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05-15

漫漫红糖水: 嗨,我的男人 51-完

51. 护肤品和男人都是原配好

我拿捏着水果刀,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手中的那颗苹果,“啪”,才削了3厘米就又断了。如果让我去玩半夜削苹果的游戏,最后结果怕是会百鬼行夜。

秦科靠在病床上笑眯眯地说,其实有个简单的方法来去皮。

我停下手里的刀子疑惑地看着他,哦?

他嘴角弯弯眼睛明亮地说道,你用嘴把皮啃掉不就行了,那样,苹果也会更好吃。  

我挥舞着匕首对着苹果一阵乱砍将其肢解,然后把碗推到他面前,瞟他一眼说道,谁说吃苹果就非要去皮?

这几天他身体渐渐恢复了过来,色胆居然也大了起来,动不动就要搂要抱,流氓要求层出不穷。要不是看在他还躺在那张病床上,哼哼,扒苹果皮我是不行,扒人皮我可是在行得很。  

秦妈妈笑着站起来说,江雯,陪我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餐馆里,我把不辣的那一碗牛肉面端到秦妈妈面前,阿姨,这里的牛肉面我吃过,味道很不错的。

我挑起自己碗里的面条刚唆了一口,就听到秦妈妈说,你和秦科是为了李佳人分手的吧?  

我抬头,面条从嘴里滑下了来。

她笑了笑说,你们分手的具体原因秦科并没有告诉我,但是我大概也猜得出来。秦科和李佳人在高中时偷偷谈恋爱的事儿我和他爸也是知道的,只不过那时觉得无妨所以也就没有管。之后他们分手,然后佳人回国,我以为她和秦科已经没事儿了,毕竟那时秦科还小。没想到最后却还是她破坏了你们。

秦妈妈停了一下继续说,你其实是秦科带回家的第一个女孩儿。在秦科和李佳人分手后,过的那一段糊涂日子,虽然他频繁更换女友但却一次也没有往家里带过,而你是第一个。秦科和你谈恋爱的那些时候,也常常会提到你的名字,电话里也好,家里也好,说到你的时候还总是一副愉悦的样子。我和他爸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总算是肯正常认真地去交一个女朋友了。后来他把你带回家,看着他对你的态度,我更是能这样确定,想着我的儿媳大概就是这个叫江雯的女孩儿了。  

秦妈妈看着我说,后来秦科很少打电话回来,也很少谈起你,我就猜到有问题。等我问秦科时,他果然告诉我你们分手了。今天春节秦科回家,我从没有见过他那样子,沉默,不说话,总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喝酒也是不知道节制,那种完全消沉的状态从来没有过。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说道,在恋爱方面,秦科其实是个新手。虽然交过很多女朋友,但没有一次,甚至包括李佳人那一次都不是真正的恋爱。有些方面,他还不懂,还很笨拙,还需要学。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是真心喜欢你,把你看作是今后一起走下去的人。所以,不要怪我这个当母亲的自私,原谅他好么。不管他犯了什么错,都原谅他吧。

有些问题是需要及早解决的,考虑再三我给严晃打了个电话,约他出来见个面。  

为了追求有始有终的心理效果,开始时是在麦当劳,所以这次见面的地点也还在那里。  

严晃如上次一样,帮我将可乐插上吸管然后递给我。

我想了想说,严老师,这几天吹了你不少空调,吃了你不少零食,受了不少照顾真的是非常感谢。但是,再这样玩闹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咱们还是做回有名又有实的朋友吧。  

严晃说,是为了秦科么?

我点点头。

严晃没有说话,看着我良久后,却慢慢地吐出一句话,如果我不答应呢?  

我手一顿,完全傻掉了。

这时,严晃却忽然笑起来说道,果然还是个小孩儿,经不起吓,脸色都变了。  

我呼了口气,你这个开玩笑开得还真是。。。。。。

他浅笑着问,是这几天在医院照顾他时做的决定么?

我抱着可乐猛吸了一口点点头说,我想通了,惩罚他的最好方法就是回到他身边再折磨他。  

严晃说,知道么,其实在我们说交往后不久,有一次我在外面碰到了秦科。他看到我和我妹妹在街上打闹,居然跑上来给了我一拳。

我尴尬地笑。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他捏着薯条,说实话,那小子面无表情威胁人的样子真的是很讨厌啊。

我连连点头,是的是的,秦科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想让人把他的小白脸当白面和了。  

严晃丢下薯条,当然,我是个人民教师所以我是不能对学生还手的。但是对于秦科的那三拳,我肯定有份大礼送给他。

他看着我微笑,那一晚,就是秦科酒精中毒的那一晚我曾经在小酒吧遇到他。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放下酒杯准备回去,看得出来,虽然是喝多了但神智还是清醒的,也绝对没有到酒精中毒的地步。那么你想想看,这之后他发生的酒精中毒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我放下可乐说,这个礼物真强大。

严晃说,如何,现在对秦科的想法有动摇么?

我摇摇头,看着他说,在爱情中,光是靠心眼和计谋是困不住一个人的。怕只怕已经拥有狡猾的手段,偏偏还有着一颗真心,喏,秦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才根本逃不出去。其实我也为一个问题困惑过,秦科太过深奥我总也摸不透,那么以后会不会出问题,又会不会很辛苦?后来我想通了,只要他是爱我的,他太过聪明又有什么关系,正好可以带着我指引我前行。至于担心摸不透他,人类不是穷尽一生也摸不透宇宙,可还不是安然生活在宇宙中么?所以,那都不是问题。  

严晃笑着说,你都已经想得这么透彻了。

我想了想觉得有哪里不对,于是问他,秦科不是只打了你两拳么,哪来的三拳?  

他微笑,要一个男人回忆被另一个男人打的过程,这是很残忍的。

我抓抓脑袋,知道了知道了,回去我就帮你打回来,一个男人被一个女人打会比你这种惨得多。  

病房里我拿着削皮器,全力以赴地对付着手中的那颗梨,“刷刷刷”,三两下就清洁溜溜。  

秦科搂着我的腰,你喂我。

我拿着削皮器挑开他缠上来的胳膊,站到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正色道,咱们现在是不是该谈谈我们之间的问题。

秦科不说话,拥着被子,垂着眼帘搁哪儿摆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我看着他,听好了,现在我问的问题,你要老实认真地回答我。

他点点头。

我说,你是真心喜欢我么?

他说,是。

我说,要完整回答。

他说,是真心喜欢。

我满意地点点头又问,你是真心喜欢我么?

他说,刚才不是问过了么?

我轻飘飘地看他一眼,我就喜欢重复听你说那句话,怎么,有问题么?

他叹口气,是,我是真心喜欢你。

我接着问,你以后还会骗我么?

他说,不会恶意的欺骗。

我挑眉,那还是会有欺骗啰?

他说,你如果连善意的欺骗也不允许,那以后不是连夸你聪明都不行?

我想想也是,生活中还是需要white lie的。

我把刚刚录下这几句话的MP3装进口袋,心想回去就把这个录音和那个说要“养我”的字证放在一起。

我转过身拍了拍手说,好吧,我原谅你了。

秦科本来还在被子里动来动去,一听到这样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掀开被子,坐直了问我,你原谅我了?

我做出皇恩浩荡的表情刚点了下头,他居然从床上赤脚跑下来把我抱起。  

我拍他,疯了疯了!不怕感冒么,快回去!

于是,又回到了他在床上搂着我腰的情形。

他手在我腰上摩挲着,忽然说道,怎么感觉你的腰变粗了啊。

我嘴角抽了抽,哈,刚说了原谅他,他就这样回报我是吧?

我扒开他的手,走到椅子旁,拿出包里的那件法宝——战马。

我注意到秦科看到那匹战马时脸色一僵。

我把那匹战马的腹部对着他,露出下流公子逛窑子的表情说道,诶,这是什么啊?999颗人工雕刻的心啊!不是有人正色说,不信那些么?不是有人不屑说,刻那些的人很幼稚么?那这是谁刻得啊?啊?谁刻得啊?哎呀,原来是我们秦公子啊!999颗心哪,寓意携手到老呢!哎呀,原来我们秦公子还会做这~~~么肉麻的事呢!做了之后还藏起来生怕被人看到呢~~

那时我一副小人得志般的嘴脸,嚣张到了极点,所以难怪秦科会做出反击。  

他选择了一个令我闭嘴最简洁的方法——以吻封唇。

所以当秦妈妈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秦科把我扣在病床上肆意妄为的情形。  

之后,秦妈妈还笑着说,我了解,年轻人嘛,血气方刚,正常正常。

在秦科出院回到学校那一天,我妈居然来了。

我妈看着秦科的妈,笑着对我说,我是来给你送拖鞋的。

啧啧,我妈对越抹越黑这种事儿还是这么擅长。

OK,两家母亲相见,那就是七仙女对霸王花,居然还擦出了极其和谐的火花。  

饭馆里餐桌上,我妈挥手豪迈地说,干脆等他们毕业就把婚结了。

秦妈妈微笑,我也觉得这样挺好。

哈,这就是我们的订婚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和秦科的分手事件总算和平落幕了。

后来我问秦科,你是不是打过严晃老师三拳?

秦科看了我一眼说,问这做什么?这么关心他?

我说,俺好奇嘛。

他拍拍我的头说,乖,他是坏人,你要离得远远的。

我说,他给我空调吹,还给我奶茶喝,他是个好人。

他皱眉,你是什么?流浪狗么?给点吃的就觉得是好人?

我哭,啊,你凶我,在医院你明明很柔弱很可爱的~

他冷笑,不那样怎么把你骗回来?你要认识清楚我们的关系,我是狼,而你是只能被我吃的那只羊。

是的是的,在医院时我是女王,而和好后从医院出来,咱俩的相处模式就又变回了从前。  

我占上风这种情形,果然只适合昙花一现哪。

再后来,偶然从张灵的男友刘政那儿得到了答案。秦科确实打过严晃三拳,一次是在我寝室楼下,一次是在街上严晃和他妹妹在一起时,而第三次是在那间小酒吧。

据刘政说,那天他和严晃,陆品一起去酒吧,然后看到了准备离开的秦科。当秦科已经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严晃却走过去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结果秦科就像被激怒了一样给了他一拳,然后面色冷凝地说了句什么就走了。

哈?还真有三拳?知道了这些,也算是解开了系在严晃身上的一个小疑惑。  

不过,被我周围人尤其是田兰所津津乐道的有关严晃的最大谜题却是,他当初为什么会提出和我交往?

当然,答案是五彩缤纷的。

有人说,纯粹为了好玩儿;有人说,因为严老师人帅所以心肠好(什么逻辑?!),来解救我这个在情路中困惑的少女;还有人说,他被我的纯真善良美丽给吸引了(其实只有我一人支持这个版本)。

至于严晃到底是怎么想的,没有人太过在意,答案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对了,对于那些同样想要用酒精中毒来挽回伴侣真心的“痴心人”,奉上一句“自求多福”。  

因为,很久以后戳穿这件事时,秦科说了,那时他的本意是喝成轻微的酒精中毒,躺在医院打个点滴就行的那种。只不过后来有情绪的干扰,一时没控制好,就喝成必须洗胃了。  

是了,这才是上一章中“自作孽不可活”的真谛。



52. 凡事都有第一次

秦科出院得很及时,正好可以赶上了这一年的情人节。

情人节前夕,他眨眨眼神秘地对我说要送我一个会让我觉得既开心又特别的礼物。  

我暗自揣测着,什么礼物呢?有什么礼物会让我觉得很开心又特别呢?

莫非,是秦科的肉体?!

这么想着,我兴奋地两眼通红,愣是一晚上没睡好。

隔天起来,兴奋过后是莫名的紧张,我焦躁地在寝室内走来走去,田兰问,你怎么了?内分泌又失调了?

我扑上去握住她的手,怎么办田兰?秦科要来抢夺我的处子之身了!

田兰耸耸肩,你这个囤积多年的滞销货终于要清仓了吗?

我泪光闪闪,怎么办,我好紧张~

田兰说,没紧张好什么的,脖子一伸,眼一闭,牙一咬不就过去了。

我继续泪光闪闪,我怕我做的不好。

田兰挥挥手,放心吧,有你老公在又怎么会“不好”呢。

于是在不断的自我暗示和心理建设下,我迎来了这个玫瑰色的情人节。

2月14那天晚上吃完饭,秦科微笑地对我说,那接下来,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我脸一红,含羞地点点头。

车在路边停下,我看了看四周疑惑,江堤?

秦科牵过我的手,笑着说,跟我来。

在长长的江堤上走着,我心里直打鼓,好一会儿,他停下来侧过身说,好,就是这里了。  

我心里一紧,抬头问,真的是这里吗?!

他微笑着点点头。

我揪着衣角,眼神躲闪地说,这里也不是说不好,我也听说过在外面可能会比较刺激。。。那个,可是,可是我,我还是觉得,第一次在室内比较好一些。。。。。。

我再一抬头,却看到秦科手里拿着戒指讶异地望着我。

一阵风吹过。。。。。。

我捂着脸掉头就走,不活了不活了!完全没脸了!

秦科跑过来拉住我,脸上却笑得不停。

我红着脸大声说,不许笑!

