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可不可以不狗血
夏日的午后,天有些阴沉。
S大学的学校操场上,正在上演着男女追逐的戏码这一校园爱情的经典场景,路边偶尔几个闲人停下来瞧瞧,虽然一天总有那么三四对在这里吵架,但显然这对的可观赏性蛮高,男的帅女的靓,对话内容也够劲爆。
“莫莫你听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男生终于追上了前面狂奔的女生。
莫莫愤愤的停住脚步:“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对于男人来说,灵与肉是分开的。”此时男生帅气的脸上写满了诚恳。
“还灵与肉,你就别恶心我了!没事的话,给我滚!”莫莫一把推开拦在自己面前的男生,继续向前走。
“你总是这么的坚持,这么的倔强,”男生一边跟着她,一边越来越有念诗的趋向,“我总是感觉不到你爱我,可是她苦苦哀求着我,向我表达爱意,我一时情不自禁就——”
“就情不自禁上了床?!”女生一个回旋转身,咬牙切齿。
“但我爱的仍然是你!!”男孩斩钉截铁的回答。
“靠,你怎么不去死?!”
莫莫再也受不了自己的前男友,猛地踹了他一脚,返身就跑。这世界真是大变样了,出墙都能这么理直气壮。
越想越伤心的莫莫埋头在大操场猛跑,布满乌云的天空偶尔有几滴雨珠砸在人的脸上,可是她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只是感觉胸口又重又痛。
有什么了不起,莫莫喘着粗气安慰自己:算了,为了这种男人伤心不值得,反正也就谈了两个月而已,没了初吻而已,费了几张电话卡而已,本姑娘才十八岁!美好的人生的才刚刚开始,将来一定能找一个比这种人渣好一千倍一万倍,又帅又酷又有钱又宠又疼又爱自己的忠贞不二的老公,气死这“灵与肉”混蛋!哼哼,莫莫忿忿的想到,气死他便宜他了,这混蛋应该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轰隆!咔咔!”天空中像有了感应般,突然一阵惊雷响起,狂奔的莫莫猛地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不受控制的顿住身形,双腿猛的陷入草坪里,震颤着不能自已;清晰的感受到青紫色的电流瞬间压下,让她全身抽搐,意识不受限制抽离的最后一秒,无声的怨恨游荡在这宽阔的操场上:
靠,老天爷,拜托,该劈的人是他,你——劈——错——人——啦!!
***
昏昏沉沉中,莫莫感觉周围有好多人在吵闹,肚子痛的要命,还有一种下坠感,只是右手上传来温暖的触觉,坚定而有力,让她有着从为有过的心安,然后陷入了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莫莫从昏迷中醒来,全身的不适让她有些迷茫,微微眯起有些近视的眼睛,本能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她盖着轻柔的丝绒被,紫色的床罩上绣着精致的白天鹅刺绣,床边有一个木质中古式高背椅,椅背同样绣着丝绒天鹅,那椅子上坐着的人此时正半趴在床沿上,黑色的头发凌乱而有光泽,应该是个男人,他右手边有一个婴儿摇床,还在轻轻摇晃。
然而,此时这一副静谧祥和的场景,却让本来还有点睡意的她彻底清醒了。
天哪,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地方!她怎么会在这里呢,她明明是在操场上跑着,等等,在操场跑着,然后?!然后被雷劈了!!
这雕花床,这水晶灯,这红地毯,这落地窗,怎么看也不像医院哪!她到底在哪啊?!
想到这里,莫莫从床上猛的坐了起来,诡异的念头突然浮现:
天哪,我该不是穿越了吧!不是吧,不会吧,不可能吧!老天爷,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狗血啊啊!你为什么不劈死我算了?!
悲愤中的莫莫,没有注意床的震动,已经把她身边的男人惊醒了。那个男人目不转睛的注视莫莫,眼神满是狂喜,微微颤抖的嘴唇泄露了他紧张的心情:
“Oh,dear,you finaly wake up!(亲爱的,你终于醒了!)”
呵!什么滴情况!原本还在诅咒老天爷的莫莫被煞到了,他、他说的是英语?!莫莫连忙转过头来,眼睛登时更圆了:天哪,好好好帅的男人啊!而且他的眼眸竟然是紫色的!
男人见莫莫怪异的表情,便站起身去伸手拉她,气息有些不稳的在她颊边吻了一下,圈在怀里,继续用英文说道:“如果不是你那么肯定,我真的一天都等不下去,虽然你天天躺在我身边,但我还是想说,亲爱的,我好想你。”
莫莫见他举止亲昵,一长串的英文告白也充满深情,不禁下意识的问道:“你是谁?”
男人温柔的动作猛的顿住,手劲却加大了,慢慢扯开与莫莫的距离:“我是你丈夫。”
他的回答让原本沉浸在男色中的莫莫呛的说不出话,他说他是她的丈夫?!怎么可能?!不过,等一下!莫莫深深深呼吸了一口气,貌似、好像、大概她现在是穿越来着,按照穿越第一定律,既然穿越,那就是一种升华,主角儿的魅力指数爱情指数天雷指数将会全面提高,任何情况任何事物都是正常合理的,甭说是一个帅哥告诉你他是你老公,就是一只狗熊这样说,那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好吧!既然,这样!现在她该怎么办!是不是也该装失记忆呢!
“莫莫——”男人看着眼前兀自游神的爱人,有些无奈。
“等一下,别烦我!”莫莫挥了一半的手突然顿住了,“你叫我什么?”
“莫莫!”
听到对方温柔有力的说出自己名字,莫莫立刻语无伦次起来,穿越小说好像都不是这么写的:“你认识我,你真的在喊我!Oh,stop,oh!我四级还没过,你,Can you speak Chinese?”
“莫莫,你不要开玩笑,我是你丈夫!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不要这样吓我!”男人显然被她的神情举止吓到了,双手圈过她的肩膀,虽然立刻改说了中文,但此时帅气的脸上写满了痛苦。
“我没有吓你,我没有不相信你,事实上,我比刚才要相信你,因为你会说中文啊!这比我会用英文跟你谈恋爱可能性高多了!”莫莫一边干巴巴的解释,一边想要挣扎着退开些距离,可惜男人的手臂越收越紧,恨不得把她整个人匝在怀里,让她愈加不知说云,“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你,你可不可以不要抱着我,去拿面镜子?然后,告诉我,现在是什么年代,啊,不是,你们外国人可能没有朝代,以前应该也是公元纪年,是吧?”
“莫莫,我不允许,我说过,我不允许的!你为什么要这样惩罚我?!为什么?!”显然,男人的情绪要比她来的更为激动,准确的说,莫莫能感觉出来,他应该到了崩溃的边缘。
“哇……”旁边的摇篮突然传出了婴儿的哭声,拥抱着的两人都僵住了。
“那个,孩子哭了。”发觉男人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莫莫小声的提醒到,“你生的,喔,不,我生的?”
“够了,莫莫!”男人低声说道,情绪低落,更加用力的抱住她,然后才有些不舍放开了手,轻轻去推摇篮,“是我不好,我不想相信。其实我知道,你从不骗我,你既然说你会失去记忆,那就是真的会了。”
呃,老兄,你确定你在说什么么?哪有人失去记忆还能预测的?莫莫这回真的有点莫名其妙了:“啊,那还说什么没?”
男人回忆着过往,笑容逐渐甜蜜起来:“要我好好表现,让你快点再爱上我。你以前规定我做到的,你失去记忆后,也还要做到。”
“那,规定做到什么呀?”莫莫突然很好奇。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小婴儿咿咿呀呀起来,却没有再哭,两人不禁都松了一口气,他坐到床边,朝她眨眨眼:“你想知道?”
“你!”莫莫有些尴尬的嘟起嘴巴,脸转到另一边,捶了一下床,“爱说不说!”
男人看着她熟悉的小动作,宠溺的笑容又回到了脸上,右手轻轻的覆在她微握的拳头上,微哑的嗓子此时听起来神圣而又温暖:
“从现在开始
我只许疼你一个
要宠你
不许骗你
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
对你讲的每一句话
都要真心
不许欺负你骂你
要相信你
别人欺负你
我要在第一时间
出来帮你
你开心呢
我要陪着我开心
你不开心呢
我就要哄我开心
永远觉得你是最漂亮的
梦里面也要见到你
在我的心里只有你”
我咧!《河东狮吼》?!莫莫惊呆了:“请告诉我,现在,是哪一年?!”
“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那泽;梵卓,你的老公,初次见面,请多关照!老婆!”芦尔克那泽;梵卓点了点她的鼻梁,笑得一脸柔情,“此外,现在是公元2018年,我可爱的女士!”
第一章 就像活在童话里
三天后,莫莫再一次看着铺的满床的证件和照片,连那缺角的小学毕业证都清清楚楚写着她莫莫的大名,结婚证上更是笑得一脸傻气。
真的是自己,莫莫欲哭无泪,确切的说,真的是十年后的自己。谁来告诉她,为什么自己遭雷劈了一下,就老了十岁!她大把大把的青春好年华啊!瞄滴,人家穿越都是从头活,到她这儿咋就那么惨呢!靠,幸亏没有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满头银发,旁边的帅哥喊她奶奶,不然她还不如直接去自杀!
好吧,她承认,除了年龄这一点不让她满意外,其他地方让她满意极了,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地上长金豆儿了。十年后的她,有一个帅的人神共愤的老公,有一个三个月大可爱的如洋娃娃般会自己吹泡泡玩的儿子,竟然是住在美丽的阿尔卑斯脚下的城堡里,吃的点心像童话故事中描写的那般精致,简直可以用幸福到无耻来形容啊!
她是怎么钓到这么一个完美老公的,莫莫不解的快要抓狂了!随手翻了翻结婚证,天,她二十岁就结婚了,也就是距离她被雷劈的两年后。虽然,她从小到大都有人夸她长的不错性格不错成绩不错,即使在孤儿院长大,也没有受到什么歧视和不公正待遇;但是,她相信她的人格魅力还没有高到让这样一个世界级极品男人跑来娶她回城堡!她又不是白雪公主又不是灰姑娘,怎么就让人家看上眼了呢?!怎么就和人家勾搭上了呢?!怎么会就结婚了呢?!
难道她只用两年时间就把自己培养成琴棋书画、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的世间罕有的奇女子了?!可能吗?!不可能吧!那难道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话,直接给她找一个又帅又酷又有钱又宠又疼又爱自己的忠贞不二的老公?!那她还不如相信自己是在白日做梦来的快一点!
“咿咿——呀呀,咿呀!”摇篮里的宝宝突然发出声音,自己手舞足蹈起来,笑得眼睛眯成了月牙儿。莫莫从纠结中回过神来,看他自己玩的那么开心,便挪过身去逗他,宝宝也睁着亮亮的眼睛瞅着她,让莫莫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温情,昏迷中那次阵痛就是因为生他喽!听那个什么什么泽说,自己为了生他昏迷了整整三个月呢!
“宝宝,你为什么这么开心呢?你真的是我生的么,不是假的吧!妈妈现在真有一种身在童话中的感觉哦!”莫莫做了个鬼脸,伸出手指戳戳宝宝的脸颊,“要不这样,让妈妈咬你一口,如果是真的你就使劲哭哦,好不好?”
“你想对我儿子动手吗?”一个颇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呵!”莫莫吓得趴到了床沿上,“你走路都不带声音的吗?!”
“呃,”那泽;梵卓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我下次会注意的。”
“哈哈,你,你真逗,人家只有走路声音大要改正的,哪有你这样的!”莫莫好笑爬起身,“我没想对你儿子动手,我这只是,啊,是恐吓!嘻嘻!”
“是这样的吗?!”那泽;梵卓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微笑道,“你的教育方式真特别。”
莫莫看他走近,又看看自己穿着睡衣,突然有点拘束:“我只是有点困惑,不,是非常困惑。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那个,是怎么认识,然后,是怎么勾搭上的呢?!”
“勾搭?!”那泽;梵卓禁不住笑意的反问。
“啊,不,我的意思是结婚,结婚,”囧到不行的莫莫连忙涨红着脸补救,“勾搭只是一个比较形象的说法,你知道,中国文学博大精深,修辞手法很多很特别,哦呵呵呵~啊,对了,还有,你怎么会中文的?”
“我无法告诉你。”那泽;梵卓出乎意料的拒绝了。
“为什么?!”
“失忆之前你对我说,所有的事,都要让你自己去了解和记忆。”那泽;梵卓紫色的眼眸有些黯淡。
“什么?!”她什么时候改行成巫婆了,“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
“嗯,你——”那泽;梵卓看了她一眼,欲语又止,“你觉得我——我这里怎么样?”
“啊,风景很好啊!整个儿一童话城堡哎~”莫莫由衷的称赞,看看愈加不安的那泽;梵卓,便忍不住安慰他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啦,我只是想知道你这么好的条件就怎么看上我了呢?!你这么帅,而且似乎也挺有钱,嘿嘿,你跟我,不是我自卑,嗯嗯,是真的有点暴殄天物的感觉呢!”
那泽;梵卓听了她说的话,并没有像莫莫预计的那样开心一点,反而脸色更苍白了,他顿了顿,抬头说道:“那就这样吧,你先好好修养身体,暂时住在城堡,这里的空气对你的身体有好处,等过段时间我带你回伦敦,我在那里开了一家公司。其他的,以后再说,可以吗?”
“啊,好吧!”莫莫呆呆的点了点头。
“跟昨天一样,让人把饭端到房间来给你吃?”那泽;梵卓勉强笑道。
“嗯,”莫莫看着他失落的样子,小心的建议到,“你要不和我一起吃?”
“不用,我吃过了。”那泽;梵卓说完,对着她轻点了一下头,又吻了宝宝额头一下,“晚安,明天见。”
莫莫目送着他落寞的走出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做失忆症患者难,看来,做失忆症患者的家属也不轻松,哎……
咦,正摇头叹气的莫莫突然撇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可是,现在不是早上吗?
第二章 住着王子的城堡
这里的仆人都很安静,一个人吃着饭的莫莫有些无聊的看着进来打扫女人想到,哎,自己倒是想开口跟她打探点什么出来,可是自己的英语那么烂,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如,吃完饭出去转转?!嗯,好主意!莫莫用力的点点头,醒了三天一直呆在房间里吃了睡、睡了吃,外加唉声叹气也不是个事儿!莫莫,你要振作,生活,是很美好的!
莫莫一边在心里给自己加油鼓劲,一边飞快的吃完饭,连那怪味道的罗宋汤都喝了精光。女仆人微笑的退出房间,莫莫看宝宝已经自己睡着了,便抹抹嘴,走到镜子前面开始梳头,换衣,准备出房间逛逛。
莫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样的相貌,不过,脸上的婴儿肥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标准的瓜子脸,皮肤一点瑕疵也没有,整个人的五官似乎深了一轮;长及腰的卷发,不知是否是床单反射的原因,竟然带了点淡淡紫色,衬着样式简单的丝质睡衣,整个人看起来高贵而神秘,还真是,呃,有气质极了!
在房间绕了一圈,莫莫终于找到了衣橱,确切的说,是一个装满衣服的房间内室。她吸了吸了鼻子,再次感叹有钱人的脱线生活,哈哈,请允许她用这个不太恭敬的词修饰,因为到现在为止,实在是有太多事已经超过她的理解范围,不是脱线,是什么?!
随意抽出一套乳白色的长裙套在身上,整件衣服式样简约,只近领口处绣了一朵镶银边的紫罗兰稍作点缀,莫莫满意的点点头,真漂亮,看来十年后的自己很有眼光。
换好衣服,莫莫第一次掀起装饰着白天鹅展翅飞翔的紫色帷帐,门外是长长的铺着红地毯的长廊,两侧墙壁上挂着很多油画,莫莫不懂油画,仔细瞧了瞧,感觉风格倒是满统一,有一种对生命的渴望。长廊的尽头是一个半圆头拱的转折楼梯,莫莫顺着楼梯走下去一层,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壮观的宫殿!
大概有四五百平方米的空间,全部铺着马赛克地板,她慢慢走到宫殿中央,地板上描绘了如地球形状的椭圆,上面曷动物和植物的图案。抬起头,宫殿的圆顶是象征着天空中与太阳同向移动的星星,而那由黄金色的黄铜板所制造的枝状灯架,尖锐的形状像极了拜占庭的王冠。莫莫直直走到灯下,发现上那灯也镶嵌着很多闪亮亮晶体般的东西,每个上面都托着一支点燃的乳白色蜡烛。
由于蜡烛很多,玩心大起的莫莫不尤好奇的数了起来:“1,2,3……96,97?好像不对,这只数过了——”
突然后面传来“嗒嗒”的脚步声,莫莫转过头去看,发现换了件衣服的芦尔克那泽;梵卓正含笑站在她的身后:“这次有没有吓到你?”
“啊,没有……”歪着身子的莫莫转过来,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对面的人名义上是她老公,似乎还爱她很深,如果说话太有距离感,他会伤心;但是太亲昵,自己又办不到,只得傻傻的站在那里。
那泽;梵卓走到她的面前:“是九十六只。”
“嗯?!”
“我说,这些蜡烛一共是九十六只,你不要再数了,”那泽;梵卓轻笑出声,“反正,你从来没有数对过。”
“哦~”莫莫傻傻的应道,眼神到处乱瞟,就是不看眼前的男人,“芦——二克——那泽饭——卓,你,我以前就是这样,嗯,这样本、色吗?”
“那泽,叫我那泽就好。你以前都是那么叫的,说是这样比较好听,我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叫我全名了,实在是——”那泽盯着脸越来越红的莫莫,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顿了顿,有些伤感,“你和以前一点没变,除了,忘了我,和属于我们的十年。”
“对不起。”莫莫喃喃道。
“不要说对不起,还有,不要再怀疑自己。”那泽习惯性的伸出手想去碰她的脸颊,不知为何又停在半空中,“是我不好。”
莫莫抬起眼帘望着眼前的人,流畅而又深刻轮廓在摇晃的烛光中显得更加晦涩不明,心中的困惑却渐渐淡了下去,心情也明朗了不少:穿越也好,失忆也罢,既然自己还是自己,既然对方不介意,那又何苦执着于过去,过好以后的日子就好!
下定决心的莫莫,朝那泽扬起了一个灿烂笑容:“我们两个就不要自责了,呵呵,那从现在开始,我不跟你说对不起,你也不用跟我说抱歉,重要的是以后嘛。不过——”
“不过什么?”那泽急切的问道。
莫莫“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过,你现在要是想悔婚,赶紧说,我不会怪你,否则下次,我会要求精神赔偿,啊!”
可惜她的威胁还没有说完,就被狂喜的那泽一把扯住,恨不得把她整个人都揉进怀里:“莫莫,我的莫莫,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我是这么的爱你!”
“我知道了,知道了,”他的真情流露显然让莫莫无所适从,莫莫轻轻拍他的后背,“那个,你能不能先松松手?”
那泽听了她的话,稍稍减轻了力道,不过仍然把她固定在自己的怀里,莫莫费力的伸出脑袋瓜:“我们能不能,嗯,先不要这样亲密,我暂时还没办法适应……”
“好。”那泽很听话的放开手,两个人就这样紧贴着站着,都有点尴尬。
莫莫努力咽了咽口水,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不是说要让我再次爱上你的吗?那你再追我一次吧,我很好追的,真的。再说,反正孩子都有了,你又这么帅,基本上,我是肯定赖着你了,呵呵。”
“莫莫,”那泽看着莫莫那可爱而勇敢的眼神望着自己,抑制住自己再次把眼前人纳入怀中的冲动,“谢谢!”
“你看你又来了,这些以后就不要说了。”莫莫歪着头,语气责怪中带点撒娇,“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才不是跟我说晚安的么,我还以为你晚上熬夜,白天准备补觉呢!”
“嗯,我暂时住在这里——的隔壁房间。”那泽顿了顿继续说道,“莫莫怎么会在这里?”
莫莫扯出一个调皮的笑容:“房间里太闷了,我出来透透气。对了,这里这么大,为什么连扇窗子都没有,点了这么多蜡烛,漂亮是漂亮,可是大白天的,感觉有点浪费呢!”
那泽定定的看着她,眼神突然深邃了起来:“莫莫,这坐城堡里,除了女主人卧室有一扇窗之外,其他地方都是没有窗的,而且,从早到晚都会点满蜡烛。”
“原来城堡里的窗子这么少啊!”莫莫惊讶的说道,“童话故事书里都没有说。”
那泽看着笑得一脸天真的莫莫,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微微捏起拳头又放开,高大的身形略微移动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莫莫,你觉得很无聊么?其实医生说,你的身体已经无碍了。我,今天晚上有个宴会,我带你去,好不好?”
“嗯,好啊,”莫莫轻快的点点头,想想又笑道,“不过我这样子,会不会给你丢脸,还是我以前给你丢脸的次数够多,你已经习惯了?”
那泽也淡淡的笑了起来,拉起她的手:“你从来没有给我丢过脸。”
“这样啊!”莫莫吐吐舌头,不着痕迹的挣脱出自己的手,“你这样认为我就放心了,啊,宝宝还在上面,我得上去了。”
说罢,她急急转身,实在是抵挡不住这种温柔的攻势啊!莫莫在心里哀叹,她的脸已经不知道红了多少次了,不能人家说两句话就屈服,这样被追到,说出去多没面子啊,还是赶快闪人的好!
“莫莫!”那泽在她身后温柔的喊了她一声。
“嗯?!”莫莫顿住脚步,转过身来看他。
那泽整个人沐浴在烛光的照耀下,地上折射出层层叠叠的影子,随着烛火的摆动而微微晃动,如一尊黑夜的神祗,神秘而忧郁,他默默望着莫莫半天:“没事,宝宝会随时有人去看,你走慢点,没关系。”
第三章 华丽的血族盛宴(一)
莫莫小心翼翼的勾着那泽的脖子,有些不安的在仆人含笑注视下走下长长的楼梯。
那泽这家伙该不是趁她什么都不知道乱占自己便宜吧,莫莫不满的撅起嘴巴,刚才她不知道穿什么衣服,他突然冒出来帮她搭配衣服也就算了;然后是帮她梳头,好吧,她承认他帮着梳头也是好心,因为她压根不知道这么长的卷发该如何打理,可是他却轻轻巧巧的拿起头发转了几圈,就盘出了一个波西米亚风格的侧髻,插上那根她自己挑选的紫色水钻雕成的麦穗发饰,漂亮极了。
可是现在呢?他偏说什么自己走城堡的长廊摔倒过好几次,所以都是他抱着下楼梯的,她有这么弱吗?!
想到这里,莫莫重重的叹了口气,那泽低下头,发现她一脸忿恨的表情,知道她又开始神游了:“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在想你干吗占我便宜,莫莫在肚子抱怨,不过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怎么说,人家也是自己的老公,虽然她真的跟他不熟,“我只是觉得这个紫色水钻的发饰很漂亮,啊,这个黑色的胸花也不错。”
“莫莫,”那泽突然有种哭笑不得的冲动,脚下也踉跄了一下,“这些东西不是水钻的,它们都是真正的钻石做成的。”
“哦,原来是这样。”莫莫讪主动往那泽怀里缩了缩,讪讪的点点头,“基本上,我暂时对所谓有钱人生活还没什么概念,想象力有限,嘿嘿。”
“莫莫,我发现你越来越可爱了。”那泽情不自禁的用脸颊蹭蹭她的额头,连走几步,转了个弯,然后慢慢把她放在了地上,“好了,到车库了,你想坐哪辆车?”
“啊!原来我果然生活在现代,我还以为2018年大家都住在城堡里,出门坐马车呢!”莫莫转过头看了看停车场里一字排开的汽车,她又倒吸一口凉气,惨兮兮的看着那泽,“不过,都说了没概念了,您老还是随意吧!”
