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烈焰浓情 1颠覆性的人生!
八年,弹指一挥间。
八年前,那个与顾海无话不谈的发小转眼间已经成了异国人士。顾海偶然一次出国,碰到了李烁,他已经移民加拿大了,谈起在国外生活的种种,李烁无不唏嘘感叹,真想念皇城根儿的那些日子,真羡慕你过年还能串门子,真想吃一碗正宗的卤煮火烧。
“你可以随时回去。”顾海说。
李烁感慨,“家都没了,回去也是个北漂。”
“家没了,人还在呢。”
李烁突然想起来什么,“对了,白洛因现在在哪呢?”
“不知道。”顾海的情绪掩藏得很深,“应该也在国外吧。”
“应该?”
“嗯”
……
这是一家民营高科技企业,坐落于北京市中关村高新技术开发区,主要业务是为军工和民用电子行业提供系统集成服务,以及一系列的通讯设备。像这样的公司在中关村比比皆是,不过这个公司有他独特的经营管理模式,备受业内人士关注。
这个公司除了总经理以外,从上面的管理层到下面的员工全是女人,而且是清一色的美女。一般在这种企业,女职工是不占优势的,可总经理有严重的性别歧视,专门歧视男性,于是该公司每年的招聘会都会引来各路美女。
不过该公司选拔制度非常严格,前来应聘的女员工要长得漂亮,还是理科专业毕业,拥有高学历和过人的智慧。除此之外,她们必须是单身,以后的择偶方向要与本单位的经营业务挂钩,顾名思义,就是尽量和客户谈恋爱。
在这个理科女生如此稀缺的当下,本公司的这一招聘政策无疑将京城所有竞相追捧的理科女毕业生全都网罗至此,差点儿把那些大龄理科男毕业生赶尽杀绝。
于是,该公司每年的年会,一位总经理面对着上百位美女,那阵势就像皇太子选妃一样。
这些大龄剩女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议论他们的总经理,并乐此不疲。
这几天正是公司新一年度的招聘会,她们可议论的话题又多了。
“哎,你们听说了么?今年招聘会的人数比去年多了一倍,那现场就和北影表演专业面试似的,一个比一个漂亮。”
“光漂亮有什么用啊?没本事白搭!上个月新来的那个小梁,还是纪委书记给介绍来的呢,结果没几天就给辞了。”
“她那纯粹是奔着咱总经理来的,想借这么个机会钓个金龟婿,结果咱总经理根本不鸟她!”
“咱总经理鸟过谁啊?鸟过你么?鸟过你么?”
“没,我都来这一年多了,也没和他说上几句话。”
“就是嘛,你说咱总经理怎么想的?千方百计招了这么多美女进来,结果瞅都不瞅一眼。原以为来这是当花瓶供着,结果尼玛是来干力气活儿的!”
“他是在等吧,等那个能让他动心的,指不定哪天就有个幸运的小妞被他钦点。”
“我好怜悯那个小妞,你想想,咱总经理是高干子弟,又有真才实学,还经营着这么一家公司,最重要的是他长得也好啊!这是典型的高富帅啊!你想想,这种男人给你你能驾驭么?每天百十号美女的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你受得了么?”
“我还听说咱总经理一个人住,从不请保姆,而且会做一手好菜!”
“我滴个天啊!百年难遇啊!我更加可怜那个被看上的小妞了。”
“少来了,真要看上你,你就在被窝里偷着乐吧!”
“嘘……别说了,总经理来了。”
顾海面无表情地穿过销售部的工作大厅,径直地走进办公室,后面还跟着副总,也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士。
顾海刚进去没多久,刚刚安静下来的工作室又沸腾了。
“看到了么?咱顾总今儿穿了一件紫色的衬衫。”
“看到了!!看到了!!和他的气质好搭!!”
“哎,我好羡慕咱们副总,她可以随意进出总经理的办公室。”
“咱能和她比么?人家可是顾总高薪挖过来的,说不定就是那个被钦点的小妞,只是没当众宣布而已。”
“千万别这么说,我还得在这熬两年呢,给我留点儿YY的空间吧!”
闫雅静把一叠文件递到顾海手边,“签字。”
顾海随意翻阅了一下,然后在合同书上签了自个的大名。
每次闫雅静看到顾海签的字,都会感慨一番,“顾总你的字怎么这么漂亮啊?你是怎么练出来的?”
顾海总是闭口不答。
闫雅静接了一杯水,坐在顾海的对面,看着顾海那张冷-峻的面孔幽幽地说:“顾总,你干嘛要招那么一大群色女进来?你知道么?她们每天都在背后议论你,那天我上电梯的时候,听到两个员工在议论你的肌肉,说摸起来肯定很有质感。”
顾海不冷不热地说:“下次再听到,替我谢谢她们。”
“你!……”闫雅静佯怒的看着顾海,“你是喜欢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吧?”
“这是树立威信的一种手段。”顾海皮笑肉不笑。
闫雅静也给顾海倒了一杯水,俩人继续闲聊。
“对了,顾总,今儿有个人妖来应聘。”
顾海口中的水差点儿喷出来。
“不过她各方面条件都挺不错的,既有男性开拓性的思维,又有女性的细致和耐心,实乃不可多得的人才。”闫雅静表情很认真。
“招进销售部吧。”顾海淡淡说道:“说不定哪个客户就好这一口。”
“哎,你宁可招个人妖进来,也不接受一个正经八本的男人。你怎么就这么讨厌男人呢?不过这也是件好事,起码证明你不是GUY。”
顾海抬起眼皮看了闫雅静一眼,看得她汗毛直竖,然而几秒钟之后,顾海的目光又转归正常。
“把我电脑里面的会议记录提出来,把里面的文件精神传达下去。”
闫雅静放下手里的杯子,麻利地打开顾海的电脑,习惯性地去找各种文件夹,结果都没看到顾海所谓的会议记录。
“没有啊,顾总。”
顾海微敛双目,“可能是在我的私人电脑上,昨天我开会是带着那个电脑去的。”
“呃……那我能打开么?”闫雅静试探性地问。
顾海轻描淡写地回了句,“随你。”
结果,桌面刚一显示出来,闫雅静就被眼前的巨幅照片雷翻了,随即发出欢乐的笑声。
“顾总,我一看到你这张照片,我就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场景了。”
顾海已经习惯了这张桌面背景,八年多了一直没换。
“这个男孩是谁啊?”闫雅静随口问道。
顾海朝电脑桌面看去,一张在记忆深处作恶了多年的面孔,依旧那么鲜活。
“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
“失散了?为什么失散了?”
闫雅静意识到顾海并不愿说起这件事,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这照片是在青岛拍的么?”
顾海点点头,“是,就是在青岛碰到你的那一年拍的。”
闫雅静又仔细看了两眼,还是忍不住想乐。
“这张照片拍得可真二,让我想起了佛光普照!”
“怎么感觉像是佛祖开光似的?”
“你见过这么帅的佛祖么?”
“顾总?顾总?顾海!!”闫雅静大声喊道。
顾海回过神来,看着闫雅静,“怎么了?”
闫雅静一脸神秘的笑容,“我特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吧。”顾海淡淡的。
“当初我往你身上喷的那些香水,到底发挥作用没啊?”
顾海冷冷一笑,“明儿写一份辞职申请交上来,我觉得我有必要重新聘请一位哑巴副总。”
闫雅静立刻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地把顾海电脑里的文件取了出来。
清晨时分的大漠戈壁,寒意正浓,一道耀眼的橘红色尾焰划破天际。
一位年轻英俊的空军少校目光凌厉,冷冷掷出一声,“出击!”
一瞬间,数十架战鹰呼啸着扑向天际,北京军区空军所属航空兵远程实弹突袭攻击训练拉开帷幕。这不是一次单纯的飞行训练,他们的目标是千里之外的大漠某地。到处潜伏着地空导弹拦截、雷达电磁干扰,以及进入目标区域一次性空中格斗等诸多凶险,可谓一路荆棘,杀机四伏!
空军少校单独架势隐形歼击机,带领整个攻击编队,直击地面导弹兵阵地。
“加速俯冲!”
少校的命令如同一个重磅炸弹在每个等待命令的空军飞行员耳边炸开。
一瞬间,少校的歼击机连同数十架战斗机以惊人的速度朝地面俯冲而去,戈壁滩上的骆驼刺在飞行员眼前急速闪过,扬起的沙尘如刀割般划过机翼。一枚枚火箭弹吐着火舌飞向目标,轰隆隆一阵巨响,目标摧毁,腾起十几米的沙柱。
顺利完成第一阶段的任务之后,少校从机舱走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英俊不羁的面孔。
“首长,喝水。”
少校接过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又将水瓶甩了过去,“谢了。”
“首长,你有几分把握能赢?”
白洛因难得勾起嘴角,笑容颇有杀伤力。
“十分!”
第二卷:烈焰浓情 2可爱的小片警
晚上,所有参与军演的飞行员全部在野外宿营。
白洛因单独睡一个帐篷,外面冷风呼啸,白洛因的羊绒衫却被汗水打湿了,脱下来之后发现外面沾满了杂草和倒刺,抖落不掉,只能用手慢慢择。
刘冲掀开白洛因帐篷的帘子,看到他赤膊坐在里面,心里骤时一紧,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关切,“首长,你受伤了?”
白洛因挑起眉毛,看到一张腼腆斯文的面孔。
“我看起来像受伤的样儿么?”
“这倒没。”刘冲有些不好意思,“我看你把衣服脱了,以为你在包扎伤口。”
“你先把帘子撂下,要么进来,要么出去!”光着膀子吹冷风真是有点儿吃不消。
刘冲只好钻进白洛因的帐篷,腋下还夹着一卷薄被。
白洛因看到刘冲臂弯里的薄被,目露诧异之色。
“你是害怕半夜被突袭,才跑到我帐篷里睡么?”
“不,不是……”刘冲挺尴尬的,“我是怕你冷,特意多给你送一床被子过来。”
白洛因扬起一个嘴角,伸出胳膊勾住刘冲的脖子,幽幽地问:“贿赂上级?”
刘冲憨笑两声,“哪能这么说啊?咱们现在同属一个分队,你又是分队主力,明天的作战任务全指望你的指挥调度,冻着谁也不能冻着你啊!”
白洛因哼笑一声,“算了,拿回去吧,一人就发一床被子,冻着谁都不合适。”
“你不是比我们更不禁冻么?”刘冲笑笑。
白洛因英挺的眉毛微微拧起,“我怎么不禁冻了?”
“你还记得去年春节去东北执行任务么?咱们住在一个宿舍,你晚上睡觉总往我这边扎。有一天晚上还把手放在我肚子上了,结果第二天我就拉稀了。”
白洛因轻咳了两声,“我那是习惯性动作,夏天睡觉也到处钻。”
刘冲攥了攥白洛因的手,闷闷地说:“可你的手确实很凉。”
“那是因为我血凉,所以身体的温度比正常人低。”
刘冲挠了挠头,“这样啊……”
白洛因继续择衣服上的倒刺。
“我帮你择吧。”刘冲说。
白洛因确实有点儿没耐心干这种细活儿,于是就把衣服递给了刘冲,自个裹起一床被子,躺在地上思索明天的作战计划。
“滴滴滴……”警报声响起。
白洛因的动作犹如一只野豹子,很快从地上蹿起,拽过刘冲手里的衣服,麻利地套在身上,迅速走到帐篷外边,结果发现了两架“敌机”盘旋在领地上空。
“我X!”刘冲狠狠骂了一句,“这个点儿还搞突袭,他们都不用喘口气么?”
白洛因迅速朝领地中心走去,刘冲也训练有素地回了自个的帐篷取装备。
前后不到两分钟,这边所有的飞行员全部武装完毕,此时,敌方的机群已经逼近领地的上空,开始一拨拨发起猛烈的进攻。
“兵分两路!”白洛因思路异常清晰。
他带领两架战鹰迅速脱离机群,借助云层掩护,扑向“敌机”,掩护分队死死咬住,瞬间发射两枚中距空空导弹。
“嘭!嘭!……”
两声巨响,天空燃起两团火球,两发命中!
因为事出突然,准备不足,白洛因这一方虽然攻破了敌机的突袭,但损伤很大,消耗时间过长,一直到凌晨四点多,这场拉锯战才宣告一个段落。
结果,躺下不到一个钟头,警报声又响起了。
白洛因刚刚眯起的眼睛再次睁开,瞳孔里散射出冷硬的光线。你大爷的!存心吧?知道我贪睡还专门捡晚上打!不在一天之内干掉你们,老子就不姓白!
短短三天时间,演习任务圆满结束。
因为表现出色,白洛因被上级领导特批了两天假期。刘冲驾驶着直升机送白洛因回家,白洛因靠坐在旁边的驾座上,目视前方,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倦色。
“首长,你当初为什么入伍啊?”
迟迟没有得到回答,刘冲用余光瞥了白洛因一眼,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身体斜靠在机舱的内壁上,脑勺抵着驾座,下巴微微上扬,勾勒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刘冲还记得两年前自个刚来到部队的时候,白洛因被调任到他们营队做指挥官,刚见到白洛因的第一眼,所有的新兵都被他身上那种英姿飒爽的气质给迷住了。刘冲至今仍然记得白洛因第一次直视自己的时候,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
如今已经入伍两年了,刘冲才和白洛因真正走近,他发现白洛因军事素质过硬,飞行技术水平高超,可生活上却是个彻头彻尾的二糊蛋。他的宿舍卫生评比永远都是倒数第一,他的生活用品总是忘记放哪,他的门锁隔三差五就会被他弄坏……
可一旦到了训练基地或是演练场,他的思维却比任何人都缜密。
看着白洛因心无杂念地睡着,刘冲忍不住后怕,幸好他亲自送白洛因回家,不然白洛因飞行途中睡着了,空军部队将遭遇多大损失啊!
刘冲正想着,白洛因突然开口说道:“即便我睡着,我也能把直升机安全地开回家。”
刘冲募的一惊,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白洛因酣睡中的嘴角翘起一个魅惑的弧度。
又是一年多没回家,白汉旗脑袋上的白头发又多了一层。
“您怎么不染染发?”白洛因抱怨了一句,“还不到五十岁,弄得像个小老头一样。”
邹婶无奈地笑笑,“我也说过你爸好多次了,他就是不去染,偏说白头发越多,儿子回来得就越勤。”
尽管白汉旗一个劲的否认,白洛因心里还是挺不是滋味的。
邹婶倒是穿得挺鲜亮的,自从搬到楼房住,隔三差五就下去和一群中老年人跳舞健身。相比之下,白汉旗就显得消极多了,他还有三年正式退休,现在身体大不如从前,每天下班回来就扎在沙发上不愿意动弹了,有时候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而且白洛因这次回来发现,白汉旗比以前爱唠叨了,芝麻大的小事都要和白洛因说说,以前他从不这样,也许他真的老了。
下午,趁着白汉旗上班的工夫,白洛因去了海淀分局花园路派出所,他的“好姐们儿”杨猛就在那当片警。
正如白洛因所料,杨猛当初军检没过,军校没去成。但是杨老爹不死心,你当不成兵,当个警察总可以吧?于是又托关系又送礼的,总算把杨猛给塞进局子里了,从此杨猛就过上了每天加班,被同事挤兑,被群众欺负的苦逼日子。
白洛因开车在路上的时候,杨猛正在解决一场家庭纠纷。
女主人哭诉道:“警察同志,您得为我做主啊,他偷偷摸摸找小三,还不承认。”
男主气愤反驳:“谁找小三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找小三了?”
女主拍桌子站起身,“还用我当众揭发你么?你那手机短信记录我都保存了!”
男主也站起身,“你侵犯我隐权!”
“你臭不要脸!”
“你才臭不要脸呢!”
吵到最后女主嚎啕大哭,看着杨猛问道:“警察同志,您说这事怎么办吧?”
杨猛讷讷地看着这俩人,正了正警帽,清了清嗓子。
“那个……你们来错地儿了,你们得去民政局办离婚啊!”
“……!!!”
白洛因到的时候,杨猛正在被一男一女骑在地上打。
“老婆,这货挑拨离间,使劲抽丫的!”
“老公,我早就瞅丫不顺眼了,越看越像你的那个小三!”
白洛因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警察。
他走进屋内,一把提起男人的脖领子,冷着脸甩出门外。女主一看他男人吃亏了,一副要和白洛因拼命的架势,结果看到白洛因的眼神和气魄,最终咽了口涂抹,骂骂咧咧地走人了。
闹事群众走后,杨猛看着白洛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白洛因既心疼又无奈,大手摘掉杨猛的警帽,手在他的脑袋上胡噜了一把。
“得了,都当警察了,就别这么矫情了!”
杨猛咬着牙说:“硬汉也有脆弱的一面。”
说完,猛地抱住白洛因,手在他的后背上捶了几拳。
“兄弟,你总算来了,你要是再晚两年出来,只能瞅见我的骨灰了。”
白洛因一阵恶寒,“不至于吧?”
“不至于?”杨猛表情狰狞,“相当至于!!”
说罢将白洛因拽着坐下,开始玩命倒苦水。
闫雅静把申请书整理好递给顾海,得到顾海的点头许可之后,转身正要出门,突然被顾海叫住了。
“你要去公安局么?”
闫雅静点头,“是啊,这个申请书不是必须要到公安局盖章么?”
