指手画脚的什么意思?合着小太子是给她打工拎包的,要她吆喝指点?
朱理含着一口苦咖啡眉毛都竖起来,恨不得一口喷她脸上,狠狠啐她一头一脸。
这个货也太蹬鼻子上脸了吧,他好心不跟她一般见识,她倒拿他当软柿子捏,懂不懂规矩,要不要脸?
还别说,茶末就不要脸。
这男女之间的拉锯战,不是你进就是我退。朱理亏就亏在他昨晚上竟然退了,他自以为是不屑跟女流之辈致气,跟未成年人较真,要图谋大事不拘小节。却不知这茶末是个油盐不进的滚刀肉。他一退,她就得寸进尺的进。
论做大事的手段,茶末自然连朱理一个手指头都不如。可论男女之间那点你来我往的门道,那朱理显然远不及茶末。这个货十五年来在男人堆里翻滚,男人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们肚子里什么想法。
朱理端得住,可他的进退心思她却已经清楚明白。
从朱理在王谋谋屋子里暴风过境但都没伤她一丝一毫那时候起,这老妖精就知道这一位天大架子的太子爷也栽了。他舍不得伤着她,都宁可伤着他自己,这一份情不是真爱那也是真情。
动了真,人就会变得没原则没底线。为这对方一退再退,可以退到退无可退。
朱理既然能这么爽快的放人,自然也会乖乖的打电话过去照应。
别看他鼓着腮帮子气的眼珠子都突出来,可他又能如何?
他瞪着她,茶末也瞪着他,比他还理直气壮。
“怎么?你管杀不管埋?人是你弄进去的,你就得给我管住了。我儿子全须全角的进去,总要给我全须全角的送出来。你不负责谁负责?”
她还有的是道理。
朱理跟死鱼似的突了突眼珠,最终还是拿起了手机。
他服了软,茶末心里一阵得意但也生出一丝不安和别扭。
招惹上这些男人本非她的真心,可看着他们为她扑心肝的折腾,她真不知是可怜他们好还是蹂躏他们好。
虽说都是他们心甘情愿,可这么多情啊爱啊的压下来,到底是一个负担。
可恼的时候,她就恨不得践踏他们个彻底。可怜的时候,她又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人,这样糟蹋别人的心。
可说起来,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算不算个人。
是人,那她就不该有这样荒唐的际遇。不是人,可她偏偏又过着人的日子,处处和人打交道。
这应了一句老话,她啊,这叫人模鬼样。
第二十九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暂且按下朱理和茶末这头不表,回过头来说说别墅里那四只鬼。
话说柯豫章和程可乐还有李大头三个押着王谋谋去了朱理的别墅,一进门,就先找了个屋子把王谋谋扔进去关起来。
这三人还不放心,找了老粗老粗的绳子把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期间王谋谋当然要呼喊挣扎,这三也不客气,弄块毛巾就堵上他的嘴。全套功夫做足了,十足的绑匪样。
这几位平日里装13摆样的公子哥儿,今天晚上一个个都可劲玩了一把COS,扮暴走熊的扮暴走熊,扮绑匪的扮绑匪,做打手的做打手。最最可怜的自然是王少爷,这肉票人质的好差事,就轮上了他。这也算是为爱受苦,为爱受罪,他倒是甘之如饴呢。
弄好了,柯豫章和程可乐互相递个眼神,程可乐就一把搂过李大头的脖子。
“来来,哥们有事跟你说。”
李大头不明所以就给他给搂过去,到小阳台那边密谈。
留下柯豫章摸摸鼻子,拍拍手上的碎屑,在厨房里翻找起来,想弄点宵夜。小太子那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完事,保不齐这一晚就不来了。他们是被他钦点在这儿守阵,走又走不了,只怕要熬一夜。
想想也是个苦差。太子爷在那里好享受,他们几个却一夜凄风冷月,几个大老爷们对眼睛,多么无趣。
不由得就心里有些埋怨,这也更坚定他们想分一杯羹的念头。太子爷吃肉,难道他们几个喝口汤都不行?更可气的自然是王谋谋这个家伙,竟然抢先一步不说,还连汤带肉吃了个肚饱。自个吃饱了也不想着兄弟,竟还想藏起来独食,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说男人那啥一上脑,这智商情商就跟坐跳楼机似的,刷一下就掉到底。这几位公子哥也不想想,平日里哪一个的女朋友是能共享的?即便是女人如衣服,那这几位小爷也不是喜欢穿别人衣服的主呀?怎么临到茶末头上,非得有福同享了?
