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佟煦朗到家的时候,毫无意外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一名端庄秀丽的女子。他像从前一样不经意的打量了几眼,只隐约捕捉到那名女子长发柔顺,气质娴静,穿着打扮属于清纯文雅型。跟前几例差不了多少,老妈就是偏好这种小家碧玉,一点新意都没有。他摇摇头大步走向二楼的卧室,丝毫没有招呼客人的自觉。
在卧室里慢悠悠的换下军服,然后懒洋洋的靠在床上看军事杂志,好大一会过去仍不见门外有何动静,他开始觉得有点意思。总归是与前几次有所不同,她居然没有主动上来搭讪。他又磨蹭了一会,好奇心终于驱使他下楼会会今天的贵客。
佟煦朗走到女子对面的沙发前坐下,本以为她会立刻诚惶诚恐的站起来作自我介绍,不想她却安然坐在原处,表情自若的翻阅着手里的书籍。
佟煦朗眯起眼皱起眉,为受到冷落而有丝不悦。好歹这里也是他的地盘,她凭什么连声招呼都不打完全无视他的存在。算了,不跟女人计较,他尽量有礼的向她发出询问:“小姐,请问你找谁?”
正沉浸在书海中的林森森听到声音于是抬头看向对方,只见面前坐着一位浓眉大眼,英气十足的男人。她不禁一怔,随即又明白过来他是这家女主人沈阿姨的儿子。四处望望,刚才为她倒茶的保姆早不知溜到哪去了。或许自己待在这里有些打扰人家,她低头看看表,已经过去半个小时还不见沈阿姨回来,还是下次再来拜访吧。
她把书放回沙发旁的书架,起身告辞:“不好意思,我是来找沈阿姨的,既然她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佟煦朗没想到她这么快就走,以为她害羞。其实他心里清楚这是母亲惯用的伎俩,放任相亲中的男女先自然认识,再半路杀出来撮合。可惜相亲始终是相亲,她眼界甚高的儿子很难在父母之命下屈服。换做往常,他一定巴不得女方快点离开,可是今天不知为何竟有点于心不甘。他对这种陌生的感觉有些措手不及。就在刚才,她抬起头来的瞬间,他笔直的看入她清澈淡定,微微泛着琥珀色光泽的棕眸,他的心似乎有好几秒的时间忘了跳动,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微张着口直视她,直到她开口告辞。
他避开她的眼不着痕迹的扫视了下她的脸,脸型微尖,皮肤还算白皙,鼻梁很挺,嘴唇适中,感觉秀气中带着一抹倔强。倔强?她的性格会是这样吗?
佟煦朗一时来了兴趣,于是笑着招呼:“没事,你坐,她过会就回。”
林森森不习惯与陌生男子相处,执意要走,礼让到了门口,却遇上正到家门的沈碧芯。
沈碧芯见她要走,连忙热情挽留:“森森啊,怎么要走呢,你看我菜都买回来了,留下来吃顿便饭吧。”
林森森向沈碧芯递上手里的袋子,客气道:“不用了沈阿姨,这是叶奶奶让我给您带的东西,我先回去了。”
沈碧芯故意把脸一板,说:“你这孩子,还跟沈阿姨客气呢,我和你爸妈多少年交情了,吃顿饭还推三阻四的,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林森森不忍拂长辈的意,只好又留下来。她径自坐回原处,拿起原先那本书阅读,丝毫没有与佟煦朗攀谈的意思。佟煦朗倍感无趣,只好到厨房找老妈闲聊。
“老妈子,今晚给我做什么好吃的?”佟煦朗站在沈碧芯身后为她按揉双肩。
佟煦朗平日都在空军航空学院里,只有周六回家住一晚,周日又要赶回去。沈碧芯就这一个儿子,自是疼爱有加,每次他回来都要亲自下厨做几道他爱吃的菜。“又拈菜吃,当心烫!一会就上桌了,猴急个什么。”
佟煦朗边把拈来的牛肉片扔进嘴里,边咕噜不清的说:“外头那女的什么来路?”
沈碧芯斜他一眼:“人家什么来路关你什么事?”
佟煦朗用力点了点头:“得,就您这句话,以后别再给我介绍对象了。”
沈碧芯边摘青菜边念他:“不介绍也行,你给我带个正经姑娘回家,立马放过你。也不想想自己几岁了,要放在古代都当爷爷的人了,还一点不着急。你当你还是英俊小生啊?眼角都长皱纹了。早知道你喜欢当和尚,当初我就该送你去少林寺。”
“呵!”佟煦朗笑着拿起一个苹果在身上随便擦两擦就大口啃起来,边啃边听老妈继续唠叨。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以前你还年轻,一门心思扎根在空军基地为国家做贡献我都理解都支持,好男儿是该报效祖国事业为重,你爸没白教你。后来国家把你当作精英送出国培养,我更是为你感到骄傲自豪,人人都说我养了个好儿子,走到哪脸上都觉着光彩。好容易盼到你回国当了教官眼瞅着该拿得出时间谈个朋友了,可你依旧吊儿郎当没个正经,你说我能不急吗?你对待感情为啥就不能像对待工作那样认真一点,上心一点呢?我现在就剩这一桩心事了,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保证三十五岁之前成家。”
佟煦朗安抚性的帮沈碧芯顺顺背:“老妈子别急别急,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不用等到三十五岁就能让您如意。您先给我说说外头那女的情况,没准这回能成。”
沈碧芯听他前面那句还以为他已经有对象了,正要乐开花,可紧跟着后面这句立时让她的心凉了半截:“外头这个你甭指望。”
佟煦朗弄不懂了:“嘿,那你把她领家里来干吗?”
沈碧芯答:“她今天来找我是你姥姥托她给我带东西。本来我是给你安排了一个对象,可那姑娘临时有事来不了,下星期再安排。”
佟煦朗心道:怪不得呢!以往沈碧芯总在女方面前吹嘘他有多能干,把军衔功绩都详细解说一遍,今天却半天没动静,回来就把人撩在一边,原来不是儿媳人选。
沈碧芯看佟煦朗还在发呆,便严肃提醒他:“你给我听好了,林森森,就是外头坐着的女孩跟你不可能,你别瞎想了,好女孩多的是,回头我再给你挑几个,总能遇上喜欢的。”
佟煦朗闻言有些气闷,拉长着脸道:“我就看上她了,有什么不行的?”心里抱怨着,好容易看上一个,您又不同意。
沈碧芯叹了口气,千不该万不该让林森森今天过来偏巧让她的宝贝儿子遇上了,她语气坚决道:“不行就是不行,她心态不正常。说出来你别吓着,她信佛吃斋的,生活过得跟个尼姑似的,还宣称一辈子独身不嫁。”
佟煦朗闻言着实吓了一跳,看她打扮挺入时的,不像思想这么邪门啊,难道有人恶意造谣?“妈,您别听人胡说。”
沈碧芯立刻绷起脸来:“谁胡说了?她亲口跟我说的。”她缓和了下语气,决定跟佟煦朗说清楚:“这事说来话长了,咱们长话短说。我跟她父母是邻居,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就像亲人一样。后来我认识了你爸跟他一起离开了老家,你姥姥这么多年来一直多亏了他们的照顾,我对他们自是感激不尽的。你姥姥给我写信时常常提到林森森,说她从小就聪明过人,学习成绩总拿第一,后来又以全市文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名牌大学。你姥姥总说将来要让她给我们家阿朗当贤内助,我也是这样盼着的。没想到她毕业后真的来了本城,我当时那个高兴啊,总觉得我们两家是真的有缘。我常常对她嘘寒问暖,她对我也比较敬重,每次从老家过来都给我带东西。那段时间,我们文联多少优秀才子卯足了劲追求她,可她压根没动过心思。你那会正在国外深造,我怕她被别人订走,就去跟她把你的情况说了,没想到她立刻拒绝了,并向我表明了独身的决心。我觉得实在可惜了,不停的做她的思想工作,可她却没有半点回应,然后我彻底死心了。我把这事跟你姥姥一说,你姥姥也感叹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定是不把任何男人放在眼里的。这件事的经过就是这样了,你别再去自讨没趣了。”
虽说沈碧芯解释得很清楚,可佟煦朗仍然感到很纳闷,一个女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想要单身一辈子?她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他对她兴趣更浓了。
第 2 章
据佟煦朗观察,林森森是个外表文静,骨子里冷漠的女人。尽管她礼貌得体,但礼貌的表象下处处透着疏离。佟煦朗敢打包票,如果不是有事,她决不会登门拜访。
果然,晚饭过后,林森森就跟着沈碧芯进书房谈话,佟煦朗独自坐在客厅看新闻。不到一个小时,她们便从书房出来了。佟煦朗提出要送林森森,沈碧芯见天色已沉,也不反对。
从楼里出来,林森森顿时感到轻松不少。佟煦朗就着明亮的路灯看清她的表情,忍俊不禁道:“是不是猛然松了口气?几乎每个从我家里出来的人都有这种感觉,就好象警报解除一样。”
林森森只是笑笑不语。他又接着说:“其实我父母都是好相处的人,不用因为身份的缘故过于拘谨。”
林森森仍旧回以一笑,没有答话。佟煦朗见她如此,一时也无话可说,只配合她的脚步默默走着。晚风徐徐轻袭,有一股淡雅清香钻入他的鼻间,不像香水,应该是洗发水的味道。他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她的秀发,修剪合宜,长度很适合她的身高,乌黑富有光泽,似乎没被烫染发剂侵蚀过。这是一个我行我素的女孩,不会为了追求流行元素虐待自己的发肤。难得有时间散步,身旁又有佳人相伴,他的嘴角不觉微微翘起,心情颇为舒畅。
首次单独与一名高大英武的男人结伴同行,林森森总觉得极不自然,目中余光可瞟到他挺拔的身姿以及端正的步伐,典型的军人姿态。他身上散发出的强烈阳刚气息令她感到陌生,他与她周围所见过的男人都不一样。她认识的男性里,大多是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或是修长瘦削的男子,难得有这么强健威武,又这么英俊耀眼的佼佼之品。在他强势的气息笼罩下,她有种无形的压迫感。
路上不时有军区家属从他们身边经过,并对她投去惊讶的一瞥,她被人看得混身不自在,他却似无所觉,大方怡然的跟人打招呼。她早就知道,他的父亲佟烈宇是这军区大院里的最高长官,而母亲沈碧芯又是市文联主席,难得的是他作为独生子竟丝毫没有骄纵之气,看到熟人都会豪爽有礼的向人问好,有警卫向他敬礼他便回礼。
眼看着就要走出军区大院的正门,林森森忽然开口对佟煦朗说:“就送到这里吧,我住得不远,自己走不碍事的。”
佟煦朗似笑非笑的挑了下眉,问她:“我的样子很可怕吗?你怎么好象总防着我。”
林森森表情无奈的回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喜欢麻烦别人。”
佟煦朗满意的收起调侃,爽快道:“不麻烦,送佛送到西,我顺道散散步。”他边走又边以轻松的语气问道:“你叫林森森?”
林森森点点头。佟煦朗忽然朗声大笑,把她吓了一跳。他边笑边解释:“对不起,我不是笑你,只是突然想到阴森森这个词。”然后又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生气吧?”
林森森也笑了出来:“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多数人都会想到这个词。”
佟煦朗诈见她的笑容,不禁愣了一愣,其实她也不是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嘛。他随口应道:“嗯,你父母取名字真有意思。”
林森森轻声叹了口气。佟煦朗看她比刚见面时放松不少,于是厚着脸皮套近乎:“其实阴森森也挺好听的,以后我就叫你阴森森好不好?呵呵,跟你开玩笑的。一定有很多人叫你森森吧,我叫你林林如何?”
林森森的目光冷了下来。她不喜欢别人自来熟套近乎,尤其是刚认识的男人,这种举止给她轻浮之感。她冷声回答:“我不习惯名字以外的称呼。”
佟煦朗在心里哀叹,怎么就忘了她骨子里的冷漠?不过他并不后悔刚才所说的话,他喜欢自己给她取的昵称。林林,林林,他在心里又喊了几遍过过瘾。没走几步,他就奈不住沉默道:“听说你是作家?”
林森森轻点了下头。他又问:“是专职的还是业余的?”
她答:“写作是我的工作。”
佟煦朗点头道:“这个职业很适合女性,不辛苦且比较随意。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佟煦朗,和煦的煦,晴朗的朗,是不是很阳光的感觉?”林森森略微打量了他一眼,英俊魁梧,热情爽朗,的确很阳光的感觉,更重要的是很有阳刚之气。
“我的职业是空军飞行员。”他为自己的职业感到自豪,不管林森森感不感兴趣,他又径自往下说:“确切的说应该是之前的职业,我现在是空军航空学院的一名教官,军衔是副师职上校。”
很意外的,林森森居然说了一句赞扬的话:“你很牛!我也有亲戚是军人,听说三十来岁能领团职以上的不多。”她不了解他的心思,以为他只是想炫耀一下,心里想着给他个面子也未尝不可。
“我今年三十三了。你亲戚说的也没错,只不过空军有一定的特殊性。实际上只要从空军学院毕业出来就被授予军事学学士学位,任命为正连职飞行军官,授予空军上尉军衔。而且国家给空军的待遇是非常优厚的。”
林森森轻笑:“所以你就选择了空军作为职业?”看来他不仅虚荣心重,还有些急功近利。
佟煦朗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一丝嘲讽之意,略为皱眉解释:“其实也不只是为了那些特殊性,主要是我不想在老头子的管辖范围内,所以没有报考陆军学院。”
还算他有本事,没靠老子提拔。总体来说他是一个相当不错的男人,长相好,有才能,又出身于高干家庭,该是很多女性梦寐以求的对象。呸!他好不好关你什么事?林森森及时醒悟,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
她的住处果然不远,才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她在小区门口停下,坚决不让他再送。她私心里不希望和任何一个男人走得太近。
目送着她纤细的背影消失在小区内,一股浓厚的怜惜之意在他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如此纤柔细致的女子怎能放任她在险恶的社会中独自生活,她应该被保护在男人强劲有力的臂弯中才对。只是要让她卸下心防也不是件易事,低叹了口气,他摇摇头,大步朝来时路走去。
第 3 章
“我叫佟煦朗,和煦的煦,晴朗的朗,是不是很阳光的感觉?”佟煦朗的自我介绍让林森森不觉想起不久前刚认识的另一个男人。“我叫陆峻晖,山峰峻峭的峻,代表阳光的那个晖。”相形之下,陆峻晖给她的感觉更适合阳光这个词,因为他的形象就是一个真挚开朗的大男孩,而佟煦朗则是一个很有男子气概的阳刚男人。
这一阵子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又同时认识两个阳光般的男人,林森森的心里也不由的感到温暖。她虽然抱持独身主义,却并非怀着避男人如蛇蝎的偏激思想,甚至还结交了一些异性的普通朋友。然而他们也只能是普通朋友,一旦关系发生微妙变化,她就会立刻抽刀断水,斩断对方的幻想。她生性中的冷漠乖张也令男士们望而止步,这年代,满大街都是活泼主动的女孩,有谁愿意伺候她的孤僻怪异?
中午一点,林森森关掉电脑准备出去赴约。约她的男人名叫陆峻晖,是一名青年演员。他们的相识经过很简单,林森森的一部作品被某导演看上用来拍连续剧。剧本忠于原著修改甚小,待剧中角色的饰演者们大致敲定后,导演约她出来跟剧组重要成员见上一面,给他们讲解一下原著的思想精髓便于他们融入角色。
那天晚上,当林森森走入胜日酒店的豪华包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正对着门坐的剧中男一号饰演者陆峻晖。他身上穿着一件很普通的黑色衬衫,眼睛在璀璨吊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异常明亮。虽然他看起来很年轻,却一脸浩然正气,耿直刚毅,非常适合演绎执法者的形象。林森森几乎在那一刻便认定男一号非他莫属。席间,导演介绍各演员的主要经历,陆峻晖很认真的倾听着,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角色最重要而显得洋洋自得或高人一等;被夸赞时,他甚至有些腼腆,脸色微微发红。林森森看得出来,他的低调真诚并非伪装,在这被公认为奢靡浮华的娱乐圈内,实在非常难得。林森森素来不喜热闹应酬,那晚说话都是简明扼要,后来还推托有事提前退席,没想到才隔几天就接到了陆峻晖的电话。他的语气非常诚恳,让林森森不忍拒绝,而且她考虑到这是自己的作品,帮助演员发挥得更好亦是她的责任于是同意见面详谈。
下午两点差五分,林森森走入绿野仙踪茶餐厅,快速扫视了一眼,对方好象还没来,她随便拣了个靠内的角落坐下。其实她对明星素无好感,只因陆峻晖给她的印象比较正派才答应见面,其他明星她是敬而远之,能不认识最好。她招来侍者欲点杯饮料,侍者却问她是否姓林,跟一位陆先生有约?她点头后跟随侍者进入一间半封闭的卡座,原来陆峻晖早就到了。打量着较隐秘的空间,她这才想起他是明星,应该尽量避免在热闹区域暴光。
林森森向他表示歉意:“不好意思,陆先生,让你久等了。”平日总在娱乐新闻上看到某某明星耍大牌,出席影迷会迟到一小时以上或是放影迷鸽子,这个不好的印象直到今日才有所改观。陆峻晖向她证明了并非所有明星都是这般自抬身价。
陆峻晖在她进入卡座那一刻便起身相迎,他身穿一件休闲运动衣搭配一条迷彩休闲裤,更显得阳光帅气。听了她的话,立刻摆手道:“没关系,我也才来一会。”
林森森想起那天导演的介绍,陆峻晖自幼习武,曾获少年武术冠军,念完武术学校经人推荐考入电影学院表演系。刚开始因为功夫底子好也曾当过武术替身,后因勤奋诚恳的态度被提拔为一部武侠剧的配角,在一连拍了十几部连续剧后,终因谦虚好学的上进精神及突出的演绎才能被某导演看中成为主角。八年演绎事业坎坷艰辛之路,谁能想到这位气质出众,已踏入而立之年的俊朗男人依旧保持着一颗纯真的赤诚之心,在娱乐圈这个被人们称为大染缸的复杂圈子里犹如一朵旷世清莲,出淤泥而不染。他给人的印象一直是那么憨厚耿直,脚踏实地。更难得的是,他不像某些偶像明星那样利用绯闻炒作自己,他只是默默无闻的拍戏,尽力塑造好每一个角色。
想到这里,林森森对他的好感又添几分,她微笑着打趣:“你不戴墨镜或帽子,不怕被你的影迷认出来吗?”
陆峻晖先是一怔,随即又腼腆的一笑:“不需要,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只是一个普通演员罢了,被认出来的机会不多。”
林森森赞道:“陆先生谦虚了,我看过你的部分代表作,角色塑造得非常成功,看完之后令我感触良多。真希望演艺圈能多些像你这样的实力派演员。”
陆峻晖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又微微发红,幸而她很快将话题转到剧本上,他们开始讨论剧中人物的性格,思想以及行为特征。
谈完剧本,两人一时找不到话题,便各自低头捣弄着杯里的饮料,气氛有些尴尬。这时,恰巧制片商来电话催陆峻晖回剧组,于是他们就此道别。
陆峻晖坐在出租车里仍在回味卡座里的情景。今天林森森穿了一条粉色连身裙,更衬得她发乌肤白,娇艳动人,仿佛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他从没想过自己能够遇到这样一个人,她外形清丽,神色淡然,身上是遮掩不住的灵气与才气,犹如一朵不谙尘世的空谷幽兰,只能远观无法靠近。难怪人说胸有诗书气自华,没有比写作更适合她的职业,她可以在自己构筑出来的世界中保有一分安宁不受外界打扰。然而,他又为她的不易亲近感到苦恼,因为他已深刻体会到自己渴望走近她了解她的那分焦躁之情。
娱乐圈里不乏各色各样的女子,有艳丽如火的,也有清纯似水的,可惜没有一个能够让他的目光驻足。人就是这样,越是和你同在一个圈子里与你接近的人,你越是不会发生兴趣。而清傲淡雅的才女林森森反而激起了他的想望,无形之中产生仰慕之意。
不经意间瞥到路边有家书城,陆峻晖急忙叫出租司机停靠路边。
第 4 章
在书城里,陆峻晖如愿以偿的找到了林森森的全部作品。架子上只剩下寥寥数本,可见畅销程度。他一本本收集,发现其中一本纸张略有破损,询问过后才知这是库存最后一本,心道还是先买回去看看,下次遇见再买一本完好的收藏。说时迟那时快,正巧一只手伸过来将该书取走,架子上转眼即空。陆峻晖寻着手的主人看去,只见一名着蓝色军服的军官抱着一叠书走向收银台。还是晚了一步,他叹了口气,捧着只差一本的套书去结帐。
佟煦朗软磨硬泡才从沈碧芯那里打听到林森森的一些事情。据说,她就读于某名牌大学的法律系,毕业后开始从事写作工作。出乎意料的是,她的作品均是破案题材的悬疑推理小说。但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传言她大学时期就对犯罪心理学颇有研究。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能够在百花齐放的文坛占据一席之地,并且拥有大批的男性读者确属不易。至少在佟煦朗心里,就深感佩服。于是,一到休假日,他便迫不及待的赶往书城购书。
当听到一位年轻俊朗的男子与售书员的对话,佟煦朗当机立断毫不迟疑的拿走了架子上剩余的书。尽管它有些脏污破损,可有得看总比没得看要强。多年来果断利落的作风让他从未有过失误后悔的决策,这次也不例外。得意的偷瞄了一眼那名男子的懊悔神情,他更是庆幸自己该出手时就出手。犹豫只会让人错过许多东西,希望他的举动能够让那名男子吃一堑长一智。
匆匆提着一袋书回家,佟煦朗一回房便急切的摊开来拜读。他要看看这个小女人到底有才到何种程度,能够让如此多男性读者在心里把她当作女神来膜拜。
晚饭时分,沈碧芯皱眉盯住拿本书放在餐桌上边吃边看得津津有味的佟煦朗,她用筷子顶端敲了敲桌面,提醒他:“诶诶诶,专心吃饭,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佟煦朗正沉浸在书里的氛围,压根没听到老妈的叨念。只见他一会表情严肃似在思索重要问题,一会又豁然放松点头称赞:“原来如此!”
沈碧芯忍无可忍一把将书夺过来:“到底什么玩意,鬼迷了心窍似的。”这一看非同小可,只见封面上写着:“钻戒”林森森著。“嘿哟,我道你在房间里看什么半天不下来吃饭,好容易叫下来了还书不离手的,敢情真被她迷住了?”
佟煦朗恍若未闻,眼神忽悠还在回味刚才的情节,待他回过神来却突然一拍桌面赞道:“有才,真是太有才了!”
“有这么好看吗?我还真不信邪了。”沈碧芯忽然来了兴趣,翻开小说第一页。
晚上十点,沈碧芯敲开了宝贝儿子的房门:“这本看完了,还有吗?”
正趴在床上埋头苦读的佟煦朗指指书桌:“全在那儿了,您别都弄走了,给我留两本。”
沈碧芯顺手拿了两本,又走过去敲他的头:“臭小子,早点休息,别看太晚了。”
佟煦朗晃了下脑袋,回了句:“说您自个吧。”
凌晨三点,佟煦朗看书看到肚子饿,下楼找吃的,发现书房隐隐透出一丝灯光。他走过去推开门,嘿,居然不是老爸,而是老妈。“老妈子,还没睡呢?”
沈碧芯被忽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大跳,摸着胸口气恼的回头打了他一下:“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啊,正看到碎尸案呢,进来怎么不敲门?”
佟煦朗呵呵笑着:“您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侦破小说难道不害怕?”
沈碧芯白了他一眼:“我怕在房里吵到你爸休息。”她重又把书拿起道:“你来得正好,这篇我没看懂,你给我讲讲。”
佟煦朗随脚勾了张凳子在她身旁坐下:“哪没看懂?”
“你看,这里说他明明从圆孔里看到凶手使用凶器了,可死者为何不是被这凶器所杀呢?”
“哦,您漏看了一段吧,我给您翻翻,您看这里写着他从圆孔里看到的情景其实是被犯罪分子误导的,实际情况应该是......”
“哦,原来是这样,我错翻了一页就看不懂了,这情节可真够扣人心弦的,难为这孩子想得出来,她不去当公安实在太浪费了。”
佟煦朗听了老妈的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岔气。
“难道不是吗?我还真挺佩服她的。你看这书名都叫什么钻戒啊,黄玫瑰啊,一双红舞鞋之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言情小说呢,谁知道竟然暗藏玄机,扑塑迷离,叫人看得......”
没等老妈说完,佟煦朗就自动接上去:“欲罢不能是吧?那些书名很有学问的,都是案子里的重要线索。这个女人不简单,说真的,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没遇到过几个打心眼里佩服的女性,目前为止就两个,一个是沈碧芯女士,一个就是她了。”
“去你的,人家小林才不稀罕你的佩服呢。”马屁还是拍得沈碧芯心里挺受用的。
“嘿,您别小瞧我,我已经打定主意追求她了。”
沈碧芯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说多少次了,她不会肯的,你干吗非得浪费时间去碰那个钉子?”
“越是难度大我越是要挑战,从小到大,您见过什么事情难倒我没有?我一定能把她娶回家,您看好。”
沈碧芯合上书本斜了他一眼:“做你的千秋大梦去吧。”
第二天傍晚餐桌上,佟烈宇看着精神不济的母子二人,觉得很好奇:“你们娘俩昨晚都干吗了,睡到今天中午才起来。”
佟煦朗咬着筷子不正经的答:“看您儿媳妇的大作呢,您要不要看?”