他边笑边说,真是没想到你这么的想要我啊。

我揪他,你还笑你还笑。

秦科努力平静下来,拿出戒指说,这下怎么办,完全没气氛了。

说完又“扑哧”笑了起来。

我猛推了他一把,恨恨地往回走。

他又追上来,跑到我前面拦下我说,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咱们说正经的。  

我看着他。

他拿起戒指又牵起我的手,缓缓套在了我的无名指上说,这枚戒指套住的可不只是你的手指,我要套住的是你的一生。

我抬起手,看着手指上那枚银环在月光下反射出温柔的光。

我嘴角忍不住要咧开,却叉着腰昂着头说,你也知道最近我很红,这个戒指太瘦弱不保险,你以后要用10克拉的钻石才能锁得住我。

他上前轻轻拥住我,在我耳边说轻笑着说道,恩知道了,我记住了。

我回抱住他,幸福地笑开了花。

良久,我们分开,在月色下,他看着我微笑着很诚恳地说,你好像很饥渴,如果你肯出钱,我就辛苦点陪你上旅馆。

这样的一句话后,在那个有着微风的江堤上,猛然惊现出一男子的痛呼,就连天上的月亮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

寒假过后再开学,秦科就是研究生的最后一学期了,他在外面租了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搬了进去。

他的众多家具中有书籍电脑,有锅碗瓢盆,另外还有一个我。

当我表示我要搬出去住时,寝室的各位都露出极端不上流的表情。

田兰摇摇头说,啧啧,秦科的动机也太明显了。

我说,他只是租的房子太大了,避免浪费才要我搬进去的,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单纯。  

田兰拿手指戳我的脑袋,笨!他就是故意的好不好?他要真想一个人住会租那么大的房子?你再在这么笨下去肯定会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我笑,呵呵。

她问,你笑什么。

我捂住脸不好意思地说,一想到他要吃我,我就觉得好害羞~

诸位看着我齐齐地打了冷战,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当然,对于搬出去住的事儿我也跟我娘报备了,最后她只是意味深长地说了六个字——凡事,注意安全。

周末搬家的那天我很开心,先有戒指,然后又有房子,好像真的结婚了一样。  

搬过去的第一天,我和他牵着手在菜场里买菜,心情仿佛小学生春游前做准备那般愉悦。  

我跟卖葱的大娘说,我老公帅吧?

卖葱大娘笑呵呵,帅。

我说,帅就再加两根葱吧。

秦科斜眼看我,你讨价还价的方式真别致。

我摸摸他的小白脸说,亲爱的,我这叫物尽其用。

回到家,他负责淘米,我负责煮饭,他负责择菜,我负责炒菜。

可能会有人质疑我的做菜能力,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可是号称“FOOD GOD”的女人。连秦科吃了后都赞不绝口地说,上帝给人关了门和窗,果然还是会留个排气孔。

吃完饭,秦科坐在电脑前写论文,我进洗漱间洗澡,看着那套新的粉色系内衣裤,我嘿嘿地笑了。

洗完澡,我立在门前抚了抚额,对电脑旁的秦科说,啊,好累,我先睡了啊。  

他笑着点点头,被子盖好。

卧室里摆着两张小床,中间隔了有半米的距离,可那半米的距离对秦兽来说算啥啊,那就是一缝儿。

哎呀哎呀,有点危险哪,我躺在床上想着。

秦科进来时偶然发现我了的美色,心痒难当之下猛扑过来。

我大惊失色地护住胸喊道,啊~你做什么?

他抓住我的手奸笑说,你今天就从了我吧。

我怯怯地看着他,不要~

他大笑三声,哈哈,美人儿,你不觉得现在说不要太迟了吗?

然后——啊——不要——@#¥%。。。。。。

嘿嘿,我真是担心哪。

本来想这么一边躺着一边等着,可能是真的累了,居然还真睡着了。

居然,还就这么一觉到天亮了。

我睁开眼,秦科在我的头顶上方说,赶快起来,你上午第二节有课吧。

我掀开被子看看自己,真是比和氏璧还完璧。

秦科坐在电脑前摆弄他的破论文说着,我今天不用去学校,鸡蛋和水在桌上,你吃完就自己去,在楼下搭车要花些时间。

我把俩鸡蛋揣荷包里,“哦”了一声,关上门走了。

出去了五分钟之后,我才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什么好遗憾的啊,真是幼稚啊幼稚。  

下午回来时,他还在赶他的论文。

我凑上去,你不会一天都在电脑前吧,怎么这么辛苦啊。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饿了吧,饿了我去热菜。

我拦下他,我来吧,你休息一下。

菜是昨天的剩菜,翻两下就行了。

我在那翻着,背后的他忽然贴了过来,他拥着我说,对不起啊,江雯,最近有点忙,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

耳旁的卷卷发被他的气息弄得痒痒的,我推开他扬着下巴说,开玩笑,我可是很贤明的,怎么会跟你计较,行了行了,快出去,不要妨碍我。

吃完饭,秦科在外面洗碗,我在洗澡间看着这套新的水果样式内衣,虽说不大可能,但是万一呢,还是穿上这套吧。

结果,又是一个平静的夜。

在学校碰到田兰,她朝我暧昧地眨眼睛说,你们,啊,有没有?

我摆出高中校长做晨会时的那种严肃表情对她说,无聊,你真是穷极无聊。  

自上次情人节一役我就被她笑了个半死,如果现在再告诉她是这么个光景,不要,坚决不要!  

一天这么过去了,两天这么过去了。。。。。。n天这么过去了。。。。。。  

谁说同居男女就一定会有危险关系?那简直是放***!

可是,可是为什么我会这么安全呢?难道这的只是因为他很忙?

有时,灵感只在那么一刹那。

而在那一刹那间,我猛然明白了——是头发!

对!一定是我的卷发!

他说过他讨厌自然卷,而自然卷和我这种人工卷唯一的区别只是需要付钱与否。  

虽然他从未对我的新发型发表过评论,可是这样才可疑啊。所以是这样的吗,他看着我就像看着李盟宇,完全提不起兴趣?

我看着自己分叉的发梢,它已经经不起再一次的风浪了。那就剪了吧,可是剪了,那就无论是从外形或是长度上都成了李盟宇啊。

矛盾与痛苦的交织,介就是人生啊~~

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家,秦科已经摆好了菜,今天吃火锅么?

这是抓住冬天最后尾巴的一顿火锅。

吃一顿好的,人生观都会发生改变。我现在就觉得刚才想那些问题时的思维,用两个字来形容,抽风。

秦科又怎么会因为头发这么幼稚的原因而不稀罕我呢?呵呵。

靠在椅子上,火锅的小火还在懒懒的燃烧着,房间里充满了暖洋洋的味道,连头顶上的灯光都变得氤氲起来。

秦科忽然把椅子一滑,坐到了我的身边。

他将手搭在了我后面的椅背上,半垂着眼面容沉静地看着我。

我从来都没发现秦科的眼睛竟然浓黑得如墨玉般这样好看,一旁火焰的余光在他眼里跳动,好像带着某种惊心动魄的魔力。

这突然的是怎么了,我刚想打破这种静默,秦科忽然说话了。

他的声音带着迷醉的低沉,缓缓而来,“今天的晚餐都是我准备的。你刚刚享受了女朋友的权利,现在,是不是该进一下作为女朋友的义务?”

一旁的火苗还在燃烧着,悄悄地吐着火信子舔着周围的空气。

我看着近在咫尺的他,僵硬地吞了吞口水。

他身子前倾,凑得更近,轻轻地笑了笑,开口说道,去,洗碗。

我手猛地一哆嗦,碟子碰到旁边的碗,发出“铿”的一声响。

他身体退开,微笑哦啊着说道,乖,快去洗碗。

我流着泪在厨房搓碗,果然,果然他是在介意我的卷头发吧。

他在外面心情颇好地问道,你刚才样子很可爱啊,在想什么呢?

我叫,想你个大头鬼!

洗完澡,我抱着笔记本在床上玩斗地主。

我的网名是“红颜祸水”,陪我玩的那人叫“蓝色妖姬”,她加了我的QQ。  

她说,我们的网名真是有缘哪,呵呵。

我发了个哭脸。

她问,怎么了?

我回,牌烂。

她说,这还不好办,我帮你。

于是一个农民赤裸裸地背叛了无产阶级,做了我这个地主的间谍。

剩下的那个蒙在鼓里的农民还一个劲地发“你的牌打得真是太好了!”

边玩边聊,聊得兴起,索性关了游戏,专门聊天。

原来她也是我们学校的,真是应了她的那句话——真是有缘。

秦科洗完澡,坐上他的床上边擦着头边问我,乐什么呢,就看你一个人呵呵傻笑。  

我盯着屏幕说,一个校友,玩斗地主认识的。

她提出视频申请和语音视频,我点了接受。

一连接,我一看哪,乖乖。

我说,诶,你怎么是个男的啊?

他笑笑,啊,不好意思,你以为我是女生吧。

我说,那你是不是Y大的啊?

他点头说,我是——

他是啥还没说完,他再也没办法说完了,因为秦科按了重启键。

我看着秦科,你什么时候坐过来的?还有,干嘛重启我的电脑啊,我写的东西还没保存呢。  

他斜了一眼看我正在重启的屏幕,说道,你写东西写到和男人视频去了?  

我“切”了一声说道,我哪知道他是男的啊?

他眼睛眯了眯说,你好像觉得自己很有理啊。

我又“切”了一声。

他点点头,靠在枕头上悠闲地说着,算了,也是,不能跟脑袋空空的白痴计较。  

我转过头,你说谁是白痴?

他直直地看着我,你。

我咬牙,你再说一遍?

他眼睛都不眨,干净利落地说,你。

我回过身把笔记本塞到床底下,转头就去掐他的脖子,叫道,你说谁是白痴?你可以说我是笨蛋,但绝对不能说我是白痴!

我掐,他挡,我踢,他压,我整个人扑过去,转眼间整个人就被压倒了他身子底下。  

他悬在我上方撇撇嘴,啧啧啧,真弱。

我气得要拿头去撞他,他却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压了下来。

我就这样的五体投“秦”。

等等,等等等等,这个气氛怎么觉得不对啊。

他怎么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秦科呼出的热气喷到我脸上,我自己好像也快缺氧了。

我推了推他,喂,快下来,你压到我动脉了,我喘不过气来。

我只听到他模模糊糊地说了声“笨蛋”,然后我的脖子一阵湿热。

我打了个激灵,我说,你,你在干嘛?

他将我的手扣在头顶,在我耳边说着,我前几天那么赶论文可都是为了今天这个时侯,呵呵,你完了。

哎呀,我想我真的完了,因为我前几天新买的那套粉色系和水果系都不在身上,我现在穿的是大妈级的花内衣。。。。。。



53. 有花堪折也不能使劲地折

在黑暗无边的被子里拱啊拱,好半天,终于把脑袋给露了出来。

呼吸到了清晨的第一缕空气后,发了一会儿呆,觉得还是被子里暖和,于是准备再原路拱回去。  

哪知我还未启程,身边那人一伸手就把我给揽了过去。

我顺着他的力道缩回到他的胸前,整个人紧贴在他跟前,眼前是他光裸的肌肤,鼻子里全都是他的味道。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说着,大清早就学毛毛虫蠕动是很危险的。

大概是刚睡醒的缘故,他带笑的声音还伴着一丝丝哑哑的味道。

我靠在他的胸前,享受这份早晨的宁静。

半晌,我抬起头唤道,秦科。

他支起头一副好心情的看着我说道,怎么了?

我低下头看着盖在胸膛上的那只手说道,虽然这样很暖和,但是。。。。。。  

我还没说完,他却突然凑近我,咬着我的耳朵低语,怎么办,都怪你不好。  

我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就看见秦科伸手扬起被子,于是,我又重新陷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个异常繁忙的早晨,我屡次遭受了被子的灭顶之灾。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早起的虫子被鸟吃。

折腾了一上午,秦某人总算是愿意去下地吃早餐。

走出门时,他是气宇轩昂,容光焕发,而我则是憔悴不堪,就如同是山野间的那一抹靓女幽魂。  

刚迈进面馆,还不等老板问,我就扒在台前机关枪扫射般说道,我要一碗牛肉米线加两块干子加一个虎皮鸡蛋加一根香肠再多放点辣椒。

秦科摸我的头,怪我不好,饿坏了吧。

米线一端上来,我甩开头上的手,挑起来吹了两口就往嘴里吸。

秦科口里说着“慢点”,然后把他碗里的牛肉一个个都夹给了我。

我是典型的“不识白眼狼,有奶便是娘”的城市少女,所以当下我那叫一个感动啊,恨不得两眼直泛泪花。

接收到我感激的眼神,秦科凑过来在我耳边轻声说,不用那么感谢我。你高中生物学过食物链吧,现在你吃饱吃好,等下我也才会吃得舒服啊。

我一听这话,眼里那泪花哽了一下接着就泛滥成泪海了。

哥啊,俺这把身子骨怕是再经不起你一吃啊。

本着“肚子九分饱,做鬼也风流”的原则,我赌气地把那一碗加量又加价的米线全都塞进了肚里,连汤汁都不剩。

踏出面馆,走了两步我就扶着电线杆难受地对秦科说,好想吐啊,我是不是怀孕了。  

秦科叹了口气,你那是吃多了吧。

他走到我跟前说道,跟你说了最后那个油饼不要吃,你以为你的胃是什么,黑洞吗,塞了那么多东西不难受才怪。

我委屈地瘪嘴,要不是你恐吓我,我能这么吃吗?

他牵过我的手,好了,不管怎么样,现在先回家吧。

我脱开他的手,抱着电线杆摇头,不回去!我的胃不是黑洞,家里那床被子才是黑洞,一进去就出不来了。不回去,坚决不回去!

他说,想什么呢,家里有健胃消食片,赶紧回家吃两片,不然你想要肚子一直难受么。  

我一看啊,他的表情比傻根还要朴实,于是我信了,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回了家。  

可事实的结果证明,我才是傻根,全天下傻瓜的根。

回到家健胃消食片是吃了,肚子也的确是不胀了。等食儿消了之后,秦科在电脑前修改着论文,状似无意地对我说,昨天荷包里揣着一百块钱,今天一早就找不到了,估计是在床上。我也懒得找了,你要是哪天发现了就记得给我。

我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着,要是找到了怎么可能还给你,那当然就是我的了。  

被区区一百块钱就轻易蒙昧了良知的我看了专心致志的他一眼,便偷偷地溜进了卧室。  

掀开被子,跪在床上,我正在费心寻找毛爷爷慈祥的的笑脸,却在猛然间听到了“咔“的一声响。

那是门落锁的声音,我才思敏捷,立马就意识到我犯错误了,而且是自杀性错误。  

急忙弓着身子倒退着想爬下床,可惜啊,迟了。

秦科从背后按住我的手,在我耳旁发出了恶魔般的轻笑。

当楼下大婶喊着“卖豆腐脑咧~~”的时候,我望着天花板地问他,喂,你说的一百块钱是骗我的吧?

他笑了笑说,怎么会。

我看着他坐起身,掏出皮夹,抽出一张火红,塞进了枕头底下。

然后他转头,和我对视了几秒,一阵静默后,他掀开了枕头,惊奇道,哦,原来在这里啊。  

本来气若游丝的我立马回光返照,跳起来掐着他的脖子怒道,你真把我当白痴吗?  