那泽好笑的看着莫莫耍宝的怪样,伸出手捏捏她的鼻子,牵起她的手,走到最边上的一辆银色宾士车旁,打开门到:“那就坐这辆,来,你坐后面,待会儿睡会儿,路有点远。”
“哦,好。”莫莫顺从的点点头,弯腰坐在后排的座位,发现座位上已经放好了枕头和毯子,于是,又乖乖扯过枕头,掀开毯子躺了进去,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这样可以了吧。”
“嗯,乖。”那泽关上车门,又打开前面的车门坐到驾驶座上,发动车子驶了出去。莫莫躺在车子上,觉得一点都感觉不到震动,不禁暗自感叹这有钱真好,坐的车都这么舒服,然后就胡思乱想自己的头发即使乱掉,那泽也应该会很快梳好之类,过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那泽轻轻转过头,凝视着莫莫隐在阴影中那一脸恬静的笑容,俊逸的脸上神情中透出忧郁,如果过会儿她在宴会上发现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会像以前一样那么坦然接受吗?
他不确定的摇摇头,可是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去赌上一次,因为不敢不能也不忍隐瞒,他的莫莫可以为他忍受一切苦难,但绝对不能接受一丝欺骗——她会不再相信他,甚至决然而去,而他,承受不了那个后果。
做出了决定,那泽苦笑了一下,回过身来停下一直在城堡附近自动转圈的车子,人松弛的靠在椅背上,半闭着双眼,眼眸却隐隐透出血色的红光,渐渐的他整个人都散逸出黑色的光华,诡异而又华丽,他默默的低声朗诵了一道简短的咒语,整个车子倏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过了一会儿,银色的跑车凭空出现在了一座高耸的哥特式现代化大厦的停车坪上,周围人一点诧异的表情都没有,只是理所当然朝车的方向优雅的鞠了个躬,然后又恢复了相互的交谈和各自的工作。
“莫莫醒醒,”那泽打开车门,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然后轻柔的半抱起她,“我们到了。”
莫莫迷糊的睁开眼,看着眼前如此近距离的天王级帅哥愣了三秒钟,才意识到对方是自己的便宜老公:“哦,到了啊,我马上起来。”
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顺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那泽连忙压住她的手:“还是我来吧。”
莫莫有些不好意思,呐呐的看着他为自己整理头发和衣物,甚至最后还蹲下身子为她紧了紧高跟鞋上装饰用的缎带,不禁感叹:她的眼睛是到底是怎么长的呢?怎么就找到了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老公呢,还是,她后天调教的太好?
那泽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臂弯中,朝她露出安抚的笑容,然后携着她进入了宴会大厅,圆拱式的宴会厅一进门便是人工钟乳石洞,那泽看她一脸好奇,便解释说这是汤霍瑟传说(Tannhaeuser)中的爱欲女神维纳斯之洞窟,里面有小瀑布。莫莫绕着它转个半个圈,果然看见了瀑布流出来的水被引到旁边狭长的水池,水池周围摆了很多象牙色的长椅和沙发,供人休息,此时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
莫莫有些近视,所以不得不眯着眼睛打量整个会场。那泽轻拍了一下她挂在臂弯的手,带着她慢慢朝会场中心走去,一路上都有人不断的在跟那泽打招呼,或长或短聊上几句,对她也会优雅的颔首,礼貌而谦让。
莫莫刚开始还努力的听两句,不过没两分钟就放弃了,一来自己的英文实在太烂;二来,貌似有些人说的也不是英文,大概还有法文和德文之类。不禁暗暗好奇自己这个神通广大的老公到底是干什么的,难道是古董商?所以,才住城堡,摆古画,会很多种语言,嗯,有可能!莫莫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不禁心情大好,便明目张胆的东张西望起来。
可是,刚过了一会儿,她便开始质疑自己的猜测,四处打量下,总觉得周围透着一股诡异。这里所有的人都很养眼,虽然她之前没有到过国外,但是,应该不至于所有外国人都漂亮的随便拉出一个都能做偶像巨星吧!难道这里其实是好莱坞聚会?!
第四章 华丽的血族盛宴(二)
神游天外的莫莫并没有注意自己早已成为全场的焦点,所有人都对他们的出现感到好奇极了。今天这样的小型聚会其实并没有够得上这对低调夫妻的出席级别,邀请也只是为表示尊敬而发出的,他们出乎意料的来访,以及那泽一反平常的神情疏离,微笑的周旋于人群,简直让众人惊喜掉了下巴,要不是传统不允许他们做出与优雅和信仰背离的行为,他们甚至愿意向所谓的上帝表示感谢!当然,如果上位者心中的女神能够停止扫视全场的举动,他们会更加感激!
“莫莫,觉得无聊吗?”那泽结束了一场简短的交谈,转身轻轻揽过半个身子吊在栏杆上的妻子,“想不想吃点什么?”
“我没有觉得无聊啊,”莫莫扯着他的袖子,皱皱鼻头小声回道,“我在看帅哥美女呢,这里是不是有很多明星,可惜我不看欧美电影,一个都不认识哎!”
那泽望着一脸假装不开心的莫莫,迟疑的说道:“虽然这里的明星不多,但你再仔细找找,应该能发现一两个比较熟悉的——”
“真的吗,真的吗,太好了!”莫莫开心的在他怀里直蹦,“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明星哎,我今天一定要找到,哈哈!”
“莫莫,你——”那泽犹豫了一下,仍旧想继续说下去,兴奋过头的莫莫却早已转过头,继续她的探照灯之旅。
“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随便问人家要签名什么的,嘿嘿!对了,你一说,我还真饿了,”莫莫侧过身子拍拍那泽的肩膀,帅气的撒起了娇,“那,看你表现的时候到了,去帮我拿吃的,好不好?”话刚说完,莫莫便觉得自己的言语太过亲昵,朝那泽咧嘴笑了一下,转过头,不敢看他的反应。而这简单的动作,让她最终错过了那双忽然深邃与复杂交织的眼神。
也许今夜注定要揭示真相,那泽没有再揽住她,只是顺势不舍的吻了吻她可爱的酒窝,半晌,推开她,在她身后,轻扯起嘴角,露出标准的绅士笑容:“愿意为您效劳,亲爱的。”
莫莫故作不知,继续东张西望,直到确定那泽已经走出一段距离,才小心翼翼的转过身,偷瞄他在什么位置,结果发现他已经到了宴会大厅的中央,专心的挑选食物,不禁咬着嘴唇,心里满是甜蜜。
转而看向另一个方向,她突然发现一位身穿黑色长礼服的美丽女人,莫莫之所以看向她,是因为她雍容的走路姿势,让莫莫觉得很熟悉,似乎在某个场景见过,但是不可能啊!莫莫用力的摇摇头,她平凡的人生除了在电视上见到过宴会的场景,在现实生活中根本没有——等等,在电视上,天哪,莫莫盯着越来越走近的女人,这个不是演过那个高雅的安妮公主,还有那个什么美丽的富家千金,啊,最让人记忆深刻的是扮演那个优雅而又绝望的吸血鬼少妇,从而获得奥斯卡终身成就奖的安娜塔西雅吗?!
这些可都是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最有名的电影了,就连孤儿院的阿姨都看过的经典大片呢!哈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真人,感觉好激动,要不是那明星身上穿了件黑礼服,跟黑白电影里的扮相差不多,自己还不敢确认呢,没想到她现实里这么年轻——嘎吱——莫莫脑子里的某根弦突然断了:没想到她这么年轻?!年轻到过了一个世纪看上去还三十岁不到?!
她一定是认错人了,莫莫猛地拍拍自己的脑袋瓜,都在想什么啊,真是想看明星看疯了,外国人女人越是漂亮越是长得像。莫莫在心中努力说服自己,但又心有不甘,正待换个方位勘察,以便发现不同点时,却发现那个女人朝她看了过来,并举了举手中的装着红色的高脚杯,露出成熟而高雅的笑容,莫莫傻傻的也伸出手,想致个礼,却发现自己手中空空,什么都没有,不禁连忙红着脸,低下了头。
“尊贵的夫人,你想喝点什么?”耳畔传来一声优雅的问候。
莫莫慌忙抬起头,发现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正含笑有礼的跟她说话,而且说的还是中文,便不好意思的朝他笑笑:“啊,随便。”
“waiter,”男子优雅的招招手,旁边托着饮料的服务生立刻走了过来,两人简单的交谈了几句,接着那男子接过服务生手中的托盘,回转身朝莫莫笑道,“夫人,这里有您合适的饮料吗?”
“嗯,”看着各种颜色的饮料被各种精致的杯子装着,莫莫一时不知从何选起,想起刚才那个美丽女人手中的红色饮料,于是有样学样,也拿了一个红色高脚杯,低头看了看,好像是比较浓稠的西瓜汁,“这个就好了。”
对面的男子带着惊异和敬意的眼神看着莫莫,可惜神经太粗的莫莫没有发觉,仍旧自顾自的想寻找刚才那个女人,这回自己手上有杯子了,得回敬一下才是。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对方,不禁有些懊恼,再次转过头发现那男子还站在她的对面:“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事吗?”
“事实上,我对您生孩子这件事感到非常好奇。”那男子语出惊人,吓得莫莫差点没被口水呛着。
“什么?!”有男人当面问女人生孩子的么,又不是自家老婆。
“哦,尊贵的夫人,您不要误会,请容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纳德-金,是一名医生,”纳德-金似乎对自己的行为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妥,“我只是想询问一下,您生孩子是否像传说中的那样疼痛?”
这哪来的蒙古大夫,莫莫不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要照拂那泽的面子上,她都想拿手中的饮料砸人了:“您问的这个问题,让我无法回答,它是作为一名医生的基本常识,哦,不,它应该是作为人类的基本常识。”
“哦,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事实上因为您是个特例,才不得不询问你本人的感受。”纳德-金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莫莫的心情很不好,联想到因此产生的后果,不禁掏出白色的手绢擦拭不存在的冷汗,“听说您生了三个月才——”
“我是生完孩子昏迷了三个月!拜托!”莫莫听见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心头的小火转眼燃烧成了大火,她就说嘛,一医生莫名其妙的跑来问自己这么隐私的问题,原来是这样!这都是从哪儿传出来的谣言啊,她生个孩子也能被传成这样,真是,真是,人生何处不江湖!
联想自己被雷劈的过往,莫莫悲从中来,不禁端起手中的饮料猛灌了一大口,谁知一股腥臭的味道直冲脑门,莫莫急忙吐出口中的饮料:“啊,呸!这是什么东西啊?!”
“这是冰岛血咖啡。”对面的男子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了一方手帕递给了莫莫,“夫人,难道它不符合您的胃口,这里还有蓝山血咖啡,您要试一下吗?”
“血咖啡?什么血?”莫莫脑子里百转千回,难道再过十年大家喝咖啡不用咖啡伴侣,都改用血拌了,“猪血?羊血?”
“夫人你真是爱开玩笑,这么高贵典雅的宴会,怎么会有那种低俗的东西呢,这个,当然是人血。”对面的男子讨好的回答,并且再次把托盘端到莫莫面前。
莫莫蓦的睁大眼睛,眼神却迷茫而散逸,她以为是西瓜汁或者红酒的东西,此时正漾起一圈粘稠的血色泡沫,仿佛潘多拉的微笑。她终于忍受不住内心的焦躁和惊悸,一手掀翻面前的托盘:“够了,你是在捉弄我吗?!”
第五章 华丽的血族盛宴(三)
托盘并没有像预计的那样砸在水池中,一股蘑菇云状的水柱突然冒了出来,稳稳的托住了它。接着,一个有着长长的金色卷发的美丽女人慢慢从水柱的右边升了起来,身穿海蓝色的紧身礼服,头发和衣服上不停的有晶莹的水滴滑落,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干爽的感觉,头发半蓬松的散落在水上,她端起水柱上盛满红色液体的高脚杯,嘴角擎着一丝诱惑的笑容:“哦,您瞧,这是多么美丽而充满生命力的液体啊,为什么不喝了它呢?”
她仿佛夜莺般的嗓音,让莫莫不由自主的往前挪了半步:“你是谁?”
“我?!咯咯~”那女人轻轻啜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让嘴唇沾染殷红,朝莫莫轻眨了一下眼睛,身体微动,水流像有生命般散开,露出她身体的下半部分——一条银白色的却闪耀着七彩光芒的鱼尾,“您认为呢?”
莫莫不可置信的用双手捂住嘴巴:“美人鱼?!”
“咯咯,这可是您说的。”女人微微曲起长长的尾巴,水波开始哗哗的流动。
“莫莫,”那泽紧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快离开——”
莫莫下意识扭过头:“什么?!”
就在此时,莫莫突然感觉到一个滑腻而又冰凉的东西圈住了自己,猛地把自己往水池中拽去,她惊恐的转过头,那女人用鱼尾高高的举起她,仍旧笑得一脸无辜:“咯咯,他让你赶快离开,不过已经晚了,咯咯!”
“帕耳塞洛珀;塞壬,请放开我的妻子。”那泽立刻出现在莫莫身旁,莫莫挣扎着往他身边移动,却发现他整个人凭空站在自己身边,惊得愣住了。
帕耳塞洛珀;塞壬见那泽到了近前,鱼尾捆着莫莫又紧了半圈,干脆沉到了水里,让莫莫半个身子露出水面:“亲爱的那泽;梵卓,这就是你爱上的女人,咯咯,她真是可爱!咯咯,傻的可爱极了!”
那泽看着仍旧呆愣的莫莫,心中忍不住酸痛,原以为莫莫会像过去那样坦然接受自己的身份,却没想到害了她:“请尊重我的妻子,并说出你来这里的目的。”
“哦,事情是这样的,”塞壬望着那泽失去冷静的面孔,心中一阵快慰,越发笑得天真,“听说这里举行宴会,恰好离我居住的墨西拿海峡不远,我便来看看,难道尊贵的亲王殿下不欢迎么?”
“没有听说绑架主人的客人,”那泽神情冷漠,只是背在身后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他痛苦的感受,“放开我的妻子,我将非常欢迎您的到来。”
“尊贵的殿下愿意与我共舞到天明?”帕耳塞洛珀-塞壬把向那泽举了举手中的高脚杯,神情放荡,“还是,让我们一起体会生命的激情?”
“塞壬女士,请注意您的言辞,”安娜塔西雅不知何时已站在了水池旁边,“血族的高贵不允许他人玷污。”
一直脑袋处于崩盘状态的莫莫终于因为这张稍显熟悉的面孔开始回过神来,僵硬的转动着脖子,发现在场的人都围了过来,面露关切之色,心里安稳不少,不过仍然对眼前超出自己想象的画面没有思考能力,只能让自己努力去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难道我不比一个渺小的人类女子高贵?咯咯,所有人都陶醉在我美妙的歌声中,把他们的船驶向我花海中的小岛,只是为了能够见我一面。”帕耳塞洛珀;塞壬示威性的甩了甩鱼尾巴,游到水池边,笑得越发娇媚,“亲王殿下,您想听我的歌声么?咯咯,今晚我将为您一人而唱。”
帕耳塞洛珀;塞壬自恋的宣言和告白成功的让莫莫脑中断了的弦又重新绷了起来:塞壬?!歌声?!女妖塞壬!!瞄滴,原来是只伪美人鱼,她就说嘛,美人鱼的故事里不该是这么演的!
只听女妖塞壬继续说道:“请亲王殿下仔细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如何?咯咯,不然我不敢保证这个人类女子过会儿还是否完好无损呢!”
很好!竟然敢赤裸裸的威胁加勾引她老公!当她是死人吗?!愤怒的莫莫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一声不响的动手了:她猛地从塞壬的鱼尾巴中抽出自己的手,一把拔下头上的麦穗发饰,用尽全身力气逆着鱼鳞插下去!
“啊!”塞壬根本没有去注意这个她认为弱小的人类女子,此时钻石雕成的穗芒在塞壬的尾巴上划出一道道血痕,骤然的疼痛让她不受控制的松开自己的尾巴:“你?!”
“我怎么了?!”余怒未消的莫莫感觉到自己的双脚已经挨到水池底,底气更足了,正准备趁胜追击,一直注视着她的那泽瞬间挪移到她身边,反转身把她圈进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五指成爪,带着血色的光华,直击塞壬的眼睛。
失去人质的塞壬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他的攻击,连忙往后退去,试图穿过钟乳石洞下的海眼,但她显然忘记了今天是血族的宴会,血族的高傲不允许人来践踏,若不是刚才的人质太过重要,怎么可能容忍她在此挑衅?!虽然,血族的传统是不主张群殴的,但是,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一群血族围堵在海眼周围,乱七八糟的放着自己得意的异能,什么火球术、雷电,甚至连散播花粉都出来了,间或抬眼看看亲王殿下怀里的夫人有没有消气,别看这位夫人是个人类,她发起飚来可比恶魔还要恐怖!
果然,莫莫没有让众人失望,她拖着那泽半游半走的又回到了塞壬的身旁,趁空隙连踹了她尾巴好几脚:“你以为你笑的像公鸡打鸣一样,唱歌会很好听么?!你以为只有你敢喝血么,我还吃过鸭血粉丝汤呢!有尾巴就拽啦,我从小到大吃过的鱼还不知道有多少条呢?!敢当着我的面抢我老公?我踹不死你!!”
“莫莫!”见她因为自己而发飙,那泽心中的滋味百转千回,不再束手束脚,带着她瞬间挪至到岸上,紧抱在自己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那样的试探你——”
“你是对不起我!”让我像猴子一样被一群人耍!踹出瘾来的莫莫毫不留情赏给那泽一脚,吓得那泽连忙松开手,“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话还没说完,莫莫身形不受控制的晃了起来。
“莫莫?!”那泽惊恐万状。
“靠,我还没威胁完呢——”莫莫不甘心的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记得接住我!”
然后双眼一闭,爽快而又华丽的晕倒了!
第六章 真相到底是什么
天完全暗了,上弦月的光辉从窗户斜射了进来,那泽静静的坐在床头,眉头紧锁。此刻,躺在床上的莫莫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冷汗顺着细腻的皮肤留下,牙齿发出“的的的”碰撞声。
“妈妈,妈妈!”八岁的莫莫被猛烈的震动惊的从梦中醒来,她的妈妈为什么要扑在她身上?!
“莫莫,我的乖莫莫。”妈妈的脸突然变得苍白,朝近在咫尺的孩子露出温柔的笑容,姿势没有改变,只是轻声喊了一声巨响之前正在开车的丈夫,“家威?”
“扑哧,咳,咳,”莫莫看不到的地方伴随着咳嗽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嗯,我在。”
“我,和莫莫,”妈妈嘴唇不停的打着哆嗦,一股暗色的液体慢慢从她的唇角留下,说出的话却仍然温柔而平稳,“都很好。”
半晌,莫莫听到了爸爸的回答:“我,也是。”
“莫莫不怕。”莫莫永远记得妈妈脸上的笑容是多么的温暖和美丽,“爸爸,妈妈,都在这里。”
“你们骗人,你们骗人!”莫莫在梦中控诉,幼小的身体逐渐长大,鲜红的血液却浸满了她的全身,“呜呜,你们都走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车身的残骸中,正当她整个身体逐渐沉下血海里的时候,一个温暖的手掌慢慢抚摸过她的脸颊,一遍又一遍,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莫莫,莫莫,莫莫不怕。”
听到有人呼喊自己的莫莫奋力往绿色太阳的跑去,身体像受到震动般,猛的睁开眼:“不要走!”
没有想到她会毫无预兆的睁开眼,那泽的手仍然保持着为她擦拭眼泪的动作,身体却躲闪的向后靠了靠。
莫莫反射性的抓住他的手:“你今天再落跑一次试试看,躲我很好玩是不是?!”
那泽嘴张了张又合上,确认似的看着莫莫一脸认真的表情,才紧张的开口:“我,以为你不会想见我。”
“我昏迷醒过来两天,你都没出现,又怎么知道我不想见你呢?!”莫莫一骨碌的从床上爬起来,用力的拍了一下床铺,大有你不说出理由,我就跟你没完的架势。
“你不是怕我吗?”那泽想到她在宴会上昏倒的场景,心又疼痛起来。
莫莫久久的仰望着那泽,眼神专注而勇敢,然后,伸出手轻轻触摸着他的发梢,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那泽有肢体接触,看着那泽由惊讶转为惊喜的目光,她有种被需要的感动。
“是,我是怕血族,没有人会不怕自己不了解的东西,但是,”莫莫在黑暗中微微扬起头,梦里的疼痛和温暖渐渐清晰起来,许久以来,矛盾的心情开始舒展,她黑亮的眼眸在月光的勾勒下,显得别样的生动,“但是,我更怕无谓的失去和分离。”
“莫莫?!”那泽的手开始不自然的抖动。
“你听好,芦尔克那泽•梵卓,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莫莫在床上半跪起身子,及腰的长发半缠在她乳白色睡裙上,竟有一份惊心动魄的美,“我记不得我们在一起的经过,但是,我想它一定是个美好的经过;我记不得我们在一起的理由,但是,我相信它一定有理由。
“我承认,我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因为你外在的条件而动心,但是这并不是我愿意与你继续的理由,我相信的是我们十年前的选择、十年间的生活,你知道吗,我曾经看过我们十年间的照片,那是如此的幸福,即使我全无记忆,却仍旧被感动。
“我相信我们会幸福,无关你是血族。”
那泽听完她说的话,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原本已经开始绝望冰冷的心,此时溢满了温情,虽然结果出现了偏差,但,她的莫莫又一次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他伸出双手,想紧紧的把眼前的人抱紧在怀里,谁知莫莫却拦住了她的手。
“但是,自从我失去记忆之后,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我有哪里做错了吗?!”那泽吓得抓住莫莫的肩膀,“我对你不够好吗?!”
“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在家里跟我说,要把我带到宴会上,当猴耍?!”莫莫挣脱开他的束缚,表情严肃,“是不是,过去我就是这样发现你是血族的,你想重新导演一次?!”
那泽帅气的脸上开始犹豫:“莫莫,你失去记忆之前说过,所有的事,都要让你自己去了解——”
“够了,你不要跟我提这句话,我活生生的坐在你面前,你有必要把以前说过的话当遗嘱用吗?!”莫莫愤愤的抓起那泽的手,开始磨牙,“你只要告诉我是还是不是?”
那泽下意识的点点头。
“你,”莫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缓和,“我不介意你为了让我恢复记忆,而带我去以前去过的地方,做做过的事;但是回忆不是重复,尤其是这种带有试探性质的重演,你让我有种背弃信任的感觉,我,很难过。”
“莫莫,对不起。”那泽听了莫莫的解释,把头埋在自己的双手间。
莫莫看他很懊恼的样子,有些不忍心的伸出手去拉他,那泽慢慢从手间伸出头,朝她神色疲惫的笑了一下,不禁让莫莫有些心酸:“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对我好,我能够感觉的出来,可是,我也能够感觉的出来,你小心翼翼的近乎于讨好。我想这应该不是一种的正常模式,你像过去对我一样就好了。好不好?”
那泽轻轻反抓住莫莫的手,心中不知是甜蜜还是酸痛,她的莫莫还是像以前那样带给他出乎意料的感动,可是又有些不同,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她不再主动,不再理所当然的依赖自己,这让他很不适应。他久久的捏着莫莫的手,半晌,放开她,转而拉起一旁的被子,帮她盖好:“你先睡,我明天再来看你。”
第七章 活在人群身为妖
第二天,睁开眼的莫莫,第一个反应便是:她是不是又穿越或是失去记忆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一觉醒来天花板又变了呢?!联想到这种诡异的可能性,莫莫立刻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发现宝宝还安稳的睡在她床边的小摇床里,四肢摊开,两只小手捏成小拳头,一副“我很强大”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悬在半空中的心也落到了肚子里。
看来她已经对十年后的世界开始留恋了,莫莫的心里暖暖的,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自己所处的环境。简约的装潢、黑白色的家居,强烈的个人风格,让莫莫有些摸不准自己到底在哪里,最让人感到惊奇的是它的落地窗。落地窗的玻璃是多面菱形,似乎涂了银色层,很好的把灯光均匀散逸到整个房间,就像自然光般,高贵而典雅。莫莫好奇的去按灯的开关,果然,如果把灯全关的话,就黑漆漆什么看不见了;但是如果一盏盏的打开灯,房间里便会逐渐亮起来。哇,好有创意!莫莫不禁感叹出声,真是为血族量身定制啊!