归根结底,还是心有不甘惹得祸。
俗话说的好,怨独不怨少。倘若人人无缘无份,那大家都心安心死。可偏偏就出了个王谋谋,把这一池春水给搅乱。到底是王谋谋勾搭着茶末坏,还是茶末勾搭着王谋谋坏,他们尚还不清楚。不管谁勾搭谁,反正这两人勾搭上了。
得,这金汤缺了口那还能是金汤?就算那金汤还有个模样,可金汤里的坏水可都从这缺口里汩汩的冒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凭什么他王谋谋能勾搭,他们就不行?凭什么那穷酸鬼只勾搭王谋谋,他们就不行?到底是哪里出了茬?又是哪里得了缘法?
许就跟王谋谋说的,他到底欠她一个人情。就是那一次的缘分,就此种下了孽情?
他倒好,还人情还真拿人去换,把自个给垫进去。
嘿,这算是吃亏还是享福?
那样一个妖精,光是在眼前,听声音,看模样就如此销魂。倘若……那可如何消受?
怎么消受?王谋谋怎么消受?小太子怎么消受?那他们就怎么消受咯。
想到此间高潮之处,柯豫章手里握着冰箱把手经不住恍惚了一下
好在冰箱一开,里头冷气呼一下就扑出来,照脸一阵寒风,将他冻醒。
深吸一口气,人才清醒过来。
心想这真是何缘故?佳人还为得,自个就先消魂起来,这要是得了,那还不得当刻就死过去?
然茶末真有这等销魂蚀骨倾国倾城勾魂夺魄的厉害?当然不可能,她再好也就是那么一副臭皮囊烂德性,哪里堪得起这样了得。
这些公子哥如此哈她,不过就是因为求之不得这四个字而已。
要知道女人总是别人的好,这最好的就是那个还没得到的。
茶末呢,就占了这两个好处。她是别人的,又是还未得到的,再加上却有那么点姿色和消魂之处,自然就好上加好。
四五分的好加上求不得的好变成了六七分的好,再加上几个少爷心里对她的各种脑补遐想,这六七分的好就终于成了十全十美的好。
如此,她就真稀罕了哈。
那小阳台里程可乐搂着李大头唧唧咕咕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李大头开始还高声反驳了几句,但很快就沉默下来。到后来索性和程可乐两个头凑在一起,唧唧咕咕个不停
不多时,两人就一副心照不宣各怀鬼胎的表情出来,和柯豫章一照面,什么也不必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柯豫章在厨房里找了几个罐头又在冰箱里摸了一瓶酒,这位小爷倒是个有点情趣的,开了罐头开了酒,找了几个碟子和杯子,摆上罐头倒上酒,竟给他弄出了一桌简单的鸿门宴。
进来的程可乐一看这个架势,桌子上四个杯子,心里了然。
李大头却没想到,只是一摸肚子,叹一声. “章鱼你可真有能耐,别说,还真有点饿了。”说着,上前就要吃肉喝酒。
柯豫章伸手拦住他。
“瞧你,美食当前就忘了兄弟,这不是跟谋谋一个德性了。”
李大头有点不悦,一皱眉,将手上的罐头扔下。
“这话怎么说的,大半夜的干苦差还不许我吃点喝点。”
“许,当然许。可咱们吃喝也不能忘了兄弟,去把谋谋也请出来,兄弟几个好好喝一杯。”柯豫章咧嘴一笑,眼神复杂。
那变成程可乐也笑咪咪的,点点头。
李大头切一声,拍拍手。
“你们两个,就是喜欢搞这些虚的。得,咱们先礼后兵,给王谋谋来一个鸿门宴。”三人对视,哈哈一笑。
为了这个各人心驰神往中的消魂十全美人,这几位可真是廉耻也不要了,情义也舍得了。
这男人呐,果然是下半身控制大脑。这头三人设了鸿门宴,那头五花大绑的王谋谋也在想着脱身计。
小太子扔下他们独自离去,去看什么?那三个鬼心知肚明,王谋谋也清楚明白。比之那三个鬼的酸溜溜嫉妒暧昧,他这头可是货真价实的义愤填膺,心如被重锤击中,那一刻差点就碎了。
心碎的感觉,如此消魂。王少爷打出娘胎终于尝到了这股子滋味,比茶末当日挽着董卿的胳膊不屑一顾转身而去还令他难过。
那一刻他恨她,恨董卿,但这一刻,他恨自己。
恨自己无能为力,恨自己优柔寡断,也更恨自己执迷不悟。
事到如今,他还执迷不悟。他想得不是如何挽救自己在小太子心里的信任危机,而是如何英雄救美。
嗬,就他这幅作茧自缚五花大绑的德性,还做什么英雄,狗熊都不如。
他现在就是一只乌龟,王八。自个的女人要被别的男人搞,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理智上他隐约也明白,这事不能怪朱理,要怨得怨自己,怨茶末。可情绪上,他却怨朱理怨得很。平日里兄弟长兄弟短,一副情义盖天的模样。到头来为了一个女人,他就翻脸不认人了?不是说兄弟是手足,女人如衣服吗?既然是衣服,他朱理不穿了让给他穿又如何?况且这也是茶末自个来找他的,可见她心里有自己的主意。郎有情妹有意,他们是两厢情愿,朱理何必这样不适趣?
