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10-01

释音说喵啊喵:此处不留人

  文案
  无亲无故的萧逸仁因被人谋害而穿越到了古代
  魂穿的结果就是喜当弟
  被兄长们疼爱的日子不是一般的爽
  想要有一番作为入朝为官
  阴差阳错又遇到真爱
  体会到了在现代所没有的一切
  萧逸仁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人都想穿越了


  ☆、总之就是孽缘

  刚从当事人那里拿到了律师费就被人给推下了楼,所谓流年不利说的大概就是萧逸仁现在的情况了吧!

  萧逸仁是业界有名的大律师,都说不怕律师没技术,就怕律师没良心啊!萧逸仁刚好就是那种没有良心的律师……不,大概也不能这么说,这是良心被钱遮起来了。萧逸仁名声在外,却只帮有钱或者有权势的人打官司。跟萧逸仁关系极好的学长曾经向他问过原因,萧逸仁抓了抓自己柔顺的黑发说道,大概是被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给虐大发了。对于这样的答案,学长表示很无力啊!但也知道他不想说,学长也就不多问了。

  倒也不是不想说,只是萧逸仁觉得理由说出来会被人觉得孩子气。堂堂大状设定怎么可以是孩子气呢?所以坚决不能说。

  不过现在再有机会的话,有机会萧逸仁一定会把真正的原因告诉学长,让学长知道他本身并不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

  萧逸仁在血泊中这么想着,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就这么死了,真不甘心!赌气似地活了一辈子,如果可以再来一次就好了。

  “三公子并无大碍,就是擦破了些皮,只需静养几日便可,待本官去开几幅药剂,二公子煎给三公子,每日按剂量喝了即可。”

  “如此就好,我代幺弟谢过太医。时辰也不早了,我送太医出去吧!”

  “好,有劳二公子。”

  是谁在说话呢?萧逸仁迷迷糊糊地想道,难道是鬼差吗?作为一个现代人有点想看看鬼差都长什么样。冲着这一目的,萧逸仁用尽了全力睁开了眼睛。不过可惜,他失望了,他看到的并不是阎

  罗殿,只是一间普通的……古色古香的屋子,而推开门的也不是什么鬼差,只是一个普通的……古代人。

  “逸仁你终于醒了,张太医可真是神医,你果然无大碍。”

  萧逸仁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心道面前这个帅气的古代人似乎是很关心我的样子,“恩!”他元气满满地颔首,沉寂了片刻后,他犹犹豫豫、期期艾艾、试探似地轻轻喊了一句,“二……二哥……”其实萧逸仁一点儿也不确定眼前人的身份,只是想着先前那两个人在自己耳边的对话稍稍地推理了一下。就算喊错也没大问题嘛!到时候推说失忆了就成。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萧逸礼温柔地摸了摸萧逸仁的脑袋,一脸的关切,见萧逸仁也不说话,就坐到了床边,问道,“二哥问你,你好好地去爬树作甚?原本就身子不好,还去做这样危险的事情,结果摔了吧!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被爹知道你这样不稳重,又是一顿骂。”萧逸仁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见萧逸礼一脸满意后才垂下脑袋思考自己的现状。

  首先,萧逸仁确定自己坠楼而亡了,毕竟从六十楼掉下来,就算有奇迹都不可能活下来了。其次,看这地方古色古香的,萧逸礼又是一派古代人的模样,萧逸仁估摸着自己是穿越了。

  萧逸仁当然知道穿越这回事!毕竟在念大学的时候,一群妹子对着自己喊傲娇受也不是白喊的!

  为了明白什么叫傲娇受,萧逸仁也是看了许多东西的。

  以前总是觉得穿越这种没有科学根据的东西都是人类的YY,现在他信了,毕竟他正在经历着。

  萧逸礼看到自家弟弟一派虚弱的模样,心疼地把萧逸仁的身体放平在床上,当然后者也是十分配合地躺下了。

  “你好生歇着,二哥晚上来陪你。”

  萧逸仁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应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进入休眠状态。如此乖顺的萧逸仁让萧逸礼十分地意外,从前的萧逸仁可没这样听话,反而很叛逆,就像萧世忠不让他去考科举,他就偏偏去考,还考中了状元。难道早上那一摔,把萧逸仁的脑袋给摔坏、摔顺溜了?

  不过也好,顺顺溜溜的弟弟才显得更加可爱,萧逸礼真心地希望萧逸仁的脑袋永远都不要好起来。为萧逸仁捻上了被子,萧逸礼悄悄地退出了屋子,也离开府邸去忙他自己事去了。

  萧逸礼刚走,萧逸仁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熟门熟路地走到他觉得是衣橱的木柜前,非常有作为这间屋子主人自觉地打开柜子,选了一套最顺眼的白衣穿到了自己的身上。

  话说,除了白的也没别的颜色了……

  内心默默地吐槽了一句,萧逸仁就又迅速地找到了大铜镜,十分骚包地站在镜子面前扭了半天。

  这具身体与他生前的模样是毫无差别,当然除了那一头飘逸的长发,这样的情况让萧逸仁很是满意。

  恩!非常不错,好一个翩翩美男子。

  准备好一切之后,萧逸仁便在下人们的指引下摸出了萧府。

  这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让人从哪里开始吐槽好呢?

  初来咸阳城的萧逸仁对一切都觉得稀奇,到底是个没有见识的现代人,看到摊贩都觉得无比新奇。不过再怎么新奇的摊贩都抵不过路人在不经意间传入他耳朵的一句话。

  “听说软玉楼新来了一个西域美人,那叫一个国色天香,让男人看了都要心潮澎湃。”

  喔喔?西域美人?国色天香?萧逸仁摸摸下巴,突然来了兴趣。

  “再美能与你有关系?人儿软玉楼只接待达官贵人,就你这穷酸鬼,估计连美人儿的衣角都看不到!”

  “哼哼!想想总也是可以的。”

  听完二人的话,萧逸仁对路人口中的软玉楼有了些了解。像他这个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的人,想必也暂时进不了软玉楼的。不过嘛……

  萧逸仁嘴角扬起了一抹微笑。

  如果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萧逸仁就不是萧逸仁了。

  现代也不少见此类“狗眼看人低”的场所,想当年刚毕业的萧逸仁想要拜业界最牛人秦老为师,也是千方百计地混进了秦老消遣的会所见上了他一面,才有机会成为了他的弟子。这软玉楼再怎么厉害,总不能跟现代那些高科技的警备技术相比吧!

  以下省略一千字叙述萧逸仁潜入软玉楼的过程。

  这软玉楼确实有够奢华的,饶是萧逸仁这样见惯大场面的现代人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脑里一片空白的他,在此情此景下嘴里只蹦出了四个字:金碧辉煌。

  “多谢小公子夸奖。”

  听到声音传入耳中的萧逸仁难免一惊,毕竟是偷溜进来。不过他这才进来多久就被发现了!运气也是太背了吧!

  僵硬着身体,萧逸仁转过了身去,强迫自己不要惊慌,他抬头向声源看去,呆愣了数秒后,低下头一阵轻咳。

  “小公子身体无恙吧?”那莺声燕语忽然吹到了耳畔,让萧逸仁一下子羞红了面容,他道,“无恙无恙,敢问姑娘芳名。”

  见萧逸仁羞涩地朝自己拱了拱手,沧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她从未见过这么有趣的人。明明偷溜都进了勾栏院,却还害羞不敢直视,明明都羞成这般,却还要和人攀谈。

  沧海不禁起了要逗弄一番的心思,“奴家名唤沧海”,说罢还热情地将身子贴了上去,惹得萧逸仁连连后退,恨不得嵌入墙中。“在……在下听闻软玉楼来了位国色天香的西域美人,所以特来一观。”

  这还是来看美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谁调戏了去呢!沧海不禁要掩嘴偷笑,“呵呵,小公子这不是见到了?”见萧逸仁惊讶地抬起了头,沧海还作媚态在原地自转一圈,看得萧逸仁直了眼睛。

  萧逸仁生前很洁身自好,但为了应酬也去过许多的地方参加过不少的聚会,虽算不上阅女无数,不过美女名媛他真的看得不少,可像沧海这样容貌的女子他是生平第一次见到。真正是应了那一首《南苑逢美人》: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云。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自有狂夫在,空持劳使君。

  原本就是绝美的容貌,她那金色卷发,蓝宝石似的眸子更是为沧海增色不少。

  “小公子,你可还好?”伴随着淡淡的幽香,沧海已然又贴了上来,萧逸仁回过神,刚想要推开沧海却愕然地发现,这沧海竟然还比他高出了一个头。他深深地为自己的身高而感到忧伤,对沧海的羞怯也减少了许多。

  唉,果然身高就是男人的死穴啊!

  “没事。”萧逸仁淡淡道,眼神中有着深深的忧伤。“既然见到姑娘了,我这就回去了,改日再正式来拜会。”

  “那么奴家就候着小公子了。”沧海媚笑道,“不知临走前,小公子可否告诉奴家小公子的姓名,好叫奴家往后有个盼头。”

  萧逸仁眨了眨眼,“逸仁,萧逸仁。”

  沧海看着萧逸仁离去的背影,收起了先前的媚态,露出了算计的表情。

  萧逸仁是没想到,就因为他报了个名字,他未来的人生就这么歪了。



  ☆、萧世忠

  偷溜去集市逍遥了一整天的萧逸仁凭着记忆摸回了萧家,虽然半路差一些迷路,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也就不要提了。

  萧家管家从萧逸仁溜出府后不久,就从下人那儿得知三少去了集市的消息,一直心神不宁地在萧府的大门外等待着。

  你说这三少爷才受伤醒来,又不消停地往外面跑,要是被二少爷知道了,又该罚三少爷不给吃点心了。

  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似地把萧逸仁盼回来了,萧管家刚想冲着坑了自己的三少爷抱怨两句,就被萧逸仁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得只得硬生生把抱怨的话改成了“回房换件衣服后用膳吧,二少爷该回来了。”

  萧管家看着萧逸仁蹦蹦跳跳地跑进府里,当下就长叹一声露出了宠溺的笑了。这从树上一摔之后,三少爷倒不像之前那般老气横秋得,学得跟老爷一式一样,变得更像孩童时候一般活泼可爱,这般模样真是值得教人想要好好宠爱一下。

  如果被萧逸仁知道萧管家的想法,必定是要吐血三尺,这越活越回去了算怎么回事?不过幸好他什么都不知道,现在正快快乐乐地回屋洗脸换衣服。

  所以说这样既来之则安之的淡定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啦!

  萧逸礼一回府就看见萧逸仁十分乖巧地坐在饭桌边一动也不动,看见自己回来就一脸欢喜地迎了过来扯住自己的手臂。

  真是不能够更加可爱了。

  萧逸礼不禁捏了捏萧逸仁的脸蛋,在看到自家弟弟一脸委屈后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果然弟弟要摔傻了才可爱,以前跟爹似得老成真是一点疼爱的机会都不给。

  萧二哥,你弟弟知道你这么想一定会很伤心的。

  晚膳过后,萧逸礼叫住了要离席的萧逸仁,两兄弟约着一起去后花园走动消食。

  萧逸仁特别喜欢古代大户人家府里有池塘花园这种,一看就觉得特别高端大气上档次,像在现代根本不能这样玩好嘛!

  “逸仁,你的伤好了,明日就可入宫面圣封官。”萧逸礼道,“虽然爹不喜欢你入朝为官,但二哥觉得,你若想做什么便去做,哥哥们一定都会支持你的。”

  虽然二哥你说这样的话我很感动,但是如果被爹知道了真的不会揍你吗?还有当官什么的,虽然我前世是律师来着,但从政还是有点难度的。“二哥,其实我摔了之后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了,我觉得我可能是失忆了。”所以,我可以不去当官吗?

  萧逸仁扑闪着眼睛,满脸的委屈和不知所措,简直惹人怜爱让人不禁想要抱住好好地摸摸。作为一名合格的兄长(弟控),必须要对自己的弟弟无条件的支持,所以,萧逸礼温柔道,“没有关系,是逸仁的话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

  二哥真是温柔地让人想哭,真的别这么温柔好吗?这个时候二哥难道不应该以“祖国的未来不能毁在一个失忆的人的手上”为理由阻止自己去当官吗?

  萧逸仁深深地与萧逸礼对视数秒,最后无力道,“是,我会努力的。”

  于是,翌日,萧逸仁就被萧逸礼从床上拖起来,快快乐乐地上朝去了。

  不!其实哪里都不快乐!