感叹完毕的莫莫想起来自己醒了,应该去汇报一声比较好,顺便打量一下外面的环境,便蹑手蹑脚的把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了头,正好看见了那泽忙碌的身影。
那泽今天没有像往常穿传统的贵族服饰,而是一套黑色西服,带了副银色边框的眼镜,倾听着旁边人的话,偶而轻轻颔首,优雅而又睿智。他感应到莫莫的目光,抬起头,温柔的笑了一下,朝旁边人摆摆手,便起身朝莫莫走了过来,轻轻揽住莫莫往房间里走了一步,关上了门:“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莫莫有些不安的动动身子,突然开始很好奇的近距离观赏他的领带,一边用手摸摸,一边问道,“这里是哪里啊?”
“公司,外面是我的办公室,里面是休息室。”那泽低了低头,方便莫莫不安分的手抓起自己的领带,“睡得好不好,饿不饿,我让人拿吃的过来?”
“睡得挺好的,刚醒不想吃东西。”莫莫的手指开始戳那泽银白色的领带夹。
“莫莫——”那泽的口气显得很无奈,伸手松开自己的领带递给莫莫,“你自己先玩一会儿,上上网也行,我开完会再过来,好不好?”
“喔,好。”莫莫乖乖的接过领带,还朝那泽挥了挥,笑眯眯,“去吧,去吧!”
那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只得紧了紧环着她腰的手臂,再松开,转身开门出去了。莫莫在她身后比了比胜利的手势,转移注意力成功,耶!这个办法不错,既不用被占便宜,又不惹他生气,以后可以常用!
作战成功的莫莫心情很好,瞄瞄可爱的儿子,发现还睡得跟小乳猪似的,忍不住在他脸上小亲了一口,不过话说回来,她还不知道自家儿子叫什么名字呢!真是罪过!莫莫调皮的吐吐舌头,想起那泽说自己可以上网,突然兴奋起来,天哪,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十年啊十年,这个世界前进了十年呢!
她应该赶快上网去看看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才对!她好想知道中国08年奥运会拿了多少枚金牌;美国有没有又欺负人;还有,人类是不是已经成功登陆火星了;啊,还有,还有,起点上的那些无良作者把他们的坑都填完了没?!
莫莫想起以上种种,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打开超薄轻巧的心形电脑,桌面是她的照片,莫莫甜丝丝的朝自己的照片笑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的上网,虽然不知道操作系统究竟是什么,但却更方便实用不少。还没等莫莫键入网址,突然自动跳出来一个网站界面,一行中文闪耀着黑色与血色的光彩:我们都是人妖!下面有一行小字:活在人群身为妖,此生为人妖!
莫莫满脸黑线:这是什么东西,谁这么恶搞!她抱着高度的参与精神点击了一个名为“狼人从来不洗澡,比人类还低等”的热门贴,发贴的人注明自己是优雅的血族。下面回帖达到好几十页,回帖内容更是搞笑,先是狼人群起而攻之,说明不洗澡的种种好处;然后女妖站出来说,她们天天泡在水里,是世界上最干净的种族,并指明楼主违反公约,歧视人类;接着后面又有人说一开始发帖子的那个不是吸血鬼是女妖,那家伙是粽子;最后这个帖子变成了互掐贴,莫莫看的乐不可支,完全忘了她刚才关注的国家大事。
那泽进了房间就看见莫莫整个人团缩在电脑前笑得张狂,走到她身后看了一眼显示屏,果然,记忆没了,本性不改,还是她以前喜欢的东西,不禁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
“啊哈,你回来了啦!”莫莫还没反应过来。
“嗯。”那泽走到她右手边,轻轻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双手习惯的环着她的腰,感觉到小妻子的僵硬,却悠然的看着她眼珠乱转,“又在想鬼主意了?”
“啊!”莫莫愣了愣,看着那泽明显揶揄的笑容,才反应过来,人家刚才早看穿自己的小伎俩了,只得红着脸,有些讪讪,“我哪有什么鬼主意~”
“呵呵,”那泽喉咙里发出不可抑制的笑声,“没有最好。”
莫莫明显感觉今天的那泽跟往常不一样,与自己相处很放松,也很自然,反而是自己束手束脚起来:“我在看帖子,这个论坛很搞笑。”
那泽意味不明的看了莫莫一眼,突然笑道:“这个论坛可是你建的哦。”
“咦,我?”莫莫吓了一跳,她什么时候这么有娱乐精神了?!
“当然!”那泽点点头,“你说,即使是妖怪,也有享受科技文明的权利。”
“啊?!”
上帝啊,原来坐在电脑面前的果然不止是人类!
第八章 舌战群妖的莫莫(一)
“怎么,莫莫现在觉得这样不好吗?”那泽看着吓得愣住了的莫莫,揶揄道。
“我没有啊,只是有点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啦!”莫莫摸摸鼻子很无辜的说道,“他们比人类活的时间长,理应在漫长的生命里学到很多东西,如果活了几百年,还裹着树皮里住在树林里,天天想着茹毛饮血那才奇怪。呃,我不是说血族喝血不好,那个——”
越描越黑的莫莫有些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暗自责怪自己说话没分寸,那泽没有立刻接话,只是轻轻捉住她的手:“你跟我,不需要小心翼翼。”
顿了顿,那泽又接着说道:“血族现在也不会随便吸食人类血液或者私自圈养血仆,所有的食用的血液都由我们经营的血库提供。不过,他们享受着特权,但其实拒绝改变。”
“你突然赶回公司,跟这件事有关?”莫莫关心的问道。
那泽见莫莫有兴趣听,正待解释,突然传来了敲门声,他叹了一口气,皱皱眉头。莫莫见了,伸出手按住他的眉头:“你不要皱眉头,我不喜欢。”
“看来那边实在吵的太凶了。”那泽握住莫莫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像是在感受温暖。
“我陪你去。”莫莫看着一脸倦容,突然有一种想和他并肩作战的冲动;那泽抓下她的手,像要把她看穿般,吓得莫莫连忙改口,“不行就算了,我只是说说而已。”
“不,我以为你暂时还没有见其它血族的心里准备,”那泽淡淡笑容里多了一份温情,“你愿意陪我去面对,我很高兴,要知道,这实在不是一件好差事。”
莫莫喜笑颜开的挥挥拳头,一副做好战斗准备的样子,逗的那泽的笑容又扩大了不少。莫莫快手快脚从那泽腿上爬起来,换好衣服,把小孩交给仆人,一脸兴冲冲的和那泽走向会议厅。
那泽和莫莫走进会议厅的时候,整个会议厅的人都站了起来,欠身鞠躬,不过有些人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跟优雅和尊敬扯不上边,估计刚才吵的够呛。
那泽拉着莫莫的手在首席坐了下来,神情冷漠的说道:“会议请用中文,继续。”
静默三秒钟,所有的人的目光开始转向那泽身旁的莫莫,得宠如此,看来这位就应该是梵卓氏族的亲王夫人了,气质不错,不过作为人类,她来干吗?!
接受到众人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莫莫转而像那泽投出了请求支援的眼神。那泽笑着捏捏她的手,在她耳边低语道:“上次是我们梵卓氏族的宴会,大家对你比较熟,今天有一些是各氏族代表,我的莫莫是最棒的,他们看你,你看回去就好了。”
这样也行,莫莫小声嘀咕,不过来都来了,也只能看就看了。她想想那泽的话也对,便转过头,打量起在坐的众人,左侧的身穿贵族传统服饰,而右侧的则西装革履,不过统一的都是俊男靓女。
“梵卓殿下,我们布鲁赫氏族不同意继续这个提案,这个提案是对我们血族的侮辱。”左侧一名留着长长的黄胡子的男子迫不及待的说道。
他的话刚说完,左侧另外一位身穿黑色长裙的女人立刻接口:“哦,亲爱的,你真的能代表布鲁赫氏族的意见?据说,连人类都知道布鲁赫氏族是多么的‘和睦’呢!”
旁边立刻想起一声尖锐的嘲笑:“哦,天,托瑞多的艺术家们也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只会对画板和钢琴充满热情!”
莫莫望向左侧的贵族们,不禁撇撇嘴,原以为跟辩论赛一样,穿一样的衣服就是一派,搞了半天原来还有内部矛盾。
“肃静!”紧靠着那泽左边的红衣人终于沉不住气了,“请氏族代表注意会议议题。”
元老议会的人渣,不,血渣,莫莫在桌子底下比了比拳头,她刚刚在路上已经听那泽说过了,血族的元老议会相当于血族的法院,一共九个人,都是近千年的寿命了,他们身穿红衣象征着所谓的血族精神。这次事件正是坐在那泽左边的这三个贪图权利的老家伙们一手策划的,他们妄想趁那泽不在,摧毁那泽一手建立的自治体制,夺回日益被架空的元老议会的权利。
沉默,沉默,左侧的代表们被他们一吼,竟然一个出声的都没有了。
其实氏族代表并不愿意得罪梵卓氏族,梵卓氏的亲王是血族唯一的传承世袭制,相传有着该隐的血统,虽然谈不上尊重,但倒也不敢真的违背这样一个手握实权的亲王,即使他们唯恐天下不乱。今天这些人纯粹是来凑热闹的,漫长的生命里能有个光明正大见血族实质领导人的机会并不多。
见没有人响应他,那个刚刚开口的元老只得硬着头皮转身向那泽说道:“殿下,您看,氏族代表们对这次贵公司的提案都采取了保留态度。所以,我想,关于虚拟网游这一开发项目,亲王殿下还必须慎重考虑才是。”
啥米?!原本还在东张西望的莫莫立刻被耳朵里扑捉到的词吸引了过去:“什么虚拟网游?”
莫莫的问题似乎有点冷场,不过在那泽的示意下,右侧一位身穿工作制服的男人恭谨的站起来回答了她:“莫莫夫人,请允许我为您解答这一问题。事实上,现在的网游类别是通过电脑接入,属于载体网游,但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它已经不能满足人类需求。他们期待更真实的、全方位的感受,所以,公司希望能集结拥有幻觉异能的血族职员,通过让人类产生幻觉的方式来满足玩家的需求,进而开发出虚拟网游——”
“我们血族为什么要开发那种东西,我玩过他们的游戏,简直无趣极了!”刚才那个布鲁赫氏族黄胡子傀儡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
“可是这样,我们至少在游戏里能看到阳光。”一个小小的声音突然从阴影中传了出来,微微摆动的窗帘显示了他的藏身之处。
“给诺菲勒氏族代表加一个座位。”一直沉默的那泽开口说道。
“不,不用了!”屏风后面的人很慌乱的拒绝道,“我在这里就好。”
“那就把坐位放到屏风后面。”莫莫接口说道,语气柔和。那泽曾经说过,诺费勒氏族在被初拥之后就一天天变得丑陋,他们远离在下水道或者地下墓穴生活,但其实很善良。
“谢谢人类夫人!”
嗯,好怪异的称呼,莫莫哭笑不得。
然而,这温馨的一幕,显然刺激到了自恃优雅美丽的托瑞多美女:“诺菲勒的仓鼠,你们懂什么?!黑夜才是我们血族的生活,我们主宰了它,白天就让那些信奉上帝的家伙们折腾去吧!”
“关键问题不是白天黑夜,如果你们能够节约10%的开支,血族都不需要为钱忙的焦头烂额,你们这些醉生梦死的家伙!”坐在梵卓右侧的元老终于褪下优雅的面具,大声吼道。
“钱?我们可以去抢嘛!”左侧的贵族们突然小声了,没办法,他们真的没有赚过钱。
“不要忘了血族第一戒律,避世!你去抢,人类难道会不知道吗?!”
“那你们企图用异能去开发游戏,人类难道就是白痴吗!”
“哦,撒旦,我们尊贵的血族,为什么要在意那些低等的人类!”
“统统给我闭嘴!”莫莫拍着桌子,发飙了,当她这个人类是摆设吗?!
第九章 舌战群妖的莫莫(二)
沉默,沉默,显然大家都忘记了这位尊贵的夫人正是人类。
半晌,左侧的一位元老议会的成员优雅的欠了欠身,似乎在为刚才的发言道歉,但神态却非常傲慢:“夫人,我为刚才的某些言论感到抱歉。但请容许我提醒您,请注意您的身份,您能够坐在这里,不是因为您是人类,而是因为您为我们血族诞下了子嗣。”
那泽听了他的话,正准备呵斥,莫莫却把手捂住了他的嘴。他担忧的注视着莫莫,莫莫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站起来,深吸一口气:“很好,谢谢议会长老的提醒,我会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过,我想请问您,在您眼里,为什么人类是低等的?”
“很高兴您对这个问题感兴趣,夫人,我也非常荣幸能够跟您这样一名人类解答这一必然的困惑,首先,请允许我介绍一下自己,我是亚度尼斯-克鲁斯-托瑞多,来自于比利时,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画者——”
“停!”莫莫比了比手势,十分不奈的说道,“说话要说重点,现在不是在开艺术研讨会,我对你的从艺生涯没兴趣,OK?”真是,搞得连吵架的气氛都没有了!
“呃,”议会长老亚度尼斯-克鲁斯-托瑞多显然没有料到莫莫会突然打断他贵族式的陈述,只得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事实上,我们并不是用寿命长短来衡量贵贱,我们高贵的血族并没有那么肤浅。真正区别于高贵和低等是来源于内心,我们血族除了某些可以忽略的分支外,都是贵族和艺术家,有着极其高雅的情趣,我们热爱暗夜赐予我们瑰丽的生命,我们——”
“请问一下,您是怎么从比利时到这里的?”莫莫再一次打断他不知所云的话。
“嗯?!”
“我亲爱的长老,您是坐飞机过来的,还是变成蝙蝠,扑腾着两小翅膀跟麻雀一样飞过来的?”莫莫紧追不舍。
“?!”亚度尼斯-克鲁斯-托瑞多摸不清她问这个问题的缘由,只得脸涨的通红的说道,“坐,坐飞机过来的。”
“很好,那么,我再问您,您打电话么,您穿衣服么,您住房子么?!”莫莫双手撑着桌面咬牙切齿的说道,“不要告诉我,您从来不享受人类带来的文明!”
亚度尼斯-克鲁斯-托瑞多一时怔住了,紧靠在那泽左边的元老显然是他们的头领,一见事态不对,立刻出来打圆场:“尊贵的夫人,我想这应该是两件事。我们血族天生拥有异能,而弱小的人类发明了科技文明——”
“弱小的人类因为你们的异能而受害,而强大的你们同时享受着他们的文明!”莫莫立刻反唇相讥,“知道为什么你们血族的第一戒律是‘避世’么?!”
众人抬起头来望向莫莫,莫莫拍了一下桌子,冷笑道:“竟然都不知道?!很好,我告诉你们,因为,人类离开你们会活的很好,而你们,都将要活不下去!”
所有的血族对于这个结论似乎都无法接受,一时间整个会议厅死一般的沉寂。
似乎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啪啪”、“啪啪”那泽突然开始拍起手来,嘴角噙着笑容,仿佛很满意血族们遭受打击的样子:“其实这正是我一直以来想让大家弄明白的事情,甚至我可以说一句更为绝对的话,没有人类,血族也不会存在,除了我之外,大家都曾是人类,不是么?”
“可是人类一直以来屠杀我们——”右侧西装革履的血族们似乎也不太能接受。
“但是你们没有报复么,你们没有喝人血么?”莫莫立刻接口道。
再一次全场寂静。
莫莫转头看向那泽,发现他正用鼓励的眼神望着自己:“我说这些并不是天真的希望血族与人类能够友好相处,每个人类每个血族的想法都是不同的,感情也会因人而异,再者,几千年的矛盾也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但不管白天黑夜,大家都是同在地球上生活,至少应该减少不必要的矛盾,应该合作不是吗?”
“应该怎样合作?”右侧的长老迟疑的问道。
“你们现在就在为合作而努力,不是吗?你们避世,通过合法渠道赚钱,统一食用血库的血,等一下,你们血库的血是怎么来的?”莫莫突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当然是购买,不然我们也不需要天天想着赚钱,因为血族是除了人类之外的人数最多的智慧种族,这实在是一笔巨大的开销。我们开银行、证券、时装公司,几乎每个行业都有,”那泽风趣的说道,“知道吗,我们抓狂的时候,真的很想去偷同行的图纸或者企划案之类,呵呵,诺费勒氏族会隐身异能的不在少数,偷起来难度不大。”
“原来是这样,”莫莫开心的笑了起来,“这样挺好,跟我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原来血族已经这么的制度化了。”
“魔党还有一些族人并不遵守,”那泽皱皱眉头,笑得有些累,“不是每个人都遵守制度的,这点血族和人类一样。”
莫莫有些心疼的在桌子下面握住他的手,无言的安慰和支持,那泽轻轻反握住。
左侧的几个长老见煽动的时机已去,互相递了递眼色,剩下的那位一直没开口的红衣长老低头咳嗽了一声,才缓缓开口道:“梵卓殿下。”
“柏格长老,”那泽转过身轻轻对他点了点头,态度和善,“您坐在这里我很惊讶,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事实上,我非常赞成殿下与人类和平相处的政策,近一百年来,血族的变化我也非常满意。”柏格长老显然想扮演一位老成持重的长者,“我今天坐在这里,只是就事论事,我不赞成的是您目前主持的这家公司的网游议案。它违背了血族避世的戒律,这项戒律我想殿下您应该非常清楚,它是您父亲,前任亲王殿下提出的,您应该比任何人更好的执行它。”
“为什么网游议案跟避世相违背?”莫莫好奇的问,“是因为用到了血族异能吗?不可以不用吗?”
右侧的一名身穿西装,显然是公司技术人员的起身说道:“莫莫夫人,我想我可以简单的跟您阐述一下,虚拟网游目前的技术还没有成熟,公司和其它人类公司一样都试图从技术上寻求进展,但没有取得成功。”
“那么,你们用的什么技术?”莫莫的脑子里突然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寻求安全的方法,刺激脑神经,达到某种麻醉的效果,进而输入电脑程序编入的幻象。”那名技术人员尽量用通俗的语言为莫莫解释到。
“这种方法应该非常不安全才对,刺激脑神经,应该很容易让人变成傻子吧?”莫莫反问到。
“正是这样。”
刺激是为了感知!莫莫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行的方向:无线网络传感,十年前它还只能用于种植业,十年后它应该发展了不少吧!“你们为什么要刺激脑神经呢,你们为什么就不想想让人体的其它部位直接获得模拟感知岂不是更安全,更易操作!”
“您的意思是?”右侧西装革履的职员们突然都激动起来,连坐在她身旁的那泽都仰起头来,望向她的眼神满是希冀和激动。
莫莫看着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似的,突然迟疑起来:“呃,那个,我也只是想到了而已,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无线网络传感’这种技术,它可以通过服务器采集对象的感知并进行信息反馈处理后,再作用于对象,从而达到调整和平衡——”
“哦,莫莫,你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那泽未听她说完,便猛地把她扯进怀里,兴奋的吻起她的额头,“天,你真是棒极了!”
莫莫看着右侧的人都露出一副欣喜和豁然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建议蒙对了,不禁对自己佩服了一把,仿佛那虚拟网游就是她研发出来似的,满脸自得的躲在那泽的怀里嘿嘿直笑,压根忘了自己其实对所谓的无线网络传感技术的认知也只是停留在科普杂志的未来畅想上……
等到从得意中回过神来,莫莫发现自己已经坐在那泽的车上,手中抱着宝宝准备回家了。那个时候她才想起那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上,吻了她有好几下,呜呜,真是,真是太太太羞人了!
注:无线网络传感技术,并非杜撰,曾是是阿九的研究课题,现可用于医疗、森林防火和种职业,当然,与应用到虚拟网游还差很大一截。不过,假若有一天这个世界真的有虚拟网游,个人认为这个应该是个不可缺的应用,比直接对人脑进行刺激感应要安全的多,呵呵o(∩_∩)o。
第十章 这次由我先爱你
那泽把车停到车库里,打开后座的车门,一眼便看见妻子烧红了的脸:“莫莫,你这是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有啊~”莫莫慌忙低下头,掩饰性的把宝宝抱在怀前颠了几下,“我哪有,是,是车里太热了。”
“下车吧,我们到家了。”那泽转念一想,便明白了他的小妻子的心思,宛然一笑,也不戳破,只是顺着接过小孩,方便她下车。
莫莫下了车,和那泽走到电梯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置身在一个豪华的欧式大厦中:“咦,这里是哪里,我们不是住在城堡的吗?”
“那里你出门购物逛街什么的不方便,所以,我们在市中心买了这套房子,平常是住在这里的,只有度假或者有宴会什么的,才会回去。”那泽腾出手,按了一下电梯,朝莫莫笑了一下,又接着解释道,“我们住在最高层,这里是血族投资建造的,大多数是血族,当然,也住着一些其它种族。”
什么叫其它种族?!莫莫心里直嘀咕,她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那泽是说黄种人和黑种人,血族所说的种族八成是狼人之类的其它妖怪了,那岂不是说她住到妖怪老巢了?!莫莫想到这里,止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血族也就罢了,看来以后要是在电梯里遇到屁股上长尾巴的或者头上长角的,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正当莫莫胡思乱想之际,那泽已经抱着孩子开了房门,发现跟在他后面的莫莫还没有回神,傻乎乎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莫莫,又在想什么呢?!”
“狼人有尾巴吗?”莫莫反射性的回问道。
那泽没想到她真的会冒出乱七八糟的问题,彻底对自己妻子的想象力佩服的五体投地,招来神出鬼没的仆人,把小孩交给来人,然后揽住莫莫进了屋内,笑容满面低头望向莫莫:“有人有,有人没有,这个答案你满不满意?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莫莫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慌忙低着头猛摇,一副要找地洞钻的样子。
那泽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半靠在墙壁上,散发住致命的魅力,让刚刚抬起头的莫莫又立刻红着脸低下头去。那泽似乎很满意莫莫此时的样子,下颚轻轻抵住莫莫柔软的秀发,一脸温柔:“你啊,真是一点没变。”
说罢,又轻轻吻了吻她头发良久,莫莫乖乖的龟缩在怀里一动不动,以免自己又成为他的笑料,只是眼睛忍不住四处打量,可惜都被那泽高大的身躯挡住了。真是的,没事长这么高干吗?!
那泽深知莫莫的好奇心和好动性,低下头见她眼珠乱转,就知道他小妻子耐不住性子了,松开抱住她的手:“好了,去看看我们的家吧!”
莫莫的眼睛立刻笑得跟月牙一般,开心的朝他咧咧嘴,匆匆打量一下华丽的会客厅,便迫不及待的冲向卧室,喔,天哪,好漂亮的房间啊!屋子里的装饰、陈设,一句话,简直跟她想象中的一模一样,蕾丝的世界、花的海洋,真像所有女孩幻想的公主殿!
不过,这是?莫莫迟疑的走到床边,为什么小宝宝的床被套是骷髅头呢,难道是她想宝宝当海盗?
“那泽那泽,宝宝叫什么名字,不会是叫海盗吧?”莫莫吓得连忙转过头。
“宝宝叫路西菲尔。”那泽双手交叉在胸前,兴趣盎然的打量着她。
“好好可爱的名字。”嗯,跟她想象的完全一样,莫莫拍拍自己的胸脯放下心来。
那泽似乎对她夸张的神态习以为常了,只是纵容的笑笑:“晚上想吃什么,我来做?”