哲人说,是漫长的量变导致了质变。

但是,XO(不是酒)这件事却恰恰相反。一晚上的一瞬间就完成了质变,此后的生活中再不断累积量变。

而在这不断的量变中,我们的小屋终于迎来了第一个春天。

卧室的前窗可以看到一棵树,而那树上好像新筑了个鸟巢,最近总能听到唧唧喳喳的叫声。  

秦科很不要脸地说,那鸟儿是被我们房间里满溢的春意给吸引来的。

我觉得有必要遏制一下这种过于泛滥的春意,向秦科正式表达了我的不满。  

而他却拥着我无奈地说,我也想克制点,可是没办法啊。一碰你我就好像难以控制,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温柔地看着我喟叹道,难道你就看不到我的欲罢不能么。

我含泪摇头,“罢不能”我没看到,我只看到了“欲”,你的眼里写满了一排一排的“欲”,那熊熊燃烧的欲望!

可是呢,纵使我再怎么梨花带雨,风中凌乱地扮柔弱,他也照样是吃干抹净,寸草不生。  

学校里老师要我们带大一新生的实验,我提出了申请。

我叉腰对秦科得意地笑,这下你要收敛点儿了吧?我白天可有正事儿要干!  

秦科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不急,咱们来日方长。

和我一起带实验的有俩人,一个算是有点儿交情叫方心雨,另一个男生我却不认识。  

我悄悄拐了一下方心雨问她,诶,那男的是谁?怎么没见过?

她看了我一眼说,他是上学期转到我们系的,叫任帆。

我嗑着瓜子,看那小样儿,长得不错啊。

她哼笑,那样也能叫不错?

说完她白了远处任帆一眼,转过了头。

我嚼着瓜子,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啊。

学生来齐了,方心雨拍拍手,今天大家这门课的实验就有我们来带。凡事都要有个规矩,在实验开始之前,先跟大家约法三章。第一,考勤是必须的,有想要代人答到或是想浑水摸鱼的在我这里绝对行不通。第二,这里的设备都是精密仪器,请大家按照适用规格操作,如果造成不应该发生的损坏,后果自负。

我吐着瓜子壳暗笑,幸亏她没有早生几年,不然这样的魔鬼性格要当我老师我可受不了。  

接着,她盯着角落里吃香蕉的男生说,第三,绝对不准在实验室吃东西。  

吃香蕉的男生和正在掏瓜子的我同时愣住了,并且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我尴尬地笑了笑,把剩下的瓜子和刚才磕完的壳全部偷偷揣进了荷包。

实验室里顿时弥漫着低气压,学生们都很安静而略带惶恐地望着方心雨。  

倒是旁边的任帆大喇喇地笑了笑说,哈哈,要是发现偷吃东西可是要进贡上来的。  

室内还是很安静,隔了两秒有人开始小声笑,旁边的同学看到有人笑也壮着胆子笑,于是场面变得有些强装的融洽。

我看着旁边的方心雨,这位冰山美人冷冷地看了任帆一眼。

实验课后,任帆走过来对我们笑着说,一起去吃饭吧。

我笑呵呵刚准备点头,方心雨却冷淡地说,不用了。

然后她拿起书,跟我点了点头,却一眼也不看任帆就这么走了。

任帆在我旁边垂头丧气地走着,我重又磕着瓜子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方心雨啊?  

他猛地抬起头,把我吓了一跳。

片刻后,他微红着脸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摇头耸肩,你们之间互动的氛围太明显了。

他又低下头沮丧地说,我们之间哪有互动,她都不理我。

我诡异地笑,那不要紧,我来帮你。

身为明朗少女的我其实有一颗璀璨媒婆的心,遇到这种有情人怎么能不去添一把火呢?  

隔天上完课,我截住方心雨拉着她笑道,来吧来吧,今天我那位有课不在家,到我的小窝来玩吧。

她看着我说,你怎么笑得这么猥琐?还有,无缘无故把我叫到你那儿做什么?  

我靠在她肩上娇嗔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人家想和你培养一下友谊嘛,来嘛来嘛。  

她把我的脸推远,轻蹙着眉说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到了小区,上了楼,方心雨看到门口的任帆后瞪视我。

我搓着自己的胳膊,啊哈哈,巧合巧合,他是来找我借书的。

进了门,我给在客厅的二位倒了两杯饮料,就找了个理由躲进卧室玩电脑,把空间留给他们。  

我边玩着游戏边想,两位就请在这间春意盎然的屋子里发生点什么吧。

不料,才隔了一会儿,任帆就垂头进来说,方心雨说了你再不出去她就走了。  

我叹口气,放下鼠标走出去对方心雨笑,哎呀,我进去找书去了,找了半天呢。  

她冷冷看着我,那找完了吗?

我忙点头坐下说,哈哈,找完了找完了。

好吧,既然不能让他们两个人独处成功,就三个人坐一块儿吧,那样对他们感情的增进多少也有点儿帮助。

可是,任帆你是在房间里化作春蚕吐丝去了么怎么还不出来?

我朝对面的方心雨笑笑,朝房里喊,任帆?

方心雨站了起来,晚上我还要看资料,我先走了,再见。

我拖住她说,我们还未交流感情呢。

她不说话,把我的手拈开拿起钥匙打开门,走了。

我反身冲进房内,看见任帆安然坐在那儿玩我的电脑游戏,我朝他喊,你脑袋被捕鼠夹给夹了吗?不出去见她蹲在这玩游戏,我为你们精心打造的计划啊~~

任帆低下头声音有些黯然地说道,刚才在外面他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对我说了你再不出来她就走的话,她根本就是讨厌我,不想见到我,我又何必让她烦呢。

我一愣,摇摇头说道,所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啊。

走到他旁边,我扫了一眼电脑屏幕,诶?这个游戏,他居然打到了第七关?!!  

我趴在屏幕边大呼,不是吧!这个PC游戏我刻苦钻研了一个月都过不了第四关,你居然到了第七关?!

知道吧,打游戏通不了关就好像是读小说遇到了不良作者,蹲在坑底的那种遥遥无期的断肠感是多么的痛彻心扉啊。

而今看到了希望,我双眼冒光激动地瞪着任帆,你是怎么做到的?!

任帆无精打采地笑笑,这很简单啊。

于是,坐在地板上盯着笔记本电脑,我看着任帆从第三关到第七关游刃有余的通关演示。  

片刻后。

我嚼着薯片叹道,看不出来看不出来,真是强啊!这简直是神迹!你简直就是天神!让众生膜拜的神哪!

他抽出一根虾条放在嘴里,得意地笑笑,这还算简单的,这个游戏今年年初才出了升级版,我也照样拿得下。

我拍拍他的背说道,强人你真是强人!只不过强人大哥你不要边吃虾条边对着我的笔记本说话,你看看我屏幕上溅的!

他说,那根本是你溅的好不好,岩浆喷发似的。

我和他大笑,哇哈哈。。。。。。

等一下,好浓的杀气——

果不其然,背后有一个冰冰凉清爽爽的声音温和地响起,请问,二位正在笑什么呢?  

。。。。。。

客厅里,一阵静默。

任帆拘束地坐在秦科对面转过头对我怯怯地开口说道,那个,江雯,我还是先走吧。  

秦科随意地跷起腿微笑道,呵呵,你是江雯的同学吧,不用急着走。

他侧过头看着我眯了眯眼,来说说有什么值得高兴的能笑得那么开心。

说完他转过头,让任帆继续浸淫在他凉如水的目光下。

任帆看了我一眼,低下头并着腿,表情一片晦暗惆怅。

我睁大眼,喂!你这迷失了人生的方向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不管你此时此刻是不是想到了方心雨,但是你这个表情绝对会引起误会的啊,绝对绝对会害死我的啊!

秦科默默地转过头看着我,然后轻轻勾起唇角,给了我一个寒冷的笑容。  

我连连摆手,不是这样的,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所谓的善良只是我闲着慌的消遣物,真正遇到危险,为了100元就利欲熏心的我是不会被小小的道义所束缚的,为了自保,我也不管是不是在他伤口撒盐,索性把为什么来,来做什么以及方心雨的事全都倒了出来。

果然,任帆的表情更加忧伤了。

秦科却如拨云见日一般,笑容忽然就明朗起来,他笑道,这样啊,不过事情也不是毫无转圜。  

任帆抬头看了秦科一眼,摇摇头说,不是的,事情不单单是这样的。

原来,任帆和方心雨是高中就已经认识的同班同学。那时,任帆是班级里的小太阳,成绩优相貌好,与同是班级骨干的方心雨既是同桌又是好友。谁知,高中毕业那天方心雨把任帆约出来表白,任帆与其说吃惊不如说受到了惊吓,当下就拒绝了方心雨。拒绝之后想了想又觉得迷茫,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死党。所谓死党,就是拿来出卖的。不久后,方心雨暗恋任帆被拒的消息在同学间传开。此后,方心雨见到任帆,如同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而之后,少男心逐渐觉醒的任帆发觉自己根本就是喜欢方心雨的,好不容易等到大学毕业研究生考上了同一个学校,甚至托人找关系又转到同一个专业,可是方心雨的态度却总是冷冰冰的,对他比对待陌生人还不如,也就到了现在这个情形。  

我心下暗叹,这两个人居然能一直别别扭扭的能这么撑过那么多年,真不是一般的顽强啊。  

秦科笑笑,这个情形,其实很好办。

任帆再次抬头,恩?

秦科笑笑,你们当年只是个误会,那么多年她都没有再找男友就说明她对你仍有感情。女孩子,终究只是害羞罢了。你追了那么多年,她又怎么会不明白你的心。如今,只是缺乏一个向前推进的契机。

我问,那他该怎么做呢?

秦科看了我一眼,对任帆笑道,寻造一个夜晚的机会强行向她表白或是,强吻她。  

喝饮料的我差点喷出来,秦科接着说,这样的意外实际上是感情的催化剂。虽然她表面上对你坚决冷淡,可是心里却是犹豫不决的,这个时侯你只要这样对她强硬一点,以强势铺作台阶,一切便能冰释前嫌,迎刃而解。

任帆好像虔诚的教徒看着秦科,这样真的可以吗?

秦科微笑着笃定地点点头。

任帆高兴地站起来,恩,那,那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

任帆兴冲冲地离开,秦科关上门。

我拍拍手对秦科说道,你好强,居然马上就能想到让他们和好的办法。

秦科脱下外套,靠在沙发上扯扯领口说道,怎么可能,我是看那傻小子口里滔滔不绝还赖在我们家一直不走随口乱掰的。

我下巴掉在了茶杯里,随口?乱掰的?

我坐到他旁边掐他,你这个阴险的小白脸,你没看到他这么信任你吗?你那一副微笑着的圣人模样原来是叫他去送死吗?不行,我要给他发短信阻止他。

秦科拉住我说,虽然那方法是乱掰的,但总有一点是对的,你那两个迟钝同学确实是互相喜欢。总的来说,不管你那男同学做了什么,那都只是个过程,最终有情人还是会终成眷属。况且,就你那男同学的胆色而言,我看很难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不必担心。

我摸下巴,是这样的吗。

他慢慢站起身来,俯视着我说,那么接下来,就该解决你的事儿了。

我仰视他不自觉地咽口水,啥,啥事儿啊?

他解下手表扔到沙发上,笑,你说呢?引年轻男子回家,居然还和他两个人待在我们的卧室里谈笑风生。啧啧啧,这种事果然只有你这种笨蛋才做的出来。你说说,难道我不该惩罚你么?  

我边后退边说,我错了,我自罚还不行吗?这个月的饭我弄!不够的话,这个月的碗和卫生我也包了!

他边脱衣服边轻声笑道,晚了。你都能有精神去管别人的闲事儿了,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慌忙地安抚他说,冷静一定要冷静!你一个风华正茂,聪明机智的成熟男人万万不可和我这个乳臭未干,天真无知的刚成年少女计较!穿上自己的衣服,保,保持冷静!

他微笑着朝我靠近。

保持冷静啊——这句话最终消失在某人的口中。

有些事,就如同滚滚的黄河水,大势所趋是拦都拦不住的。

秦科的“惩罚”如此,任帆和方心雨之间的爱情也是如此。

据说,那天任帆果然躲到方心雨宿舍楼下等她回来后然后突然冒出来,结果强吻没吻成反倒被惊慌失措的方心雨扇了一巴掌。

也不知道那一巴掌是扇出了愧疚之意,还是扇出了爱的火花,总之后面又啰啰嗦嗦七七八八的事儿之后,俩人纠缠了多年绕了多年到底还是成了情侣,还真是应了秦科的那句话。  

只不过,我愤愤然咬向秦科赤裸的肩膀,这样任人压榨的春天何时是个头啊?  



54. 蟑螂也是很有爱的动物

一个家里可以没有男人,也可以没有女人,但一定不会没有蟑螂。

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也同样不会知道屋子里的第一只蟑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人类和蟑螂分享着同一间屋子,甚至在不知晓的情况下分享着同一份食物。换个角度来说呢,与人类最亲密的动物不是狗,而是蟑螂啊。

当然当然,我能这么开心地说出这些话而丝毫不而觉得起鸡皮疙瘩是因为号称小强杀手的我压根就不怕蟑螂。

这一天,是个凉风习习的夜晚,秦科在客厅查资料,而我闲适地躺在卧室看喜剧片。  

看到逗乐的地方,正哈哈笑着呢,忽然就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  

我叼着巧克力喊道,秦少爷,出啥事儿了?

没人回答。于是我踩上拖鞋跑出来看,结果却看到秦科正拿着扫帚满脸阴沉地看着地上。  

他看到我出来了,皱着眉声音紧沉地对我说,快进去,这里有我。

这句话剪切下来,完全可以放在美国灾难大片充当男主角的台词里啊。

我马上紧张起来,环视四周,小声地问,怎么了?