“我和你一起去吧。”顾海说。
闫雅静目露讶然之色,今儿总经理是怎么了?怎么突然知道怜香惜玉,亲自开车送我过去了?
“前几天我委托副局帮我办点儿事,正好过去问问。”
好吧,我就知道你没有这份心,闫雅静神色黯然。
第二卷:烈焰浓情 3八年后再相
杨猛和白洛因聊得正欢,某个高了杨猛一头的警察走到他俩跟前,扔下一叠材料,“这是新一周的工作报告,趁早儿送到分局去。”
杨猛悻悻地接过那份材料,叹了口气,“聊个天都不让人消停!”
“我送你过去吧,我车就停在外边。”
“得!”杨猛乐呵呵的,“今儿我也体验一把坐军车的感觉。”
车子开在路上,杨猛问:“因子,你什么飞机都会开么?”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淡淡说道:“差不多吧。”
“那你怎么没开直升机过来?”
“我们只有紧急任务往返途中才会开,平时就没那个必要了,也不是随便找个地儿就能降落,还没有开车方便呢!”
杨猛一副艳羡的表情,“因子,你太帅了。”
白洛因哼笑一声,“假如你现在符合条件,可以入伍做飞行员,你愿意去么?”
杨猛摇摇头,“不愿意。”
“这不就得了!我还羡慕你这种安逸的工作环境呢。每天无非就是值班巡逻,写写材料,偶尔冒出个紧急任务,随便出动几个人就解决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轻松啊?”杨猛诈唬几声,而后脸色一转,“不过和你们那种工作比起来,我这的确算安逸的了。”
白洛因沉默不语。
杨猛又问:“因子,在部队特别苦吧?”
“没你说的那么血活,还成,刚开始有点儿难熬,现在没什么感觉了。”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当初为啥突然入伍了。不过能选上飞行员的确挺不易的,一般人想当还当不了呢。尤其像你这种在部队有关系的人,表现好更容易提干,将来前途无量啊!兄弟,好好奋斗吧,我下半辈子就指望你了。”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到了分局门口,白洛因把车停好,跟着杨猛进了公安局的办公大楼。
“往这边走。”杨猛朝白洛因说。
白洛因正欲拐弯,突然被不远处一对身影震住了脚步,硬生生地愣在那。
“副局不在啊?”闫雅静看着顾海,“你没提前给他打个电话么?”
顾海一边走一边说:“临时有个急事出去了,一个小时后赶回来。”
“那你还等么?”闫雅静紧紧跟在顾海后面。
“明儿再说吧。”
顾海走路速度非常快,闫雅静跟在他身边,基本都要小跑的。结果顾海突然来了个急刹车,闫雅静重心不稳,一下撞在顾海身上。
顾海伸出胳膊稳住闫雅静的肩膀,防止她摔倒。
“怎么突然站住了?”闫雅静站稳之后问道。
顾海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不远处的白洛因,对视的那一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不过两米的距离,谁都没有往前走一步,甚至连招呼都忘了打。
杨猛捅捅白洛因,“那不是顾海么?”
白洛因如梦初醒,再把目光转向顾海的时候,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真的已经八年了么?好像昨天还在梦里和这个人打打闹闹,今天再看向他,突然就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了。顾海的脸部轮廓更加成熟迷人,穿着西装的他隐隐间透着沉睿稳重,眼神犀利如常,只不过内含的深意已经是白洛因看不懂的了。
顾海眼中的白洛因,也已经褪去了青涩的皮囊,记忆中那份纯粹阳光的笑容,已经没法安在他现在这张脸上了。有些东西,你总以为还在,其实已经失去很久很久了。
白洛因主动抬起脚走到顾海身边,伸出胳膊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放开的那一瞬间,听到顾海有意的调侃。
“在国外待了几年,果然就是不一样,比以前有礼貌多了。”
白洛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嘴角依旧保持上扬的弧度。
“你好像长高了。”
听到这话,顾海冷笑一声,“断骨增高了。”
想起八年前的那场车祸,白洛因至今心有余悸。
顾海用手在白洛因的额头前比划了一下,“你好像也长高了不少。”
“大概是国外的水土比较养人。”
杨猛在旁边听得糊里糊涂的,这俩人胡说八道什么呢?
闫雅静看了白洛因好长时间,越看越眼熟,越看越眼熟,突然间想起来了,兴奋地拉着顾海的手,“哎,他不是就是你电脑上……”
“是我哥!”顾海打断了闫雅静的话。
八年前,若是能逼顾海叫一声哥,白洛因能美上三天,现在顾海主动喊出哥,白洛因的心里却透着几分凉意。
杨猛盯着闫雅静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问:“这谁啊?”
“对了,忘了给你们介绍了。”顾海生硬地将闫雅静搂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洛因,“我的未婚妻,你未来的弟妹。”
白洛因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八年的军人也不是白当的,他现在的心理承受能力可以媲美歼击机的外壳。
“挺好,结婚那天别忘了给我一张请柬,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少了你哥我呢?”
顾海幽幽一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的,追根溯源,我俩还是你给撮合的呢!当初要不是你闻到我身上有香水味,我还真不知道有人对我一见钟情。”
白洛因淡淡回道:“那拍婚纱照的时候小心点儿,别把我弟妹掉进水里。”
“放心吧,就算她掉下去了,我也能把她捞出来。”
两个人凝望着彼此的双眸,谁都能看出,对方眸子里的真实情绪绝不如他们脸上表现得那般友好。
杨猛不知怎么就瞧不惯了,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那你俩现在就去民政局领证吧,刚才有两口子去那离婚了,你们正好可以过去沾沾喜气。”
顾海不动声色地瞥了杨猛一眼,“现在是高空作战,你加入是没用的。”
杨猛起初没听懂,后来仰视着顾海,再看到他俯视自个的目光,一瞬间明白过来了。尼玛……高空……高空……
“你呢?现在还是光棍一条么?”顾海又问。
白洛因大方承认,“是。”
“没人要啊?”
白洛因还没说话,杨猛又开口了,“我们因子怎么可能没人要?他现在可是首……啊……”
白洛因攥着杨猛胳膊的手募的一用力,愣是把杨猛后面要说的一个字给攥没了。
“猛子,你怎么在这呢?”
杨猛之前的一个同事调到分局这边工作了,这会瞧见杨猛,不由的一乐,有阵子没蹂躏他了。于是不由分说地将杨猛拽走,嘻嘻哈哈地在那边闹开了。
“敢问您先在是首什么啊?”顾海刻意追问。
白洛因顿了顿,从容不迫地说:“首席执行官!”
“哇……”闫雅静在一旁惊叹道,“这么年轻就在国外公司当上首席执行官了?”
白洛因厚颜一笑,又朝顾海问:“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鄙人不才,区区一个小公司的总经理。”
白洛因从没在顾海的脸上看到过如此谦逊的表情,虽然有点儿假,不过从一个直性子的人变得如此会包装,已经让白洛因很意外了。
杨猛在大老远喊了一声,“因子,走不走啊?该下班了,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呢。”
白洛因再次将目光看向顾海,“走了。”
顾海示意性地点点头。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四目碰撞,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白洛因和杨猛一起出门,拽着他去马路上拦出租车。
“咱不是开车来的么?”杨猛傻眼了,“你那车不要了啊?”
白洛因沉着脸说:“回头再来开。”
杨猛更糊涂了,“为啥?”
“军车。”
杨猛转过头,看到顾海也正好走出来,隐隐间明白了什么,乖乖地跟着白洛因上了出租车。上车之后,白洛因的目光始终朝着窗外,杨猛看不清他的表情。
“因子。”
“嗯?”
“你为什么不想让顾海知道你入伍了呢?”
白洛因把目光转了回来,棱角分明的侧脸捎带着几分压抑,尽管他在努力掩饰,可杨猛还是能感觉到他前后情绪的巨大落差。
“你怕他去找你?”
“不是,你别问了,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
顾海上了车之后,迟迟未启动,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眯缝着眼睛注视车内的某个角落,始终一言不发。
“顾总,你刚才说那个……什么未婚妻的,到底怎么一回事啊?都把我听糊涂了。”
顾海的脸骤然一黑,毫无征兆的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整个车身都跟着摇晃。
闫雅静在读大学的时候和顾海偶然重逢,到现在为止,已经在他身边待了五年有余,她从未在顾海的脸上看到过如此激烈的情绪变化。
“你……你别误会……”闫雅静有些失措,“我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我没往心里去,我就是随口问问。”
说话间顾海已经把车子启动了,掉头之后急速冲上了马路。
闫雅静的心跳随着车速的提升越来越快,顾海一路上不停地超车、急刹、钻空子……闫雅静则一个劲地劝说,“顾总,别这么开车,很危险的……”
正说着,车顶缓缓向后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吹得闫雅静呼吸都困难。
“啊啊啊……你这是干嘛啊?这是冬天啊!!顾总……顾海!!……”
顾海甩了一句,“只有这样才能让你闭嘴。”
第二卷:烈焰浓情 4缘分挡不住的
晚上,白洛因刚要睡觉,就接到了指导员的电话。
“小白啊,明儿咱们营队举办庆功宴,你必须得到啊!”
白洛因沉默了半晌,问:“在部队里还是外边?”
就在国际会展中心五层的一个宴会厅,酒席已经订好了,你别又找各种理由推脱。人家年轻人都巴不得能出去走动走动,你倒好,只要与训练无关的活动,一律不参加,我是该夸你呢还是该训你呢?”
“行了,我去还不成么?”白洛因语气里透着几分无奈。
指导员哈哈大笑,“你这个副营长就得多和新兵们交流交流感情,威信是要树立的,但也不能过了,有的新兵看到你都不敢抬头。”
白洛因拧着眉,“有这么夸张么?”
“你现在照照镜子去!”
白洛因还真走到镜子前面去了。
指导员又叮嘱,“记得要穿军装,宴会开场有领导出席,还要拍照留念的。”
“行了,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白洛因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脸,心里默默念叨着:我这张脸有那么吓人么?为了让自己的形象变得温和一些,白洛因打算洗完澡把胡子刮一刮。
刚把喱涂上,就听到了敲门声。
“谁?”
“首长,是我。”刘冲的声音。
白洛因打开门,看到刘冲穿着厚厚的棉服站在外边,肩膀上已经落了一层霜。
“有事么?”白洛因问。
刘冲把衣服往白洛因怀里一塞,什么都没说,顶着寒风就走了。
白洛因低头一瞧,是自个放在洗衣店的军装,明天要穿的,还没来得及取,就被刘冲给领回来了。免去了外出的麻烦,白洛因心里暖洋洋的。
顾海公司盛大的年会也在今天举行,同样是会展中心五楼的宴会厅,就和白洛因营队的庆功宴隔了一面墙。
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公司大龄女青年最幸福的时刻,她们不仅可以领到种种奖励,而且可以和她们的总经理近距离接触,哪怕只是有个眼神交流,都能让她们兴奋很多天。所以在这之前的一段时间,这些女职工就忙着准备节目,挑选衣服,好在年会上大展风采,能够博得总经理的一番关注。
因为这个宴会厅美女如云,而且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礼仪小姐都不敢进去,统一换成了男服务员。
这群大龄女青年的确是太久没有接触男人了,这会儿见到一个服务员,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
顾海示意性地做了一番总结,剩下的事情全都交给闫雅静来主持,他就负责旁听和记录。偶尔高兴了,可能伸出手鼓鼓掌,大部分时间都冷着一张脸。
颁奖和总结发言阶段过去,终于熬到了就餐时间,自助餐的形式让气氛变得轻松不少,很多美女也趁着这个机会和顾海套套近乎。
饭吃到一半,突然有个美女走进大厅,异常兴奋地朝在场的姐妹们说道:“刚才我去卫生间的时候,看到旁边的宴会厅里面坐满了兵哥哥,而且都是空军飞行员,帅死了!!”
“瞧你这点儿出息!”有个美女忍不住调侃道,“你是多久没见过那么多男人了?至于激动成这样么?”
“我没骗你们,真的特帅,不信你去门口看一眼,保证回来和我一个表情。”
这个美女偏偏不信这个邪,颐指气使地走了出去,不倒一分钟就杀回来了。
“天啊!!我看到一个特帅的军官,就站在门口,还看了我一眼,啊啊啊……我现在心跳得特别快,不行,我还得再去看一眼。”
此话一出,十几个人跟着这位美女一起冲了出去。
白洛因坐在最后一排,刚才感觉后背阵阵凉风,回头一看是门没关好,于是起身去关门。哪想刚站到门口,就有个罗刹女猛盯着他看,看得他脊背发凉,赶紧把门掩上了。
于是这十几个美女扫兴而归,还把那个“造谣”的美女海扁了一顿。
这边宴会厅的领导几乎都撤了,摄影录像的也走了,剩下一群吃素多日的纯爷们儿对着几个礼仪小姐发/骚。屋子里正热闹,有个刚出去方便的新兵走进来,对着众人连吹了三声口哨,待到宴会厅安静下来之后,一副神秘的表情看着众人。
“咳咳……知道我看到什么了么?”
众人一副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此人猛地一拍桌子,狂笑三声,“旁边的宴会厅有个公司正在举行年会,尼玛全是美女啊,看得我眼都花了!真想废了他们头儿啊,简直是暴殄天物,一个人霸占了那么多美女,还让不让咱这群光棍活了?”
话音刚落,整个宴会厅都沸腾了。
“、紧时间出去瞧两眼,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干脆抓两个进来得了,这样大家伙都能爽爽!”
“两个哪够分啊?最少得二十个!”
吵吵了将近五分钟,指导员终于发话了。
“都给我坐下来,老老实实吃饭。”
一张张兴奋的脸被打击得七零八落,叹气声此起彼伏。
指导员清了清嗓子,“派个人过去邀请一下,看看人家有没有兴趣和咱们一起搞个联谊会。”
此话一出,刚刚冷场的宴会厅又喧闹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咱们指导员啊,想得就是比我们周到!!”
指导员笑得隐晦,都是爷们儿,谁不知道谁啊!
众人商量了一番,一致决定让白洛因出面,当之无愧的空军第一帅,估摸着往门口一站,那群美女就乖乖地自个走出来了。
这么欢乐的场合,白洛因也不好扫大家的兴,于是硬着头皮走出去了。
旁边宴会厅的两个门全都大开着,白洛因刚要抬脚走进去,突然就瞥见了闫雅静,她拿着话筒,站在台上不知道在说什么。白洛因的目光朝会场中心看去,一眼就看到了顾海,这厮正被美女团团包围着,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官二代的色情派对。
白洛因一低头就看到了自个的肩章,心一紧,赶忙闪出了美女的视线。
这边宴会厅里的哥们儿全都翘首以盼着。
白洛因清了清嗓子,面带歉疚之色,“人家没同意。”
听到这个噩耗,一群硬汉抱头痛哭。
这边的宴会厅,刚刚被众人吐槽的美女又发话了,“我好像又看到那个帅哥军官了。”
“你得了吧?少忽悠我们了,有本事你拉进来让我们瞧瞧!”
美女快被挤兑疯了,心一横走到顾海面前。
“顾总,能不能允许我去旁边的宴会厅发个邀请,两边搞个联谊啊?”
顾海这次表现得很豁达,“我没意见。”
白洛因刚坐下,屁股还没坐热,就听见众人的惊呼声和起哄声,抬起头一瞧,刚才在门口看到的那个罗刹女竟然进来了。
“美女,你走错了吧?”有人迫不及待地开口搭讪。
美女颇有气质地走到白洛因面前。
“首长,能不能邀请你的士兵和我们众位姐们办个联谊宴会呢?”
白洛因,“……”
结果不想而知,这些吃素多日的爷们儿全都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和那边戒荤多日的姐们一相聚,便有种相见恨晚的冲动,几乎无需调动气氛,很快就打成一片。那些准备好节目的美女们,这会儿竞相上台表演,表演完了还朝这边的兵哥哥挑衅。
这边帅哥虽多,可擅长文娱的实在太少了,不知谁喊了句:“让咱们副营长上,咱们副营长唱歌可好听了,也给她们个下马威!”
此话一出,所有帅哥和美女都寻觅着这位传奇的首长,结果愣是没找到。
白洛因坐在马桶上快一个钟头了,坐得胸闷气短,遂决定直接溜,回头再和指导员解释。
从单间走出,到洗手台洗手。
旁边也有个人在洗手,白洛因没在意,结果抬起头看向镜子,整个人僵在那里。
第二卷:烈焰浓情 5二人激烈交锋!
顾海就那么看着白洛因,看着他一身军装,帅气凛然地站在自己的旁边。顾海的眼睛里一阵刺痛,遏制了八年的毒瘤又开始在心底滋生蔓延,吞噬着他的每根神经和五脏六腑。
白洛因被顾海的目光灼烧得半张脸都是麻痛的,他很想给自己圆谎,编出一个理由,告诉顾海这身军装不过是他借来穿的。可其后进来的一个空军,那一句“首长,您怎么躲这了?”,彻底将白洛因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白洛因将目光机械地移到那张兴冲冲的面孔上,淡淡说道:“你们先玩着,我一会儿就过去。”
“那您快点儿,都等着您呢。”那空军临走前还催了一句。
白洛因镇定了一下心情,眸色转归淡然,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看着顾海,“真巧,你也在啊?