沈碧芯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不许在你爸面前瞎说,八字还没一撇的事。”
佟烈宇当他闹着玩,也板着脸训道:“给我坐直了好好吃饭,像什么话,没个军人的样。”
佟煦朗知道现在跟他们说这些还为时过早,于是挺直腰板不再说话。他胡乱扒了两碗饭便上楼换上军装出门,走到门口跟以前一样恭敬的说:“爸妈,我回空院了。”
第 5 章
林森森刚走到小区入口就听到身后有男人大声喊着:“林林,林林!”她一时没回过神来,还当是叫的别人,直到那个男人又喊了声:“林森森!”她才惊觉那声音似曾相识。林森森刚转过身,那男人就赶上来了,两人还差点相撞。
佟煦朗笑着跟她打招呼:“嗨!”大而清亮的眼睛因着笑意在眼角形成一缕细纹。他今天穿了件蓝色衬衫和黑色西裤,就算没有军装的映衬依旧显得英姿勃发,刚气十足。
压迫感又来了,林森森不自觉眯起眼客气的道了声:“你好!”
佟煦朗不屑绕弯子,开门见山便说:“林森森,我今天来找你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不瞒你说,自从那天在我家见面,我就对你产生了好感,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对彼此多加了解。”
林森森闻言着实感到诧异,她还从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男人。她挺欣赏他的直率,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清楚:“非常感谢你的赏识,我也很乐意交你这个朋友,不过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深交就不必了。”
佟煦朗眼珠子一转,忽然讪笑着说:“我说的就是普通朋友,你可不要想歪了。”
林森森眉头微簇,这个人!前一刻还表情严肃的请求交往,下一秒就变了副泼皮嘴脸,简直不识好歹,她索性成全他:“放心,我会永远把你当普通朋友不做他想。”
这回轮到佟煦朗眉头一皱,不过是开了个小玩笑,这女人居然跟他较真。他发扬一贯的厚脸皮精神,强词夺理道:“其实普通朋友也分很多种,例如夫妻就是一种。有本书上说夫妻是最普通的朋友,太好的朋友反而做不成夫妻。”
这是什么逻辑?就连向来淡漠的林森森也被他的歪理逗笑了:“这本书是不是你写的?”
佟煦朗顺势卖乖:“呵,你怎么知道?”正侃得高兴,一滴不识时务的水珠陡然落在他的鼻间,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嗬,真糟糕,竟然下雨了。原本还打算约她出去玩的,老天也太不给面子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登堂入室。
还没等他开口,林森森就催促道:“下雨了,你回去吧,跑快点应该不会被淋到。”
他们为什么要住得这么近?佟煦朗在心里抱怨道。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怎么现在倒成了近水楼台易赶走。
“别发愣了,雨下大了,我也要回去了,再见!”林森森转头就走。
“等等。”佟煦朗拽住了她的胳膊。“我有事找你。”
“下次再说吧。”再不走就要被淋到了,林森森替他着急。
“不行,我难得有空,今天一定要说。我上你家,顺便避雨。”他像下达命令似的不容拒绝的说。
“不行。”林森森想也不想的拒绝。别说是陌生男人,就是再熟悉也不能上她家去。
雨开始下大,佟煦朗将她拉入小区入口的门廊暂避,并神色认真的说:“我以军人的名义向你保证,决不会对你无礼,我真的想跟你说会话。”
林森森仍旧拒绝,看着越渐密集的雨势,她淡淡的说:“反正现在也走不了,有事就在这说吧。”
佟煦朗看看身旁一同避雨的行人,反正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鬼话,于是点头道:“也好,我们来聊聊你的小说吧。”
林森森失笑:“你说的事情就是这个?”
“没错。”佟煦朗点头承认。
一个离他们最近,模样娇憨的女孩俏皮的伸出手去,边感受着水花在掌心四溅的冰凉触感,边低声哼唱道:“我怀念有一年的夏天,一场大雨把你留在我身边,我看着你那被淋湿的脸,还有一片树叶贴在头发上面。那时我们被困在路边,世界不过是一个小小屋檐,你说如果雨一直下到明天,我们就厮守到永远。RAIN......FALLING IN MY HEART,你的声音仍然深印我心田,世界改变你也改变,我在海角天边。RAIN......FALLING IN MY HEART,你的诺言虽然没有实现,爱是雨点落在昨天,永不放晴的缠绵。”
这首歌林森森也会唱,那是范晓萱的一首《RAIN》。她也有过爱笑爱唱流行歌的年纪,现在也仍然爱听流行歌,却已失去无论何时何地想唱就唱的憨纯之气。她禁不住向那名女孩投去赞赏的一瞥,女孩对她笑笑,又开始唱另一首歌,借此来打发无聊。
佟煦朗似乎也沉浸在女孩的歌声中,忘了言语。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越来越多的人挤入了这个狭小的空间。他想起那句歌词:那时我们被困在路边,世界不过是一个小小屋檐,你说如果雨一直下到明天,我们就厮守到永远。写得真好,与自己喜爱的人挤在一块避雨原来也是一件浪漫的事情,他在心里深有感触的谓叹,身体不自觉的更往林森森挪近。
林森森猛然感觉到一股断断续续的热气喷涌在左耳上方,那是佟煦朗站立的位置。她回头看他,却发现他一双过于明亮的炯目也正炙烈的凝视着她。那种热烈的灼烧感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只得硬生生别开视线,不敢与他对峙。她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点,与他拉开些许距离。
他终于开口:“我一连几天废寝忘食看你的小说,像着了魔一样欲罢不能,正如......”他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正如我对你的感觉。”
林森森身体一僵,心跳忽然有些不稳,表面却依旧维持镇定,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你只用几天读完,我却花了六年的时间来写。”
佟煦朗察觉到她拉开的距离,又往她身边就了就,还故意把头低下来在她耳旁轻声道:“不瞒你说,我每晚都要翻一翻你的小说才能睡着,就像安眠药一样,大概很难戒掉,搞不好看一辈子都不会厌。”
他说出的话太过煽情,与他稳重踏实的外表不符,令她认为他是存心戏弄她,她选择别开脸去闭口不言。
佟煦朗盯着她阴晴不定的脸色,忽然想起她对异性的防备心理,心中暗骂自己表现得过于卤莽。他清了清嗓门,想打个圆场:“我,嗯,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夸你写得好,真的,连我妈都被你的小说迷住了,半夜不睡觉跑到书房去看,看了又害怕,害怕又忍不住不看,我去书房还把她吓了一跳。喂,你不会生气了吧?”
林森森叹了口气,把脸转回来,看着他说:“你若真想交我这个朋友,以后就别再说那些没营养的话了,我不爱听。”
“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都是实话。”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诚恳。
林森森却不领情,望着远处淡然道:“我向沈阿姨表明过立场,也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想法。雨停了,赶紧回去吧。”说完,她径自走出门廊,走出他的视线。
佟煦朗又想起那句歌词:如果雨一直下到明天,我们就厮守到永远。可惜雨终究下不到明天,他们也无法做到心意相通。革命道路艰难,同志仍需努力啊!
第 6 章
林森森受邀参加完开机仪式,紧接着又到片场参观第一集的拍摄过程。该剧改编自林森森的同名小说《阳光下的蓝水晶》。咋一看片名,多数人会误以为是青春偶像剧,而实际上这是一部悬疑侦破剧。
故事围绕一起错综复杂的杀人案件展开。主要内容讲述了A市公安局一名刑侦队长于强因迅速破获一桩碎尸案立了大功,然而一个月后,他在新认识的女子林薇的项链上看到一枚曾在死者家里见过的蓝水晶。该水晶形状独特,并且在黑暗处发出黄褐色的光,在明亮处发出幽蓝色的光,于强因此对该水晶印象深刻。经过反复思考,他认为此案疑点重重,于是又将案卷翻出来再次寻找线索。调查之后的结果出人意料,死者的身份判定错误,调查表明,死者的真实姓名并非廖薇,林薇才是真正的廖薇。那么碎尸的真实身份所为何人?此案引起公安局领导的高度重视,并成立了专案小组重新立案侦查。
于强预感到廖薇即将面临的危险,于是对她加强保护,他直觉认为此案与那枚蓝水晶有着重大关系,但廖薇却拒绝交出蓝水晶。在接连的侦查无果之后,廖薇终于在阳光下交出了蓝水晶。他们在蓝水晶中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原来蓝水晶上刻着一行小小的字,非得在阳光的照射下才能看清。这行字的内容是一个网络邮箱地址及密码。他们在邮箱里看到一封信,信中详细记叙了廖薇的双胞胎姐姐廖蔷自述的一段坎坷爱情经历,自此,案件的幕后真凶终于水落石出,并因此牵扯出三桩前段时间一直未破获的无头女尸案。
廖蔷与男友刘冰的相识源于一场车祸,当时廖蔷被一辆小车撞倒了,过往人群多为看热闹者,只有刘冰及时站出来拦住司机并把廖蔷送进医院。廖蔷因刘冰的仗义相助萌生爱意,两人迅速发展为同居关系。尽管刘冰脾气火暴,性情偏执,可廖蔷却丝毫不在意,不仅处处容忍退让,甚至对他有些盲目的依从与信任。后来,刘冰在工作中因被人剽窃成果而遭受重大打击更因此患了轻度精神分裂症,他不能容忍这世上有任何东西与他的所有物相同,这其中也包括廖蔷。为了这个牵强的理由他不惜策划谋杀了三名被人认为与廖蔷长相极为相似的女子,手段残忍且处理得干净利落,以至至今未被警方抓获。可惜天网恢恢,纸终究包不住火,当刘冰下一个目标就是廖蔷的同胞妹妹时,他的计划无意中被廖蔷察觉了。她震惊恐惧的同时,更多的是心灰意冷。她知道自己根本阻挡不住他屠杀的脚步,但她也做不到亲自举报他,于是她想到了替妹妹去死,然后由老天来决定是否惩罚他,因此就有了蓝水晶之迷。廖蔷办了张假身份证找了个借口把妹妹支到外地,自己住到妹妹的公寓里。当天晚上,她如愿以偿的死在了情人的屠刀下。年轻的廖蔷以愚蠢的方式保护了妹妹牺牲了自己,而刘冰也在得知女友命丧自己之手后精神崩溃,自戕而亡。
陆峻晖在读完剧本的当天就对该剧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二话不说就接下了。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如此扑塑迷离,惊悚骇人的情节居然出自一个妙龄女子的作品。她实在令他太过震惊,又太过佩服。
其实,不仅他对她很敬佩,她对他也一样。林森森注意到,没有陆峻晖戏分或是休息的时候,他都抱着剧本研究不曾松懈。他有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背诵台词,有时会自己揣摩练习一下人物表情及动作。每当他上场,总是入戏很快并能集中注意力不开小差,台词也记得很牢,拍摄过程中很少因为他的原因被NG。如果其他演员入戏慢或者精神不集中,他也会耐心的引导他们,使大家尽快融入戏中氛围。
或许是入戏太深,直到那天晚上的庆祝开机晚宴,陆峻晖仍沉浸在于强的角色中无法自拔。旁人叫他真名,他毫无反应,于是便有人打趣的称呼他为“于队”,他果然立马就应了。弄得一桌子人都乐得东倒西歪,只有林森森一人不笑,她默默的注视他半饷,忽然拿起酒杯,对着陆峻晖道:“陆先生,我敬你一杯,很高兴能请到你这么优秀的演员来出演我笔下的人物,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跟你合作。”说完径自喝光杯中的红酒。
大家愣了一会,不知是谁先带头鼓掌,其余的人也都跟着拍起手来。陆峻晖在热烈的掌声中干掉了杯中之物。
剧中女一号廖薇的饰演者黎小菲是电影学院表演系的毕业生,在片中与男一号于强日久生情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她是首次与男演员合作出演对手戏,对于一些拥抱接吻之类的亲热镜头没有太多把握,为了能更好的融入角色,她决定先跟男一号饰演者陆峻晖培养好感情,免得到时候演起来别扭。于是,拍戏间隙,她常常会主动去找陆峻晖一起吃饭聊天然后对戏,有不懂的地方也会虚心请教。
陆峻晖也打心底里喜欢这个聪明好学的女孩,不过这种喜欢与对林森森的感觉不一样,这是一种对师妹的照顾之情,而并非如对林森森的倾慕之意。但演艺圈就是一个是非圈,两主角心里坦荡,戏里戏外常腻在一起是为了培养感情,可看在别人眼里却是成就了一段绯闻。好在陆峻晖是个正人君子,决不会借演戏之便占女演员的便宜,行事说话都规矩得体,大家就算私下有所议论也抓不到香艳的话柄,无非是闲暇之时制造一点话题罢了。
自那天之后,林森森就没再来过片场。可每每听到有人来探班,陆峻晖还是会紧张的四处张望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直到确定心中的倩影没有出现才失落的收回梭巡的目光。连导演都说他近来似乎不怎么在状态,每个场景都要NG几次才能成功。他终于明白为何拍摄第一场时自己的状态是最好的,那是因为当时有她在场,他要在她面前展现出最优异的一面,所以他努力他尽力。她是他的动力,有她在的地方他就能集中精神全力以赴。原来牵挂一个人就是这种感觉,就连自己向来引以为傲的事业心都会受到干扰。他对自己说,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他必须想办法改变这种状况。
第 7 章
对林森森牵肠挂肚的不只陆峻晖一人,当然也少不了说话直白,习惯横行霸道的佟煦朗上校。他约了林森森好几次,都被她以闭关创作为由推拒了。佟上校感到很纳闷,以他一个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空军军官,要家世有家世,要人品有人品,要外型有外型,怎么就受此冷遇呢?这在他无往不利,一帆风顺的生涯中实属意外。想想过去,只有女孩子主动追求他,哪有让他如此费神的时候?偏偏某人不识好歹。一直没机会接近她,到底她吃斋信佛立誓不嫁是真是假也无从验证。自尊心受损的佟上校还是不信她会真的不嫁。
“老妈子,帮我个忙。”佟煦朗从沙发后方伏下身体环抱住正坐在沙发上打毛衣的沈碧芯。
佟煦朗虽然已过而立之年,可仍然爱跟母亲撒娇。佟烈宇性格刚直严厉且军务繁忙,故儿子从小到大只与沈碧芯亲近。
“哟,我的小祖宗,还会有你摆平不了的事情?”沈碧芯停下动作,回过头宠溺的看着他。
佟煦朗咬牙切齿的说:“还不是那个可恶的女人。”
沈碧芯糊涂了:“谁啊?”
佟煦朗踌躇了一会,闷声道:“林森森。”
沈碧芯摔开他的手站起来:“我的天啊,你还惦着她?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人家不愿意干吗还死缠着人家。”
佟煦朗表情忿忿的说:“我就要缠她。”
沈碧芯白了他一眼:“你有毛病。喜欢你的你不要,不喜欢你的反倒在意了。”
他绕过沙发揽着沈碧芯一同坐下讨好道:“老妈子,你就帮帮我吧,你不是也挺喜欢她的吗?再说她家里一直替咱照顾姥姥算是对咱有恩呐。”
沈碧芯皱着眉:“话是没错,可咱也不能强人所难啊。我看就算了吧,下星期我给你约王阿姨的闺女来看看,那姑娘我见过,长得不比林森森差,好象在大学里教中文,也很有才气。”
佟煦朗神情倔强道:“没努力过怎能放弃?不战而降不是我的作风。您不帮忙就算了,别尽给我介绍东家闺女西家表亲的。”他说完就赌气的站起来大步往楼上走去。
佟煦朗其实算准了沈碧芯会对他心软,才故意生气离开。果然没隔多久,沈碧芯就跟到他卧室里来了。他把军装脱掉胡乱扔在地上,拿起一件T恤往身上一套就扑到床上,把头埋到枕头下面。他怕面对着沈碧芯一不小心就会掩饰不住伪装。
好歹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沈碧芯哪会不知道他这点小伎俩。她把军装拾起来挂到衣帽架上,再走到床边坐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屁股,斥道:“臭小子,别给我装了,快起来。说吧,让我怎么帮你?”
佟煦朗偷笑着动作敏捷的弹起来,搂着沈碧芯拍马屁:“真是知子莫若母,这才是我的好妈子。”他偏着头开心道:“其实很简单,您把她约家里来就成。”
沈碧芯撞了下他的肩膀:“你自己不会约?”
佟煦朗绷起脸:“我约了几次都给回绝了,您约她绝对不敢驳您面子。”
沈碧芯摇头道:“依我看,这孩子性傲,没谁的面子不敢驳,无非是对你姥姥有感情才爱屋及屋应酬咱们。”
“管她为了什么,只要肯来就成,我都两星期没见着她了。”佟煦朗两眼期盼的说。
“臭小子,瞧你那样儿,总算遇着克星了吧。”沈碧芯斜眼笑他。
佟煦朗嘴硬道:“谁克谁还不知道呢,您儿子这么出色,就不信她一点没动心。”
“得了,就自大吧你,有你碰壁的时候。事先声明,我只帮这一次。”沈碧芯说笑着打电话去了。
林森森还是冲着沈碧芯的面子来了。沈碧芯热情的跟她寒暄了几句,佟煦朗就假模假样的登场了。三人客套的说了会话,沈碧芯向佟煦朗使了个眼色,对林森森道:“森森啊,有件事想麻烦你。煦朗这小子从小语文就不好,写作文只是勉强及格。现在当了教官,要时不时交篇论文什么的,可把这小子愁坏了,你看能不能在写作上指导他一下,也好让他今后游刃有余一点。”
佟煦朗悄悄对沈碧芯竖了竖拇指。林森森看了他一眼,也不推辞,爽快应道:“那好,我去看看他的论文。”
跟着佟煦朗进了他的卧房,林森森忽然眼前一亮。只见靠窗的一个玻璃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战斗机模型。林森森情不自禁快步走过去贴着柜子往里瞧。佟煦朗没想到她竟然对这些男孩子的玩意儿感兴趣,于是打开柜门,兴致勃勃的给她讲解这些模型。
他指着其中一个道:“这是歼击机,夺取制空权的主力机型,通常中低空机动性好,装备中近程空对空导弹,通过中距空中格斗,近距离缠斗击落敌机以获得空中优势,或为己方军用飞机护航。”然后又指向另一个:“这种是截击机,高空高速的本土防空型机种,机动性通常不如歼击机,装备远程空对空导弹或反辐射导弹,主要任务是拦截高空高速入侵的敌方侦察机,超音速战略轰炸机,洲际导弹,还可以用远程反辐射导弹攻击远处的敌方预警指挥机。还有一种是强击机,就是近距离对地火力支援的机种,装甲防护优异,速度一般,飞行高度很低,机载武器为对地攻击的导弹,炸弹,火箭弹,仅有少量近距离空对空导弹用于自卫。以攻击地面装甲目标为主,火力强大。西方提倡一机多用,通常歼击机也负担强击机的一部分对地精确打击的任务,成为战斗机。另外强击机由于速度较慢,突防能力差,再加上地空导弹越来越厉害,已经很难安全地完成自己的任务,趋于被淘汰,强击机的对地攻击任务将由多功能的歼击机远距离对地精确制导投弹和战略轰炸机的常规轰炸代替。”
林森森点点头:“谢谢你的精彩讲解,我觉得你的语文水平不低嘛。”
佟煦朗不急不燥的解释道:“这些概念在书本里都有,每一个空军学员都得背得滚瓜烂熟,而且还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林森森歪着脑袋往书桌看去:“好,那就让我看看你那“理论与实践想结合”的论文吧。”
佟煦朗欣然笑答:“遵命!”
他笑的时候眼角处总是有条淡淡的细纹,林森森不觉看着那细纹愣了愣。
佟煦朗察觉到了,忽然凑近她问:“怎么了?”
“没什么。”为了掩饰失态,林森森赶紧拿起一叠稿纸转移话题:“我看看再说。”
她瞄了一眼,稿纸最上方写着:论以劣胜优。再看下面的正文,满眼都是军事名词,让人头疼的东西。她又随手往后翻了几页换一篇:非战争军事行动。还是头疼的东西,再翻:迅速制敌之道。她硬着头皮读了几段,最终缴械投降:“抱歉,我是个军事文盲,看不懂你写的文章,你还是另请高明吧。不过依我看来,你的论述很精彩,让你去指导别人还差不多。”
佟煦朗好笑的看着她一脸苦相,得意道:“我没说让你指导我啊。”
林森森蹙眉瞪他:“那你让我上来干吗?”
佟煦朗瞬间收起笑脸,目光直视着她:“因为我喜欢你,想跟你单独相处。”
林森森深吸了口气,冷着脸答:“我说过只能做普通朋友,请你不要逾距,我要下楼了。”
她不再看他,径直朝门口走去,他却突然三两步走过去将门重重关上,然后回过头来紧盯着她:“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
第 8 章
“你要说什么?”林森森眼神戒备的看着他。
她的冷淡令他有些无所适从,口气也不自觉放软:“森森,给我个机会,我们交往吧。我活到三十多岁还没交过一个正式的女朋友,也许不能做得很好,但我是真心的。”
林森森听了他的话态度缓和下来:“承蒙你的错爱,很抱歉是我一直没有把话说清楚造成了你的误解,你会找到更适合的女孩,我们还是做普通朋友吧。”
佟煦朗闻言如当头棒喝,他已经把姿态放得很低,没想到她竟一再拒绝他,真正是铁石心肠。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为什么不接受?”
林森森淡定的答:“因为我想过单身生活。”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未及深思,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但佟煦朗并不后悔,他早就想这么问了。
林森森哭笑不得:“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只是觉得单身生活舒适简单。”
“你想过的生活就是吃斋信佛?呵,果然够清心寡欲。”佟煦朗冷笑。“那你他妈的为何又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来招蜂引蝶?”
林森森听了霎时惊怒不已,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她试着平定剧烈的喘息,嗓音微颤的说:“请注意你的形象,佟上校。”
“注意形象有屁用,你会多看我两眼吗?”佟煦朗不屑的冷哼。“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别让我看到你跟任何男人在一起,那样我会唾弃自己今日的眼光。”
林森森也觉得心冷,但表情已恢复沉着自若:“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佟煦朗用力拉开房门,不看她:“慢走不送!”
林森森笔直的从他面前走过,毫不迟疑的走出房间。在楼梯处撞见上来催他们吃饭的沈碧芯,她仍能保持有礼的态度谦恭道:“沈阿姨,不好意思,我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拜访您。”她心里想着: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诶,这是怎么了,森森啊,森森,别走啊。”沈碧芯追下楼,楼上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将她吓了一跳。她哀叹了一声,这小子的牛脾气又发作了。
也不怪,佟煦朗从小就聪明出众,凡事都是手到擒来,因着他过人的才干,长辈都宠着他,同辈都顺着他,周围的女孩子更是恋着他,几时碰过这种钉子?让他遇到一点挫折也好,太顺遂只会更自傲,也该有人挫挫他的锐气了。
看样子这小子的晚饭要省下了,沈碧芯望着餐桌上丰盛的菜肴,决定打电话问问老头子要不要带几个部下回来吃饭。
林森森在电脑前坐了半天,却无心写作。到底还是被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影响了情绪。竟然说她招蜂引蝶,真是天大的笑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难道穿得好看一点就是为了招惹男人吗?还说她吃斋信佛,干脆直接说她是尼姑得了。她只是喜欢吃素,爱看佛经故事,爱听佛教音乐而已,还没达到宗教信仰的境界。也不知他是哪里听来的传闻。莫怪人说传言总是扭曲得可怕,明明是市长家的猫死了,传出去就变成市长死了。哎,不想了,写作进度已经落下了,管他们怎么传,她林森森是什么样与他们何干?至于佟煦朗,大概也做不成朋友了。这种难伺候的主,她还高攀不起呢。
两个月后的一天,当林森森就快忘了这个男人的存在,他却再次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天林森森打字打得心烦出来逛逛街,没想到冤家路窄,居然在商场里看到了佟煦朗,而且还遇见了不只一次。第一次看到他,他正立在一个水晶首饰柜台前,身旁有个娇小玲珑的女孩,更衬得他高大威武。最稀奇的是他穿了军服来逛商场。在林森森印象中,他休假日一直是以便服出现在她面前的。不可否认,军服更符合他硬朗挺拔的气质,好似他生来就该穿军装。第二次是在一个化妆品专柜前,那名女孩坐在凳子上让专柜小姐试妆,佟煦朗则站在她身旁看着。第三次是在女装区,他们正在挑衣服。也不知他是真的没看见她还是看见了当没看到,反正一次也没跟她打招呼。很奇妙的,林森森心里首次为了一个男人感到些许失落。
傍晚,林森森沿着路灯晕黄的路面悠闲的散步回家。还没走到小区入口,远远就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人站在那里,手里拎着一堆东西。她的心跳忽然加速起来,预感使她加快步伐。走近一看,那不是佟煦朗还有谁?她抑制住内心的喜悦,平和的上前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佟煦朗看到她也是禁不住欢喜,他大步跨到她面前,目光贪婪的注视着她。两个月不见,他竟对她几乎思念成灾。上次不欢而散之后,他也想忘了她。可她的身影已占据了他的整个心房,要驱逐谈何容易。后来他也渐渐想通了,感情的事急不来,既然她有心结,那他只有继续努力。
今天下午,佟煦朗从空院出来,顾不上回家就直奔商场想买些东西讨林森森欢欣,顺便为上次的事情赔罪。可在里面晃悠了半天也拿不准该买些什么,正巧这时遇到了军区大院里的邻居路姚。他二话不说就拽着路姚帮他出主意。佟煦朗想起林森森手腕上总戴着几串水晶珠琏,于是在路姚的陪同下去挑选水晶饰品。而后的化妆品和衣服自然也是路姚帮忙选的。可他没想到正当他们悉心挑选礼物的时候,那情景早就被林森森尽收眼底。林森森毫不例外的将路姚错当成了他新交的女朋友。
“森森,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对,这些东西你收下就当给你赔罪。”佟煦朗把手里的大包小包往她怀里一塞。
林森森看着满怀的物品,苦笑着说:“就算你佟大少爷有钱也犯不着这么显摆吧。赔罪我心领了,东西你拿回去。”说着又将物品全数往他怀里推。
“你别犯傻了,这些女人的东西我拿回去给谁用?”佟煦朗用手挡着:“再推,再推我抱你!”