他继续阴沉地盯着地,缓慢地吐出五个字,蟑螂,有蟑螂。

我当时的感觉吧,就像是被人从喜马拉雅山顶上猛地让人一脚给踹了下来,那落差也忒大了。  

走过去瞧了瞧,嘿,果然有一只黑漆漆的小不点儿被逼到了桌脚那儿,俩触角还在空中晃来晃去。

可能是感觉到了有人走过来,蟑螂先生一阵撺掇,就往前溜了好远。

一个扫帚掩过去,盖住了蟑螂先生,接着秦科便一脚飞速地踩了过去。

只不过。。。。。。

我拍了拍秦科的肩膀,喂,秦少爷,别踩了,已经烂了再踩就成粉末了。  

他收回了脚。

我看着他说道,刚才蟑螂突然往前跑的时候,我好像听到你吸气的声音了。  

秦科移开目光看向别处,说道,怎么可能,你听错了。

我点点头,哦,那可能是蟑螂先生太紧张放屁的声音吧。

秦科的眉毛抽了一下。

我摸摸下巴继续说道,我刚才还看到你好像往后退了一小步,不对,根本就是往后退了对吧?  

秦科的目光又回到我脸上。

我嘴角上提,露出奸笑说,秦科啊,你该不是怕这小小的蟑螂吧?

他笑了起来,搂过我的腰说道,不要闹了,快回房睡觉。

怎么可能放过他?

我两只脚左右盘带着蟑螂先生的尸体堵在秦科前面,学美猴王抖着两只手腕说道,哎呀呀,天不怕地不怕的秦科居然会怕蟑螂啊。我真是弄不懂啊,小小的爬虫就能威吓到比魔鬼还可怕的秦少爷,啧啧啧,蟑螂先生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追兵,绝对可以名垂青史,万古流芳啊。  

秦科索性环抱手臂,勾着唇淡淡一笑,回答道,我倒是也很疑惑,一个连蟑螂都不怕的女人怎么又会怕瓢虫?

我噎了一下,话说这辈子,我不怕蟑螂不怕蛾子,怕的就是那背上长斑的瓢虫。  

不久前择菜的时候,秦科把一只瓢虫放在我面前,吓得我当时就从小凳上滑到地上,五体朝天。  

我挺起胸脯说,瓢虫要比蟑螂可怕得多好不好?

他盯着我,轻笑了一下,哦?

我愤慨地说,虽然现在人民大众可能普遍觉得蟑螂比瓢虫要恶心恐怖,但是其实瓢虫才是最可怕的。它全身流淌着黄色的汁液,有可能钻进鼻孔里,还有钻进你的耳朵里!然后筑巢,产卵,呃~~  

我搓了搓手臂,在看向秦科,他看我的表情包含嘲笑。

诶?不是我来笑他的么,怎么完全反过来了?

我插着腰昂着头对他说,我不管,反正等一下我就给所有认识的人发短信告诉他们,秦科居然会对一只小小的蟑螂惊惧无比。

他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本来事情截止到这里,一切都还算好。

然而,事态的发展远不止如此。

坏就坏在这之后,一向赖床的我,居然在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去上厕所。

哎,上厕所也就罢了,竟然刚好碰到了游荡在外彻夜寻夫的蟑螂太太。

嗳,碰到了它也就罢了,却偏偏一时脚痒踩了上去。

唉,踩上去也就罢了,可我竟又一时手痒拿纸包着捡了起来。

于是,从梦中刚刚醒来犹自睡眼朦胧的秦科看到的便是这一幕——我骑在他身上,手里捏着蟑螂太太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口里还兴奋地为蟑螂太太配着音“哦呀,秦科大人,你看我黑黑的肚皮大吗,因为我怀了宝宝啊,哦呀~”

因为我骑在他身上,所以我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颤接着就是一僵。  

嘿嘿,还敢说你不怕蟑螂?

而后接下来他却没有了动作,只是半靠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骑在他身上的我。  

那个时侯,我还在为吓到秦科而愉快着,丝毫没有意识到不知死活的我以及我手里半死不活的蟑螂太太将要面对的悲惨人生。

窗外的阳光撒了进来,被我踩晕的蟑螂太太终于缓缓苏醒过来,沐浴在晨光中伸了一下右腿。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秦科突然出手,“啪”地一下拍向我伸在他面前的手腕,蟑螂太太从我手中脱离飞了出去摔倒了地上。

接着他冷笑了一下,拿过我床头的词典伸出床沿,然后凌空放手,只听得“嘎吱”一声脆响,一条生命陨落了。

我根本没时间为蟑螂太太哀悼,因为秦科一直紧紧盯着我的眼睛未曾离开,他眼神中渗出白色的寒意,四周冒出黑色的气息。

我的背上突然爬过细细的恐惧,不及多想,转过身就想逃。

然而,刚刚抓住床沿,我的右脚就已然被他微凉的手握住,背后响起秦魔王淡淡的问话,还想跑?

我心底有个绝望的声音在喊,完了,这回不死也要残了。。。。。。

片刻后,赤裸裸的我裹着被子如同尸体一般头朝下半挂在床沿,颤抖着手指朝远处蟑螂太太的新鲜遗体虚握了一下,终究因力竭而颓然地垂下。

我艰难地抬起头含泪地说道,秦科,你这个恶魔。

他坐在床边系完最后一颗衣扣,看了我一眼后站起来边整理领子边说道,你拿蟑螂来吓我,无非是想证明我害怕蟑螂。那么我不妨告诉你,不错,我是怕蟑螂。但是,男人是一旦身陷恐惧就会用欲望来填补内心的动物。恐惧越大,欲望越大。

他整理好领子,又坐回到我身边,拍拍我的头语气循循善诱,所以呢,你不要经常来刺激我。因为你看,这个结果你是吃不消的。

我恶狠狠地一口咬住他在我脖子上留恋的手指,他却只是轻笑了一下。

我不甘心,不甘心,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问方心雨,他太坏了,我要怎么做才能报复到他?

方心雨说,放弃吧,怎么做都是螳臂当车。

我挥挥手,哎呀,不要这么说嘛,怎么说我也是你和任帆的红娘,咱们可是好朋友啊。  

她说,朋友勉强算,“好”字去掉吧。

我拍手说道,有了,我要买一件蟑螂装,然后半夜里穿在身上吓他!嘿嘿,他一定会吓一大跳!  

她说,你的思维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点头,恩恩,就这么办!可是哪里有蟑螂装卖呢?

她点头,我明白了,你的精神不健全。

我双眼放光说,啊,想起来了,说不定罗琴琴姑妈的店里就有租的!

她摇摇头说,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和方心雨的倾心交谈结束后,我是想将计划付诸于行动来着,只可惜罗琴琴姑妈的店什么样的服装都有,就是没有奇装异服。

晚上秦科打电话回来说要晚点回来,不用等他吃饭。

我揣测,莫非他嗅到了风声不敢回来了?

我在淘宝上搜索蟑螂装,未果;搜索蟑螂模型,未果;搜索蟑螂面具,哈,有了!  

我双眼放光邪魅地笑着按下了购买。

门口响起了钥匙声,我连忙关掉了页面,跑到客厅喊道,秦少爷,你回来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你是不是又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我叉腰仰天大笑,哈哈,怎么会!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说,你大概不知道,每当你自以为是地算计我的时候,露出的就是这么一副猴子的笑容。不过不要紧,后天A市有个报告交流会,导师要我们跟着一起去,大概去三天,明天就走,所以你有什么歪心思暂且收起来吧。

我正对着客厅的镜子看自己是不是笑得像个猴子,听到他后面的话,连忙转身问,你要走?  

我想,那个面具后天到,正好等他一会来就可拿来用了,天意啊。

我笑,那太好了,好好学习啊,哦,记得给我带特产回来。

他走过来摇摇头,啧啧,你都不会舍不得我么,没良心。

我笑笑,蹦跶着回到卧室,满脑子都是后天到货的面具的倩影。

第二天,秦科清好东西准备出发,临走时他看着我说,你要谨记三条。一,煤气记得要关好,二,晚上睡觉记得要锁门,三,对门写小说的那个单身男人是个色情狂,千万不要和他搭讪。  

我看着他,喂,你是为了强调第三点才勉强加上的前两点吧。而且对面的小万哥只是来借了一次面条,再就是有一次夸我漂亮,根本就不是色情狂吧。

他摸摸我的头说,你就是太单纯,看不透那些披着羊皮的狼。

我笑,那倒是,我最看不透的就是你这个衣冠禽兽啊。

他也笑,开心极了的那种,说道,不急,等我回来慢慢收拾你。

秦科走了,万恶的资本家走了,我以为我会很轻松很自由很高兴。

不料,寂寞却像是冬天打喷嚏时的鼻涕一般猛地喷了出来。

白天在学校还好说,晚上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那间屋子,夜风那个一吹,好像在心里吹破了一个洞。

啊?莫非我其实是个M(SM的M)隐性基因携带者,已经被虐成癖了吗?   

收到面具的那一天,我的心里总算是得到了些慰藉,对着镜子自编自导自演玩了好半天。  

阿江婆熬啊熬,终于熬到了秦科回来的那一天,蟑螂面具下的我露出了阴险的微笑。  

打开电脑,给蟑螂面具评分,顺便挂上QQ。

田兰发来消息,一长串“快出来快出来快出来。。。。。。”

我回,萨满婆婆在招魂啊~

她说,张灵听她老公说,他们院秦科被推荐保送到C大研究所,你们要请客吃饭啊。  

我飞快地打,是真的吗?

田兰回,怎么秦科没跟你讲吗?好像是前几天的消息了。

秦科确实没跟我讲啊。A市的C大研究所,那是秦科他们这个专业的人相当理想的去处。刚交往那会儿为了找话题,谈人生谈理想时秦科便告诉我那里的研究所是他奋斗的目标。这本来是个高兴的消息,他怎么没跟我说呢?

突然,一道惊雷从我脑海中响起。

七点半的时间,天已经半黑了,而我在房间里却没有开灯。

秦科打开门,看到我愣了一下,顺手打开灯说道,我还以为你不在呢,怎么不开灯?  

我靠在椅子上,捏紧手里的面具却并不说话。

秦科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走过来探我的额头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哼!我用鼻子重重地吐了口气,推开他仰着头看着他,我都知道了!

他一愣,你知道什么了?

我把面具扔到椅子上说道,当然是你保送去C大研究所的事!这么重要的事你没告诉我。你去了C大,就会待在A市,之后我们就要分隔两地,一年,不对,或许是几年,都已经有这种结果了,你却瞒着我!

我是想好好跟他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开始生气。我不知道这到底是真的气他瞒着我,还是因为白天想到了将要分开而心怀着不安和恐惧。

短短三天的分离都已经感觉那么糟,要是那么长的时间又怎么受得了?

我继续说,要是分开在两地,你一定会招蜂引蝶,周围肯定会围满穿白袍的姐姐妹妹。电视杂志上很多这种故事,再恩爱的一对也逃不过时间和空间的阻隔。不行,要不我辍学跟你一起去?还是你不要去?不行,男人在人生路上就是应该朝着自己的目标充满热血地奋斗,我又怎么能拦着你。“不用担心我,放心地去吧!”我知道我应该这么说,毕竟这才是对的,但是怎么可能不担心,那么长的时间,那么远的距离。可是,应该怎么办,或者是忍过一年,然后和你一起去A市?  

我这个人逻辑性不强,说到后来已经严重混乱,从对他说话变成了自言自语。  

秦科握住我的手,打断了我的自说自话。

他敲我的脑袋眼神带笑说道,怕就怕你像这样胡思乱想。

我撇着嘴看他,他接着说,被推荐去C大研究所的事我之所以没对你说,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接受。

我撇着的嘴张开,没,没接受?

他点着头,嗯,你的姐妹们没有更新最新消息吗?

没接受吗,我疑惑地看着他,你疯了吗?这么好的机会居然没接受?

这回连他的嘴角都带起了笑意,他坐到我旁边说,我没有选择C大而是选择了M大的研究所。  

我呆呆地问,可是研究所不是C大的最好吗?而且你的理想不就是C大的吗?  

他抬起头说,唔,有点渴。

我立马跑到厨房给他倒水。

他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微微敛目说道,C大是刚成为研究生时的梦想,但是现在有了你,未来成了我们两个人共同的事,所以权衡问题不能再从我这边单方面来考虑。C大固然好,可是如果选择了那所学校,就像你说的,两地分居至少得分开一年。更不用说你想要留校当老师,那样我们就得长期分在两地,完全不可行。即使你做出牺牲,陪着我到A市,但中间还有一年的时间。一年太长,两市相隔太远,里面的不定因素太多。所以与其冒那样的风险,不如选择M大。M大的研究所虽然没有C大那么顶尖,但在全国来看仍然是不错的,更重要的一点是,M大研究所就在本市。  

我低下头玩着手指,小声说,我算不算是拉了你的后腿?

他弹我的额头笑道,就说你爱胡思乱想。“不要江山要女人”这种事我是不会做的,所以你不要乱想也不要担心。因为就我们这个专业而言,只要有才能,在哪里都是一样。  

我舒了一口气,心里的石头算是放下了。

但是,我提醒他,那个谚语你说错了,应该是“不要江山要美人”。

他却笑得古怪,美人吗?

喂,你这语气是什么意思?

不过算了,我靠在他肩上微笑着想。

“嗒——嗒”,空气中响起这样的声音。

我说,秦少爷——

他笑,恩,这是心弦拨动的声音。

“嗒——嗒”

我皱眉,秦少爷——

他笑,恩,这是时间流逝的声音。

我挣扎着在背后被他束缚的双手,叫道,你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这明明是你解我扣子的声音!  

他贴近我,鼻子点着鼻子,轻声说,不是,这是血液沸腾的声音。

卧室里,我窝在他身边,在快要睡着的时候迷糊地说道,你以后要是敢说后悔,我就在你的被子里放满蟑螂。

模模糊糊间我听到他轻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是怕蟑螂,但你比蟑螂更可怕。  

我想,等我醒了我一定要掐他的脖子。

“蟑螂我有的是办法来对付,对你我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才是我的克星。”  

呵呵,这是我睡着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对了,那个费尽心思买回来要恐吓秦科的蟑螂面具呢,刚才已经在无意中被我的PP坐扁,此刻正蹲在客厅的角落里散发着悲哀的光芒。



55. 表哥的驾临

五月二日,宜出行,宜扫除,宜嫁娶。

我歪着脑袋盯着表姐的肚子说,哎呀,那么赶着结婚,不会是因为奉子成婚吧?  