顾海开口就不留情面,“为什么入伍却不告诉我?为什么伙同别人欺骗我的感情?先是告诉我你死了,让我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后又和我说你出国了,让我满世界地找你,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一次次覆灭……你是不是觉得这么折磨人特有意思啊?”
白洛因冷硬的视线遮盖着内心的痛楚,“我从没伙同过任何人欺骗你,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那是他们的自由,我从没在背后操纵什么,我一直过我自个的日子。”
“过你自个的日子?”顾海冷笑,“那你过得真消停,我佩服你强大的内心承受力,佩服你运筹帷幄的能力。”
“对,我内心特强大。”白洛因目光变得冷锐,“所以你别再尝试恶语中伤我,我听了也就是一笑而过,难受的是你自个。”
“是么?”顾海咄咄逼人,“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入伍?为什么宁肯遭那份罪也不选择出国?”
“那是我的自由,我不乐意出国,与你有什么关系?”
“白首长,你敢说你不是因为我入伍的么?”
顾海冷洌的一声逼问,狠狠地戳击着白洛因的心口窝。
“我凭什为你入伍?你有什么理由支撑这种可笑的猜疑?”
“还用我点明么?当初我爸强令我入伍,我不乐意。只有一种方式可以打消他这种念头,那就是你入伍。一旦你入伍了,他为了彻底隔离咱俩,就肯定不会让我进部队。我说的没错吧?”
白洛因点了一颗烟,声音低沉,“你真的想多了。”
顾海一把抢过白洛因的烟头放在自个嘴里吸,“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太能装了?”
“我有装的必要么?你去大街上随便拽个爷们儿问问,哪个被选上飞行员还有不去的?就因为你是少将的儿子,我入伍就是为了你么?再者说了,你爸那么大实力,即便我们都入伍了,他想隔离我俩也是轻而易举的事!你找的这些说辞也太牵强了吧?”
“牵强的是你!”顾海目光沉睿,“你别忘了,你也是顾威霆名义上的儿子,你入了队,就是稳固了他的基业,他身上的担子轻了,自然会放松对我的限制。白洛因,你当初要不是这么想的,我顾海两个字倒着写!”
“你爱倒着写正着写,你转圈写都没人管你,少往自个脸上贴金。”
“我再怎么往自个脸上贴金,也比不上您那两下子!”顾海往白洛因跟前逼近两步,“既然你堂堂正正入伍,又何必躲躲藏藏呢?首席执行官说出来倍儿有面子吧?要不您怎么连首长这个称谓都说不出口呢?”
白洛因双拳紧握,目光中透着一股豁出一切的狠劲儿,“我为你入伍又怎么了?为你入伍你就占了多大便宜么?爷乐意!!爷混到今儿这位置,为他妈哪个孙子入伍都值了!!”
“你们家管这叫占便宜?”顾海面孔骤黑,眸中染上一层悲愤,“白洛因,你就是个二B!!再也找不出一个比你更二的了!!”
“怎么找不到?”白洛因怒声还击,“这不就有个活生生的例子站在我面前么?”
顾海内心极度难受,说不出来的滋味,八年了,前几年都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就这么痛到麻木,以为永远都不会有感觉了,结果这个罪魁祸首又杀回来了,而且还是全副武装杀回来的!!
白洛因也被激得够呛,目光很不善,看着顾海朝自个靠近,手还未伸到眼前,就被白洛因凌空挡住了。
“顾总,我现在是白首长,你就是来强的,也不一定是我的对手,别自取其辱了。”
“是么?”顾海眸间一抹冷厉之色,“我倒要看看,当初在爷胯下浪叫的小骚货,今儿能硬气成什么样儿!!”
顾海这话是迎着刀刃说的,说完立刻挨了白洛因一拳,结结实实的,离手便出一团淤血。紧接着整个洗手间都躁动起来,水流声,门板叩击声,四肢缠斗撞击声,骨头咔咔作响声……声声刺耳没一会儿,两个宴会厅的大批人马全都跑出来了,事发现场一团混乱,劝架的,观战的,瞧好的,吓傻的……混作一幅精彩的人生百态图。
那群美女全是一脸惊愕的表情,有的人来公司三四年了,别说看顾海打架了,就是看他大吼大叫都是一件奇闻。这怎么……一下变得这么粗野了?担心顾海吃亏之余,心里还是暗暗惊叹的,真没想到总经理身手这么好,以后又多了一个可以YU的话题了。
这边的士兵和军官们也是一副无法置信的表情,白首长也会爆粗口?也会在公众场合打架斗殴?这厮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把我们万人敬仰的空中杀手惹急了?
最后是刘冲联合几名空军外加酒店工作人员一起把白洛因和顾海拉开的,拉开之后,俩人脸上都挂了彩,即便停手了,凶悍的目光还在暗中厮杀着。
“行啊,白首长,身手不错嘛。”顾海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戏谑道,“这几年没少打飞机吧?”
顾海这个一语双关的调侃,霎时让白洛因无地自容,尤其这边还有如此庞大的美女阵营,一个堂堂的空军少校这么被人当众羞辱,实在有点儿下不来台。
不过,白洛因一点儿都没恼火,还勾起嘴角笑了笑,看向美女团的眼神带着超凡的气度。
“下次想讨你们总经理欢心,别浓妆艳抹地跳那些风骚的舞蹈了,你们总经理的口味很重,你们这些小情趣是满足不了他那独特的胃的。记住了,下次穿红棉袄和绿裤子,再喊他一声顾村长,你们总经理准能乐坏了。”
说罢又将目光转向闫雅静,在顾海冷眸逼视下,不紧不慢地说道:“弟妹,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弟最爱吃锅肉味的鸡巴,下次逛超市的时候别忘了多给他买几袋。”
闫雅静当场石化了,顾海的脸色就更别提了。
白洛因幽幽一笑,朝身后的队伍霸气一挥手,“咱们走!”
铿锵的脚步声消失在电梯口……
顾海回到公司之后,把手头的那点儿事一交待,就马不停蹄地飞去了香港。
顾洋这几年在香港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正是人生得意之时,结果又被他老弟敲了一闷砖。
顾海当着顾洋公司所有高层的面,硬生生地将他从会议室揪了出去。
“你怎么越活越抽抽了?”顾洋面色不善,“刚消停了几年,干了点儿正经事,又不知道自个姓什么了吧?”
“八年前我出车祸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今天给我一个细节不落地交待清楚!八年了,我念在兄弟情谊上,没和你计较刹车油管被割的事,毕竟出事的是我不是他。但是你也太不人道了,白洛因入伍的事,你竟然整整瞒了我八年!”
听到这话,顾洋的脸立刻罩上一层冰霜。
“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闹了半天又是当初那点儿糟事烂事。顾海,你能不能长点儿记性?能不能别把自个埋在那么一个小土坑里跳不出来?能不能让我顾洋正眼看你一次?!”
顾海冷笑,“你是否正眼看我,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因为我压根就没拿正眼看你,甚至都没把你当个人看!你的所作所为,和畜生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卷:烈焰浓情 6这世界真奇妙
“我是畜生?那你是什么?牲口?”顾洋冷硬的视线飚了过去,说话也是狠辣不留情面,“我做过缺德的事,你又做了几件积德的事呢?我伤了自个的亲弟弟,你还伤了你亲爹呢!你受伤那会儿是谁整天为你操心受累?你想过感恩么?……”
“你别把话题扯开!”顾海硬生生地打断了顾洋的狡辩,“我现在就是想问你,我出车祸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场车祸没有导致你失忆吧?我记得你一醒过来就恢复意识了,其后发生的一切不是每天都在你眼前上演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就想知道我醒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醒来之前?这还用问么?肯定是把你送到医院,然后对你进行抢救。”
“你能不能别和我兜圈子了?”顾海的耐心在一点点儿被瓦解,“你明明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在我车祸之后到苏醒这段时间,你到底和白洛因说了什么?他又和你说了什么?请你原原本本告诉我。”
“我告诉你又能怎么样?”顾洋注视着顾海,“已经八年了,你就是知道了真相,又能挽救回什么呢?”
“我没想挽救回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就是要图个明白!!”
“那好,那我告诉你,你听好了。”顾洋言归正传,“你出车祸那一阵正赶堵车,白洛因一步一步把你背到救护车前面的。我赶到医院的时候,白洛因正在病房外,医生宣布你脱离危险,他就走了,走之前叮嘱我,等你醒了,就说他死了。”
“不可能!”顾海无法接受这一事实,“肯定是你说了什么话把他挤兑走了!”
“你要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不过他出国的这一说辞,的确是我编纂的。我当时看你整天活得不像个人,为了给你点儿希望,才编了那么一套话。后来我找到白洛因的亲友,他们也答应配合,这就是你处处打探不到消息的原因。”
顾海万万没有想到,他这八年都活在一个骗局里,他每天忍受着地狱般的煎熬,到头来只是别人不痛不痒的一段陈述。
“这事我爸知道么?”
“你说他能不知道么?”顾洋冷笑,“当初白洛因决定入伍,一个人通知的人就是他,也是他亲口承诺不再干涉你今后的发展。”
顾海终于明白,为何这八年来,顾威霆会对自己姑息纵容,会对自个出国寻找白洛因的荒唐行径冷眼旁观,原来他就是助纣为虐的那个人。他宁肯看着自个儿子因为一个谎言困苦挣扎,也不愿意把真相告诉他。
“小海。”顾洋语气柔和下来,“有些话说来俗套,可就是那么个理儿。即使当初没人干涉你,你们俩这脾气碰在一起,也走不了多远。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你走那么多歪路,还不如让你断了念想。”
“甭拿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洗白你自个的罪行,我走多少歪路那是我自个的事,我吃苦受罪我认了,那毕竟是我选择的!”
“有人干涉过你的选择么?”顾洋起身走到顾海面前,冷冷注视着他,“我不过是一个消息传达者,试问我干涉你什么了?你爸又干涉你什么了?始作俑者是白洛因,说白了,一切都是你自找的!你如果真的了解他,真的如你所说的情深意重,你怎么会找不到他,你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我们的话,任我们摆布你的人生?”
顾海露出一个残破的笑容,“当我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当我一年之内被定为二级伤残的时候,除了你们,我还能轻信谁?”
“这就是你的无能所在!”顾洋一语中的,“清醒点儿吧,孩子!为什么不想想自个为什么孤立无援?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全天下的人都合伙.骗你?因为在他们眼里,你根本不值得信任,不值得依靠,不值得让他们冒险和你讲出实情!”
“没人生下来就有足够的本事供养自个!成熟是需要过程的,它不是人为创造的!”顾海赤红着双眸对着顾洋,“你把自个说得这么威震八方,试问你出事的时候,为什么只有我的电话可以打?你的人生是谁给你规划的?你当初贪污公款是哪个亲人善意告发的?”
顾洋一把攥住顾海的脖领,恶狠狠地提醒道:“我的关怀轻易不给人,给了就别轻易践踏!”
顾海还未反击,就被冲进来的几名保镖强行挟持住。
“不要动手!”顾洋的反应比顾海还要激烈。
气氛陷入僵局,好一会儿,顾海才静静开口说道:“顾洋,我始终觉得,厚道是做人之本,你厚道就不怕有人比你更厚道,但是你阴险就总会担心有人比你更阴险,你好自为之!”
顾海出门之后,顾洋的拳头狠狠砸向桌面,心里翻江倒海的。还有脸和我谈厚道?我顾洋对谁不够厚道?你除了对白洛因、对你自个厚道,你对谁厚道过?
白洛因刚回部队就狠狠挨批了,先是教导员对其苦口婆心地教育一番,后来这事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师长的耳朵里,第二天晚上九点多,白洛因还被师长请了过去,一站就是仨钟头。主动承认了错误之后,还被要求写五千字检讨,第二天一早必须交过去。
白洛因一直忙乎到凌晨三点,才写了三千字不到,眼皮沉重地垂了下来,脑袋耷拉着,没一会儿便磕到了桌面上。白洛因起身朝门外走去,打算吹吹冷风清醒清醒。
军区大院内一片寂静,有几盏孤灯在眼前闪动了一阵,终于和夜色融为一体。
自从来了部队,白洛因没少熬夜,但是为了写检讨熬夜,还是第一次。
怎么一时冲动就动手了呢?
畅快过后,白洛因对自个的所作所为感到费解。
“先是告诉我你死了,让我过了两年生不如死的生活。后又和我说你出国了,让我满世界地找你,眼睁睁地看着希望一次次覆灭……”
白洛因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回放着这句话,生不如死的生活是什么样的?自个刚来部队的日子算生不如死么?每天机械麻木地|练,没有斗志、没有目标的生活算生不如死么?孤枕难眠的生活算生不如死么?
和他这些年的经历比起来,自个所承受的一切都是浮云吧?
他车祸醒来后,第一眼没看到自己,那种心情是什么样的?当他听说自个遭遇不幸,那种心情又是什么样的?他在医院待了大半年,每年和医疗器械打交道,伤心无处诉说,难受无处发泄的心情又是怎样的?他满世界地打听自个的消息,一次次地扫兴而归,那种心情又是什么样的?……
白洛因不敢想了,这八年来,每每想起,身上的每根神经就会盘根错节,拧成一股剧痛,扯裂着他的心。
有些事情,扎根太深,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白洛因轻叹了一口气,继续伏案苦写,什么时候,一贯擅长的编写工夫成了弱项,他竟成了一个靠体力吃饭的人。而那个一直被自个唤作缺心眼的家伙,竟然经营了一家科技公司!!
这个世界真奇妙。
“白洛因,26岁,国家一级飞行员,安全飞行时间为1407时,先后飞过歼7、歼8、歼10飞机,荣立二等功一次,三等功一次。在部队工作时间,曾参与飞行技术理论研究,在无动力飞行理论方面取得独创成果,并提出军事理论新概念。武从生,37岁,国家一级飞行员……”
教导员介绍完毕,征求研究所所长的意见。
“目前为止,我们推举上来的人员就这两位,您看看哪个人更合适接手您现在拟定的这项无线电导航项目工程?”
所长浓眉紧蹙,一副谨慎的表情看着教导员,“你心里更偏重哪一位?”
“这俩位各有优点,从经验上来讲,当然是武丛生更为丰富,但从开拓性和前瞻性来谈,俨然是白洛因更胜一筹。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还是比较倾向于小白的,他虽然年轻,但行事稳重,头脑灵活,多从事这方面的研究有利于他个人发展。”
所长点点头,“我也是优先考虑这一位。”
教导员攥住所长的手,目光烁烁。
“这可是我们基地第一优先发展对象!”
所长淡淡一笑,“那就是他了!”
第二卷:烈焰浓情 7某人寻求合作
刘冲抱着厚厚的一叠资料走进研究室,看到白洛因和几个主要工程师在扎在一张图纸前认真地讨论些什么,他不方便上前打扰,就站到白洛因的位置等着。
眼前有一个咬了几口的面包还有一杯早就凉了的茶水,宽大的茶叶漂浮在枯黄色的茶水里,给人一种寡淡之感。
“想什么呢?”白洛因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
刘冲一个激灵,扭过头看着白洛因,尴尬地笑了两声。
“我在旁边叫了你好几声你都没应我。”
白洛因一边说着一边坐下来,翻了翻刘冲送过来的材料,问:“这都是你搜集来的各大军工企业的详细介绍么?”
“不是很全,主要是一些我们合作过的,还有没合作过但具备合作条件的。”
白洛因点点头,淡淡说道:“其实我比较倾向于民营企业。”
“民营企业是不错,现在很多部队科研项目的合作单位都是民营军工企业。特别是在零部件和武器装备分系统上面,完全可以转交给这些企业代为研制,这样一来可以吸纳更多的人才和资本,节约研究经费,降低风险。不过民营企业也有局限性,比如管理体制不健全,资金实力不足,安全性和保密性不如国有企业。”
白洛因一边翻阅着手里的资料一边听着刘冲的意见,不时地点头默许。
“我们这个项目分成三个攻关小组,合作单位不可能只有一个,所以更需要慎重起见。我看了看你找的材料,前面一些都是曾经合作过的企业,经验丰富,质量更有保障,但过于热门,导致成本高、拖延现象严重。”
这一点刘冲很赞成,“我很不喜欢和那边的高层打交道,太油滑了。”
白洛因的手翻着翻着,突然停在了某个公司的页面上。
“北京海因高科技有限公司……”
听到白洛因嘟哝,刘冲赶忙解释道:“这家公司建立时间不长,但近两年发展非常迅速,据说它和陆军那边有过几次合作,如果你对这家公司感兴趣,我可以和陆军那边的研究员通个电话,让他们传递一些合作资料过来。”
白洛因重点关注了一下这个公司,发现它刚注册的时候就是个生产配套元器件的小公司,发展不足五年,竟然发展到如此大的规模,而且还成功闯入军工领域,真是不简单啊!
“关于这个公司的资料只有这么多么?”白洛因问。
刘冲挠挠头,“好像就这么多,这个公司一直挺神秘的,它的经营管理方式在业内招惹了极大非议。不过他们公司管理层依旧我行我素,貌似这些负面影响还给他们创造了不少效益,说不定这也是他们公关宣传的手段。”
白洛因挺好奇的,“什么经营管理方式?”
“我听说他们公司除了总经理是男的,剩下的领导和员工都是女的。”
刘冲这么一说,白洛因额头冒汗,怎么越听越像顾海的公司?