莫莫揪起床上的抱枕,使劲用手捏捏,嘴里应道:“随便啊,你吃什么,我吃什么——”话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自己老公的特殊性,立刻吓的改口道,“啊,当我没说,那个,我可不可以暂时不跟你吃一样的?”
“我也可以吃人类食物的,不要忘了,我母亲是人类。”那泽假意用手半遮住脸,帅气的脸上却是掩不住笑意。
莫莫以为自己的话戳到了那泽的痛处,紧张的跑到他身边,却发现这家伙正在偷笑,气得跺脚道:“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
那泽看她真的生气了,只得努力忍住笑意,绅士的朝朝欠欠身,表达自己的歉意,然后乖乖的走到厨房开始洗菜做饭。
莫莫跟着他进了厨房,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空,发现天还亮着,又转过头看着那泽神色如常的走动:“你,你怎么白天还可以——”
那泽一边系着围裙一边耸耸肩道:“都说了我母亲是人类了,我不是靠初拥成为血族,所以,我没有一般的血族那么惧怕阳光,只要不是阳光直射,对我的身体就不会造成伤害。”
“那你白天会是什么感觉?”莫莫小心的问道。
那泽听出莫莫声音中的异样,抬头发现她神情中掩饰不住的担忧,便轻轻捏了捏她脸:“会感觉很困,我晚上精神很好,白天当然会觉得很困,小傻瓜。”
半人半鬼的混血儿吗?!好像她的宝宝也是这样,莫莫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古怪,不过心也倒是放了下来,回过神来,那泽仍然凝视着她,空气中的暧昧让莫莫很不习惯,只得没话找话说的打破沉默:“那个,我失去记忆之前是干什么的啊?”
“嗯,怀孕。”那泽想了想。
“怀孕之前呢?”莫莫追问。
那泽向前探了一步:“黏我啊~”
“怎么可能,当我什么都不知道,骗我很好玩是不是?”莫莫睁圆了眼睛,露出了爪子,像极了发怒的小猫。
那泽缓缓靠近她,用手拨着她长长的头发,一脸深情:“莫莫,你以前真的很黏我。你醒来之后对我一无所知的面孔,有礼但生疏的态度,真的让我整个人能都乱了。不,事实上,我知道你怀孕开始,我整个人就乱了。”
莫莫有些困惑的望向他,他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用手托起莫莫的面孔,吻了一下:“你醒来,仍然愿意选择我,仍然坚强倔强的让我沉迷,一切都没有变。现在我才知道,记忆没有那么重要,今天的故事就是明天的记忆,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我们仍然可以创造。”
那泽低沉迷人的嗓音,扑面而来的温热呼吸,让莫莫有种微醺的迷茫,飘飘忽忽的任由那泽轻啄自己的面庞。那泽轻轻拉开两人的距离接着说道:“而且,我很感谢上苍,它一定是想给我一个机会,一个让我先爱上你的机会,这样的话,你会更安心爱上我,没有犹豫,没有困惑,一直幸福。”
从没有被极品帅哥表白过的莫莫有些无法消费这种艳福,只得努力睁大了星星眼:叹息般的嗓音,英俊不凡的面容,好好感动的表白,呜~
那泽看着莫莫一脸花痴的样子,知道小丫头又开始神游了,不禁一脸挫败,算了,看来今天她是不会开窍了!想到这里,那泽决定不再浪费自己的口水,点了点了她的鼻头,峰回路转:“莫莫你今天的表现让我相信你值得更好更多的去享受生命,所以,过几天你去参加入学考试,继续上学吧!”
啥米,莫莫脑袋里的某根弦崩掉了,男主人公在厨房穿着围裙表白也就算了,接下来,不应该是放着背景音乐感动的拥抱吗?!现在这样算怎么回事?!真讨厌,为什么跟电视上的一点都不一样!
第十一章 仿佛是重返人间
从热夏到凉秋,日子呼啦拉一下子就过去了,莫莫的英文水平也有了长足的进步,没办法,如果吃饭睡觉乃至上厕所都要跟这种鬼话打交道的话,想不学好也难。但莫莫对入学考试仍然一筹莫展,她在国内学的是计算机,她也曾试图找相关的书籍来看,但很可惜,已经过了微软时代的计算机行业对于半吊子的莫莫来说是如此的陌生。
可是即便这样,那泽却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只是在秋季开学来临之际,交给她她一份“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入学考试通知,气的莫莫直翻白眼,天知道她的艺术细胞在哪里!从小在孤儿院的她根本没有学乐器的机会;至于画画,她的水平干脆就停留在幼儿园的画小鸟阶段。什么,你说艺术还有其它类别,很抱歉,她压根就不知道!
一肚子火气的莫莫在考试那天勉强看在校园环境不错的份上,准备在教室里呆到考试结束。老师让她在画布上画点东西,她问需要画什么,老师露出神秘的笑容,让她用心体会生命的奥秘。莫莫觉得他说得挺玄乎,不过想到外国的大学总是会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也就没当回事,以为只是做智力测试之类,就拿着类似水粉得东西,随便涂抹了点。后来见大家都是一副认真备战的样子,莫莫只好将画小鸟改为画蝙蝠,以显示自己的努力。
十天之后,她在报纸上知道自己被录取了。原因很简单,她的作品因为太受老师肯定,被赞赏为很具有历史穿透力、融合了艺术与工业设计元素的代表作,直接推荐给了相关艺术竞赛,然后一举获得了冠军!
莫莫起初以为是那泽做了手脚,谁知,那泽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并且无辜的声称他的人脉还没开始活动。于是,莫莫只好感叹:艺术啊,瞄滴玄妙;世界啊,瞄滴疯狂!
在天天跟血族打交道的三个月后,莫莫终于重返人类社会,不过却留下了后遗症:直到开学一个月后她才开始相信地球上最多的是人类;又过了三个月,才在数次发现死老鼠的之后,改掉了动不动就朝最暗的角落张望的坏毛病。
起初的新鲜感和不适应已经过去,莫莫悠哉游哉的大学生活也已经开始,她最喜欢的莫过于英国的下午茶了,口味独特的饮品,精致的小点心,当然如果周围嘈杂的麻雀们不在,那就完美了。
“莫莫,音乐系的那个钢琴王子海拾兹追你,你怎么理都不理人家啊?”莫莫新认识的好友,来自瑞典的蜜尔娜撑着两只手,问坐在一旁神游天外的莫莫。
莫莫的视线从窗外移到身旁,叹了一口气,低头喝了一口牛奶:“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已经结婚。”
“你丈夫是干什么的?”隔壁桌上的玛拉突然转过来问,她是学校有名的移动声讯台,自然不会错过收集八卦的机会。
“自由职业。”莫莫抬头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说道,自己做老板是自由职业没错吧,很自由哦!
“那养活你很辛苦吧?”来自希腊的潘娜洛普眨着长长的睫毛,轻声问道,同情和担忧写满了脸上。
“呃,是啊。”还要养活血族所有人,是挺辛苦的,莫莫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开始转起了杯子。
“你看看你这么优秀,这么漂亮,怎么能随便找人嫁了,你这么早结婚,该不是为了英国的永久居住权吧?!只要考上皇家艺术学院,签证还不简单,你真是个笨蛋!”坐在莫莫另一侧的夏芸臻忿忿的说道,她和莫莫一样来自中国,总觉得要保护这个小妹妹,其实,现实年龄是莫莫比较大,当然心里年龄,嗯,比较难以计算。
“我不知道……”莫莫对于夏芸臻的怒气有些无奈,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嫁了呢,什么都忘记了的人真可怜。
夏芸臻发现莫莫像小狗般皱皱鼻子,立刻觉得自己马后炮太过残忍,连忙伸手拍拍她的头:“好了好了,不要伤心,可怜的莫莫,我们中国人到外面就是太单纯了。要是让我早点遇到你该多好!”
“其实,也还好啦!”看着周围一个比一个同情自己的眼神,莫莫有点愧疚,不过她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见得让她告诉别人自家老公是吸血鬼吧!
周围人见莫莫情绪低落,也不好再继续追问,便转移话题聊其它的去了。莫莫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手中的杯子,一边漫不经心的听她们聊些小女生的话题。
过了一会儿,玛拉接完一个电话,突然站在邻桌上尖叫起来:“啊啊啊~周五我们学校开校庆晚宴!”
“真的,真的?!”所有女生都兴奋起来,艺术学院有很多享誉世界的杰出校友,如果能够得到他们的引荐和赏识,那将是非常荣耀的事情。
“天哪,我要穿什么衣服去才好呢?”
“啊,我这个月又要节约钱买化妆品了!”
“我要减肥,我要减肥!”
女孩们闹哄哄的,每个人脸上都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仿佛主角是她们。莫莫翻了翻白眼,准备结束自己的下午茶时间,谁知却被身旁的蜜尔娜一把拉住:“莫莫,我们也去吧!”
“对不起,蜜尔娜,我没有时间。”莫莫婉转的拒绝了她,她对那种宴会没兴趣,认识了名人又不会让她的考试多拿几分,她现在最烦恼的是可恶的期末考试,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不会廉价到出现两次,她可不敢奢望老师再一次看走了眼。
“我不是喊你去参加宴会,”蜜尔娜红着脸,向周围看了一眼,小声说,“我想宴会可能会需要很多司仪和服务生,我,我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去打工。你知道的,我家境不太好,而你,应该也比较需要钱吧?”
莫莫听她这么说,突然心动了,虽然她身边有很多张卡,但是都是那泽给她的,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马上就要过圣诞节了,总不至于拿他的钱给他买礼物吧,这样多奇怪,自己挣点钱,无关多少,都是心意不是?!
既然如此,“好,我陪你去!”莫莫豪气满怀,玄幻风格的大场面都见过了,一个学校的小宴会,还有什么好怕的!
第十二章 灰姑娘的彪悍版(一)
星期五,终于在所有人的期待中姗姗来迟。
莫莫以为校园晚宴只会在体育馆或者会议厅中举行,没想到组织者竟然别出心裁的选在学校废弃的后院,要知道,那里只有一个从不流动的小水池,一块杂草丛生的草坪还有一个不知道什么用处顶着歪十字架的小教堂,平常鲜有人烟。
然而,搞艺术的果然不愧优雅与狂热的美名,仅仅花了五天时间,他们便以令人惊奇的速度和构思建成了一座冰雪的世界,冰做的圆顶城堡,雪做的空中阁楼,磨砂的白色大理石让晶莹与雪白交织;小教堂则被美术系的学生画上希腊神话的场景,灰白色墙似乎赋予了它历史的说服力;间或打出的蓝色灯光,让人更有一种不在人间的错觉,就连那洼从没流动过的小水池,此时也像是海的缩影,增添了夜空的魅力。让莫莫这个环境知觉匮乏的家伙也终于体会到了艺术的魅力。
也许追求美和个性便是这座艺术校园的法则,组织者甚至没有要求学生服务生穿统一的制服,只是简单的要求穿白色衣裙,此外发了一块绣着红色玫瑰的方巾,让大家在服务时佩戴以供辨识。
莫莫扯扯身上的长裙,薄薄的一层,冰雪天地,却一点也不感觉冷。那泽果然没有骗她,想到这里,她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她打工压根就没想让那泽知道,所以,她这个星期都在为了今晚宴会如何从家里溜出来找借口,甚至伙同了密尔娜,可是当她晚上出门时,那泽却什么都没问,只是淡淡的说伦敦晚上的天气多变,让她换上这件特殊质地的衣服出门,搞得莫莫当场傻眼。
自己真像个白痴啊!莫莫在心里哀号,想想也知道那泽那个非人类,他要是想知道什么事,自己肯定是瞒不住的。不过,其实问题也不是很严重,小强莫莫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瞒着他打工不是重点,给他买礼物才是重点,所以,此次行动也不算失败。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的莫莫,重重的点了点头,猛地向天空挥挥手,小宇宙爆发吧,复活,复活!
“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意见吗?”正在跟服务生们做礼仪指导的老师从前方探出头来亲切的问道。
“没,没有……”从自己的精神世界归来的莫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中国女孩总是这么可爱,”老师显然误会了莫莫的羞涩,“有问题可以现在提出,不要紧张。”
什么问题都可以吗?本想再次摇头的莫莫突然心神一亮:“今天客人会给我们小费吗?”
周围传来一阵窃笑,密尔娜在旁边猛扯她的袖子,莫莫挠挠头,向周围望了望,还是不知道答案,又转向老师,眼神无辜。老师只得回答道:“今天来的都是上流社会的宾客,如果他们非常赞赏你的服务,当然会。”
莫莫听她这么一说,眼镜笑得眯成了月牙,原本想继续说点什么大道理的老师也被她娇憨的神态弄的不忍继续。这个学生她还是很喜欢的,样貌好成绩好又乖巧听话的孩子在现在这个追求个性的时代已经不多见了。再加上家世,学珠宝设计的老师可是内行人,莫莫的衣服虽然样式极为简单但材料却从未见过,脖子上用来固定方巾的丝扣也分明是出自比利时ALVA公司的大手笔,光中间那颗翠色钻石便是罕见,这样的学生愿意出来打工,相信她比任何人都懂得赚钱的过程比钱本身更重要吧!
事实果然如此吗?!
莫莫用行动证明了她有多么在乎钱本身!整整一个小时,她顾不得初次穿上的高跟鞋有多咯脚,顶着自以为非常职业化的笑容其实无比可爱与企盼的面孔满场乱窜。很多年长的客人看到这样直白而奇特的小学妹,都会会心一笑,放一些钱在她的托盘上。没有带现金的客人还会放其他东西,比如钢笔或者水晶袖扣,不过这些都被莫莫笑眯眯的还回去了,嘴里说着东西太贵重,我不可以收;心里呼喊着这些东西她家里多得是,她缺的是MONEY!后果是,甚至有宾客借钱给她小费!
从头到尾僵硬着的密尔娜终于熬到了轮班时间,立即拖着亢奋中的莫莫直奔服务区,天哪,这个抢钱抢疯了的丫头,简直是让她这个搭档丢尽了脸!
“哎呀,密尔娜你轻点啦,而且干吗走这么快,我刚刚看见有客人在跟我们招手哎!”现在在莫莫的眼里,所有的宾客都等于钱。
“你给我也差不多一点,拜托!”密尔娜觉得自己快要疯了,平常没觉得莫莫这么爱钱啊,那些帅哥哪个不是捧着大把的银子在追她,她甩都不甩,难道是嫌钱少,难道是假清高?!
密尔娜你猜对了,上帝回答说,不过很显然,莫莫这个和吸血鬼狼狈为奸的小恶魔,不归他管,所以,他爱莫能助。
“我怎么了?”莫莫很无辜。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收那么多小费!”密尔娜对她这个脸孔已经免疫了,因为莫莫不管干了什么事都是这副表情,有句歌儿唱的好啊,“你一脸无辜不代表你懵懂”,死莫莫,你再给我装,你当她中文歌是白唱的吗?!
果然,见这招打混不过去的莫莫开始摆事实、讲道理:“老师说,客人主动给的,我们就可以收啊。你也看到啦,是他们自己给我的,我又没有问他们要!”
密尔娜一口气提不上来:“你全身上下哪里不是写着‘我要钱’啦!你要是有根尾巴,估计早就摇翻天了!”
一看就是没养过狗的,从小在孤儿院收留流浪狗的莫莫在心里反驳,狗狗的终极必杀技其实是咬尾巴打圈圈啦!不过,她可不敢跟抓狂的密尔娜辩论这个问题,现在最要紧的是陪笑脸:“密尔娜,你不要生气嘛!我们打工就是要赚钱的啊,而且宾客也没反感,应该没关系的。再说,我们这次多挣点,你考试之前就不要打工了,可以有时间多复习,对不对?”
看着一脸讨好的密尔娜突然气消一半,莫莫其实并不像自己那么缺钱,平常也总是装作不经意的帮助自己,非常懂得顾及她的感受;就连刚刚两个人搭档,也是莫莫走在前面主动招呼,拿到小费,却是一人一半。密尔娜有些释怀,是她自己太强调所谓的自尊了:“莫莫,谢谢你!”
刚刚还在吼她,现在就说谢谢了?!看着一脸诚恳兼感动的密尔娜,直线思维的莫莫摸摸鼻子,把这个深层次的问题划分到东西方文化差异的奥妙中去:“没事啦,我们中国人从小就要学习雷锋!”
第十三章 灰姑娘的彪悍版(二)
果然不能跟火星人谈论地球天气,密尔娜在心中哀叹,见鬼了,她竟然还被这种人感动,真是吃错药了!她有气无力的挥挥手:“算了,我们休息吧,过会儿轮班的时候,你不要笑得那么夸张就好!”
“喔~”莫莫乖乖的答应,不过,她笑得很夸张吗,扯扯自己的腮帮,又龇龇牙,她刚才笑得没有露出牙齿吧?
这边莫莫还在疑惑,其他轮班的学生们已经陆续回来了,一个个兴奋的直叫唤:
“天哪,我今天看到很多名人哦!”
“原来这么多艺术家都是我们的校友哎!”
“是啊是啊,在电视上看,跟看真人的感觉果然不一样!”
胖的更胖,丑的更丑,粉底厚的要迎风走,莫莫在心里做着搞怪打油诗,这是她的嗜好之一,腹诽无罪。事实上,她不得不承认,会场上的绝大多数人,气质和修养还是非常好的,这要比简单的相貌认同,让人觉得可亲的多。
“我刚才竟然看见了世界第一的男高音歌唱家布拉得里克哎,听说他待会儿要现场演唱!”
“真的,哇,我好喜欢他的歌声!”
我一点都不喜欢,莫莫这回小脸是真苦起来了,男高音对于她老说,黑色礼服两片布、白色肚皮呱呱叫,跟青蛙没啥本质区别。她连自己的国粹京剧昆曲都没搞明白,外国人的爪哇岛唱法更是难为她了,偏偏还要一门美声考试,她到现在五线谱还没记熟,可怎么办才好!
正当她整个脸都揪成一团的时候,一阵骚动毫无预兆的从宴会入口传来,会场的流转灯光也扫了那里,间或传来一两个女生的尖叫:“裴迪!”“裴迪!”
莫莫真切的感受到身边的女孩们在听到这个名字全部都震颤了,然后,猛地跳了起来拥抱在了一起,欣喜不已的眼神似乎含着泪水;一直平静的密尔娜也握紧了莫莫的手:“天哪,是裴迪,是裴迪哎!”
看着大家已经激动到了一定境界,莫莫知道现在胆敢问出“裴迪是谁”这句话绝对跟找死无异,所以,她只好一边小心的挣脱被弄痛的手腕,一边无意义的笑着附和道:“你跟他很熟吗?!”
密尔娜不愧是莫莫的损友,她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火星人一定是不知道裴迪是谁了!竟然无视她的偶像、她的王子至斯,密尔娜双手扯住莫莫脖子上围着的方巾,喷出怒火:“你竟然敢不知道裴迪•扬•菲尔德?!”
“娜娜,冷静冷静,”莫莫只有很害怕的时候才会这样狗腿的叫密尔娜的小名,这个见鬼的裴迪竟然害她被怒火凌迟,这笔帐她记下了,口里却继续另一番说辞,“裴迪•扬•菲尔德是吧,你一说,我不就知道了嘛!”
“你知道什么?!
“你知道他十六岁就成功举办个人世界巡回画展吗?!
“你知道他二十岁就因为特殊贡献被授予男爵称号吗?!
“你知道他是英国最有名的菲尔德家族继承人吗?!
“你知道他是我们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有史以来最英俊、最亲切,最有才华的毕业生吗?!”
密尔娜吼一句便拎着莫莫的方巾围脖甩一下,可怜的莫莫头昏眼花的答应:“我知道啦,我现在都知道啦!我还知道——”
“你还知道什么?!”密尔娜很惊奇。
“我还知道他现在贵为单身、风韵犹存,不然你们也不会哈他哈成这样,不过,我现在郑重提示你,密尔娜,你要是再不挤过去看你的白马王子,也许你就没那个机会了!”莫莫的眼中满是深情,“还是你觉得,我比你的裴迪王子更重要?”
密尔娜立刻放开对莫莫的威胁,转身朝狼女涌动的地方跑去,莫莫揉着自己可怜的脖子,哎,男人果然祸害,绝对是让女人为难女人,无法和谐的最大因素。
周围的女生都跑光光了,莫莫有些穷极无聊的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服务区是服务生换班休息的隔间,为了方便大家换衣服,甚至还巧妙的用玻璃和镜面搭起了别致的顶棚。如果按照镜面折射原理,莫莫的目光逐渐往下移,慢慢的蹲在地上弯下腰,咦,似乎让她发现了好玩的东西哦。
从一堆冰雪雕塑的缝隙之间,她竟发现了那个被女生们不停搭讪的人。裴迪是吧,好像是这个名字,莫莫眼珠子随着他转了起来,白色鞋子、白色袜子、白色裤子、白色衣襟,再上面,雅典娜的裙摆?!她探索精神立刻被带动了起来,干脆半趴在地上打量,果然看清了,白色衬衫、白色领带,哈哈,这个人白马王子当糊涂了吧,在冰天雪地穿成这样,雪人还差不多!
不过这个人倒是真长的很帅呢,完美的五官,阳光般的笑容衬着他金色头发,散发出太阳般的光芒,一身的素白只会衬托出他身形的出色,丝毫不感到刻意,再加上他生气而又专注的眼神,眼神?!莫莫睁大的了,天哪,那个人竟然透过镜面的反射朝她点头微笑,甚至垂下的手还轻轻摆动跟她做了个“HI”的手势!吓得莫莫重心不稳,直接趴到了地上,脸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
“扑哧!”裴迪看着那个蜷缩成无尾熊状的女孩,终于笑了出来。面前跟他说话的粉衣女生登时面红耳赤:“裴迪先生,我的小说很好笑吗?”
“不,当然不是,事实上我觉得它充满了真挚的情感。”裴迪一脸洞悉的笑容,没有人会怀疑他刚才的专注,谁会想到一个绅士会在聆听女士说话时开小差呢?!
“谢谢您的赞赏。”粉衣女孩差点要感动的哭出来,这正是自己为了王子般的他而谱写的爱的着作啊!
“蒂娜,如果你没有事的话,”艾瑟儿向姐妹们炫耀完毕,漂亮的回旋转身勾住裴迪的臂弯,一脸纯真,“可以把我的男伴还给我了吗?我们想去休息区坐一下,被人围观到现在,我真的好饿哦!”
“喔,好。”女孩没有挽回的理由,只得呆呆的看着他们离开,后面立刻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
“艾瑟儿不是宣称自己深爱音乐系的钢琴王子海拾兹吗?!”
“活该海拾兹不爱他,人家喜欢的是莫莫,看她的样子就知道不可靠!”
“是啊是啊!不过比起真正的王子裴迪,海拾兹算什么?!”
“裴迪怎么可能爱上她,一定是她耍了手段!”
她就是耍了手段,怎样!?艾瑟儿小鸟依人的傍着裴迪的肩膀,脸上露出幸福和满足的笑容,对每一个投射过来的目光都微笑的回敬过去,这么优质的男人,如果你们有机会,难道不会耍手段抓牢吗?!艾瑟儿的父亲是个一夜暴富的商人,进入上流社会是全家的渴望,但上流社会不是有钱就会被接纳,如今好不容易有这样机会,借以提升她们家族的声望,她如何不得意,虽然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裴迪只是看在目前两家暂时合作的面子上,答应与她一起出席宴会。不过,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只要把握好,永久也是有可能的,机会总是让人争取来的,不是吗?!