往日里小太子都是以大局为重,从不陷儿女情长之中,怎么如今却也英雄气短了?
他王谋谋确实胸无大志,比不得他朱理有鸿鹄之志。只要他朱理稍微松一松手,把这个女人扔给他,那他就一辈子感激不尽,甘愿给他小太子鞍前马后效劳一辈子。
咦,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竟真要为了这个女人把自己一辈子都卖了不成? 王谋谋坐在冷板凳上,浑身疼痛之中对自己惊愕不已。
曾几何时,这个女人这么重要了?
他一面反悔一面懊恼一面怨恨,一面又还要想辙脱身,这一个平时蛮聪明能干的脑袋,今晚上也不够用了。
不过好在王少爷最终还是想通了,与其思前想后患得患失,还不如一条道走到黑。心思越多,路越窄。不如一条心思,反倒路宽。
但是到底哪一条心思呢?
这第一个冒出来的还是她。要说恋爱中的男女智商最低,纯凭本能行事。
王谋谋本能的想要留下茶末,拥有茶末。而且就跟所有雄性动物一样,他还要独占茶末。
这一条心思上来,他的思路就豁然开朗,一条无赖妙计也涌上心头。
对,就这么办。'推开门,三个鬼缓步上前,围住王谋谋。
程可乐蹲下身,扯开一个笑,和颜悦色对他说。
“谋谋,不是兄弟几个针对你,实在是你这次真让朱三动了肝火。小太子吩咐下来,我们也不能不招办。现在呢,小太子忙他的正事去了,眼前就只剩下我们几个。咱们都是打小的交情,也不乐意见你受苦。反正太子他看不到,我们就想着不如先放开你,让你也缓口气。你看怎么样?”
王谋谋瞥他一眼,点点头。
“行,既然你同意,那我们这就给你松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小子挺能打,要是我们这头给你松开了,回头你就拿拳头招呼我们,那可怎么办?”程可乐心眼多,手一摊,先抱怨。
王谋谋嘴里堵着毛巾说不出话,只能拿两个吊白眼瞥他。
“你看这样行不行,其他的我们都给你松开,但手还得帮着,省的你乱来。这样,你稍微轻松点,我们呢也轻松点。你觉得怎么样?”程可乐嘻嘻一笑,建议道。
王谋谋翻一个白眼,心说他能觉得怎么样?嘴巴堵着手脚捆着,他有权利有能力发表反对意见吗?再说了,他傻了才反对。
他不吭声,这三就当他是同意了。于是李大头和柯豫章一左一右架住他,程可乐七手八脚给他松绑。
拔出毛巾的时候,王谋谋喘一口气,干呕了一下。这位小爷今天可真遭了大罪了,深刻体验了一把被绑架的感受。 松开以后他没任何挣扎,也没破口大骂。这时候不是逞能出头的时候,得赶紧的回血回内才好。
怕绑久了手指头就废了,程可乐也把绑着他大拇指的鞋带给剪短了,改捆手腕。
捆结实了,他就跟牵头羊似的把人牵到客厅。
客厅里美酒加罐头,一桌鸿门宴等着王谋谋。
四个人四个方位,一一落座。
一坐下,柯豫章就热情的招呼。
“渴了饿了吧,来来,别客气,吃吧。”
其他两个也笑得殷情而诡异,伸手招呼他吃喝。
看这诡异的场景,王谋谋心里警铃大作。要不是知道朱理是个有分寸的,不至于为了风流帐就杀人灭口,鲁莽行事。否则他真以为这三个就是拿着毒苹果哄骗白雪公主的巫婆,要害他小命呢。
不过即便不是害他小命,恐怕也没什么好事等着他。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三还在他落难的时候献殷勤,恐怕比非奸即盗还要命。
不过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他退缩,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与虎谋皮了。