再往后翻两页,看到企业法人那一栏赫然标注着“顾海”两个大字。
“据说这些女人都不是善茬,个个有两下子,不然他们的业务面也不会飞速拓展到这么多领域。其实我挺佩服他们总经理的,有胆识有魄力,敢于标新立异,我就不行,我走路都得走直线。”
白洛因哼笑一声,“他以前就那个德行……”
“啊?”刘冲表示不解。
白洛因清了清嗓子,“没什么,你忙自个的事去吧,我再看看。”
“哦。”刘冲补充了一句,“首长,忙归忙,吃饭别凑合。”
“知道了。”
刘冲走后,白洛因又把目光投射到纸上。
“北京海因高科技有限公司……海因……”
那个在年会上邀请空军部队联谊的美女小陶升职了,一下子从小组长变成了部门经理,升职原因众多纷纭,总经理给出的解释就四个字很有眼光。
闫雅静当时的反应就是,“这个理由太难服众了吧?”
顾海瞥了闫雅静一眼,“那你说个服众的理由。”
闫雅静平缓了一下呼吸,表情略显不快。
“要我说,就是因为她屁股大。”
顾海不动声色地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冷峻的面孔上浮现几丝玩味之色。
“照你这么说,你的屁股应该是这个公司最大的。”
“你!……”闫雅静羞愤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顾海言归正色,“行了,把小陶给我找过来。”
闫雅静面色难看地走了出去。
这是小陶第一次被总经理点名去办公室,一路上屁股都快扭成花了,那些勤勤恳恳的女员工,这会儿全都用一副审视妖精的目光看着他,小陶的虚荣心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顾总……”
顾海抬起眼皮,看到一张笑靥如花的面孔。
“坐吧。”
小陶一副娇羞状。
“派给你一个任务。”顾海看着小陶。
小陶眯着眼睛笑,“顾总请讲。”
顾海对小陶赤裸裸的勾引不为所动,语气很郑重地对她说:“我们近期打算和一个空军研究所合作一个项目,这是项目负责人,你的任务就是说服这个负责人,让他答应和我们合作。”
“为什么是我呢?”小陶故作谦虚,“我怕这事我谈不拢,您也知道,我这人最不擅长的就是和男人打交道。”
“你已经成功一次了,我相信你会成功第二次的。”
小陶一副惊讶状,“成功一次了?”
顾海点点头,把白洛因的资料以及照片推到小陶面前,“看到了么?他就是负责人。”
“原来是那个帅军官啊!”小陶满眼桃心,意识到自个有点失态,小陶把嘴上的笑容拢了拢,“我尽力而为。”
顾海点点头。
小陶内心挣扎了一下,还是试探性地说道:“总经理,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吧。”
“您真的喜欢花棉袄和绿裤子啊?”
顾海的眼色经历了复杂的变化之后终于开口,“你真的想知道?”
小陶不住地点头。
“等你完成了我交待给你的任务,我再告诉你。”
两天之后,小陶苦着一张脸再次来到了顾海的办公室。
“总经理啊,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殷切期盼,我使用了各种方法去劝说那个首长,可他就是不为所动。”
顾海倒是没表现出任何失望,只是问:“你是怎么说的?”
“我就把咱们公司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重点强调了一下公司的优势,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我还把咱们公司生产过的样品全都拿过去了,一一给他们展示介绍。甚至……为了公司的利益,我还牺牲了个人的尊严,小小地施展了一下美人计。可那个首长就像个木头一样,我……”小陶欲言又止,满腹委屈无处诉说。
顾海又问:“他有没有说为什么不和我们合作?”
说到这处,小陶更加难以启口了。
“他……他说咱们条件挺优越的,就是可信度低。还说他对总经理的为人很不放心,对总经理的生活作风表示怀疑。他说……他无法和一个只招女员工的公司合作。”
这是小陶第一次在顾海的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内心惶恐不安,生怕哪句话说错了,刚到手的职位和“宠幸”就这么没了。
顾海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地走了出去。
“首长,有人找。”
白洛因从研究室走出来,看到顾海的车停在外边,他就倚在车门处,朝白洛因招了招手,好像俩人是熟识多年的老朋友,前两天打架的根本不是他们一样。
白洛因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方便找个地儿聊聊么?”顾海问。
白洛因点头,“成,我去开车。”
二十分钟后,俩人去了一家安静的茶馆里喝茶。
沉默了半晌之后,顾海先开口,“我的下属和我说,你之所以拒绝合作,是怀疑我个人的生活作风。”
“没错。”白洛因直言不讳,“我们的研究项目是高度保密性的,除了要求公司有足够的实力,更要求公司的信誉度要好。我认为,一个只招美女的经理是不可靠的,我不敢轻易和这样的公司合作。”
顾海莫名其妙地笑了笑,“那好,我今天就向你证明一下,我的作风有多端正。”
其后的两个小时,俩人断断续续地聊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情,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话。白洛因一直在等,等顾海所谓的证明,结果太阳都落山了,顾海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顾总!”白洛因暂时打断顾海,“我觉得你有必要直接切入主题,我的时间不多了。”
“你认为什么是主题?”
白洛因好心提醒,“你不是想和我证明你的作风有多端正么?”
“我已经证明完了啊!”顾海摊开手。
白洛因眸色渐沉,“你是怎么证明的?”
顾海幽幽一笑,“老相好,我们单独相处了三个多小时,我没做出一点儿非礼的举动,这还不够证明我的作风有多端正么?”
第二卷:烈焰浓情 8参观某人宿舍
白洛因的黑眸像是两把冰刀刮蹭着顾海的心。
“你把我叫到这,说了这么多废话,其实就最后一句话是说给我听的,对吧?”
顾海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洛因,“你还是这么了解我。”
“因为你就是一个洋葱。”
顾海微敛双目,“此话怎讲?”
“你把自个包裹得圆滑丰满,让人忍不住想挖掘你内心深处的秘密,可当他含着泪一层一层剥开之后,发现洋葱根本就没心。”
顾海不怒反笑,“没心总比烂心强。”
白洛因深吸了一口气,“顾总,我请你吃顿饭吧!”
“白首长,这多不好意思。”
白洛因挺客气,“不好意思的是我,你们拿出这么大的诚意要和我们合作,我却驳了你的面子。这顿饭就算给你赔个不是,希望顾总别往心里去。”
得!这句话算是把顾海的合作意向一棒子打死了!
顾海不仅没变脸,还豁达地笑笑,把手自然地搭到白洛因的肩膀上。
“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点儿小事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白洛因感觉顾海压在自个肩膀上的那只手像是灌了铅,压得他找不到一点儿重心。
到了酒店,服务员呈上菜单,白洛因直接递到顾海面前。
“甭客气,想吃什么就点。”
顾海假惺惺地说了句,“那咱就来点儿家常菜吧!”
“别介!”白洛因挺大方,“家常菜就没必要来这吃了,你自个的手艺都不比这的大厨差,还是点些平常吃不到的吧。”
“那多不好意思。”
说完这话,顾海一口气点了十几个名菜,而且每样菜都要了两份,点完之后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完了,我把这当成早点摊了,以为咱俩还是以前那个饭量,吃什么都得来双份。要不,我再让服务员把重复的那几道菜撤下去?”
白洛因笑着说不用了,其实心里特想骂人,顾海,你他浪的绝对是故意的!!
菜上齐后,顾海刚要动筷,突然又顿住了。
“白首长,万一我吃完这顿饭,你又突然改主意,想和我们合作,你不就赔大了么?”
“绝对不可能!”白洛因阴测测的眼神瞄着顾海,“你就踏踏实实吃吧!”
吃过饭,白洛因去结账。
“先生,一共是4512,请问您是刷卡还是付现?”
顾海在旁边假模假式地问了句,“你的钱够么?要不刷我的吧?”
白洛因直接把卡递了过去,这一顿饭吃得真肉疼。
出了酒店,白洛因停住脚看着顾海,“我回部队了,你也早点儿回去,省得弟妹担心。”
顾海心里募的一紧,“你不请我去你那坐坐么?”
白洛因回过头,顾海的眼神在深夜里看不清晰。
“我那就是部队的宿舍,没什么好看的。”
顾海的笑容越发不真切,“找了你那么多年,起码让我看看你的藏身之处吧!”
白洛因没说什么,径直地钻进了车。
顾海一路尾随白洛因到了部队,而后又跟着他回了单人宿舍,很普通的三居室,对于一般男人而言,房间还算整洁,但是对于顾海这种经常出入军队宿舍的人而言,这种房间就算不堪入目了。
“你好歹是个副营长,房间脏成这样,怎么不找几个勤务兵给你打扫打扫?”顾海环顾四周,一副嫌恶的表情。
“我不喜欢别人进我的房间。”
顾海打开冰箱看了看,里面很空,就摆了几瓶饮料,还有一罐腐乳。顾海把那罐腐乳拿出来,拧开盖子,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你什么时候好这口了?连臭豆腐都吃!”
“不是臭豆腐,是酱豆腐。”
白洛因说着自个拿了过来,结果差点儿被熏一个跟头,再一瞧里面都发霉了。
“放在冰箱里,忘了吃了。”
白洛因直接把罐头扔到垃圾桶里,悻悻地说:“你真不该来。”
“嘿,我说,白首长,您的内裤怎么到处扔啊?”
白洛因转过身,瞧见顾海正提着他的一条内裤跟那晃荡,面露奚落之色。白洛因沉着脸把自个内裤抢过来,一副反感的表情,“少碰我东西!”
“穷讲究什么啊?以前你哪条内裤不是我给你洗的?”
这话一说出来,屋子里陷入片刻的死寂,两个人的目光从无意地相撞到刻意地避开,谁都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白洛因把内裤连同积攒的袜子、衬衫一类的脏衣服通通扔进洗衣机里,没一会儿,洗衣机转动的声响从卫生间传出。
顾海的目光朝白洛因的写字桌下方看去,一箱桶装方便面,已经吃掉小半箱了。桌上还有两包没开袋的饼干,一罐八宝粥……
顾海心里特想骂人,白洛因,你他妈吃的这都什么玩意啊?你他妈盖的这是什么破被子啊?你就不能多走几步去饭馆吃?你就不能把被子拿出去晒一晒?你丫八年白活了,都没学会照顾自个,没见过比你更废物的了!!
白洛因再回到卧室的时候,发现顾海正在摆弄他的枕头。
“你给我放下!!”
毫无征兆的一声大吼,顾海还没来得及拆下枕套,就被冲过来的白洛因一把推下了床。
“你至于么?”顾海冷哼一声,“我是看这枕套太脏了,想拆下来给你扔到洗衣机里,话说你天天枕着它不恶心啊?”
白洛因从嘴里挤出三个字,“爷乐意!”
顾海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故作一副不痛不痒的表情站到白洛因面前,幽幽地说:“说实话,瞧你过成这样,我心里特解恨!”
白洛因表情冷冷的,“爽够了赶紧走人吧。”
“没爽够呢,还想再爽爽。”
说罢又在屋子里溜达起来。
白洛因懒得搭理他,自个去洗手间刷鞋去了。
顾海刚溜达到门口,就听见敲门声,看了下表,九点五十了,这个点儿还有人到访,白洛因的私生活不简单啊!
“首……”
看到顾海,刘冲嘴里的“长”字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你不就是那天打我们首长那个人么?”刘冲的眼神突然狠厉起来。
顾海扬起一个嘴角,“正是在下!”
“你!……”刘冲怒吼,“你把我们首长怎么样了?”
“你听你说这话多给你们首长跌份儿,什么叫我把他怎么样了?你怎么不问问,他把我怎么样了?”
白洛因听到说话声走出来,瞧见刘冲站在门口,愣了半晌,问:“这么晚到这干嘛来了?”
刘冲见白洛因安然无恙,这才放心地走进来,手里提着一包东西,放到桌子上,略显拘谨地说:“首长,我看你这几天没怎么吃饭,所以从外边给你捎点儿饺子回来了。还热乎的呢,你趁热吃几个吧。”
“今儿你不是有任务要执行么?”白洛因问。
刘冲局促地解释,“是,刚回来,怕你还没吃东西,就……”
“他吃了。”顾海突然插口说道,“你给我吧!”
刘冲自然不会傻到把自个的心意送到敌人的手里,于是攥得更紧了,完全没搭理顾海这一茬,继续朝白洛因说:“首长,你先把鞋放下,我给你刷,你先吃饺子来,凉了就不好吃了。快吃吧,茴香馅儿的。”
“你们首长不爱吃茴香馅儿的,他爱吃西葫芦鸡蛋馅儿的。”顾海的口气中带着浓浓的强调意味。
“谁说我不爱吃?”白洛因擦了擦手走过来,“我口味儿早就变了。”
说罢将刘冲手里的袋子拿过来,打开饭盒,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里,一边嚼着一边笑着朝刘冲说:“真香。”
顾海没想到,过了八年,他看到这一幕,还是有种想把饭盒扣在地上的冲动。
其实这么多年,什么都没变,只是更能装了而已。
“那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出门前别有深意地看了刘冲一眼。
顾海走了没一会儿,刘冲就走了。
白洛因嘴里的饺子突然就吃不下去了,其实他的口味根本没变,他不爱吃茴香馅儿的,他就爱吃西葫芦鸡蛋馅儿的,只是没人给他做了而已。
那个被顾海无意间碰过的枕套,里面静静地躺着顾海的那件校服。八年前白洛因从家里离开,什么都没带走,就带走这么一件洗褪色的校服。每天枕在脑袋下边,就好像枕着顾海的胸口,若有若无的心跳声会让他睡得很踏实。
第二卷:烈焰浓情 9顾海倒打一耙
第二天刘冲才知道,原来昨晚上针锋相对的那个人,就是他心中的偶像。
“什么?他就是顾海?那个不走寻常路的年轻企业家?”
白洛因淡淡一笑,“是,他还是顾首长的儿子。”
刘冲目露惊诧之色,“顾威霆么?我的天啊!他已经是副大区了,用不了两年就能晋升为中将了。怪不得他能涉足军工领域,原来有这么强大的靠山啊!幸好我昨天没说什么过激的话,他应该不会报复我吧?”
白洛因似笑非笑地看着刘冲,“那可不一定。”
刘冲的眼睛瞪得更圆了,“不是吧?他连那么点儿小事都记仇?”
“他这人心眼特小,你想想那天在我俩在酒店打架的事,其实就因为我开门的时候撞了他一下,他就朝我下黑手。”
白洛因说得和真的似的,刘冲听得也和真的似的。
“完了,我那天劝架的时候貌似还给了他两拳,他一定是记住我了。不然昨晚上不会和我要饺子,早知道我就给他了!!”
白洛因扶额,你丫立场真坚定!
“行了,不逗你了,他不会和你计较这种小事的。”
刘冲顺顺胸脯,又问:“那他昨晚找你来是什么事?”
“他想和咱们这个项目合作,昨晚来这的主要目的就是说这个事。”
“原来是这样啊。”刘冲挠挠头,“那你答应他了么?”
“没。”
刘冲不解,“为什么不答应?他们公司条件很优越啊,又是主动抛出橄榄枝,干嘛不答应啊?你就不怕伤了他?”
“我早就把他伤得渣都不剩了……”
白洛因甩下一句让刘冲不明所以的话,就大步走出了研究室。
三天之后,白洛因去所长那里汇报项目进展情况。
“这些是选入攻关小组的人名单,有的已经签合同了,这些是选择的合作企业,里面有协商好的合作条件。如果您没什么意见,我就派人去和那边签字了。”
所长仔细翻阅着,眉头一直紧锁。说实话,白洛因心里挺紧张的,有些入选的企业是具备一定冒险性的,他又是第一次接管这么大的项目工程,心里多少有点儿没底。
没想到,所长全部看完之后,对白洛因大加赞赏。
“不错,计划安排很周密,条理清晰。该稳的地方很稳,又不乏一些突破性。还是年轻人有头脑啊,我们这群老古董已经跟不上时代潮流了,顶多能给点儿意见,真要拿主意的时候,还得靠你们这群中坚力量。”
白洛因释然地笑笑,“我们现在就是摸黑前行,没您这盏指路灯是不行的。”
“哈哈哈……对了,这个海因科技公司是第一次和我们合作吧?”
白洛因的心又提了起来,“是的,不过他们和陆军、二炮那边都有过合作,而且价位定得比较低,我是看中这点才把它入选的。”
“不错不错。”所长拍拍白洛因的肩膀,“本来我还想和你提提这个公司,让你考虑一下,没想到咱俩想到一块去了。”
白洛因挺高兴地从所长的办公室出来,立刻派人去各大公司商榷合作细则。
结果,下午传过消息来,海因科技公司那边不同意合作了。
白洛因遭到当头一棒。
“为什么?”
“他们说咱们定的条件太苛刻了,完全没考虑到他们公司的利益。”
白洛因立刻黑脸了,件是咱们定的么?明明是他们派人恰谈协商的时候自个提出来的,现在竟然把矛头指向咱们,也忒他妈的不地道了!”
老子合作是给你丫面子,还敢给我蹬鼻子上脸!
白洛因怒气冲冲地给所长打电话,电话一直占线,后又找到研究部部长,说明了来意,部长一听白洛因的决定,当即驳回。
“你不能和所长说这件事。”
白洛因脸色凝重,“为什么?”