  萧逸仁顶着两只黑眼圈,浑浑噩噩与一群官员等在咸阳宫中,直到尖锐的男声刺痛了他的耳蜗,萧逸仁才从周公的身边彻底回到了人间。

  “萧逸仁上前听封!”

  听到自己的名字,萧逸仁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坐在高位上的男人。脑中不断地回忆着前世看的电视剧,然后颤颤悠悠地双膝跪地。

  唉,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到了古代见了皇帝都是屁话。

  在这种时候,萧逸仁就有那么一点点讨厌古代了,因为规矩真的是特别的多!

  “左丞相之子萧逸仁,聪慧过人,为殿试之首,今日特封萧逸仁兵部侍郎之职,望卿日后尽心为国效力……”

  宦官巴拉巴拉念了一串话,说实话,萧逸仁并没有全部听懂,只知道他才刚喊完“谢主隆恩”,朝中就乱了起来。而他自己,就是混乱的源头。

  “皇上不可!萧殿元虽为殿试之榜首,却过于年幼,难担重任,请皇上三思!”

  混乱的两位当事人都十分淡然地看着朝中的这些大臣,都没有要发表意见的意思。萧逸仁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另外一位则是懒得去跟他们说。直到局面将要混乱到难以控制的程度时,皇上才开了尊口,“左丞相你怎么看?”

  恩!不愧是皇帝,一开口就特别的威严,刚才还在嘈杂的文武百官现在都不敢开口说话了有没有!不过那疑似元芳体的话可以用来吐槽一下。萧逸仁囧囧有神地想着,话说这种事情问当事人的爹真的可以吗?老爹当然是帮儿子的,除非不是亲生的!

  “老臣也认为,我儿年且上幼,难担此任!”

  卧槽!果然不是亲生的!

  萧逸仁看向那个自己应该叫爹的人,内心觉得十分地忧伤。昨日听二哥描述就觉得自己的这个爹爹根本不疼爱自己,今日亲身感受了一下,果然是一点儿也不疼爱自己!

  左丞相萧世忠六亲不认……不对,是铁面无私的态度让百官们都非常满意。上位的皇帝欣然地点了点头,在百官们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才道,“朕意已决,不必多言。朕相信,萧侍郎日后必有大作为。”

  百官们很是忧伤,所以他们闹了半天都是白闹,皇帝一点都不尊重他们的意见,简直没有爱。但是报复皇帝这种事情是不现实的,所以一些心存嫉妒的人果断把欺压目标转移到了萧逸仁的身上。

  于是,皇帝间接地害萧逸仁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首当其冲让萧逸仁不自在的就是萧世忠。

  曾经听萧管家说过,萧世忠基本不住在萧府,一般情况下都会住在他的挚友骆洋家中,有什么大事发生才会回来。

  所以,今天是发生什么大事了吗?萧逸仁看着坐在前厅淡定喝茶的萧世忠,心中有些小紧张,站在一旁不敢上前坐下,唯唯诺诺地喊了一声爹。

  “恩。”萧世忠给了萧逸仁一个余光,然后继续喝茶。

  萧逸仁心里有点想把萧世忠手里的茶杯糊到他的脸上,不过幻想了一下结局之后,也就放弃了这个不孝的想法。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也就是萧世忠了喝完了手中那杯茶的时间,萧老爹总算记起自己的儿子还在一边候着,悠然道,“我们萧家世代都对远唐尽心尽责,你虽年幼,但如此皇上也依然愿意委你重任,是萧家之福。你要记住,日后在朝中不要丢了萧家的脸,更不要辜负皇上对你的期望。”说完就走了,一点犹豫都没有,一个余光都不给萧逸仁。

  爹,其实我是你充话费送的吧!这态度绝壁不是亲生的啊!

  现在的萧逸仁特别惆怅,惆怅到萧逸礼拿着香气四溢的点心回来他都没有注意到。

  “逸仁怎么了?”萧逸礼把点心交给下人,自己跑去围观……不对,是关心弟弟,“听别人说,今天在朝上,皇上封你做兵部侍郎了,真不愧是我弟弟。”

  “那么,这个别人有没有告诉你,大臣们都很反对,爹也是其中一个。”萧逸仁的态度不冷不热,“而且爹刚才还回来了,说什么皇上是看在萧家的面子上才给我这个官做……”

  萧逸礼惊讶,“爹怎么能这么说!”

  萧逸仁撇撇嘴,虽然原话不是这样……反正概括下来意思没变。

  “逸仁你不要怪爹,爹其实是担心你但表达的方式错了。自从娘亲走了后,爹他对我们几个兄弟也是冷冷淡淡的……”看到萧逸礼的神色有些落寞,萧逸仁很是乖巧地扑到他的怀里,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兄弟两人互相安慰,满满的兄弟情让下人们看了都十分感动想要流泪。

  “你摔之前跟爹的脾气学得是一式一样,幸好你摔了,不然二哥的生活一定会十分苦闷的。”

  说好的兄弟爱呢!对弟弟的受伤表示愉悦是怎么回事!萧逸仁在萧逸礼看不到的角度嘟起了嘴,以表达自己的不满。

  “现在时辰尚早,逸仁要不要和二哥一同去学堂看看?”萧逸礼道。

  学堂?就是学校吧!感觉很棒的样子!萧逸仁眼睛一亮,看着萧逸礼的眼神简直快要蹦出星星来,“我要去我要去!”

  萧逸礼宠溺摸了摸萧逸仁的脑袋,跟下人吩咐了几声,两人就一起出了门。

  第一次拉着弟弟的小手上街,这种感觉简直不能更好!

  萧逸礼心中有深深的满足感,过几天写封信寄给大哥,这种事情必须要好好地炫耀一下。

  萧逸礼的学堂离萧府不远,穿过闹市就能够看到。一路上,萧逸仁对什么产生兴趣,萧逸礼都会给他直接买下,宠溺程度可以跟萧逸仁前世的老爸有得一拼。

  正在舔着糖葫芦的萧逸仁表示特别开心满足。途径软玉楼的时候,萧逸仁不可避免地被含在嘴里的山楂给呛了吓得萧逸礼把他手里一整串糖葫芦给扔了。

  缓过气来的萧逸仁:……

  二哥,咱可以淡定一点吗?

  来到了期待已久的学堂,听着朗朗的读书声,萧逸仁又想起了自己曾经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时代……再看着这一群悻悻学子……

  “寒窗苦读十年,只为了将来可以金榜题名。”萧逸仁呢喃。

  “谁说不是呢!”萧逸礼道,“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跟我们的逸仁一般聪慧,十六岁就高中状元,位居侍郎之职。”

  卧槽……原来这里的我才十六岁吗?活活年轻了十一岁啊!

  萧逸仁目视前方,表情不变,内心复杂。

  “你怎么了?”萧逸礼问。

  萧逸仁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觉得我是个天才。”

  突然很想把萧逸仁的脑子撬开来看看里面装了什么的萧逸礼:……

  参观完了学堂,萧家两兄弟又去酒楼吃了顿好的。在回府的路上特意绕了个远路想要消消食,也就顺道路过了昨日萧逸仁偷溜进软玉楼的后门。

  “二哥,我能去软玉楼吗?”萧逸仁指了指刷上了金漆的后门。

  萧逸礼一脸鄙夷,“去那种掉价的地方做什么?”

  说去这种有钱人的聚集地掉价的二哥也是很高大上的存在。“听说软玉楼要有身份有地位的有钱人才可以去的,我觉得我们家符合条件了,所以想去见识一下。”

  “啧,”萧逸礼表示出深深的不屑,“区区青楼还对客人有所限制,简直不知羞耻为何物。”二哥正义凛然地一甩袖,帅得萧逸仁在心里默默地拍手叫好。“愣着做什么?还不回府,难不成你还真想去这污秽之地?”

  萧逸仁沉默地跟在萧逸礼身后,走远前还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恍然间,他似乎又看见了昨日的那头金发消失在门后。

  沧海……



  ☆、暗涌

  自皇帝封官后已过了数日,在这数日中萧逸仁觉得最难熬的便是每一日上朝的那段时间。他除了要忍受萧世忠的漠视,更要忍受一些官员明里暗里的嘲讽。和萧逸礼去抱怨,萧逸礼也只能心疼地抱住他,揉揉捏捏买来各种好吃的东西以表安慰。

  萧逸仁有想过要辞官,帮萧逸礼教书也好,在家里做米虫也好,总比在朝廷里受气强。可萧逸仁骄傲的内心不容许他有这样逃避的行为,况且面对的还是一群落后的古代人。

  才打定主意要反击的萧逸仁在第二天下朝的时候就被五个跟自己官服颜色相同的大臣给围了起来。

  这种“放学后山见”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光嘲讽我已经不能让他们感到满足,所以就直接来揍我一顿?

  萧逸仁暗中衡量了一下敌我优势后,觉得突围什么的不太可能,索性就摆出了一张高冷的欠揍脸,然后挺起胸膛俯视他们,“诸位大人有何贵干?”

  五人中看起来年纪最小但似乎也已过而立之年的人笑道,“本官是工部侍郎李康,这几位分别是吏部侍郎杨大人、礼部侍郎秦大人、刑部侍郎应大人、户部侍郎游大人,与萧大人你同属六部。兵部掌管军事,乃是朝廷要职。近年来朝廷人才稀缺,故兵部侍郎一职长期空闲,萧大人你一来便居此要位,真算是年轻有为。”

  “过奖过奖。”萧逸仁面无表情,油盐不进的样子让李大人略觉尴尬。

  “既然六部侍郎已齐聚于此,不如一起吃个便饭,免得往后在决策时觉得生疏。”杨大人接过话来,缓和了局面。

  这听起来似乎是为了萧逸仁刚加入六部需要与同级大臣互相熟悉的好建议,可受益人怎么想都觉得他们的行为十分可疑。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啊对了,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相比萧逸仁这个一入朝就被皇上钦点为兵部侍郎的少年人,几个大叔忙碌了半辈子才爬上这个品级,自然会看他十分地不爽,换成他也会心有不满、想要打击报复的。

  “萧大人不必慌张,只是一顿便饭。”秦大人道,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觉得不怀好意。

  “慌张?笑话。”萧逸仁冷哼,是的,他怒了,他这辈子最吃的就是激将法,“走吧!”

  五个猥琐的大叔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萧逸仁此时的表情十分冷酷,但内心却十分得苦逼,不是后悔答应那五个大叔,而是他不久前才用完早膳,那么快又要用午膳真的不会胃抽筋吗?也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吗丁啉之类的药物。

  萧逸仁撇了撇嘴。

  他现在很想在街上偶遇二哥,然后让二哥把他带回去。

  萧逸仁的心愿并没有如愿,他跟着五位侍郎大人路过了大门紧闭的萧府,然后在一扇金漆闪闪的大门前停下。他抬起头,心里默念店名:软玉楼。

  大白天逛勾栏院吗?侍郎大人们还真是好兴致,但是可不可以不要拖累我……

  “萧大人,怎么了?”秦大人在楼内一脸不耐地催促道,萧逸仁四处看了一会儿,便跟了进去,心里盼望周围没有人认识他。

  “逸礼,我好像看见你弟弟了。”

  “在哪儿?”萧逸礼问。

  “进了软玉楼。”

  萧逸礼:……

  今晚打屁股决定!

  坐在软玉楼雅间里的萧逸仁全身一寒,他感受到了一股深深的恶意。

  “前一阵子,软玉楼来了位国色天香的西域姑娘名唤沧海,萧大人今日一定得见见。”秦大人道。

  听到名字,萧逸仁一惊,却未显于面上,冷静道,“不必了,我们六部议事,该是不方便让外人听见吧?”

  “哈哈哈,萧大人不必这样认真。”杨大人兀自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说来萧丞相还真是有福气,长子抵御西域外敌,立下赫赫战功,皇上封其为护国大将军,并将公主许配于他;次子虽未入朝为官,却在远唐享有‘棋圣’之美誉,在咸阳城开设学堂为远唐培育人才,真可谓功不可没。”

  “两位哥哥确实很厉害。”萧逸仁道,心里琢磨这杨大人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萧大人现在虽无任何作为,但有萧家这个光芒笼罩便也足矣。”杨大人笑道。

  萧逸仁沉默。

  “杨大人可别这样说,萧大人生在这样人才辈出的家族中也是十分吃力的。毕竟是有两个能力出众的哥哥嘛!难免也会被人认为应该有所作为。”秦大人道。

  呵呵,萧逸仁的内心。他就这样静静地听着几位大叔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而主题永远都是“萧大人其实是渣渣”之类的明讽暗讽。

  没完没了,简直神烦!萧逸仁很想立刻就走!