于是他也咧嘴哼哼一笑,端起酒杯仰脖一口喝干,缓了口气,又不客气的拿起罐头用勺子大吃起来。
见他大吃大喝,那三个鬼就笑得越发暧昧,互相递给眼神,各自也端起杯子喝酒,拿起罐头吃肉。
不过这三显然心思不在吃喝,意思意思一下之后就三方包抄过来。
李大头先开腔。
“谋谋,你说你这事做的,也太不地道了吧。”
王谋谋嘴里嚼着肉,翻起眼皮瞥他一眼,不答腔。
那头柯豫章接茬说道。
“这事也不能全怪谋谋吧,又不是他强上的,你情我愿嘛。”
他这一句出来,王谋谋微微愣一下,嚼着肉的嘴停了一停然后继续嚼,嘴里的肉味渐渐就变了滋味。
那边程可乐也接话。
“虽说不能全怪谋谋,但到底一顶绿油油的帽子戴在了朱三的头上,是个男人都气。我看这事悬咯。”
“那也是他自找的,终日打鹰,难免有一日要被鹰啄。”李大头依然阴阳怪气的唱白脸。
“哎,大头你这就没意思了。我们知道你对太子忠心,可谋谋也是兄弟。这手心手背都是肉,真让人为难。”柯豫章唱红脸。
“是啊,谋谋,我们到底兄弟一场,也不能眼看着你这样下去。你说说看,你有什么打算没有?总不能真跟小太子翻了?为了个女人,犯得着嘛。”程可乐呢,假惺惺的问道,一脸好兄弟的关切之情。
王谋谋把空罐头扔下,吧唧了一下嘴,翻起眼皮瞥了这三个一圈。 这三个阴阳怪气一唱一和的说了这么多,他早就听出来了,他们是有了他们的打算,要探他的口风。
原先他以为这三个还真是朱理的好走狗,现在看来,个人都有个人的小心思。
这也好,要是滴水不进他还要犯愁,现在离心离德正好浑水摸鱼。 于是他哼笑一声,开口。 “我能有什么打算?我心乱如麻。不如兄弟几个给我指条明路,只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搭救我一把。”
见他上路,那三个对视一笑,又凑近几分。
“明路说不上,也就是兄弟几个一起拿一个注意,看看怎么给你开脱开脱而已。”程可乐笑嘻嘻说道,继续装大尾巴狼。
李大头自然继续唱他的白脸,冷哼一声。
“开脱?怎么开脱?小太子那可是动了真怒的,这小子忒不识相。”
“欸,朱三那是办大事的人,岂会真为了一个女人跟兄弟翻脸。难道咱们打小的交情还比不上那一个13?谋谋你说是不是?”柯豫章难得说脏话,偏偏他是这三个里长得最斯文周正的,这出口成脏到不显得猥琐,反而十分的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王谋谋嗯一声,一时不敢随便接话。
“那是自然的,女人哪里能跟兄弟比。谋谋是上道的,自然懂得这个道理。小太子也是一时气急了,落了面子这才动怒。等着阵过了,就好了。再说了,如今正是朱三开疆拓土用人的时候,岂能为一个女人坏了大局。更何况,那茶末还欠着那姓宋的一笔债,小太子也不会把这个祸水留在身边。”程可乐幽幽说道。
王谋谋这才想起,这里面除了他和朱三,还有一个姓宋的掺和着。真是头疼,一茬没完,一茬又起,那个货,也忒会惹事了。
他皱皱眉,那三个以为他觉得烦恼,于是趁热打铁,继续忽悠。
“谋谋,不是兄弟我说你,这男人好点风月没什么,但为了风月坏了大事,就得不偿失了。我看,为了大局,小太子少不得也要舍了这个祸水去。他舍得,难道你就舍不得?”程可乐试探。王谋谋低头垂眉,依然不吭声,他还摸不清这三的真实意图。
“是啊,只要你舍得了,在太子面前表个态,我想朱理不是那样不容人的。我们几个也会在他面前给你开脱,说到底,这是男人都会犯的错误,为个女人不值当。是吧,大头?”柯豫章递个眼神给李大头。
李大头叹口气。