两个人像走秀般穿过会场,裴迪压住内心的厌烦保持着一贯温和的微笑:“艾瑟儿,你不妨去休息区坐一会儿,请给我一个为您这么可爱的女孩服务的机会,好吗?想吃些什么,我很乐意为你取餐。”
“一些水果就可以。”艾瑟儿扬起甜蜜的微笑,语气亲昵,“如果你愿意为我再取一杯橙汁的话,我会觉得更加幸福。”
“稍等。”裴迪优雅的欠了欠身,转而朝餐饮区走去,远远便发现刚才那个可爱的黑发趴趴熊,她随意舒缓的大波浪披散在肩膀,灵动而蓬松,身上的衣服毫无装饰却淡淡透出银色的流光,嘴角一抹娇俏的笑容,像极了黑夜的精灵。她显然认得自己,在对上自己的目光时愣了一下,不过,接着又扬起一抹可爱和企盼的笑容,轻轻回转身,朝他走了过来。
裴迪就这样站在原地,注视着莫莫朝自己走来,那一刻,他甚至涌起了初恋的羞涩。
第十四章 灰姑娘的彪悍版(三)
“先生,请问你想喝点什么,红酒或者咖啡?”莫莫扬起‘职业化’的笑容,右手端着托盘,仰望着他,一脸乖巧,左手却背在身后,捏紧了拳头。
裴迪低头看向近前的东方女孩,突然意识到刚才会在人潮中发现她的目光不是偶然,她黑色的眼睛闪亮中有种湿漉漉的朦胧,当她专注时,会让人觉得有被关怀的错觉:“你请我喝?”
这个人还真是自我感觉良好哎!莫莫想起了那帮疯狂的女生、密尔娜的威胁,还有刚才扑地的惨状,左手又紧了紧,心中默念以人为本以钱为真,右手转转手中的托盘,勉强微笑的摇头:“不,宴会供应酒水。”
裴迪明显愣了一下,显然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不浪漫的回答,然后,又重新展开了笑容,他的精灵果然与众不同:“可爱的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莫莫抿着嘴睁大了眼镜望向他,一句话不说,整个人有些微微气喘。裴迪王子立刻把莫莫的反应理解为是对自己主动询问的无措,不禁柔声说道:“很意外吗?我也是,我第一次有了解别人的冲动。”
我那不是意外,我是愤怒,是愤怒!莫莫在心中狂喊,你个花花公子竟然还好意思跟我说‘第一次’!不过,看在小费的份上,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忍了:“我想您可以直接称我为服务生,作为一名服务生为客人递取饮料是我们的职责,您一直在跟人交谈,不妨来一杯饮料润润您的喉咙。”
轮到裴迪真的惊讶了,他这才注意到莫莫手上一直端着的托盘,扫视了她的脖间,果然轻巧的系着玫瑰方巾。刚刚也有这样打扮的小学妹与他搭讪,说话动作跟其他花痴女人没有差别,害他差点忘了学校服务生的标准装束和她们的职责。裴迪进场一个多小时了却什么都没有喝,现在有一个履行职责突然冒出来,让他不禁有些感动,这样的女孩才是真正会关心自己的人啊!裴迪王子为自己今天能遇上心中的女神而感怀:“美丽的女孩,请允许我真诚的介绍一下自己,我是裴迪——”
莫莫以为他还试图套取自己的名字,立刻打断道:“你是裴迪•扬•菲尔德,我知道,所以,交换不成立,我有权拒绝说出自己的名字。”
一边非常肯定的点点头,一边换了一下端着托盘的手,以为她这样举着不累吗?抬起头,发现裴迪怔怔的看着自己,莫莫觉得自己的克制力快要到达极限了:“话说,裴迪阁下您真的不想喝点东西吗?”
“哦,好。”裴迪已经隐约感受到眼前人的怒气,不过他显然没有遇到过类似情况,因此脑袋里出现了局部短路。
“说,你要喝什么?”莫莫继续义正词严,早知道这么简单她还绕那么大圈子干吗,真是?!都是被这些上流社会的人给闹得,敬辞修饰词一堆,拐弯抹角一串,说人话也搞得这么累!
“来一杯橙汁。”裴迪继续恍惚道,眼前的女孩瞪大了眼睛望着他的样子,娇媚纯真,可爱极了。
人果然要凶一点好,莫莫心里嘀咕道,收回自认为威胁的目光,低头取给他饮料:“给你。”
裴迪呆呆的接过饮料,眼镜却没有离开莫莫的面庞。莫莫端着托盘抬起头也看向他,双目对视,又齐齐撇开。
“你——”“你——”两人同时开口。
裴迪看着吞吞吐吐的女孩,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欣喜,王子风范再度复活:“你先说。”
“你,”莫莫本想一鼓作气指导这个呆头鹅贵族给自己小费的,再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服务态度实在算不上好,“算了,我不问你要小费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
可怜的裴迪王子,估计这辈子也不会想到有人会是为了茶水小费而接近他吧!
俊男靓女永远是最受人瞩目的,这番相对无言的景象落到其他人眼里,早已被改版成无数个爱情故事的前奏。望着周围幸灾乐祸的目光,艾瑟儿乖巧可人的面具终于撕下,海拾兹也就算了,现在连裴迪也对莫莫展露出不一样的面容,她狠狠瞪着莫莫,猛地甩了甩长长的百褶裙尾,像一个高傲的孔雀,踩着高跟鞋走向战场。
“你们在谈论什么呀,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可以知道吗?”艾瑟儿眨着长长的假睫毛,甜蜜而又天真。
我们什么都没讨论,莫莫心里叹气,这该说话的不说,不该说话的冒出来了,看这架势自己是走还是不走呢?!
裴迪对艾瑟儿的出现似乎脸色不大好,过了一会儿,才接口道:“在取饮料。”
艾瑟儿看着他手中的饮料,立刻笑逐颜开,偏着头搭在裴迪的肩膀上:“喔,天,裴迪,是橙汁,我爱你!”
裴迪明显侧了侧身,但艾瑟儿装作一无所知,仍旧安然的靠在他身上。
“既然这样,先生小姐请慢用,请允许我去招待其他宾客。”莫莫见状,嘴角扯了扯,算是微笑,正打算转身离开,面前的两人却同时开口:
“等一下——”
“等一下——”
莫莫只得顿住脚步:“请问,还需要什么服务吗?”
裴迪心中的滋味百般复杂,虽然初次见面,但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女孩已开始牵动了他的心,可是现在表露情怀,似乎又感觉不太诚恳,尤其是还有女伴在场的情况下,一时之间,他竟不知如何开口。
他这边还在犹豫,身旁的艾瑟儿却轻快的开了口:“请给我一杯现榨的橙汁,不可以超过一刻钟,这杯颜色已经转暗,请再去换一杯。”
她的眼中写满了得意,恶意的带着炫耀的得意,气的莫莫牙齿紧咬,这个女人她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是舞蹈系的孔雀,海拾兹追着自己跑,她追着海拾兹跑,两个人天天像背后灵一样望着自己。不过现在这又算什么情况,她换目标了,所以,自己也应该跟着换?!天下怎么有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喜欢的东西偏要强加别人喜欢然后还不准人喜欢上,瞄滴,扭曲的同义词——变态!
第十五章 如果王子有两个(一)
“哦,你为什么看着我?难道这不是您的服务范围吗?当然,如果是担心其他的事,”艾瑟儿嫩白的手放在胸前摸着自己的钻石项坠,擦着水晶唇膏的嘴唇亮的刺眼,“放心,我会让裴迪先生知道他该知道的。”
这样正好,她还巴不得呢!莫莫这回连头也懒得点了,直接转身走向服务区,准备拿完橙汁给她,然后闪人,早知道就不过来了,耽误她这么长时间,还不给小费,讨厌,没家教!
注视着莫莫远去的身影挤入人潮,裴迪回身望向身旁的艾瑟儿,他当然知道眼前的女人不会说出什么赞美来,但仍然忍不住想去了解的冲动:“艾瑟儿,你想让我知道什么?”
“她是中国女孩莫莫,可爱纯真,非常的受人欢迎,也很有才华,但——”艾瑟儿的话语充满了赞美,可缓慢的语速让这份赞美听上去是那么的漫不经心,突然拉长的语调让人觉得怪异。
裴迪在听到艾瑟儿说出莫莫这个名字时有一刹那的恍惚,仿佛内心深处裂开了一道口子,溢出了温暖的泛着光彩的液体,说不清那是什么东西,却异样的美丽,以至于后面的话让他来不及做出反应。
“——她也非常让人同情,这么年轻便结婚,听说她的丈夫非常贫穷,且不够体谅她。”艾瑟儿一字一句的说着,眼睛紧盯着裴迪,试图从他的面部表情能够探知出内心的想法,但一无所获。她有些忿恨的捏紧自己手,任细长的指甲戳入掌中,如果裴迪会不顾那个贱女人已经结婚而继续追求,那个女人肯定不会拒绝眼前完美的男人,那么——不,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现在她该怎么办?!艾瑟儿低下头让长发柔顺的贴在脸颊,似乎很孤单的站在裴迪的身旁。她不可以为了眼前小小的麻烦而让自己的计划落空,男人总是会更体贴温顺柔弱的女人,所以,也许她可以换种方式,想到这里,艾瑟儿的脸上又重现出甜美的笑容:“好了,我们不说不相干的人了,好不好?!我亲爱的裴迪阁下,您来猜猜艾瑟儿为什么不可以喝超过一刻钟的橙汁吧!”
裴迪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微微转过头,重新望向人潮的地方。莫莫已经从人潮中开始返回,一只手托着盛满饮料的托盘,另一个只手则小心的护着,有几缕头发乱乱的湿在额前,让她慎重而又专注的脸庞显得如此的可爱。
艾瑟儿似乎没有注意到的他的忽视般,娇笑着自说自话:“我想您一定猜不出来,我悄悄告诉你哦,因为我小时候很爱喝橙汁,我的母亲爱得拉便吓唬我说,如果喝超过一刻钟的榨橙汁,我便会永远也长不大,所以,到现在我都不敢喝呢!裴迪,你说爱得拉是不是很坏,她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我们该买什么礼物吓唬她呢?”
显然,注视着莫莫的裴迪不会回应她。莫莫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身影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由于晚宴的时间过半,会场的冰雪雕塑开始融化,地上显得非常滑湿。她好不容易走到两人面前,顾不得观察两人异样的表情,小心的换了只手举着托盘放到艾瑟儿面前,垂下那只酸涩的手,扬起一抹长征胜利般的笑容:“那,给你!”
莫莫单纯而又幸福的笑容继续让裴迪失神,思索中带着欣喜和迷茫,艾瑟儿看在眼里,笑得不动声色:“难道服务生不应该把饮料端给客人吗?”
莫莫已经对这个女人彻底无语,真想直接暴力解决问题,不过想到这里可是学校,只得长叹一口气,算了,就当她是小狗好了,狗咬你,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莫莫磨着牙,用酸胀着的手把橙汁取出来,举到她面前:“艾瑟儿小姐,这样你满意了吗?”
就在艾瑟儿伸手的一瞬间,她扬起了一抹讽刺和得逞的笑容,无声的说了一句“NO”;莫莫突然感觉到原本酸涩的手腕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逼迫她反射性的松开了抓着饮料杯的手指,于是,那装着橙汁插着薄荷叶的杯子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落到了艾瑟儿长长的裙摆上。
周围传来一声惊讶的声音,莫莫的脑中嗡嗡的,连原本一时处于神游状态的裴迪也把目光移到了裙摆上,艾瑟儿此时脸上的表情是那么的伤心和可怜:“天,我的裙子,你为什么要把橙汁泼在我裙子上?!”
莫莫想说是你陷害我,你诬陷我,你脑子有毛病,你为什么欺负人,你凭什么这样做,你干什么要这样对我?!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她突然发现自己原本以为可以熟练应用的英语在真实情感的表达面前是如此的贫乏,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也不想说,只想委屈的用中文哭着大喊一声“妈妈”!面对这样的指控,她不知该怎样辩白,无意识的张了张嘴:“不是我……”
艾瑟儿似乎就在等她的这句回答,眼泪恰到好处的落了下来,轻轻拉起裙摆,语气哽咽:“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其实我并不怪你,我知道你贫穷的家境赔不起如此昂贵的衣服,可是,你为什么不坦诚的承认自己的错误呢?!比起一条昂贵的裙子,我更重视的是你诚恳的道歉,你太让我失望了,哦,上帝!你知道吗,我以前觉得你是如此纯真而可爱,我是那么的同情你的遭遇——”
“你给我闭嘴!”回过神来,莫莫快要被这唱作俱佳的女人逼疯了,她猛地摔掉手中的托盘,还不解恨的用脚踢了一下,才气喘着转过头,手痉挛的指着艾瑟儿,“你的破裙子我会赔给你,麻烦你不要再演戏了,还有,我对你看中的男人们没兴趣,我已经结婚了,我儿子都六个月了!”
“天,你在说什么?!我只是表达一些个人的看法,”艾瑟儿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慌乱,看着周围逐渐聚集过来的同学,她知道有很多人会站在莫莫的一边,于是急急转移话题道,“你凭什么说我的裙子是破裙子,这条裙子和项链搭配设计是ALVA全球唯一的限量版,跟你脖子上的那个绿石头仿制品可不一样!”
说着话的艾瑟儿还想去用手指戳莫莫脖子上的丝扣,那长长的尖利指甲让人不得不怀疑她真实的用心。所以,在她指甲快要到达莫莫脸颊上的时候,裴迪下意识的扯过她的手腕向外折曲,而忘了躲避的莫莫也几乎同时被带入一个熟悉的怀抱。
周围传来一片惊呼声,为莫莫身后突然出现的黑衣人而感叹,那真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男人,世俗的修饰是对他的亵渎,他是黑夜的神祉,存在便让人无法忽视,强势而又占有拥抱,让人绝对不会怀疑他的宣示。
莫莫低头看着拦在自己腰间的手,足足愣了十秒钟,然后飞快的转过头:“那泽?!”
第十六章 如果王子有两个(二)
上流社会法则要求人们遇事处变不惊,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应该理性的思考、从容的解决、优雅的抉择,但今天这种急转直下的剧情,除了在场的学生外,连自诩见识多广的贵族们也忍不住好奇心而聚集着小声议论起来,而那帮艺术家,哦,上帝,看他们的眼神,他们一定希望现在有一支画笔载着昂扬的音乐来抒发那无法抑止的激情!
可是旁观者的心情跟我们的主角有什么关系呢?!他们热血澎湃也是群众演员,镜头只有在需要的时候才扫过背景,所以,此时的焦点仍然是我们静默的主人公们。
莫莫仰起头望着抱着自己的那泽,有些心惊胆战,他面无表情但却浑身散发怒气,如果这是一部的动画片,莫莫毫不怀疑那泽的头发会一根根直竖起来;如果这是一部武打片,那么那泽现在的形象必定是鼓荡着内力让黑色的衣摆飘扬;可是这是都市言情片,啊,确切的说,这是都市言情吸血鬼片,吸血鬼?!原本还找不着北的莫莫猛地一个机灵,现在是什么场面,吸血鬼与人类对决,吸血惊情四百年?!
“奥斯顿,你过来——”那泽的神色冷漠的扫视了艾瑟儿和裴迪一眼,突然开口,吓得莫莫立刻语无伦次的打断他:“那泽,啊,那个,我们回家吧!哦呵呵呵,我好饿,他们就不用一一打招呼了,我们不熟,不,不,他们都是我同学,我们很熟……”
“哦,天哪,你在开玩笑吗?!”艾瑟儿奋力甩开裴迪的束缚,她受不了这些男人们的袒护了,“我可不认识你这个低贱的女人,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在你丈夫面前揭穿你正在勾引另一个男人吗?!不,呵呵,我想一定是猜测错了,你身后的男人一定不是你的丈夫,不过,他能为我的裙子付赔偿金吗,还是,由你贫穷的丈夫来付?!”
“我,他,你——”莫莫急得不知该从何说起,天下怎么有这么自以为是的女人!
“莫莫,”突然,那泽饱含笑意的低唤从她的头顶上方传来,下颚轻轻蹭了蹭她的刘海,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我很好奇,你是怎样跟别人介绍自己的丈夫的,不过在此之前,我想我们得解决掉一些麻烦。”
“嗯?!”全体迟钝。
“奥斯顿。”那泽给了莫莫一个“安心”的眼神,语气柔和。
“在,少爷。”奥斯顿从侧后方走了出来,是位胡须花白、沉稳持重的老人。
“把我比利时LAVA公司及其全球子公司的股份都转移到夫人名下,要多少时间?”
全体群众演员倒抽一口凉气,天哪,全球最大的珠宝公司,股份全部转赠!
“大约要两天半。”
“嗯,那好,”那泽松开抱着莫莫的手,改为搂住她的腰,微微侧转身,对着早已僵硬的艾瑟儿说道,“这位女士,三天之后,我们夫妇将与您法庭上见。虽然那种可能性是如此的微小,但我仍然需声明一下,如果真的需要赔偿,我想我的妻子自己会做的很好,并且不需要她贫穷丈夫的帮助。”
“LAVA是干什么的?”莫莫扯着那泽的袖子,说出的话让人哭笑不得,“好像听上去挺唬人的。”
“做衣服和首饰的,”那泽捏捏她的鼻子,避重就轻的回答,接着转移话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向别人介绍你的丈夫、我的吗?”
“我——”
“莫、莫莫,”密尔娜一边不时的回过头,一边小心的挪移到莫莫身边,“他真的是你丈夫?”
莫莫望了望密尔娜的身后,果然是那群损友在鼓动单纯的密尔娜发掘内幕,顿时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真怕因为这个善意的隐瞒而让朋友变殊途,不过现在看来,是她多心了:“是啊!”
“你不是说你丈夫很平凡吗?!”密尔娜挺了挺腰。
“可是我没说他不帅!”
“你不是说他是自由职业吗?!”潘娜洛普涨红了脸,也冒了出来。
“自己当老板嘛,怎么不自由!”
看着她一副很有道理的样子,幕后黑手夏芸臻同学终于忍不住了,冲到前面,噼里啪啦用中文吼道:“死莫莫,你老公这么疼你,你出来打工又算怎么回事?!”
“你也是中国人,你应该知道有句话吧——”莫莫的表情立刻变得极为无辜,声音也有点惨兮兮。
夏芸臻愣住了:“什么?!”
“出嫁的女人攒私房,我在赚我的私房钱哎,我有错吗?!”
夏芸臻彻底暴走:“你还有理了你?!有本事不要躲,我一定要扁你这个小猪头,不然,不然我就跟你姓莫!”
莫莫躲在那泽的怀里笑得一脸猖狂:“哈哈,好啊,好啊,来啊,来啊!不过,你弄错了哦,我才不姓莫的,我姓什么你一定猜不着……”
“山,”一直静默如木偶般,甚至在艾瑟儿甩手时也毫无反应的裴迪突然无意识的接口,他震颤的紧盯着自己的双手,仿佛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山,是山……”
喃喃低语让一直无视他的莫莫慌乱的站起身,清秀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他说她姓山,他知道她姓山?!自从父母去世,除了孤儿院的院长,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一个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山,山的精灵,”裴迪慢慢抬起头,久久凝视着一脸震惊的莫莫,眼神从迷茫到审视再到清醒,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看穿般,就在莫莫觉得自己快要被所有人盯出满身洞的时候,裴迪苍白的脸上蓦的扬起笑容,那是一抹散发着久别重逢光彩的笑容,接着,他翕动着嘴,用极力镇定却仍然颤抖的嗓音,慢慢吐露,一字一句那么努力那么用心,“山陌,山中阡陌,山中芳杜若,女萝漫阡陌……莫莫,在我忘记你十年里,难道,你也忘记了我?”
望着那双深情的眼,莫莫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眼泪却止不住落下,又是一个十年吗?!可是,“你又是谁?!”
第十七章 争吵是一种伤害
世间的变幻总是奇妙的,正当人们都准备以饱满的精神,昂扬的态度,甚至拿出随身携带的手绢准备感动哭泣时,撒旦窃笑了。
“莫莫,我是——”裴迪刚刚开口。
“呲呲,砰啪~”一阵闷响传来,所有人反射性的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会场的主题雕塑,冰城堡的圆顶盖正缓慢的滑向旁边的另一座冰雕——维纳斯女神像,伴随着摩擦,水和冰不停的掉落,似乎现场的每一个角落都在震颤,雪做的阁楼已经开始坍缩。
正当人们不知道如何是好时,不知哪里的电源突然出了故障,整个会场的灯闪烁了一下,突然全都灭掉了,这一切仅仅短短的十数秒,无止境的黑暗让女生们下意识的尖叫:“啊~!”
整个现场一片混乱,哭声喊声闹声,老师的引导声警察的呵斥声伴随着冰雪的摩擦声,让慌乱持续了很久。直到灯光再次打开,大家才发现,除了身上湿了一些,个别雕塑坍缩外,并没有真正倒塌的建筑。可是即便是虚惊一场,大家也没有继续宴会的兴致,顾不得所谓的风度,纷纷狼狈的离开,可怜的老校长脸上一脸尴尬。
等到会场的人散了差不多,刚才离莫莫最近的夏芸臻仍旧手捂住嘴,发不出一点声音,潘娜洛普只当她是被黑暗吓坏了,扶着她离开了现场。可怜的夏芸臻,她一直在现实与幻觉中徘徊,因为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在熄灯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什么!为什么莫莫和她老公‘BIU’一下就消失了呢?!
显然,那并不是幻觉,黑夜是最好的掩饰,莫莫确实被她吸血鬼老公趁乱带走了。此时的她正一脸愤怒的坐在自家布艺沙发上:“这是怎么回事?!”
“那边不安全,所以,我带你回家。”那泽斜靠在沙发的另一边,表情淡淡的说道。
莫莫拍着旁边的靠枕:“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让我把他的话听完?!”
“有必要吗?”
“为什么没必要,我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原本的姓氏,可是他知道,我想问清楚都不可以吗?!”
那泽听了她说的话,没有回答,甚至连姿势都没有改变,他仿佛无动于衷的样子彻底激怒了暴走的莫莫,吵架的时候最让人无法忍受的事情不是对方情绪失控声嘶力竭悲痛欲绝,而是恰恰相反,当你全身心的投入时,对方不想跟你吵架!
莫莫一个箭步冲到那泽面前:“回答我啊!要不然,你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巧,是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雕塑开始坍塌?!为什么那么巧,他跟我一样失去了记忆?!”
“难道你怀疑是我做了手脚?”那泽因为她的质问,平静的面具果然开始瓦解。
“难道我不该怀疑吗?你是如此的神通广大!”莫莫已经气疯了,生活如一张白纸一样摊在一个并不熟悉的人面前,所有的事情她都必须听从摆布,任谁都会失去理智。
那泽神色突然转冷,双手紧紧抓住莫莫的肩膀,一脸怒容:“会场坍塌不是我做的手脚,再说,就算是我做手脚那又怎样,难道你要我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子跟其他男人说着自己根本不知道的过往吗?!至于他的记忆,该死的,我怎么知道?!”
说到最后,那泽几乎是吼出来的,莫莫从未见过那泽发怒的表情,一时之间呆住了:“我,什么过往,我不是——”
那泽望着被吓到的妻子,沉默了半晌,微微叹了一口气,露出的苦笑掩饰不住哀伤:“莫莫,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的姓氏,你知道吗?!那么重要的东西,即使你嫁给我,你也没有说过。”
“我,”莫莫突然不知该从何说起,原本的怒气、原本的忿恨都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余下深深的疲惫和沉沉的悲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你,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失去记忆!”
她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下,眼睛却一眨不眨的望着那泽:“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
那泽伸出手,用手指一遍又一遍擦拭她的眼泪:“我能告诉的,也只是我知道的,那并不一定是真相,不是吗?”