林森森立时停了动作,瞪他一眼:“你给我买这些东西就不怕女朋友不高兴?”
佟煦朗脸色一变:“我哪来的女朋友?你别损我行不行。”
林森森也不跟他辩论,把手里的东西拿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佟煦朗察言观色道:“不生气了吧?”
林森森拿眼斜他:“下次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休怪本姑娘翻脸。”
佟煦朗以拳击掌,欢呼了声:“呀唬!”
第 9 章
林森森打开佟煦朗送的礼物,一套高贵典雅的施华洛士奇水晶首饰,一套LANCOME化妆品和香水,还有一条红色的裙子。林森森讥诮的想,好象还差一朵别在耳上的大红花,你当我是西班牙女郎吗?
手机铃声大作,林森森放下裙子去接电话。她看了一眼号码,是陆峻晖。他几乎每隔几天就给林森森打一次电话聊聊彼此的近况。林森森的生活平淡如白开水没什么可讲述的,多数时候她只是静静的在听陆峻晖诉说。她想,也许他需要一个好听众来宣泄心声,那么她就满足他的愿望吧,毕竟演员是一种心理压力和劳动强度颇大的职业。
不过最近陆峻晖的心情似乎不错,他很少说起工作上的烦恼,而是聊些趣事。例如该剧中有许多恐怖镜头和阴森场景,女主角的扮演者黎小菲由于入戏太深总沉浸在恐惧中无法自拔,情绪一直阴霾不堪。有时候工作人员在她背后拍一下都会把她吓个半死,陆峻晖出于对师妹的关爱只好常常开导她,黎小菲为了不胡思乱想除了睡觉其余时间总呆在他身边寻求安全感。
林森森戏谑道:“看来这部戏拍完真的要成就一段金玉良缘了。”
电话那头的陆峻晖听了顿时一僵,忙解释:“森森,你别误会,我跟小菲只是师兄妹关系。”
林森森笑言:“别紧张,我只是开个玩笑。其实你们俩外型真的挺配的,金童玉女很有看点。”
陆峻晖心里有些不舒服,于是转移话题与她聊起了文学。林森森原以为像他这种念武校出身的演员不会热衷文学,没想到他看过的名著竟不少,评价起来头头是道。他打破了她的许多旧观念,不得不说是“一朵奇葩”。他们相谈甚欢,于是他抓住机会约她见面,她欣然答应。
见面地点还是绿野仙踪的那个卡座。林森森特意比上次早到了几分钟,可陆峻晖还是已先于她坐在那里等候。他依然站起来对她笑脸相迎,那笑意带来的温暖使她快慰。她喜欢真诚的人,对他越了解,好感便更添几分。
认识这几个月来,他们已成为颇为投机的朋友,基本上可谓无话不谈。想是这部戏的档期较赶,林森森发现陆峻晖瘦了不少,脸颊都有些凹了进去。不过他的眼神清亮,样子倒是极为精神,不像某些瘦削男子那般颓唐。陆峻晖的身高约有一百八十公分,跟佟煦朗差不多,但后者因体格壮实之故给人印象更为高大。陆峻晖的眼睛是单眼皮,虽然不大却很有神,且一贯闪烁着纯净诚挚的光芒,不像佟煦朗眼睛特大,总是透着咄咄逼人的锐利。林森森很奇怪自己近来总爱拿这两人做比较。无论如何,陆峻晖给她的感觉终归是亲切一些。
林森森神情温柔的提醒道:“你好象瘦了一点,再怎么赶进度也要注意身体,那可是革命的本钱,千万别累垮了。”
陆峻晖愣了一会才憨笑着道谢。她在关心他,他的心里感到无比振奋。
“我想麻烦你一件事。”本来陆峻晖还在犹豫此事该不该说,此时见她较易亲近便决定说出来。
她干脆道:“请讲。”
“我亲姐大老远从老家赶来看我拍戏,我想给她和爹妈买点东西带回去,但我不是本城人,不知道这里有什么特产。”
林森森爽快的说:“这事交给我,你专心拍戏就别操心了。”
陆峻晖忙道:“你误会了,我是想劳烦你陪我一起去,你是女孩子,怎能让你一个人去办?”
林森森摆摆手:“别客气,小事一桩,要不要我陪你姐四处逛逛?”
陆峻晖闻言受宠若惊,他正有此意,原本还怕林森森拒绝,没想到她竟如此善体人意,他不禁猜想林森森对他也是有感觉的。
林森森果然言出必行,她抽了两天空陪陆大姐转了几个最著名的景点并亲自挑了许多特产让她带回家。乐得陆大姐在陆峻晖面前夸个不停,陆峻晖自然也是欣喜若狂。
陆大姐回老家那天,依依不舍的拉着林森森感叹:“诶,俺们家里一直担心晖子讨个女明星当老婆咧,没想到他运气不错,竟找到你这样知书达理的才女,真是几世修来的福哟。不瞒你说,俺们家里穷得叮当响,当初连让晖子上大学的钱都凑不到,爹妈也是迫不得已送他上武术学校。谁晓得晖子这么给俺们争气,自己考上了电影学院。你别看他职业是演员,他的品性真的很善良憨厚,赚回来的钱一分也没少的往家里寄,现在到哪去找这么纯朴的男孩子,你说是不?”
林森森微笑的握住陆大姐的手回道:“大姐,我明白你的意思,峻晖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我也觉得他为人特淳厚特真诚,可你误解了我们的关系,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像他这样难得的实力派演员,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让你们都过上最好的生活,他也一定会找到一个能与他匹配的优秀女子为伴侣。”
陆大姐听了林森森的话一下子就懵了,她转头看向陆峻晖,只见他脸色很差,两眼发直的盯着林森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陆大姐走后,陆峻晖问林森森:“你是不是有男朋友?”
林森森瞥清他俩关系的时候,他就怀疑这点了。他暗骂自己迟钝,虽然林森森看起来非常年轻,和在校女大学生没什么两样,但她毕竟已经二十七,八岁了,以她的姿容和才华决无可能名花无主。陆峻晖为自己几个月来的自做多情哀叹。
谁知,林森森却答:“没有,我也不打算交男朋友。”
陆峻晖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响,她在说什么,她说不打算交男朋友?她还有多少事情能够让他惊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陆峻晖艰难的开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林森森莞尔一笑:“很奇怪吗?现在有单身想法的女性应该不少吧。”她挥了挥手向他告辞,踏着轻松的步伐离去。
第 10 章
很奇妙的,自从闹了一次不愉快之后,佟煦朗和林森森的关系非但没疏远,反而向朋友知己迈近了一步。佟煦朗明显感觉到林森森对他不再淡漠防备,而是像个哥们一样有说有笑,相处自然许多。可他并不觉得欢喜,倒是暗自担心。就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太好的朋友做不成夫妻。唉,佟煦朗不禁仰天长叹,想他意气风发多年,何曾如此患得患失过,千不该万不该遇上了林森森。孽缘,孽缘啊!
“什么孽缘?”沈碧芯轻敲了下他的头:“一回来就唉声叹气的这是怎么了?”
佟煦朗无精打采的歪倒在沙发上,活像个二世祖。
“到底怎么了,你最近不是跟林森森走得挺近的?”沈碧芯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的终身大事。
“咳,您不知道别瞎说,近个什么近。她根本不把我当男人。”佟煦朗扁着嘴,阳刚的脸上透着几分不协调的孩子气。
沈碧芯见状差点笑瞢了,“她不把你当男人难道还把你当女人不成?”
佟煦朗欲辩莫辩。“诶,我正烦着呢,您就别给我添乱了。”
沈碧芯不屑的说:“懒得管你,反正三十四岁生日以前追不到林森森就给我继续相亲。还有完没完了,这天下又不只她一个姑娘,你这么死心眼是在跟谁较劲啊。”
佟煦朗不依道:“您下的最后通牒不是三十五岁吗,怎么又提前了?”
沈碧芯斜他:“有什么分别,你三十四岁不找,三十五岁能成家生孩子吗?”
佟煦朗立定决心保证道:“三十五岁生日以前还追不到她我就放弃,只要不是林森森其他人还不是小菜,这大院里随便找一个姑娘都能随时拜堂。”
沈碧芯好笑的看着他:“你知道就好,咱大院里那么多好姑娘你偏不挑,这不找罪受嘛。”
晚饭过后,林森森坐在佟家的客厅里跟沈碧芯聊天。佟烈宇难得有空在家吃了晚饭,他在客厅里看了一会新闻就进书房去了。佟煦朗边想着四人吃饭时的情景边偷着乐,那景况真像一家四口人在吃饭。
“这傻小子在傻笑什么呢?”沈碧芯站起来:“你们聊,我去切水果。”
佟煦朗瞅准机会蹭到林森森身旁坐下:“林林,我给你出个谜语,保准你猜不到。”
林森森示意他说来听听。他笑看着她道:“四加四加四再加四,打一水果名称。”
林森森毫不稀奇的答:“石榴(十六)。”
佟煦朗点头称赞:“嘿,有两下子。这个简单,再来个复杂点的。哪两种蔬菜握有手机?”
林森森偏头想了一会,然后摇头。
佟煦朗得意道:“不知道了吧。萝卜青菜各有索爱(所爱)。”
林森森也笑:“有点意思。”
佟煦朗越说越起劲,一只手不老实的爬上了林森森的肩膀,林森森只顾着猜谜倒没注意他的小动作。沈碧芯端着水果出来,见此情景又悄悄转向去了书房。
佟煦朗正同林森森聊得开心,手机忽然响了,他懊恼的把手从林森森肩上移开去接电话。林森森因同他坐得近能听出电话里是女声。她无意识的打量他的表情,发现他的眉头皱得厉害,满脸的不耐。林森森讽刺的想,男人就是这样,一旦新鲜劲一过任何女人都成了麻烦和累赘。她暗暗庆幸自己没有去趟爱情这滩混水。
佟煦朗随便敷衍两句挂断电话,转头发现林森森脸上已不复刚才的笑意,于是不满的怨道:“扫兴的电话。”
林森森忽然站起来要走,佟煦朗忙拉着她的胳膊:“怎么了,现在还早,一会我送你回去。你难得来一趟,老妈子开心着呢。”
林森森不着痕迹的抽回手臂,问他:“你都不用陪女朋友吗?”
佟煦朗只觉她的问题莫名其妙:“我不是说过没有女朋友吗。”随后又嘻哈道:“不过如果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那就再好不过。”
林森森拿他没辙:“你别否认,我见过的。”
这可严重了,有误会。佟煦朗凝肃道:“你见过,什么时候?”
林森森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他:“你别问这些没用的问题,我什么时候见过不重要,关键是你的态度让我很失望。既然交了女朋友就要好好待她,何必在人面前遮遮掩掩不敢承认。”
佟煦朗听了她的话几乎要抓狂:“没有就是没有,我什么时候遮遮掩掩了?”也不知林森森看见他跟大院里哪个女孩拉扯了一下就这样栽赃他,他心里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如此有耐心,先和她从普通朋友做起,打算慢慢感化她,没想到她不但体会不到他的用心反倒诬陷他。
沈碧芯听到动静出书房里跑出来:“又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林森森没理佟煦朗,跟沈碧芯告了辞转身就走。她心想,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上次从这里走出去明明决心再不来了,老天在惩罚她说话不算话呢。
佟煦朗看她一声不吭就走,更是恼怒的冲她大吼:“给我站住,把话讲清楚!”
林森森不管不顾的走出去。佟煦朗往沙发上重重的捶了一拳转头奔上楼去。
沈碧芯冲楼上大喊:“诶,你不送送森森吗,天黑了怪不安全的。”楼上只传来重重的关门声,沈碧芯拍拍胸口:“这两个小冤家,简直让人不得安生。”
没过几分钟,佟煦朗又冲下楼来,以最快的速度追了出去。沈碧芯摇头叹道:“嘴硬心软的家伙。”
佟烈宇正好从书房出来,好奇的问沈碧芯:“这小子是不是初恋啊,怎么毛毛燥燥的?”
沈碧芯撇撇嘴回答:“这你得去问你儿子。回头你让他改改脾气,总这么犟不行,人家姑娘都给气跑了。”
佟烈宇笑叹:“犟归犟,这小子还是挺有责任心的,这不担心人家姑娘安全追出去了吗。”
佟煦朗从军区大院一路狂奔追过来,没想到这丫头跑这么快,一路都没见踪影。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到林森森住的小区入口,一眼就看到她正和一个模样俊俏,外型出众的男子有说有笑。佟煦朗停下来哀怨:嘿,这妞行情不赖嘛,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强劲的对手。
第 11 章
林森森从佟家出来,越想越不平,明明是他不对,却好象很理直气壮的样子。气恼中她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一路奔跑着回家,只一会就到了小区入口。她正要进去,忽然被从旁伸过来的一只手拉住了,刚要挣扎,抬头便看进一双熟悉的眼睛,那里面闪烁着真诚温暖的笑意。这笑意让林森森煞时忘了方才的不快,眉头舒展开来。
原来《阳光下的蓝水晶》一剧已于日前杀青,接下来陆峻晖将远赴荷兰出演一部中外合资的电影。一想到将有月余的时间不能见到林森森,他的心中就涌现万分不舍,于是巴巴的赶来见她。说来还真是凑巧,刚到她居住的小区门口就见她从另一个方向急速奔来,陆峻晖当下毫不迟疑的上前拉住了她。
两人正有说有笑间,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某人怎么动作这么迅速一下就没了踪影呢,合辙是赶来会情郎啊。”
林森森朝来人瞪了一眼,不满道:“佟煦朗,你少胡说八道。”
佟煦朗脸色瞬间由阴转晴,乐呵呵的:“哦,原来不是情郎啊,不好意思,误会误会。”然后又靠近林森森故做亲密的低头在她耳边轻语:“以后刚吃饱别跑那么快,万一肠胃不舒服怎么办。”那姿态分明是在昭告陆峻晖,林森森刚从他家里出来。
佟煦朗的目的达到了,陆峻晖的心里的确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可良好的品行风度让他依然维持有礼的态度:“森森,这位是?”
佟煦朗见状忙主动大方的伸出手来与他交握:“你好,鄙人佟煦朗。”陆峻晖不着痕迹的打量他,英眉朗目,沉稳自信,成熟干练,气势十足,那相貌,那气质堪称人中之龙,一看就知出自不寻常家庭。只是,这样子好象很面熟,似在哪里见过,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你好,在下陆峻晖。”
佟煦朗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隐约中有种模糊的印象。瞧他面容清俊,刚毅正直,玉树临风,想来也不是平凡人物。两人用力的握了一下手又放开,心中都对彼方有了不低的评价。
“陆先生从事什么职业?”佟煦朗单刀直入的问。
“目前从事演艺事业。”尽管这个职业在别人看来风光无限,可此刻陆峻晖竟觉得自己在佟煦朗面前矮了半分,直觉上他该是比自己优秀的男人。“请问佟先生高就?”
“哈哈,好一个高就,真是高不成低不就啊。说来惭愧,我是领你们纳税人钱的军人。”佟煦朗语气中的豪迈与骄傲令陆峻晖由衷羡慕。他也曾在某剧中饰演过军人的角色,体验过不怕流血流汗为人民服务的光荣使命感,而且这分记忆至今仍令他热血沸腾。
“佟先生别这么说,我对军人向来敬仰。”陆峻晖转向正闲闲看着他们说话的林森森:“森森,我得走了,到那边给你打电话。”
林森森微笑点头:“好,保重身体!”
佟煦朗看着陆峻晖情意缠绵的眼神在林森森脸上再三留恋最后终于转身离去。然后,又看到林森森一直目送着那背影。尽管她的表情在昏暗的路灯下看不真切,但那一刻,佟煦朗还是感受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惊慌。是的,原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也开始尝试到惊慌的滋味。他怕,他与她终究只是有缘无分,擦肩而过。他怕,她会投入到另一个男人的怀抱。
“林林,你对陆峻晖什么感觉?”佟煦朗脸色沉重的盯着林森森,让她不禁一怔。
“你问这话什么意思?”她问心无愧的回视他。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凭什么接受他的审问。
“回答我!”佟煦朗低吼。他在慌张,她却不当回事。他气她的无动于衷。
“跟你一样,普通朋友。”她给出了明确答案,他却不满意。
“别拿普通朋友来打发我,我不信,你看他的眼神不一样。”佟煦朗只觉得心里烦闷得要爆炸。“男女之间真的有纯友谊吗,我很怀疑。”
“那只是你的想法,我对所有男性朋友一视同仁。将心比心,你难道没有普通异性朋友吗,你对她们什么感觉?”她是写推理小说的,对心理学有深究,分析起来自然知道从何下手。
佟煦朗想到大院里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们,其中也有特别谈得来的,但那是知己不是恋人。他讪讪的说:“姑且相信你,可你不准对他有其他想法。”
林森森觉得好笑:“你以为我是你吗,动不动就对人有想法?”
“我什么时候动不动就对人有想法了,你总冤枉我。”
林森森望着他凶神恶刹的样子,觉得特有意思。不知为何,她总喜欢激他看他抓狂的模样,仿佛很有趣。她不知道,只有她能令他抓狂。
她像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肩膀:“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佟煦朗板着脸道:“每次都赶我走,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林森森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他恼道:“笑什么?”
她边笑边说:“有时候觉得你挺大男人的,有时候又觉得你像个孩子。”她表情艳羡的说:“尤其是你和沈阿姨之间的互动看着就觉得温暖。”
佟煦朗忽然抓住她的一只手,目光灼灼的盯着她:“那就嫁到我家里来。”
林森森快速抽回手:“我看你已经神智不清了,快回家睡觉吧。”她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做普通朋友还是陌生人,你自己选。”
佟煦朗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为何每次都握不住她?林森森,我该怎样做才能得到你的心,他双手插进裤袋边踢着路上的石子边往回走。如今半路杀出个陆峻晖,他更应该抓紧了。太松懈怕被人抢去,逼太急又怕她翻脸,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第 12 章
陆峻晖也在头疼同样的问题,尤其佟煦朗的威胁力实在太大,而他无巧不巧却在此时出国。担忧让他即使远在阿姆斯特丹也不敢疏于与林森森的联系,每天必定抽空给她打电话。
电话铃一响,林森森看也不看就知道是谁:“喂,峻晖。”
“森森,有没打扰你写作?”他的声音因疲惫而显得沙哑。
“拍戏很辛苦吗?”林森森关心的问。
“还好,今天有个演员出了点状况停工半天,我趁机到处转了转。森森,你想象中的荷兰是什么样子?”
她想了想,答:“风车王国,郁金香王国,博物馆王国,还有钻石闻名。”
陆峻晖笑赞:“不愧是才女,所有的特点都被你说中了。我去逛了逛博物馆,那里面收藏了很多古代的绘画、玩具、铜和陶器,可惜不让拍照,否则可以发给你看看。”
林森森的声音中也带着温柔的笑意:“你很喜欢拍照?”
说起最大的兴趣他就来劲了:“是的,我非常喜欢,无论走到哪都会带上相机。”
她调侃道:“那你不学摄影岂不可惜了?”
“或许以后不当演员我会专心搞摄影。森森,你除了写作还有其他爱好吗?”他渴望对她了解更多。
“我的爱好很多,可惜没有精通的。真没想到你会喜欢文学跟摄影。那次听了你对一些文学著作的看法觉得很有见地。我本来还以为......”
“以为我只是一个草包武夫?”他的玩笑里听不出任何恶意,他向来不是一个无口德的人。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令我感到惊讶。”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你也是,你与我见过的女孩子都不同。”
电话里的气氛有些暧昧,林森森不自在的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说完她又立刻后悔。
来不及了,他已经兴奋的追问:“你是不是想我了?”当面说不出口的话在电话里不存在任何障碍。
对于口无遮拦的佟煦朗她尚可态度强硬的回击,但对于一向真诚的陆峻晖她却无法冷酷无情的驳斥,索性闭口保持缄默。
陆峻晖似乎也发觉自己越距,有一丝紧张,他轻咳一声解释:“我说着玩的,你别介意。”
林森森心想,这就是他与佟煦朗的区别,后者绝对不会为自己说过的话懊悔解释,甚至还洋洋自得,好似别人生来就欠他的。想到佟煦朗,她便不觉撅起了嘴,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自以为是的家伙。
“喂,森森,你在听吗?”陆峻晖提高了声调。
林森森一惊,赶紧为自己的失神道歉:“噢,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
“没关系,我刚才说下一部戏已经大致敲定了,片名叫《展翅雄鹰》,是一部描述空军生活的连续剧,这是我第二次扮演军人。”
空军!林森森不禁脱口而出:“佟煦朗就是空军。”
她的惊呼令陆峻晖皱眉,如果他没听错,她刚才的语气是兴奋?若真是如此,这个佟煦朗估计已占去她不少注意力,他暗暗心惊。
陆峻晖不动声色的问:“他是空军军官?你们认识很久了吗?”
林森森笑答:“跟认识你的时间差不多。”
“哦,今天先聊到这,不打扰你了。”还好,没有先来后到的烦恼,或许大家可以公平竞争。
“好,你拍戏忙,不必每天打电话给我,有时间多休息吧。”她毫不犹豫的切断电话,他仍然握着只剩盲音的电话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总觉得林森森提到佟煦朗时好象很开心,或许连她自己也没察觉。真是理不清的乱麻,陆峻晖只盼着赶紧结束这边的工作回国。是的,回国才有机会,决不能让佟煦朗占到先机。
一个星期后,林森森收到陆峻晖寄来的礼物。很大的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小木鞋,木制风车和木制玩具,还有郁金香花种。这些玩意深得她心,拿在手里把玩着不亦乐乎。林森森情不自禁在心里做了比较,陆峻晖送的东西就是比佟煦朗的有品位,他果然心思细腻一些。把风车挂在窗口,小木鞋和玩具摆在书架上,再腾出两个花盆来种郁金香。林森森吹着口哨,心情大好。
周末佟煦朗来见林森森,无意间注意到她没戴他送的水晶饰品,于是便问:“我送你的东西用了吗?”
林森森直言:“原封不动,转送他人都没问题。”
佟煦朗脸色一黑:“你什么意思?”
林森森故意面带严肃的答:“无功不受禄,等领了功再用不迟。”
佟煦朗一愣,随即大笑:“你这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丫头,真想一口把你吃了。”然后又作势凑到她跟前对着她的鼻尖张开口。
林森森大惊躲开,回头发现他正得意的笑,才知他是逗她玩的,她气恼的在他手臂上拧了一下。
佟煦朗不屑哼道:“就你那点力气,跟挠痒痒似的。”
林森森瞥嘴:“我又不是举重的,要那么大力气做什么?不像某些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好,让你见识一下力气到底有没用。”佟煦朗二话不说将她拦腰扛到肩膀上原地转起圈来。
“啊!”林森森尖叫:“你疯了,快放我下来。”
“让你再嘴硬。”佟煦朗继续转着。谁也别妄想跟空军比转圈,体能训练第一堂就开始练这个。
“快放我下来,头好晕。”
“知道错了?”
“再不放我下来跟你翻脸。”林森森头朝下,满脸通红的嚷。
路过的人都在好奇的看着他俩,佟煦朗却毫不在意的自得其乐。过了一会,林森森没声音了,他才将她放下来。她双脚刚着地便痛苦的闭上眼,感觉世界还在天旋地转。
佟煦朗轻轻的扶抱着她:“没事吧,就这一下子你都受不了,想当年我们训练时没完没了的转个不停,差点没把内脏吐出来。”
林森森无力的靠着他闭目不答,心里想着再也不理这变态的家伙。佟煦朗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暗道不妙,于是将她抱起走到路边的木椅上平放下来,自己坐在一端让她的头枕在他的腿上。他用手背帮她擦去额上的汗珠,又理了理她的乱发。“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你的平衡能力这么差,你平时坐车是不是也容易晕?”
林森森痛苦的皱着眉,没力气搭理他。佟煦朗感到有些心疼了,轻声说道:“你每晚临睡前左右转动一下头部,多练习,时间长了就能改善平衡能力,要不然每次晕车多痛苦。”
林森森躺了一会,刚觉得好一点就立刻弹起来,却因为动作太猛又差点摔倒,佟煦朗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林森森定了定神推开他,斥道:“太过分了,大庭广众的怎么能这么胡闹。”
佟煦朗还振振有词的辩驳:“谁叫你不让我上你家。”
“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别再来找我。”林森森站起来一甩手就走。
佟煦朗耸耸肩:“不找你,那是不可能的。喂,林林,你自己一个人上去行不行啊?”
她没理他径自打开楼道防盗门进去。他往四周看了看,暗自思纣,这里毕竟是她家楼下,这么做好象是有点过分了。
第 13 章
一个月后,陆峻晖完成拍摄心急火燎的从荷兰赶回来,就怕听到林森森与那个空军堕入爱河的消息。不过他的担忧是多余的,空军学院有一批学员要进行作战演习,佟煦朗忙得一连几星期没空去见林森森。
林森森一见陆峻晖就向他道谢,看她真心喜欢那些礼物,他为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感到无比快慰。终于体会到那种为博红颜一笑无所不惜的心情了。
“对了,你的新戏什么时候开拍?”林森森感兴趣的问。
“还要等一阵吧,剧本还在修改。”陆峻晖故意忽略她对下部戏关切的原因。
林森森不解:“剧本还没定下来你就接?”