  “几位大人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让奴家也一同加入可好?”柔媚到令人酥麻的声音突然插入,让五位侍郎大人都停止了对萧逸仁的讽刺。萧逸仁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感激地看向来者,然后他呆住了。

  沧海……

  “沧海姑娘,你可算来了,让我们好等呀!”

  五个大叔一脸色相,两眼冒绿光,简直快要化身为狼了。萧逸仁特别鄙夷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把视线转向了沧海。

  “呵,奴家为了见大人们在屋中梳妆打扮了许久,这才误了时辰。”沧海欠了欠身,随后将目光转移到了萧逸仁身上,“这位大人好眼生,是新上任的同僚吗?”

  “让本官为沧海姑娘介绍一下,这位便是萧丞相的公子,萧逸忠大将军和萧逸礼先生的胞弟,新上任的兵部侍郎,萧逸仁大人。”杨大人道。

  前缀完全可以省了好嘛!萧逸仁试图用眼神杀死他。但,沧海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

  “有这样的家庭,萧大人一定活得很是辛苦吧!”沧海一脸怜惜,让萧逸仁有点淡淡的不爽。

  “谁说不是呢!”五个禽兽都开始纷纷偷笑,让萧逸仁突然有一种沧海其实是跟他们一伙儿,特意来臭自己的感觉。

  “大哥和二哥皆有本事,我也有我自己的能力,不需要各位大人和姑娘操心。”萧逸仁最终还是忍不住反击了。

  “萧大人可真是可爱,一逗就生气,和奴家的幼弟一般。”沧海掩嘴轻笑,“萧大人在家中一定备受宠爱吧!不然也养不成这么可爱的性子。”

  这难道不是变相说他娇纵吗?“若家人日日只记得宠爱我,应该也不会成为各位口中令人崇拜的对象吧!”萧逸仁忽然压下的怒气,恢复最开始的淡漠地道,“幸与不幸,我自己知道,不劳诸位多加揣测,正所谓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妙极妙极,好一个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萧大人才华横溢,令奴家大开眼界。”沧海赞赏道。

  卧槽!

  萧逸仁顺便扫了一眼那五位侍郎,皆是一脸震惊,一副惊艳的模样。原来,他们竟然没看过《庄子》?这下他不想才华横溢都不行了。高冷地瞥了众人一眼,萧逸仁冷哼一声。

  沧海:……

  五侍郎:……

  “若无要事,我就先回府了。”

  见无人反对阻止,萧逸仁一边哼哼一边回去了。

  哼哼什么,你以为你是猪吗?

  沧海内心。

  出了软玉楼,萧逸仁不知撞到了多少人一路狂奔回了萧府,一刻都不在外面停留。直到萧府的大门闭上,他才深深地喘了口气。萧逸仁再一次觉得应酬这么令人抓狂和累人,他前世的时候也不是特别喜欢应酬,因为每次说话都要深思熟虑,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说错话,接着就会发生许多倒霉的事。比起应酬,他还是更喜欢上法庭,只要灵活地运用知识和技巧就可以打赢官司。

  “唉。”萧逸仁叹气。

  “唉。”萧管家走到萧逸仁身边来叹气。

  萧逸仁:……

  萧管家,恶意卖萌是很可耻的行为。

  “三少爷,二少爷心情很不好地要你回来之后去见他。”萧管家的脸上写满了同情。

  萧逸仁:……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二哥竟然会心情不好……呵呵,他等一下一定要回去看黄历,上面一定写着“今日不宜出房门”!

  “管家,不如你当没看见我,我现在出去躲一躲怎么样?”萧逸仁的脸很是苦逼。

  “这……不太好,因为,二少爷已经在你后面了。”

  萧逸仁:……

  萧管家脚底抹油,溜得特别的快。

  萧逸仁转过身去,对着萧逸礼傻笑。

  萧逸礼:……

  萧逸仁:保持傻笑。

  萧逸礼:……

  对峙数秒后,萧逸仁捏着两只耳朵蹲在了地上,大喊,“二哥我错了!我什么都错了!”

  萧逸礼道,“说吧,你想被打屁股还是罚没晚饭吃?”

  内心做了一下激烈的争斗,萧逸仁道,“屁股打几下?”在二哥面前谈什么尊严,还是没晚饭吃比较严重。

  对自己没节操的弟弟而感到绝望的萧逸礼:……

  良久,萧逸礼严肃的表情松动,他长叹一声伸出双手,狠狠地捏住了萧逸仁的脸颊两边,“以后不许去那种地方听到了吗?”

  脑海里走马灯了一下沧海联合五位侍郎戏弄他的情景,萧逸仁吃痛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受虐狂,都被人这么对待了还去喜欢。好吧,虽然也没被怎么欺负。

  然后第二天,咸阳城各处都开始传言:萧府的小公子被青楼花魁戏弄,羞愤离去。恰巧昨日许多人都看见萧小公子一路狂奔回府,于是,大家都纷纷信了传言。

  “岂有此理!”

  萧世忠一巴掌甩在萧逸仁的脸上,萧逸礼一把抱住被打到踉跄的弟弟,用两只手护住以防萧世忠再来这么一下。

  “爹,你也知那五位侍郎都不满逸仁与他们同级,所以才用计把逸仁骗去软玉楼搞出这么一场闹剧。”萧逸礼解释道。

  “我才没有被戏弄,是他们陷害我的。”萧逸仁喃喃。

  “你还说!”萧世忠暴怒,“当初就让你不要去考功名,你偏不听,偷偷地就去考了科举!被人陷害你能怪谁!”

  “谁家的爹娘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好!爹你不帮我就算了,还打我骂我!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你的亲生孩儿!”萧逸仁也是怒了,不顾一切地大喊,挣脱了抱住自己的萧逸礼冲了出去。

  “逸仁!”萧逸礼喊道,可萧逸仁很快就消失在他的眼中。他看着萧世忠,眼中尽是苛责,“爹,你对逸仁太苛刻了,虽然娘亲是因为生逸仁时难产而死,可你不能总将错归咎在逸仁身上,娘在天之灵是一定不愿意自己用性命换来的孩子被你这样对待。不然,你索性就当没逸仁这个孩子,不要每每都出来打击他了。况且,真正对不起娘的人才不是逸仁。”说罢,便摇了摇头,举步离开,留下萧世忠一人深思。



  ☆、释然

  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萧逸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情绪突然之间一涌而上。虽然萧世忠不是现在这个萧逸仁真正的父亲,但是萧逸仁的心情依然是很悲怆。他并不是难过他被萧世忠这样对待,而是为之前的那个他——这个世界真正的萧逸仁而感到难过。

  萧逸仁虽年幼丧母,父亲早逝,可他拥有一个无忧无虑快乐的童年,他被备受父亲的呵护,也在父亲的期望下成为了一个事业有成的人。而“萧逸仁”……为了讨好萧世忠不惜抹杀自己原本天真的性格,将自己磨练如同成年人一般成熟,为的只是得到萧世忠的认同,可惜都未能如愿以偿。想到最初那场意外,也不知是不是“萧逸仁”故意为之,反正现在人儿已经不知魂归何处,答案便也不再那么重要了。

  微风拂过湖面,荡起一阵涟漪,撩起了萧逸仁面颊上的发丝。晌午的城郊清水湖安静得能够听见风声,伴随着花香和青草香,抚慰舒缓了萧逸仁郁闷的内心。真难怪古人都爱踏青出游,确实是接触疲累、开阔胸襟、舒缓心情的好方法。

  “你难过的时候总是喜欢来这水湖发呆。”萧逸礼兀自坐到了萧逸仁的身边。

  是吗?原来这也是“他”喜欢的发泄方式。“这里可以让我冷静,想明白很多事情。”萧逸仁自
认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他很快抛开了内心的郁结,露出笑容,“二哥怎么追出来了,不用安抚暴怒的爹爹吗?”

  “爹哪有逸仁你重要,”萧逸仁瞬间被萧逸礼一本正经的话给逗笑了,而看到弟弟笑了,萧逸礼也算是松了一口,“逸仁你别怪爹,爹他……”

  “没事,我不在意。爹爹觉得我做不好官,那我就做出成绩给他看,总有一天,他会承认我的。”这样,也算是了却“萧逸仁”的一桩心愿吧!哼,当然这个只是顺便,帮自己出一口气才是最大的理由。

  是的,萧逸仁就是这么得傲娇。

  “喔?有什么计划,说给二哥听听。”萧逸礼看自家弟弟踌躇满志,颇为好奇地问。

  “秘密!”萧逸仁欠揍地昂起头,“二哥切莫小看我,我比以前可是机智多了!”

  “哪有自己夸奖自己的,真不害臊。”萧逸礼轻弹了下萧逸仁的额头,一脸的宠溺,萧逸仁摸了摸微红的额头,调皮地吐了吐舌头,随后整个人扑进了他的怀里。

  “怎么了?”萧逸礼敏锐地感受到了弟弟的不对劲。

  “没,只是觉得,还好有二哥一直疼我爱我,我很幸运。”

  萧逸礼失笑,“二哥不疼你能疼谁,摔了之后这性子也变得特别招人疼,要不是为兄日日夜夜地照看你,真要怀疑你是别人假装的了。”

  萧逸仁身体一僵,心脏漏跳了一拍,“那二哥是更喜欢先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呢?”

  “你便是你,哪还有先前、现在之说。”看到怀里的人抬起一张神色无比认真的脸,萧逸礼便回道,“若真要说,还是你现在更加招人疼一些,所以最好永永远远都不要变回原来的样子。”

  “恩!不会变回去的!”比起冷漠、需要独自奋斗的现代,萧逸仁更喜欢被兄长深深疼爱着的古代。没想到在父亲过世之后,他还能感受到暖人心扉的亲情,真是给他再多好处他都不想要回去!

  两人抱在一起,浓浓的兄弟情简直是羡煞旁人,当然如果旁边有人的话。

  在城郊磨叽到了傍晚,这二人才迟迟地回去府里。萧世忠自然是已经不再府里了,让萧逸仁乐得轻松,但也有一股淡淡的失落。

  真是够了,难道他还能指望那个做爹的给他道歉吗?

  萧逸仁自嘲地笑了笑。

  用了晚膳,萧逸礼和萧逸仁关照了声,要他乖乖地留在家中,便自己出了门。萧逸仁先是顺从地答应了,可在萧逸礼离开的片刻,萧逸仁就感受到了深深的无聊,立马就将二哥的嘱咐抛在脑后,拿上钱袋自己从后门跑出了萧府。

  动作快得简直可以做小偷了,萧府一个发现的人都没有。

  咸阳城的夜晚是十分热闹的,而其程度已经可以和现代台湾的士林夜市可以相比。

  萧逸仁从闹市一路逛到了小河边,看着一些闺秀小姐们在丫鬟的陪伴下将手中的河灯轻放入小河中。萧逸仁负手旁观,光明正大地欣赏这些闺秀们的花容月貌。

  “萧大人对河灯也有兴趣?”

  卧槽!这个声音是!

  萧逸仁以前不相信有穿越这种东西,然后他穿越了。同样他也从不信缘分这种鬼,然后他的“缘分”出现了!

  沧海的金发在夜晚中特别的显眼,萧逸仁想装作看不见都不行,于是他只能强撑笑脸,“原来是沧海姑娘,姑娘也是来放河灯的?”

  女人是祸水,而漂亮的女人是王水。漂亮得跟沧海似的女人是氟锑酸!

  萧逸仁前几日深深地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他对沧海如今属于避如蛇蝎型。

  “不,只是闲来无趣,随处逛逛,在这里碰到萧大人,也实属有缘。”说着,沧海就整个人贴向了萧逸仁,后者避无可避,只能让她靠着。周围的闺秀们发现了他们这儿的情况,立刻围在一起叽叽喳喳。

  萧逸仁:……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这句话古今通用。而且,天知道今晚之后会又从这些小姐们口中传出他的什么事,所以说女人是祸水这句话真是没错。

  “姑娘请自重。”萧逸仁把沧海推开了些,沧海却不依不饶地黏了上来。“呵呵呵,萧大人真是幽默,还和奴家此等风尘女子谈什么自重?”沧海眨了眨她那夺人心魄的碧眼,害萧逸仁心脏猛跳了一阵儿。“自那日软玉楼一别后,奴家对萧大人念念不忘,日日盼着萧大人来。可日复一日,等来的却只有失望。今日总算见着了萧大人,不如稍后萧大人与奴家一同回软玉楼,以解奴家对萧大人的相思之情?”