部长叹了口气,“你当初如果不和他念叨这件事还好,你一念叨,他就把这事搁心里了。要是别的公司还好,偏偏是顾首长儿子的公司,所长和顾首长交情又好,万一他已经把这事和顾首长念叨了,你还怎么把话收回来?”
白洛因心中暗暗咬牙。
部长又问:“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不是我改变主意了。”白洛因恨恨的,“是他那边不守信用,之前把价位压得很低,我们已经把预算拨出去了,他们那边又突然要加价,而且提出很多苛刻条件,之前一直都没说明,您觉得这样的公司有合作的必要么?”
部长无奈地笑笑,“商界和官场是一样的,你得势时你压我,我得势时我压你。再未定合约之前,一切变化都有可能,关键看你的应变能力了。这样吧,你再派人去那边协商一下,看看他们那边能不能松口。”
白洛因紧紧抿着嘴唇没吭声。
部长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好别意气用事。必要时候走走别的门道也可以,孰轻孰重,你自个掂量掂量。”
听到这句话,白洛因算是看透了,他是彻底钻进顾海下的套了,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顾海,你丫真狠!你这八年没白活,竟然都算计到我头上了!!
无奈之下,第二天只好找人去那边协商,结果不到中午就回来了,告诉白洛因协商未果,那边根本不让他进,说必须要负责人亲自来才肯接待。
思虑了整整一夜,白洛因决定忍辱负重,亲自上阵。
刚迈进顾海公司的一楼大厅,一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儿扑鼻而来。白洛因突然感觉自个不是进了一家公司,而是进了一家窑子;他不是来找老板的,他是来找老鸨的。
“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么?”
白洛因越发怀疑顾海经营的正当性了。
坐电梯直达六楼,一路穿过各个部门,在无数色女的目光追逐下,白洛因终于到了会议厅,他是第一个被允许进这家公司的男性。
“先生,请坐。”
一个粗嗓门,大高个的美女给白洛因倒了一杯茶,白洛因只是不经意地瞥了她一眼,就瞥到了那浓密的腿毛,白洛因喉咙不由的一紧,再往上看,此女骨架很粗壮,胳膊上还有肌肉,面部轮廓越看越像男的。
不会是招聘条件太苛刻,让一些易装的男人混杂到这里了吧?
美女心思敏锐,看到白洛因的眼神,立刻猜出他心里所想。
“我是女的。”美女开口强调了一下。
白洛因吝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顾海推门而入,看到白洛因坐在正中间的椅子上,笔挺的军装包裹着威武挺拔的身材,英气逼人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肃杀之气,犀利的目光从顾海进门开始一路尾随到他坐下,唇线绷得紧紧的,完全不像是来洽谈的,倒像是来宣战的。
美女俯下身,贴到顾海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顾海点点头,美女走了出去。
偌大的会议厅只剩下白洛因和顾海两个人。
“刚才那个不是女人,是人妖。”顾海轻描淡写地陈述。
白洛因朝顾海投去一个钦佩的眼神,“你的口味越来越重了。”
“你来之前我就在想,该怎么招待你才不算失礼呢?本想给你安排几个美女,后来一想不妥,你在军队里禁欲了这么久,突然见到美女会不会吃不消?所以就先给你上了盘开胃菜,让你的胃慢慢适应一下。”
白洛因黑亮的眸子闪动着,嘴角机械性地往外咧。
“谢谢您嘞!”
顾海笑得很开心,“你今儿找我什么事?”
白洛因言归正色,“项目合作的事。”
顾海点了一颗烟,不动声色地抽着。
于是,前两天对话的角色又反了回来,这次是顾海百般刁难,白洛因耐着性子为其讲解合作的各种好处。
“这是一块肥肉,很多企业都在抢,你不做的话,很快就会有人顶替上来。”
顾海点点头,“这个我明白。”
白洛因心里暗骂,明白你丫还不麻利地接过去?想是这么想,白洛因还是调整了自个的语气,很平和地朝顾海说:“所以,你最好再考虑考虑。”
“该考虑的是你们。”顾海摊开手,“我们从没说过要停止合作,只要你们同意抬价,我们这边马上签合同。”
白洛因硬着脸,“价位在这摆着,同意就签,不同意就拉倒。”
顾海直直地看着白洛因,让你说句服软的话就这么难么?
白洛因心一横猛地起身,老子宁肯不干了,也不在这瞧你的脸色!
“孰轻孰重,你自个掂量掂量……”
白洛因的脑袋里突然闪出部长的这句话。
他的脚步一转,以惊人的耐受力走到了顾海的面前。
“我同意提高价位,签合同吧!”
顾海幽幽一笑,“我又改主意了,不想和你们合作了。”
白洛因面孔骤黑,一把扯住顾海的领带。
“顾海,你丫成心的是吧?”
“从一开始我就是成心的。”顾海用手臂勾住白洛因的脖子,“你会看不出来么?”
白洛因用手肘狠狠戳向顾海的小腹,怒道:“顾海,你丫甭给我蹬鼻子上脸!我为什么和你合作,你丫心里明镜似的,少给我装孙子!今儿我就把话撂这了,还是原来的价位,一毛不多给。你签了咱俩就多多联系,不签我就当不认识你!!”
一股清新的风顺着白洛因的嘴一直刮到顾海的心窝里。
“你要早说这么一句痛快话,咱俩还至于浪费那么长时间么?”顾海乐呵呵地拍了拍白洛因的后脑勺,一下从奸险的商人变成了好说话的邻家大哥。
白洛因暗暗磨牙,为了国家的伟大复兴,为了人民的安居乐业,我忍了!
顾海吸了一口烟,吐到白洛因的脸上,声音里夹带着一股冷飕飕的气流。
“那天的饺子,好吃吧?”
第二卷:烈焰浓情 10参观某人婚房
白洛因冷哼一声,”就没吃过那么好吃的饺子了。”
顾海深邃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侧脸,那硬朗的线条流畅地在脸上勾勾画画,将熟悉的五官勾勒得更加成熟俊美。唯一没有变化的就是那张倔强的嘴,八年如一日地翘起那样一个傲然的弧度,淡淡的红色褪去了青春时代浓烈的色彩,染上了一层年华沉淀出的凛然和大气。
顾海真想在上面咬一口,尝尝八年前的甜润换成了怎样一番味道。
香烟混杂着顾海的鼻息一层层弥漫开来,周围的空气突然有些发烫,白洛因的脑袋下意识地挪了下位置,让顾海扑了个空。
“我走了。”白洛因抬起腿。
顾海一把拽住他的胳膊,笑容在嘴角溢开,“今儿我请你吃顿饭吧。”
“不必了。”白洛因不动声色地推掉顾海热情邀请的手,“又不是做买卖,没必要把帐算得这么清。”
“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呢,何况咱俩还不是亲的。”
白洛因依旧梗着脖子,“我今儿……”
“你不想去我那看看么?”顾海打断了白洛因的拒绝。
白洛因的表情变了变,半分玩笑半分真地朝顾海问:“你是想让我看你的住处还是你的婚房?
“有什么不一样么?”顾海目光幽幽。
白洛因心里一沉,“的确没什么区别,走吧。”
顾海的新房在西城区,一百多平米,相比其他的房子算是小的了,但是一个人住也足够了。最大的空间还是让给了健身房,卧室只有一个,顾海特意领着白洛因去参观了一下,果然比白洛因的房间整齐多了,白洛因下意识地朝床上瞄了两眼,发现被子和枕头什么的都是两套。
“什么时候结婚?”白洛因问。
没听到任何回应,白洛因转过头,发现顾海已经不在身后了。
他又去工作室转了转,看到顾海的电脑是开着的,屏保不停地闪着俩人在海边的合影。白洛因忽的一下愣住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说不清楚的滋味。他晃动了一下鼠标,企图避开那张照片,结果发现桌面背景也是它。
白洛因恍恍惚惚地坐到电脑前,鬼使神差地将桌面背景和屏保全都更换了。
顾海正在厨房里做饭。
白洛因倚在厨房门口,叼着烟,静静地看着顾海忙碌的身影。
他依旧是那副模样,冷峻潇洒的外表,温柔细腻的内心,偶尔凶恶奸诈,偶尔直爽豁达。他可以对厌恶的人冷漠无情,也可以对心爱的人百般呵护。这样的一个男人,威风凛凛、事业有成、疼惜爱人……多少女人梦中的白马王子。
他也曾经,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
顾海把菜放入锅中,哗啦啦的响声伴随着他熟练的动作。
白洛因突然冒出一句,“极品高富帅。”
顾海把头扭向白洛因,边炒边问,“说什么呢?”
白洛因缓缓地吐出一口烟雾,似笑非笑地看着顾海,“上次你派来恰谈的美女员工,一个劲地向我夸你,她说我们老板风流倜傥、才貌双全、为人正直、感情专一、责任心强……又能赚大钱,又会做家务,你考虑一下吧。”
顾海刻意问了句,“那你动心了么?”
白洛因直接扭头走人。
几碟小菜上桌,还有两盘饺子,都是顾海亲手包的。
白洛因看着满桌的菜,心里莫名的感慨,刚想抒发一下感情,就听到顾海在对面说。
“这顿饭就当我可怜你的,白光棍!”
白洛因满腔的热血被这一瓢凉水稀释了。
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白洛因忍不住夹了一个,本以为会是西葫芦鸡蛋馅儿的,结果咬开之后发现是茴香猪肉的,白洛因心里有少许的失望,不过没有表现出来,嚼吧嚼吧就咽下去了。
顾海又从另一个盘子里夹了个饺子给白洛因,白洛因咬开一看,竟然是西葫芦鸡蛋馅儿的,眼中透出几分欣喜,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清香淡口,里面还放了虾仁,鲜味十足,七八年没吃过这个馅儿的饺子了。
白洛因吃完之后还想再夹,结果筷子刚要伸过去,突然又顿住了。
这可如何下筷啊?!
夹茴香的不至于栽面儿,可不爱吃啊!西葫芦鸡蛋的爱吃不能夹啊,夹了肯定得露馅啊!
草,吃个饭还给我设道陷阱。
最后,白洛因想出一个辄,反正他得把西葫芦鸡蛋馅儿的饺子吃了,至于茴香的,就当是配菜吧。于是,左边夹一个,右边夹一个,两盘都不得罪。
这下我看你说啥。
其实在白洛因吃前两个饺子的时候,顾海就看出了他的所好,只是没挑明而已。这会儿看到白洛因狼吞虎咽地吃着饭菜,连话都顾不得和自个说,心里没有任何得意感,只是有些心疼。尤其当他看到白洛因硬把不爱吃的饺子往嘴里塞的时候,心里特不是滋味,他不该做这盘饺子来挤兑白洛因,他明明知道他爱吃什么馅儿的。
白洛因正要夹起一个茴香馅儿的饺子,突然发现盘子不见了。
“行了,甭装了,知道你丫就是个没人疼的东西!”
盘子已经被顾海拿到自个面前,一口一个,没一会儿就把那盘饺子吃了。
这顿饭吃的时候有太多的心情和感慨,以至于白洛因几乎把桌上所有的菜都扫光了,却想不起来自个吃过什么,只记得那些菜都很好吃,一如既往的好吃。
吃过饭,顾海去洗碗,白洛因坐在客厅等着他,等顾海全部收拾好走出来的时候,白洛因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海静静地走到白洛因身边,垂目端详着他,突然有种错觉,他感觉他们还待在八年前的家里,他们还是八年前的彼此,这一身陌生的装扮只不过是角色扮演的需要,他们仅仅是在玩游戏,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白洛因平日里睡在宿舍的时候很警觉,可到了这里,不知是因为房间太暖和还是什么,他睡得很沉,即便有人碰他的身体他都没有察觉到。
顾海蹲下身,轻轻拽过白洛因的手。
早已经不是记忆中那只骨节分明、白净清爽的大手,每根手指上都有老茧,有两根手指的指甲盖还扭曲着,像是受过什么伤,顾海并不知道这是白洛因当年撬钢板留下的疤痕。
当然,比起顾海额头和后背的伤,这些伤太微不足道了。
不过,它仍旧能轻易地挑起顾海的某种情绪。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惊醒了酣睡中的白洛因。
白洛因睁开眼,顾海的脸近在咫尺,他的目光凝滞了片刻,很快从顾海脸上移开,迅速起身去接电话。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到。”
顾海站在不远处看着白洛因,“有紧急任务?”
白洛因一边换鞋一边忙不迭地回道,“是,有点儿急事。”
说话间鞋已经换好了,白洛因来不及说声再见就出了门,整套动作十分麻利,前前后后不足三十秒,白洛因的身影就消失在夜色里。顾海记得,以前他叫白洛因起床的时候,白洛因从睁开眼到坐起身起码要磨蹭十分钟,现在的他从困顿到精神仅需十秒钟,是什么样的训练把一个人的生活习惯改得如此彻底?
又是谁在这八年的时间里,如此尽心尽力地替我报复他?
白洛因急匆匆赶到部队医院的时候,刘冲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
“怎么回事?”白洛因问。
和刘冲在一起训练的队友红着眼圈说:“今儿下午我们训练的时候,他的飞机出现了特殊情况,他迫不得已选择跳伞,结果高度不够,坠落到半山腰的一个乱石堆上,幸好当地的村民及时发现报了警,不然他现在就没命了。
白洛因脸色有些凝重,“那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全身多处骨折,下巴碎了,好在大脑没受损。不过流血过多,身体很虚弱,现在还在昏迷中。首长,您要不要进去看看?”
白洛因淡淡说道,“不用了,等他好点儿我再来看他。”
说完,白洛因转过身,心情沉重地离开了病房。他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现在极其怕血,别说进病房探视病人,就是站在走廊里看到急救室一闪一闪的灯光,都会无端冒出一身冷汗。
第二卷:烈焰浓情 11走上相亲之路
姜圆跟随顾威霆住到军区大院已经七年了,在这期间,白洛因探望她和顾威霆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候姜圆想儿子了,会借着身份之便跑去白洛因的部队看他,这几年下来,白洛因和姜圆见面的次数比和白汉旗还要多。
眼瞅着春节临近,一些单位都放假了,姜圆又坐不住了。
白洛因这几天快忙疯了,除了每天必有的体能训练和技能训练,还要定期视察工作,其余的时间一律泡在研究室里,一旦有特殊任务,还得挤时间去执行。每天的睡觉时间不足五个小时,吃着饭的工夫都能打个盹。
姜圆找到白洛因的时候,白洛因正对着一堆数据抓狂。
“小白,你妈来找你了。”刚进门的一个工程师笑呵呵地朝白洛因说。
白洛因困倦的目光朝门口打量了一眼,懒懒的朝旁边的副手说:“你告诉她,我很忙,让她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副手没一会儿就推门进来了,“报告首长,您的母亲说她有十分要紧的事,您只需给她十分钟,她说完就走。”
白洛因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活儿,起身朝外走去。
姜圆坐在车里,看到白洛因出来,刚要下车,白洛因给她打了个手势,不必下车了,有什么话就在车里说吧。
“哎呦,瞧你这脸色难看的!这几天很累吧?”
白洛因点了一颗烟,淡淡说道:“手头攒了一堆活儿,说是今年批年假,让我一定要在年前把事弄完了,过个消停年。早知道要这么赶,我宁愿在部队过年,也不想整天这么熬着。”
姜圆心疼地看着白洛因,“妈给你带了很多补品过来,都在后备箱里,你下车的时候别忘了拿走。”
白洛因深邃的目光扫了姜圆一眼,“您找我来不会就为了这些补品吧?”
“当然不是了。”姜圆拉过白洛因的手放在自个手心里,“妈前两天见到一个老同学,你应该管她叫张阿姨!张阿姨有个女儿,今年和你一样大,对外经贸大学的研究生,刚毕业两年,月薪就过万了……”
白洛因一听这话就沉下脸了,“您到底想说啥?”
“你都26了,整天这么单着怎么行呢?到时候好姑娘都被人家挑走了,可惜了你这份好条件!你看你入伍已经八年了,一切都稳定下来了,是时候考虑结婚的事了。”
白洛因拍拍姜圆的手,“我真的特忙!”
姜圆见白洛因要下车,死活拉着他不撒手。
“因子,那个女孩真不错,我见过了,长得挺漂亮的。你张阿姨是公务员,再有两年该退休了,她先生是中学校长,多好的家庭条件啊!”
白洛因阴着脸,“她就是总理的闺女我也没兴趣!”
“那你要等到啥时候啊?”姜圆也急了,“你都26了,小海也有女朋友了,你还等什么等啊?到时候你那些哥们弟兄都结婚了,就剩你一个光棍,你好意思出去见人么?”
这是姜圆八年来第一次提顾海,以前这个名字在白洛因这是禁词,今儿大概真被逼急了。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白洛因笑容里透着一股寒意,“我要等他们的媳妇儿全都人老珠黄了,再包养一批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整天去他们面前晃悠。”
“你!!……”姜圆气得差点儿吐血。
“十分钟到了。”白洛因冷冷甩下这么一句话就下了车。
刚回到研究室,看到副手拿着公文包正要往外走。
“干什么去?”白洛因问。
副手先是敬了个礼,而后一脸正色地说:“报告首长,去北京海因科技公司签合同。”
“行了,给我吧,我去!”白洛因伸出手。
副手有点儿不乐意,“那个,首长,还是我去吧,这种小事就不麻烦你了。”
白洛因一看副手眼底暗藏的那股暗流,就知道这小子想什么呢,怪不得当初招聘工程师的时候,部队里但凡有点儿资历的全都踊跃报名,闹了半天不是支持这个项目,而是支持这个项目的合作商。
“我去吧,回来顺路去医院看看刘冲,你帮我把电脑里的数据重新整合一下,弄得有点儿乱,看得我头都大了。”
副手没吭声。
白洛因轻咳一声,语气严肃,“你有什么意见么?”