陆峻晖不好意思道:“说出来你别笑,我喜欢演英雄。”
林森森会意:“难怪你总演军人刑警或侠客,你的形象也的确适合演绎热血男儿。”
陆峻晖低头笑了。林森森喜欢他的笑容,憨纯耿厚的感觉,不像某个男人,总是大大咧咧不顾形象却又刺得人睁不开眼。近来没看到他反倒时常想起他来。那个神出鬼没的人,想到他时不出现,在你不经意的时候又会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陆峻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的盯着林森森,她又在跑神,好几次在电话里也这样。他知道,那不是为了他。她已与初识时不太一样,那时的她冷静睿智,决不会出现失神的状况。是什么改变了她,他自欺欺人的不肯探究原因。
陆峻晖压下心中的酸涩,体贴的为林森森续上热茶。她隐含谢意的一笑:“剧本改好前你是不是可以休息一阵?”
他转着茶杯答:“我这人总闲不下来,或许会四处走走拍些照片。”
林森森点头:“我支持你,可以挑些好的作品去参展,没准能得个奖。”
陆峻晖隐含期待的问:“我打算明天到枫子山转转,你有没兴趣一起?”
林森森本欲拒绝,可对上他满怀期盼的眼神又有些于心不忍。他对她向来态度谦逊,她怎好扫他的兴。“好吧,最近没什么灵感,去散散心也好。”
陆峻晖掩藏住激动道:“那就不见不散。”
第二日,两人在枫子山上拍了不少照片。林森森看相片时一个劲的夸赞陆峻晖有专业水准。几乎每张照片的取景比例都恰倒好处,该实的实,该虚的虚,主次分明,重点突出。
林森森握着满手的照片问:“你选好哪些拿去参展没?”
陆峻晖摇摇头。她了然的笑:“嗯,的确难挑,好象哪张都成。”
陆峻晖皱眉:“不是,这些作品没有灵气。”
林森森诧异:“不会啊,我瞧着挺好。”
他忽然直直的凝视她:“森森,我有个想法。”
林森森示意他说下去。陆峻晖直言:“我想以你为主题拍一个系列,人景结合才有灵气。”
林森森若不是了解他的为人,一定会以为他在说笑。就算他想拍以景烘人的照片,大可在美女多如繁星的娱乐圈中物色对象,何必用到平凡如尘埃的她?
想到这里,林森森不禁失笑:“你太抬举我了,你若真的要拍人景合一的照片,就该去找你们圈内人,至少做模特方面她们比我有经验多了。”
陆峻晖早料到她会拒绝,他也不知如何才能说服她,只坦言道:“找你是因为我认为你的气质最合适,不过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林森森看他失望的样子,心又不觉软了下来。为何面对他时,她总有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感觉?陆峻晖的诚恳厚实总让她无法怀疑他的用心。她思纣片刻,终于还是决定接受他的提议:“既然你觉得我适合,那就拍吧。”
上一刻还表情黯然的陆峻晖立刻眼神一亮,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如此一来,今后无论走到哪里,至少能够时时揣着她的相片以慰相思之情。欢欣快意全都溢于颜表,他再次展露憨纯的笑容:“森森,谢谢你!”
次日,二人又来到另一风景胜地美人泉。此处有山有水有植物,确实是拍照的上上之选。刚开始林森森还觉得别扭,表情动作皆不自然。后来陆峻晖笑着提醒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连镜头也不用看,只需随意的赏景游览就好。于是,林森森只管到处走到处玩。
“森森,张开双手闭上眼呼吸。”
“森森,去闻一下那朵花。”
“森森,在睡莲池前蹲下。”
“森森,在那棵树干上靠一下。”
“咔嚓,咔嚓......”照相机在陆峻晖手中制造出一个个美丽的奇迹。
林森森再看到相片时居然也被自己惊艳到了。陆峻晖用滤镜将画面做出最完美的效果。绿色背景是她在小草坡上伸展开双手迎着风;黄色背景是她被放大的脸正闭目吸取花香;紫色背景是她趴跪在睡莲池前轻抚水面荡起微微涟漪;黑白背景是她倚靠在一棵树上低头沉思......照片中的她一身白色裙装,乌黑长发柔顺的垂在肩上,即使面无表情依然美得令人窒息。
林森森不得不佩服的惊叹:“你实在很有摄影的天分。”
陆峻晖谦虚道:“全赖有你。”
林森森不赞同的摇头:“我可不敢跟你抢功劳,换做别人你也一样可以拍得很好。”
陆峻晖微笑不再多言。只有他心里清楚,换做别人他不会有兴致捕捉这些美好而迷人的瞬间。
“你打算从这里面挑选参展作品吗?”林森森很好奇。
“不。”陆峻晖深深看进她的眼:“我舍不得。”
林森森向来喜欢看他的眼,那里面总是充满了真诚和温暖,可这次她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因为她担负不起他眼中的期盼。
林森森故意听不懂他话中含义,打趣着说:“其实我也舍不得,毕竟把自己的肖像暴露在人前需要一定的勇气,改天还是请你的小师妹做模特吧。”
陆峻晖脸色一暗,她果然又装傻。尽管心里充积着沉郁,但他依然强做欢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把你的照片公开。”
林森森笑着说:“我相信你。”
陆峻晖深深明了,这是一种对朋友的信任。可是他的心为何有些隐隐做痛?
第 14 章
佟煦朗终于忙完,好容易到了休假日,他一刻也等不及的去找林森森。林森森接到他电话的时候感到分外惊讶,这么长时间不见音讯,还以为早被他抛到九宵云外了呢。
“马上下来,我就在你家楼下。”电话切断,还是那副德行,林森森万分不情愿的下了楼。不合作不行啊,这家伙总有办法让你就范,逼急了私闯民宅他都敢。
林森森刚出楼道,就见佟煦朗喜滋滋的迎了上来。他在距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住,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一遍。“嗯,不错,没有清减,我还担心你想我想到茶饭不思呢。”
林森森斜了他一眼,这个肆无忌惮的家伙。佟煦朗上前两步低着头问:“说真的,有没想我?”
林森森调侃道:“是不是如果说想就有钱拿?”
佟煦朗大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你这个拜金女。”
林森森嫌恶的拍掉他的手:“越发离谱了你。有事就说,没事走人。”
佟煦朗得意道:“我就不走,你也拿我没辙。不过这回还真有事。”
林森森瞪他:“快说,我赶稿呢。”
佟煦朗收起调笑:“明天有个弟兄过三十岁大生日,大家都带家眷,我想找你一起去玩一玩。”
林森森立刻否决:“不去,我又不是你家眷。”
佟煦朗眯起双眼:“人家没说只能带家眷,你就当给我做个伴,别弄得孤家寡人的让人笑话我。”
林森森失笑:“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你又不是没女朋友。”
佟煦朗气急:“我掐死你,跟你说多少次了,我没女朋友,你给我变一个出来?”
林森森看他是真着急,也不跟他打哑谜了:“就那天,你送东西给我那天我看见你了。你敢说当时跟你逛街那位不是你女朋友?”
佟煦朗一手抚着下巴开始回想,那天到底是跟谁碰在一起让她看见了?他慢慢倒带回放那天的情景,他从空院出来顾不上回家就直奔商场,在商场里转了一会有些拿不定主意,之后就遇到了——路姚?对了,就是路姚。
他猛然双眼发亮的盯着林森森:“看到我跟别的女孩在一起,你不高兴了?”
林森森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了。”
佟煦朗叹了口气:“口是心非的丫头,那女孩不是我女朋友,她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跟哥们似的。”
林森森撇嘴:“那你也可以找她陪你去啊。”
佟煦朗无奈道:“你这人真是,不就是去个生日Party吗,至于这么别扭吗?”
林森森不高兴了:“我就是这么别扭,谁乐意你找谁去。”她说完就转身跑回楼道,徒留佟煦朗在原地气得直跳脚。
林森森最终还是去了。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这位“寿星公”的女朋友恰好是林森森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她死活要把男朋友介绍给林森森认识,还亲自上门把人给逮去了。
Party的地点是在一家会所的西餐厅里,自助餐形式的舞会。林森森百无聊赖的站在桌旁盛水果吃,无视周围来来往往的陌生人。佟煦朗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衬衫和黑色西裤,最简单的样式却衬得他更为英挺,吸引了几乎所有在场年轻女性的目光。他一进来就被寿星公拽住了。“佟师长,怎么一个人,女伴呢?”
佟煦朗玩笑着说:“没有女伴,这里有没多的,要不你给我介绍一个?”
寿星公把他的话当真:“正好,你跟我来。”他带着佟煦朗走向林森森。
还没走到跟前,佟煦朗就认出了林森森,她今天穿了条黑色的连身长裙,显得高贵典雅,他不禁眼前一亮。
寿星公笑着跟林森森打招呼:“林小姐,我给你介绍一位朋友,这是我们佟师长。”
林森森忽然瞪大双眼,原来此聚会就是彼聚会,这个世界还真是小。寿星公介绍完知趣退场,佟煦朗挑高眉讪笑着问:“是不是觉得我们特有缘?”
林森森不以为然道:“一点点吧。”
佟煦朗端起两杯香槟:“为缘分干一杯吧。”
林森森刚想接过杯子,佟煦朗却突然收回递出去的手:“我差点忘了你是吃斋的,应是酒肉不沾对吧?”他把香槟放回去,又随手拿了一杯橙汁给她。
林森森接过碰了碰他的杯子,径自喝了下去。佟煦朗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在餐桌旁弄了点食物吃,然后问她要不要跳舞。林森森不会跳舞当然是拒绝,谁知佟煦朗亦笑着称自己不太会。林森森别过脸去翻了个白眼,这个人真是!
舞会的气氛热闹而随意,寿星公邀请的多为一起共事的军官,因此不时有熟人过来找佟煦朗攀谈,林森森觉得无聊自己寻了处沙发舒适的坐下。
佟煦朗边与军官们交谈目光边追随着林森森,被某人察觉,于是打趣他:“佟师长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啊,方不方便向我们介绍一下你的红颜知己呀?”
佟煦朗看着手里晃动的酒杯闷声哼道:“呵,八字还没一撇呢。”
军官们哄笑:“大名鼎鼎的佟师长也有为难的时候,十分罕见哦。一会兄弟们帮你制造一下表现机会如何?”
佟煦朗举举酒杯:“心领了,你们就别给我添乱子了。”
大家又调笑了一会便各自散去,佟煦朗坐到了林森森旁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舞会进行到一半,大家吃饱也跳累了,寿星公拿着麦克风走到会场中央向大家致感谢词。不知是谁大声喊着要求寿星公表演节目,在场的人立即跟着纷纷起哄。寿星公非常配合的牵着女友献唱了一曲。主角表演完后现场顿时闹开了,也有自告奋勇登台献丑的,也有被人群哄上台的。众人使尽浑身解数耍宝,逗得观众欢声大笑,就连林森森也捧腹不止。佟煦朗是在场的年轻军官中职务最高的,自然难逃一劫。
“佟师长,秀一个!佟师长,秀一个!佟师长,秀一个!......”有节奏的拍掌声和鼓舞声将舞会推向高潮。
佟煦朗向林森森使了个无可奈何的眼色,然后身姿笔挺的走向舞台中央。他在众多乐器中选了一把吉他,用脚勾了张凳子坐下,开始自弹自唱。
“Love me tender,love me sweet;
Never let me go.
You have made my life complete.
And I love you so.
Love me tender,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 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Love me tender,love me long;
Take me to your heart,
For it's there that I belong,
And we'll never part.
Love me tender,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 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Love me tender,love me dear;
Tell me your are mine,
i'll be yours through all the year,
Till the end of time
Love me tender,love me true;
All my dream ful fill,
For my darling, I love you.
And I always will.”
他的嗓音浑厚低沉,在场的女士听了无不陶醉。林森森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心里也不免被触动。她回忆起他的种种面貌,有张扬的,有霸道的,有蛮横的,有赖皮的。只是没想到,他也有如此温柔深情的时候。她静静的看着他,感到内心有什么坚硬的东西正在渐渐融化。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林森森还时常会记起这个美妙的夜晚。
第 15 章
《展翅雄鹰》一剧开拍在即,陆峻晖和剧中的几个主要演员遵照剧组的嘱意预备到空军学院训练一段日子。林森森得知此事后拜托佟煦朗代为关照。佟煦朗非常爽快的答应了,他也很想触探一下这个让林森森特别照拂的男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剧组导演早已向空院领导提出请求,为了更真实的反映出空军的工作学习与生活状况,校方同意让几位演员在空院内暂住一个月跟初级学员一起受训上课,条件是不得对外泄露一切必须保密的情况。
临去前,陆峻晖照例来看林森森。“又有一个月的时间见不到面了。”他苦笑着对她说,眼中的失落感非常明显。
其实他们的见面机会本就屈指可数,多是靠电话联系,但此时他语气中的不舍亦难免让林森森感到心酸。她体贴的安慰道:“没事,把戏演好才是最重要的。你们的敬业精神着实令人佩服,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出好成绩的。只是军营训练会比较苦,你要多保重身体。”
陆峻晖感动的点头:“嗯,我会的。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陆峻晖带着简易行李进入空院开始了军营生活。他自小生长在农村,本就不怕吃苦,因此还算熬得住。可其他几位演员就不一样了,他们都是城市里的娇娇子,何曾像现在这样过过摸爬滚打的生活,接受如此严峻的考验?这几人在受过白天的严酷训练后,晚上全都倒在床上捶肩按腰的叫翻了天。
“你说这教官是不是瞧咱不顺眼啊,明知道咱只是来熟悉一下军营环境的,犯得着这么折腾吗,搞得动真格一样的。”
“就是说啊,还重点加强体能训练和纪律训练,我长这么大就没这么狼狈过。”
“诶,真恨不得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在这里待一天比外边一年都难挨。”
“咦,峻晖,你倒是说句话啊,发泄一下,可别闷坏了。”几双眼睛全都咻咻的望向陆峻晖。
事实上久不练武,突然接受这么高强度的训练,陆峻晖也同样弄得肩酸腿疼,可他毕竟存了一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应有的傲骨,再大的苦累他也只会咬牙挺住决不吭声。因此,他只是笑着安慰同伴:“不就一个月吗,忍一忍就过去了,说不定结束时你们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其他几人用瞧怪物般的眼神看着他并一致反对:“还收获呢,能留下一条小命就算不错了。”
陆峻晖不以为然的笑笑,别人能做到的,他一定也能做到。尤其是有佟煦朗这个压力在,他决不能窝囊。有机会还真想领教一下佟煦朗的实力,看他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师长,才干必定不容小盱。若是能会会他就好了,陆峻晖磨拳擦掌的想。
陆峻晖没有等太久,一个星期后的体能课上,佟煦朗如他所愿的出现了。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打了招呼,然后马上进入紧凑的训练状态。陆峻晖也不知佟煦朗是有意的还是他性格本就如此,如果说前任教官的训练方式是严苛的,那么他的训练方式简直就是残酷的。
“先跑五千米热一下身。”佟煦朗将双手背在身后发号施令。
人群中立刻有人发出抽气声,在场的学员尤其是那几位演员全都脸色铁青。“我们热身一向跑三千米。”一个演员壮着胆子争取利益。
“三千米?也可以啊。”佟煦朗点点头,似乎挺赞成这项提议:“那就负重跑,每人身上加十公斤重物。你们确定了,是跑五千米还是负重跑三千米?”
人群之中立刻有人识趣的高喊:“报告教官,我们跑五千米。”
佟煦朗朝左前方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立刻行动。学员们认命的迈出步伐,佟煦朗刻意瞄了陆峻晖一眼,只见他面无表情的跟了上去。佟煦朗挑挑眉毛,接着低头绑重物。陆峻晖跑着跑着,眼角忽然瞥到一个人影,偏头一看就见佟煦朗正越过他朝前跑去。于是他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懈怠,决不能让佟煦朗小瞧了他。一直跑完全程,陆峻晖才恍然发现佟煦朗是负重跑的,根据目测,那重物少说也有二十公斤。
仿佛感应到陆峻晖的目光,佟煦朗向他投去得意的一瞥,那目光似在告诉他好戏还在后头。待大家喘过气来,佟煦朗才再度开口:“今天因为不知道大家的实力如何,所以先进行一些小型体能测试。明天开始热身练习改为负重十公斤跑两千米,过几天会增加到三千米,以此类推。另外还会根据大家的身体极限安排一些越野行军及铁人三项训练。希望体质跟不上的学员下课以后能够针对自身弱点多加练习,尽快弥补不足。好,现在我们就来测试第一项:俯卧撑,每人两百个,限时十分钟,超时要加量。”
他握着表喊:“计时开始。”
学员们均面色沉重的低着头抓紧时间埋头苦做,几位演员刚开始动作还比较迅捷,超过三十个后便渐渐感到吃力,耗费很长时间都撑不起来。十分钟很快过去,正规学员大半表现还好,几位演员除陆峻晖外全都做不到一百个。陆峻晖因从小练武底子较强,总算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了任务。佟煦朗意外的挑了挑眉,冲他点点头,算是赞赏他有两下子。
“全都起来,看我做!你帮我计时。”佟煦朗将表往一个学员手里一塞,径自趴下做起俯卧撑来。他的动作迅猛而标准,且单双手交替进行,学员们都看得双眼直愣。瞬间工夫两百个已做满,他敏捷的跳跃起身,拿表的学员报时间:“五分三十秒。”在场的人全哗然。
佟煦朗冷酷的下达指示:“下课以后测试不通过的学员把未完成的补齐并再加两百,由班长代为监视。我们继续下一项测试。”
接下来,他们又做了仰卧起坐,倒立和耐力跑的测试。一堂课下来,唯一还能生龙活虎的非佟教官莫属。学员们全都躺在地上呈一滩烂泥状,就连陆峻晖也经不起他的魔鬼式训练倒地不起。
佟煦朗离开前特地走到陆峻晖跟前蹲下俯视着他笑道:“对了,你叫陆峻晖是吧?森森让我多照顾你,我看你状况挺不错,不比我们这里的学员差,咱们下次课见了。”
陆峻晖无力的目送佟煦朗离去的背影,不禁仰天长叹,这就是他所谓的特殊照顾?自己还真是无福消受啊。
第 16 章
佟煦朗只“关照”陆峻晖几天就忙其他事情去了。在此之前,他还热情爽朗的跟陆峻晖打了招呼:“对不起,照顾不周,有什么事情尽管来找我。”
接下来的日子,没了佟煦朗的铁人训练,时间反而过得飞快,不知是不是托佟煦朗的福,军营里的教官都对他们几个演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无真的苛刻。最后几天,学校还专门派了一名辅导员为他们讲解军事理论知识和专业术语。一个月时间虽说不长却也不短,几位演员在军营里多少混出一些感情来,临别前一晚全都睡不着索性坐起来聊天。
“明天就出去了,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瞧你说的,像出狱似的。”
“本来就跟坐牢没两样,都是管吃管喝,统一着装,铁的纪律,每天上思想政治课,只除了不用劳动改造。”
“你还别说,这一个月来天天训练,真感觉身体强健不少。”
“说到训练我就想起那个姓佟的,明明是教什么作战指挥的,还无缘无故的跑来训了我们几天,这算什么意思,把我们当猴耍?”
“别提那家伙,提他我就来气,摆明玩我们嘛。”
只有陆峻晖心里清楚,佟煦朗并不是有意为难他们,而是想来探探他的底。许是因为佟煦朗打一开始就把他想成文弱不堪的绣花枕头,所以才会在看到他的表现后露出惊讶的神色。幸好再苦再累的训练他都咬牙挺过来了,没给自己丢脸。
离开空院的时候,佟煦朗特地跑来送他们。那一刻,陆峻晖自佟煦朗的眼中看到了激赏和挑战,陆峻晖读懂了他目光中的含义。他想表达的是:力量上的比拼结束了,但情感上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展翅雄鹰》一剧定好日子开机,陆峻晖打电话告知林森森,言语中盈满邀请之意。所以到了这一天,林森森想想还是决定抽空前往。很凑巧的,她出门时竟在小区门口遇上了闲晃而来的佟煦朗。佟煦朗看到她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具是一愣。“上哪去?”
林森森坦言相告:“峻晖新戏开拍,我去探班给他鼓劲。”
佟煦朗闻言不高兴了:“我军事演习的时候怎不见你去给我鼓劲?”
“别闹了。”林森森绕开他去拦出租车。
佟煦朗不依的跟上来:“我陪你去,正好休假没事可做,我也去瞧瞧演员是怎么拍戏的。”
林森森知道他难缠只好由着他:“那你可别捣乱,不然会被轰出来。”
佟煦朗横眉竖目的瞪她:“说什么呢,把我当什么人了?”两人互相闹着上了出租。
陆峻晖在看到林森森的刹那,几乎要被惊喜冲昏了头脑。他本来正安静的坐在那里背台词,不经意抬头的瞬间便望见她浅笑怡然的正对着他站在探班围观的人群里。这惊喜来得太过迅猛,让陆峻晖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记不起自己该干什么,只呆呆的看了她好一会才渐渐展露出一脸的笑意盎然,然而在瞥见林森森身旁那个高大英武的男子后,他的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再没有比这更谐调的画面了,俊朗阳刚的男人用手轻护住恬静淡雅的女人,他们在人群里笑得那么刺眼,仿佛周遭事物皆被他们的光芒淡化。那一刻,陆峻晖被刺痛了双目,视力突然变得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有他们的身影不停在脑海中晃荡。陆峻晖用力甩甩头,将那对身影甩出脑海,然后定了定神继续背他的台词,没人注意到,他逐渐黯淡的眼神以及手中被握得扭曲变形的剧本。
“嘿,真有意思,那小子见了你就好象丢了三魂六魄。”佟煦朗酸溜溜的打趣道。
林森森以手肘撞他:“少胡说。”
佟煦朗闷闷的说:“你明明不爱出门,却执意要来探班,是不是也挺在乎他的?”
林森森气结:“你以为每个人的想法都像你一样龌龊?他孤身一人在此地发展,心里多少有点寂寞凄凉,我作为一个朋友关心他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佟煦朗忽然转了笑脸道:“应该,当然应该。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情义的。就不知道你来探班对他是好是坏,或许扰了他的心神也不一定。”
林森森撇过头不睬他:“你总有一堆歪理。”
好戏正式上演,在场的群众全都聚集精神观看,佟煦朗更是看得兴致勃勃。第一场戏是陆峻晖报考军校前与初恋女友来到河边幽会。两个十八岁的花季少年,眼中盈满纯纯的爱恋,互相依偎着坐在河边畅谈心中的理想。当男孩提到自己的理想是当一名空军飞行员时,却遭到了女友的强烈反对,她认为这个职业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且部队纪律森严,日后两人共处的机会将大大减少。
演员表演得十分投入,几乎所有的人都被吸引得目不转睛,林森森却感到无聊之极。她朝另一个方向看了看,只见一排种植整齐的柳树正婀娜的随风摆荡,低垂的柳枝在河里划出轻微涟漪,似乎很惬意的感觉。她情不自禁慢慢步向河边。离开人群沿着河边越走越远,已听不到那边的喧哗,气氛有种诡异的宁静,林森森盯着河水一时出了神。
佟煦朗看陆峻晖演戏看得正起劲,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高声叫喊:“有人落水了!”他的心猛然一惊,立即反应迅速的往身边瞟去,这一瞟让他蓦的脸色大变。林森森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人群没了踪影。他凭直觉认定那个落水的人就是林森森,一秒也不敢拖延的朝河边方向冲去。他的速度迅捷如离弦之箭,现场的人均被这阵势吓呆了。而陆峻晖也在发现林森森没在原地的同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事发地点拔腿狂奔。两个男人几乎同时跳入水中,大家禁不住纷纷猜测,到底谁能先救起落水之人?
第 17 章
两个男人拼尽全力想要抓住那个渐渐下沉的身躯,他们的内心同样被恐惧狠狠的侵占吞噬。两人的大脑此刻非常默契的只有一个念头:千万千万不能有事,我愿意用所有一切去换取她的平安无恙!