表姐斜着嘴角盯着我的肚子回答,你才是吧,和男朋友同居了那么长时间,我恐怕是先做姨妈后做妈。

我沧海一声笑,哈哈,你做姐姐的结婚,我这个当妹妹的也没什么好送给你。啊,对了!不如把“八号”的护腕送给你吧,你都对那个护腕肖想了半个世纪吧。

表姐抖了抖身上的婚纱,拈起兰花指笑道,呵呵,那个护腕?给我当抹布么?美女不夺人所爱,说起来,那还算是你二十岁以前收到的唯一一件异性的礼物呢。

我和表姐对视,刹那间,火光四射。

小时候有一段时间,我相当的崇拜这个漂亮伶俐的佳宁表姐,整天粘着她寸步不离,我对她的那份执着堪堪比得上屎壳郎对那啥。

那个时侯,佳宁每天都会跑到街心小球场看球,当然,与其说是看男孩子们踢球,不如说是看踢球的男孩子,身穿八号球衣的少年就是她盯上的对象。

我跟着佳宁去,本来是爱屋及乌的开始,没想到落了个阴差阳错的结果。  

在小区总决赛中,“八号”率领小队夺得冠军。然后在欢声与汗水当中,八号少年缓缓向我们走来,在表姐握着我的手松了又紧,进了又松之后,少年终于走到了我们面前。  

我抬头望着表姐,她涨红着脸盯着八号少年,眼光专注得都可以发射伦琴射线。  

然后在这攸关的时刻,少年却蹲了下来,将手上的护腕褪了下来戴在了我的手上,微笑着对我说道,这几天的加油,谢谢你。

那一瞬间,被佳宁捏着的另一只手腕猛然遭到了挫伤性骨折。

再之后,八号少年搬了家,少年以及少年的护腕成了佳宁表姐心中永远的痛。佳宁与我,也一下子从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关系变质到了白雪公主和皇后的关系,直至现在,俨然演化成了大力水手波派和布鲁托的角色关系。

五一前忽然就收到了佳宁要结婚的消息,和秦科一起回家参加她的婚礼。不料我这位表姐摇曳着婚纱见到秦科研究了半天后,开口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如此相貌配我不才的表妹,确实是亏了。”

所以怪不得我们,亲人见面,却分外眼红。

我和佳宁还在那儿大眼瞪小眼呢,秦科和新表姐夫许彻走了过来。

许彻搂着佳宁的腰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妹妹闹。

佳宁马上靠在他怀里,做可爱状撅着嘴眨眨眼。

许彻点点她的鼻子说,你的几个同学来了,过去招呼一下。

佳宁点点头,声音柔得发酥说道,我们一起去吧,老公~~

然后靠在许彻怀里往她同学那边走去了。

我的眼珠跟着鸡皮疙瘩一起掉落,心里不禁暗暗道,青天白日的就这样,不害臊啊不害臊。  

秦科拍拍我的头说道,回神了,咱妈要你过去呢。

还“咱妈”呢,我笑着扑进他怀里,点着他的胸膛嗔道,讨厌~你真坏~

我还以为我娘叫我过去有啥事儿呢,原来是要我劝解一下嫁女儿正伤心的姨妈。  

姨妈说,我刚才翻了一下日历,六一这日子更好,咱们六一再嫁吧。

姨父甩了甩袖子,你这是胡闹。

姨妈委屈地看着他,姨父无奈地加了一句,咱都已经收了那么多彩礼。

我妈嗑着瓜子说,你们愁啥愁啊,我以后俩丫头片子都要嫁出去的。你们多好,嫁了佳宁还有嘉维,等以后嘉维娶了媳妇儿,正好又是一双儿女。

秦科问我,嘉维是谁?

我说,陆嘉维是我表哥,也就是佳宁的双胞胎哥哥,在国外念博士呢。

自从两年前陆嘉维出国后,中途节假日他都不曾回来过。好不容易他今年元宵节前夕回来了一次,碰巧那时秦科又是酒精中毒正在住院,硬是错过了。

那么长时间没见他,我还怪想他的。

我回过头问姨妈,陆嘉维呢?不是说前天就会回来的吗?怎么现在还没看到?  

姨妈从远处佳宁那儿收回目光,按了按湿润的眼角说道,他昨天打电话来说有事儿还要耽搁一会儿。这个混小子,亲妹妹的婚礼都能给我迟到。

江晴在旁边含着糖小声嘟囔着,切,他本来就是个混蛋。

话说在所有的亲戚中,如果还能找出哪一对比我和佳宁之间的火药味儿更重的,那就是江晴和陆嘉维了。

甚至是早在N年前,江晴就立下了一纸契约,要和陆嘉维断绝表亲关系。  

说起来,这也是积怨已久的。

江晴出生周岁那会儿,便成了陆嘉维和我玩具中的至宝。

陆嘉维经常指着江晴微笑着对我说,来,雯雯,这儿肉多,揪这里揪这里,很好玩哦。  

我依言对江晴下了毒手后,兴奋得直点头。

这时陆嘉维会牵着我的手,笑得像个天使说道,我就说吧,哥哥是不会骗雯雯的。  

四五岁的我和八九岁的陆嘉维开心得相视而笑,如果忽略掉江晴惨烈哭声那样背景的话,这的确是一副不可多得的温馨画面。

可惜啊,好景不长。

人在绝境中总能激发出突破极限的潜能,江晴便是如此。从小遭到迫害的她,两岁半时就已经可以清晰地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意愿。

我老头那是很开心,整天在家里念叨,我老江家终于出了个天才。

他那是不知道天才背后都有着悲壮的血泪史啊。

稍长大后,到了江晴五岁左右时,妈妈要我待在家里陪着妹妹。

于是,在陆嘉维要带我出去玩儿的时候,江晴总是扁着嘴拉着我的衣角不要我去。  

这个时侯,陆嘉维就会笑着掏出一盒火柴,温柔地对江晴说,知道这是什么吗?对,这是火柴,所以你要对姐姐跑出去玩这件事保密哦。不然的话,我就把你点燃哦。

陆嘉维微笑着晃了晃火柴盒,江晴吓得含泪松开了我的衣角。

此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陆嘉维都会带着一盒火柴来找我出去玩,掏鸟蛋,粘知了,买红薯,钻桥洞,或者是和邻居小孩一起玩官兵抢公主的游戏。

我度过了一个多姿多彩的童年,与此相对的,江晴的童年就如同水墨画一般,只剩一片惨淡的黑白了。

每每想起往事我都会很自责,但是显然,本是同根生的妹妹把这笔帐全算到了陆嘉维头上,他们二人的关系也越见僵化。

直到江晴上了小学二年级,她用一张半是汉字半是拼音的切结书宣布她和陆嘉维的亲戚关系终结。

对妹妹满怀愧疚的我犹豫再三,决定这次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也就是在那时,我投靠了表姐佳宁,与表哥陆嘉维疏远开来。

谁知不到半年,因为八号少年的事,佳宁不再带我玩儿了。

这时表哥重又出现了,带着一盒酒心巧克力重新修建了我们往日的深厚的革命情谊。  

我与陆嘉维和好了,江晴和他却依然陷入死局。

或许真是因为早年打下的基础不好,又或许是陆嘉维比江晴大了差不多八岁,那样大的代沟造成了如今他们这样不冷不热的局面。

说起来,陆嘉维也是个色相极好的小白脸,而江晴之所以对小白脸完全不感冒反而对肌肉男如此热衷,或许就是小时候对陆嘉维的排斥形成的潜意识。

手机响起来,姨妈接了个电话,说是表哥已经到了家放了行李正赶过来。  

姨妈走不开,于是我主动请缨到门口去接应他。

我对秦科说,从小表哥就带着我,对我特别好。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层出不穷,我有的佳宁都不一定有。姨妈也说,和佳宁比起来,表哥和我更像是亲兄妹。

秦科笑着说,表兄妹感情这样好的确实少见。

我一边点着头说着“就是就是”一边兴奋地朝街口张望。

正望着,远处一出租车停下,一穿着米色上衣的年轻男子从车内下来。

我登时眼睛一亮,如同一只大鸟一般滑翔着就扑了过去。

陆嘉维看着向他奔去的我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微笑着接住了我。

我仰着头看他说,陆嘉维,两年没见了哪。

他用胳膊抬了抬我的手臂点头,唔,你的体重又上了一个数量级。

我掐了他一下,笑着拉着他往酒店走,看着秦科高兴地对他说,跟你说跟你说,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走到秦科边上,我一手挽着陆嘉维一手拉着秦科,对陆嘉维笑道,嘿嘿,这个小美人啊是我的老公,秦科。

秦科就着我的手顺势一带,轻轻搂过我对陆嘉维笑道,表哥好。

陆嘉维也笑,恩,你就是秦科啊。

我奇怪道,你知道他吗?

陆嘉维看着我,上次回来时,叶帆告诉我你有个男朋友叫秦科。

我还准备问什么,陆嘉维指了指里面说,再不过去,我妈估计就要发飙了。  

我挽着秦科的手和表哥一起走了酒楼。

陆嘉维一走进去,自是一片喧哗,都说是陆家的儿女个个都有出息。

笑笑闹闹,到了快开席的时候。

陆嘉维在他和姨妈之间空出右边的一个位置,拍了拍对我笑道,雯雯,坐这里。  

姨妈笑骂,你这孩子别添乱,这样子小雯男朋友坐哪?

陆嘉维微笑这看着秦科,不好意思,都忘了这一层了。

秦科也笑得和煦说道,没关系,雯雯说了,她和表哥的关系很好。

说完,他转过头朝我笑道,对吧,雯雯?

秦科平时都是对我直呼全名,这样的一声“雯雯”让我惊出一层疙瘩。

江晴招着手指指她旁边对我们说,姐,姐夫,坐这里。

陆嘉维看着江晴,笑得眼睛弯弯地说道,上次回来没见到小晴,两年没见,果然女大十八变,居然变漂亮了啊。

江晴皮笑肉不笑道,那当然是比不上我们的表哥啊,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难辨雌雄啊。  

陆嘉维笑得越发灿烂了。

长辈只当他们是感情好耍耍嘴皮并不在意。

我还是坐到了陆嘉维的左边,拉着秦科坐到我另一边,我对江晴抱歉地说道,兄妹如手足,姐妹如衣服。

江晴瞟了陆嘉维一眼,靠倒在刚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的我娘身上哭声道,妈啊,你给我怎么生出这样的姐姐啊。

她老人家也是一门心思把眼光放在陆嘉维身上,果断地把江晴的脑袋顺手一推,把她推到旁边杨阳怀里。

然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笑道,诶,我发现秦科和嘉维挺像的嘛。  

我朝两边看了看,还真是,俩小白脸哪。

陆嘉维拾起前面的一颗巧克力,剥开递给我笑道,雯雯六岁时就到处嚷着,以后要找一个像哥哥一样的丈夫,那时我和佳宁还笑她傻。

秦科伸手把我手里的巧克力截下,重新又包好对陆嘉维笑道,她最近蛀牙得厉害,前几天牙疼的时候还赖在我身边不停打滚呢,所以这甜食要戒几天。

陆嘉维笑着点点头,把巧克力放进了自己嘴里。

正午时分,准时开席。

司仪站在台上高声吟道,有请新娘新郎。

佳宁和许彻款款走上前台。

司仪拿着话筒,顺应民情,来了一个“夫妻一百问”,是谁先追的谁啊,第一次约会在哪里啦,第一次牵手在哪里啦,等等的这些问题。

笑完闹完,许彻单膝跪地,两人许下一生一世的诺言,台下一片掌声。

看到这一幕,我情不自禁把头靠在秦科肩上,他看着台上鼓着掌轻声问道,羡慕吗?  

我点点头,他转过来对我眨眼笑道,我也羡慕,所以真想现在就把你娶回来。  

下了台,佳宁和许彻换了身唐装,走到席间开始依次进酒。

陆嘉维用勺舀了一勺虾放进我碗里,我回报给他一粒八宝丸子。

然后回过头,我将盛虾子的碗笑眯眯地推给秦科。

秦科看着我说,剥一个,等下就亲两下。

我想了想说,剥一个亲一下。

秦科点头说“成交”,开始着手剥虾。

虾和蟹一向都是我的最爱,只不过和秦科在一起后就养成了这个富贵病,再也懒得自己动手了。  

在座的一个小堂弟问陆嘉维这次有没有给他从国外带礼物回来。

陆嘉维笑道,我在那儿看到一个汽车模型不错,估计是你喜欢的那一款,就给你带回来了。  

小堂弟高兴得“Yeah”了一声。

我赶忙问,那我呢那我呢,有什么礼物?

他笑道,当然是一盒酒心巧克力。

我很狗腿地夹了一块儿锡纸排骨,亲手剥开锡纸,将排骨递到他碗里。

他很受用地笑着点了点头。

陆嘉维咬了一口排骨咽下,说道,本来我还想给你带个东西回来的。

我激动地问,是啥?是啥东西?

他拿纸巾擦了擦嘴笑,就是你上次邮件里提到的“蟑螂装”啊。

我哽了一下。

他继续说道,但是那家店里的蟑螂装尺码和你的不合,所以我就没有买。不过,你要蟑螂装做什么,学校里要演话剧吗?

秦科在旁边轻笑了一下,我看向他。他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就想起了家里那个有着同样功效的蟑螂面具,那个后来撩拨了一场又一场大火的蟑螂面具。

我赶紧回过头,脸都红了,平息了一下才想起看看周围。

陆嘉维正微笑着和姨妈说着什么,其他人也没注意。

那么多的桌席,佳宁和许彻全场进酒进了一遍,再转回来的时候,佳宁就已经醉了。  

她有些晃得走到姨妈旁边,抱着她说,妈,以后我就是泼出去的水了,我。。。我好舍不得你啊。

这边姨妈刚刚平息的情绪又被惹了出来,干掉的眼角又湿润起来。

佳宁却又松开了她转过去拍陆嘉维的肩膀大声道,臭小子,别以为八千块钱的礼金就够了,你妹妹我至少得八万!