  萧逸仁:……

  日日盼?日复一日?好像就是前日不久的事吧!小爷我今天还被爹爹给揍了一顿,姑娘你别来扰乱我的时间线吧!

  “呵呵呵呵呵呵,我觉得不太好。今日才传出我被姑娘戏弄的事,我实在不想把这个传言给坐实了。”萧逸仁这次是毫不怜香惜玉地沧海给推远,然后给自己找好了退路,“时辰不早了,我明日还要上朝,姑娘也早些回去歇着吧!”说话间,萧逸仁已经跑到几米开外,也不等沧海做出反应,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沧海轻笑,周围的男人看得都一愣一愣得。

  真是个有趣的人,让人不禁好想带回去珍藏起来。

  萧逸仁打了个寒颤,有种被算计了的感觉。匆匆忙忙从原路溜回府中,发现萧逸礼外出未归,便安心地沐浴更衣,舒舒服服地躺回自己的床上睡觉。

  做了一夜的噩梦!



  ☆、钦差

  一夜噩梦的结果就是第二日上朝不需萧逸礼来催促,萧逸仁就自己爬起来洗漱。萧管家看到激动地差点要抹泪,口中喃喃“三少爷终于长大了”。

  长大了跟早起完全是两码事啊!用早起来衡量成长简直一点也不靠谱!

  萧逸仁愤愤地咬了一口包子。

  上了朝,还不等大臣们开启官斗模式,皇帝就先他们一步甩了厚厚一沓奏章下来,非常有老大的气势让萧逸仁忍不住想要膜拜学习一番。

  “蜀郡大雨不断,引致河水涨潮洪灾不断!百姓死伤过千,损失惨重!这都是发生了多久的事了,还没有给朕处理好。你们六部的人都是混吃等死吃干饭的吗?”

  “臣等知错!”

  六部官员纷纷跪下,萧逸仁也是其中一员,但他觉得自己特别无辜!根本就没听说这个事好嘛!他是躺着中枪的!

  “光知错有何用?今日就当着百官的面,你们这群饭桶就给朕好好说出个解决的办法,不然就一直给朕跪在这儿!”皇帝怒道,百官无一敢出来求情。

  “皇上,微臣认为,此时应开国库,分发赈灾银给灾民,以度过灾厄。”户部尚书首先提议,但反对之声紧紧追随,兵部尚书急道,“万万不可!如今我远唐正和西域万华国处于交战之际,正是需要用钱之时,不可一味地将钱银花费在赈灾上啊!”

  “那难道就置蜀郡上万百姓性命于不顾?若如此,定会使朝廷失了民心,齐尚书你此意将皇上置于何地?”户部尚书冷颜道。

  “梁尚书切莫要污蔑本官!远唐与万华随时可能交战,万一万华突然发兵,朝廷却拿不出军饷,使得我远唐军不敌万华。万华大军举兵侵入我国,届时可能伤亡更多,其后果也非梁尚书可以承担!”

  “所谓安内攘外,平定了内部才可以排除外患!”

  “夫救亡图存,非仅恃一二才士所能为也!”

  “赈灾重要!”

  “军饷重要!”

  从户部、兵部两位尚书的争吵,最后演变成了六部两派的争吵。作为旁观者的萧逸仁觉得,如果给这群大叔一个空地,说不定他们就可能开始互相扔泥巴了。

  “都给我住口!”皇帝按了按眉心,突然很想一巴掌拍死这群大臣,吵吵嚷嚷的不能更烦。

  朝堂上恢复了寂静,百官们都有一种获得了解脱的感觉。

  这时,萧逸仁看准时机站了出来,“皇上,容臣说几句。”

  “准!起身说话。”

  萧逸仁起身道,“臣觉得,梁尚书大人与齐尚书大人说的都有理,不论安内或者攘外都十分重要。既然如此,何不将钱银一分为二,一份为军饷,另一份则是作为蜀郡洪灾的赈灾银。不过臣觉得,将钱银用在分发灾民身上以度过灾厄乃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为何不将赈灾银用在治理洪灾上,这样蜀郡的百姓以后再也不会担心发生洪灾了。”

  “可说起来容易,但如何才能治理洪灾?”皇帝无不头痛地按住了头。而大臣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方才还寂静的朝堂在皇帝说完了话后又嘈杂了起来。

  “臣愿意为皇上分忧,前去蜀郡治理洪灾!”萧逸仁气运丹田,话语声在朝堂上连绵不绝。

  百官们都很意外,唯有一人觉得十分满意,那必须就得是为此事头疼不已的皇帝。

  “不愧是朕看重的臣子。”皇帝表示先要夸奖一下,“那朕就钦点爱卿为钦差大臣,代表朝廷出使蜀郡治理洪灾!”

  “臣遵旨!”

  对于这件事,文武百官中也分为几派,各有不同的想法。

  与萧世忠交好的大臣:不愧是萧丞相的儿子,十分得有本事。

  中立派:不知萧侍郎大人会有什么作为,期待一下。

  反对派:坐等出糗被罚,皇上打脸,萧家失颜面。

  萧世忠:今天得回府一次。

  如果萧逸仁知道萧世忠内心的想法,下朝后一定会去软玉楼“探望”沧海的。是的,他对萧世忠的恐惧已经超过对沧海的恐惧。说明萧世忠比氟锑酸更加可怕,真是非常值得感叹一下。

  所以,可以想象一下萧逸仁回府之后,刚嚷着要用膳,然后在前厅里看见萧世忠的表情……五颜六色得十分精彩。

  “逸仁你回来了,来,坐到爹身边来。”萧世忠向萧逸仁招了招手,后者则是一张见了鬼的表情。

  爹爹竟然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话?太阳是要打东边下山了吗?萧逸仁觉得傍晚他一定要去郊外看看这个奇观。话虽如此,萧逸仁还是乖乖地坐到了萧世忠的身边。“爹爹,今日怎么回府了?”

  萧世忠为自己沏一杯茶,优雅地品了一口,而萧逸仁在一旁安静地等待爹爹开金口,就在他觉得自己将会等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萧世忠总算把茶品完了。他道,“你年少气盛,又初入朝廷,要时时记住切莫盛气凌人。你此番作为钦差大臣去往蜀郡治理洪灾,做任何事都记得要分寸得当,万不可丢了朝廷和萧家的脸。”

  “恩。”萧逸仁闷闷地应了声,手继续玩弄自己的头发。他早料到萧世忠回府来,不可能是一般的爹爹跟儿子聊天,十有八九又是训诫,果不其然就是为了今早在朝堂上为了蜀郡发水的那件事。

  萧逸仁深深觉得他在朝堂上的表现是完美至极的,很值得被他二哥好好称赞一番。谁知道还没被萧逸礼夸奖,就被萧世忠先抓到教训了一顿。

  “老爷,今日留在府中用午膳吗?”萧管家很有眼界力地在父子二人陷入尴尬境地的时候出现,萧逸仁暗中为他点了三十二个赞。

  “好。”萧世忠不假思索地应了,完全不顾萧逸仁的期待。

  要问萧逸仁期待什么?当然是期待萧世忠不要留在府里用膳,最好马上离府,越快越好。

  撇了撇嘴,萧逸仁抬起头来,意外地与萧世忠对上了视线……

  “我去学堂找二哥回府用膳!”萧逸仁“唰”地站了起来,快如闪电地奔出府,路过的萧管家都来不及阻止他。

  “逸仁还没回府?”萧逸礼从花园走来。

  “刚走,说是去学堂找你。”萧管家很无奈,“我还没来得急说你在花园。”

  萧逸礼:……

  萧管家:“老爷回来了,说留在府里用午膳。”

  “难怪逸仁跑那么快。”萧逸礼一脸理所当然。

  萧管家:……

  老爷是多不受人待见!拳拳的父子情呢?

  约莫半柱香后,萧逸仁气喘如牛地回到了府里,看着在厅中围坐在一起的爹爹和二哥,他有些凌乱。

  为什么没人跟他说二哥就在府里!

  “逸仁回来啦!管家吩咐厨房可以开饭了。”萧逸礼迎向萧逸仁,为他擦去额上的汗水,“真是的,回府就好好地歇着,还到处乱跑。”

  萧逸仁瞥了眼萧世忠,没有说话。萧逸礼瞥了眼萧世忠,意味不明地笑了。

  本该是和乐融融的父子大团圆,餐桌上应是父慈子孝相互夹菜,场面令人感动想要落泪的,但却被萧家人硬生生地演成了苦大仇深的戏码。

  在边上伺候着的下人们都感受到了极其压抑的氛围,恨不得想要快点回到房里,用被子盖住身体躲起来。

  老爷什么的,以后最好还是别回府了,不要破坏他们府里和乐融融的好氛围。

  萧世忠果断被嫌弃了,如果他知道下人们心中的想法,一定会吐血。

  午膳后,萧世忠离开了,萧府马上就恢复了往日的气氛,由此可见,萧世忠多不受府里人的待见。萧逸仁这一顿饭吃的郁闷,幸亏萧世忠难得回来一次,否则长久以往下去,萧逸仁非要得胃溃疡不可。

  都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办法治疗胃溃疡。

  简直不能更加作孽。

  萧逸礼与萧逸仁手拉手到花园里散步,萧逸仁迫不及待地把钦差大臣的事情给萧逸礼如数交代一遍。等待着被表扬的萧逸仁并没有如愿,萧逸礼一言不发,满眼忧虑地看着弟弟。萧逸仁不明所以,以为惹了二哥不开心,便急了,“二哥怎么了?我做错什么了吗?惹你不开心了?”

  “唉。”萧逸礼叹气,然后一把抱住了萧逸仁,“我的小宝贝要出远门了,好舍不得,但又不能跟去。”

  萧逸仁:……

  二哥我觉得你这样,让我有一种自己其实是你不满周岁的亲生儿子的感觉。

  “蜀郡发水,你自己出门要小心一点,来,二哥帮你理行装,万一漏带什么就好了。”

  萧逸礼把萧逸仁一路拖回房里,然后开始忙里忙外地打包行李。

  二哥你真的不要这样好吗?真的有种小学生去春游的感觉啊!萧逸仁扶额,不知道用什么表情看着萧逸礼好。

  明天就是出发日,皇帝派了一队人护送萧逸仁去蜀郡。萧逸礼忧心到整晚都不能入眠,所以就跑去骚扰萧逸仁,害得萧逸仁也通宵。然后第二天出发顶着一对黑眼圈,心情极差地看着来接自己的护卫队。

  “可以出发了。”

  萧逸仁冷冰冰地道,抓着车辕钻进了马车,萧逸礼躲在门后目送自家弟弟离开,心里一阵儿一阵儿的难过。



  ☆、云溯

  马车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萧逸仁一个人坐在马车里,闲来无事就将萧逸礼放在他行装里的书拿出来看,打发打发时间。时间短还行,可时间一长,萧逸仁就开始头晕,胃里一阵反酸。他急忙让赶车的护卫把车停下,而自己冲出马车,跑到路边吐得天昏地暗。

  “萧大人,你没事吧?”护卫首领小心翼翼地扶住差一点就要摔倒的萧逸仁,心里想着萧大人还真是体弱。

  萧逸仁摇了摇手,用衣袖抹了抹嘴,脸色苍白。他没想到,前世他晕车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晕马车……虽然都是车……

  “坐马车太痛苦了,我可以选择不坐吗?”萧逸仁揉揉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子,护卫首领看着都有些心软想要让萧逸仁回咸阳休养,不要去蜀郡受苦受累了。“可,萧大人你不会骑马,不坐马车的话……”护卫首领很是为难,他到底是要抱着萧大人骑马呢?还是抱着萧大人骑马呢?

  “看样子,几位是有麻烦?”

  就在护卫首领左右为难,萧逸仁抵死不从不坐马车时,护卫们领着一个被黑布包裹住全身的男人走到了他们的面前。

  护卫首领皱眉,“你是何人?”