岸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大家都在伸长脖子焦急的等待结果。一秒钟,两秒钟,三秒钟......每一秒钟皆像一小时那么漫长。终于,一个男人托着一个女人浮现在水面上。离他们不远处,另一个男人也浮出了水面。大家提在嗓子眼上的心终于放下,不约而同的呼了口气,他们为奋不顾身下水救人的英雄鼓起掌来。
佟煦朗抱着全身湿透陷入昏迷的林森森上了岸。还好拯救及时,溺水时间不长。只是她面色发青,四肢冰凉,佟煦朗与陆峻晖见了难免揪心扒肝。佟煦朗尚属镇定的解开林森森衣服最上方两颗扣子,然后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将林森森腹部横放在大腿上,使她的头下垂,接着按压她的背部,使胃内积水倒出。水倒出后,林森森仍在昏迷,佟煦朗探了探发现她呼吸微弱,于是当机立断捏住她的鼻子,深吸一口气后低下头嘴对嘴为她做人工呼吸,待她的胸廓稍有抬起时,放松她的鼻孔,并用一手压她的胸部以助呼气,反复并有节律地进行了几次,直到她的呼吸渐渐平稳,佟煦朗才终于松了口气。没多久,救护车来了,佟煦朗一直陪护在旁跟着上了车。
陆峻晖还要留下来换衣服拍戏,只能静静的目送救护车迅速驶离。刚才亲眼目睹佟煦朗熟练的做着急救措施,他忽然发现自己在这里是多余的,完全插不上手。但焦虑使他无法放心的转身离开,尽管佟煦朗为林森森做人工呼吸的一幕是那么刺痛人心,可他仍然紧握拳头坚守在原地看着她脱离危险才能安心。没人了解,此刻他有多恼恨,恨自己晚一步触到她的身体,恨自己不能亲自救她上岸。周围的人群渐渐消散,他的心也如散场的空地般无处话凄凉。
佟煦朗要赶回空院,找了家里的保姆来照顾林森森,沈碧芯也每天到医院看她。本来没两天就恢复了,可沈碧芯愣是让她在医院多待了几天。林森森出院后心里觉得过意不去,于是买了水果糕点上佟家道谢。
保姆给林森森开了门,进屋后却见满室清冷,悄然无声。保姆向她亲切道:“林小姐先喝杯茶。”
没多久,沈碧芯就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了,见到她喜笑颜开的:“森森,来啦。坐着坐着,拘什么礼啊。”
林森森微笑着说:“沈阿姨,我是来向您们道谢的,这个星期多亏了您们的照顾,要不然也不能恢复得这么快。”
沈碧芯半嗔半笑道:“你这丫头还跟我见外呢,这点小事也值得你专程来道谢。那你们家这些年来一直在照顾阿朗的外婆我岂不是千恩万谢都不够?”
林森森不好意思的咬咬嘴唇:“怎么说也是佟煦朗救了我,说声谢谢是应该的。”
沈碧芯朝楼上努努嘴:“那你上去看看他吧,这小子近两天不太好。”
林森森自然义不容辞的跟沈碧芯上了楼。原来那天自水中救起林森森后,佟煦朗一直陪护在她身边没把湿衣服换下来,夜里又直接赶回空院去了,隔日忙碌起来抵抗力不免下降,让病菌钻了空子。他的性子素来大咧咧的身体不适也没在意,就这样挺到了周末,一进家门就撑不住了,连夜发起高烧来。沈碧芯喂他吃了药又拿毛巾敷,烧就是不退,只好半夜把大院里的值班医生叫过来,连吊了两瓶点滴才压下热度。可平日少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还真不是一般的折腾。第二天一早,佟煦朗身体的热度再度不断的往上攀升。沈碧芯急得团团转,立刻把军区医院的专科医生请了过来。这次加强了药性,热度暂时退下了,为恐夜里反复,医生建议他住到医院里随时观察,可佟煦朗脾气奇倔,死活不肯去医院。大家都拿他没办法,只好等等看情况如何。
林森森走进佟煦朗的卧室,只见窗帘紧闭一室阴暗,他阖眼躺在床上睡得正熟。沈碧芯低声对林森森道:“估计药效上来睡过去了,麻烦你帮我看着他,我出去办点事一会就回来,如果他口渴你就喂他喝点水。”
林森森忙点头道:“好的,您放心吧。”
沈碧芯走后,林森森在他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她看了看佟煦朗熟睡的脸,双眼闭着敛去不少紧迫逼人的气势。第一次得见他安静平和的样子,她不自觉露出温柔的笑意。手搁在桌上无意间撞乱几本摞起的书,她急忙偏头整理,只消一眼便认出都是她的作品,从书皮纸张可看出已被反复翻阅多次,她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她究竟有什么好,值得这样一个优秀出众的男人对她如此上心?
佟煦朗睁开迷朦的双眼已是一个多小时之后,屋里光线昏暗,隐约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坐在床前。他试探的唤道:“林林?”
林森森原本趴在书桌上发呆,听到声音立刻坐直关切的问:“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水?”
真的是林森森,佟煦朗心里高兴不已,他伸出一只手来想要握住她的手。林森森把台灯打开,焦急的问:“你想要什么?”
佟煦朗低咳了几声,嗓音嘶哑的说:“把手给我。”
林森森急忙双手握住他探过来的手,千大万大病人最大,哪怕佟煦朗此刻要求一个拥抱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献上。毕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还是因为她才搞成这样。“我倒杯水给你喝好不好?”
佟煦朗点点头,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虽然口中泛着药的苦味,但他的心里却比灌了蜜还甜。
林森森倒了水,轻轻托起他的头把杯子送到他跟前喂他喝。佟煦朗喝了水感觉舒服许多,他笑着打趣:“诶,真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憔悴的样子。从小到大我都没病过,头一回生病就让你撞见了。”
林森森看他来了精神也笑着顶他:“正好让你认清现实,别总把自己当作不倒的战神。”
佟煦朗屈起食指刮了下她的脸蛋:“小没良心的,是谁让我变成这副鬼样的?”
林森森听了他的话不免心酸:“的确怪我。”
佟煦朗拽紧她的手道:“跟你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况且不是有句话叫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
林森森瞪着他道:“就会瞎说!”
沈碧芯在门外听到,偷笑着下了楼。她心里盘算着要给这两个小冤家熬点汤补补身子。
第 18 章
林森森削好一只梨,把它放在盘子中切成四瓣捧到佟煦朗面前并递上一只牙签。伺候如此周到可某人却不识抬举的挑剔道:“为什么是梨不是其他水果?”
生病的人果然都像孩子般难缠,林森森耐心的解答:“因为你有轻微咳嗽,吃梨最好。”
佟煦朗不满意的拿过盘子:“那你不许吃。”他不要和她分梨(分离)。
林森森好笑的瞧着他:“你之前不是让我先尝尝甜不甜吗?”
佟煦朗板着脸道:“不甜就扔掉,谁也不许吃。”他刚要拿起一块放进嘴里,想想又把盘子推回去:“你喂我。”
这人真麻烦,林森森气恼的说:“你又不是残废干吗让人喂?”
佟煦朗斜倚着床头装可怜:“我浑身无力手脚发软,喂点水果罢了,又不是让你以身相许紧张个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永远别妄想斗得过无赖。林森森此刻就深有体会。她懒得跟他辩,接过盘子用牙签插起一片喂入他嘴里。
新鲜的果肉入口,佟煦朗禁不住发出满足的喂叹:“嗯,你喂的就是甜一些啊。”
林森森见不得他这副小人得志的嘴脸,还没等他吞下嘴里的又迅速插起一片塞入他口中,害他只得随便乱嚼一下就赶紧咽下。咽得太快他一不小心就给呛到了,瞬间大咳起来。林森森见状忙将水递给他。他咳得脸色涨红,一边大口吞水一边用眼神咒骂她。林森森看他的样子实在滑稽便忍不住笑起来。
“你到底是来探病还是来谋杀的?”佟煦朗终于抚顺气息吼了出来。
林森森被他的吼声震慑住,急忙低头作出一副自知闯祸正在忏悔的样子,然而眼角余光泄露出来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佟煦朗难得在一天内见到她如此多的笑容,怒气也消了大半。他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认识你简直是折我的寿。”
林森森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够痛快!总算是报了上次被他扛在肩上转晕的仇。她正兀自笑个不停,冷不防被他突然出击的有力双臂抓了过去,一个重心不稳摔在了他的胸前。
他双手将她困在怀里,恶狠狠的说:“喜欢笑是吧,我就让你多笑点。”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便左右开弓的攻击她的腰侧及腋下。
林森森被他挠得奇痒难耐,边笑边躲,几乎没弄岔了气。反抗挣扎中,她的上衣扣子挣掉两颗,露出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佟煦朗忽然眼神一呆,没了动作。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胸口。她的肌肤该死的怎么能如此娇嫩细致,让他差点情不自禁一口咬下去。还好他自制力够强,换了另外任何一个男人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扑上去了。
林森森缓过气来抬头便看到他剧烈滚动的喉结,趁他松开手赶紧逃开到一个安全距离。刚想冲他发火,就见他以极不自然的语气说道:“你的衣服领口开了,整理一下吧。”
她低头瞟了一眼,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耳根,急忙尴尬的转过身去把扣子扣上。待她整理好衣服也忘了责怪那个罪魁祸首。两人之间有片刻沉默,还是佟煦朗先开了口:“那天你到底是怎么落水的?”
林森森回忆起当天的情景。当时,她嫌站在人群中有些窒闷,于是打算到河边散散步,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远离了喧嚣的人群。她在河边站定深吸了口气,顿时觉得身体舒畅不少。她面朝河水左右活动了一下颈部,不经意间瞥见离她最近的柳树后面有个身影。她一时好奇转过身去探看,一张似曾相识的面孔就这样乍现在她的视线里。那张面孔有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正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直视着她。她被盯得毛骨悚然,刚要开口说话,对方却忽然指向她的身侧。她被那动作惊了一下,偏头就见一只大狗向她奔来。她本能的后退一步,忘了身后是一条河。脚跟在岸边滑了一下,她就这么毫无预警的仰面掉入了河中。危急中,她居然能清晰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在对她冷笑,然后又一言不发的跑掉。幸而狗叫声惊动了人群,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林林?林林!”佟煦朗的高声叫嚷将林森森的神志拉回到眼前。
“你怎么了?”佟煦朗见她脸色惨白急忙从床上跳下来安抚:“别怕,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林森森勉强笑道:“我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还好,她虽然不识水性却深谙自救原理,落水后没有惊慌挣扎,而是头尽量朝后仰卧让口鼻向上露出水面勉强浮起,为等人来救多争取了一点时间。估计落水的人中没有几个能像她这样镇定的,她自嘲的想。然而心魔还是种下了,她始终挥不去那张冷笑的脸孔,她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对方,要让那人如此见死不救,还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
佟煦朗一想到当时的紧急情势也是心有余悸,他用力扯了扯林森森的下巴,沉着脸警告:“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别再一个人到危险的地方去了,听到没有?”
林森森吃痛的打掉他的手:“废话,我有那么傻?你这人怎么总毛手毛脚的,有病啊!叫你别动你还动。”林森森看他的病也好了七八成,终于忍无可忍的还手反击,朝他身上使劲的捏去:“我让你总欺负我。”
佟煦朗歪着头边闪躲边大声告饶:“诶哟,小姐饶命啊!轻点,疼!尊敬的女士,女侠,女王!!!”打闹声响彻整个房间,一直在屋子上空回旋不散。
佟煦朗病好没多久,林森森又接到一个电话被告知陆峻晖受伤住院了。前往医院的路上,她苦笑着想,他们三人一个病完到一个,还真是流年不利啊。
到了医院看到陆峻晖只是左手骨折并无大碍,她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放下来。他身处娱乐圈中却过于洁身自好、性情耿直,也很少有活动消遣,所以基本没什么朋友。她作为他为数不多的知己之一自然有义务每天煲了汤过来探望。与佟煦朗的死皮赖脸不同,陆峻晖总是尽量不去麻烦林森森,倒水拿东西都靠自己。他们呆在一起也不会为鸡毛蒜皮的小事斗嘴,而是十分融洽祥和的聊天。
佟煦朗遍寻不着林森森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打通她的电话才得知她近来频繁的出入医院。佟煦朗挂了电话二话不说开着军用吉普就往医院冲。陆峻晖居然也来玩同情招,他倒要去看看究竟伤得有多严重。也不知他们这几天相处的情景是不是同样甜蜜热闹,他感觉心里的酸水在不停的往外冒。诶,这女人就是心软这点烦人!他大叹一声用力踩下油门。
陆峻晖跟林森森聊得正高兴,忽然听到有人大杀风景的哼唱着:“情难自禁,我却其实属于极度容易受伤的男人”大摇大摆的进了病房。他们同时望向来人,只见佟煦朗提着一袋水果走到床前笑着问候:“你还好吧?”
第 19 章
陆峻晖看到佟煦朗的刹那先是一愣,随即又面色僵硬的回答:“一点小伤不碍事。”
佟煦朗毫不客气的在床边坐下朝他的伤手努了努嘴:“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弄成这样?”
陆峻晖表情无奈道:“不小心摔的。”
林森森忽然插嘴说:“我怎么听说是为了救人?”
佟煦朗颇感兴趣的问:“真的?嚯,我最敬佩英雄了,把你的光荣事迹说给我们听听。”
陆峻晖皱眉低声道:“没什么可说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佟煦朗笑着夸赞:“不错不错,做了好事不炫耀,精神可嘉。”
林森森眯眼轻蔑的说:“你以为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气焰嚣张?”
佟煦朗面带威胁的靠近林森森:“我怎么嚣张了?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见人就损我?”
林森森把脸转开撇嘴道:“还不承认,天天把救人挂在嘴上,多跟人家峻晖学学吧。”
陆峻晖盯着林森森俏皮娇嗔的模样一时出了神,他见过她多种不同的面貌,有冷傲的,疏离的,恬静的,亲切的,柔和的,他以为那已是她的全部面貌,没想到还漏掉了调皮挑衅的一面。一直以为她对人对事就是这么毫无例外的冷漠淡然,孰料她也会和人拌嘴使衅,并且乐在其中。他不是傻子,就算再自欺欺人也不能否认她的这一面貌只会在佟煦朗面前展现的事实。佟煦朗的确是个天生的发光体,无论走到哪都有让人自惭形秽的本领。他悲哀的意识到,只要有佟煦朗在,他就注定要甘拜下风,这一认识令他痛入骨髓却无力改变。
“峻晖,你怎么了,是不是手又痛了?”
林森森关切的问话将陆峻晖从沉重的思绪中拉回,他摇头轻笑:“没有,你别担心。”
他有事总是自己扛着,从不叫苦喊累,哪怕再难受也只会放在心里不表露出来。看他一双浓眉皱得这么紧,表情似很痛苦的样子就可猜到他又在逞强。林森森满含怜惜的看着他:“峻晖,不舒服就要说出来,在朋友面前不需要这么客气。我给你削个苹果吃吧。”
陆峻晖还没表示什么,佟煦朗就先发话了:“生病就是好啊,有人伺候。”
林森森不满的瞪他:“你眼红什么,难道你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吗?”
佟煦朗故意找茬似的狡辩:“可是没人给我削苹果吃啊。”凭什么陆峻晖吃的是苹果他就得吃梨,分梨分离,她存心的是不是?
林森森不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对了,索性不理他。她仔细的削好一个苹果再用开水认真的烫过才递给陆峻晖。佟煦朗双手抱胸赌气的说:“我也要吃,你再削一个。”
林森森把水果刀拿给他:“你没伤没病的,自己动手。”
佟煦朗把水果刀扔回桌上:“我病没好全。”
林森森好笑的看着桌上正中一只苹果准心的小刀调侃道:“飞刀能扔这么准说明你比一般人还健朗,装什么装。”
佟煦朗偏头看着把苹果咬得嘎嘎响的陆峻晖,不情不愿的闭了嘴。
林森森忽然内急想上厕所,她站起来对陆峻晖说:“我出去一会。”然后又转向佟煦朗问:“你不走?”
佟煦朗悠闲的晃着腿答:“我再坐坐,等会跟你一起走。”
林森森抛给他一个“随你”的眼神就出了病房。
佟煦朗跟陆峻晖大眼瞪小眼的对视了好一会,佟煦朗发觉每次先开口的都是自己,那人真闷骚。他清了清嗓子没话找话说:“你这一伤演戏进度就落下了吧?以后可当心着点。”
陆峻晖面无表情的答:“谢谢关心,我自小练武,小伤小病早见怪不怪,过两天就能出院。”
嘿哟,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挺会辩驳,生怕别人拿他当病猫似的。佟煦朗挑衅的笑道:“原来是练家子,我还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我的散打技术在军营里勉强排得上号,你若不嫌弃,改天咱俩来过几招如何?”
陆峻晖面不改色的接招:“乐意奉陪!”
佟煦朗点头赞道:“好,够爽快!有个问题我很好奇,你跟林森森是怎么认识的?”
提到林森森,陆峻晖不禁面露温情,他轻笑:“我主演的一部连续剧改编自她的一部作品。”
“哪一部?”佟煦朗问。
“阳光下的蓝水晶。”
佟煦朗偏头思索:“哦,这个我有印象,是那个孪生姐妹掉包杀人事件。她的每部作品都很成功。”
陆峻晖闻言恍然大悟,难怪他总觉得佟煦朗面熟,原来就是买书时抢走最后一本害他没能买齐全套的那个霸道军官。他心里不爽的反问:“你们又是怎么认识的?”
佟煦朗喜滋滋的答:“似是而非的相亲。”真是不得不感叹缘分的奥妙之处,算起来,他对林森森还是一见钟情呢。
陆峻晖觉得他的神情甚为刺眼,撇开头闷声问:“什么意思?”
佟煦朗得意道:“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你自己想吧。”他将初识的情景回味了一遍又接着问:“你们是怎样成为朋友的?”
陆峻晖边回忆边道:“一开始是我打电话约她出来讨论剧本,后来多聊几次就熟了。”
佟煦朗斜眼看他:“你小子用心不良吧?”
陆峻晖挑眉讽刺:“那又怎样,你敢说你没有非分之想?”
佟煦朗指着他点点头:“好,有种!咱们各凭本事,看谁笑到最后。”
陆峻晖还是那句话:“乐意奉陪,我不会放弃的。”
佟煦朗自信的昂起头:“你看好,她早晚是我的。”
“谁是你的,你们在说什么呢?”林森森正在这时走了进来。
佟煦朗和陆峻晖异口同声的说:“没什么。”然后他们互看一眼,眼里都写着:“等着瞧。”
第 20 章
走出住院部大楼,林森森跟着佟煦朗上了他的军用吉普。
佟煦朗边发动引擎边不解的问:“你在那没头没脑的笑什么呢?”
林森森轻转着眼珠子答:“笑你的坐骑跟你超级不搭。”
佟煦朗拿眼斜她:“军人开军车怎么不搭了?那你认为我的坐骑该是啥样?”
林森森只说了两个字:“拉风。”
佟煦朗顿时气极,这女人是在讽刺他做人招摇?他只是不想在情敌面前矮了气势而已,那姓陆的小子只在她跟前做出一副无公害的样子,在他面前还不是一副嚣张嘴脸!这笨女人竟然不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佟煦朗绷着脸奋力踩下油门,车子飞速向前驶去。林森森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她迅速握紧车顶上的把手质问:“疯了,你想干什么?”
佟煦朗幸灾乐祸的答:“让你领略一下军车的好处。”他犹不解恨的加大油门在马路上狂飙,直至瞥见她极度隐忍的痛苦表情才想起她有晕车的症状。他懊悔的用力一拍方向盘立即慢慢减速停靠路边。
佟煦朗解开安全带凑过去焦急的问:“你怎么样,是不是想吐?”
林森森不答话,只是闭着眼仰靠在座位上并一手捂着嘴不停的干呕。佟煦朗快速翻出一个塑料袋递给她:“想吐就吐出来,憋着更难受。”
林森森不搭理他,靠了好一会觉得舒服一点才睁开双目狠狠的剜他一眼。佟煦朗高举双手乐呵呵道:“好好好,我认罚,我认罚总行了吧,随你打骂,决无怨言。真对不起,我脑子一进水就把你晕车这档事给忘了。你好点没,要不要喝点水或者我下车给你买点话梅之类的?”
林森森摆摆手,声音虚弱的说:“麻烦你开一下门,我要下车。”
佟煦朗的脸色瞬间一变,急忙抓住她的胳膊紧张道:“别啊,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开车牛惯了,下次保证不会了,我开慢点还不行吗?”
林森森抛去一个“姑且信你这一回”的眼色,重又靠回椅子上。佟煦朗松了口气,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了瓶盖喂到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便又闭上眼休息。佟煦朗不敢再放肆,将车开得慢而平稳。他心里自嘲的想,估计这是别人见过开得最慢的军车。
林森森脸色渐渐恢复,佟煦朗眼角余光瞥到于是转过脸来朝她调皮的眨了下眼,谁知她竟忽然伸出手去狠捏他的小臂。他吃痛却仍逞能的嘲笑:“力气真小,你就这点本事?尽管使出吃奶的劲,让我瞧瞧你的厉害。”
这人难道有受虐倾向?她明明使了没有十成也有九成力气,就不信他真的一点不疼。她松了手冷哼道:“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还是算了。”
佟煦朗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她其实就是舍不得下死手还偏偏死鸭子嘴硬。他一时高兴过头差点又忘形踩了油门。越想越开心,他情不自禁探手过去摸了她的脸颊一把,她差点跳起来,两手飞扑过来用劲揪住他的脸恨声道:“这就叫给脸不要脸,休怪我不客气!”
佟煦朗被她揪得又痛又麻,咧着嘴大声嚷嚷:“你想清楚了,真的要同归于尽吗?”
林森森被他踩到弱点,立时放开手。佟煦朗一手摸摸脸庞叹道:“真够狠的,想让我毁容娶不到老婆吗?你可要对我负责喔。”
林森森不屑的说:“瞧你那德行,本来就没人要。”
佟煦朗立马反驳:“谁说的,你上我们院里打听打听,我行情好得很。”
林森森不以为然的撇撇嘴,忽然想起来问:“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
佟煦朗单手从兜里掏出两张电影票给她:“就为这事。”
林森森接过来看了一眼又塞回他兜里:“我不去,你找其他人吧。”
佟煦朗叹了口气道:“就知道你会这样。这是首映式,全市限量的。别人好不容易搞到两张送给老妈子,她讲明了只给你看,你要不去就是不给她面子。”
林森森面无表情的说:“我不喜欢看爱情文艺片。”
佟煦朗皱着眉嚷:“谁喜欢啊,难道让我妈去看?这毕竟是别人的一番心意,你就当去瞧个新鲜。”
见她尚在犹豫中,佟煦朗也不急,仍是悠闲悠哉的兜着风。不一会儿,林森森抬头坚决道:“我不去。”
佟煦朗看了她一眼,二话不说拿出票来就要往窗外扔,林森森眼急手快的拦下了:“干吗呢?”
佟煦朗阴沉着脸说:“不去了还留着票做什么。”
林森森握着票瞪他:“不去可以送人啊,扔了多可惜,别人还不知费了多少工夫才弄来的。你除了糟蹋东西还会什么?”
佟煦朗不耐的问:“少废话,到底去还是不去?”
林森森皱了下眉,佟煦朗抢过票来揉成一团直接扔脚下。她看着那砣皱巴巴的纸团心里有些不安。“万一你妈问起来怎么办?”
佟煦朗哼了一声道:“照实说呗,说谎这事我干不来。”
林森森低下身子捡起那团票轻轻展开,不去未免太不给沈阿姨面子,可那上面写的“情侣包厢”几个字总让她觉得扎眼,她就是为这事别扭了半天。她看看电影票又看看佟煦朗,他似乎一脸坦荡的样子,倒让她觉得自己在枉做小人。算了,去就去吧,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越矩的事情来。
前往电影院的路上,佟煦朗一直欢快的吹着口哨,让林森森不禁怀疑他是否捡到了黄金。不就是看场电影,至于高兴成这样吗?看来军营生活真的把他给闷坏了。她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正怀着什么鬼胎,他必须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克制住不露出诡计得逞的笑容。
走进放映厅的情侣包厢,林森森立刻就后悔了。相邻包厢间明显装了隔音设备,房间狭小幽暗,只有一张勉强挤得下两个人的软布沙发,这不明摆着要让两个人挨得很紧嘛,如果换成一张床大概就跟色情场所没什么区别了。
佟煦朗落落大方的拍了她一下:“愣着干什么,坐啊。”
林森森撇撇嘴道:“你先坐吧。”倒要看看他会不会玩什么花招。
佟煦朗笑着看她:“呵,还跟我客气呢。要是我先坐下估计你得坐我腿上了,要不咱俩就成全这里的设计吧。”
林森森挑着眉坐了下去。他说的没错,这里设计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让女人坐在男人身上嘛。佟煦朗在她身边坐下,没有挨着她,估计有一半屁股都落外面去了。林森森怕他不舒服往旁边让了让:“你往这边坐点吧。”
佟煦朗闻言毫不客气的挪了过去。他的手臂碰到了她的手臂,他的大腿紧挨着她的大腿,她感到有些不自在又移开了一点。电影很快开始,两人都目不转睛的注视着银幕。
当看到男女主角忘我投入的抚摸拥抱亲吻时,佟煦朗忽然觉得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情不自禁看向林森森,只见她镇定自若的欣赏着长达三分钟之久的吻戏。佟煦朗吞了口口水,壮着胆子将手搭上她的肩。林森森感觉到他的碰触立即往前倾去避开他的手,佟煦朗无奈只得作罢。
接下来影片中的几个亲热镜头再次令佟煦朗血脉贲张,按奈不住想要抱她。林森森躲了几次或许有点疲了,没多久竟让他得逞的揽住。佟煦朗忘了去看电影的进展,处心积虑趁她不备慢慢将手臂一点一点收紧,最后干脆将她整个人都搂进怀里。他尝到了甜头又想要更多,于是得寸进尺的偏过头来准备一亲芳泽,却震惊的发现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淫满了泪水。
佟煦朗赶紧捧起她的脸来仔细审视:“林林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林森森闭着眼不答话,一任泪水淌满整张洁白如玉的面庞。佟煦朗心疼中已无力去思考,只懂俯下头来一点一点吮干她的泪水,从微微颤动的眼睫到光滑凝脂的脸颊,从线条柔和的下巴到玲珑剔透的耳垂。他热烫的唇仿佛带有魔力静静的滑过她脸上的每寸肌肤,给她带来安定的效果。当她的眼角不再涌出泪水,他终于迫不及待的吻上她那诱人的红唇。他贪婪热切的吞咽着她口中的甜美,双手将她紧紧的按入怀中。他的粗鲁有些轻微弄疼了她,将她的神志一下子拉回到现实中来,她睁开双眼震惊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被他抱到了腿上。他半眯着眼,唇舌仍在陶醉的纠缠着她。这样不行!林森森使出全身力气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她想也不想便神情慌张的打开门夺路而逃。从激情中惊醒的佟煦朗见状立即毫不迟疑的追了上去。
第 21 章
沈碧芯笑逐言开的走到佟煦朗身旁坐下:“怎么样,电影好看吗?”