副手立刻挺直身板,“报告首长,没有。”
“那就忙你的去吧!”白洛因含着笑拍了怕副手的头。
闫雅静家里出了些状况,已经请假一个礼拜了,这几天顾海的工作也挺忙。前几天没什么感觉,这几天总是加班,顾海真有点儿想闫雅静了。
下午开完会,顾海总算盼到了闫雅静的电话。
“顾总,我回来了。”
顾海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回来了。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一会儿还得走。”
顾海微微拧起眉毛,他感觉闫雅静的语气有些不正常。
“怎么了?”
闫雅静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顾海,你能下来么?我不想这样进公司。我就在门口,和你说两句话就回青岛了。”
“好的,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下来。”
顾海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闫雅静红着眼圈站在那,短短几天没见,整个人憔悴了很多。
“发生什么事了?”
闫雅静抱住顾海,头抵在他的胸口,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我妈被确诊为晚期肺癌,医生说活不过半年了,呜呜呜……”
顾海表情凝重,“没事,积极治疗,实在不成把你妈转移到国外治疗,我认识几个外籍内科专家,我可以帮你联系联系。”
闫雅静还是哭着不说话。
白洛因的车正好开过来,刚要推开车门走下去,就瞧见了不远处那不和谐的一幕。白洛因心里咯噔一下,那种感觉很不好,尽管他早就认可了这个现实,可脑中想象和亲眼见到是两码事。
顾海的手还在闫雅静的肩头上拍着,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句善意的警告。
“在公司门口亲热叫什么事啊?好歹是个总经理,也不注意点儿形象。”
顾海的胳膊一僵,扭头看过去,白洛因手托着下巴倚在车窗上,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们俩。“你怎么来了?”顾海走过去问。
白洛因把手里的合同书递给顾海,“找你签字。”
“哦,那你去我办公室,咱俩慢慢聊。”
“不必了,你直接在这签了吧,我没工夫陪你聊。”说罢递给顾海一支笔。
如果闫雅静没在这,顾海一定会死缠烂打把白洛因糊弄上去,可现在还有一个眼泪吧嗒的功臣在旁边站着,顾海也不好强行挽留。
签完字把合同书递给白洛因一份,手抵在车窗边缘,幽幽地问道:“你看我们俩这样,也不眼红?”
白洛因反问,“我为什么要眼红?”
顾海嘴角含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吧,我们公司美女有的是,你好歹也是我哥,看你总是光棍一条,我这个弟弟心里不落忍啊!”
白洛因抛给顾海一个颇有杀伤力的眼神,甭想借机刺激我,爷不上那个当!
回去的路上,白洛因拿起合同书看了一眼,他的名字和顾海的名字签在一起,完全是一模一样的字体,早知道就自个签了,何必费这工夫!
白洛因将合同书甩到副驾驶位上,拿起手机。
“洛因么?”姜圆的声音。
白洛因深吸了一口气,“您把那女孩的联系方式给我!!”
姜圆刚才还沉郁的声音,一听这话,立刻像打了鸡血般兴奋起来。
“你真的想通了?想和她见一面?太好了太好了!!妈立刻给你发过去,你要是不好意思主动联系她,妈帮你安排见面的事。”
撂下手机,姜圆异常兴奋地给顾威霆打了个电话。
“老顾啊,你有工夫给洛因的上级去个电话,让他给洛因批一天假吧!”
顾威霆有些不快,“军人的假能是说批就批的么?那要经过层层审核,你不懂就少插手这边的事。”
姜圆热情不减,“咱们洛因开窍了,他终于要去相亲了!!”
那边沉默了半晌,“……这事我去安排,你甭管了。”
放下手机,姜圆美得嘴都合不上了。
第二卷:烈焰浓情 12热情的大美妞
三天之后,白洛因百忙之中抽空去相亲,足见白首长对本次相亲的重视。
女孩提前到了咖啡厅,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偶尔看看窗外的景色,能缓解一下紧张的心情。一辆军车慢慢地驶入她的眼线,女孩的心砰砰乱跳,她事先已经了解到白洛因是个军人,这里面坐的人该不会是……
先下来的人是司机,女孩草草瞥了一眼,极其普通的一张脸,心里有少许的失望,不过想想男人太帅了也不是好事,一个人的魅力体现在方方面面,还是先了解一下再说吧。
女孩很快把目光移了回来。
白洛因走进咖啡厅,按照女孩提供的座位号,直接找了过来。
“你好,我叫白洛因。”
女孩抬起头,一瞬间呆愣在原地。
一个英俊潇洒的军官就这样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的面前,高大英武的身材,无可挑剔的外貌,盛气凌人的气势,唇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硬朗温和的笑容。再加上之前看了张普通的脸,有了这么一番对比,更加凸显了白洛因出众的外貌气质。
女孩心中狂喜,这种感觉就像是中了头彩。
“你好,我叫狄双。”女孩伸出手。
白洛因礼貌地和女孩握手,感觉到她的手心湿漉漉的。
两个人简单地聊了一会儿,白洛因对狄双的印象还不错,落落大方,说话有条有理的,一看就是个睿智的女人。狄双对白洛因的印象就更好了,不仅长得帅,而且谈吐不凡,话虽不多但是句句精炼,举手投足间传递着一种无法抗拒的迷人气质。
“这是我第一次相亲。”狄双笑着说,“本来我还觉得相亲这事挺不靠谱的,不过今天我算是来对了。”
听着狄双直言不讳地表达自个的好感,白洛因也没绕弯子,打算把情况和狄双说明。
“我可能暂时不会离开部队,如果你真心想和我交往,就得做好被冷落的心理准备。”
狄双含着笑点点头,她早就被迷昏了头,这会儿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白洛因又说:“我平时工作很忙,少则几个礼拜,多则几个月,你可能都见不到我。”
狄双依旧笑着,“没关系,我可以等。”
白洛因继续轰炸,“我经常会有紧急任务,一旦执行任务,很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
“我不怕,我会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你。”
白洛因扶额,“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
狄双这下笑不出来了,“为什么?”
“说实话,你有点儿太好了,我不忍心耽误你。你想想,若是有一天你成了我的妻子,每天在家任劳任怨地为我付出,我却连起码的温暖都给不了你……”
“我没你想的那么好。”狄双打断了白洛因的话,“和你见面之前,我还暗恋着我们总经理。”
“啊?”白洛因眉头轻皱。
狄双赶忙解释,“不,我就是想说,其实我的条件没你想的那么好,我这边也有很多不方便。你没有人身自由,我也没有人身自由,你们部队不许可随意外出,我们公司还不许可谈恋爱呢。”
“还有这种公司?”白洛因纳闷,“你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我是科技公司财务部门的一名会计。”
“会计为什么不让谈恋爱?”
狄双好看的红唇撇了撇,“不是不让会计谈恋爱,是所有职工都不能谈恋爱,如果真的想谈,也要通过上级部门的审批,配偶必须是和公司业务往来挂钩的。如果随便找个人就谈恋爱,那会遭解雇的。”
“你们公司的规定也太苛刻了吧?”白洛因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制度。
狄双点点头,“所以我说,咱俩很适合在一起,我们都具备搞地下情的条件。”
白洛因正色说道:“谈恋爱就要郑重其事地谈,相处时间再短,感情也要是明亮透光的。抱歉,我不认同女朋友要因为我而放弃事业。”
狄双面露急色,眼睛看向窗外,突然灵光一闪。
“我可以向上级部门申请,因为你符合审批条件,我们是军工企业,而你恰恰是军官,肯定会对我们公司的发展有帮助的,总经理一定会同意的。”
白洛因微微眯起眼睛,轻声问道:“你们公司叫什么名?”
狄双很自豪地念出全称,“北京海因科技有限公司。”
白洛因,“……”
狄双看到白洛因骤变的脸色,以为他对自个的公司有什么成见,赶忙开口解释道,“我们公司是正规经营的,虽然总经理只招女人,可我们公司从没有任何潜规则。”
还不如不解释。
看到白洛因的脸色更沉了,狄双的心有点儿凉了。
“白洛因,我说句不好听的,你条件虽好,但是不见得能找到一个般配的。整个北京城任你挑,凡是适合你的,全在我们公司。像你这样的人不只一个了,有的人比你条件还好,他们又想找年轻漂亮的,又想找有文化的,又想找能担起事的人做老婆。结果出了我们公司的大门,他们一个也找不到。”
白洛因笑容复杂,“听你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们公司像是在给高官富商养女人?”
“可以这么说!”狄双毫不避嫌,“但是我们公司养的是正妻,明媒正娶的女人,绝不养一个小三!”
白洛因被狄双逗乐了。
狄双看到白洛因笑,心情又变好了,说话语气也柔和了不少。
“其实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不和我在一起,也得和我们公司别的女人在一起。我们除了样貌不同,其他的几乎都一样,既然都是你的菜,何不吃那盘现成的呢?”
白洛因,“……”
初次见面,俩人聊得挺开心,因为狄双下午要上班,所以只能提前告别了,白洛因让司机把狄双送回公司,狄双从车里走出来的时候,脸笑得像朵花一样。
这一幕正好被小陶看到了。
本来小陶不爱管闲事,可这个男人竟然是白洛因。她对白洛因印象太深了,先是在酒店被他迷到,后又与他合作洽谈,小陶对白洛因最大的印象就是冷,这个人太难接触了。所以她看到白洛因主动送狄双来公司,才会异常震惊。
于是,她紧走两步,和狄双一起进了电梯。
“刚才那男的是谁啊?”小陶故意问。
狄双双腮泛红,“我男朋友。”
小陶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对白洛因没意思,可女人的嫉妒心很强。我哪点儿比你差啊?凭什么那么帅的军官就相中你了?
于是,这则消息很快在公司传开了。
因为这程子一直很忙,加上闫雅静出事,顾海无心顾及其他,也就一直没过问。
结果,小陶见狄双一直好好的,心里按捺不住,趁着去汇报工作的契机,和顾海说起了这事。
“顾总,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公司财务部的小狄会计谈恋爱了?”
顾海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略有耳闻。”
“那您怎么不管管啊?她这是无视公司的规章制度,如果不采取一些处罚措施,恐怕以后就没人遵守这项规定了。”
顾海瞥了小陶一眼,“我抓到确凿证据,一定会处理的。”
“我亲眼看到了!!”小陶脱口而出。
顾海冷哼一声,“你的眼睛算证据么?”
小陶窘着脸不吭声。
“公司的风气不光靠眼来维持,也要靠嘴。”
短短一句话,把小陶的那点胆儿全都吓没了。
小陶走后,顾海靠在办公椅上,眼睛微微眯着,看着天花板上的纹路,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白洛因嘴角的细痕。那次在公司门口匆匆见了一面之后,已经很多天没有他的消息了。
心里又有种不安分的东西在往外钻。
顾海的手在胸口的位置轻轻按了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自我暗示,你得继续吊着!
关于狄双的传闻很快平息了,这一天是周五,白洛因趁着去医院看刘冲的机会,就势开车去顾海的公司探望女友。
这会儿正赶下班时间,白洛因绝不是故意的,他把手头的事儿忙完就已经这个点了。
狄双这一次算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投向了男人的怀抱。
尤其这个男人还是很多人亲眼见过,并为之倾慕的人。
一瞬间,公司门口一片哗然。
第二卷:烈焰浓情 13战争继续升级!
顾海从公司门口走出来,正要去停车场,突然瞄到了白洛因的车。
他果然沉不住气了……
顾海心里有几分小得意,但是脸上没表现出来,依旧保持着不苟言笑的总经理形象,面无表情地朝白洛因走去。
结果,其后的一幕让他那张脸彻底面瘫了。
这是在他的公司门口,在严格的制度高压下,他的员工毫不避嫌地和男人说说笑笑。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男人是白洛因,而这个女职工又是近日被传谈恋爱的人。
顾海一步步走过来,俩人的谈话终止了。
狄双转身看到顾海,非但没有惊慌失措,还一脸兴奋地朝顾海说:“顾总,这是我男朋友白洛因。应该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他是咱们公司最近合作的一个项目工程的负责人,我和他谈恋爱应该不算违纪吧?”
顾海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对着白洛因,那里面暗藏的能量足以将整个办公大楼夷为平地。
“她说是真的么?”
“你说呢?”白洛因幽暗的眼神瞥了顾海一眼,“我白洛因说过不负责任的话么?”
顾海突然往前跨了一步,整个人都贴到了白洛因身前,狠厉的目光如刀子般刮着白洛因的脸,牙缝里硬生生地挤出三个字,“你—找—死。”
白洛因用手按住顾海的双肩,控制好两人的距离,而后露出不善的笑容。
“我这不是为了你着想么?省得你这个当弟弟的整天替我着急。这下好了,我已经不是光棍了,你也不用费心帮我在公司里学么了。我发现你们公司真是个宝地,除了总经理和副总经理,其余的人都挺适合我。”
说罢拉过狄双的手,拽到顾海面前。
“以后她就是你嫂子了,在公司里还靠你多多照顾。”
狄双羞赧地看了顾海一眼,“总经理,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顾海硬是将两个人攥在一起的手扯开,更确切的说是劈开,狄双疼得直咧嘴,白洛因的脸噌的一下变了色。
“顾海,你要为你说出的话、做出的事负责!”
顾海黑着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不知道什么叫负责,我只知道什么叫负心!”
白洛因苦笑,“负心?这词用在咱俩之间还合适么?顾总,你是不是穿越了?你回头看看,你现在站在哪在说这句话。你已经是有身份的人了,马上就是别人的丈夫,某个孩子的爹了,你早就没资格和我说这句话了!!”
顾海凌然大怒,猛地将白洛因的头按在车顶上。
“白洛因,你他妈就是个畜生,没心没肺的畜生!!”
白洛因猛地一股狠劲儿,又把顾海推搡在车身上,怒吼道:“我就是畜生,你已经在心里喊了我八年的畜生,我不在乎你多喊几年!!”
结果不想自知,俩人又在公司门口开战了,只不过这次多了一个女人的参与。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暗恋过的上司,狄双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只不过她的力量太薄弱了,凑上前去还没站稳呢,就被甩到三米开外了。
听到狄双的哭声,白洛因先停手,走过去把狄双扶进车里。然后在顾海的目光逼视下,直接开车走人。
心痛沿着车轱辘拖行一路。
第二天,狄双刚到公司就直奔顾海的办公室。
所有女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顾总。”
顾海抬起头看了狄双一眼,眼神和平日里没什么不同。
“有事么?”
狄双红着眼圈将一份辞职申请递给顾海,“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与其等你轰我,还不如我自个走人。总经理,感谢你这两年来的大力栽培,在这个公司我学到很多。但是抱歉,我不能因为这个公司放弃我的感情,希望你能理解。”
“谁说我要轰你?”顾海撩起眼皮。
狄双募的一愣,“……昨天已经闹得那么僵了,难道你还容得下我么?”
“你是我嫂子,我容不下谁也得容得下你啊!”顾海一反常态,语气很平和地说,“一码是一码,别把感情和工作混为一谈。我看了下,你这两年的业绩不错,闫副总家里出了点儿事,短时间回不来,你就先接替她的工作吧。”
狄双被顾海的气度和心胸深深地震撼到了,不愧是她暗恋过的神一般的男人啊!
“行了,收拾收拾搬过来吧。”
狄双受宠若惊地看着顾海,“搬……搬到哪?……”
“你还是别搬到闫副总的办公室了,万一她提前回来,你还得收拾。你直接搬到我这吧,我这间办公室足够大,我派人再去订一张办公桌,以后你就坐在我的对面办公。”
狄双惊讶地张大嘴巴,“不是吧?……那我岂不是……”
岂不是成了公司员工的头号公敌?
“怎么,你不满意么?”顾海冷笑,“不满意我可以把那边的卧室也腾出半间送给你。”
“不不不……我已经很满意了。”
狄双走出顾海的办公室,有种翩翩欲仙的感觉。好运也来得太快了吧?先是白捡到一个无敌帅军官,这又阴差阳错地升职了,她自己都有点儿嫉妒自己了。
这则消息很快就在公司传开了,反应最大的自然是小陶。
这厮前一天还在被窝里偷着乐,被抓个现行吧?你就等着挨批斗吧!结果第二天,在她期盼的目光中,狄双垂头丧气地走进顾海的办公室,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不仅没盼到她走人,还把她盼到了顾海的办公室里,享受了空前绝后的待遇,前阵子的风头都被她抢光了。
这几天,顾海算是给足了狄双面子。
先是把她安排到自个的办公室办公,等于俩人平起平坐,而后开会、外出全都带着她,就像贴身秘书一样。到最后吃饭、休息时间都和她在一起。俩人早上一起来,晚上一起走,顾海的司机负责接送狄双上下班。
“咳咳……你们说那个狄双哪好啊?怎么说被钦点就被钦点了?”
“我哪知道啊?我还以为她移情别恋了,结果那天问她,她还和那个首长在一起。”
“不是吧?”一脸惊愕的表情,“她一手把着两个男人?”