说完又转过来看着秦科和杨阳笑道,你们俩以后可要对我两个妹妹好点,要是敢欺负他们,我要阿彻削了你们。

许彻扶着她对姨妈说,妈,她喝得有点多,我扶她过去休息一下。

姨妈站起来想去帮忙,许彻又笑着说,妈,您坐着吧,我来就行了。

一场宴席持续了很长时间。

吃完酒,一伙人又拥到他们新家去闹新房。

许彻以“大家都是文明人”为由,要大家保持冷静。一大批闹事分子以“我们都是半兽人”为由,坚持赖着要闹。

于是许彻的铁哥们齐齐出动,一场对攻战开始,那场面在极其混乱中竟透着壮观。  

我和秦科颇为开心地看着这个热闹,只不过江晴就不能这么闲适了,因为被轰的那些闹事分子中的小分队队长就是杨阳。

陆嘉维拍了拍我说,你过来一下。

我点了点头,随着他挤出了人群走出门口。

我笑嘻嘻地说,这场面太牛了,以后我和秦科结婚绝对要严加防范这个场面。  

陆嘉维站定,双手插兜看着我说,雯雯,答应我一件事好么。

我继续笑嘻嘻,那你要告诉我是什么事儿,要是你说我结婚不给礼金那可不行。  

他说,不管是什么事,这都是为你好。

陆嘉维的口气有些严肃,我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轻叹了口气,看向我坚定地开口道,你要跟秦科分手。

我彻底呆掉了,陆嘉维的那句话在大脑里转了又转,却转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合上张开着的嘴又张开,可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陆嘉维缓缓移动目光,看向我身后。

紧接着我腰上一紧,靠向一个温热的胸膛,耳边却是秦科清冷的声音,表哥这是在说什么呢。  



56. 两个诸葛亮和一群臭皮匠

陆嘉维望向秦科,口气已是不再客气,他说,你既然也来了,那我就干脆跟你说明,我希望你和雯雯分手。至于为什么,你这样情史太过璀璨辉煌的人实在不适合做雯雯的男朋友。  

我急忙开口道,等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陆嘉维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看向秦科,语气带着讽刺说道,误会?这可不是误会,他的那些事我都了解得很清楚了,情节之精彩,内容之丰富,简直令人拍案叫绝。你也不用再隐瞒了,中途你还和他为了这些事分过手吧。只是既然分了怎么又这么糊涂又跟他掺和在一起?

莫非他知道了秦科以前交过很多女友的事?

我摆手,不是的,那些都是有原因的。

表哥打断我,哦?有什么原因可以这么为所欲为么,他这样四处游戏的生活作风根本就可以说是滥交吧。

我有些生气,朝陆嘉维道,你不要随便乱侮辱人!不要太过分!

从小到大,我几乎没对他红过脸,这一嚷让他不由有些怔住。

秦科放在我我腰上的手松开,然后从我身旁走过,走到陆嘉维面前,然后语气平和地说,我也有表妹,所以你关心江雯的心情我十分理解。过去那一段时间,我很抱歉,确实是很混账的一段。那样的错误,不会再犯了。现在和江雯在一起,我绝对不是抱着游戏的心态。我是想照顾她,给她下半生的幸福的。

陆嘉维点点头开口道,说的很动人。只不过人都是积习难改的动物,我也不打算让雯雯的未来陪你这个潜在习性冒这个险。

然后他越过秦科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不管你再怎么不愿意,你必须跟他分手。不然的话,我会将这件事告诉你爸你妈,让他们来解决。

我无语地看着陆嘉维进了屋。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样的词语我只想用在我的胸脯而不是我的人生啊。  

秦科走到我的旁边,笑着叹气说,真是没想到和你谈恋爱,会有那么多男性出来阻碍。这可真是创业容易守业难。

我心里只是惊疑,秦科交过很多女友的事,陆嘉维是从哪里知道的呢,总不至于是请侦探去调查的吧。

还有,除此之外,他还知道秦科哪些事呢?难道李佳人的事他也知道吗?  

这之后,电视上洗发水的广告播着“今天你洗头了吗?”,而陆嘉维天天给我发着短信“今天你分手了吗?”

我只好把他约了出来。

我直接问他,秦科那些事,你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陆嘉维看着我,隔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上次和叶帆聚在一起,他告诉我的。  

可是叶帆又是怎么知道的呢,我明明没有告诉他啊?

我想继续问,陆嘉维却抬手阻止我再问下去,他说,这件事不管是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都是事实。所以,你要早点和秦科分手。

我试探地说道,秦科只是以前交过很多女朋友,又不是什么大事,你不要踩着这点不放啊。  

陆嘉维皱眉,短则两三星期,长则一两月,以这样的速度换女友,这不算大事么?虽然这是以前的事,但是一个人有过这样的作为就说明他的人格上存在着问题。我不会让你和这样的人在一起。  

我松了口气,这样看来,他只知道秦科交过很多女友,却不知道李佳人的那些事。  

我对他说,你不了解秦科所以你才会这么说。他是个好人,而且真的对我好,所以你不要再劝我分手了。我已经长大了,已经知道怎样的人是坏人怎样的人是好人了,也知道该怎么来挑选自己的伴侣了。我相信秦科就是我这一生的良人。

陆嘉维嗤道,良人?高粱的粱么?你这是当局者迷,没出过社会,太年轻走过的路又太少,不能对人对事做出正确的判断。秦科这样的人不适合你,你现在放手,以后可以找到好得多的。当然,如果你还是这么糊涂不肯分手,我也就只好将这件事告知你父母了。

我拍桌子,陆嘉维,你是小学生么!还兴威胁告诉爸妈的!

他却不再说话,站起身潇洒地走了。

当初和秦科闹的时候我都没有把那些事告诉父母,就是怕以后没有退路。因为一旦说出来,肯定就完蛋了。凭我妈的个性,难保她不会二话不说就把秦科当萝卜腌了。我爸更不得了,他这个清朝人铁定接受不了这种生活作风问题,那我和秦科剩下的路就只有私奔了。

我很急,我抓头挠腮,我团团转。

秦科把我按在身边说,安静点,怎么像个猴子一样蹦来蹦去的。

我苦着脸咬着手问他,怎么办呐?陆嘉维说要将这事儿告诉爸妈。

秦科把我的手拉下说道,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摇头,咱们这船是泰坦尼克号,没到桥头可就要沉了啊。

秦科笑着安抚我,没那么严重。

严重,会很严重,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危机意识呢。船到桥头自然直,很容易会发展成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我妈放下电话,随口说道,你表哥等下要过来送礼物,给你们带的礼物。  

好了,棺材到了。

我立在家门前路口处的微微风中,心里想着:在以往携手的这一路上,但凡遇到困难,都是秦科披荆斩棘;那么这一次就让我来撑起一片四月天吧。

远远看到了陆嘉维他们家的小车,我跑过去拦。

可在我千手观音般的挥舞之下,陆嘉维仍然视而不见,从我身旁飞驰而过。  

我一边全速往回跑一边心里怨道,秦科,今儿个总算遇到个跟你一样毒的人了!  

等我半身不遂气喘吁吁地撑着手堵在楼梯入口处时,表哥也刚停好车走了过来。  

他看着我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呢。

我喘着气耸着肩说,我妈和我爸刚坐上开往香格里拉的飞机,家里现在没人。  

表哥什么也没说,伸出手把我的爪子拍开,就准备从我身旁跨过去。

还好我行动敏捷,身体旋转得跟那俄罗斯方块似的,就这么一扭再反手一抓,便拉住了他,我苦苦哀求道,陆嘉维,就当我求你了,你不要管这件事了行么?

陆嘉维看着我,雯雯,我这样做现在你可能不理解,不过等你以后就会感谢我了。  

谢你个番茄啊!你吃了蒙古牛肉么,怎么就这么犟一点都不听劝呢。

你要执意做那只拆散鸳鸯的狼牙棒,我也只好这样了。

我往前一扑,抱住他的脚赖着死活不让他再前进一步,口里恐吓他,陆嘉维,今儿你要想过去,好!那就直接从我的脸上踏过去!

《灌篮高手》里说,称霸脚下就等于称霸整个篮球场!虽然记不太清了,反正大概就是这么说的!

果然如此啊,此时的陆嘉维愣是没再往前迈上一步啊。

我抬头,表哥也刚好低头,他看了看脚旁的我,目光充满不可置信地说道,秦科那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怎么把你改造成这样了。

我低下头汗颜了一把。

诚然,像这样趴在地上拖着别人的脚拼命耍无赖的招数,的确是和秦少爷在一起后养成的习惯。  

平常生活中不管文斗武斗还是烟斗,怎么斗那也都是斗不过他的。可是每逢绝境处时,只要我这么小小的赖上一把,比如说躺在地上打滚啦,蹲在脚边装可怜啦,诸如此类,只要这么一做,秦少爷就只能对我无可奈何,本人也就化险为夷了,可谓屡试不爽。

没想到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竟然养成了习惯,我有些不好意思,真是惭愧啊惭愧。  

却不料陆嘉维好像是更坚定了决心一般,说着“这样下去还了得”,脚一用劲挣开了我,就直接拾级而上了。

我手忙脚乱从地上撺掇起来,想要去追他,哪知脚踏空了一级,整个身体带着下巴全磕在了楼梯上,那力道就跟屠夫摔黄鳝似的,瘫都瘫了,哪还追得上?

等我一瘸一拐地崴上楼,无力地推开门,陆嘉维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屋里的人看着我这样满身灰尘地站在门口都有些惊讶,我妈问我,你抢劫去了啊,怎么搞成这样?

我耸着脑袋说,自己摔了一跤。

秦科走过来,上下看了我一眼说道,你这样不愧是在红尘中打滚的少女啊。  

说着把我带到了洗漱间。

我赶忙问,陆嘉维说了什么没有?

秦科把我沾了灰的手用清水冲着,笑了笑说道,目前还没有,只不过待会就说不定了。  

我哼哼,你还笑,到时候我妈发起飙来,铁定会冲进厨房拿菜刀。

秦科说,不会这么凶险吧。

我激动,你是不了解我妈!她就是一女变形金刚!

秦科把我下巴抬着,凑近了用纸沾着水拭着我的下巴,笑着说,那不如你跟咱妈讲,你肚子里有娃娃了,或许我就可以躲过一劫了。

我这儿在那上火呢,他还有心情开玩笑,下巴被他固定着,我气得一口就朝他鼻子咬去,他头一仰这么一躲,好么,没咬到鼻子,直接到嘴巴上了。

只听得后面表哥冷飕飕的声音,你们倒是洗到嘴巴上来了?

我一惊,回头一看啊,陆嘉维皱着眉说道,出来吧,说这件事时,还是大家都在场的好。  

秦科握住我的手说道,好了,你的表哥现在要对我执行枪决了。

客厅里,老爹老妈坐在一块儿啃着饭后黄瓜,我和秦科挨着坐在一块儿,陆嘉维独立成章。  

陆嘉维开口道,今天借着小姨和姨父都在,我想说件事。

这样的开场白听着分外折磨人,我心都顶在喉咙眼儿了。

这时却听得我妈开口笑道,呵呵,嘉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了。  

诶,这是个什么情况?

陆嘉维也是一副微讶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看向秦科问道,姨妈已经知道了么?  

我也看着秦科,他朝陆嘉维微笑了一下,然后就听到我妈说道,秦科嘛,过去那事儿,我和他爸都知道了。

陆嘉维又皱起眉看着我妈说道,既然都知道了,那他和雯雯的事您也不管?  

我妈豪迈地挥挥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我乐颠颠地看向秦科,却发现他并不是很惊讶的样子。  

陆嘉维摇摇头,小姨不觉得这样太草率了么。

我英明神武的娘看着表哥笑着说,这个,嘉维,你不要把这件事看得太过严重。秦科这孩子你可能不大了解,事情的始末你可能也不大清楚。以前可能是做错些事,不过已经肯改了嘛。而且呢,我看了这么久,秦科这孩子我是信得过的。大家都是一家人,嘉维你也早些和秦科消除误会,大家和和气气得好。

陆嘉维抿着唇半天没说话。

而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小姨既然已经这样认为了,我也不能再说什么。只不过,我还是不认为他适合做雯雯的男朋友。

他笑了笑说道,这也可能是先入为主的结果。小姨,姨父,家里还有事儿,我先回去了。  

我妈留他吃饭,他也笑着推辞了。

在他走过我们身边的时候,他却停了一下对秦科说,看来今天我是白来了。不过以你这样的逻辑能力,象棋一定下得很好吧。

说完就回过头走了,看着陆嘉维打开门离开,我起身追了上去。

在楼梯口处我拉住他,他挑眉看着我。

我说,不管怎么说,哥,谢谢你。

他拍拍我的头说,你谢不谢我不重要,我只希望你不要吃亏。对于秦科,即使小姨和姨父都赞成你们,我还是对他保留意见。好了,等下回去尝尝我给你带的那盒巧克力,味道不错。  

陆嘉维坐上小车往远处开去,我站在楼上眺望着,秦少爷也走到我旁边来。  

我高兴地大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哼了一下。

我抬起手问,怎么了?

他笑,伯母如果是女变形金刚,那女金刚就非你莫属了。

我抱着他的胳膊问道,哦呀呀,难怪你一副“管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样子,原来一早就安排好了啊。

再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说,能怎么回事儿,当然是提早跟你爸妈忏悔。  

我奇道,我爸妈竟然没把你怎么样?

他笑,你要知道,女婿总归是岳父岳母的心头宝。

我想了想,问他,既然你都跟我爸妈说了,那怎么还让陆嘉维过来跑一趟,直接告诉他我爸妈已经知道了不就行了。

秦科微笑着说道,病人感冒发热,最怕的就是引而不发。不让这热发出来,不让你表哥来这一趟,又怎么能让他知道你爸妈的态度呢。现在家里人表明了立场,你哥也没办法了,这样才算是彻底解决了。

我再次对秦少爷表示敬仰,人想问题的角度就是跟咱不一样啊。

晚上吃完饭,乘着我爸去洗澡,我蹭到我妈旁边喜道,妈,幸亏你和我爸都这么开明,有父母如此,夫复何求啊。

我妈边翻着杂志边哼了两声说道,少拍马屁。

我枕着我娘的腿,说道,不过真没想到,我爸知道了这事儿居然也什么都没说,果然是越老越淡定了啊。

我妈随口说道,淡定个鬼,要淡定就不会扔烟缸了,那还是我从外地特地买的彩绘烟缸。  

我连忙坐起来惊道,老爸扔了烟缸?!

我妈模模糊糊“恩”了一声。

我捏我妈的肚皮说,妈,那天是怎么回事儿?