佟煦朗拿着电视机遥控器百无聊赖的换着台没吭声。沈碧芯焦急的一把抢过遥控器:“我问你话呢,又碰钉子了?”
佟煦朗叹了口气,双手交叠于脑后仰靠在沙发上。“本来好好的,看到一半她突然哭着跑了。”
沈碧芯很好奇:“我看她的性子挺冷静的,不像这么多愁善感的人啊。”她又靠近一点小声问:“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佟煦朗翻了个白眼道:“咳,看您把我说的,她要不愿意我能碰她吗?”
沈碧芯有点怀疑:“真的没碰?”
佟煦朗有些不自在的撇撇嘴:“亲了一会,当时她也没抗拒啊。”
沈碧芯狠狠的瞪他一眼:“还说没冒犯人家?”
“跟那没关系,我亲之前她就哭了。”
“敢情还是趁人之危呐,你小子挺会把握时机嘛。”沈碧芯不无讽刺的说。紧跟着忽然灵光一闪:“咦,不对劲啊,这么说来应该跟电影有关系,会不会是哪个镜头勾起了她的伤心事?”
佟煦朗一拍大腿赞同道:“没错,肯定是有什么心结。”
“我就说一个健康正常的姑娘怎么会平白无故不想嫁人。”沈碧芯思量着说:“要不我去打听一下她以前的事情?”
佟煦朗有些担忧的阻止:“算了吧,这样揭人疮疤不好,我不在乎她有什么过往,谁又能没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心事啊。”
早在初见之时,他就怀疑林森森是一个有故事的人。那时他的确对她的往事充满了好奇。可是这一步步走来,他已在不知不觉中泥足深陷、无法自拔。他很清楚自己对她的心意是再真不过,无论她有着怎样不堪回首的过往,他都不想追究,只要能够跟她在一起就好。谁能想到这样狂妄自大的人面对感情也会宁肯如此卑微自贱。
沈碧芯非常不以为然的看着他:“我也不是对她有偏见才去查她,可你的终身大事不能一直耗着呀。有心结就要对症下药把心结解开,老这么不痛不痒的吊在那儿我看着都窝心。一切等打听结果出来再说吧,你也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实在没缘分趁早收回那份心。”
沈碧芯严厉坚决的态度令佟煦朗在心里猛打了个突,再磨下去就连向来偏宠他的老妈子都不肯站在他这边了。事到如今确实有必要下一剂狠药为她驱走心魔,不然就算他愿意等上一辈子只怕也要付出众叛亲离的惨重代价。
自从经历了那场意乱情迷的亲吻之后,林森森就一直躲着佟煦朗。她关掉手机住到了同学家里。佟煦朗在遍寻不着之后只好通过手机短信来表明立场。“我知道你有很深重的心事,需要时间来加以沉淀。我不求你能立刻接受我的感情,我愿意一直等下去。只求你千万别作茧自缚,答应我要努力走出过往的阴影,让自己活得快乐而精彩。”
他难得的乞求之言却令林森森的心情更为沉重。她冷笑着想,他一定已知悉了她的过往吧?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们那样的家庭,好似生来就高人一等,想了解任何事情还不是易如反掌。此时此刻她只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无尽的难堪,就像是刚结痂的疮疤被生生撕开混合着脓血展示在人前的那种丑陋的难堪。尽管事情已过去经年,但是她始终未能将其完全放下,否则也不会养成每天吃斋饭看佛经听佛乐的习惯,只因这些特殊的习惯能让她的心灵得到实质上的安宁。然而要真正做到六根清净,远离红尘俗事的困扰简直比登天还难,只要她还存在于这世间就始终无法摆脱是非恩怨。
在房间里闷了多日,林森森终于忍不住到户外透透气。她漫无目的的沿着喧闹的街道四处乱走,根本不管自己身在何方,只要能看到人群就好,独处只会让人陷入胡思乱想的境地,她不想作茧自缚。
林森森漫不经心的闲逛到一处商业广场门口,蓦然发现前方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那些人正对着广场上方指指点点。林森森顺着众人的视线往上看,只见一女子坐在商业广场的顶楼围栏上,双腿在半空中晃悠晃悠的,好似随时都有可能飞坠下来。林森森刹时变了脸色,她不敢再看,急忙收回视线茫然的站在人群中发愣。
“这女人到底为什么事想不开要跳楼啊?”
“还能为什么事?十有八九是为了感情。不是她老公有外遇了就是她犯贱当人家情妇被甩了。”
“诶,现在的年轻人啊。”
“走吧走吧,这种事天天都发生,有什么好看的,等会警察来了要赶人的。”
看热闹的人群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林森森却始终迈不开被罐了铅似的双脚。她就这么呆愣的站在原地,直到警察来了把现场封锁,消防队来了把厚垫铺上,谈判警员把女子劝下来,围观人群渐渐散去,她才慢慢恢复知觉的往前走。她边走还边后怕的想,幸好没有再次发生惨剧。
又走了许久,林森森感到有些口渴,四处望了望,恰好是在一间刚开门的酒吧门口,她这才发觉天色半沉已是黄昏。走进酒吧要了份蛋糕和饮料,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默默吃着。
“小姐,来这里不喝酒吗?”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在她面前坐下,手里端着两杯艳红色的不知名酒水。
酒吧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到处搭讪的猎艳高手,林森森为了写小说早年曾在酒吧里细致观察过一段时间。这种人尚不敢无视法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要不理他自然就会识趣的走开去寻找下一目标。林森森继续低头享用晚餐,无视这个不受欢迎的男人。来这里当然是为了喝酒,但是在那之前必须先把她的胃填饱,否则就算胃出血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吃完蛋糕,林森森叫来侍者。“小姐,请问需要什么?”
林森森翻开酒水价目单,凡是感兴趣的名字她都各点了一杯。最近受刺激太多,就让自己稍微放纵一下吧。她一杯接一杯慢慢的啜饮,悠闲得好似在品茶。光顾酒吧的人渐渐多起来,高分贝的迪士高音乐响起,不远处的舞池里开始人声鼎沸,来找林森森搭讪的男人也越来越多。酒劲缓缓上来,林森森开始感到头脑发热发晕,她眼前的人影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竟是与佟煦朗看过的那场电影的片段。她用力甩甩头,好容易将那个片段甩开,下午在商业广场遇到有人跳楼的情景又钻进了脑海。她双手插入发中捂着头痛欲裂的脑袋低声呻吟。
“宝贝,你没事吧?走,我带你回家。”一双手从旁伸过来搭上了林森森的肩膀。
她转过头迷起眼努力的辨认身旁这个陌生面孔,虽然脑中一片混乱,但她的意识尚有几分清醒,他脸上的猥琐表情令她作呕。她奋力挣开男人的手臂,趁着还能走路迅速拿起包包跑到柜台扔下几张大钞转身离去。
出了酒吧门,浑浊的空气一扫而空,她在依然热闹的大街上深吸了几口气,感到头部仍然涨痛得厉害。看来靠自己是回不了家了,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她自嘲着拿出手机打给同学。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林森森重试三遍后彻底放弃。眼前一阵阵发晕,她强撑着意识走到商店旁靠着墙。还能向谁求助呢,她按了按额头忽然想起一个人。
第 22 章
陆峻晖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了林森森报给他的地点。他沿着街道一路焦急的找过去,直到看见林森森安然无恙的坐在某商店门口才长长的呼了口气。
“森森。”陆峻晖大步跨到林森森面前扶起她:“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林森森认清是陆峻晖立刻放松了警惕。“我头好晕。”她皱着眉说完这句话便昏睡在他怀里。陆峻晖无奈将她打横抱起上了等在路边的出租车。
到了林森森家,陆峻晖从她包里翻出钥匙开门然后一直把她抱进房间轻放在床上并体贴的为她脱鞋盖好被子。他听人说过喝醋可以解酒,于是到厨房拿碗装了一点醋回房间喂她。
林森森被醋味刺激得皱起鼻子,她挡开碗含混不清的问:“什么东西?”
陆峻晖搂过她的肩哄劝:“这是解酒的,乖乖把它喝下去,不然明天醒来会难受的。”
林森森眯起眼注视了他半天忽然指着他的鼻子大声说:“佟煦朗,你想耍我,我才没那么傻。”
陆峻晖听了心里咯噔一下,酸楚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他苦笑着说:“森森,我是峻晖。”
林森森又凑近一点仔细的辨认了一下他的脸,然后偏着头不好意思的笑道:“哦,是峻晖啊,你的话我相信。”说着捧起碗咕噜咕噜的三两口就把醋喝掉,喝完还皱着眉头撅着嘴做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真难喝。”
她喝醉的样子憨憨的纯纯的,举止像个天真的孩子,脸上透着两抹深深的红晕显得特别娇艳,陆峻晖不觉看呆了。她对他的信任终究多过佟煦朗,他是不是该感到庆幸?
陆峻晖又喂林森森喝了点水便不再打扰她休息。他第一次进她的家门,这会正好四处参观。她总是坚持不让男人上她的家,到楼下已是极限。若不是她喝醉,他也不会有此机会。她在他面前毫无防备的表现令他信心倍增,这足以证明他在林森森的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哪怕只是朋友,他也是她最信赖的一个。
陆峻晖走到客厅随手打开落地灯到沙发坐下。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公寓,从功能布局来看一间是卧室,另一间用做书房。整个房子的大体基调是奶茶色,地毯、窗帘、桌布、床上用品皆为奶茶色。家具以玻璃材质为主,少量木质为辅。只有沙发颜色略深,是咖啡色,上面散落了几个奶茶色的大抱枕,看起来舒适温暖。或许是常年窝在家里的原因,林森森似乎对家居装潢要求颇高,除了大件的用品,所有小件的摆设也是匠心独运、别出心裁。置身在这样的环境里能深切体味到家的温馨与宁静,远离了尘世的喧嚣跟勾心斗角,原来生活也可以如此惬意和美丽。
陆峻晖注意到茶几上堆叠着许多名家写的侦破推理小说,旁边还有一本厚重的犯罪心理学和一些中国大案要案资料集。看来她在这方面下了不少苦功,任何人的成就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获得,这过程中的艰辛与刻苦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他在圈内凭借自己的实力打拼多年也不过只是一个半红不红的演员。其实若想大红大紫对他来说亦非难事,他的长相条件自不必说,演技上也是极富才华与天分,只要稍微运用一些手腕加以炒作便可平步青云。可惜他生就一副傲骨,不屑利用才能以外的手段达到出人头地的效果,是以他在圈内混迹多年却无引人注目的偶像封号。不过近年来演艺圈已不太流行偶像小生,实力派演员发展势头渐猛,陆峻晖更是凭借内外兼修、洁身自好、低调谦虚等优良品行成为圈内圈外女孩子钟情的对象,名气也随之逐渐上升,走红是早晚的事情。
成名是每个演员的梦想,陆峻晖也不例外。谁不想自己的事业能够做出一番成绩来以得到别人的认可和肯定。感情原本尚在他的规划之外,可谁料林森森就这样带着她的巨大魔力闯入了他的生命。她身上有一种叫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让他情不自禁的想要探索她的神奇与奥秘,然而在他撩开这层神秘面纱之前,心就已在不知不觉中完全沦陷,再想抽身却是回头太难。就连佟煦朗这样自负耀眼的男人也在劫难逃。
尽管这个时候谈感情对事业极为不利,但陆峻晖考虑再三还是决心尽力争取,或许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他不想错过林森森这样的女子。无论事业还是爱情,他都不会放弃。
“在想什么?”一句突兀的问话令陆峻晖悚然一惊。他抬头看去,林森森不知何时已站在他的面前。
他暗自压下心里的惊慌对她笑道:“这么快就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森森摇摇头走过来坐下:“心里有事睡不沉,今晚麻烦你了。”
陆峻晖仍是笑:“还跟我见外,以后记得有事就找我。不过最好别再喝那么多酒,很伤身体。”
林森森听了心里不禁一暖,她柔顺的点了点头。两人各怀心事静默了一会,林森森忽然望着窗外的夜空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峻晖有些莫名的看向她,却仍是应了声:“好。”
“六年前,有个女孩从政法大学毕业到一家有名的律师事物所见习。这家事物所的合伙人之一常老板是她的师兄,然而这位常师兄非但不念校友之情对她多加照顾,反而对她比其他人更为严厉苛刻。他说决不允许任何人丢本校的脸,如果她忍受不了就收拾东西走人。
女孩本着出生牛犊不怕虎的好胜心理咬着牙在常师兄施加的重压下拼命工作以证明自己的实力。常师兄长得虽然不算英俊,但为人潇洒风趣、能力超群,因此事物所里暗恋他的人不少。女孩初出社会,正值心思单纯的年纪,虽然嘴上不满他的刻意刁难却也因着他的出众才干在心里对他产生了爱慕之念。每次女孩加班到深夜总发现常师兄办公室里的灯还亮着。一次,女孩鼓起勇气去向常师兄请教问题,出乎意料的,那次常师兄不复以往严厉的表情,而是认真细致的给她分析案卷教她如何处理疑难问题。
随着相处时日的增加,他们终于克制不住感情走到了一起。当时女孩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每天能够和爱人一起工作、加班,周末一起出去约会看电影。她天真的以为这样的日子可以持续一辈子,没想到她却被常师兄骗了。他早在认识女孩之前就已娶妻,只不过妻子一直在香港工作长住,很少人知悉此事。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女孩还是从熟人那里听说了他的家庭状况,她伤心欲绝,辞职离开了这家事物所。没想到常师兄却不肯罢休,他费尽心思找到了女孩,并向她表明离婚的决心。他说自己和妻子长年分居两地早就貌合神离,求女孩给他一次机会。女孩当然不愿做破坏他人幸福的第三者,她毅然拒绝了常师兄的心意,还请他好好珍惜妻子。
但是事情并非她想象的那么简单。几个月后,常师兄再次找到了她,并告诉她已办妥一切离婚手续。几天后,常师兄又在自己的生日宴会上公然向女孩求婚,女孩一时感动接受了他的钻戒。然而就在常师兄牵着女孩的手接受众人的祝福时,他的前妻来到了生日宴会的现场,并当着所有亲朋好友的面讲述了他们夫妻二人从相识相知到相爱这八年间的所有情感历程,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就连女孩也听得潸然泪下。那天恰好是他们相识八周年纪念日,那个可怜的女人在说完这个漫长的故事后穿着结婚时的婚纱戴着他以前送的婚戒在众人的震撼中毫不犹豫的从三十楼一跃而下,成为又一个变质婚姻的牺牲品。那是一个多么出色的女人你永远不会想象得到。她的聪明才智和秀丽贤淑让所有认识她的人都赞不绝口。那么聪明骄傲出色的女人,要有多绝望才能让她做出这样的傻事?人们都说少了那个男人对她来说只不过是失去了九牛一毛,可是她却甘心为了这九牛一毛放弃了最珍贵的生命。”
叙述到这里,林森森忽然打住,表情痛苦的闭上双眼一任眼泪倾泻。陆峻晖听得入神,未觉异样的盯着地毯问:“后来呢,那女孩和常师兄怎样了?”
林森森强抑住哽咽冷笑道:“后来?还能有什么后来,一段血淋淋的惨痛教训难道还不够吗?要不是这个女孩子的天真愚昧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陆峻晖听闻语气不对急忙抬头看向她,却被她眼泪纵横、痛苦压抑的神情所震惊。难道故事中的女孩就是她?难道这些年来她都活在极度自责与内疚当中?陆峻晖为着这个发现顿时陷入手足无措的境地,他只觉大脑一片空白,笨拙得不知如何安慰:“森森,你别这样,这不是你的错。”
林森森激动的摇头:“不,这是我的错,我早该想到像他那样的男人不可能没有妻室,我不该接近他,不该破坏他的家庭,我才是杀死他妻子的刽子手。”
陆峻晖盯着她哀伤的表情心痛到无以复加,他轻轻将她按入怀中无奈道:“你根本毫不知情怎么能怪你?你的师兄要负很大责任,他的妻子也不该为了一个变心的男人做傻事。这些都不是你一个人的错,算起来你也是受害者,就算要惩罚,这六年来你所受的精神折磨也该够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别再想了好不好?”
林森森不知有没听进他的话,只一味埋头在他的怀里放声痛哭,直哭得天昏地暗,把这些年来所受的良心谴责及熟人的指责谩骂通通以哭喊的方式发泄出来。陆峻晖紧紧抱着她,在她的肩上轻轻拍抚着。
好一阵过后,林森森哭累了再次困极睡去。陆峻晖将她抱回床上,又找了条毛巾为她擦脸。正在这时,剧组打电话来催他回去拍下一场戏。他忧虑的注视着睡态恬静的林森森,有些担心她醒来后一个人会胡思乱想。
又一段手机铃音响起,陆峻晖四处寻找,半天才从林森森的包里搜出手机,只见屏幕上闪烁着“佟煦朗”三个字。他回头看了林森森一眼,急忙按掉了电话。没隔几秒,电话再次响起,显示出“不接通便不罢休”的巨大决心。
陆峻晖拿着电话关上房门走到客厅,他犹豫了一会,还是按下了接通键放到耳边。
佟煦朗急噪的声音立刻传了进来:“喂喂,林林,你到底上哪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林林?你倒是说句话啊,把我急死了。”
陆峻晖终于发出声音:“你放心,她没事。”
“陆峻晖?怎么是你,麻烦让森森接电话。”佟煦朗的声音又提高几分贝。
陆峻晖低声道:“她睡了。”他还在考虑,此时让佟煦朗来照顾林森森到底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佟煦朗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问道:“你们在哪?我这就过来。”
陆峻晖想了想还是说出来。林森森现在情绪不稳定,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他实在不放心。五分钟后,有人敲门,他走过去开门,即刻看到佟煦朗正撑在门框上喘着粗气。
第 23 章
“森森呢?”佟煦朗一进屋就问。
陆峻晖指指卧室门:“她喝醉了,你小心点别吵醒她。”
佟煦朗就像来过很多次似的直接走过去推门而入,看都没看陆峻晖一眼。陆峻晖跟过去在他身后说:“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照顾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她的情绪很低落。”
佟煦朗坐在床边,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林森森。他对陆峻晖挥了挥手表示放心走吧。陆峻晖又深深看了林森森一眼才转身离开。纵使心头有千万个不舍与担忧,他也只有暂时放下先赶回去完成工作,总不能为了个人原因耽误整个剧组的拍摄进度。
第二天早上,林森森醒来的时候吃惊的发现守在身边的人竟是佟煦朗。她猛然弹坐起来,动作惊扰了正趴在床边小睡的佟煦朗。
“林林,你醒啦?有没感觉哪里不舒服?”佟煦朗揉揉眼睛,声音嘶哑的问。
林森森见他满眼血丝,心里不禁为自己的任性躲避感到内疚。“你怎么来了?”
佟煦朗不满的冲她嚷:“我还没问你呢?干吗喝那么多酒,还嫌身体不够弱?”
林森森看他那态度就来气,板着脸道:“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你少管我。”
佟煦朗扑过去一手轻捏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齿的说:“我掐死你这不识好歹的女人,气死我了,做事欠考虑还敢顶嘴。”
林森森掰开他的手骂:“走开,讨厌!”
佟煦朗装模做样的凑近了一个劲的盯着她的脸瞧:“哟嚯,笑了?”
林森森斜眼瞧他:“谁笑了?”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佟煦朗得意道:“嘿,还说没笑,这不是笑难道是哭?”
林森森懒得理他,掀开被子下了床。走进浴室前,她又回过头来说:“我没事了,你快回家睡觉吧。”
佟煦朗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躺到她床上舒展开身体:“把我用完了就想支走?门都没有。”
林森森在浴室里边洗脸边嚷:“谁用你啦?你自己要来的。”她突然想起什么又探了个头出来问:“峻晖什么时候走的?”
佟煦朗躺在床上懒洋洋的答:“昨天夜里走的,正好把我叫来接班呢。”
林森森察觉不对立刻从浴室里冲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质问:“谁允许你上我的床了,快起来!把我的床单都弄脏了。”
佟煦朗一动不动的躺在原处嬉皮笑脸道:“你刚才说啥?我上了你的床?这话多难听啊,你小声一点,传出去不好。”
林森森听了更是气恼的上前用力拽住他的胳膊:“你给我起来,不许睡!”
可惜就凭她那点力气哪拉得动佟煦朗,他只轻微用点劲就把她也拉到了床上。“来,一起睡?”
林森森气极,面红耳赤的骂他:“不要脸!”
佟煦朗大笑着翻了个身将她压在身下,嘴里吹出的气体暧昧的喷在她的脸上,暖暖的痒痒的。“林林,好久没见到你了。”他情不自禁低下头来想亲她,被她皱着眉偏头躲开。
“你再这样,我以后真的没法见你了。”林森森一脸决绝的说。
佟煦朗仍是压在她身上俯视着她:“林林,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林森森因这尴尬的姿势一味偏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我说过只能当朋友,你若做不到就只有形同陌路了。”
佟煦朗忿忿不平的猛然低头对着她的脖子咬了一口。林森森忍不住痛叫出声:“呀!你神经病啊?”
佟煦朗从她身上翻到另一边躺下,闷闷的说:“你这个没心肝的女人,我真是瞎了眼。”
林森森站起来没再理他。走到镜子前一看,两排红色的牙印,这个变态的家伙,要真的跟他在一起还不被咬死?她赌气的一声不吭就去书房忙活她的事情,连早饭也不张罗了。没多久,客厅传来关门的响声,那家伙就这么闷声不响的走掉了。林森森呆愣的坐在电脑前,一时想不起该干什么。
佟煦朗一进家门,就被守在客厅的沈碧芯截住:“真稀奇,昨晚没回来上哪去了?”
别看佟煦朗会耍嘴皮子,但其实家教甚严从不胡作非为,在家的时候除了紧急军务还没出现过彻夜不归的现象,是以沈碧芯感到很好奇。
佟煦朗没精打采的说:“我又不是三岁小孩,您管我去哪?”
沈碧芯不悦的瞪大双眼:“嗬,在哪受了气回来冲你妈撒野?”
“正烦着呢,您让我静一静。”佟煦朗不管不顾的绕过她上楼。
沈碧芯拿他没辙,只好冲他的背影喊道:“今天下午有客人来,你到时给我穿精神点。”
佟煦朗回到卧室倒头就睡,直睡到下午两点被沈碧芯拍醒为止。“快起来,快起来,客人马上就到了,还睡!”
沈碧芯边叫嚷着边打开衣柜为找他衣服:“穿哪件好呢?”军服太庄重了点,白色衬衫好象普通了点,黑色又暗沉了点,就蓝色衬衫吧,显得斯文又好看。沈碧芯把衣服拿出来又挑了条新裤子扔他床上。
佟煦朗不耐的咕哝:“什么大人物啊?弄这么夸张。”
沈碧芯半真半假的调侃:“你未来岳父。”随即笑着走出房间,还不忘扭头叮嘱:“赶紧给我换上啊。”
佟煦朗嗤之以鼻的将衬衫胡乱套上,又把新裤子扔回衣柜。他颠悠着下了楼,见客人还没到,赶紧先钻厨房里把午饭补上。
佟煦朗正大口的扒着饭,客人偏巧这时进了门,他从厨房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偷看,这一看差点把嘴里的饭全喷出来。这老妈子也忒逗了吧,他还道是什么贵客呢,居然是隔壁楼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路叔叔路远清和他女儿路姚。
“阿朗,快出来,你路叔叔来了。”沈碧芯边热情的招呼客人边叫唤佟煦朗。
佟煦朗放下饭碗大方的走出来向路远清问好,还向一旁的路姚挤了挤眼。
路远清仔细打量着他,颇有几分岳父看女婿的味道,还满意的直笑着说:“阿朗现在越来越有老佟当年的风范了啊。”
沈碧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道:“唉,这小子老大不小了还没个定性,老让人操心,不像你家姚姚多听话啊。”
路远清急忙谦让道:“姚姚哪能跟阿朗比?她要能有阿朗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路姚一脸戏谑的盯着佟煦朗,佟煦朗挑挑眉瞪回去,眼里写着:“不服气啊?”
没多久,佟烈宇回到家,跟路远清在客厅里聊起当前的军事热门话题。路姚则被沈碧芯推到佟煦朗的房间里闲坐着。
“今天是唱的哪一出啊?”佟煦朗松开领口的扣子,吊儿郎当的斜倚在沙发上。路姚不仅是他的发小,还是这大院里跟他最谈得来的女孩,就像知己朋友那种,他基本不把她当女孩来看,而是当成哥们一般。
然而这却成为路姚心中最大的硬伤。她知道大院里有许多年龄相差不远的女孩从小就喜欢佟煦朗,自她懂事以来,眼里也只有佟煦朗。可他从不将她们放在眼里,他的心似他酷爱的职业般自由自在的翱翔在蓝天上,谁也抓不住碰不着。因此多数女孩早就认清现实,一到适婚年龄便安安分分的嫁了人。唯有她最死心眼,还在坚持等。她比佟煦朗小四岁,今年二十九。那次在商场里,佟煦朗风燎火急的拉住她帮忙挑选用来送给女孩子的礼物,她当时差点在他面前崩溃,十多年的痴心守候换来的竟是心上人情系它人的下场。从那一刻起,她的心碎了,她以为这一生只能在孤独中老去。没想到命运却在这时出现了转机。几日前父亲告诉她,沈碧芯有意让两家结姻,问她是否愿意。就这样轻轻的一撩拨,她的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嫁进佟家,成为此生挚爱男人的新娘,真的有可能实现吗?