“最讨厌这种女人了,真贱。”
“嘘……”
狄双在无数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走进办公室。
将近两个礼拜了,虚荣心在前两天得到满足,而后便是一个漫长的煎熬过程。舆论压力什么的都是小事,最痛苦的是超负荷的工作压力和无时无刻不受到监视的生活压力。因为受到顾海的重用,她一点儿都不敢懈怠,每天在顾海的眼皮底下尽心尽力地做事,从不趁着工作时间联系白洛因。
可随着工作负担的加重,她的休息时间越来越少,每天晚上回到家便困得不行,想和白洛因联系一下,结果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于是,不堪重负的狄双终于在某天上厕所的空儿给白洛因发了条求救的信息。
当天晚上,电话就打到了顾海那里。
“给你嫂子放一天假吧!”白洛因说。
顾海淡淡回道:“就因为她是我嫂子,我才不能给她开绿灯。那天你说的话让我感触颇深,我不能感情用事,我得公私分明,不能让你看不起我!”
撂下手机,白洛因都快把自个的嘴唇咬出血了。
顾海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洗了个冷水澡。
第二天早上,狄双一改平日清苦的形象,光鲜亮丽地来到公司,笑容满面地走进办公室,脸上写满了幸福。
顾海一抬头,就看到狄双脖子上那条刺眼的项链。
一看项链的款式和风格,顾海就知道是谁送的,这么多年,白洛因的品味一直没变。
狄双见顾海盯着自个的脖子看,脸颊微微泛红,低声说道:“你哥送的。”
顾海哼笑一声,“你什么时候和他见面了?”
“我没有和他见面,是他昨天听说我心情不好,派人连夜送来的项链,就放在楼下的邮箱里,今儿早一打开吓了我一跳。真没想到,军人也懂浪漫……”狄双说着说着脸又红了,幸福溢于言表防不胜防啊……顾海阴鹜的目光投射到狄双的脸上,“马上就到年终了,这几天公司的事比较多,我已经在这住两宿了,实在有点儿吃不消。这样吧,从今天开始,你也留在公司住,帮我分担分担,你看怎么样?”
狄双脸色突变,看着顾海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紧张,但有些话积压在心中过久,她觉得是时候挑明了。
“顾总,我承认,以前我对您有过几分好感,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一心一意地爱着我的男朋友。有句话不是这么说么?兄弟妻不可欺。顾总,您对我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但是抱歉,我心里已经有别人了,您适可而止吧……”
顾海,“……”
第二卷:烈焰浓情 14深夜莫名感伤
顾海公司的对面有一家茶餐厅,闫雅静就坐在那里等顾海。
“你母亲的情况怎么样?”
闫雅静消瘦很多,眼睛也已没了平日的神采。
“不好,已经扩散到整个腹腔了,医生说救治无望,只能尽量减轻病人的痛苦,提高病人的生活质量。这段时间家人都陪在她身边,我们每天都高高兴兴的,生怕她看出什么。不过我想她已经了解到自己的病情了,只是太要强,即使知道了也不会表露出任何难过的情绪给我们看。”
顾海沉声说道:“既然如此就没必要难受了,多陪陪她,别留下什么遗憾。”
闫雅静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妈昨天还和我念叨,也不知道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看到女婿。”
“那你得抓紧时间了。”顾海不经意地回了句。
闫雅静定定地看着顾海,看着他的成熟俊朗的侧脸,想着这些年两人一起走过的日子。看着公司从一个小企业变成现在的规模,而她,也从一个追求者众多的女孩变成了别人口中的剩女。三四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她已经从父母眼中的骄傲变成了临死前最大的心结。
而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究竟代表了什么。
偶尔冒出的那两句暧昧的话,全是调侃用语。
“我听说你把狄双提为副总了?还让她搬进了你的办公室?”闫雅静开口问。
顾海把目光从窗外转了进来,淡淡回道:“是。”
“你……”闫雅静欲言又止。
顾海的眼又看向窗外。
白洛因的车就停在门口,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顾海多希望自个的手机会响,可惜那个手机装在口袋里,特别安静老实。
没一会儿,狄双就从公司门口走出来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清闲?我一叫你你就出来了。”狄双把半张脸藏在领口里,眼睛笑得弯弯的白洛因淡淡回道:“难得你今天有空,我正好去看看战友,他过几天就要出院了。”
“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狄双说。
白洛因略显无奈,“我一会儿就得回去,部队那边还有事。”
狄双搓搓手,“可是这里太冷了。”
说罢转过头,看到对面的茶餐厅,眼睛一亮,“要不我们去那里面坐一会吧?”
其实,狄双是故意的,她一早就知道顾海去了茶餐厅。
白洛因点头说好。
两个人刚坐下,白洛因就瞥到了旁边的顾海和闫雅静,两个人目光交错,停滞了几秒钟后,白洛因先挥了下手,顾海微微扬起嘴角,而后没事人一样地移开目光,开始和同桌人说说笑笑。
闫雅静略带诧异的眼神看向顾海,问:“狄双和你哥在一起啊?”
顾海冷着脸点点头。
狄双突然拿起自个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一双手套,很郑重地递给白洛因。
“这是我亲手织的,你要知道我休息时间可短了,能织出这么一双手套真是不易啊!你一定要戴试试,绝对不能嫌弃啊!”
狄双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把声音放得很大,像是故意说给某个人听的。
白洛因突然开口说道:“我有一个手套戴了九年了,确实该换换了。”
“天啊!你也太节俭了吧?一个手套戴九年?”狄双一副大惊小怪的表情。
旁边的某人心里咯噔一下。
狄双红着脸催促道:“你快试试啊,试试看合不合适。”
白洛因拿起一个手套,在某个人凶悍的目光注视下,一点点地套到手上。手套稍微小了一点儿,又很厚,戴起来很笨重,所以当白洛因戴另一只手的时候,这只手完全活动不开了,戴了好久都没戴上,狄双主动把手伸过去。
“哈哈哈……”狄双笑得脸颊泛红,“一只大一只小怎么办?”
白洛因宽容地笑笑,“没事,戴着戴着就一样大了。”
“那你不许摘了啊!”狄双故意说得很大声。
白洛因沉默以对。
狄双见白洛因没回答,急赤白脸地坐到他身边,小声地催促道:“当着总经理的面,你就答应一下吧。”
“为什么要当着他的面?”白洛因纳闷,我没指使你这么做吧?
狄双附在白洛因耳边说:“我想让他死心。”
白洛因朝顾海瞟了一眼,正好触到他如冰的双眸,心里募的一紧,难不成顾海和狄双说了什么结果,狄双下一句却说:“你弟对我心怀不轨。”
这句话着实把白洛因吓着了,顾海怎么还对她不轨了?
梳理了一下情绪,英俊的脸上浮现几丝笑意,“你想多了吧?人家不是和女朋友坐在一起么?”
“哪啊?”狄双嘟着嘴,“他本来就有那个意思,好像我自作多情似的,他俩平时在公司经常待在一起,也没见谁承认过啊!何况他俩一点儿都不像恋人,我们公司没有一个人认为他们是情侣。”
白洛因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将头转过去,眼神直直地看着顾海。
闫雅静刚把头转回来,淡淡地笑了笑,“我好羡慕狄双。”
“羡慕她干什么?”顾海的脸覆了一层冰霜。
闫雅静饱含深意的目光看了顾海一眼,“羡慕她可以大胆地把爱送出去。”
顾海冷笑,“你不用羡慕她,你比她还幸福呢!她不就是送东西给别人么?今儿我送东西给你。”说罢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我也戴了九年了,今儿我把它送给你。”
闫雅静惊愕地看着顾海。
顾海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径直地伸过手去,将那枚戒指戴在了闫雅静的手指上。
白洛因的心里有一架战斗机,刚才是四十五度角冲上天际,现在是九十度角直线俯冲,重重地砸向地面,一片残骸。
他把目光投到狄双脸上,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回你心里踏实了吧?”
晚上回到部队,白洛因无心搞研究,便到各连队视察就寝前的纪律。现在入伍的新兵很多都是90后的高学历兵,在家娇生惯养,部队又禁止打罚,所以管理难度比以前大多了。有几个新兵素质不错,可到了这好久都没能适应环境,一直让白洛因挺头疼的。
不远处有两团黑影,听到这边的脚步声后,迅速朝西蹿去。
白洛因大步跟上,几秒钟后,一手押着一个人的胳膊,硬是拖到了他的办公室。
“哪个连哪个排哪个班的?”
俩人一看到白洛因冷厉的目光,吓得两条腿直打晃,结结巴巴地汇报了情况。
“在这干嘛呢?”
其中一个人胆怯地从口袋里掏出烟往白洛因手里塞,“首长,您抽烟。”
白洛因最看不上这种没正形的人,犯了错误第一个想到的不是认错,而是如何避开惩罚。其实抓到他俩的那一刻,白洛因就知道他们在那干嘛呢,审问无非是要个态度而已。
“你俩躲在那抽烟是吧?”白洛因又问。
这小子又开始狡辩,“没,这烟是别人给我的,我没抽,一直放在口袋里。”
白洛因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在俩小子战战兢兢的目光注视下,把烟灰缸里的烟灰和烟屁股一股脑倒进杯子里,搅和搅和递给二位。
“喝下去。”
另一个士兵惊恐地瞪大眼睛,“你这属于体罚。”
“你可以去告我。”白洛因声音沉睿。
狡辩的士兵开始苦苦哀求,“首长,我们真的没抽烟,我们觉得屋子里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说说话而已。您别让我们喝这个了成么?我一看它就恶心。”
“要么喝下去,要么被开除,自个掂量。”
自这之后,俩人彻底戒了烟。
白洛因又忙到凌晨两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今儿竟然是小年了。很久没失眠过了,不知道是不是过了最佳睡眠时间,白洛因在被窝里翻来覆去,身体很疲倦,精神却迟迟不肯松懈下来。
手机突然响了,白洛因习惯性地翻身下床,以为是有紧急任务,结果发现来电话的人竟然是顾海。
心里突然一沉,但还是接了。
“白洛因,这八年来你都没想过我么?”
白洛因残破的手指拧着一个被角,心里涩涩的,也许是夜太静了,静到让人不忍心说谎。
“想过。”
那边沉默了很久,突然又说道:“我很后悔八年前的今天因为一串糖葫芦和你吵架,如果我知道那是你最后一次吃糖葫芦,我一定不舍得骂你。”
第二卷:烈焰浓情 15真是个好日子!
腊月二十五,顾海的公司正式放假了,这群被关在囚笼里的大龄剩女们,也如一只只美丽的小鸟,飞向了众多雄鹰聚居的巢穴,去享受短暂的众星捧月的时光。狄双也终于获得了解放,只可惜白洛因依旧那么忙。
顾海飞去了青岛,探望了生病的闫母。
闫雅静将顾海从闫母的病房里拉出来,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顾海,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顾海沉声说道:“你忘了?我以前说过,你当初救了我一次,我欠你的这个人情一定会还的。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
闫雅静浅浅一笑,“办是肯定能办到的,就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顾海很肯定的语气和闫雅静说:“如果能办到,就肯定愿意。”
闫雅静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顾海深邃的双眸。
“和我订婚。”
顾海的脸色因为这句话发生了急速的扭转。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顾海收了收眸底的诧异,正色问道:“你先告诉我,为什么突然要和我订婚?”
闫雅静转过身,透过清亮的玻璃,静静地看着窗外。
“我就是想让我妈走的安心点儿,你放心吧,只是订婚,不会结婚的。等我妈去世了,我们就解除婚约,继续做朋友。”
这番话说得闫雅静心里很憋屈,事实上当她看到顾海的第一反应,就明白他对自个的心了。只不过还抱有一丝幻想,幻想顾海可以借着这个契机和她说一句,干脆我们直接在一起算了……
顾海沉默的点了一颗烟。
久久没有听到回应,闫雅静突然在旁边发出轻笑声。
“不愿意就算了,我找别人也是一样的。只不过我妈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我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来扮演这个角色,可能她的心里会更踏实。”
顾海眸色暗沉,“你让我再想想。”
手里的烟头越来越短,顾海的心却还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盘旋着。
“顾海,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闫雅静突然开口。
顾海把目光转向她。
“你是不是喜欢狄双?”
顾海哑然失笑,“怎么你也这么觉得?我一直以为你比公司其他的女人精明。”
闫雅静突然摊开手,掌心有一枚戒指。
“难道那天你送我戒指,不是故意气邻桌的某个人么?我没那么傻,会天真地以为这枚戒指是送给我的。”
你猜对了……只可惜你脑中的某个人和我脑中的某个人错位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心中那个埋藏了八年的爱人是一个男的。
闫雅静见顾海没回答,继续试探。
“昨天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他们两个人在车里接吻。”
自己的想象,和别人口中的陈述,对于心的杀伤力是完全不同的。此时此刻,顾海想掩饰自个的情绪都掩饰不了,这种滋味太难受了,尤其在接受的第一瞬间。
闫雅静心里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她把戒指塞回顾海的手里,笑容里罩着一层水汽,“你就招了吧,我又不会挤兑你。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人了,我只好退而求其次了,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闫雅静转身要走,却被顾海抓住了胳膊。
闫雅静不敢转身,她的眼圈已经红了,她不想让顾海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模样。
“我帮你。”顾海淡淡的。
这次换做闫雅静拒绝了,“不必了,我不想当罪人。”
顾海将闫雅静的身体扳正,深沉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很笃定。
“我是心甘情愿帮你的,我现在没有爱人,你不需要有任何顾忌。”
闫雅静眼神怔怔的。
顾海晃了晃手里的戒指,嘴角浮现一丝复杂的笑容。
“这枚戒指款式太老旧了,而且刻着我与别人的Logo,不太适合你戴,我会买一个新的作为订婚礼物送给你。就算做不成夫妻,也能给你留个念想。”
一阵欢呼过后,研究室的几名骨干工程师从电脑前跳起来,激动不已地抱在一起。
“终于攻克了第一个技术难关,可以回家过年啦!”
白洛因眯缝着眼睛笑,打了个手势让诸位安静下来。
“今儿中午我请客,咱哥几个找个地儿好好搓一顿!”
“哈哈哈……那我们得狠狠宰你一把!”
“就是,成天让我们加班到深夜。”
晚上,白洛因心情愉悦地给白汉旗打了个电话。
“爸,今年我能回家过年。”
白汉旗还没开口说话,白洛因就听出了那份遮掩不住的兴奋。
“成,我和你妈这两天正备年货呢,你要是回来,就得多准备点了。”
“不用。”白洛因说,“我在家待不了几天。”
“甭管待几天,也得让你吃饱喝足了。”
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医院那边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首长,我可以出院了。”
白洛因眸色一亮,“这么快?你等我一会儿,我派车去接你。”
“不用了,小梁开车来接我了,我们马上就到部队大门口了。”
白洛因披了件衣服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就看到一辆车缓缓驶过来。
“你怎么站外边啊?”刘冲问。
白洛因没说话,和另一个军官把刘冲扶下了车,搀到了自个的宿舍。
“你那间宿舍暂时别住了,这边会给你安排一个单人宿舍,你可以安心养伤不受打扰。如果你想回家过年,可以申请上级审批意见,不过我不建议你回去,路途远太折腾。你尽量让你父母过来,部队这边也会把他们安顿好的。”
刘冲不住地点头,“幸好这伤不影响我继续当飞行员,不然我爸我妈得难受死!……对了,首长,我这次算是立功了么?”
白洛因扬起一个唇角,“应该会考虑给你一个。”
刘冲乐得直拍巴掌,“那我明年提军衔就有希望了!”
白洛因在刘冲的脑袋上狠弹了一记,“官儿迷!”
刘冲嘿嘿笑了两声。
白洛因看刘冲很难受地坐在床上,腰背都直不起来,便朝他说:“你先在我床上躺一会儿,等那边的宿舍收拾好,我再把你送过去。”
刘冲挺客气,“那多不好啊!”
白洛因严肃的目光扫了刘冲一眼,刘冲立刻乖乖地躺下,白洛因过去将被子搭在他的身上。
工程终于有了进展,可以安心回家过年,刘冲这小子也出院了……笼罩了心头多日的阴霾终于在今天放晴了,白洛因正想着,突然听到汽车鸣笛声,扭头朝外看,幽深的眼眸深处暗流涌动。
顾海打开车门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迎上了白洛因。
“让你这个首长亲自出门迎客,真有点儿担当不起!”顾海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不是来迎你的,我是来拦你的。”
“拦我?”顾海目光烁烁,“怎么着,还金屋藏娇了?”
白洛因微微扬起一个唇角,“别说,还真藏了一个。”
顾海脸色变了变,跟着白洛因一起进了屋,刘冲躺得老老实实的,瞧见有客人来了,正要起身,结果被白洛因按住了。
“老实待着,没你的事。”
看到这一幕,顾海的心情自然不用说,但是他没往歪处想,毕竟白洛因有女朋友了。只是觉得心里不痛快,特别不痛快!凭什么一个小兵都能躺在白洛因床上,而他却连进门都要看人脸色?!
白洛因倒了杯热水放到顾海手边,“找我什么事?”
他以为顾海会找N多个借口作为此行的目的,但这次顾海没有,他很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请柬。在触到那一抹红色的瞬间,白洛因脸上的肌肉就僵住了。
顾海用不轻不重的语气宣布,“你弟我大后天订婚,你这个当哥的怎么着也得来捧个场吧?”