我妈拍我的手骂道,小兔崽子,肚皮是越扯越大的不知道吗,再碰我肚子就把你扔出去。  

我问她,妈,跟我讲讲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她放下杂志,扭正身子看着我说道,那天秦科把我和你爸请到客厅里,说他那些事儿还请我们原谅的时候,你爸就被吓到了。我们是传统人家,你们年轻人看来是古板守旧,不图你找的人有多大能耐,只要普普通通对你好就成。你不总说你爸是老古董么,所以他这么个老古板一听到秦科说的那些,虽然秦科跪了下来,你爸还是气得拿着烟缸扔了过去。

我惊得眼睛都睁圆了。

我妈说,你爸也没真想砸他,只不过一时气得扔的烟缸,不过秦科这孩子也是,没有躲,就直接砸到肩膀了。你爸这人你也知道,看到真砸到了他也慌,马上板着脸过去看他,结果秦科说着“爸,我没事儿,我的确是该砸”的时候,你爸是气也气不得,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就这么又板着脸又坐回到了椅子上。后来,秦科又跪在那儿说了很多,保证了很多,加上你老娘我的劝说,你爸这才叹口气,让秦科起来了。

今天秦科跟我说的轻松,没想到里面有这些曲折。只不过能让我爸扔烟缸,秦科到底都说了些什么啊?

我问我妈,秦科跟你们谈了一个叫李佳人的人么?

我妈点头,姓李的狐狸精么,讲了。

这连李佳人的事都讲了,那我爸不冲动才怪。

我狐疑地看着我妈,我爸都扔烟缸了,你不扔菜刀就算阿弥陀佛,你还帮他讲话?  

我妈靠在床上说,老娘我又不是才晓得这件事的。上次记得不,上次在学校碰到亲家母的时候,也就是秦科刚出院那会儿,我问她知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分手,她就把秦科以前那事儿都告诉我了。哎呀,就跟那电视上演的韩剧一样。虽然也吓了那么一小跳,但老娘还是很通情达理的。秦科的事可大可小,要是根不正那就危险。可咱女婿那就是不懂事儿做错事儿,只要认错改错,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把抱住我娘的腰,诚心叹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你这样通情达理的娘吗?  

我妈问,对了,那个姓李的妖精没再缠着你们嘛。

我说,当然没有。还有妈,不要把人家李佳人叫做姓李的妖精。

我举起拳头笑道,要叫做“李毒妇”!

出了卧室到客厅,秦科正靠在沙发上凝神看着电视。

我看了一眼,播的是《动物世界》,我坐过去问他,看得这么专心啊,这么好看啊。  

秦科点点头说道,好看啊,你也看看,这北极熊真是像你。

电视里那只胖胖的白熊应景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以往这样我可是会掐他脖子的。  

我轻轻搭在他的右肩上,小声说,我爸是砸在这里了吧?

秦科顿了一顿,笑着说,你妈跟你讲了?

我靠在他胳膊上小声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什么都跟他们说,我爸砸你你也不躲,平时你不是挺精明的么。

秦科笑着说道,可不是,我也后悔了。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小小的蒙混,只要被拆穿的后果可以承受。但是在向你爸妈坦白的时候,我却不自觉地老老实实什么都说了。或许,这就是做贼心虚吧。  

我伸手扒开他的领子想要看看他的肩膀怎么样了,秦科却挡住我的手笑道,长夜漫漫,娘子何须如此着急?

我瞪他,还笑,给我看看你的肩膀。

就在我们歪在沙发上扯作一团的时候,,我爸从洗澡间出来,在我们面前咳了两声进了卧室。  

秦科这么一怔,我就得了手,扯开他的领子一看,一片白色之中躺着这么一块儿青,青得直扎眼。

我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走到老头老娘的卧室,看着正坐在床边剪脚趾甲的我爹。  

我爹看我这么万马奔腾地冲进来,愣了一愣,抬起头看着我。

我别过脸,往前走了几步,侧了个身,对着床脚一阵猛踹。

秦科也跑了进来,拦下我,一边对错愕的我爹和我娘笑着,一边把我拖了出去,一直拖到我的卧室。

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我说,你怎么这么孩子气?

我瞪着他,还不都是你,傻了不成,也不知道躲开啊?

秦科躺下来,躺在专为他准备的地铺上,支着头朝我笑,我都光荣负伤了,你还对我这么凶?  

我闷着气想给他出去找药搽搽,结果他拉住我勾唇一笑,拉下衣领露出肩,低声地说道,都说口水是疗伤圣药。你也不必找药了,就过来帮为夫舔舔吧。

我一个枕头朝他的脸扔了过去。

搽药的时候——

他说,你爸那是担心你为你好。

我说,我知道。

他说,你别跟他再闹脾气了。

我说,我知道。

他说,这肩上看着恐怖其实也不痛。

我说,我知道。

他说,虽然不痛但是揉着还是有点痛。

我说,我知道。

他说,所以你还是用舌头舔舔吧。

我说,我知。。。。。。舔你个美利坚大番茄!

就在表哥的事儿看似解决之时,因为学校毕业生又有些什么事儿,秦科得返校处理。  

在出门前,我在他脸上“啵”了一口,秦科笑得是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伸手帮把我吹散的发丝别在耳后说道,在家好好呆着,我尽早回来。记得要远离老虎,腐蚀性液体和你表哥。

我嘿嘿笑,你是说要远离表哥吧。

他微笑点头,对,你表哥是个祸害。

他这话或许是个玩笑,但从这之后发生的事来看,如果说真有所谓的“祸害”的话,那个“祸害”却不是表哥。



57. 邻家的那个男孩

叶帆要出国了,出的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

当陆嘉维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惊讶得瞠目咬舌,险些自尽。

陆嘉维告诉我说这件事大概几个月前就定下来了,上次他回来那会儿叶帆就找他询问了有关出国的事情。

我顿时觉得有些气闷。平时混得蹲在我们家当米虫,弄得跟一家人似的,结果决定要出国甚至马上都要走了,那么大的事竟然连声招呼都不打。

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了三句“喂”“我有事儿正忙”“拜拜”便挂了电话,语气竟然十分的大牌。

我估摸着,这小子该不会是凭着自己要去的是大不列颠及北爱尔兰联合“王国”而拽起来了吧?  

这些天我老娘在头上扎个红绳扮大长今,腌了很多泡菜,分了四周邻居还说要给叶帆他们家捎点,于是我主动请了缨。

到他们家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女孩儿。

我愣了一下,立马会意,笑得特慈祥地对她说,啊,你是叶帆的女朋友吧!早就知道他有个女朋友一直没机会见,今天总算见到了。

女孩儿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似乎在思索什么。

我只得笑着对她解释,哦,是这样的,我是叶帆以前的邻居。家里弄了些泡菜,给送过来让叶帆他们尝尝——

我还没说完,就听到叶帆在里面叫道,Miss王,认识的人,放她进来。

我把泡菜放在桌子上,一边向躺在沙发上的叶帆走去一边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向那位依旧面无表情的Miss王。

我疑惑地问,那位王小姐?

叶帆看着手里的书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老头请的家政保姆。

我乐起来,我还以为是你女朋友呢!

他哼了一声说道,女朋友八百年前就分了。

我奇道,啊,怎么分了呢?

他没有说话。

我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对待感情要认真,可不能随随便便的。

他“嗤”了一声,还是没有说话。

我维持着微笑继续问他,怎么突然地想到要出国呢?要出国也不说一声,还是问陆嘉维才知道。  

叶帆把原先手上的那本书放在一旁地上,又抽出另外一本懒洋洋地回答,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这小子从刚进门起到现在就是这种顶臭屁的态度,难得我还能一直保持着和颜悦色啊。  

我把手伸向他拿着的漫画书,握住,抓紧,蹂躏。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叫道,靠!放手快放手!你有没有搞错!这是绝版啊绝版!  

我松开手,耸耸肩说道,你再这么嚣张,这些书就不但是绝版还将是遗物。  

叶帆坐在沙发上,皱着眉一副肚里有火的样子。

我关心地问他,你便秘了吗,不然怎么氨气上涌盘旋,脸这样的臭呢。

他瞪着我半天,然后忽然像泄了气一样,靠向沙发,口里说着,你今天来不是来特意损我的吧。  

损人这样的事,要对方有被虐到的表情才会有意思。

眼瞅着叶帆这种破罐破摔任我鱼肉的态度,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摧残他了。  

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事儿,一副郁结的样子,于是我对他说,是不是想到马上要出国,心里有点不适应啊?人如果要面临新环境,心情有起伏是正常的。你要是觉得闷,可以到约朋友四处逛逛,或是到我们家来坐坐,我娘这几天还天天念叨你。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对了!我妈今天包饺子,你要不过来一起吃好了。  

叶帆忽然站起来,拿起桌上的钥匙说道,我约了人,现在出去有事!

他这话的意思以及他说这话时看我的那个表情幻化成一块金刚逐客令毫不留情地向我拍来。  

我边往门口走边宽慰自己,他心情不好不要跟他计较阿弥陀佛。

走到他的摩托车旁,刚想一个托马斯全旋跳上后座,就被叶帆制止了。

我说,送一送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赶来给你们家加送泡菜但是如今身无分文如果无人送就只能步行回家的可怜的姐姐我吧。

叶帆果断地戴上头盔,甩了一句“没时间”就这么疾驰而去了。

这还是那个海空天空任我欺的叶帆么。

我心中顿时翻滚的悲凉啊,与其说好像是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的那种坎坷伤心,不如说是如同花果山里的猩猩头子突然遭到一向服服帖帖的小猴崽们背叛后所萦绕心头的震惊苍忙。  

算了算了,踩着夕阳回家吧。

打电话问秦科,男孩子是不是就算过了青春期也会因为某个契机而改变性情啊。  

秦科笑,现在考虑这个问题还太早了,秦旭都还没出生呢。

我擦了擦汗说道,你才是考虑的太早了吧。

他说,你提的那个过了青春期的男孩是你那个邻居小鬼吧。

我回道,是啊,今天看他闷闷的,搞不好是得了出国忧虑症。

秦科说,你适当关心一下就好,不要太过了。他是个成年人了,调适心情也好,解决困难也好,他有能力处理这些。你不了解情况随便插手,反而会帮倒忙。

我“恩”了一声,问他,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说,想我?

我利索地回答,想得都要抽筋了。

他轻笑,梦幻地说道,教你一招,很灵的。临睡的时候在心里默念我的名字,晚上,我就会出现在你梦中。

我听信他的话,临睡的时候默念了他的名字,可是第二天醒来,发觉昨晚并没有梦到秦科。  

我想,大概是我太贪心了吧,因为在默念秦科的名字时,后面还加了一串人,金城武,吴彦祖,古天乐,王力宏,吴尊,温特沃什•米勒,还有夜礼服假面。

果然,贪心是不好的。

第二天陆嘉维到我们家来,我奉母命在陆嘉维面前摊开一叠照片,指着那一张张美人相对他说道,这个是数学老师,温柔大方,这个是小说家,文静乖巧,这个是企业白领,自信勇敢,嘿嘿,还有这些和这些,都很漂亮哪。

陆嘉维看着我说道,然后呢?

我真诚地微笑道,男人啊,到了你这个岁数,没有恋爱谈的话是很容易憋坏的。谈谈恋爱,就能让那干涸已久的心灵滋润起来,去散发春天萌动的气息吧。

陆嘉维点点头说道,所以呢?

我娘拍了一下那叠照片豪气地说道,所以你就挑一个吧!你妈还等着抱孙子呢,你这边八字都没个一撇。我就觉得这个女孩不错,你姨父同事的女儿,文凭高,家境也好,这长相也像是生儿子的。要不什么时候我帮你们安排个时间见见?

陆嘉维笑得眼睛弯弯,说道,谢谢,不用!

话说佳宁结婚,表哥回国,姨妈一时感怀,小的都已经成了家,大的这个现在却连个女朋友的影子都没看到。于是动员全家,搜罗着认识的女孩儿,希望能给陆嘉维配个对,也顺便让他在国内定下来。

作为资深过来人,我本来觉得相亲这事儿是极不靠谱的。

但是转而一想啊,都说恋爱中的人看任何事物都会觉得带着花瓣般美丽,如果陆嘉维真的谈成了的话,那个时侯他再看秦科,估计也会带着洛阳牡丹的背景。同是天涯恋爱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带着惺惺相惜,带着理解万岁,或许他和秦科的关系可以得到改善,甚至成为知己也说不定。  

这么想着,我便跟着娘亲和姨妈联合行动,志在为表哥觅得良缘。

听到陆嘉维断然拒绝,我娘显然不肯放弃,裹着围裙继续游说着,也不是要你去就硬要你谈成,只是去见见面总行吧,就见个面。你看这些姑娘长得多好啊,还都挺有才的,给你小姨个面子,去见一面试试吧。

陆嘉维很无奈地对我妈说,小姨,我是“曾经沧海难为水”,您就放过我吧。我妈她不懂瞎闹腾,您就别跟着掺和了。再这样,我以后可不敢回来了。

我娘笑着说道,行行,我不说了,我去择菜去。

说着,站起身,给我使了个眼色,这是“你接着上”的意思。

我划拉着照片,刚准备开口,就被陆嘉维用话堵住了。

他说,你如果以后还想要巧克力的话,就停止游说行动。

我很自觉地把要出口的话扼杀在了萌芽状态。

想了想后,我问陆嘉维,最近叶帆有没有去找你啊?

他说,没有,很久没见到他了。

我对他说,你有时间去看看他吧,出国前应该准备些什么,出去后应该注意什么,要是遇到思乡,水土不服这种问题该怎么办,跟他交流一下。

陆嘉维笑,他又不是孩子,哪需要这样。

我摇头,他爸妈离了婚,他老头又长年不在家,平时没人照顾。就算是现在他马上要出国了,我也没见到他爸在家陪他。前几天,我到他家去,他心情不好的样子。我估计出国这么大的变动,他一个人多少可能还是有些忐忑。

陆嘉维点点头说,我有时间会去看他的。倒是你,没有事儿就不要总往他那里跑。再怎么说,你们不是亲戚,又都是大人了,这样不好。

我摆手,大家邻居那么长时间了,又那么熟了,我妈都把他当成干儿子,不是亲戚胜似亲戚,有什么不好的。

陆嘉维看着我问道,你的那位秦科难道就没有要你和叶帆保持距离吗?