“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呀?”佟煦朗踢了踢她的凳子。
路姚回过神来,躲避他直视的目光若无其事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佟煦朗没再追究,拿起一本军事杂志径自看起来。路姚假装不经意的问:“煦朗,你和那女孩怎么样了?”
佟煦朗斜眼看她:“你说谁啊?”
“就是上次你让我帮忙挑礼物,不是要送一个女孩吗?”路姚有些不自在的低头玩着手指。
佟煦朗贼笑着瞄了她一眼:“你打听这干吗?就不告诉你。”
路姚撇撇嘴,不屑道:“谁稀罕,不说拉倒。”
佟煦朗讪笑着说:“先关心你自己的个人问题吧,都快成老姑娘了。不过你放心,你帮过我,我都记着呢,以后有机会一定介绍你们认识。”
路姚闻言脸色一变,整个下午没再说过一句话。
晚上送走客人,沈碧芯不满的质问佟煦朗:“你是不是惹姚姚生气了,她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佟煦朗一脸无辜道:“她发哪门子大小姐脾气我怎么知道?”
“她下午进屋时还好好的,从你房间出来就变样了,不问你问谁?”
佟煦朗忽然警觉道:“您今天把他们请家里来到底是为啥事?”
沈碧芯也不瞒他直言道:“还能为什么事,终身大事。”
佟煦朗一听差点跳脚,禁不住高声埋怨:“妈,您在瞎掺和什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跟林森森的事。”
沈碧芯板起脸来训斥:“不长进的家伙,你看她那样像有希望吗?再等下去我头发都全白了。”
佟煦朗冷声道:“您是嫌弃她的过去吧?”
沈碧芯闻言惊怒,她抚着胸口大骂:“混帐东西,连你妈都敢教训。你要不跟路姚就给我老实相亲,反正林森森不行。”
佟煦朗第一次跟沈碧芯发生这么大冲突,心里也是一时意难平,他坚决的犟着嘴道:“除了林森森谁都不行,我就不放手,非娶她进门不可。”
没等他说完,沈碧芯就一巴掌甩了过去。
第 24 章
佟煦朗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清晰的手指印,他一时惊住了,只呆望着沈碧芯不语。自他有记忆起,就从没挨过沈碧芯半个巴掌。小时侯顽劣不堪被佟烈宇用棍子抽,沈碧芯总是想尽办法劝阻,就像世人说的打在儿身上,疼在母心上。佟煦朗相信此刻也不例外。但他无法让步,终身大事关系一生的幸福,他所能做的只有努力向沈碧芯证明跟林森森在一起是正确的抉择。
佟煦朗又看了同样呆住的沈碧芯一眼便转身回房换上军服,再出来时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恭敬的说:“爸、妈,我回空院了。”
待他走后,沈碧芯才回过神来到沙发前坐下,煽了儿子一巴掌的那只手还在火辣辣的疼。佟烈宇见此情景凝眉肃目道:“儿子都这么大了,你就不能少管一点?他又不是没主意的人,爱娶谁就由他去吧。”
沈碧芯越想越觉得委屈,忍不住抽泣起来:“我就是不服气,咱儿子那么优秀的一个人,这些年来一心扑在国防事业上,三十多了还没顾上谈恋爱,纯洁得就像一张白纸,凭什么要找个勾引过有妇之夫的狐狸精啊,还逼得人家原配跳楼惨死,若让人知道了我的面子该往哪搁呀?不争气的臭小子,从小到大我是怎么把他捧在心尖上疼的,居然为了一个作风不良的女人跟我过不去,真是气死我了。”
佟烈宇不解的问:“你说的是林森森?前一阵子来过咱家那姑娘?”
沈碧芯边抹眼泪边点头:“不是她还有谁。我承认她家里对咱有恩,可我也不能拿儿子的幸福开玩笑啊。我都打听过了,她几年前跟一个已婚律师纠缠不清,逼得人家离了婚,那律师的原配一时想不开便做了傻事,这事当时还闹得满城风雨。她和那律师估计良心上过不去就分开了,后来她为了躲避闲言没再出去工作,在家关起门来写作。外人都道她是性格孤僻的才女,谁知道她其实另有隐情,连我都以为她是贞洁圣女来着,真是人不可貌相。”
佟烈宇皱着眉摇摇头:“我不管这些是是非非,总之你少插手儿子的事,免得他产生逆反心理。他又不是小孩子,那姑娘是个怎样的人他难道还辨别不出来?就算他是一时糊涂让他吃一亏长一智也好,人生哪能总是一帆风顺的?我说你也别尽信些听来的东西,我看那姑娘不像耍心计的人,你这个当妈的该怎样做才能正确引导儿子你要想想清楚,我进去看书,你慢慢想。”
沈碧芯听了佟烈宇的这番话一时间懵住了。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只听别人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林森森的人格确实有点武断。但无论如何她经过多方求证得来的信息总不是假的,即便林森森有她的无辜之处,沈碧芯作为一个熟人能体谅,可作为佟煦朗的母亲却决不能接受这样的女孩当儿媳,尤其是儿子在自己的眼里条件近乎完美,更容不得儿媳有半点瑕疵。退一步来考虑,出身不好,长相不美或是学历不高这些方面的缺憾沈碧芯尚且可以容忍,惟独情感不纯洁这一点绝对不能姑息。她的心里很快有了定论,林森森还是不行。
佟煦朗心情沉郁的晃出大院,被沈碧芯打过的地方经过晚风的轻抚已没那么胀痛,但是胸口的那个位置却比挨打还要痛上百倍。一边是最亲的老妈子,一边是最爱的女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左右为难的感觉真不是一般的难受。最郁闷的还是不知何时才能解开林森森的心结,情路渺茫啊!他叹着气不知不觉又走到了林森森家楼下,抬头看到那簇明亮温暖的灯光,指引着他继续前行。
林森森心不在焉的坐在客厅看电视,呆愣间冷不防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到。天都黑了怎会有人来访?她警觉的走到门前,刚犹豫的打开一点门缝,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得直往后退,还没看清来人便被对方用劲拉入怀抱紧紧搂住。她拼命挣扎却终因力量悬殊而徒劳无功,待得冷静下来看清眼前的军服总算勉强松了口气。
他的手臂仿佛钢筋铁骨般箍得她生疼,这架势就像要把她死命嵌进他的身体似的。林森森顿感疑惑,难道他发生了什么事情正在向她寻求慰籍?
她试着开口探问:“佟煦朗,你怎么了?”
他默不做声依然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丝毫不放松力度。他的劲道过大,以致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抱离地面。
林森森很是辛苦的掂着脚攀着他的肩膀再次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人简直莫名其妙!”
佟煦朗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嘘!我抱一会就走。”
林森森抬起头来仔细审视他的脸,就着灯光发现右脸颊微微红肿,还有未退的手指印记。“是佟叔叔打的?”她表情担忧的猜测,语气不觉流露出一丝心疼之意。
佟煦朗笑着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够胆打他的,不是佟叔叔那就是沈阿姨了。林森森脸色一黯,了然的说:“是因为我吧。”
佟煦朗轻松的笑谑:“傻丫头,关你什么事。”
她盯着他那刺眼的笑容,神态愈加凝重。佟煦朗叹了口气道:“说了不关你的事,就爱胡思乱想。好了,我要走了。”他趁她不注意把她的手迅速拉到嘴边亲了一下,顽皮的眨眨眼睛:“记得想我。”而后突然转身走掉,就像他来时那样突然。
林森森慢慢关上房门苦笑着想,他们那样的家庭终究是要嫌弃她的,幸好她从一开始就没奢望过什么。然而真的还能理直气壮的说不在乎吗?她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轻皱了下眉头。
手机嘀嘀的响了几声,她拿起来查看短信,脸上逐渐露出欣慰的笑容。还好,无论如何还有一个愿意为她分忧的朋友。
第 25 章
陆峻晖前段时间因手骨折耽误不少拍摄进度,所以近期常常加班加点赶进度。然而他越忙却越是心心念念记挂着林森森,只要有点空闲就给她打电话,并不时搜集一些短信笑话发给她。这一阵子她的情绪低落,他的心里也为此感到忧急。
他买了一张佛教音乐的CD在休息时间听,又找了一些佛经故事来研读,以便深入了解林森森的心境。陆峻晖发现,听佛乐看佛经还真能让人的心灵净化不少。以往跟林森森通话都是她给他讲佛经故事,如今角色互换,他也把自己喜欢的故事叙述给她听。
陆峻晖先给林森森讲了一个名叫《只想再看他一眼》的故事。
有个年轻美丽的女孩,出身豪门,家产丰厚,又多才多艺,日子过得很好。 媒婆也快把她家的门槛给踩烂了,但她一直不想结婚,因为她觉得还没见到她真正想要嫁的那个男孩。 直到有一天,她去一个庙会散心,于万千拥挤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年轻的男人,不用多说什么,反正女孩觉得那个男人就是她苦苦等待的结果了。 可惜,庙会太挤了,她无法走到那个男人的身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人群中。后来的两年里,女孩四处去寻找那个男人,但这人就像蒸发了一样,无影无踪。女孩每天都向佛祖祈祷,希望能再见到那个男人。她的诚心打动了佛祖,佛祖显灵了。
佛祖说:“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
女孩说:“是的!我只想再看他一眼!”
佛祖:“你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
女孩:“我能放弃!”
佛祖:“你还必须修炼五百年道行,才能见他一面。你不后悔么?”
女孩:“我不后悔!”
女孩变成了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多年的风吹日晒,苦不堪言,但女孩都觉得没什么,难受的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这让她都快崩溃了。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看中了她的巨大,把她凿成一块巨大的条石,运进了城里,他们正在建一座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就看见了,那个她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像有什么急事,很快地从石桥的正中走过了,当然,他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男人又一次消失了,再次出现的是佛祖。
佛祖:“你满意了吗?”
女孩:“不!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我就能碰到他了,我就能摸他一下!”
佛祖:“你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
女孩:“我愿意!”
佛祖:“你吃了这么多苦,不后悔?”
女孩:“不后悔!”
女孩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这里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孩每天都在近处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满怀希望的看见一个人走来,又无数次希望破灭。不是有前五百年的修炼,相信女孩早就崩溃了!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女孩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女孩知道他会来了,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来了!他来了!他还是穿着他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急匆匆的走过,因为,天太热了。 他注意到路边有一棵大树,那浓密的树荫很诱人,休息一下吧,他这样想。 他走到大树脚下,挨着树根,微微的闭上了双眼,他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他就睡在她的身边! 但是,她无法告诉他,这千年的相思。她只有尽力把树荫聚集起来,为他挡住毒辣的阳光。千年的柔情啊!男人只是小睡了一刻,因为他还有事要办,他站起身来,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在动身的前一刻,他抬头看了看这棵大树,又微微地抚摸了一下树干,大概是为了感谢大树为他带来清凉吧。
佛祖:“你是不是还想做他的妻子?那你还得修炼……”
女孩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我是很想,但是不必了。”
佛祖:“哦?”
女孩:“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佛祖:“哦!”
女孩:“他现在的妻子也像我这样受过苦吗?”
佛祖微微地点点头。
女孩微微一笑:“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
就在这一刻,女孩发现佛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或者是说,佛祖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女孩有几分诧异,“佛祖也有心事么?”
佛祖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因为这样很好,有个男孩可以少等一千年了,他为了能够看你一眼,已经修炼了两千年。”
生命总是平衡的,以一种我们了解或是不了解的方式。 问世间情为何物,乃是一物降一物。
接下来,陆峻晖又讲了个《缘定沙漠》的故事。
谁才是今生的唯一? 失恋的人,伤心断肠之余,情该归向何处? 女子的感情究竟花落谁家,冥冥之中其实早有安排。傍晚,当落日的余辉洒满整个江面时,一个轻生的女孩,差点香消玉殒,长眠于此,幸好有一高僧路经此处,才得以获救。苏醒过来的女孩,原本年轻美貌,此刻却紧锁颦眉,泪雨绵绵,深潭般的眼眸绝望无神,一看就是为情所困。在高僧的殷切询问下,女孩才缓缓道出心事。女孩失恋了,男友为了前途,断然抛弃了她,可怜她当初为了这份感情众叛亲离,追随男子背井离乡,本以为为爱付出就能得到幸福,哪知如今落得孤零零一个弃妇的下场。今日散心到江边,还是想不开就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唉……”高僧长叹一口气,并不忙于安慰她,只是将手持只钵从江中盛满水端到女孩面前,说道:“缘如水,施主请看。”
女孩望向钵中之水,只见,水面荡漾竟呈现出另一番光景:狂风乍起,一具裸体女尸半掩于沙漠中,炎炎烈日下,惨不忍睹。过了一会儿,有一男子路过,回头目睹此景,唏嘘不已却没有停下脚步,眨眼间消失在沙漠之中,稍后,又有一男子途径此处,他走出数步后又折回,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女尸身上,这才离开。接着又过了一会儿,沙漠中来了第三个男子,男子在女尸旁停住脚步,他轻轻地抚摸着女尸,眼神充满悲悯和不忍。他在沙漠中用手挖了个坑,将女尸埋葬妥当,末了才上路离去。
女孩看完后不解的望向高僧,高僧说道:“你之前遇到的追求者好比这沙漠中的第一个男子,他只回头看了一眼并不在乎你的命运。现在抛弃你的那个男子好比这沙漠中来的第二个男子,他终究爱自己多一点,只能给你片刻的安慰。最后将女尸埋葬的男子才是真正爱你,将照顾你一生的人。你如此轻生,将错过你的真爱啊。”
女孩有所悟,低头细想,却瞄见钵中荡漾水面未消失的画面,狂风吹拂开女子脸上的长发,惊见其姣好的面容竟跟自己的一般模样。
高僧迅速将钵收回,说道:“一切皆有因果,缘分早有注定。” 随即消失在夕阳余辉中。
林森森很久以前就读过这两个经典的佛经故事,但此时自陆峻晖口中听来,含义便大大不同。聪敏如她又怎会听不出他话语中的暗喻?只是她宁愿像只鸵鸟般逃避现实,一味的拒绝深究。道理谁都懂,要参透谈何容易?
陆峻晖低叹一声,他终不忍心逼她。他借这两个故事隐晦的表达了心意,剩下的只有靠她自己去想通。
心静的时候,陆峻晖开始反思,是否佟煦朗与他二人,一个太直接,一个太含蓄;一个太急进,一个又太温暾,因此两人皆把握不住能够熬出爱情甜汤的准确火候?
第 26 章
“换件衣服,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一大早佟煦朗就敲开了林森森家的门。自从有了一次登堂入室的经历,佟煦朗就找到了毫无顾忌上门的借口。
林森森疑惑的看着他。佟煦朗笑着催促:“别磨蹭了,还怕我把你卖了不成?你卖得出去吗,瘦不拉叽的谁要你啊?”
林森森双手抱胸靠着门不动:“先说去哪。”
佟煦朗眯起眼,口气强硬道:“少别扭,跟着我走就对了。”
最近在家里确实闷得难受,林森森没再犹豫进屋去换衣服。她把头发分别绑成两个辫子,学他很休闲的穿了件短上衣和牛仔裤,活脱脱一个在校女大学生的样。
她看起来怎就那么年轻娇嫩呢?难道跟吃素有关?她跟自己相差不过五岁,让人见了倒像叔叔领着侄女出去玩。不可否认,在外型上陆峻晖与林森森更般配,演员就是会保养。佟煦朗摸摸自己因长年日晒雨淋而显得有些粗糙的脸皮闷闷的想。
林森森走到门口穿鞋,弯身系鞋带的时候露出一小截细致嫩白的纤腰。佟煦朗忽然又有了口干舌燥的感觉,他伸出手去扯住她的衣服下摆想遮住露出的皮肤。林森森回过头来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你干吗?”
佟煦朗不满的说:“你没有其他衣服了吗?这件太短了。”
林森森斜他一眼,冷声道:“你管太宽了吧。”
佟煦朗扯扯她的一边头发戏谑:“嗬,小村姑不高兴了?”
林森森明了他是在笑她的发型,立刻反应灵敏的回讽:“村姑怎么了,跟你这农夫走在一起不正好搭调?”
佟煦朗趁机抓住话柄:“是啊,咱俩是天生一对。”
林森森自然不能让他占了口头便宜,迅速出言反击。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吵闹闹出了门。
佟煦朗领着林森森到了游乐场,林森森望着满天飞舞的游乐设施瞪大了双眼。她已猜到会去轻松休闲的娱乐场所,可没想到是玩这么惊险刺激的项目,一时间好奇的怔在原地。
佟煦朗以为林森森被吓到了,忙握住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在呢。听说到这儿来最能发泄情绪了。走嘞,咱抓紧时间玩。”
林森森甩开他的手不屑道:“谁说我怕了?”她自行跑到一个载满人在半空中旋转翻腾的巨型转盘下充满期待的仰望。
佟煦朗追过来把她强行拉走:“先从轻松一点的玩起,一开始就玩紧张刺激的你受不了。”
佟煦朗半推半抱的把林森森弄上旋转木马中最高的一匹马,林森森挣扎着要下来:“我不玩这个,幼稚!”
他大笑着跳了上去从背后圈住她:“不许动!你看那么多大人不也在玩?”
林森森看了看四周,不少情侣骑在并排的马上,她用手肘往后顶着佟煦朗的胸口:“那你到对面那匹马去,别来挤我。”
佟煦朗按住她的手臂劝哄:“别闹,我这不是为了以防你犯晕吗?”
铃声响起,木马一高一低的上下晃动并绕圈旋转起来。林森森转过头不理他,他却厚着脸皮靠过来在她耳边轻声问:“晕吗?”
林森森没好气的答:“没你想的这么脆弱,麻烦离我远点,无赖!”
佟煦朗乐呵呵的兀自在她身后汲取她的发香。从旋转木马下来,佟煦朗又拉着林森森去鬼屋。林森森看到从出口出来的女孩全都吓得脸色发白的蜷缩在男友怀里,她冷笑一声走开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佟煦朗打的是何鬼主意也太明显了吧。
接下来他们去玩丛林漂流。佟煦朗给林森森买了件雨衣,他自己死活不肯穿。林森森笑着调侃:“真的不用雨衣?别逞强哦。”
佟煦朗好笑道:“部队集训时什么恶劣天气没遇到过,还怕这两滴人造雨?就算下铁钉我也不怕。”
其实这个项目也没什么特别,就是圆形的小漂流艇在一个水沟里漂,沿途会有一些机关对艇上的人射水,快到终点的时候还有一个很大的木桶把积累了一段时间的水全部往他们身上泼去。可想而知,那个坚持不穿雨衣的人有多狼狈!全艇的人都对着这个落汤鸡笑傻了,林森森更是笑得前仰后合、不可自抑。佟煦朗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花,也跟着大笑不止。
反正都湿了,他们又去玩了“激流勇进”。小艇载着二十个人慢慢爬上一个三十米高的斜坡,然后急速冲下来,溅起的水花像一只巨型的白色孔雀在开屏,坚持不穿雨衣的佟煦朗依旧勇敢的面对水花的洗礼,代价就是身上没一处干的地方。
下来以后,林森森憋着笑采访他:“请问湿身有什么感受?”
佟煦朗甩了甩头发和脸上的水珠,得意道:“感受就是第一次湿身献给我爱的人,真值!”
林森森差点被他的豪言壮语呛到,哭笑不得的翻了个白眼。
深呼几口气后,林森森鼓起勇气坐上了过山车。佟煦朗坐在她身旁提醒:“待会一定要大声喊出来,憋着会吐的,听到没有?”
随着列车慢慢向斜坡上爬,林森森抓紧唯一可以抓住的安全托,有种不能预知未来的恐慌感。下一秒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她忽然后悔坐在这里。然而没有时间让她多想,车子爬到了坡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急速向下冲去,由于地球引力和冲力的作用,她的头完全抬不起来几乎要贴到胸前。似乎就在眨眼间,车子又转换了方向,视线范围里的东西全部颠倒过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头又变成靠着椅背,像被人用力扳着,然后就是反反复复的低头、抬头、低头、抬头,不停的天旋地转......林森森头脑一片混乱,只是凭着本能放声尖叫。经过几次落差很大的冲顶和冲底,列车来到很经典的扭麻花状的轨道,她感觉自己除了被上下拉,还被左右拉,在空中顺时针的甩啊甩的,就像洗衣机里正在被甩干的衣服,林森森被刺激得大喊大叫。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列车终于慢下来缓缓驶回车站。除了脖子疼和脑袋昏沉之外,不知为什么,林森森激动得很想大哭一场,也许是因为经历了这个恍如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过程吧。一瞬间,好像看通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来得及想过。
佟煦朗扶着脸色苍白、双腿发软的林森森到一张椅子前坐下,心疼的搂着她问:“是不是很难受?想吐就吐出来吧,真不该让你玩这么刺激的项目。”
林森森靠在他怀里坐了没多大会,就又活蹦乱跳的去玩跳楼机。佟煦朗看着她自虐似的登上一个比一个更惊险的娱乐项目,除了陪在她身旁也想不出还能做什么。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心里很清楚她内心的积郁有多么需要及时发泄。
疯玩了一天,两人俱是精疲力尽,却享受到了如释重负的快感。到家前,林森森忽然抬起头来很诚恳的对佟煦朗说:“今天真要谢谢你,我好久没有玩得这么畅快了。”这个向来大大咧咧的男人肯为她这样花心思,怎能不感动?
第 27 章
佟煦朗将林森森送回家,未料却在小区门口遇到了沈碧芯。他皱起了眉头,林森森也在看到沈碧芯的那一刻变得忐忑,刚放松的情绪又紧绷起来。从前坚信自己不会与佟家有任何瓜葛所以毫无顾忌,对沈碧芯的态度虽然有礼却也疏离。然而这些日子以来不知不觉对佟煦朗产生了难以名状的复杂情愫,就算再怎么自欺欺人也不能抹杀掉心已陷落的事实,因此对沈碧芯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顾忌。
他们俩还在各怀心事的踌躇不前,沈碧芯倒先主动迎了上来。她笑呵呵的走过来看着林森森问:“森森,好久没见你了,怎么不上我们家来玩啊?”
林森森勉强挤出笑容客气道:“沈阿姨,对不起,我最近在赶稿没顾上去看您。”
沈碧芯斜了个眼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写作是大事,应该摆在首位。有空了记得常来家里坐坐吃顿饭啊,咱又不是外人,怎么老跟我客气呐。”
林森森点头应承:“好。”偷偷瞥了佟煦朗一眼,却见他满脸严肃,心思沉重的样子。
沈碧芯还要说话,却被佟煦朗插了进来:“妈,您怎么来了?”
沈碧芯闻言立即火冒三丈,碍于林森森在场又不好发作,她强压下怒气笑道:“我是散步路过这里,没想到这么巧遇上了。你们玩了一天也累了,森森快回去休息吧。”
林森森见状松了口气,赶紧道别:“那我先回去了,沈阿姨再见!”
佟煦朗上前一步道:“我送你进去。”
林森森瞧了一眼沈碧芯的脸色,急忙摆手:“不用了,你陪沈阿姨回去吧,小区里边很安全。”
“森森,你自己小心点啊。”沈碧芯招呼完林森森就拽住了佟煦朗:“我有话跟你说。”
林森森没走几步,便听到沈碧芯的训斥:“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昨晚跟你说了姚姚今天要来咱家吃饭,你倒好,一大早一声不吭就出门了,害人家等了一下午加一晚上,也不打个电话回来交代一下。”
佟煦朗不服道:“她等我干吗?大家这么多年邻居,还嫌见得不够多啊?”
沈碧芯听了更是怨气难平:“怎么说话呐,你们好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大家知根知底才好相处。有些人看上去很完美,实际上未必处得来。俗话说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难道非要碰了壁才晓得后悔回头吗?......”
林森森捂着耳朵加快了脚步。沈碧芯的声音渐渐弱去直至淡化在空气中,她的话语却如雷贯耳直击林森森心中的要害。
“有些人看上去很完美,实际上未必处得来。你难道非要碰了壁才晓得后悔回头吗?”林森森在心中重复默念着,这句话说得没错,或许是她一直以来的抗拒挑起了佟煦朗的征服欲才会让他一时执迷不悟。一旦他们成为恋人,他就会发现其实她并非想象中完美,她也曾因为天真愚昧陷入泥沼,她也有许多弱点缺点,不是他心目中一尘不染的女神。与其后悔分手不如从未开始,至少能将伤害减到最低,她宁可永远保持朋友关系。然而近来每每面对他深情挚热的眼神,她却感到越来越力不从心,好像已经没有办法像当初那样狠下心来将他推开,该怎么办呢?
林森森还在为佟煦朗的事烦恼,没隔几天陆峻晖又找上门来。他告诉林森森,以前游览近郊寺庙的时候曾与一位庙里的法师颇谈得来,想带她去见见。
林森森闻言失笑:“你还真当我是佛教徒啊,我只是凡夫俗子,还达不到那种境界。”
陆峻晖也笑:“那就当去散散心,与这位法师交谈保管你有收获。”
林森森心想,难道她的抑郁表现得这么明显?怎么个个都想带她出去散心。不过看在陆峻晖这么有心的分上,她还是去了。没想到这一去竟然收获颇丰。
烧完香许了愿,陆峻晖便带林森森去求见法师。双方双手合十互相行礼后开始坐下来闲谈。因陆峻晖之前特地上门拜托过,法师对林森森的情况已大致了解,于是直接切入正题:“我看林施主眉宇间似有愁云笼罩,是否有什么困扰?”