  “这位是路过的西域旅人,是位大夫,所以我们就把他带过来了。”护卫道。

  萧逸仁抬眼看了看那男人,黑衣的男人只露出了一双摄人心魄的碧眼,让他有种淡淡的熟悉感。

  黑衣男人揭下了裹住自己的黑布,隐藏在黑布下的金发显露了出来,让萧逸仁不禁觉得有些晃眼。

  “那你过来看看,萧大人很不舒服。”护卫首领把萧逸仁交到那男人手中,萧逸仁这才看清男人的长相。

  他别开头不去看男人的脸。

  造物主真是不公平,为神马西域人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那么好看!而且还貌似有点像……

  “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护卫首领没话找话。

  “云溯。”而当事人显然不怎么想理他,云溯兀自搭住萧逸仁的脉搏,“只是气血不足才致使头晕而已,没有大碍,但是需要好生调养。”

  “多谢。”萧逸仁弱弱地道。

  云溯嘴角一勾,将萧逸仁整个横抱在怀里,“反正我闲来无事,就照顾你一段时间吧!”口气仿佛是他肯帮萧逸仁,是萧逸仁多大的福气似的。

  “卧槽!放我下来!谁要你照顾了!”很明显萧逸仁很是排斥,并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爆了粗口。

  他挣扎着想要下地,无奈云溯能耐比他大多了,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死死地不肯放手。

  “萧大人,你身体虚弱,去往蜀郡路途漫漫,我们唯恐大人你的身体支持不住,所以不如还是带着云先生一同上路吧!”护卫首领建议道,他着实不想看见楚楚可怜的萧大人一直那样虚弱。而且,云先生真的很漂亮,可以一直看着也是好福气,特别养眼。

  萧逸仁陷入深思。

  把这个云溯放在身边总有股危险的感觉,心里总是忐忑不安的,这种感觉就好像和沧海待在一起的感觉。可又不让云溯带在身边,自己一直吐也不是办法,会耽误行程不说,还糟蹋身体,二哥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说不定还会躲在房间里嘤嘤嘤地哭。

  萧逸仁脑洞大开,想象萧逸礼在房里流泪的情景。

  从各个方面考虑,萧逸仁还是妥协了,“好吧,就让你一起去好了。但是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我放下来!”

  云溯邪魅一笑,“我突然不想去了。”

  萧逸仁:……

  这个人怎么可以那么讨厌!

  “说话不算话,小心烂丁丁!”萧逸仁下了对男人来说最恶毒的诅咒。

  “那萧大人你一会儿不让我去,一会儿让我去,算不算说话不算话呢?”云溯笑。

  萧逸仁:……

  他体会到了什么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你放我下来。”萧逸仁挣扎着。

  云溯凑到萧逸仁的耳边轻轻吹气,让萧逸仁全身一阵酥麻,“偏不。”

  草泥马!萧逸仁双手握拳,特别想糊云溯一脸泥巴,然后把云溯按在角落里狠狠地揍一顿解气。

  他怒,“你们快来人揍他一顿!”护卫什么的就是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场的。

  护卫首领犹豫。

  “把我揍伤了,可就没有人医治萧大人了。”云溯得意道。

  护卫首领不用犹豫了,带着护卫们躲到离二人比较远的地方守卫。

  萧逸仁:……

  一群白眼狼!

  “你到底想怎么样?”萧逸仁翻了个白眼,不想跟云溯浪费时间,直接退一步妥协。

  “我想你求我。”云溯非常直白,直白到萧逸仁没忍住一拳揍了过去。“你别太过分了!叫什么……云溯对吧!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远唐的兵部侍郎!让我爹爹和几位哥哥知道你欺负我,一定往死里揍你!”

  萧逸仁软绵绵的拳头打在云溯身上像瘙痒痒一样,云溯不仅不疼还很享受。

  “原来是远唐萧家吗?”云溯意味不明地笑了。

  “知道就好!”萧逸仁骄傲地昂起来了脑袋,特别骄傲。云溯瞬间觉得萧逸仁特别可爱,特别想要好好地欺负一下。“所以快点把我放下来!”说罢,萧逸仁又扭了扭身体。

  云溯自然没那么听话,他腾出一只手在萧逸仁的屁股狠狠地打了几下。

  “你……你……”萧逸仁显然是没想到云溯会这么做,他红了一双眸子,委屈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么容易就哭了?云溯被萧逸仁吓到了,马上把人给放了下来,“还是不是男人啊?随随便便地就哭了。”云溯微顿下身体,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萧逸仁的脸。

  “你还知道我是男人嘛!你这么打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萧逸仁委屈到不行,“你要跟着我们就跟,不愿意跟着我们就走,哪里来得那么多废话。”哭得软萌萌的脸蛋,一张小嘴嘟起,看起来样子就好像在跟情人撒娇一般,看得云溯心里一颤。

  他叹息道,“好好好,别哭了,告诉护卫出发吧!本来就气血不足,哭那么久不头晕吗?”

  这么一说……还真有一点……

  萧逸仁按住脑袋,身体不由自主地晃来晃去,踉跄了几步跌倒在云溯怀里。他喃喃道,“头好晕。”

  云溯失笑,把人抱进马车里,然后告诉护卫们出发。然后,护卫们特别迅速地行动起来。

  真是的,到底谁是老大啊!

  萧逸仁在马车里,吸吸鼻子闷闷不乐地想。他随手拿起一本书就想要看,却被云溯一把给夺走。

  萧逸仁怒视,“你干嘛!”

  云溯淡定地自己翻起了书,“在马车里看书会头晕的,你别看了,睡一会儿吧!到下一个城里就可以用午膳了。”

  萧逸仁不满道,“为什么感觉你才是这里的老大。”

  云溯用特别霸气的眼神瞅了萧逸仁一眼,傲慢地吐出两个字,“气质。”

  凸!萧逸仁在内心竖起了中指,王八蛋!

  云溯抬起一只眼,“在心里骂我?”

  萧逸仁马上躺倒装睡,云溯失笑。

  所以说,这里到底谁是老大。云溯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不止漂亮的女人是王水,漂亮的男人也是王水!不!云溯跟沧海是同等级的!都是氟锑酸!

  萧逸仁本来是装睡,但是时间一长就真的睡着了,而且睡相一点都不老实!

  云溯第十次推开滚过来抱住自己的萧逸仁,第十一次后,云溯果断扔下手中的书,把不老实的萧逸仁给抱住,自己撩开了帘子看外面的风景。

  最后,两个人抱在一起都睡着了。

  驾车的护卫首领经过城镇想要叫车内的两人下车用膳,但见二人睡得那么熟,就继续驾车赶路。

  等萧逸仁在云溯怀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当然,他首先惊讶的并不是他睡了那么长的时间,而是他竟然在云溯的怀里醒来。

  看着云溯笑得一脸戏谑,萧逸仁突然有种永远都不要醒来的感觉,真是不能更加丢人。

  不过,等萧逸仁肚子止不住地咕咕叫时,萧逸仁发现,其实还能更加丢人。

  “呵。”云溯忍不住笑了。

  哼!笑屁!萧逸仁傲娇地抬起头,“我肚子饿了!”

  云溯递上野果,萧逸仁一把抢过来放进嘴里。一股酸味在口腔中弥漫开,萧逸仁撩开马车上的帘子,把嘴巴里的果子给吐了出来,“好酸!”

  “这是酸浆果,在西域很少见。”云溯说着,咬了一口酸浆果,“而且它清热解毒,功效不错,你还真是不识货。”

  功效再不错也是酸的,最讨厌酸的东西了。想着,萧逸仁又呸了几下,试图把嘴巴里的酸味被排斥出去。

  “只有这个可以吃,你不吃就饿着肚子吧!”云溯冷淡道。

  “哼!不吃就不吃!”萧逸仁再次傲娇,兀自爬到车的另一边,可怜兮兮地躺下,以睡眠来抵抗饥饿。

  在角落把身体缩在一块儿,整一个被虐待的小媳妇儿,特别委屈。



  ☆、情愫

  经过一路上的“亲密”接触,萧逸仁对云溯有了一个字的总结,那就是贱!而且云溯的贱还只针对萧逸仁一个人!特别的不要脸!

  每次向护卫们控诉云溯的恶行,护卫们都纷纷表示是为了萧逸仁的身体着想。

  哪门子的着想啊!不给下马车尿尿算什么为身体着想啊!憋出事情怎么办啊!萧逸仁夹紧双腿,生怕不小心就被颠簸的马车给颠着做出丢人的事来。

  “怎么了?”云溯一眼瞥去,似笑非笑地明知故问,“鸟疼?”

  萧逸仁伸出中指,“你鸟才疼!"

  “是啊,我鸟挺疼的,不如你来给我揉揉?“云溯慢慢地向萧逸仁凑近,脸上笑得很诱惑。

  萧逸仁面无表情地从行装里摸出萧逸礼放进去的剪刀晃了晃,云溯收起了笑容,坐回原处把目光放回了书上。

  对付流氓就要用更加流氓的方式。二哥真是有先见之明,简直就是先知好嘛!收回剪刀,萧逸仁继续憋尿。

  “嘤……”萧逸仁凄惨叫唤了一声。

  云溯:……

  其实云溯倒不是要欺负萧逸仁,他知萧逸仁坐在马车中会头晕,这一天到晚都睡觉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只好让他憋尿,转移一下注意力。

  不是办法的办法。

  可惜萧逸仁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领情。

  作为一个现代人,萧逸仁深深明白憋尿时间长了是会得尿道炎的!他大概宁可晕车,也不要得这种丧心病狂、在古代可能算是绝症的病。

  萧逸仁在云溯以特殊的照顾方式下度过了一个月,而在这历时一个月的旅途中,他们一行人总算是风平浪静地快要离开巴郡、进入蜀郡的区域。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萧逸仁已经不像最开始那样排斥云溯了。萧逸仁觉得,如果云溯不是一直变着法儿来戏弄自己,他们两个早就是无话不说的好友了。毕竟,萧逸仁在这个时代里,除了家人,云溯算得上是他能够说上话的第一人了。

  天,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这给萧逸仁一行在赶路上造成了困难。萧逸仁和云溯倒没受到什么影响,但同行的五护卫可是十分受罪的。

  “要不然去哪儿避个雨吧?如果一直淋雨,护卫们会伤风的。”萧逸仁看着马车外的护卫,内心有些不忍,虽然他知道在古代的阶级制度下,这样的情况对护卫们来说算不上什么。

  果不其然,云溯表现得十分不在意,“对于习武之人来说,这点雨不算什么。他们的任务是护送你去蜀郡,并保护你的安全,若是你出了什么事,他们才难辞其咎。”忽然他放下了书,撩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而且,现在已经进入了蜀郡地界,你的护卫不会淋多久的雨了。”

  知道是我的护卫,一路上你还使唤地这么愉快。

  萧逸仁不禁吐槽,偷偷地撇了撇嘴再抬头,就看见云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自己。萧逸仁脸一热,别过了头,“看着我干嘛?暗恋我啊?”

  “是啊,我暗恋你,你嫁给我好不好。”云溯爬到萧逸仁面前,用手挑起了他的下颚,“跟着大爷保证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萧逸仁不屑,“跟着你只能喝西北风,跟着大爷我才能吃香喝辣的,懂?”

  云溯笑而不语,只是兀自走出马车与护卫说了几句,然后再也没有进车。萧逸仁在车内坐立不安,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回云溯。知道他就坐在外面,萧逸仁有些担心云溯会被雨淋病了,毕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

  犹犹豫豫了半天,萧逸仁就是不肯行动去把云溯喊回来。等到他总算要有所行动了,云溯先他一步走进来道,“下车吧,今晚我们住客栈。”

  客栈?

  萧逸仁惊讶地张大了嘴,“今天,我们可以住客栈?”他们从咸阳出发至今,他一直都是在马车上度日的,用膳也只是他们路过城镇时顺路买的干粮,日子过的凄凄惨惨的。现在竟然可以住客栈了吗?萧逸仁有点小激动。

  其实萧逸仁不知道,他们本来不用这么急得赶路的,沿路也可以吃好住好。只是云溯跟护卫们说,早些到萧逸仁可以早些养病,于是就造成了他们拼命赶路的现象。

  千万别问关于各种洗漱问题,萧逸仁已经选择性遗忘了。

  一住进客栈,萧逸仁首先向小二要了水沐浴。将风尘洗尽,换了套干净的衣裳,萧逸仁清清爽爽地爬上了床,在床榻上滚床单……是字面意义上的滚床单,没有更深层的意义!