我想,他倒是让我远离你来着。

当然,这是不能说的,我只是笑着回答,秦科不知道和叶帆多友好呢。

友好?陆嘉维听到我这样说,忽然笑起来,边笑还边轻轻摇头。

这个,友好可能算不上,但至少是和睦吧。

过了一会儿,在我拿锤子锤小核桃的时候,陆嘉维开口道,我说了秦科的事是叶帆告诉我的,你知道叶帆是怎么知道的么?

这我还真不知道,上次准备问叶帆的,结果忘了。

我问陆嘉维,叶帆怎么知道的?

他笑了笑,指了指摆在桌上的那一叠美人,开口说道,照片。

他说,叶帆给我看过那张照片,是你们在游泳池门口照的合照,有叶帆,有你,有江晴,有杨阳,还有秦科。那一次叶帆参加他女友的生日宴时,皮夹子掉了出来,被周围人闹着要看里面有没有他女友的照片。当然,女友的照片是看到了,但也看到了你们这群人的合照。巧的就是,参加宴会的人中有人认识秦科。据那人说,他姐姐就是秦科祸害众多女友中的一个。他姐姐觉得自己真心被人践踏十分不甘,甚至亲手做了个小人贴上秦科的照片以泄愤。自然,叶帆的那位同学对秦科这个人及其事迹就相当的熟悉了。于是,他告诉了叶帆,然后叶帆告诉了我。

我拍了一下手,原来事情是这样啊。

难怪有人说,这个世界上,一个人和另一个人建立联系,通过六个人就可以。  

这样看来,甚至不用六个人。

晚上,我娘说要吃冰棒,要我去批几根奥迪,也就是四个圈回来。

提着冰棒一个人走在路上,手机响了起来,竟然是叶帆的号码。

接通后,我说,喂。

背景虽然嘈杂,但是电话那头却没有人应答。

我又“喂”了一声,电话那头突然传出陌生男人的叫声,你他妈说什么?有胆子再说一遍?!  

然后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老子就说了,怎么着?

接着就是一伙人的叫嚷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氛围。

我有点慌大声说,叶帆,是叶帆吧?你现在在哪啊?喂,叶帆?

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一片嘈杂声间或物体的碰撞声。

我急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哎呀,大家不要闹嘛,都是出来玩的,大家消消火气~”

这个半男半女的声音!

把冰棒放在路边,赶紧拦车去东风酒家,不会错的,这个变态的声音绝对是属于那间酒家的老板。

在门口停下,冲进酒家,果然在一个隔间外围满了人。

推开人往前挤,乘着人网的缝隙可以看到里面已满是狼藉。

伴着“锵”的一声,一个玻璃杯摔了过来,人群纷纷后退,我也就冒了出来。  

两拨人,对骂的叫声,劝和的老板,一室的混乱,这个场面很容易解释。  

一眼瞅到了叶帆,他低着头靠着墙站在一边,不是冲突的中心更像是旁观者。  

放下心来,我挥着手叫道,叶帆,叶帆!

他抬起头看着我,慢慢反应过来,愣了一下,走了过来。

我赶紧拉了他准备撤。

而对立那一方的一人却大声吼了一声“喂”,气势汹汹地往我们这边走。  

我吓了一跳,所幸叶帆这一边立马有人站出来,口里骂着什么拦住了他。  

再不敢停留,拉着叶帆就推开人群冲了出去。

叶帆开着摩托车,我着急地握着手机往回望,万一那人冲出来我就马上报警。  

叶帆跨上车,递给我安全帽,我慌忙戴上,跨上车催促道,快走快走!

车慢慢行远,没有人追出来,我揪着的心也慢慢放松。

我问他,那些人是你朋友么?

他的回答伴着风传过来,他说,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就被划到其中一个阵营了。  

我无语,这就是所谓的酒鬼吧,完全不需要理由。

车又行了一段,在路口停下,叶帆转过头看着我说,这怕是我临行前的最后一次了,买些酒一起到江岸坐坐?

我点头说,好啊。

江岸上微风阵阵,我开了一罐啤酒对他说道,以后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了,多危险啊,莫名其妙地跟一群酒鬼在一起,打起来波及到你怎么办?

他没有回答,我转过头一巴掌拍向他的脑袋对他说,听到没有?

我那一巴掌下手很重,他被我打得猛地往前一倾,口里立马爆出一声,靠!  

我又一巴掌过去,听到没有?

他连忙躲过我的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刚才我也就只是发了一下呆才被扯进去的。  

我妈打电话来问我是不是到北极做冰棒去了,我跟她说我碰到了叶帆,等会儿回去。  

挂了电话,叶帆问我,你是怎么找到酒家那去的?

我看着他,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吗?

他呆呆地想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般笑着摇头,真是!

我问,怎么了?

他掏出手机说,这个手机设置了语音拨号,刚才那群人有人骂了一句,正好跟设置吻合,就自动拨号了。

我慈祥地看着他,哦,那是骂的哪一句呢?

他也看着我,半晌吐出一句话,叫你妈个鬼啊。

我的手机应景的响了起来。

我狞笑着,叶帆连忙解释,不是的,我设置的是“鬼啊”,不是刚才那一句。  

我捏着拳头对他笑,那么,我是该感谢你咯。

他抱着头埋在膝盖里说道,你不要使用武力。

我哼笑着,以为把头埋起来我就束手无策了么。

露在外面的那部分恰恰才是最脆弱的,我伸出手捏住他的耳朵,揪紧旋转。  

一声人嚎惊起无数夜鸟。

叶帆边揉着耳朵,边念道,靠,你的手法和当初相比真是一点都没退步啊!  

我点头,那是当然。

那时候小朋友玩家家酒,扮老师和学生。

当时初次登场的叶帆小同志就摆着臭屁脸公然违抗我的指令。游戏事小,面子事大,我毫不犹豫地将神之右手伸出去,揪起他的耳朵小小地旋转,大概120°的样子。

那一个旋转便正式拉开了我俩武装斗争的序幕。

我们边吹着风边回忆着往事,不知不觉买来的那么多酒就已经喝完了。

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我爬上车,晕乎乎地对叶帆说,记得在冷饮批发店停一下。

车子没行几步,我就发现不对劲,如果不是我的头在晃,那就绝对是这车在走“S”路线啊!  

叶帆在酒家就已经喝了不少酒,刚才他好像又喝了不少。

我晃了晃脑袋问他,你这算不算酒后驾车?

叶帆的头猛地往下晃了一下,车子开始严重乱拐,并朝着路边驶去。

我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推搡着叶帆的后背叫道,喂,看路啊混蛋!停车,不行,快停车啊!  

在空中飞舞的时候,我想,鄙人此生唯一一次违反交通规则没戴安全帽咋就赶上这趟了呢。  

医院里,那种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飘入我的鼻子。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叶帆,吃力地张开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断断续续地说道,不。。。不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以后。。。以后你要。。。好好做人。。。  

我脸上带着浅笑,终于闭上了眼睛,向前伸出的手猛地垂了下来。

似乎,我的世界,从此宁静了。

秦科捏着我的脸,阴森森地说道,我跟你说过吧,不要再玩这种无聊地游戏了。不听话,是想受惩罚吗?

我坐起来,扑到他怀里连连摇头,小的不敢了,饶恕小的吧。

两天前的夜晚,我和叶帆乘坐的摩托车因酒后驾车自己翻倒,因为我没带安全帽,在地上滚了两圈后,被医生诊断是轻度脑震荡。

名字说的吓人,其实一点事儿都没,我自己的脑袋自己还不知道么。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惊坏了身边的人。

叶帆的老头伶着叶帆对着我爹娘连连道歉,秦科也从学校赶了回来。

在叶帆老头的强烈要求下,我“住院观察”了两天。

而在这两天里,最可怜的就要算是叶帆了。

一面要面对他爹的怪责,一方面要面对他自己的内疚,另一方面还要浸淫在秦科和陆嘉维的双重冷冻光线下。

秦科说,了不起,喝了那么多酒还敢骑摩托车,真是了不起。

陆嘉维点头说,我觉得更了不起的是,这样子骑车居然还敢带人。

秦科笑着说,不过好在有一个人带了安全帽,才能两个人一起摔倒只有一个人受伤,真是万幸呢。

叶帆的头垂得更低了。

我连忙挥挥手笑着说,不关他的事,意外意外嘛,咱们都喝多了嘛。

只不过,我这么一说,秦科和表哥看叶帆的表情却是更寒了。

一个腿好脚好的大活人要憋在医院里实在是熬不住,好在今天终于出院了。  

陆嘉维把打包好的东西提到叶帆面前,叶帆很自觉的伶了过来。

秦科微笑着把一大篮子水果递给叶帆说道,这个也麻烦你了。

然后,我居然看到,秦科和陆嘉维相视一笑。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下产生的畸形的友谊啊?!

我把秦科拽到身边低声说,喂,那个巨无霸水果篮是你今天中午才买的吧,你该不会是特意买来让叶帆提的吧?

秦科浅笑着说,你想得太多了。

我说,你别欺负他了,他已经够内疚了。

秦科却是敛了笑,口气严厉地说,你还有心情管别人啊,我还没说你。三更半夜在外喝酒,喝醉了就胡乱上车上演车祸,你的胆色还真是惊人呢!

我还在奇怪,因为出了这样的事,我以为他会好好批评教育我一顿,然而这两天秦科对我却是和颜悦色,就算有冷面,也是对着叶帆。

看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啊。

我缩了缩脑袋说,再也不敢了。

他皱着眉,怒气好像更大了,说道,你不要以为每次犯错随便认个错就完了。要是他的车撞向的不是路边而是汽车怎么办?要是你摔下来的时候正好有车辆开过来怎么办?你还有机会说“再也不敢”吗!

我缩着脑袋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平复了下来,说道,算了,好在两个人都没有事。不过,剥夺你终生坐叶帆摩托车的权力,在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严格限制你喝酒的分量。

这么便宜就放过我了,我赶忙连连点头。

出院后的几天,叶帆倒是又像以前那般频繁地来到我家。

只不过他来的时候,背后总像是背着一个巨大十字架,满是愧疚地看着我。  

我很无奈地对他说,你不要再内疚了,我根本就没什么事儿,你不要不信,我的头健康得撞墙都没问题。

叶帆急忙制止了我的动作。

我对他说,现在你不用担心我,下个星期就要走了吧,回去好好收拾东西,整理一下。  

他仰着头微叹了口气说,我都不知道现在出国还有没有意义。

我拍他,决定好了的事就要做啊,年轻人可不能这么垂头丧气的。

他看着我,想说什么的样子却终究没有开口。

因为,秦科来了。

他坐到我旁边对叶帆说,你下星期就要走了么,到时候我们一起去送你吧。  

叶帆笑着点头。

送行的那一天是个晴天。

在机场处,叶帆和我们依次拥抱告别。

轮到我时,我拍着叶帆的背对他说,你要打电话回来,不能用电子邮件一定要用电话。  

他拥着我的手紧了紧,说道,我走了,你要保重。

我点头,你也是,一定要保重。

慢慢地,他松开手,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再见。

看着那架飞机滑向蓝天,心里还是有些不舍的。

陆嘉维拍拍我,丫头,回去了。

回程的路上,陆嘉维把后面的位置让给我和秦科,自己一个人坐在前面。  

我心里暗喜,多亏了那个不算是“祸”的车祸,看来他们的关系总算是缓和了。  

晚上,我们几个人在外面包了一个单间,唱歌喝酒。

叶帆的离去成了心中的引子,除了秦科和陆嘉维,其他人很快就醉倒了。  

杨阳和江晴横七竖八地躺在一边,我安分地蜷在秦科旁边。

包间里卡拉OK在自动地唱着歌,周围的环境嘈杂却又安定。

耳朵旁还隐隐传来秦科和陆嘉维的讲话声。

这样真好,我不由这么想。

可是,不一会儿,他们的交谈越来越大声,居然变成了争吵。

他们讲话的声音伴随着卡拉OK起起落落。

你早就知道了吧,居然还能让雯雯和他这么相处,一直不做声,真是阴险——这是陆嘉维的声音。

喂,你不要“雯雯”这样子称呼她。说起阴险,比起你来我还略逊一筹。从他口里套出我的事情,然后又装作不了解他的心思。我想想,对了,你这就叫过河拆桥吧——这是秦科的声音。  

——还是你厉害,一面在他面前说什么“不管怎样也好,但是姐弟恋在江雯面前是怎么也行不通的”绝了他的念想,一面又在雯雯面前绝口不提,若无其事地让他们正常交往。这等心思,让我着实佩服。

——说了不要再叫“雯雯,雯雯”地叫,很恶心啊,你又不是他爸爸,恋妹狂!  

——说什么呢?你这个小白脸!

——哦?小白脸?那你自己是什么?

我很困,都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了。算了算了,他们只要不打起来怎么样都行。  

于是,我很踏实地睡过去了。

不久后,陆嘉维也回到了国外。

临行前,他对秦科说,我读完这一年就会回国工作,我是不会把妹妹托付给你这样的人的。  

秦科无所谓地说,随时欢迎你回来。

陆嘉维笑着拍拍秦科的肩膀说,我可不是开玩笑。

秦科也笑,我又不怕你。

后来那一年的夏天,秦科顺利进入了研究所,而我也正式升入研三。

在我们租的那个小屋里,秦科搂着我坐在窗前勾画着未来的蓝图。

他说,等你毕了业,我们就去领结婚证,然后在这里买一栋房子,我们自己的房子。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然后我们会有一个儿子,叫秦旭。

我打断他,如果是女儿怎么办?

他想了想说,那就叫秦玥。

我点点头,他又加了一句话说,然后咱们再接着生,直到生出秦旭为止。  

我仰头,那不是有违“计划生育”的国策么?

他说,现在知识分子的这方面政策已经放松了。

我皱眉,可是生那么多会不好养吧。

他敲我的脑袋,说出一句彪悍的话,你尽量生,我负责养。

就是这样,咱们的日子就这般朝着前方继续前行着。

虽然我不知道生活是不是真能够按照秦科所说的那副“蓝图”来走,因为明天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

嘿嘿,不过我想,总不会差太多,对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