林森森自我解嘲的说:“不瞒法师,我的确在为一些事烦恼,不过身在这万丈红尘中被俗事所扰也在所难免,这点我早已看透。”
法师面持镇定的点头:“施主说的没错,看得出来施主在悟性方面颇有慧根。自你神情中找不到贪、瞋、嫉三害,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否长年不用荤食或者少用?”
林森森暗道,不愧为法师,果然颇具慧眼。她轻笑:“我吃素有六年了。”
法师再次点头:“施主做得很好。常年吃素,饮食简单,过午不食——每天只吃两餐甚至一餐,可保身心健康,精力充沛,寿命高于常人。其中的奥秘在于没有欲望和杂念的干扰,能量的消耗已降到最低限度。”
林森森摇头轻叹:“要做到没有欲望和杂念的干扰谈何容易?”
法师面色祥和,微笑指点:“世人总是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所扰,比如童年受的苦楚,读书时的穷困,因家境不好而受到的冷遇,还有婚姻的挫折,以及亲戚、朋友如何如何对不起自己等等等等,数不胜数。如果终日为这些事情耿耿于怀,始终不开心,常年处于负面阴暗的心态中,严重损害了身心健康,这样活着真是痛苦啊!
其实,有的事情须刻骨铭心,永世不忘;有的事情则要尽快淡忘,所谓事来则应,事去则净。哪些事该被淡忘?应淡忘人生中的挫折与不幸;应淡忘名利的得失;应淡忘岁月的伤痕;应淡忘流言蜚语;应淡忘别人对自己的伤害;应淡忘陈腐过时的观念;应淡忘冷遇和种种烦恼。这样心理才能摆脱往事的阴影,保持随缘常乐的状态。否则,如纠缠于昔日的痛苦中,久而久之,必会损坏身心健康,导致疾病。
如能淡化烦恼,少生烦恼,心境平和愉悦,久而久之,则能不为烦恼所动,犹如中流砥柱,宠辱不惊,处之泰然。有了这份修养和快乐,就是人生的成功。谁不愿拥有一个不为烦恼所动的快乐人生呢?
对错怪或伤害过自己的人,我们的心灵不要被仇恨、烦恼所蒙蔽,怒火中烧、烦恼怨恨,对自己比对他人所造成的伤害,将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即使在不如意的环境中,也要努力营造一个充满欢乐与友爱的生活。回想我们所恨的人的一些优点,念及他的本质善良及曾作过的好事,而对他拙劣的一面视而不见,如此怒气可能会缓和下来,烦恼会烟消云散,心中会充满慈悲。
人生短暂,何必对过去的痛苦耿耿于怀呢?何必要自己伤害自己呢?对我们最有害的是怀恨、不满和烦恼,如果把怀恨、不满和烦恼融化,甚至可以使癌症痊愈。我们一定要将过去网开一面,宽恕所有的人;而宽恕别人,就是爱护自己,是真正、彻底地爱护自己。要知道,最有力量的是宽恕,是慈悲;最有力量的是“当下”,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我们当下就可以改变自己,可以淡忘不快,可以消解烦恼,可以使我们的生活充满祥和与友爱。
那么,什么事情须刻骨铭心,永世不忘呢?是别人对自己的恩德!所谓:人对我有恩不可忘,我对人有恩不可不忘。为何要牢记别人对自己的恩德?因为要随缘报恩。猫、狗之类尚且知道报恩,何况人乎?不知报恩如何作人?故佛家提倡上报四重恩:祖国恩;父母恩;师长恩;众生恩。
那么,为何又要淡忘自己对别人的恩德呢?因为念念不忘所施之恩,就意味着时刻期待别人的回报,其心态迹近放高利贷者。一旦对方不报答,或报答得不够,势必恨从心起,大骂其“白眼儿狼”、没良心。于是,烦恼丛生,反目为仇,善缘竟成恶缘。这可真是划不来!所以应虽行布施而不求回报,作而不执,这就是智慧。有了这种智慧,就能度过烦恼的激流,到达无忧、安乐的彼岸。彼岸何在?就在慈悲与智慧的“当下”!”
法师说话时善于察言观色,每说一段便会停顿一下。待林森森思索片刻,目中浮现了然,才又继续往下道来。“施主若对婚姻恋爱缺乏信心,那更是不必。如果抛不开欲望情感的困扰,不如索性勇敢大方的接受你爱同时也爱你之人。知己知彼,善体他心,勤观无我,超越低级的肉欲和自私的占有欲,怀慈悲、平等心,常为对方着想,尊重、关心对方,可使恋爱易于成功,夫妻关系易于和谐。施主回去之后不妨再好好想想贫僧所说之言,相信以施主的悟性定能很快参透,摆脱烦恼。”
佛门净地不便久扰,林森森施礼谢过,与陆峻晖一起告辞离开。路上,陆峻晖凝视着心情似乎不错的林森森问:“有没有收获?”
林森森点头微笑:“当然有啊,可能是出于对佛门的敬仰,法师的一席话让我的心境豁然开朗,很多从前想不透的事情都释然了,就像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感觉一身松。”
陆峻晖也感同身受的松了口气:“太好了,这一趟没白来,以后要时常记得法师说的话,别再钻牛角尖弄得自己不开心。”
林森森语气轻松的说:“想不透了可以再去找法师谈话呀。他说的没错,人生苦短,不开心的事情应该尽快忘掉,活在健康快乐的“当下”才是智者所为。”
陆峻晖眼神真挚的看住她:“不仅如此,法师还说了要勇敢的去爱人和被爱。”他突然用力握住她的双手:“森森,无论将来发生任何事情,我会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林森森表情一僵,目光却坚定的望着他坦然道:“峻晖,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也希望能永远拥有你这个知心朋友。”
陆峻晖脸色一变,握着她的手也随之松开。她已想通却还是拒绝了他的心意,这是不是表示她的心中已被人占据?他忆起当日在书城买书时的情景,难道他终究慢了一步?
第 28 章
自那天表明心态后,林森森只要想起陆峻晖落寞的神情就觉得忐忑不安,毕竟他在她无助凄凉的时候给予过真心实意的帮助与关怀,还为了开导她煞费苦心的前去拜访法师,更别提他曾打了无数次电话一遍遍的与她倾心交谈。人生能得此知己,夫复何求?可惜感情之事根本毫无道理可寻,她注定是要辜负他的一腔情意了。既然给不起他想要的,唯有断然拒绝才是最好的方法,总胜过给予希望又让人失望,那样只会更加残酷。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陆峻晖能尽快遇到一个与他心心相印的人生伴侣。
炉子上的水烧开了,林森森心不在焉的将火关掉,然后拿起水壶往茶壶中灌水冲泡茶叶,正想陆峻晖的事情想得心烦意乱,冷不防手一偏将水壶里的滚水洒到了自己的腿上,她当即被烫得跳了起来,水壶也扔到了地上。腿上被烫到的皮肤很快变红起了水泡,林森森第一反应就是赶去用冷水冲洗伤处,谁料祸不单行,她因操之过急不慎脚底一滑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跌倒。摔到地上的那一刻,她痛得眼泪都飙了出来。然而顾不得多想,她又强撑着要站起来,再不处理烫伤怕要变严重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她的脚刚一使劲便疼得钻心。这下好了,脚也崴了。林森森绝望的趴回地上。独居多年来,林森森第一次感受到了独自生活的不便之处。如今唯一的办法只有爬到客厅打电话找人来救,她忍住心酸与腿痛咬着牙艰难的爬向电话。
佟煦朗赶到医院的时候,林森森已经在那里躺了好几天。他心急如焚的直冲到她面前嚷嚷:“伤成这样怎么不早告诉我?”
林森森撇撇嘴说:“你那么忙我哪敢找你?”
佟煦朗正待发作,却在瞥见她腿上缠着的纱布时住了口。他坐在床边眼神怜惜的盯住她的腿问:“还疼吗?”
林森森摇摇头:“没事了。”
佟煦朗转过脸来看着她:“当时谁送你进医院的?”
林森森实话实说:“我自己打电话找救护车的,这是最快的办法。”
发生这样的事情,换做一般女生或许早就哭得天昏地暗、不知所措了,她竟然还能如此镇定的想到最快的办法。佟煦朗此时对她的感觉是心疼也是无奈。他无法想象她是怎样强忍着烫伤等待别人的救援。一个外表那么柔弱的女孩为何非要如此倔强的坚持独自生活以致落入这般凄凉的境地?若不是他一休假便主动打电话给她,还不知何时才能得知她受伤的消息。
想到这里,佟煦朗就忍不住冲她吼道:“你怎么能这么糟蹋自己?你有自虐症是不是?不把自己当回事很过瘾很好玩吗?明明很脆弱为什么非要逞强?你回答我!”他用力握住她的双肩,脸上是满满的焦虑与愤怒。
林森森明白他在为她担心,但她就是不满他盛气凌人、自以为是的态度。要知道这几天陆峻晖也曾打过电话给她,可她对自己受伤住院之事只字未提。早知也不告诉佟煦朗,非但没有从他那里得到安慰反而遭受无端指责。
林森森心里觉得委屈,声音冷得可以结冰:“佟煦朗,你简直莫名其妙,麻烦你出去,这里是病房不允许高声喧哗。”
佟煦朗瞅了一眼与林森森同住一间病房的对床病人,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却是别过头去不说话。林森森也不理他,平复好心情后继续看她的书。佟煦朗闻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息,想起上次林森森落水入院的事情,心疼又逐渐取代了气恼。
他盯着她泰然自若的脸叹道:“唉,你就不能当心着点?上次是失足掉下水,这次又是走神被烫伤,真不明白你一个人是怎么安然无恙活到今天的,我看非得找根绳子把你绑在身边才能放心。”
这人嘴巴可真够损的,林森森没好气的回他:“我认识你之前一直过得很好,连个感冒发烧都没有,更别提进医院了。”
佟煦朗听了不服气道:“嗬,你的意思是认识我才倒霉的?”
林森森斜了他一眼,眼神里宣示着:你还算有自知之明。
可恶的女人!佟煦朗愤愤的抓住她的一只手张口就咬下去。
“呀!”林森森痛呼惨叫。“你这人有毛病啊,怎么动不动就咬人?还嫌我身上伤疤不够多是不是?”
佟煦朗眯着眼冷哼道:“就是要让你记住这惨痛的教训。”他握着她的手轻轻抚摸自己烙下的牙印,脑海中突然蹦出她刚才那句话,他皱起眉来问:“你的意思是腿上要留疤了?”
林森森一脸无所谓:“是啊,很狰狞的一大块。”
佟煦朗故意逗她:“糟了,这下真嫁不出去了,怎么办?”他心里坏坏的盘算着,有疤她就不能再穿短裙短裤让其他男人瞧见那双修长嫩白的美腿了,这样也未尝不好。
林森森对他的玩笑不以为然,她耸耸肩道:“求之不得,正好清净。”
佟煦朗转着眼珠说:“或许我愿意笑纳你。”
林森森摇头摆出一副很有气节的样子:“坚决不吃喈来之食。”
佟煦朗表情无奈的笑骂:“不识好歹!”
佟煦朗没时间天天守着林森森,结果还是请家里的保姆过来帮忙照顾,这样一来自然免不了惊动沈碧芯。
当沈碧芯瞧见林森森孤零零一个人靠坐在病床上看书的时候,心里也不禁生出了浓浓的怜悯之意。她轻咳一声慢慢走过去,脸上堆满了笑容问候:“森森,好点没有?”
林森森在听到那声暗示性的咳嗽时就已抬起头来,见是沈碧芯赶紧手忙脚乱的把书放下坐直起来:“沈阿姨,您怎么来了?”
沈碧芯瞧她诚惶诚恐的样子更觉心酸,为自己之前对她的偏见感到愧疚。“我来看看你,你这孩子怎的这么不当心?伤成这样也不让我们知道。会留疤吗?”
林森森笑着回答:“留疤是在所难免了,不过现在已经不痛了,谢谢您来看我。”
沈碧芯自责的说:“都怪我没照顾到你,这可怎么跟你爸爸妈妈交代呀?”
林森森皱眉劝道:“沈阿姨,您千万别这么说,都怨我自己。我爸妈那边还麻烦您帮忙隐瞒一下。”
沈碧芯点点头,却是红了眼眶。这孩子独立自强得让人心酸。她坚持要把林森森接回家照顾,林森森婉转却也坚定的拒绝了她的好意。
沈碧芯劝不动她只好让家里的保姆去她家陪住几天。出院那天,佟煦朗特地跑了来接林森森。他语气强硬的威胁:“你可给我忧着点,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就直接把你打包带回家。”末了,他又恶狠狠的补充一句:“再有自虐的行为倾向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森森在心里哀叹:我最自虐的事情是放着陆峻晖这么好的男人不要,偏偏喜欢上你这种霸道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第 29 章
佟煦朗一直把林森森抱进家门,嘴里不满的念叨着:“没事学尼姑吃什么素啊,轻得一阵风都能吹跑,你身上有肉吗?”说着还特意在她身上捏了捏以证实自己的判断。
林森森用力掐着他的肩膀怒斥:“干吗动手动脚的,快放我下来,我又没残废!”
佟煦朗被她掐疼了更是不肯放下,只眯起眼危险的看着她:“好心没好报,你再多掐两下试试,看我怎么治你!”
林森森不屑的说:“你当在玩举重啊,我承认你很有力量行了吧,快放我下来。”
佟煦朗将她放到沙发上,还不吃亏的在她脸上捏了一把。真是肤若凝脂,触手只觉柔滑香馥,他满意的咧着嘴直乐。
林森森对他的痞子德行早已见怪不怪,根本拿他没办法。她察觉喉咙有些干渴,刚要站起来就被佟煦朗及时拦住了。“干吗?”
林森森清了清嗓子道:“烧水喝。”
佟煦朗把她按回原位:“坐着别动,我去。”
佟煦朗接了一壶水放上炉子,回头对林森森大声道:“你的水龙头漏水了。”
林森森也转头对他嚷:“是啊,本来受伤那天就想找人来修了。”
佟煦朗走出厨房把外套脱掉自信满满的说:“小意思,我帮你弄好它。”
林森森听了喜笑颜开道:“那样当然最好不过。工具都在厨柜最左边第一个抽屉里。”
佟煦朗卷起衬衫袖子应了声走过去,他翻了翻屉子里的工具,该有的都有,就连修水龙头要用上的胶带也没缺。他忍不住探个头笑:“呵,你这装备可真够齐全的,敢情你自己就会修理啊?”
林森森皱着眉苦笑:“这我哪会啊,我是为了预备着以防别人漏了什么工具还要多跑一趟。”
佟煦朗手里握着扳手挑眉得意道:“知道男人的好处了吧?”
林森森撇过头不理他。他大笑着拿着工具上阵。林森森由着他去处理,自己悠闲的靠在沙发上休息。没多久厨房里忽然传来一声低咒,她不放心的叫唤:“佟煦朗,你没事吧?”
没人应声,林森森焦急的站起来往厨房挪去。一过去就看到佟煦朗上身湿透的狼狈样,林森森当即很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哈哈,你没把总阀关掉吗?”
佟煦朗抹着脸上的水花气闷道:“忘记了。”
林森森捂着嘴仍是笑个不停:“还跟我吹呢。”
佟煦朗此时已将总阀关掉,正用胶带在缠漏水处,他歪着嘴埋怨:“你还笑得出来,这是我第几次为你湿身了?”
林森森瞪着他反驳:“别嫁祸栽赃啊,哪次不是你咎由自取?”
尽管嘴上得理不饶人,但念在他一副认真修理的样子,林森森还是为他去取了块干毛巾来。佟煦朗缠好胶带把螺母重新旋紧,大功告成,他转过头来正好对上拿着毛巾的林森森。
“你干吗呢?”林森森不解的望着低下头来的佟煦朗。
他抬起头问:“不是要帮我擦吗?”
林森森把毛巾递给他:“自己擦。”
佟煦朗就势拉过她拿着毛巾的手按上自己的脸:“少罗嗦,快点。”
林森森撇着嘴无奈的帮他擦起脸和头发。他目光灼灼的一直逼视她,让她不自然的垂下眼帘。眼睛正好对住他沾着水珠的喉结,那上下滚动的部位竟让她的脸有些微微发热。她用毛巾帮他擦了脖子,视线继续往下走,湿透的白色衬衫紧贴在他的身上,显现出健壮结实的胸肌。林森森定定的盯着那里几秒钟,忽然有些呼吸紧窒的咽了口口水,趁着还没失态,她赶紧把毛巾往他胸前一扔:“你自己搞定。”刚要转身,就被佟煦朗拉入了怀里。
“害羞了?”他偏着脑袋问她,声音带着蛊惑。
林森森只听得见自己的剧烈心跳声,脸一直红到耳朵根,双腿甚至有些发软站立不稳。佟煦朗又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摁了摁,身体的撞击挤压刺激得她闭上了双眼,浓密纤长的睫毛不停的颤动着,像一对展翅欲飞的蝴蝶。
他捏起她的下巴无限着迷的细细梭巡过她的五官,呼出的热气全数喷在了她的脸上。林森森觉得心脏马上就要跳出胸腔,她既期待又害怕着即将发生的事情。佟煦朗没有让她忐忑太久,狂热激烈的亲吻很快如急风暴雨般席卷而来。他将她抱离地面,用牙齿顶开她娇嫩的唇瓣,然后湿热的唇舌狠狠纠缠侵略着她口腔内的芳香领地。
林森森被他煽情的吻挑逗得无法思考,只凭本能用尽全力攀附着他,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一阵又一阵的天旋地转及感官浪潮不断冲击着她,就在她胸腔里的气体快要消耗怠尽的时候,他终于喘着粗气放开了她。两人互相抵着额头大口吸气,佟煦朗又忍不住凑过去亲昵的舔了舔她的鼻尖。
他将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到沙发上,并在她身旁坐下将她圈在怀中。“林林,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会爱护你的。”
林森森歪头靠在他的肩上不说话,似在思考又似在犹豫。他等她的答案等得心焦,近乎粗鲁的扳起她的脸道:“别再用这种迷茫的表情对着我,我讨厌不确定,我他妈为了你的不确定难受透了,你听到没有?干脆一点!敢爱敢恨才是林森森该有的本质。”
林森森掰开他的手冷笑:“你太抬举我了,林森森就是爱逃避就是不确定,你能把我怎样?”
面对她的恼怒,佟煦朗反而笑了:“不怎样,先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林森森不信道:“你敢?!”
他把她压倒在沙发上:“有什么不敢的?”
林森森只当他在胡闹,双手使劲推着他:“快闪开,浑身湿漉漉的,把我沙发都弄湿了。”
佟煦朗嘴里哼道:“嗬,老虎不发威你当它是病猫,今儿就让你见识一下男人的危险!”他一手探到她的领口去扯扣子,并疯狂的扑到她身上朝着脸和脖子乱吻一气。
林森森暗道不妙,急忙大嚷:“你别乱来啊!”
佟煦朗胜券在握的咬住她颈部的皮肤问:“答不答应?”
林森森紧张得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是个男子汉就别耍这种卑劣手段!”
佟煦朗不屑道:“我只知道追不到老婆的才是孬种!”
林森森眼见他越吻越深正在往危险地带进攻赶紧举双手投降:“你住手,我答应你。”
佟煦朗停住了正要探进内衣的手抬头笑笑:“这才听话。”
林森森刚想松懈却被他粗糙的手指激得全身一震,她抓住他的手大叫:“不是答应你了吗?”
佟煦朗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答应就更没必要停啊,反正你都承认是我的人了。”
林森森烦闷的拍打他:“谁是你的人了?再不住手我就翻脸。”
佟煦朗撇着嘴坐起来:“好好好,你不同意我就不碰你。”他哄劝着将她拉起来:“那亲亲总可以吧?”还不等她有所表示他就径自吻住了她的唇。
第 30 章
与佟煦朗的恋爱关系确立得如此猝然,林森森总疑是梦中发生的情节,充满了不确信。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居然耍无赖骗取了她的承诺,他深知她的每一个弱点,就这样步步为营的掌控了她的心。他在感情上尚且如此懂得运用谋略,在作战技术上只怕更是当仁不让。然而爱就爱了,再怎么追究也是枉然,不如就此敞开心扉享受爱情的滋润。
曾经以为人生就是在平静与孤独中度过,再也不会掀起任何涟漪。没想到时隔六年竟会遇上一个同样优秀又霸道的男人再次陷入情劫。这样的男人注定是她今生的软肋,抗拒不了摆脱不掉。
那年夏天,单纯自信的她刚从校园里走出来,认识了跟佟煦朗一样骄傲自大的常新。尽管他长得不如佟煦朗英俊,也不似佟煦朗这般气势逼人,但已具备足够的魅力迷住了当时心思简单的她。
往事不堪回首,林森森强行把自己从思绪中拉回,过去就让它过去吧。手机提示音响起,有短信进来,林森森不看也能猜到是陆峻晖发来的笑话。他真是一个大度的男人,屡遭拒绝还能保持亲切自然的朋友关系。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这般胸怀磊落,脑海里忽然莫名闪过一个身影,林森森用力按了按额头。最近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那个男人,那个已经断绝联络六年的男人。她有些不安的预感。
佟煦朗不爱发短信,他嫌这种通讯方式太慢太麻烦。他也不喜欢电话传情,说那种听得见摸不着的感觉更让人心痒痒。手机对他来说只是联络公务的工具,他表达感情的方式就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休假时间上门来找亲密女友。每次他一进门,还没等林森森看清他的样子就先扑上去吻得天昏地暗、神魂颠倒。林森森常常沉溺在他的吻中不能自拔,在享受兴奋快感的同时,也会夹杂着少许患得患失的情绪在里面。因此,她总是搂紧他的脖子承受他的亲吻与爱抚,哪怕明天就要在这份炙热狂野的爱恋里消融也在所不惜。
“林林,嫁给我。”沉浸在激情中的佟煦朗粗声低喃。她太美好太诱人,他已经控制不住想要她的迫切心态。
谁知这句话犹如一声惊雷将林森森震醒,她瞬间冷却了身体里奔流涌动的热血。佟煦朗感觉到她的身体迅速僵硬,于是把她拥得更紧,轻一下重一下的啃着她的唇瓣企图将她重新拉回激情的旋涡。
林森森却在这时挣扎着退出他的怀抱。佟煦朗脸色一变,问:“怎么了?”
林森森面无表情道:“没什么。”
佟煦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闹起别扭来了?”
林森森刻意避开话题说:“你坐着休息吧,我去做饭。”
佟煦朗紧跟着她进了厨房,待她在流理台前站定便从身后环着她的腰并把脑袋搁在她的肩上问:“打算给我做什么好吃的?”
林森森用手肘轻轻往后顶了顶他:“快出去,别妨碍我做事。”
佟煦朗仍是缠着她不动:“想赶我走,没门!”好不容易追到的,自然黏得紧。
林森森停下手里的动作:“好,那不吃饭了。”
佟煦朗笑着哄她:“别啊,没听到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嘛?我想吃你做的饭。”
林森森心情轻松下来:“那你帮忙洗菜,没有不劳而获的道理。”
佟煦朗领了命放开她忙碌起来。没一会儿他就发现不对劲:“诶,我说,怎么只有素菜啊?”
林森森忍着笑说:“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吃素。”
佟煦朗皱眉不爽道:“可是我无肉不欢啊。”
林森森笑了出来:“你没听过有句话叫入乡随俗?”
这小妞居然摆他一道!佟煦朗咬着牙说:“我只知道有句话叫嫁鸡随鸡,给我停止你的自虐行为,没有肉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林森森倔强道:“反正这里没有,想吃自己去买。”
佟煦朗挑眉丢给她一个:“你真行!”的眼色。他放下洗好的菜愤愤不平的走出厨房。刚在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就听到林森森的手机在卧室里响个不停,佟煦朗急忙奔进去想拿到厨房让她接听。在看到屏幕上闪烁着“陆峻晖”三个字的时候,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真是风水轮流转,上次是陆峻晖替林森森接他的电话,这次恰好反过来。不过陆峻晖是偷偷的接,他却是以林森森男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接。
想到这里,佟煦朗不禁心情大好的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最初一刹的惊讶过后,陆峻晖很快镇定下来:“麻烦让林森森接一下电话。”
佟煦朗不无得意的说:“她在厨房忙,有事跟我说也行。”
陆峻晖装做没听出他话里的暗示:“那我等会再打。”
佟煦朗在他挂断电话前及时说:“放弃吧,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陆峻晖静默了很长时间才道:“不到最后我不会轻言放弃,她还没嫁给你,不要得意太早。”
他还真是不死心,佟煦朗赌气的说:“放心,很快就会请你喝喜酒。”
陆峻晖冷冷作答:“我对这样的可能性不抱希望。”
面对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的人,佟煦朗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接受现实吧,愿赌服输。”
陆峻晖的语气依然很冷静:“输的未必是我,我说过不到最后别妄下定论。”
佟煦朗还想出言警告,不料刚才大声说话已惊动了林森森,她迅速赶过来一把夺过手机瞪了他一眼:“喂,我是林森森,请问是哪位?”
陆峻晖闻言轻声唤道:“森森。”
林森森有些了然的望向佟煦朗:“峻晖,找我有事吗?”
陆峻晖单刀直入的说:“有人送了我两张佛教音乐会的票,想问问你后天有没有空?”
林森森又看了佟煦朗一眼,果断道:“不好意思,我可能没时间。”
陆峻晖理解的笑:“没事,如果你到时候想去了就打电话给我。”他又补充一句:“你可以跟佟煦朗去听。”
林森森握着手机低声道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