“唉,你们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如何。算了,何必为个女人弄得兄弟几个不痛快。”
王谋谋听这三个的话似有向着自己的意思,不由心思有些活络起来。原来他还担心这三个落井下石,没曾想他们倒是真想着为自己开脱,还真是兄弟情深。这越发比对的他行事龌龊用心险恶,不光撬太子的墙角还以小人之心踱兄弟几个君子之腹,真是太卑劣了。
他哪里知道这三个鬼挂着兄弟情意的大羊头,要卖那男盗女娼的臭狗肉。
一肚子的龌龊坏水,能熏死人。
男人都有兄弟情节,被他们三个你一言我一句的,说的王谋谋心头热烘烘的自惭形秽不说,还对原先的坚持有了一丝怀疑。
是啊,为个女人不值当。多好的几个兄弟,大好的前程美景,至于嘛。
可一想到要舍了那个宝气,他就揪心的痛。怎么舍得她受那苦,男人应该保护女人,怎么能事到临头反而把个弱女子推出去,自己躲在一边。
好一个王少爷,他竟然还有一份男子汉的气概,到想着一人做是一人当,是个男人就不能靠舍得女人去脱罪。
于是他抬起头,幽幽叹口气。
“这全是我的错,也不能怪她。朱三怪我,你们骂我,我不辩解。只是……她也有她的难处。”
咦,听他这话到大有维护那茶末的意思。怎么着?这一位少爷难道也跟朱三一样,着了魔动了真?
三个一听他这一句,面面相觑。 想不到他自己身陷囹圄还有心为别人开脱,真叫这三个鬼觉得郁闷。要是王谋谋一门心思为自己开脱,那事情就好办多了。现在他对那茶末有真情,到叫人为难。不过别人稀罕的女人更有味,能让小太子和禽兽王动真情的妖精,越发让这三个鬼稀罕起来。
“唉,你倒是对她有情有义,可未必人家就领你这份情。”程可乐叹口气,往王谋谋心里扔醋瓶。
“她有她的难处?什么难处?我是不明白她能有什么难处。当初甩了朱三的是她,她得意着呢。不过也难怪她得意,瞧小太子那样,可真是为她动了真情。我说谋谋你替她担心个什么,保不齐这会子她已经滚在朱三的怀里撒娇认错,把事都往你身上一推,她到干净了呢。”柯豫章也赶紧扔一个大的醋瓶。
果然激的王谋谋一抬头,脸色一变。
“不可能,太子爷不是那种人。那女人满嘴胡言乱语,小太子信她有鬼。”
王谋谋心头一动。
“哦,你也知道那女人是个鬼,那可不就鬼话连篇。小太子信不信难道还妨碍得着她说不说?这个时候不自保难道还往自个身上揽祸?我可不信茶末是这样有担当的人。”柯豫章冷笑,轻易击碎王谋谋的幻想。
“是啊,这种时候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茶末已经占了先机,我们要是再不帮着谋谋,他就死定了。”程可乐也加紧的往茶末身上泼脏水。
这三人成虎说的王谋谋心都乱了。
那三个鬼就要他乱,乱他们才好浑水摸鱼。
“谋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与其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人。”程可乐趁热打铁。
“对,大丈夫何患无妻,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难道她茶末还真是一个金子打的13不成。”柯豫章今天是说脏话上了瘾,越说越败类。
李大头也赶紧添砖加瓦。
“是啊,那女人是个祸水。别说你沾不得,小太子也沾不得。你看看,就为她一个,咱们多少年的兄弟情意都受了考验。这种祸水,还是扔给那个姓宋的去消受吧,咱们惹不起好躲不得?” 王谋谋一听这话,就觉得话里有话。
感情这三不光要劝着自己舍得,还要劝着朱三舍得,然后把茶末扔给那姓宋的去?