这是顾海最后亮出的杀手锏,事实证明这招奏效了。他面前的白军官,再也不会顶着一张雷打不动的面孔,高调的叫嚣着他的无动于衷了,再也不会用凌厉的眸子肆意挑衅着自个的权威了,他用一副惨淡的面容特写生动形象地刻画了他心中遭受的打击。
白洛因的眼珠很久才转动,嘴角牵强地扬起,这是他装得最不像的一次。
“恭喜你。”
当顾海终于在白洛因的脸上收获他一直渴望的反应后,突然发觉心里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当白洛因抖着手接过请柬的那一瞬间,他心里异常的难受。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堆挤兑人的话,这会儿一句都说不出来了。
顾海转身出门。
刘冲兴奋地朝白洛因问了句,“首长,顾总要结婚了?”
白洛因背朝着他点了点头。
“对你来说,今儿可真算个好日子啊!!”
第二卷:烈焰浓情 16千钧一发之际
顾海答应帮忙的第二天,就把这事和顾威霆说了。
顾威霆听了之后很高兴,也没埋怨顾海突然做决定,也没拽着他对女方家庭情况问东问西,只是不住地点头说好。好像他儿子不是抢手的高富帅,而是一个整天为娶媳妇发愁的屌丝,只要有女人愿意跟他,无论这个女人怎么样,顾威霆都欣然接受。
顾海已经很久没在顾威霆的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笑容了。
在得知白洛因没有出国而是入伍之后,顾海曾想过当面质问顾威霆,后来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爸真的已经老了,这种老不是体现在他的外在风貌上,而是体现在他对子女的态度上。顾海记不清顾威霆多久没朝自个大吼大叫了,当父母每做一项决定前都征求你的意见时,就证明他们真的老了腊月二十六这天,顾威霆和姜圆才与闫雅静的父母见面。
闫雅静的母亲为了给亲家留个好印象,从医院出来前特意化了妆,但还是遮盖不住脸上的病态。闫雅静的父亲也是山东省的高级官员,和顾威霆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了,两个人都没什么印象了。
两大家子人围着一张桌子而坐,全都面带笑容。
顾海先拉着闫雅静的手站起身,看着顾威霆和姜圆说:“这就是我的女朋友,闫雅静。”
闫雅静略显拘谨地叫了声,“叔叔阿姨好。”
姜圆笑着说:“真没想到,雅静这么漂亮。”
“谢谢阿姨。”闫雅静有些不好意思。
顾威霆破天荒地朝未来的儿媳说了几句客气话,“我这儿子没什么大本事,性子又直,有时候管不住自个的脾气,这都随我。以后你俩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到时候就指望你能多多包容了。”
闫父在一旁插口道:“老顾你也太谦虚了,能嫁给你家小海,是我们闺女的福气。”说罢将宠溺的目光投向闫雅静,“我们就这么一个闺女,从小就惯着,这么大了连煮饭都不会。说实话,你们家不把她轰出来我们就知足了。”
闫母听完这话也笑着点点头。
闫雅静又把顾海介绍给自个的父母,顾海起身敬了闫父一杯酒,和他们简单地聊了几句。闫父对这个女婿甚是满意,不愧是将军的儿子,举手投足间霸气外露,既无怯意又不显张狂,说话得体行事稳重,把女儿托付给这样的男人,他们再放心不过了。
吃饭的时候姜圆捅了顾威霆一下,笑着说:“老顾,你看他俩,是不是越看越般配?”
顾威霆但笑不语。
闫父无意间问起顾威霆,“你们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
姜圆抢过话来,“是,我们那个儿子是歼击航空兵,今年也是26岁,已经是少校军衔了。”
闫父朝顾威霆和姜圆投去羡慕的眼神,继而又问:“那你们的那个儿子成家了么?”
“还没。”姜圆迟疑了一下,又笑了笑,“不过快了,快了。”
顾海眼中的强光一闪而过。
闫母哑着嗓子说:“既然快了,为什么不赶在一起办喜事?这样你们就一下了了两桩心愿。”
“我们那个儿子不急,他现在任务重,生活不稳定,过阵子再考虑也来得及。关键是先把小海的事办了,这俩人要是给耽误了,我们心里得落下多大的遗憾啊!”
“是是是……你看我这身体也不好,巴不得一时半会儿就把我这闺女送出去。”
“看到闺女结婚,你心里一高兴,说不定这病就好了。”
两家人有说有笑的,这顿饭吃得无比和谐,闫雅静总是给顾海夹菜,小两口的甜蜜一点儿都不像是装出来的。
顾威霆已经很久没喝过这么多了,去洗手间的时候走路都有些打晃,还是顾海把他扶进去的。
爷俩站在一起洗手,顾威霆突然叫了声儿子。
顾海扭头看向他。
顾威霆的眼神褪去了平日的犀利,说话的语气带着浓浓的醉意。
“其实爸知道,你这八年过得挺苦的……”
顾海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关闭的水流还在不停地冲刷着洗手池的内壁,就像这么多年延绵不绝的思念和悲伤。
“爸,你喝多了,我们出去吧。”
顾威霆挥着手,“我没喝多。”
顾海硬是把他拉了出去,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过完这一年吧!
日子飞快降临到腊月二十八。
这天一大清早,闫雅静就被拽到了化妆间,开始了繁琐的化妆过程,等她从化妆间走出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惊呼声。其中很多都是应邀来的女员工发出的,她们早就准备好相机了,一个劲地对着闫雅静猛拍,拍完之后还要互相交流一番,整个宴会厅异常热闹。
十点过后,客人陆陆续续地赶来了。
顾海就站在离入口不远的位置,看到熟悉的朋友亦或是长辈,都会上前打声招呼。他一直在等某个人,这种等待有种万蚁噬骨的滋味,不明白为什么等,也不知道等来要和他说什么,就是有种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固执。
两道熟悉的身影闯入顾海的视线。
顾海的眼眶一热,虽然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可在看到白汉旗和邹婶的那一刻,还是有些呼吸困难。白汉旗明显老了,走路时已经有些驼背了,可那一脸憨厚的笑容依旧。邹婶还是那副朴素的样子,紧紧跟在白汉旗的身边,不时流露出紧张的神色。
看到对面的顾海,白汉旗的脚步停住了。
当年那个喊他叔的臭小子,如今已经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地站在他的面前。一晃八年过去了,那个因为他扑跪在自个脚下的孩子已经入了伍,而为了那个孩子在地道里忍饥挨饿的他,也将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顾海走到白汉旗身边,语气有些不稳。
“叔,婶,你们来了。”
邹婶募的一愣,手攥住顾海的胳膊,使劲地打量着他,而后惊讶地看向白汉旗,“这……这不会是大海吧?”
“你这不是废话么?今儿咱看谁来了?”
邹婶激动不已地说:“瞧瞧,这孩子变化多大啊!我都快不认识了!在我心里,你还是那个每天最早来我小吃店报道的高中生呢,一晃都有自个的公司了!”
白汉旗拍了拍顾海的肩膀,乐呵呵地说:“孩子,叔给你道喜了!”
顾海记得,八年前,他们亲口向白汉旗坦白关系时,白汉旗就曾拍过他的肩膀,只不过那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
顾海收了收情绪,把白汉旗和邹婶引入宾客席。
路上,顾海随口问道:“通天怎么没来?”
邹婶不好意思地笑笑,“高中课程紧,他这不是又要期末考试了么?我就没让他来。”
顾海眼眶涩涩的,他心中的孟通天还是那个整天抱着他的腿叫哥哥的小屁孩儿。
“对了,爷爷奶奶身体怎么样?”顾海又问。
白汉旗淡淡说道:“一个前年走的,一个去年走的。”
顾海心里募的一沉,接着就没再问。
他始终记得,白爷爷喜欢坐在一个马扎上,用一张长方形的纸条卷着碎烟叶,一口一口地抽着。有一次他走过去,让白爷爷给他卷了一根,抽了一口发现劲头特猛。白爷爷瞧见他那副扭曲的表情,还嘿嘿笑了两声,露出一口残缺不全的老牙。
“连你都统治不了他?”
“这片庄稼都是刘少奇同志带领我们种的。”
“毛嘟嘟是最红最红的红太阳。”
白洛因洗漱完毕,换上军装,站在镜子前,英气逼人。
车早已为他备好,司机就在外边等着,白洛因随手拾起桌上的那张请柬,静静地看着顾海这两个字,然后合上,僵硬的脚步朝门口走去。
外边的天冷得彻骨。
白洛因刚要上车,突然看见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闪过。
拽住其中一个问:“这么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有紧急任务,没通知你么?”
白洛因还未回应,俩人就急匆匆地跑开了。
“你先等我一会儿。”
白洛因把皮夹扔给司机,就朝那俩人追去。
“现在这架敌机已经非法闯入我国领空,我们现在必须紧急出动两架战机对其进行拦截,因为暂时无法准确判断这架飞机的速度和性能,你们随时可能发生危险。这正是考验你们的时候,别的我就不说了,写遗书吧!”
俩人的脸骤然变色,虽然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经历过无数次的实战演习,可真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刻,谁都不敢轻易点头。
“你们要违抗命令么?”参谋长的脸色猛的沉了下来。
俩人的心跟着跌入深谷。
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发出。
“我去吧。”
参谋长神色一滞,这才发现白洛因就站在不远处。
白洛因脸色异常平静,“我去吧,我不用写遗书。”
第二卷:烈焰浓情 17一番激烈交战!
侵入我国领空的是一架不明国籍的侦察机,白洛因驾驶的战机升空之后,迅速对这架侦察机进行搜寻定位,然而侦察机体积小,红外辐射信号少,雷达难以探测和跟踪。白洛因只能用肉眼搜寻,利用良好的加速性能,快速接近目标。
终于,白洛因发现目标,眼疾手快地射出一格导弹,不料敌机立刻释放干扰弹,躲过了白洛因的导弹攻击。白洛因趁势追击,通过空中加油,横越整个中国,一直追袭到西部地区。起初敌机一直采取躲避战术,不料白洛因在后面穷追猛打,敌机不堪重负,也开始发起进攻,俩架战机在空中展开了一场厮杀。
一直处于低速飞行的战机突然加速,刚刚进入射程就打出一枚导弹,白洛因迅速规避,灵活的战机瞬间完成大角度转变。而白洛因所承受的过载也接近身体极限值,血液一股脑地往身下推,白洛因的大脑不能得到足够的血液供应,眼前一阵模糊。
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恐惧,目空一切。
突然,白洛因又接到了机载告警警报,两机马上就要交叉对碰了,白洛因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大过载机动,把敌机甩到了前面。而企图偷袭的敌机根本来不及冲到白洛因战机前,瞬间处于劣势地位。
白洛因趁势出击,第一枚导弹发射出去,敌机左翼燃起大火,第二枚导弹发射出去,“轰”的一声,敌机在空中爆炸,碎片四处炸开,在白洛因的眼前化为一缕浓烟。
就在白洛因准备返航的时候,机身突然出现不规则的晃动。
白洛因试图排除故障,可惜飞机各操纵面的舵面效应失灵,飞机进入倒飞的状态。此时此刻,白洛因已经是头朝下了,大脑严重充血,双脚因悬空而难以够到脚蹬,想要操纵飞机已经相当困难了。
很快,白洛因感觉到了机身的下坠,他清楚地看到下面是一片沼泽地。
跳伞逃生的那一瞬间,一片火光在白洛因眼前炸开。
他突然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场车祸。
埋藏在心头多年的恐惧在这一刻终于被冲破。
原来死亡也不过如此。
身着靓丽服饰的司仪走到顾海面前,小声问道:“时间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吧?”
顾海看了下表,又看了看满堂的宾客,唯独少了那么一个身影。
“再等等吧。”
闫雅静一直待在闫母身旁,闫母看起来比她还紧张,一个劲地追问:“怎么还不开始?怎么还不开始?”
闫雅静被问得没有耐心了,走到顾海身边。
“还有人没到么?”
顾海幽深的目光扫了闫雅静一眼,静静地吐出三个字,“白洛因。”
“哦……”闫雅静脸色变了变,“那再等等吧。”
所有宾客都已入座,除了工作人员和礼仪小姐,只有顾海还在大厅里晃悠着。他站在门口,眸底渗出淡淡的焦虑之色,胸口一直无缘由的憋闷着。
顾威霆起身朝顾海走去。
“你还磨蹭什么呢?”顾威霆问。
顾海瞥了他一看,淡淡说道:“白洛因还没到。”
听到这个名字从顾海的口中发出来,顾威霆的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语气也跟着生硬起来,“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让小闫的父母也陪着一起等吧?”
顾海朝闫母瞟去,她的脸色已经相当不好看了,估摸是因为身体不适,又长时间待在这种嘈杂环境的缘故。
“好吧……”
顾海正要挪动步子,突然看到入口处闪出一个身影,不过不是他一直在等的那位,而是另一位身着军装的陌生军官。
军官走到顾威霆面前,凑在他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顾威霆脸色骤变。
继而把目光转向顾海,不过很快移开了。
正是这一眼,让顾海的心脏遭受强烈一击。
他一步跨到俩人跟前,沉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没你的事。”顾威霆脸色暗沉,“你该干嘛干嘛去,部队那边出了点儿情况,我过去看一眼,仪式照常举行,我……”
“是因子出事了吧?”顾海打断了顾威霆的话。
顾威霆脸色变了变,怒道:“这是部队内部事务,与你无关。”
顾海毫无征兆地大吼出声,“是不是因子?!!”
顾威霆僵着脸没说话。
原本喧闹的宴会厅一下陷入死寂,所有宾客全都把目光投向这里,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闫雅静站在不远处看着顾海,心里一阵阵发紧,隐隐感觉会有异常状况发生。
顾海绕过顾威霆,大步朝门口走去。
“你给我回来!!”顾威霆大吼。
顾海在两名保安诧异的目光中走了出去。
“给我拦住他!”
一声令下,三四名保安外加几个工作人员,齐齐朝顾海追去。顾海大步流星地穿过会场通道,在众人的眼皮底下,直接从三楼窗口跳了下去。
顾威霆随后赶来,看到七八个人戳在楼梯口,全都一副惊骇的表情。
“人呢?”
其中一个保安开口,“跳……跳楼了。”
顾威霆脸色铁青地走到窗口,低头一看,他儿子驾车扬长而去。
闫雅静也走了出来,失魂落魄地看着顾威霆。
“叔,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顾威霆定了定神,压低嗓音说:“家里出了点儿状况,小海心急他哥哥的安危,就先赶去部队了。我也得过去瞅瞅,还得麻烦你和你爸妈说一声,今儿出这事我们挺惭愧的,回头等事处理完了,一定登门赔个不是。”
闫雅静倒是很大度,“叔,您别这么说,您赶紧去吧,人命比什么都重要。”
顾威霆点点头,马上和另一个军官离开了。
闫雅静叹了口气,果然骗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等顾海赶到事发地,已经是晚上了。
除了几名监测勘察的官兵,就只能看到一片飞机残骸。
呼啸的寒风刮着,顾海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他看到一名军官朝自个走过来,脸上带着沉痛的表情,他有种想把那张脸撕下来的冲动。
“白洛因驾驶的战斗机和敌机发生了对峙,我们监控到的画面上显示,我方战机是先将敌方战机击落之后,才发生异常状况的……”
“我不要细节。”顾海的眼神空洞洞的,“你就告诉我结果就成了。”
军官咽了口吐沫,沉声说道:“战机坠毁,飞行员失踪。”
失踪?多么人性化的措辞……
古往今来,多少勇士在各种事故中失踪,至今杳无音信。
军官小心谨慎地补充道:“战机爆炸的前一刻,白洛因选择了跳伞,而且是在安全高度范围内,生还的可能性很大。”
“他跳到哪了?”顾海静静地问。
军官垂下头,小声说:“目前还不确定。”
“他跳到哪了?!”顾海目光中的寒意足以将周遭的狂风逼退。
军官声音颓然,“沼泽地。”
顾海身形剧震,胸腔里似乎有一股血流直冲上大脑,紧握的拳头发出悲恸的脆响。
“为什么让他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们他妈的都是干嘛吃的?那么多航空兵,为什么单单要让他送死?”
顾海此时此刻就像一头失了控的野狮子,逮到人便疯狂地撕咬。
军官忙不迭地解释,“我不知道啊,这事不是我负责的,我只负责搜救啊,没有情况发生,我……根本没我的事儿啊……”
顾海嗜血的双眸发狠地盯着眼前的这张无辜的脸,他恨透了这群不痛不痒的人。
“部队已经派人进行大面积搜救了,我们力保在两日之内搜寻到……”
顾海顶着寒风大步离开。
你就算陷进沼泽里,我也要把你薅出来!!
……
白洛因落地的前一刻,还在想着自个的身体会陷到哪个深度,如果是胸口以下,就有生还的可能;如果是胸口以上脖子以下,那就得看运气了;要是整个脑袋都扎进去了,那就直接等死吧!
结果,下一秒钟,他感觉到一阵撞击的钝痛,导致他半个身子都麻了。白洛因倒吸一口凉气,疼痛感缓释之后,他才发觉到不对劲。
怎么回事?不是沼泽地么?
白洛因坐在地上,用手按了按地面,发现特硬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