莫莫听完他的话,下意识的点点头,然后整个人像寻找保护般,蜷缩在那泽的怀里,脸枕在他的胸膛,那泽胸膛很温暖,可是,没有心跳。那一刻,莫莫甚至觉得世界也好像是静止的,直到清晨的阳光从落地窗照射进来,她才低低的说道:“你去睡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那泽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听到,良久,他才惊醒般,低头注视着自己的妻子,手温柔的从她长长的黑发中穿过,透着浓浓的眷念:“好,我给你时间。”
第十八章 就是不跟你说话
从第二天开始,那泽果真开始实施给莫莫私人空间和时间的承诺,只不过这个承诺对于莫莫来说,真是件哭笑不得的麻烦,她没想到,如此成熟优雅的那泽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可爱如幼儿园小朋友般的举动。她也实在搞不明白造成这种诡异的局面,到底是因为东西方文化差异还是种族差异?!
总之,那泽每天的具体行程如下:做早饭给莫莫吃,然后睡觉;做午饭给莫莫吃,然后睡觉;做晚饭给莫莫吃,然后睡,啊不,是出门上班。第二天,第二天当然是循环继续。除了刻意的避而不见,那泽也没有跟莫莫说过一句话,别误会,不是不理不睬,也并非冷眼以对,只是单纯的态度谦和并且优雅守礼的不说话而已。关于这一点,在他写给莫莫的承诺须知里也给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释——避免干扰莫莫的情绪波动和理性思考。
当然,除此之外,作为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夫妻,那泽还是有一些需要莫莫协助完成的工作,比如他们在参加宴会的时候手腕着手态度亲昵,虽然总是分别与人交谈;又比如他们需要在晚上五点左右要一起帮助宝宝洗澡,由于他不可以开口说话,教宝宝说“人话”的重担也落在了莫莫的身上。
基于以上种种,莫莫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郁、闷!可怜她在学校要为期末考试恶补基础死背考题,在家又要对着一个不说话的老公和一个要学说话的儿子,人生(人参)啊,莫莫仰天长叹,它果然不是种便宜的东西!人说言传身教果然没错,由于莫莫整天对着自家儿子长吁短叹,在这种家庭环境下,可怜的路西菲尔宝宝学会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名词竟然不是“爸爸”、“妈妈”,而是那句:“银心哎!”
在莫莫这段最痛苦的日子里,裴迪-扬-菲尔德也会时常在学校出现,他总是非常适宜的出现她的周边,安静的坐在她自习的教室里或者餐厅的隔壁桌上,盯着她,然后发呆。其实,基本上,莫莫对于他并不反感,甚至还有一种夹杂着好奇心的愧疚,可是裴迪那饱含深情的眼神让生生忍下了探究的心,想想反正自己嫁人了,十年之前的事现在即使知道又能如何?!既然不回头,何必不忘却;既然已忘却,何苦要追究,罢罢罢,她就做做好事,把机会留给周围盯着裴迪发呆的小女生吧!
抱着这样的心态,对于裴迪,她也是能躲就躲,裴迪也似乎察觉了她的用意,越发小心翼翼的出现在莫莫的周围,尽量不打扰她。有一次,莫莫无意中回头,他由于躲避不及,甚至撞到了走廊的柱子上,额头青了好大一块,搞得莫莫觉得自己简直是罪大恶极,只好盼着自己原本恐惧的期末考试早日到来,结束这种煎熬。
无言日的第十六天,莫莫终于考完了她所有的考试科目,蹒跚的穿过学校的大门后,她回头望了一眼学校金光闪闪的校牌,伸出一只手指放到自己鼻子下,猛吸了一口气,半晌,喃喃自语道:“很好,我还活着!”
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变态”,这句话不知道对外国人是否适用,但身为中国人的莫莫显然逃脱不了这个规律。晚上,莫莫全身酸痛、双手握拳躺在床上,大大的房子一点声响都没有,她瞪着天花板足足两个小时,一脚踹在床头柜子上,突然生出了要掐死那泽的冲动,他这哪是给予空间,根本就是在无言的抗争,在学人家甘地搞“非暴力不合作”呢?!这个老公是不管不行了,莫莫狠狠的捶着床板,既然她还活着,她不介意让外国种族了解一下中华文明的奥义:明天,她要爆发,要变态的爆发,要爆发的变态!!
寒假的第一天,莫莫睡觉睡到自然醒,眼睛睁开瞄向房间的壁钟,很好,凌晨五点,想想那泽应该还没有回来给她做早饭,正是瓮中捉鳖的好时机,于是觉也不睡了,人也亢奋了,“吭哧吭哧”搬了个沙发椅到厨房,把儿子也抱到自己怀里,然后,然后严阵以待的躺着啃苹果。
可惜,当那泽七点钟回到家,走进厨房的时候,眼前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情景。他可爱的妻子横躺在厨房中间呼呼大睡,儿子挂在她的臂弯,一只脚腾在半空努力的扑腾,为的是舔到妈妈手中的苹果核儿。
那泽无奈的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儿子,小家伙两只眼睛滴溜溜的盯着他,又伸出小指头指了指妈妈手中的“零食”,充满了企盼:“银心~”他只好哭笑不得拿来另一个苹果,塞到儿子里的小手里,宝宝瘪瘪嘴,好像不太满意,但也许是真的饿了,抓着苹果就印上了自己的两颗小门牙。那泽走到房门口,招来静候在外面的仆人,吩咐她带好孩子,然后,关上门,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如果真要定义,嗯,我们可以称它为“甜蜜的苦笑”!
我们不能怪那泽露出常人不可能出现的笑容,事实上,这跟他本身是吸血鬼没什么直接关系,要怪也只能怪莫莫是披着人皮的非常人,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那泽把她抱到床上的反应得到论证。
踢腿、反扑、掐脖子,莫莫做出上述动作可谓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怕的是,在此过程中,她大小姐还一直闭着眼睛,打着小呼噜。那泽动都不敢动的躺在莫莫身下,维持着他“甜蜜的苦笑”,目光柔软而温和,显然已经习惯了。
始作俑者舔舔口角,又在他身上蹭了蹭,才含糊不清的威胁道:“哪个家伙想偷我的东西啊,说过多少次,姑娘我的零食没放在枕头下面!”
象征性的紧了紧手中的人脖子,对方既没回答也没挣扎,莫莫感觉有些奇怪,勉强睁开眼,发现不是她记忆中的小屁孩,而是一枚大帅哥:“啊啊啊!”
魔音穿耳,帅哥那泽的笑容反而加深了。
莫莫手忙脚乱的从他身上爬起来,嘴里胡乱的解释:“不好意思,在孤儿院的后遗症,坏小孩太多——”顿了顿,她又歪歪头,保持着半趴的姿势,突然想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等一下,你也不是好人,说,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今天你不说清楚,就别想出这个门!”
第十九章 如果我说我爱你
莫莫很生气的时候,就会拼命瞪大眼睛,她本人认为眼睛越大代表越生气,其实她的睫毛很长,眼眸很亮,盯着人看的时候一点危险性也没有,反而会透出一股很无辜的味道。被这样的表情怒视,那泽确信如果自己再看下去,肯定会心生愧疚,干脆闭上了眼睛,不出门就不出门,反正是在床上,都白天了,是他的睡眠时间。
“喂!”莫莫双手撑在床上,对床上装死人的那泽很不满,“你回答我,不准睡,不然,不然我咬你哦!”
那泽拿过枕头盖在自己的脸上,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莫莫,继续装死人。
“你以为这样我就咬不到吗?”单细胞莫莫真较上进了,她狠狠扑到那泽身上,一口咬住他的脖子,“我咬,我咬!”
莫莫一边说着,一边在他的脖子留下一串牙印,那泽扯开枕头慌忙推开她,血族的血喝了可是会让人变成血族的,意味着“初拥”,更何况他这种亲王级别的,沾一点都不行。他被咬了脖子没什么关系,可是莫莫万一不小心咬出血,然后不小心粘到,问题就大条了,她会成为血族有史以来,最恶搞方式成为血族的成员。更何况,他私心上,并不舍得让莫莫成为血族,他的莫莫是最适合阳光的天使。
可惜,莫莫一点也不懂那泽的心思,推拒只会让她更来劲儿,她涨红了脸,磨着牙,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往那泽身上压,这副景象简直让人怀疑真正吸血鬼是她,而不是那泽!
正当无声无息的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时候,“咕噜噜~”一声,那泽听到了来自莫莫肚子的抗议,他下意识的停止了挣扎,后知后觉的莫莫虽然也罢了手,但抵不住身体的惯性,“啪”的一声扑在那泽的身上,狠狠的,狠狠的啃到了那泽的下嘴唇。
“呃~”十秒钟静默,然后事态陡然逆转,莫莫拼命的想爬起来,那泽伸出手掌压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起身,另一只手则紧紧搂住她的腰,加深了这个意外的吻。
那泽火热的唇舌,温柔中带着韧性,缓慢中蕴含着一股力道,就这样稳稳地抵在莫莫因惊异而微张的口,封住了他的疑问。莫莫的呼吸逐渐紊乱,瞪大的眼睛也逐渐开始变得迷茫,但仍然努力的睁着。她所谓的初吻,也只是和对方嘴唇轻轻碰了一下,这种明显超出预计的情况,一时之间蒙了,下意识的紧紧抓住那泽的衣襟,不知该抗拒还是顺从。
那泽感觉到她的犹豫,压住她脑勺的手轻轻滑下,抚过她的肩、她的臂膀,然后拉住了她的右手,十指相扣,当掌心的温度传来,双唇紧紧相贴,莫莫的脑子里倏然出现那句被传送了千百年的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瞬间,她仿佛被下了蛊,缓缓闭上了原本戒备的眼睛。
闭上眼睛,是一种信任,那泽懂她的意思,原本侵略性的攻城略地也变得和缓,他伸出大拇指摩挲着莫莫的掌心,另一只手抚着她的背,漫起一室的静谧和温馨,缠绵的吻化成一个又一个的轻啜,像是一种鼓励和安慰,“莫莫,我的莫莫……”每一声轻唤如同叹息。
莫莫听到他沙哑的低喃,愣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初衷和现在的情境,红着脸猛的滑入他的胸膛,半天,才传来闷闷的声音:“你总算跟我说话了,可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呵~”那泽轻笑出声,他的小妻子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身为人妻的责任,只是一个亲吻而已,她以为他们的孩子是怎么来的?!算了,现在说这些,会吓到她,一步一步来好了,“是你先咬我的,我只是咬回去而已。”
你这哪是咬,明明是吻好不好,你当我真傻啊?莫莫忿恨的瞪了他一眼,硬生生的咽下控诉,她可不能上钩,万一那泽真要咬回来怎么办?!想到这里,莫莫有些心虚的瞅了那泽的脖子,都是红红的牙齿印,她好像大概似乎真的太暴力了一点:“那个,疼不疼?”
“嗯,不痛,”那泽伸出手揉揉莫莫蓬松的卷发,朝她眨眨眼,“是我自找的。”
“哼哼,知道就好!”莫莫一联想到问题的主要矛盾,立刻挺直了腰杆,拍起了床,“给我交代清楚,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不要跟我说,你是为了给我考虑时间!”
“因为我想赌一次。”那泽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
“赌什么?”莫莫被他弄糊涂了。
“赌,”那泽俊逸的面孔泛出了清新的笑容,“我不跟你说话,你就不会跟他说话;赌,我扰乱了你的情绪,你就不会顾及到他;赌,你会选择我,而,不是他。”
莫莫说不清是不甘心还是担心,不满的回道:“那如果你赌输了怎么办,你又不是我肚里的蛔虫?”
那泽微微弓身,拿手指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腮帮,但笑不语。
“喂?!”莫莫也用力戳他的脸。
“饿了吧,我去给你做早饭。”那泽把从身上抱下来,不加掩饰的回避话题。
“坏人!”莫莫看着直接穿墙而出的那泽,气的腮帮鼓的更大了,刚开始一副爱她爱的要死的样子,如今说不搭理人就不搭理人,怎么着,她现在不值钱啦?!越想越气的莫莫“啪”的一声又倒回床上,用力捏枕头泄愤,“我捏,我搓,我扁死你!”
“早上想吃圆子?”那泽系着蓝白格子的围裙,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呃,嗯!”小反动派莫莫咬着枕头的一角,满脸通红。
那泽微微一笑,虽然嘴角的弧度不大,但确是那种很开怀的笑容,“莫莫,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哦,什么?”莫莫的脑子有些打结,她对那泽的笑容没有抵抗力。
“我爱你。”
“……”莫莫瞪着那泽愣了一下,突然飞快的低下了头。
第二十章 织条围巾过圣诞
风掀起了窗帘,飘了又起,动了又动,那泽撑着门,一副早上空气不错的样子。
秒针跑了三个来回,莫莫终于缓慢的抬起了头,表情平静,只是脸有些抽搐的红,她朝那泽挥挥手,颇有领导人风范:“嗯,好,我知道了,你先去做饭吧!”
被使唤的那泽笑得一脸温和,配合的退了出去,甚至还体贴的带上门,只是转身时,脚下打了个趔趄。莫莫僵硬着表情倒回床上,翻了个身,把脸埋在枕头里,渐渐传来呜咽声,身体开始震颤的抖动。
呃,发生什么事了?!
喔,别紧张,各位,虽然女主很痛苦,事实上想笑又不强迫自己不笑的人确实是很痛苦的,偷笑的声音也不是那么好控制,但请相信,她此时的心情要比期末考试时发现自己所有的题都做过还要H的多!
要知道,“我爱你”这三个字虽然简单,虽然狗血,虽然俗不可耐,但,既然世间男女千百年来念念不忘叨叨不休,甚至要在结婚的当天,打着上帝的口号自导自演一番,必定有它令人迷恋的魅力。当然,如何运用这短短的三个字表达出长长的爱意,各有各招,那泽短短淡淡的语气配上深情的眼神,让人深信他的诚恳来自他的心,效果当然也是出奇的好,因为我们的莫莫早已忘了他冷落了自己一十六天又十三个小时。
“我爱你,我爱你,哇哇,被表白了,被表白了!”,身在天堂的莫莫终于抑制不住,在床单上上蹿下跳,双手挥舞,捶完床板捶胸口,发泄自己的兴奋。联想起之前那泽说的话,她终于弄明白了,原来她帅老公不是不爱她,而是爱她爱惨了,正在吃醋中,哇,原来她还是很值钱的!
啊,钱?!想到钱的问题,恢复心情的莫莫终于想起来引发这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圣诞礼物,差点把正事忘了!她抓抓头发,掐手指一数,只剩下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登时发起愁来,打工的钱不少,可是买什么好呢?!
从早饭到午饭,莫莫都用很纠结的眼神注视着那泽,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完美帅气多金,抱着小孩喂米粉也自成一副美景。这样的老公能缺什么呢,什么都不缺,还送什么送,莫莫一向对毫无实用性的东西欠奉,尤其是拿自己的钱买东西时。思来想去,为礼物发愁的莫莫颇有点大龄女待嫁的幽怨,却把那泽搞得坐立不安,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莫莫,你的汤勺掉地上了。”那泽无奈,莫莫的餐盘周围不比儿子干净多少。
“哦,”莫莫无精打采的点点头,刚要弯腰拾地上的东西,“啪”的一声,叉子又跟着掉到了地上。
那泽连忙制止她:“算了,还是我来拾吧。”一边说着,一边侧弯下腰,莫莫正好抬眼看到那泽的脖子,原本只是微红的牙印,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深紫,甚至隐隐露出青黑。
“那泽,你的脖子……?”莫莫很吃惊。
“嗯?”那泽直起身,摸摸脖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露出了安抚的微笑,“没事,一点都不痛,只是看上去比较可怕而已,血族没有血液流动。”
“喔,那就好,”莫莫小心翼翼的用手碰了碰,发现并没有肿,松了一口气,转而心神一动,“是不是,要很长时间才能好?”
“呃,那个,大概吧。”那泽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小妻子现在的表情似乎是……期待?!
“圣诞节之前都不会好,对吧?!”
“嗯……”
“那就好!”莫莫开心的总结。
“……”那泽的嘴里泛起了苦味。
可惜,这回他可是真是误会了,莫莫肚子里的小蛔虫们正盘算着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呢!
离平安夜还有十天,趁着那泽不在,莫莫终于瞅准了机会,笑逐颜开的抓着她的打工费出了门,一个人对着电梯里的镜门自得。她十年的孤儿院可不是白混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是院里的规矩,当然手最巧的非她莫莫莫属,尤其是她织出来的小围巾、小袜子什么的,院里的弟弟妹妹们,是最喜欢的。所以,当她看见那泽的脖子时,立刻做出了决定,她要给那泽织围巾,既可以遮牙印,又可以保暖,最重要的是,它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越想越开心的莫莫忍不住“呵呵”傻笑了起来,把刚进电梯的长发女孩吓得缩到了一角。莫莫无辜的摸摸鼻子,向她投去善意的微笑,仔细一看,发现对方穿着唐装式样的衣服,黑色的长发,气质古典,是个中国人,想到这里,莫莫立刻心生一股亲切之感。由于对方是侧对着自己,于是,成心搭讪的莫莫,挪了小半步,拍拍她的肩膀,露出微笑:“哎,你好,我……”
话还没说完,随着莫莫拍肩的动作,对方就软软直直的矮了下去!呵,她的劲儿没那么大吧?!莫莫困惑的向女孩的脚下看去:女孩原本两条挺修长的小腿,竟然变成了粗粗长长的白色蛇尾巴!
“啊啊啊!”双方齐齐尖叫。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慌乱的朝莫莫鞠躬,“挤着你了吧,我马上收回去。”
好像不是这个问题吧?!莫莫嘴角抽搐,“呃,没,没事。”
女孩低着头不答话,开始很用心的收尾巴,莫莫搞不清楚她两只手上下翻腾的在做什么手势,只是觉得挺好看,然后她的尾巴便由上而下逐渐又恢复成了腿,并且穿着白色袜子和鞋子,只是还是有些软趴趴的站不稳。莫莫看她有些吃力,便伸出手扶住她。
“谢谢,你真好。”女孩抬起头,笑得一脸纯真,莫莫这才发现女孩看上去很小,大概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不过这好像没什么意义,莫莫想起她的尾巴,妖怪的年龄,呃,估计跟外貌的关系不大。
“小姐,不,姑娘,”莫莫一脸古怪,“是蛇精吧?”
“嗯,”女孩点点头,“姐姐你叫我灵儿就好,姐姐也是中国来的?”
不要叫我姐姐,我肯定没你年龄大,莫莫有一股想哭的冲动,但抬头看见梳着两个小发髻的灵儿,觉得自己也没啥立场说,谁让自己看上去是“老”了点呢?!“嗯,我是。”
“那,姐姐是什么妖精?”
“……”中国的就都是妖精吗,她怎么不知道?莫莫满脸黑线,“我是人类。”
第二十一章 一千英镑的毛衣针
这回轮到灵儿惊讶了,她仰头盯着莫莫,小小的瓜子脸上写满了惊奇:“不可能,我师父说,这栋大楼有特殊结界,人类是不能进来的。”
“事实上,我丈夫不是人,”莫莫觉得自己像是在骂人,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可能是这个原因吧!”
“啊,这样。”灵儿恍然大悟。
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电梯,莫莫出了大厦,伸手招的士,发现灵儿仍然站在自己身后:“你跟着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想跟着姐姐,可以吗?”灵儿绞着手指,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我刚到英国来,师父今天不在,所以,所以我就跑出来玩了。”
话说最后,声音几乎小的听不见,莫莫听了,嘿嘿直笑,原来是同路人哦!“那你跟我一起吧,嗯,我也是老公不在家,一个人出来逛逛的,不过我是要买毛线。”
“那我跟姐姐一起。”灵儿开心的两手伸出,抱着莫莫的胳膊,一副打算赖定她的样子。
“你不是也没带钱吧?”莫莫很怀疑。
“是啊,我什么都没带,师父说,那些东西会有人偷。”
有人偷是没错,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什么都不带啊?!想起那些名垂千古的妲己、贤良淑德的白娘子,莫莫更是长叹一声,都是妖精,差距咋这么大捏!“算了,你还是跟着我吧!”
免得祸害人,或者让人给祸害了!
“嗯,好的。”灵儿喜笑颜开,开心的跟着莫莫上了的士,直奔商业街而去。
买东西的时候,有两件事是最让人郁闷的,一件是袋里没钱,自己喜欢的东西拼命的出现在眼前;另一件则相反,袋里踹钱,却是求货无门。
莫莫现在的情况属于后者,为了买毛线,她拖着灵儿逢商场、超市,手工编织店便进,最后甚至是工艺品作坊都没放过,可惜,那些高鼻梁的白种人在听完莫莫的要求后,都会用非常奇怪的中文腔反问:“猫仙,那是什么?!”
“那是我师父。”灵儿舔着甜筒,缩在莫莫身后已经回答了几十次。
莫莫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灵儿,我知道你很尊重你师父,可是你有必要每次都回答吗?你明明知道他们是调说的不准!”
“可是,他们说猫仙的调很准啊!”灵儿小小声的反驳。
啊咧!莫莫更加郁闷了,肩膀垮下来,一脸落败的神情:“算了,我们还是回去吧!”
“那你不买毛线啦?”灵儿有些不舍的回头望望工艺品店里的摆设,好漂亮,她还想再看看,回去可以变出同样的东西,摆在家里多好啊!
“都说没有了,到哪里去买?”
“也是,他们那么小气,都不肯拆毛衣卖,”灵儿颇有同感的点点头,“西方人就是没咱中国人好。”
“什么拆毛衣卖?!”莫莫气的去扯她的小发髻,话一出口,恍然大悟,“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他们不拆着卖,我们可以买来拆啊!”
“哇,姐姐你好聪明哦!”灵儿一脸崇拜。
“嗯,呵呵,我家灵儿也很聪明哦!”莫莫把她的小发髻整理整理好,一脸慈祥。
……
旁边的老外们不懂中文的奥妙,已经去干自己的事了,很好,玉帝说,丢人还没有丢到上帝面前,虽然她们是旅居中国的火星人。
在地球汇合的火星二人组,开始了快乐的寻找可拆毛衣之旅,码要最大的那件,颜色要最多的那种,哦,那个好,要三套,灵儿干脆也给师父织一条好了。
满载而归的两人兴冲冲的提着大袋小袋的毛衣,走出了商场,满脸自得。灵儿的脸上更是一脸兴奋,她个子小,买衣服从来买小号,总觉得被买大号衣服的人占了便宜,今天可总算捡回来了:“嘶嘶嘶,嘶嘶嘶,嘶呀嘶呀嘶~”
莫莫满脸黑线,停在商场门口的花坛边:“灵儿,你的民族歌曲不要唱那么大声。”
“喔,”灵儿回过神,向周围望了望,果然听众们一脸抽搐,“对不起,我忘了你们听不懂。”
她的理解方式奇特,莫莫也没指望她有什么正常回答,反正她听话就好,指指树荫下面的休息椅:“我们坐在这里休息一下再走吧!”
“嗯,好的。”灵儿乖巧的点点头,坐到了椅子上。
莫莫一屁股坐到了她的旁边,伸手翻检买来的毛衣,看到一半,转身问灵儿:“灵儿,你知不知道什么东西能够用来做毛衣针的?”
灵儿抬头朝上方的树枝看了看:“嗯,这棵树的树枝就可以啊!”
莫莫挫败的垂下头,连白眼都懒得翻,自己脑子真是秀逗,找她商量,还不如拿根铁杵去磨针!