  云溯在房中将自己打理了一番后,便打算去找萧逸仁一同下楼用膳。为了方便,他与萧逸仁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就是在隔壁的意思。由于没有敲门的习惯,云溯就直接推门进了萧逸仁房里,结果就看见后者在床上各种“□□”,很是壮观。

  云溯:……

  萧逸仁没想到云溯会出现,他抱着枕头,与云溯大眼瞪小眼。最后这一场瞪眼比赛,以云溯优胜告终,萧逸仁一向没什么毅力。

  “你门都不敲就随便进人家房间,一点礼数都不讲。”萧逸仁故作淡定,将枕头放回床头,脸颊上还有一抹可疑的红晕。

  云溯这次难得没有抓住机会好好地将萧逸仁嘲笑一番,他只道,“去大堂用晚膳。”

  “五护卫们呢?”萧逸仁歪头问道。

  “我让他们去找蜀郡的太守了,你是堂堂皇帝钦点的钦差大臣,当地太守不亲自来接你多说不过去。传出来,蜀郡太守大概会落下失职的罪名。”

  萧逸仁没想到云溯能够想到那么多,而这些恰恰正是萧逸仁所想不到的,毕竟他实属于交流残废。

  掩饰住赞赏,萧逸仁道,“你先下去吧,我打理一下就下楼。”

  云溯颔首,非常迅速地出了门,不同以往古怪的行为让萧逸仁深觉得奇怪,但并未多在意。云溯合上了萧逸仁的房门,面无表情地蹲下掩住了脸,脑里回忆起了萧逸仁在房中抱着枕头乱滚的模样。

  真不是一般的天真烂漫。

  少侠你真是想多了。

  第二日,护卫们领着蜀郡太守闫玉昌匆匆来到了客栈,目的自然是接萧逸仁。

  “老臣蜀郡太守闫玉昌,参加钦差大人。”年迈的闫玉昌刚要行礼,就被萧逸仁上前扶住。再怎么不会与人相处,但尊老爱幼什么的,萧逸仁还是懂的,“闫大人不必多礼。”

  年少得志,却不猖狂,谦虚有礼,朝廷又得一人才。闫玉昌对朝廷的未来充满了希望,对萧逸仁的赞赏多了几分。

  云溯很是意外,护卫们也很意外。云溯意外的是,萧逸仁竟然会收买人心。而护卫们意外的是,萧逸仁竟然没有嘤嘤嘤地躲到云溯的身后。

  不得不说,护卫们的脑洞真是太大。不过也不能怪他们,毕竟一个月以来,萧逸仁都是由云溯“精心”照料,他们都很少能见到萧逸仁,难免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想法。

  “老臣已为大人准备好了别院,大人在蜀郡期间就住在别院中吧!”闫玉昌道。

  “那就有劳闫大人了。”

  从客栈转移到别院,萧逸仁对自己居住的地方变得越来越高级表示非常的满意。到了别院,他首先各种转了一圈,活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特别的没出息。

  云溯看着兴奋的萧逸仁,摸摸下巴,想着要是他以后带萧逸仁去自己住的地方,萧逸仁一定会更加高兴。

  “决定了,我要住西厢房!这里风景好,还对着莲花池,特别惬意!”萧逸仁兴奋道。

  云溯挑眉,“我也要住西厢房。”

  萧逸仁现在已经十分习惯云溯跟自己抬杠了,懒得争吵,于是他决定退让,“那我住正房去。”

  “那我就也住正房。”

  萧逸仁不悦,“你又吃错什么药了?”

  云溯双手抱胸,轻笑,“我只是想跟你住在同一间屋子里。”

  萧逸仁翻了个白眼,什么心态啊!“给我个理由先!”

  “需要理由吗?”

  “不需要吗?”

  “呵,”云溯凑到了萧逸仁的耳边吐气,“我就是想跟你住在一间房,躺在一张床上。”

  卧……卧槽!这绝对是性骚扰!萧逸仁捂着耳朵,连连后退几步,整一张脸涨红,“随……随你!哼!”边说边逃,话刚说话,人就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那么害羞呢!这可不行。

  云溯意味不明地笑了。

  入夜,萧逸仁在云溯意料之中地没有回房。不过萧逸仁不回房可不是因为他害羞或是害怕这类羞羞的理由,他整夜在书房中考虑治洪灾的问题。

  下午萧逸仁逃出小院,恰巧遇见了要来找他的闫玉昌。想来也没什么事可以做,萧逸仁便要求闫玉昌带他去河堤边查看。其实,萧逸仁对这类东西一点儿也不懂,他只能看出河堤建得不够高,阻不了水势。雨一下大,河水蔓延水位上升,立刻就淹过了河堤。堤内的百姓们免不了就受到洪灾,被淹了家园。

  萧逸仁虽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但他在前世时,知道历史上有许多名人在治理洪灾上有所成就。

  他记得最为清楚的,就是秦国的李冰父子,他们建造了举世闻名的古代水利工程——都江堰。

  萧逸仁突然感谢他们学校有大学语文这门课程,大学语文里就有一篇关于都江堰的文章。萧逸仁为了做课题曾经对都江堰做了一些不浅的了解,而他此时需要做的就是把那篇文章给回忆起来。

  翌日清晨,云溯路过书房,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在好奇心驱使下便推门而入。一走进书房内,就看见萧逸仁伏在在桌上,而桌边放着一封厚厚的信封。云溯随手拿起拆开一看,发现竟是洋洋洒洒地写满了几张纸,细细地看来,才明白萧逸仁为何昨日没有回房。

  几张纸上写的是治理洪灾的方法,萧逸仁意在建立一个可以分洪减灾,又可以引水灌田、变害为利的水利工程。若能成功得到远唐皇帝准许,这座工程必将被载入史册名留青史。

  云溯眼神复杂地看着正在熟睡的萧逸仁。

  他一开始只是有目的地接近萧逸仁,相处时间一长,他却为萧逸仁性格所吸引,而此时此刻他将为萧逸仁的才华给折服。远唐萧府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竟能教出一个个才华横溢的“怪物”。

  云溯一阵苦笑,将信塞回信封,召来一名护卫,命他快马加鞭回咸阳城,将信交予皇帝。

  “呜……云溯?你怎么在这里。”萧逸仁被交谈声吵醒,一睁眼就看见了云溯。

  云溯一把将萧逸仁横抱起,直接向正房走去。刚醒来的萧逸仁比较迷糊,被云溯抱着也并未挣扎,任由他抱着自己回房。

  将萧逸仁轻放在床上,云溯看着他迷茫的眼神,一副平常不会露出的表情,只觉得下腹一紧,为萧逸仁盖上就匆忙离开。

  而萧逸仁完全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已经激起了一个男人欲望,他恍恍惚惚一阵儿后,眼睛一闭又睡上了。



  ☆、萧逸忠

  萧逸仁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事了,他没想到自己只是通宵了一晚罢了,前世也经常为了研究案子而通宵达旦,可现在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那么久。

  话说,他不是在书房睡觉吗?怎么是在睡房里醒来的。萧逸仁仔细地回忆了一下,记忆里似乎又云溯的出现。

  似乎……似乎就是云溯把他抱回来的!

  萧逸仁捂脸,掩饰住自己的娇羞。

  萧逸仁:……

  娇羞个大爷!大爷又不是怀春期的少女,会对男人春心萌动!

  怀着无比悲愤的心情,萧逸仁走出屋子觅食。在这么小的别院里,要偶遇一个人完全不是个事儿,所以,萧逸仁在寻找到厨房前,他首先寻找到了在池塘边夜赏莲花的云溯。萧逸仁反应就是快点逃走,可还没等他转身,云溯已先他一步转过身来,并看见了他。

  “睡了一天,你总算是醒了,真能睡啊!”云溯调侃。

  萧逸仁傲娇地撅起嘴,“哼,不要你管。”

  一见面就容易闹个不停的两人,现在碰面竟只会说了两句便沉寂起来。看上去像是各怀心事,其实心中纠结的都是同一件事。

  “你的文书,我已经让护卫快马加鞭送回咸阳城了,不出两三日就可以收到回复。”云溯道。

  “恩,谢谢。”萧逸仁将垂在耳前的发丝掳到耳后,乘着手遮挡住脸的空档,他情不自禁地偷偷看了云溯几眼。

  云溯很美,萧逸仁从初见时就这样觉得。他一直都觉得云溯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曾一度觉得在云溯的身上,他能够看到沧海的影子,但处的时间一长,便又没了这种感觉。也许,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西域人,并且都是那样的美。

  说来,他们二人似乎长得有些像,若是沧海不化妆,或是云溯化上了妆,他们说不定……

  “云溯,你有妹妹吗?”萧逸仁鬼使神差地把疑问问出了口。

  云溯心里一惊,但马上就又恢复了平静,“家中只有一个弟弟,怎么了?”

  萧逸仁摇头,“只是觉得你和一个人很像。”

  “是谁?老相好?”

  “嘻嘻。”萧逸仁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脸,“一个长得很漂亮西域风尘女子,初见的时候,我还挺喜欢她的。”

  “后来呢?”云溯不经意地靠向了他。

  “后来……”萧逸仁皱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没有后来了,二哥不想我去见她,她也曾与别人一起戏弄我。对她,我虽有倾慕之心,但……唉,我们最多也只能成为可以说上话的朋友吧!”

  云溯苦笑,“也许她是有苦衷呢?”

  “也许吧!”萧逸仁别过头,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有些饿了,但是找不到厨房。”

  云溯想到萧逸仁通宵一晚后又睡了一天,也该是饿了,他道,“你先回房,我去吩咐人准备一下,然后给你送来。”

  萧逸仁顺从地点头,然后就原路返回房间。

  云溯没有让萧逸仁等很久就将饭菜给送了过来,萧逸仁大快朵颐,把饭菜吃了个精光。他没想到闫玉昌别院里的厨师厨艺竟然比他们萧府的大厨烧得还要美味,萧逸仁暗暗地考虑要是闫玉昌同意,就把他们家的大厨给一同带回咸阳城。

  正在厨房蒸点心的云溯打了个喷嚏。

  护卫十分给力,几日后就带回皇帝的恩准。

  皇帝同意是所有人意料之中的事,所以在护卫没有回来之前,萧逸仁早已经将工程图纸画了下来交给闫玉昌,让他组织人开凿建工。

  不过由于萧逸仁本身不擅长画图作业,所以基本整幅图纸均是他将所想告知云溯,由云溯动手画。画工十分精美,萧逸仁内心夸赞很久,云溯不知道。

  闫玉昌刚拿到图纸那会儿,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嘴中念念有词什么朝廷的未来一片光明之类的话。就连看萧逸仁的眼神都带着些狂热,吓得萧逸仁直往云溯身后躲。

  建造堤堰之前,萧逸仁召集了当地许多有治水经验的农民,对地形和水情作了实地勘察,不过由于萧逸仁不太善于言辞,便让云溯跟在身边,以便时时纠正、补充。寻找到了适合的山头后,他们决定先凿山引水,将江河中漫出来的水引流至别处,最后在山上凿出了一个宽20公尺,高40公尺,长80公尺的山口,根据都江堰的修建历史,萧逸仁称此为宝瓶口。不过,光是行这一步,就足足用了两年多的时间。

  这段时间里,因为萧逸仁与云溯二人一直到蜀郡各处巡查,蜀郡的百姓也对这二人十分熟悉,知道他们是朝廷派来治水的,对他们的崇敬也是连绵不绝,夸得他们天上有地上无的。更奇葩的还夸云溯与萧逸仁二人乃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巴拉巴拉的……

  萧逸仁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吐槽好……也可能是因为他每次听到这些词都忙着脸红,顾不上吐槽。然后晚上再房里,云溯就会十分倒霉地被萧逸仁赶下床。

  在开凿完宝瓶口以后,又决定在江河中修筑分水堰,将江水分为两支:一支顺江而下,另一支被迫流入宝瓶口。

  可工程还未开始进行,朝廷就传来了圣旨要召萧逸仁回咸阳城。

  “回咸阳?这么突然?”萧逸仁与云溯刚回院里就听护卫说了这件事,想着堤堰才刚开始建造,怎么在这个当口要召他回去。萧逸仁不由得看向了云溯,想要询问他的看法。

  毕竟是同床共枕了两年多,云溯与萧逸仁有了十足的默契,只消他一个眼神,就知道萧逸仁是什么意思。

  “皇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吗?”云溯问道。

  护卫托腮思考了许久,才惊道,“是萧大将军!萧大将军向皇上请求回皇城探亲,皇上准了。前几日萧大将军已经从边疆回到了皇城,皇上是想着要让萧大人与萧大将军可以聚上一聚,才召萧大人回去的吧!”