这怎么得了?虽说是兄弟情义,可也不能不讲道义。
是,那茶末是个祸水,是个妖孽。可她不仁他不能不义呀。再怎么说,他也舍不得她吃苦受累。
“不行,那姓宋的不好对付,不行。她……我……我到底欠她一份人情,她对我不仁我不能不义。我不能为了自己把她往火坑里推。”王谋谋摇头。 那三人互相递个眼神,想不到这位风月禽兽今儿个还真成了多情公子。还一份人情,还她不仁我不能不义,嗬,他怎么不对以前那些女朋友仁义仁义去。
心里虽然鄙夷,但这三脸上是不露的。这扯出姓宋的可是大有用意,是最后一把推波助澜。
王谋谋动了真情实意,顾不得自己要维护茶末,正恰恰中了三个鬼的圈套。
于是三人当下脸色一正,摆出一副惊愕的样子看他。 “喂,谋谋,别告诉我们你动了真情?”程可乐问道。
王谋谋心情复杂,抬头看他一眼,即不回答也不否认。
“不会吧?这一个小太子陷下去不够,还要加上你啊?”柯豫章抚额,语气夸张。
李大头也不甘落后,摇摇头感叹。
”这个茶末可厉害,勾魂不留情呐。”
可不,他们三个也吊着呢,当真是厉害了得。
“那可怎么办?留着这祸水要坏大事的。”柯豫章摇头。
程可乐和李大头点点头。
王谋谋心已经乱了,一时顾不得自己,倒先替茶末求情起来。
“不留着她也不能交给那姓宋的去糟蹋呀。唉,你们……你们要真可怜我,那就帮帮我,别让她落在那姓宋的手里。”
啧啧,无情人一旦动起真情来,那真比多情人还多情起来。
见往日里冷面冷心的王少爷为了个女人连自己都不顾了,怎不叫人称奇到怪。可惜,王少爷越是这样只会令眼前这三个鬼越发对那茶末心痒难耐起来。
“唉,这真是,这真是……”李大头连连惊呼,装出一副不解乍舌的模样。
程可乐和柯豫章呢,各自叹一口气,走过来按住王谋谋的肩膀。
“你这又是何苦呢。小太子这一茬都没完,到先揽上姓宋的那一茬。”
王谋谋可怜巴巴看着他们三个。
“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就是放不下她。这真是冤孽,你们……你们没碰上不知道。等你们碰上了,就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我真是顾不得自己了,你们是不知道,她……她……”
他欲言又止,满脸为难之色。
那三个呢,心里可不就盼望着碰上嘛。这几多隐私的,不碰一下怎么行。
他们做了两手准备,先用舍得茶末为自己开脱这条计谋试探王谋谋。如果王谋谋舍得茶末保全他自己,那显然对那女人并无太多真情不过是意乱情迷而已。那他们搞定了这边就只要去搞定小太子那边,那女人就落了空,到时候他们再弄到手里来,三人分享神不知鬼不觉多逍遥。然而没曾想王谋谋动了真情实意,舍不得茶末。那他们就用姓宋的来压他,以小太子会顾全大局把茶末舍得,搅合王谋谋和太子彻底翻脸。他们就可以借他之手偷梁换柱,把那茶末给弄出来。等人弄出来了就把这黑锅往王谋谋身上一摁,他们三个异口同声,还不做实了他的罪名。小太子和姓宋的自然唯王谋谋是问,与他们何干。到时候王谋谋就是众矢之的,而他们三个则无牵无挂,独享那一个销魂的好处。
怎一个神机妙算,尽占便宜。
见王谋谋此时已经手足无措任由摆布,时机已经成熟。这三个包藏祸心的坏胚正欲把那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划抖落出来拉王谋谋下水,却不料先被王少爷给打了个措手不及。
只听得王少爷在那里一脸为难惴惴不安却有难掩一丝兴奋的开口说道。
“我也是没得办法,她……她……她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骨肉,我不能不管她呀。”
纳尼?这说得是什么火星话?
肚子里有了你的骨肉?什么骨头什么肉?
这一句下来,真可比原子弹爆炸,世界末日到来。一时轰的三个鬼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唯有当中的王少爷摆着一脸羞涩和兴奋,头上顶着两个光圈。
一曰圣母奶爸,一曰无敌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