灵儿见她垂下头,以为她累了,也不打扰她,自己站起身,围着树转了一圈,瞅准一根比较直、大概婴儿拳头粗的树枝,轻轻一扯便落到手上。她深吸一口气,嘴里念念有词,随之手中的树枝便自己旋转了起来,树枝上的树叶、树皮纷纷落下,然后,灵儿轻轻一个回转身,走至莫莫身旁坐下,握在掌上赫然是四根毛衣针。
“姐姐,给,你看这个针的粗细合适吗?”灵儿把毛衣针递到她眼皮底下。
“你这个毛衣针哪里来的?”莫莫吓了一跳。
“用树枝做的啊!”
莫莫随着灵儿的目光,发现脚下果然有树枝树皮树屑,惨不忍睹的堆在树的一边,深吸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望望等待表扬的灵儿,她怎么能忘了这丫头是妖精呢?!她再怎么脱线也是一只蛇精啊,在中国教育制度、中国神话的统一要求下,我们中国的妖精可是多才多艺的,这跟外国妖怪只使用异能可不一样,就地取材削根毛衣针,也是顺理成章的啊!她怎么能忘了呢?!
现在该怎么办,莫莫已经想拔腿狂奔了,因为不远处,两个巡逻的警察正直直的向她们走来,可怜的莫莫对着仍然不了解状况的灵儿哭不出来:“灵儿啊,你的毛衣针,我估计向警察买不起啊!”
“毛衣针是我做的,为什么他们要收钱?”灵儿不满的问道。
“笨蛋,因为树是他们家的,你懂了没有!”
“……”
“对不起,打扰一下,两位可爱的女士,我们很抱歉的说,你们的做法需要受到处罚,这是大英帝国法律的尊严。介于你们对树木的破坏非常严重,我们将采取一些必要的措施,”高个子警察从口袋掏出一只笔,飞快的开起了罚单,抬起头,迟疑一下,才递给了看上去稍显年长的莫莫,“呃,请让你们的监护人于三日之内,到银行,缴纳一千百英镑的罚金,谢谢合作!”
莫莫无奈的回头望望旁边的小闯祸精,叹了一口气,接过罚单,大包小包的奔向警察指定的银行——交钱,当然,刷的是那泽的卡……
第二十二章 猫仙师父蛇精徒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那棵树那么贵。”灵儿跟在莫莫后面一脸的可怜兮兮,一只手抓着她的一角,不让她从电梯里出去,“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要回家。”莫莫很无奈的看着身后的拖油瓶,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拜托,被祸害的到底是谁啊?!
“如果你不生气,为什么不邀请我到你家玩?”灵儿被她一吼,显得更伤心了。
“我,”这什么逻辑,莫莫差点一口气提不上来,“好好好,我不生气,我请你到我家玩,走吧走吧,别堵在楼梯口了。”
灵儿听了她的话,开心的笑了起来,很快乐很满足的样子,眼角还含着泪,莫莫只能叹气的摇摇头:“你多少岁了?”
灵儿伸出两只手,举到莫莫面前,一只手伸出一个手指,一个摊开五指,很认真的很认真的回答:“灵儿一千零五岁了。”
说完,还表示肯定的点点头,莫莫浑身震颤,只觉一股电流,从头上贯穿而下,又回转而升,仿佛回到了被雷劈的那一瞬,一只当自己五岁的千年蛇精啊啊!“白素贞你知道吗?”
“姐姐,你认识我妈妈?”灵儿歪着头问道。
莫莫正准备义正词严的教育让灵儿学习蛇精之中的名人白素贞,在听到的灵儿的意外的回答后,立刻吓得瞪大了眼睛。
“灵儿,许士林?!”莫莫张口结舌,她不会跟这么有名的历史人物,不,妖精站在一起吧?!
“我的名字是许世灵,期许世间生灵,不是许士林,”灵儿苦恼的摇摇头,似乎很困扰,“那些说书、写书的人都弄错了,我是女孩子哎,怎么可能取那种名字?”
“可是,你不是考状元救你妈妈了吗?!”不要告诉她灵儿是女扮男装考的状元,就她这种不知所云的水平,中国的八股制度不会接受吧?!
“是师父幻化代考的啦!”灵儿调皮的吐吐舌头。
“……”
果然,历史的真相是无情的,那个孝感动天的许士林其实是个枪手,老天爷啊!莫莫有种撞毛线球的冲动:“那你师父他又是谁啊?”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回答:“很荣幸您对我感兴趣,莫莫夫人。”
“师父——”灵儿望向莫莫的身后,一脸畏惧。
莫莫转过头,也吓了一跳,那泽也正站在她的身后,脸色欠佳:“出门为什么没跟我说一声?”
“我,”莫莫有些底气不足,“我只是想出去透透气。”
“嗯!”灵儿在旁边猛点头,当然对象是自己的师父,“出去透透气,快下雨了,屋里很闷。”
两个男人互相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读到了无奈,颇有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相惜,点点头,上前,各家领回各家的。
莫莫猫在那泽的怀里,偷偷打量灵儿的师父,怎么形容呢,虽然穿着简单的中山装,但却愣是给人一种衣袂飘飘、吴带当风的感觉,猫仙哎,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仙风道骨?!
猫仙同志转身按下楼梯,转过头,对着那泽礼貌的笑笑:“那泽阁下,今天多有打扰,还望海涵。”
“不会,云先生多虑了。”那泽微微颔首。
灵儿小朋友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莫莫说,可惜不敢违背自己的师父,只得苦着一张脸,直到电梯关上的那一刻,才依依不舍的跟莫莫挥手。那泽从莫莫僵硬的身形那里得出讯息,他的小妻子今天终于碰上克星了,真难得!
回到家的莫莫瘫倒在沙发上,半天才恢复元气,想起自己的围巾大业,对着厨房里忙碌的那泽喊道:“那泽,那个,我今天买的东西你不能看哦,我有用的。”
她有用,所以他连看都不能看一下吗?!正在做饭的那泽有一种再往汤里撒把盐的冲动,表情酷酷,其实心里苦苦。
莫莫大概也觉得自己这样描述,理由太过牵强,便试图安慰他道:“你放心,用完了给你看。
“……”那泽连撒盐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惜,自觉安慰完毕的莫莫已经快乐的开始下一个话题:“那泽,灵儿说她师父是猫仙,你看的出来么,是真的吗?”
“嗯,”就她这样,也没什么能瞒自己的,适应力良好的那泽苦中作乐,适时的调整心态,手里开始盛煮好的菜,顺口答道,“是只狸猫。”
“喔。”莫莫懒懒洋洋的答应了一声,不知道在又在合计什么。
饭菜的香味在空气中传播的速度很快,那泽刚把菜都摆上桌,原本瘫软的莫莫已经吸着鼻子,神游般从沙发上挪到他的身后,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从盘子里捏起肉丝放到嘴里。
“你也不怕烫。”那泽拍开她的手,递出一只汤勺,莫莫笑嘻嘻的接了过去,站着就开始喝汤,今天出去饿坏了。莫莫喜欢吃中餐,那泽也就只做中餐,反正他只对血液的味道好坏有研究,菜吃到他嘴里味道都差不多,吃饭,更多的是享受和莫莫面对面坐着的那种家的温情。
莫莫一连喝了好几大口,才反复活过来一样,坐下来撑着头看那泽盛饭,不过看表情,内心深处似乎仍在进行某种思考。
“怎么,对人家师徒很感兴趣?”那泽对他的妻子很了解。
莫莫一本正经的回道:“嗯,灵儿是白素贞的女儿,那就应该是宋朝出生的,所以,我在想他的师父是不是宋朝那只很有名的狸猫。不过,这些都是中国历史神话中的传奇,跟你说,你也不会知道啦!”
说罢,摆摆手,低头扒饭,那泽有些面子上挂不住,挣扎道:“其实我们血族历史也很传奇的。”
“我对西方历史一点都不了解,你再传奇,我也不知道,”莫莫一脸我没兴趣的样子,顿了顿,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们今天怎么会同时出现呢?顶楼不就是只有我们一家住吗?”
那泽只得认栽,顺着她的话说道:“云照影是我们这次游戏开发的中方合作公司总裁,今天开会是谈一些具体合作事宜,由于他身份特殊,所以,今天开会我也到场了。后来他说自己住这里,我们会议结束便一起回来,走到楼下,正好看见你和灵儿上电梯。”
他解释的很耐心,也很详细,因为莫莫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搞不明白的话,会追问很多遍。
“咦,原来是这样,”莫莫夹了一口菜放到嘴里,眼神终于又泛出了光彩,“你们有合作,岂不是说,我还有机会去弄清楚?!”
那泽低头想了想:“你想找灵儿玩,可以是可以,不过——”
“那好,你明天开会跟她师父说,我要请他们一起过圣诞节,人多热闹,”莫莫神采飞扬,越想越开心,“平安夜就是年三十嘛,我们过中国人的平安夜,包饺子吃!”
那泽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眉头微皱,良久,才低声应道:“好吧,不过只是平安夜。”
“嗯嗯!”莫莫仍旧低头猛吃,没空给那泽翻白眼,当然只是平安夜,有请人家吃饭,连着几顿的吗?!她又不是给儿子找媳妇!
第二十三章 八卦上下一千年
可惜不去找,不代表人家不会送上门,第二天一大早,当莫莫还在跟自己的被子缠绵时,一条冰凉的手便搭在了她的额头上:“天哪,姐姐,你发烧发到三十六度八!”
莫莫痛苦的抓下来人的手,挣扎着张开眼睛:“灵儿?”
“姐姐,你身体很不舒服吧,快,我带你去看大夫!”
灵儿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拽莫莫起床,气的睡眼惺忪的莫莫大叫:“拜托,我是人,不是冷血动物,三十六度八,谁比我健康!”
“呃,是这样吗?”灵儿停下手中的动作,显得有些委屈,“不是三十度吗,为什么我只有三十度?”
“嗯,这个体温又不是越高越好,呵呵,只要自己觉得舒服,三十度也没什么不好啊,还好记一点,”莫莫打着哈哈,她可不知道该怎么给其他物种解释物种起源,连忙转移话题,“对了,你怎么进来的?来干什么?”
“我爬窗子进来的啊!”灵儿指指阳台,莫莫抬头望去,那里防盗窗的间隙不比指头大多少,默,做蛇真好!
“至于我来,当然是想和姐姐一起织围巾啊,一个人织多无聊!”灵儿一脸天经地义的表情。
“呃,那也好!”莫莫抓抓头,觉得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人家,更何况她正准备找灵儿询问一下上下五千年的八卦史。
“哇,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灵儿快手快脚的拿出不知塞在哪里的毛衣和针,架势摆的十足。
不过那个手势,莫莫怎么看怎么变扭:“你这是,绣围巾?”
“啊”,灵儿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重新换了个姿势,“我绣花绣了几百年,习惯动作,呵呵!”
几百年,莫莫差点磕在门上,一个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偏偏还是事实,人生啊!
郁闷的莫莫用力推开房门,又急忙关上,她突然想到一个很严肃的问题:“对了,我织围巾是送我老公做圣诞礼物的,想给他一个惊喜的,我们要秘密作战,知道了没?”
“是!”灵儿调皮的吐吐舌头,“我也一样哦,对了,我师父说,我们要一起过圣诞节哎!”
“嗯,是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准备,你听我的话,保证没问题!”
“嗯,我听姐姐的。”灵儿点头点的很认真。
莫莫满意的摸摸灵儿的头,“好了,我现在要开门,你赶快变成小蛇钻到被窝里。”
“喔。”灵儿连理由都没问,就抱着毛衣滑进了被窝。
真乖,她师父还真是教徒有方!想到她那个最近长牙,见谁咬谁的儿子,莫莫颇有点为人父母的羡慕。莫莫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洗脸刷牙,吃早饭也是心不在焉,那泽由于昨天晚上忙了一夜,有点累,也就没有追问,只是喂完儿子,又多喂了她几口蛋羹,才让她回自己的房间“学习”。
莫莫抱着儿子,叼着点心盒子,用脚踢开房门,被窝里有一个条状物一动一动的,路西菲尔小朋友很开心的扑到床上想去抓它,莫莫一个重心不稳,只能依势倒在床上。
“嘶嘶撕嘶嘶~”被窝里想起一阵蛇鸣,莫莫连忙翻到一边,可怜的灵儿变成人形,舌头还伸在外面。
路西菲尔小宝贝显然对发生在眼前的事件过于兴奋,挥舞起小拳头,露出了门牙两三个的笑容,扑上去咬灵儿的手臂,灵儿变出一颗白蛇鳞挡住了它的“暴行”,可怜的路西菲尔摸着酸酸的小门牙,一脸困惑。
两个小家伙不打不相识,莫莫笑不可抑。
不过更开心的事情还在后头,经过一天的交流,莫莫对灵儿的评价上升到一个无比崇高的地步,灵儿除了自己的事情说不清楚外,对其他的事情,可是记的一清二楚,尤其是莫莫最感兴趣的秘闻八卦。
“哇,你师父真的是狸猫换太子的那只狸猫,啊,不是,他真的既是狸猫又是太子?!”
“喔,原来成吉思汗真的是被雷劈死的!”
“天哪,顺治帝其实是恋母癖?!”
“陈家洛真的是乾隆皇帝的弟弟,你确定?!什么,他们俩个还有暧昧?!”
莫莫觉得自己快被打击死了,历史真相原来比野史更精彩,那些历史学家真没有写小说的天分,把这么精彩的东西,却写成了之乎者也,怪不得出版销量不好!
“你不要大惊小怪好不好,我说的都是真的啦!”灵儿用尾巴圈住路西菲尔跟他玩,手里仍然利索的在拆毛衣,反观莫莫,手里的毛线早就被扯的乱七八糟,“这些事情都是我证实过的!”
“我不信,你刚才还说郑和是女的呢,”莫莫“一脸你吹牛”的表情,“这你怎么知道的,你不会跟在他后面下西洋了吧?!”
“当然!”
“喂,灵儿,你是蛇不是鱼!”
“是啊,我是水蛇,不然我妈妈怎么可能怎么水漫金山!”灵儿缠着毛线球,一脸自豪。
莫莫彻底折服:“可你为什么要去呢?”
“这个,我也记不起来了!”灵儿缠着毛线无所谓的摇摇头,“大概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吧,嘻嘻,所以我忘了。”
“好吧,那我再问你民国的那个……”
屋外俩个男人并排站着,房间的隔音效果虽然好,但在他们面前却有等于无,然而,房间里笑声阵阵,传到这里却变成了他们苦涩的笑容。
“她选择性失去记忆?!”那泽不确定的问道。
“是的,她的记忆也开始退化,和您夫人还不太一样。”云照影的声音显得很落寞。
“可是,我想这应该没什么必然联系,”那泽觉得自己喉咙涩,转身看落地窗帘,似乎想看到外面的阳光,“莫莫是人类。”
“我也不是很清楚,连我的修为也看不透她,我只能说,她的身世没那么简单,难道您不知道?”云照影很吃惊。
听到他的质疑,那泽努力将心中的不安压下,沉声反驳道:“不,我想您弄错了,我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妥,她失忆的原因恕我不便透露。”
“是这样,”云照影淡淡的笑道,也不在坚持,“失礼了。”
那泽没有回答他。
第二十四章 是谁让我们遗失
天又黑了,是晴空。
云照影的话在耳边挥之不去,那泽觉得今夜的月亮特别的亮,让他有种被灼伤的错觉。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忙碌,而是呆呆的站在莫莫的床边打量着她沉睡的容颜。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凝视着她安静的睡容,以前,以前的以前是什么样子呢?
那泽无声息的坐在床上,以前的以前他总会这样看着莫莫的容颜直到睡意来袭,第二天醒来,又会睁眼看见她睡的一脸恬适的在自己身边。后来,莫莫知道了他的作息时间,便努力的开始当夜猫子,想睡又拼命睁着眼睛看着他忙碌,用湿漉漉的眼睛无辜的眼神盯着自己,像出生的小鹿般,偶尔出门拿水递给他,还时不时的撞到墙壁或者桌椅,然后一声尖叫,把她自己吓醒。
想到这里,那泽露出了温暖的笑意,伸出手轻轻挑开莫莫的刘海,然后去勾莫莫的小手指,侧躺在床上,心里默念数字:“1,2,3,4……”当数到二十七下的时候,莫莫捉住了他的手,放在脸颊边蹭蹭,压着他的手臂,在梦里露出了笑意,一如从前。
那泽感受着她脸颊的温度,展开笑容,她可爱的动作,让他想起了那个属于他们的阳光灿烂的日子。那一天,他有些惨淡的穿着黑风衣、隔热靴,戴着着大口罩和墨镜,第一次在阳光下,对着她,站在自家嫣红的玫瑰园里:“你嫁给我,好不好?”
“我又没有嫁给你,我怎么知道好不好?”她回答的一本正经。
“?!”
“傻瓜,”她伸手捉住他的手放在脸颊上蹭蹭,娇憨中带着羞涩,“我是说,我嫁给了你,才知道好不好啊!你发什么呆,还不赶快娶我!”
嫁了才知道好不好啊,那么,莫莫,现在,你觉得嫁给我好吗?
回答他的是莫莫平稳的呼吸声,他的笑容开始苦涩。
他以为十年的幸福生活足以说明一切,可是突如其来的改变让他措手不及;他以为他是世界上最了解莫莫的人,可是他对莫莫的过往其实一无所知;他以为他的莫莫是平凡的、天真的永远属于他一个人的精灵,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答案是什么,谁能告诉他?那泽有些难受的捂着胸口,露出自嘲的笑容,还有几天过圣诞节了,他体内的能量又开始抑制不住躁动,血腥翻涌,提醒着自己。
圣诞节,属于被上帝祝福的人的狂欢节,跟他这个不能见光的吸血鬼有什么关系呢?!他的出生在诅咒中诞生,包括他的父亲,也许因他而死的母亲是爱他的,可是他却不能触及那种爱,只能与黑暗为伍的妖魔啊,真的不可以幸福么?那泽的眼睛很涩,可是他不会有眼泪,能够痛哭也一定是种幸福:圣诞节不是他的节日,而是劫数,他的莫莫已经忘记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他无意识弯曲的手指惊动了原本沉睡的莫莫,莫莫睁开眼,抓下他捂着胸口的手,目光里充满了关切。
“我身体没事。”那泽扯出笑容,安慰她。
“那就是心里有事,”莫莫裹着被子里坐起来,仍就拉着他的两只手,“不要想瞒我。”
“你,”那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心里有太多的疑问,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乱,莫莫需要他安稳的怀抱,压下心中的痛楚,他挑了一个简单的话题,“山陌是原本的名字?”
“就因为这个不高兴,”莫莫抓着他的两只手举起来,笑得有点调皮,“其实也没什么,是我爸妈取的名字,后来到孤儿院为了方便好记,就变成莫莫了,呵呵!”
“那,岳父岳母是干什么的?”
“嗯,我不知道,大概是开公司的吧,”莫莫不确定的摇摇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应该还算有钱就是了,我后来去的孤儿院是我家资助的。”
“哦,这样,”那泽点点头,似乎放下心来,“那莫莫在孤儿院的生活应该还好喽?”
“当然,比哪里都好,要不是为了上学,我才不从山里出来呢!”莫莫皱皱鼻子,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有点想念孤儿院的院长和朋友。
山里的孤儿院?那泽的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说道:“莫莫你早点睡吧,你要是想回去,我们随时可以去的。”
“真的?”莫莫开心的扬起头,那泽也露出一个笑容回应她:“当然!”
莫莫盯着那泽的表情足足研究了半分钟,突然压住他的双手,跪在床上,睁大了眼睛,神秘的说道:“我看你还有心事没说吧,嗯?”
那泽的笑容僵在脸上。
“果然,被我说中了,”莫莫笑得很得意,歪着头,表情十足的可爱,但是语气却故作老成,“是吧,是吧,还有话压着没说呢!你不要藏了,我知道,哼哼!”
“你知道什么?”那泽不确定的问道。
“过圣诞节没礼物伤心了吧?”莫莫拍拍他的肩膀,笑容可掬,“放心,我给你准备了,哈哈!”
“喔……”
“喔什么喔,跟傻瓜一样!”莫莫龇出白森森的牙,“我一猜就中,怕了吧?”
那泽有股吐血的冲动,不顾莫莫的挣扎,把她的头压在自己的怀里,“是啊,我怕的要死,满意了,睡你的觉吧!”
“啊啊,坏人!”莫莫捶打着他的胸膛,手舞足蹈的挣扎,“不要不相信,我真的有礼物……唔唔……”
那泽猛的吻住她,武力封杀,以免自己再听下去会自残,这种女人,他穷紧张个什么劲儿,就算是神又怎样,除了他,还有谁要啊!
第二十五章 血族超市的特色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的凌晨,伦敦突然飘起漫天的雪花,落在红顶教堂上,静谧而祥和,五点半,莫莫和灵儿拿着连夜织好的围巾,亢奋不已,无言的击掌祝贺,庆祝作战成功。
那泽隐身在房间影子折叠的区域露出一抹微笑,云照影掐着隐身诀坐在她们对面的沙发上也从打盹中醒来。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同时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这一个星期两个孤家寡男这样坐着都快成默契了,但听着她们的小秘密和小愿望,想想平安夜能收到礼物,不开心那是骗人的!
不过,了完这件心事,两个小女人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后头,早上七点,莫莫就拖着还没完全睡着的灵儿从床上爬起来,开始做饺子的准备的工作。吃饺子简单,做饺子却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发酵面、擀面、切饺子皮、剁饺子馅、包饺子、下饺子……只吃过饺子的人,是不知道其中辛苦的啊!
莫莫在孤儿院的时候,也只是负责拌饺子馅的,这回可算是领教到了,第一道工序发酵湿面就累的她气喘吁吁,要不是依仗灵儿的蛇尾巴当自动擀面仗,她恐怕连出门买饺子馅的力气都没有了。
撑着酸胀的腰,莫莫慢吞吞的挪进大厦的附属超市,长叹一口气,说实话,这个地方她实在是不喜欢,要不是饺子馅不能是隔夜菜,再加上她实在没有力气往外跑,她都不想进第二次。
若问缘由,倒不是因为货品过于奇怪或是价钱太贵,而是因为那头顶上传来的问候声:“啊,是莫莫夫人,莫莫夫人您好!”
听,又来了!莫莫做足了心里准备,然后毅然仰起头,还是吓了一跳,一个女人的脑袋垂挂在她的头顶,苍白的脸,血红的唇,正眼皮倒翻着看向自己,距离不足二十公分:“呵!你,你好!”
“见到夫人是我的荣幸,”那女人倒立在天花板上,对自己的形象丝毫没有感到不妥,安然的挪了一步,稍稍与莫莫拉开距离,略显兴奋,“夫人,您好久都没有到这里来了!”
莫莫仰着头痛苦的笑笑,要是可以,她今天也不来啊!上回来这里,超市里的很多血族人都是这副景象,倒挂在天花板上跟她打招呼,让她仰着头,犹如置身聊斋修罗道的拍摄现场,惶惶然的走了一路。
这些倒挂的都是新生血族,变身蝙蝠还不是很习惯,为了很好的适应新视角,他们在新生的前五十年都要尽量倒挂着走,锻炼自己的吸力。大厦应该是血族的集中地之一了,所以,很多血族经常跑到这里的超市走路闲逛兼打发时间。
“您要买什么,我对这里很熟悉,可以帮您推介。哦,您瞧,我差点忘了,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泰贝莎。”泰贝莎或许觉得脑袋对着脑袋说话很不方便,于是便转了个身落到地上。
“泰贝莎,很高兴认识你,”莫莫不用仰着脖子,登时松了一口气,“我要买肉和一些蔬菜。”
她实话实说,有个向导也好,这里挺大,一直半会儿也摸不清。
“是吗?您跟我来,我带您到公共区去买,血族专区可能没有。”泰贝莎体贴的笑了笑,莫莫这才发现,她相貌清秀,有一股书卷气,至于肤色和红唇,那是新生血族无法掩藏的特征。
“啊,好的!”莫莫朝她感激的笑笑,便跟着她绕着货物架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莫莫一路上看了看,今天周围的人不是很多,即使有,也基本是走在地上的,跟上回天花板人满为患的情景大不相同,便有些奇怪的泰贝莎:“今天为什么人这么少?”