  “大哥要回来啦!”萧逸仁惊喜道,他每每都是从萧逸礼口中知道自己大哥萧逸忠的事情,听着自家大哥那些个光辉事迹,萧逸仁简直把他当作了传奇般的存在,早就想要见上一面了,皇帝可真是有心了,等回去咸阳一定要好好谢恩。“云溯同我一起回去吧!反正这里的事情闫大人也是可以接手的。”

  云溯面有犹豫,“我还是留在蜀郡比较好……”

  “为什么?”萧逸仁不解,明明这些年两个人都时时刻刻地在一起,一想到要分开就觉得很奇

  怪……才不是因为不习惯呢!“跟我回咸阳,我可以带你到处潇洒一下!皇城的繁华可不是这里可以比的呢!”

  “可……”云溯很为难。

  “别可是啦!”萧逸仁脸上露出了不快,“跟我一起回去就这么说定了!再拒绝离婚……啊呸!是绝交!”

  既然萧逸仁都说得那么绝了,云溯当然不可能再拒绝。不过,他对萧逸仁口误的那一句离婚特别有兴趣。“跟你一起回去见家人也好,我还可以顺便提亲。”云溯抚摸着下颚,颇有兴趣地道。

  “谁要嫁你了。”萧逸仁翻了个白眼,对于云溯的调戏基本都习惯了,“自己去池塘边玩泥巴去!”

  “小仁儿好无情!”云溯作伤心状,“睡都把人家睡了,也不给人家个名分。”

  萧逸仁很无奈,而比萧逸仁更无奈的是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站着的护卫。大人与先生光天化日之下秀恩爱,十分闪瞎眼。

  抛下特别爱演的云溯,和闪瞎眼的护卫,萧逸仁自己蹦蹦跳跳地跑回自己房里去整理行李。

  可以回家了真是特别开心,好久没见二哥和管家,这次回去一定要给他们带一些蜀郡的特产。

  与闫玉昌交代了一番,萧逸仁踏上了回咸阳的旅途。这次和去蜀郡的时候不同,这两年中,萧逸仁的身体素质被云溯养得好了许多,其最明显体现在萧逸仁在马车上看了一整天的书没有头晕呕
吐。萧逸仁事儿不多了,他们的行程也就快了很多,比当初去蜀郡活活减少了一半的时间。

  护卫们把功劳全都归功于云溯,因为云溯把萧逸仁□□得很好。

  回到了离别已久的咸阳城,萧逸仁的心中有道不尽的怀念。安排云溯住进萧府后,萧逸仁就果断地把共枕而眠两年的好基友丢下,自己跑去找两年多没见的亲爱的二哥。

  满腔的思念之情涌在心头,却在萧逸仁在府里晃了半柱香的时间还没见到萧逸礼后被浇灭了。好不容易等到了从外归来的萧管家,才从他口中知道了萧逸礼前几日就陪骆家大小姐骆紫玉去潞城探望亲戚了。

  萧逸仁还没来得急失望,萧管家又道,“不过大少爷刚跟我一起回府里了,现在正在前厅呢!”萧逸礼眼睛一亮,脚底像是抹了油一样地跑去了前厅。

  前厅内,一名威风凛凛男子坐在桌边饮茶,他的眉宇间英气逼人,五官与萧逸仁神似。萧逸仁向他走去,然后乖巧地坐在了萧逸忠的身边,“大哥。”

  萧逸忠放下手中茶杯,用手轻抚萧逸仁的脑袋,“阿仁长大了不少,大哥很欣慰。听说你被皇上派去蜀郡治水,成绩相当不错,让朝中上下都对你另眼相看。公主写信告知为兄,为兄很是欣慰,所以特向皇上要求回咸阳来看你。”萧逸忠突然长叹一声,“记得为兄离开咸阳的时候,你才十岁,那个时候只有那么一点高,晚上睡觉还会尿床,你二哥还瞒着为兄给你偷偷洗床单。”

  咳咳,十岁还尿床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要说啦!萧逸仁脸都红了,“大哥那么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说,我现在都是当侍郎的人了。”

  “兵部侍郎,是个好职位,只是在六部是非太多,那群老头也是够麻烦的,他们没为难你吧?”萧逸忠不禁担心道,“可惜为兄常年驻守边疆,你二哥也未入朝为官,你被人欺负都没人能给你出头。”

  “无所谓嘛!我得自己成长,总不能让哥哥们照顾我一辈子。”

  “谁说不能?”萧逸忠霸气地笑了,“况且,我萧逸忠的弟弟岂能让人随便欺负?”

  也是啊!萧家两位哥哥都是弟控,怎么会让自己幺弟被人欺负。萧逸仁不好意思地抓抓自己的脸,觉得自己有这样两个哥哥特别得幸福,爹爹什么的他完全不在意。



  ☆、身份

  “对了大哥,我要跟你引荐一个人,是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一路上还有蜀郡多亏他一直照顾,我才有精力好好地处理洪灾的事,这次回咸阳,我将他一起带回来了。”萧逸仁这才记起那个被他勒令待在房里不准出门的云溯,他拽着萧逸忠的手臂要他随自己一同去见云溯。

  “喔?”萧逸忠颇有兴趣地看着萧逸仁,倒不是因为有人照顾自家弟弟,而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能被自家弟弟这么惦记,甚至还带回了府里,“那为兄要去好好地向那位兄台表达谢意。”萧逸忠从小便知人心深不可测,除了自己的家人和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他从不轻信任何一个人。所以,对于萧逸仁所说人的身份和目的,萧逸忠都保持着一份怀疑。

  如果发现那人别有用心,他一定会用尽手段让那个人离开自己的弟弟。

  萧逸仁把云溯安排在自己的小院里,萧逸忠随他一起站在云溯房外。看弟弟门也不敲随意地推开房门,对他们二人的熟稔而感到惊讶。想着如果那人真的是别有目的接近自家的弟弟,弟弟知道了一定会十分难过的。

  “云溯,我来啦!”萧逸仁嚷道。

  伏在案前看书的云溯见萧逸仁来了,便将书合了上,笑道,“把客人一个人扔在房里,逸仁你的待客之道真不错。”

  云溯的笑意在看到跟在萧逸仁身后的萧逸忠后便消失殆尽了,脸上浮现了一瞬间的惊讶,可即使只有一瞬间,也被萧逸忠轻易地捕捉到了。

  “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大哥萧逸忠。大哥,他是我在外面认识的……好朋友云溯。”萧逸仁在定义云溯与自己的关系时不小心咬到了舌头,索性萧逸忠和云溯两个各怀心事,没有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听阿仁说,在蜀郡一直都是云先生照顾他,我替阿仁感谢云先生。云先生若有所求,我都会尽可能地满足。”

  “大哥!”

  萧逸仁撅起小嘴,颇有些不满萧逸忠的说法。

  “不必了,我照顾逸仁都是因为我欣赏他这个人本身,而不是他的身份。”云溯淡笑道。“如果萧将军害怕我别有用心,我可以立刻离开。”

  萧逸仁一听便急了,“大哥!你别这样,在蜀郡要不是有云溯,我可能在路上就不行了!”萧逸仁故意把事说得很严重,就想让萧逸忠对云溯好一些。

  这种小伎俩特别容易被看穿,可萧逸忠仍然很吃这一套,云溯也对萧逸仁如此护着自己感到十分得意外,而在意外之余也有着感动。

  “阿仁,你先出去,为兄和云先生要好好谈谈。”

  萧逸仁待在原地不动,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逸仁,你先出去吧,你大哥不会为难我的。”

  云溯一劝立刻有了效果,萧逸仁看了二人一眼,叹了一口气后离开。萧逸忠内心有些愤愤,我才是那个要叹气的好嘛!自家的弟弟竟然不听自己的,果然是泼出去的水。

  “萧将军有什么话可以说了。”云溯一甩袖,也不管萧逸忠,兀自坐到了案前。

  “别人可能都不知道,但我却知道得十分清楚。”萧逸忠也坐了下来,为自己倒上一杯茶,完全忽视了云溯黑了的脸。“听说万华国男风盛行,我可以当云溯先生对阿仁是真心的吗?”

  “久闻萧将军文武双全,观察入微,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呵……对逸仁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他接近萧家,但现在确实是真心的,当然就放弃了从前的那个念头。”云溯道,“不过,远唐人的家风都甚严,将军竟然认同男子相恋,还愿意将幺弟交托与我?”

  萧逸忠斜眼看去,“我不愿意你就会放弃?”云溯笑而不语。“萧家在远唐掌权已久,若不是因为我们对朝廷忠心耿耿,早就被皇上借口削权了。当今大皇子是已故去的仁苑皇后之子,是圣上的嫡子,皇位理应由大皇子来继承。”

  “所以,萧家是远唐大皇子一派?”

  萧逸忠颔首,“其实我本无意加入这场皇位战争中,但无奈仁苑皇后有恩于我们萧家,我们势必要支持她的长子登上皇位。无奈大皇子资质平平,各方面的才华都不如二皇子。朝中隐藏的二皇子一派也不少,虽二皇子现在无意争天下,难保未来会变成什么样。一旦二皇子有所行动,他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萧家,就因我与父亲看清了这个状况,才不愿两个弟弟入朝为官。”

  “那逸仁……”

  “我与父亲不同,我不会阻止阿仁做他想做的任何事,但我会拼上一切保护他。而现在这个责任,可以由你来交接了吧!若某天萧家落难,以你的身份绝对有能力护阿仁一生平安无忧。”只是萧逸忠一想到要将自家的弟弟托付给一个男人,他的内心就一阵抽搐。

  “这是自然。”云溯一想到如果萧逸仁知道自己已经被哥哥卖了,心里一阵愉快,深深觉得这次跟着萧逸仁回咸阳是正确的选择。

  “明日我就该离开了,待会儿我会带阿仁回将军府住一夜,你乘此空档快些离开萧府,我可不想那么快就被二皇子抓到把柄。”

  “自然。”大舅子。云溯在心里默默地叫道。他的计划变更了,自然是不能留在萧府了惹人怀疑了。

  萧逸仁在院里等来与云溯交谈许久的萧逸忠,他向大哥迎了上去,一副凄惨的模样。萧逸忠笑了笑,“今晚和为兄去将军府里住,你已经很久没有跟公主见面了,还有你两位侄儿呢!”

  可,云溯他……

  “你不必担心云溯,他有自己的事要做。”

  萧逸忠说罢,将萧逸仁强行拖走。萧逸仁一路都回头望着,也不见云溯出来留住自己,心中倍感失落,只能随萧逸忠去了将军府。

  将军府的格局几乎与萧府一模一样,但装饰却要比萧府更加得精致。不愧是公主住的地方,修葺地要与普通的府邸要更加华丽。

  啧,果然是阶级等级。

  “将军,公主已经备好了酒菜,现在正在中庭与少爷和小姐赏花。”

  “好,你派人去将少爷边上的厢房收拾出来,阿仁今晚住在府里。”

  “是。”

  将军府果然不一样,不论是护卫、家仆还是管家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样子,素质好到不行,相较于萧府……

  萧逸仁无奈地摇了摇头,根本就不能比呀!不过管家还是萧管家的好,如果一直板着一张脸……他一定会不想回府的。

  “阿仁,怎么了?”萧逸忠看见萧逸仁脸上的表情变化多端,心下觉得自家幺弟是不是得了什么奇奇怪怪的病,小心翼翼地把手探向萧逸仁的脑门,并没有觉得发烫。

  萧逸仁一阵尴尬,一不小心想太多了这种怎么可能说的出口……只道,“很久没见公主了,觉得有点紧张。”

  “怎么喊公主?”萧逸忠奇怪地看着萧逸仁,后者一惊,难道自己以前不是这样叫的吗?“叫公主一点都不亲切,还是像以前那样喊嫂嫂就成,不是在宫里没必要太遵循礼节。而且,你嫂嫂很宠你,你这么喊她会伤心的。”

  原来如此!萧逸仁顺从地点头,看来嫂嫂是为没有架子的公主,这样相处起来也不会很困难。

  穿过前厅,走到中庭的花园,萧逸仁听到了孩童稚嫩的笑声,其中还掺杂着银铃般悦耳的轻笑。

  他寻着声音找去,看见一位衣着华丽的女子身边围着两个可爱的孩童。

  “若阳!”身边的萧逸忠喊道,女子看了过来,脸上露出了如同光辉般璀璨的笑容,“逸忠,把阿仁接回来了?”

  原来她就是若阳公主……单从长相而论,若阳公主绝对比不过沧海,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若阳公主看起来却是……如此美丽出尘,好似仙女一般。

  “在这儿呢!”萧逸忠把萧逸仁推了过去,还沉浸若阳公主美丽外貌中的萧逸仁还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就被萧逸忠推到了若阳的面前,害得萧逸仁瞬间又躲回了萧逸忠的身后。

  “阿仁好久不见!终于长成了一名美男子呢!”若阳凑上去,盯着萧逸仁的脸仔细地看了一番,对着萧逸忠惊讶道,“逸忠,阿仁跟你长得好像呢!但是五官还是比较阴柔,大概是年纪还小的原因吧!”

  “是呢,大概再长大一些,就会和我一样有男子气概了。”萧逸忠道。

  “呵呵呵,是呢,逸忠你最有男子气概了!”

  萧逸忠夫妇二人不顾萧逸仁还在离他们近在咫尺的地方,就拼命地秀恩爱,致使萧逸仁受到正面攻击,被闪瞎了狗眼。为了减少伤害,萧逸仁默默地离开大哥与嫂嫂五米远。

  “哥哥!”“哥哥!”

  才移动到安全地带,萧逸仁两边的衣角就被大幅度地扯动了,视线向下移去,发现竟是方才看见的两个孩童正站在他的面前。

  “不是哥哥哟!是三叔,他是爹爹的三弟。”萧逸忠总算记起了自己的弟弟与两个孩子,结束了与若阳恩爱,前来纠正孩子们对萧逸仁的称呼。

  他还不想被自己的孩子喊哥哥。

  “阿仁,萧遥、萧雪是你的侄儿,你上次见到遥儿是他刚生出来的时候吧!那个时候雪儿还没出生呢!”萧逸忠抱起自己的两个孩子,父子和乐融融的样子让萧逸仁不禁有些羡慕。“来,叫三叔。”

  “三叔好!”“三叔好!”

  萧逸仁睁大了双眼,微笑道,“你们好呀!”

  或许是年龄差得不算很多的原因,萧逸仁与萧雪、萧遥很容易就混熟了,也间接地证明了萧逸仁的心性未成年。

  萧逸忠搂着若阳,看着孩子们拉着萧逸仁在花园里到处玩耍,突然觉得人生十分地圆满,就算二皇子马上就要来对付他们萧家都无所谓了。

  而快乐的时间往往都是十分短暂的,用了若阳亲手做的晚膳后,萧逸仁就已经困到不行昏昏欲睡。萧逸忠明白他是下午的时候与两个孩子闹得太欢了,便放他去睡了,虽然很是舍不得,特别想要彻夜长谈。

  翌日一早,萧逸仁起身去茅房如厕,就看见萧逸忠一身盔甲站在他所住的院里。睡意被活活得吓退,萧逸仁看着萧逸忠眨了眨眼,“大哥?”

  萧逸忠看萧逸仁的眼中带着些悲伤,“为兄要走了。”

  “这么早!”萧逸仁惊道,他紧咬住下唇,脸上充满了不舍,“这次一走,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总有机会的。”萧逸忠笑着摸了摸萧逸仁的乱发,“为兄走后,你多来将军府走动,多多陪伴若阳。”

  “恩……”萧逸仁揉了揉眼睛,突然扑到了萧逸忠的怀里,虽然鼻子撞在盔甲上有点痛,但是他一点都不在意,“有机会的话,我一定来边疆看大哥!”

  “乖……那么,为兄就走了……记住,自己万事小心。”

  萧逸仁看着自己大哥远去的背影,心中弥漫着忧伤,他摸了摸被撞痛的鼻子,然后去如厕后回房睡回笼觉。

  忧伤也要等睡醒了再忧伤。



  ☆、真相

  萧逸仁的回笼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他的肚子饿了……或者应该说,萧逸仁之所以会醒,是因为肚子饿了。他将衣服穿戴整齐、漱口洗脸,将一切出门的准备工作完成后,才开启“其实醒了很久,一直在房内看书”的状态离开了屋子。

  “三爷,你醒啦!奴婢去告诉公主!”

  路过的侍女看到萧逸仁出了门,像是看见祖宗复活了一样,兴冲冲地跑开了。萧逸仁都来不及强调一句“其实他很早就起床了,只是没有出门而已”。

  都排练好了,却来不及说,真是淡淡的忧伤啊!

  路过中庭又见若阳公主,萧逸仁自动自觉地上前请安,“嫂嫂。”

  “阿仁你睡的也太久了。”若阳掩嘴轻笑,笑得萧逸仁都不好意思了,“快些去用膳,一会儿同我一起进宫。”

  进宫?做啥?“还是改日吧!我府里还有客人呢!”

  “喔?”若阳笑得与萧逸忠如出一辙,萧逸仁真不由得感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神马的。“看来是很重要的人吧!”

  “才不重要呢!他就会欺负我!”萧逸仁嘴上抱怨着,脸却有些微红,“来者是客,嫂嫂你就放我回去陪他吧!”

  若阳见萧逸仁回府心切,调侃了他几句,就遣人送他回府。

  萧逸仁一回府就往自己院儿里冲,不过冲去的并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去寻了云溯。粗鲁地一脚踹开房门,大喊一声,“云溯!”只可惜,这次没有任何人会调侃他不懂礼仪了。萧逸仁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心中涌起各种复杂的感觉。他在府里随便拉了一个下人询问,便知道云溯在他离开去往将军府后不久就离开了萧府。

  是大哥跟他说了什么吗?萧逸仁暗自思咐道,也许是他另有事要办才突然离开的。萧逸仁安慰自己,却并没有让自己的心里多好受,直到下人跑来告诉他萧逸礼回府了。

  萧逸礼是带着一个漂亮姑娘回府的,萧逸仁看见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想起来,二哥是陪骆家的小姐骆紫玉去看亲戚的。

  萧逸仁打量了骆紫玉一会儿,然后非常不留恋地收回了目光。说实话,骆紫玉是他见过的女性中,长相最平凡的了。萧逸仁可以很自信地说一句,“我都比她美丽!”当然这种不要脸的话,他肯定不会在人前说的。

  “逸仁!”萧逸礼看见萧逸仁在前厅坐着意外极了,“你什么时候回的咸阳?两年多没见,身体似乎是壮实了一些,在蜀郡很辛苦吧?”

  久违的二哥的唠叨。“还行,只要可以做出成绩就好了。”萧逸仁笑道,“这位姑娘一定是骆伯伯的千金吧!”

  骆紫玉微微颔首,“三公子有礼。”

  落落大方,不愧是大家闺秀,虽然长得并不是很出众不能与沧海、若阳公主相提并论,但至少要比普通的官家小姐好了许多。萧逸仁回礼,并不准备与骆紫玉多说什么,他侧过头看着萧逸礼,问道,“二哥,大哥前几日回来,你知道吗?”

  “什么?大哥回来啦!”萧逸礼惊喜道,他比萧逸仁更加崇拜萧逸忠,他忙问,“大哥现在人在哪里?”

  “今早刚走。”

  萧逸仁看到萧逸礼悔恨不早些回来的模样,心里乐翻了天,毕竟看二哥吃瘪这种机会可并不多见。

  “算了,只盼往后有机会可以去边疆探望大哥。”萧逸礼长叹,眼中有说不出的落寞,“紫玉,我送你回府吧!逸仁也和我们一块儿去骆府吧,去拜访骆伯伯。”

  萧逸仁一直对这种走亲访友的活儿不太热衷,他当下就想要拒绝,可当他看见萧逸礼与骆紫玉正含情脉脉地对视,萧逸仁就突然改了主意。

  一定要做明晃晃的电灯泡!

  “好,只要爹爹不在。”萧逸仁补充道,他绝对不会忘记这个骆伯伯是自家爹爹的好基友这般重要的信息。

  与萧府、将军府比起来,骆府就变得逊色多了。萧世忠的挚友骆洋在朝中官拜御史大夫,比萧世忠的职位低了一截,府邸没萧府、将军府华丽并不值得惊讶,但萧逸仁仍然想愤恨地吐槽一句:这万恶的阶级制度!以后他一定要住的比将军府还要华丽!

  萧逸仁算是一语成谶,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萧世忠由于各种原因住在骆府,恰好萧逸仁随萧逸礼送骆紫玉回府顺便拜访骆洋时,萧世忠并不在府中。

  真不知是偶然,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不管事实是怎样的,当萧逸仁看见一位穿官服的老大爷冲着他微笑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又要被谈话了。像这种关键的时候,最佳“掩体”萧逸礼有异性没弟弟地去和骆紫玉“逍遥”了,萧逸仁真是想躲都不知躲哪里好。

  萧逸仁在心里狠狠地记了萧逸礼一笔。

  “逸仁啊,来,坐到骆伯伯身边来。”

  这人果真是骆洋……

  “骆伯伯。”萧逸仁硬着头皮坐了过去,他头还疼着呢!真不想接受任何爱的教育。“其实我明日进宫面圣,像皇上交代一下堤堰的工程进度后就回蜀郡。”所以,你可不可以放过我,不要折磨我。

  骆洋哪能听不出萧逸仁的话外音,“骆伯伯今天就想和你谈谈你爹,以前没有什么机会,你从不来我骆府,我也不好唐突丢下你爹去萧府找你。这次逸仁带你来,想必也是与我有相同的想法……”

  “爹爹有什么好谈的,他一向都不喜欢我,甚至还因此搬出了萧府。”萧逸仁垂着头,陈述着这刺人心扉的事实。他才不伤心呢!反正不是亲爹,他有哥哥们的疼爱就可以了……但,如果那个人肯夸奖他一次,哪怕只有一次,那么“他”也会安心了。

  “他并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娘亲在生你的时候难产而死,你爹在刚开始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便冷落你、无视你,久而久之,你们之间的隔阂便越来越深,等他想通之后想要挽回,一切都已经晚了。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你爹习惯了对你冷漠,而你习惯了去害怕他从而想方设法地去躲开他,难道不是吗?”

  萧逸仁揪着自己的衣角,不回答,便是默认,至少他的态度是这样的。

  “你知道,你爹为什么不让你做官吗?”骆洋问,萧逸仁摇了摇头。“这件事你与你二哥都不知情,便是你大哥与你爹对你们的爱护。你有没有曾经觉得奇怪,为何逸礼文采滔滔,为何不入朝为官?”

  “难道不是因为二哥对做官没有兴趣?”

  骆洋摇头,“官宦世家,若孩子有文采,再没有兴趣也会迫于家中压力而去考取功名。所以,当年逸礼未去参加科举,咸阳城中许多人都觉得奇怪。而你,选择了为官这条路,有些事情就必须知道。”骆洋顿了顿,又道,“皇权之争,你多少都明白一些吧!明眼里看,觉得这皇位必会是大皇子的囊中之物,就因为大皇子是皇上嫡长子,背后更有萧家支持。但暗中,还有二皇子一派,二皇子的母妃虽不受宠,但天资聪颖,谋略过人,在任何方面都胜过大皇子百倍。”

  “那为何萧家要支持大皇子呢?”

  骆洋叹气,“就是因为大皇子的母后——故去的仁苑皇后曾经有恩于萧家,在皇后离世前,皇后要萧家承诺要支持大皇子成为储君。就为了一个承诺,导致现在萧家无法抽身这场皇位之争。二皇子看起来没有要争夺皇位的意思,可他一旦发难,萧家必然是第一个遭灾的。就因如此,你爹不愿你入朝为官,可以远离这场纷争。”

  原来……原来爹爹都是为了我……为了“他”着想……

  “如今你明白了?你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脑海里反反复复地想着骆洋与他说的话,萧逸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眠。心结解开了,下一步呢?他们的父子关系要马上恢复到平常人家那般是不可能的,最多也只能做多不加深隔阂。

  但,既然知道了萧家如今的处境,萧逸仁作为萧家的一份子是不可能眼见萧家踏入火坑而毫无作为的。

  想到此,萧逸仁便决意明日上朝,向皇帝申请不再去蜀郡治宰,就留在朝中。这样,就可以在必要的时候助萧家一臂之力,也可以暗中想办法扳倒二皇子。等他朝大皇子登基为帝,萧家的荣光便可以延续,他们萧家再也不用提心吊胆……

  想象着未来美好光景,萧逸仁怀揣着笑容静静地睡去。

  只是,上天一向不会遂人意,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谁都不能确保结局会是怎么样。或许大团圆结局,也或许会是落得家破人亡、不得善终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