“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啊!”泰贝莎理所当然的回答,圣诞日是血族一年当中最脆弱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会缩在家中,她就住在这栋大厦,今天出来也是为了购买必需品的。
“对哦,今天是平安夜,大家都应该在家过节呢!”莫莫了悟的点点头,不过显然,她只会想到是中国人过年的场景,“你们晚上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泰贝莎想了想,除了换着喝A型血、B型血和AB型血外,她想不到自己还能吃什么,长老说过,有一些美味,为了血族优雅高贵的血统和身份,自己是不得擅自取用的。
“你是一个人?”莫莫抬起头,关心的问道,“要是这样的话,晚上欢迎来我家吃饺子哦!”
“嗯,谢谢夫人的好意,”泰贝莎抚着自己的长发,笑得有些腼腆,“这,还是不用了,我能吃的东西不多。”
“这样啊,”莫莫想想也觉得有道理,也不勉强,“呵呵,你不说,我倒是忘了,对不起!”
“莫莫夫人您不必道歉的,”泰贝莎对眼前如此直白可爱的夫人突然不知该说什么,连走几步,指指斜前方的冰冻柜,“您看,鲜食品区就在那边。”
“谢谢!”莫莫朝她笑着点点头,便挎着旁边的购物篮走了过去,呃,一眼望去,她能认出来的东西好像不多,转身看向泰贝莎:“这里有猪肉卖吧?”
“有,”泰贝莎轻轻点头,转了个弯,把她带到一个稍大的冰柜前,“您瞧,这里有很多。”
一整只猪啊!确实很多,莫莫艰难的咽了一下口水,“不会一只一只的卖吧!”
“夫人您真可爱,当然不是,”泰贝莎显然知道她是人类,手上凝结出锋利的血色刀芒,“您想取哪一快,我帮您切。”
“要一只后腿好了,”莫莫颇为感叹的看着她的手,会法术真好,可以少买不少工具,嗯,也许空调冰箱电器什么的也不需要,真省钱!
泰贝莎提着分割好的猪腿,另一只手稍稍撩起自己蓬蓬群的裙摆,样子显得有点滑稽,莫莫连忙去拿猪腿:“我来拿好了!”
“夫人,还是我来吧!”泰贝莎急忙向后退了退,拦住她,“你不是还要买蔬菜吗,我们去看看蔬菜吧?”
“这个,好吧,麻烦你了!”莫莫跟着她走向蔬菜专柜,这里就显得正常多了,但是,为什么没有适合做饺子馅的蔬菜呢?难不成土豆水饺,番茄水饺,花生水饺?!
“泰贝莎,还有别的蔬菜卖吗?”
“没有了,吃素的种族很少。”泰贝莎心不在焉的回答道,眼睛却专注的瞄向某个角落。
莫莫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终于在一堆红红黄黄的蔬菜中发现了绿色,是大蒜!有总比没有强,莫莫自我安慰的点点头,就吃鲜肉水饺,拌馅儿的时候多放点大蒜,这样应该也不会感觉太腻。她一边想着,一边走上前去挑拣大蒜,还挺新鲜,抓了约莫有两斤多,朝泰贝莎招呼了一声:“我的东西买好了,请问到哪边付账?”
泰贝莎从莫莫开始挑拣大蒜开始,眼睛就一直盯着她的手,听到莫莫跟自己说话,才愣愣的点点头:“嗯,好,夫人,请您跟我来。”
说完,转身带路,莫莫跟着她又七拐八拐的走了一圈,才到了收银台前,划卡付账,提着东西刚走出超市,泰贝莎突然从后面扯住她,略显慌张的指指莫莫手上的大蒜:“夫人,您买这个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包饺子吃啊!”
“喔,”泰贝莎扭捏的点点头,不知想说什么,张张口,却只是重复莫莫的话,“包饺子吃啊……”
第二十六章 天使翅膀的宝宝
莫莫觉得泰贝莎的反应很奇怪,但她急着赶回去做饺子馅,看着电梯已经到了,便也没有多问,匆匆点点头,算做道别,拎着购物袋跑了进去。
谁知刚进家门,莫莫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灵儿站在厨房门口,确切的说是用蛇腹站着,手里可怜兮兮抓着自己的尾巴尖,满身满脸的白面粉。两个男人形象也好不到哪里去,路西菲尔干脆变成了小面人,只有两只眼睛还在骨碌骨碌的转,家里面更是大雪过境般,让莫莫有吟诗的冲动,还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拜托,你们一个个至少也是活了几百年了的,以为自己还小呢,啊?拿面粉打雪杖是不是?!”莫莫摔了自己手中的猪肉,有发飙的趋势。
那泽只得出来当炮灰:“是宝宝跑到面粉桶里去了——”
“面粉桶那么高,他怎么可能进的去!就算他进去了,你们身上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云照影站出来。
宝宝却突然张开两只手,朝莫莫做了一个要抱的姿势:“妈啊妈~”
一声软软的呼唤,让正准备双手叉腰的莫莫愣住了,小面人会喊她妈妈了!“宝宝~”莫莫的手势半路转了弯,双手张开,猫着腰向小面人走去,神情激动。她天天教儿子学说话,对着他喊“爸爸妈妈”,这回,可算是熬到头了!
小家伙也不明原因的激动起来,“咯咯”的笑开怀,两只眼睛眯成了小月牙,然后就挥舞着两只小白爪子,浑身上下“扑扑扑”掉着白粉,直直平移了过来。
莫莫努力睁大了眼,以为自己眼花了,小面人背后多出了一对雪白的翅膀?!那翅膀闪耀着一层微弱的金黄色光芒,正快速的上下扑腾着,努力朝自己飞过来?!
“哇,宝宝,快给妈妈看看,你后面装的什么东西,这么好玩?”莫莫抱着扑进怀里的儿子,好奇心被吊了起来,也不管小家伙一个劲儿往自己怀里钻,直接把儿子抓起来掉了个儿,一脸探究的表情。瞧一瞧,摸一摸,拽一拽,直到小家伙发出很不满的嘟囔声,莫莫才转头惊愕的问那泽,“这不是你装上去的?!”
“当然不是——”
“什么?!”莫莫瞪大了眼睛,看看那泽又看看儿子,说实话,这还是她第一次仔细对比父子俩的长相,儿子是蓝色眼睛金色头发,那泽是黑色眼睛紫色头发,她确定她自己肯定是纯种中国人,那么:“我们是不是在医院抱错孩子了?!”
“莫莫你在说什么?”那泽又好气又好笑,想伸出手拍去她身上的面粉,却被莫莫躲开了。
“我想起来了,你说过我是在城堡生小孩的,那,”莫莫紧张看了看那泽一眼,又低头看了看怀里抓她长发的宝宝,“你是在暗示我,他是我出轨生的?!”
“莫莫,他是我们的孩子,你在说什么,我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妻子孩子是谁的,都搞不清楚,好不好?!”那泽顾不得有外人在场,放下自己贵族架子,明明是理直气壮的控诉,可是却显得有些可怜。
云照影颇为同情的看着他,他的徒弟虽然忘记了跟自己结过婚,但至少不会胡思乱想,还好还好。
“他长的好像画里的天使哦!”灵儿开心的接口道,云照影原本庆幸的好心情登时没了,徒弟不会胡思乱想是没错,但是,她会胡言乱语啊!
莫莫听她一说,立刻开始动手扒儿子的衣服,那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却配合的接过小孩衣服,可怜的路西菲尔一眨眼就被父母扒光了,只剩下一片纸尿布遮羞羞。莫莫左右端详了一下,又弯腰从脚边的塑料袋里抽出一根大蒜塞到他手里,摆了一个拉射的动作:“天,我能生出来,爱神丘比特?!”
得出结论,莫莫快要昏倒了,连宝宝抓着生大蒜往嘴里塞也没注意。
“我保证他跟丘比特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泽从后面拥住莫莫,手却穿过她的腰托住儿子,确保母子俩不会摔倒,“路西菲尔的出生是我们血族的幸运,你是血族的福音,所以,乖,别怀疑这件事了。”
“理由呢?!还有,我想知道,他长的到底像谁啊?”莫莫放下心,但还是很好奇。
那泽蹭蹭她的头发,看了一眼竖起耳朵的云照影和灵儿:“有客人在呢,回头再说好不好?我先去做午饭,饺子估计得晚上才能吃上。”
“你在我耳朵边悄悄说,不行么?”莫莫不满的撒娇。
“对啊,你在莫莫耳边悄悄说就好,”灵儿也满怀期待,“我和师父都能听见的。”
“呃——”云照影很尴尬,伸手拉过自家徒弟,开始伸手帮她掸面粉,装聋作哑。
那泽低头看向莫莫,莫莫低头看儿子,挫败的耸耸肩:“好啦,好啦,晚上告诉我哦,我和灵儿先去做饺子。”
“嗯,去吧。”那泽松开手,转身接过她怀里的面粉团。
莫莫发现大蒜已经被儿子啃的支离破碎,连忙伸手去扯:“这你也吃,快吐出来。”
那泽却笑得理所当然般:“小孩子嘛,吃吃零食没关系的。”
“这怎么可能是零食,这是菜,还没洗,会拉肚子的。”莫莫生气的去抠宝宝的嘴,试图把他吃下去的都掏出来,结果反惹的儿子大哭,只好偃旗息鼓,“好啦好啦,妈妈依你,依你,还不行么?种族差别果然巨大,你们父子俩就没一个能让我理解的!”
现场的三个非人类立刻投来委屈的目光,莫莫摸摸鼻子,决定坚持自己的论调,努力忽略,反正他们又不会哭给她看!她重新拾起地上的菜,朝灵儿努努嘴:“走,去厨房剁饺子馅。”
“我们去厨房,”灵儿摸着有点瘪的肚子,总算问了一个正常点的问题,“那师父他们在哪里做午饭呢?”
“在客厅做就是,拿个锅出来就成,”莫莫显得有些捉弄人的得意,“又不是人类,做饭非得要煤气灶,都活了这么多年了,再不济,钻木取火也总会吧,火狸殿下?!”
第二十七章 我们都爱吃水饺
人说笑在最后才是笑得最好的,那么,笑在前面的结果如何呢,结论是,她一定会哭都哭不出来。
莫莫看着越做越少饺子,对着再次跑出去买回来的饺子馅和擀好的饺子皮,恨不得把锅都砸了,外面那对非人类师徒已经吃了六锅饺子,并且坚持不用法术帮她做,理由是,法术做出来的东西,他们能吃出原本的味道!
麻木的往锅里丢饺子,莫莫抬头看了一眼挂钟,已经十点了,天哪,莫非她的平安夜都要耗在饺子身上了?!莫莫伤心的望着锅里冒出的热气,深刻体会到“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死了娘”的凄凉意境。
“莫莫,宝宝睡着了,吁~”一直当奶爸的那泽终于从婴儿房里爬了出来,满脸疲惫,长翅膀的孩子真难带。
“宝宝今晚是怎么睡的,”莫莫拿着勺子,转过头,“长翅膀了,是不是要跟鸟儿一样站着睡?”
“噗嗤”,那泽被莫莫逗笑了,拍拍自己傻瓜妻子的头,“他能把翅膀收回去睡觉,我们的宝宝是天使,不是鸟人,明白?”
原来天使和鸟人的区别在这里,莫莫恍然大悟:“明白了!”
那泽点点她的鼻子:“时间不早了,我们收拾东西回城堡吧,饺子不要做了。”
“可是他们说还要,哪有请客不让人吃饱的。”莫莫搅和着锅里的水,头也没抬。
“早吃完了,他们用乾坤袋把饺子收起来了,估计是想骗你多做一些,留着以后吃。”对于这一点,那泽也很不满。
“啊,你为什么不早说?!”莫莫立刻跳了起来,直奔客厅而去,果然看见师徒两个正在看电视,桌上摆了几个饺子做道具,“吃完了,还想兜着走?!”
“师父说是‘吃不了兜着走’。”灵儿坐在沙发上,朝莫莫笑得很开心。
云照影低声咳嗽了一下,没有答话,谁让面前的这个女人让他中午用尾巴点火做饭!他多带点饺子走,也是应该的。
“云照影,”莫莫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射过来,“你——”
“银心,银心,银心哎~”一阵宝宝语录传来。
“是门铃响了吗?”灵儿小声的问道。
“那泽去开门,谁这么晚还串门啊!”骂人的话被打断,莫莫一脸不爽。
“我,我去开门。”灵儿自告奋勇的跑去开门,随即转过头,向莫莫汇报,“姐姐,是血族哦。”
“是吗?”莫莫瞅了那泽一眼,那泽耸耸肩,表示自己不知道,她只得走到门口,发现是今天帮自己买菜的泰贝莎,“啊,你好,圣诞节快乐哦!”
“夫人您好,”泰贝莎慌乱的施了一个淑女礼,原本苍白的皮肤上竟然显出了红晕,“圣诞节快乐,我想——”
“不要站在门外,进来说话吧!”莫莫热情的招呼道,这个泰贝莎挺可爱的。
泰贝莎捏着衣角,语无伦次:“啊,不用不用,我是那个,那个饺子……”
“你想吃饺子?”莫莫显得有点惊讶,“不是说不能吃的吗?”
“我也不知道,可是闻着觉得好香,”泰贝莎头低了低,“自从变成血族后,第一次闻到食物的香味。”
“那可以试着吃吃看,不好吃,吐掉就是了,”莫莫有些心疼的拉着她的手,“进来坐吧,对了,你怎么能闻到香味的?”
泰贝莎慌忙的摆摆手:“不用,不用,人太多了,大家都能闻到香味,我们只是想看看饺子长什么样的——”
“这么多人?!”莫莫听了她的话,下意识的朝天花板看去,上面果然站满血族,少说也有二三十个,眼神是渴望的,神情是期待的,喉咙是一动一动的,呃,那是咽口水咽的。
“你等等,饺子有,”莫莫返身回去冲到云照影身边,“把你藏的饺子交出来,我回头再给你们煮。”
云照影看着难得严肃的莫莫,竟有种亲切感,点点头,随手变出一溜碗,饺子接连着从他的袖口里飞射而出,每个碗自动装满,然后排队飞到门口。
“哇,这样也行,”莫莫一路惊奇的走到门口,发现那些碗都浮在血族的面前,“泰贝莎这样够不够?”
“啊,够——”话未说完,泰贝莎浑身颤抖的看向莫莫的后面。
“莫莫,”那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色不是很好,“你先进去,我有些话说。”
“什么话,我不能听?”
“想听就站在这里,你们谁来给夫人解释一下?”那泽神色疏离的抬起头,虽然他是仰视着天花板一众血族,但是气势却是完全颠倒过来。
吊在天花板的众人生生缩回去半截,敢出来说话才怪。
“怎么啦,怎么啦,我做的饺子很难吃吗,干吗这个样子?”莫莫有点生气了,“至于摆你的亲王架子嘛!”
那泽对闹不清楚状况的莫莫很无语:“不是你饺子的问题,是大蒜的问题,你处在人类社会中,难道没有听说血族害怕大蒜的传言吗?!”
“没听说,你是说,他们吃了会死?”莫莫吓了一跳。
“当然不会,大蒜又不是上帝的祝物,只是新生血族的味觉还未彻底丧失,对于刺激性的东西,他们会有感觉,基于人类残存的本能,他们会想吃,几乎无法抵挡这种诱惑。”那泽叹了口气,“至于那个传言,是以讹传讹的结果,元老议会认为,吃大蒜不符合血族高贵优雅的形象,所以明令禁止擅自取用,基督教不清楚真相,弄错了。”
“你是说我,违反了元老议会的决定?”莫莫拍拍自己的脑袋,显得有些丧气,“我是真的不知道。”
“元老议会的话你不用理会,而且你给新生血族吃,也不算他们擅自取用,”那泽拉住她的手,拨开她眼角乱蓬蓬的碎发,“我只是生气他们没有告诉你真相。”
“嘿嘿,没事没事,人都有嘴馋的时候,”莫莫对于那泽这么明显的袒护和表白,有点不好意思,“他们吃了会怎么样?”
“会上瘾,其他的没什么。”那泽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有些可能还会拉肚子。”
莫莫听他这么一说,抬起头,发现一群血族仍然用哀求的眼光看向自己,只得厚着脸皮小心翼翼的问:“水饺里没多少大蒜的,那个上瘾,什么程度?如果是抽鸦片的那种就算了,如果是抽烟的那种,尝一点应该问题也不大吧?”
“随你吧,”那泽笑着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想去圈住莫莫,突然眉头皱了一下,手顿了顿又缩了回去,“我先进去了,免得他们都不自在。”
“喔,好。”莫莫做了一个恭送的姿势,笑嘻嘻的看着他进了门,转身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一个人一只,不可以多哦!”
“哇,谢谢莫莫夫人!”天花板震动了,然后,莫莫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
天哪,角落里能藏的蝙蝠有这么多吗?!
……
第二十八章 真的真的不害怕
三头六臂、脚不颠地,呼呼呼,啦啦啦,哇哇哇——
第184只,啊啊,终于完了,嗷嗷!
莫莫站在门口,递出最后一只水饺,孤军作战完毕,抬起头看了看挂钟,已经半夜一点。云照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熟睡的灵儿回去了,那泽十一点没到也回了自己房间,莫莫敲门让他出来帮忙,他竟然脸色苍白看了她半天才有反应,吓得莫莫连忙把他推回了房间,不就是白天没让他睡觉么,真是!
厨房乱七八糟顾不上收拾,蹒跚的爬进浴池,莫莫觉得自己全身骨头都在揭竿起义,不听自己使唤,抓沐浴乳的瓶子抓了三次才抓住,又三次才成功的压出沐浴液。
等她用慢动作洗澡完成时,已经是一个小时的事情了。刚要爬上床,享受一下床被的三百六十度按摩,突然一声惊呼,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头,差点忘了,她还有礼物要送给那泽呢!
这可是她花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织出来的,莫莫从枕头底下翻出围巾,平铺在床上,自得的欣赏了一番,紫色的底,银色的边,冷冽的颜色、高雅的搭配,想起灵儿努力把十二种颜色都要织进围巾里,仙衣飘飘的云照影将要围着一条七彩斑斓的围巾,莫莫忍不住偷笑起来,天地良心,这可是她不教唆的哦!
莫莫收起围巾,决定要像圣诞老公公一样,在别人的睡梦中送出礼物,谁让那泽今天难得合作,晚上睡觉了呢!她在衣柜里翻出一条没有穿过的长丝袜,把围巾塞到里面,结果丝袜越塞越长,站起身捏紧封口,还拖到地上一长截。没关系,拖着就拖着吧,莫莫不介意的甩了两下,幸亏她白天为了透气,把那泽防护窗打开了,所以,她待会儿只要通过两个房间相连的阳台,爬进他的房间,把围巾系到他床尾就可以了。
捏紧拳头,给自己做了一个加油鼓劲的姿势,莫莫深吸一口气,叼起围巾,小心的跳出自己这边的窗子,外面的月光衬着遍地的雪,感觉很亮,清晰的反射出她的影子。莫莫对着自己斜射到墙上的影子瞅了半天,猛的一点头,做大事者,诚应不拘小节,于是利落的双腿跪下,趴到雪地上,沿着落地窗“刷刷刷”爬到那泽的窗下。
攀着雕花防护栏慢慢的直起身,莫莫半跪在地上,轻轻打开防护窗,伸出手挑开薄薄的丝绸窗帘,还剩下一层落地的丝绒窗帘,哈哈,胜利在望,莫莫扯出一个顽皮的笑容,如果不是嘴里塞着袜子,也许她现在要吐舌头大扮鬼脸来庆贺自己首战告捷的女侠行动。
屏住呼吸,莫莫用另一只手去勾滑动的丝绒窗帘,丝绒可不比丝绸,滑动并且厚重,她好不容易才用两个手指夹住一道折纹,缓缓的拉开,房间里被月光逐渐照亮。莫莫靠着膝盖蠕动着挪上两层台阶,双腿湿嗒嗒跪倒了房间的地毯上,从窗帘的夹缝中猛地探出头,兴奋的巡视还没有展开,笑容便凝结在了脸上。
黑暗的房间,以床为中心透出更为诡异的纯粹黑光,让一切清晰可见,与月光交接的地方竟反射出点点银色流光,或聚或散。那泽的紫蓝格子睡衣半褪在身上,整个人蜷缩着,原本短短的头发不知为何变成纠缠的长发,半飘在空中。
莫莫脑海里闪现出武侠小说大侠练功的种种场景,一时不该如何是好,练神功OR走火入魔?!她犹豫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这蜷缩的弧度也太过了,于是,半趴着往前挪了一步,吐出袜子,试探的喊道,“那泽,那泽?!”
那泽听了她的呼喊,在床上动了动,周围黑色的光华慢慢缩了回去,人也由蜷缩变成了平躺,正当莫莫想爬过去看看时,他却整个人在晦涩的光线里,浮起旋转,直至无意识的站立。此时的那泽闭着眼睛,半浮在空中,脸色是诡异的苍白,从血红的嘴唇里伸出尖利的獠牙,微微张开的五指有着锋利的指甲,后背有一层半透明的黑色翅膀,微微颤动,让他黑色的长发飘动中,更添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面对陌生的那泽,莫莫一时不该如何反应,就这样抬头望着他,眼睛一眨不眨,直到长久跪地的双膝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低头,白色的月光下,她跪着的地方周围一片血红,这是?莫莫伸出手指去刮地上的血迹,谁知手指刚碰到地面,立刻感觉到血液的抽离,这是她的血!
她惊慌的用袖子去抹地上的血迹,却越抹越多,不,不可以这样,她要站起来,站起来就会没事了,莫莫一边慌乱安慰自己,一边扯着窗帘试图站起来,谁知一个用力不稳,“扑通”一声,她又跪了下去。
那泽听见了声音,猛地睁开了眼睛,血红色的眼眸,仿佛有形的扫射,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就这样定定注视着跪在地上的莫莫,冷漠疏离,犹如暗夜的化身。那一刻,被那样的目光注视,莫莫心头涌动的不是畏惧,而是亲切,他在看她。
莫莫努力平息了一下纷乱的情绪,深吸一口气,疼痛让她不自觉的用指甲掐入手心,好容易才张开五指,去抓身边的窗帘,头仍然看向那泽,他注视着自己,眼眸红色与黑色交替,周围黑色的漩涡逐渐转慢,眼神也逐渐温柔。莫莫松开紧咬的嘴唇,努力展开一个甜美的笑容,她不知道,他究竟发生什么事,但是,她知道,他在为不伤害她而努力。所以,她要站起来,站到他身边,站在属于她的位置。
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当莫莫终于倚着墙半站起来时,那泽周围的黑色漩涡消失了,眼眸也恢复成了紫色,他有些僵硬的走到莫莫面前,直直跪在地上,半抱起她,莫莫拿起一直被塞在怀里的围巾,努力扯出来,血顺着掌心留下,映着紫色围巾更显鲜艳,双手抬起,小心的绕过他的脖子,帮他围好围巾。
那泽温顺的抬头看着她的动作,原本飘扬的黑发也逐渐垂落,眼神从疑惑到清澈,他伸出手来想帮她擦去额角的冷汗,却在望见自己尖利的指甲时缩了回去,眼神再次开始慌乱,莫莫立刻察觉他的情绪,想抓住他缩回去的手,却被躲开了。
那泽站起来,踉跄的向后退了几步,莫莫被重重的摔倒地上,他没有发觉,只是狂乱的掀开窗帘,似乎想躲到它的后面去,明亮的月光又生生把他逼了回来。
“那泽,我没事,你不要这样,”莫莫抓着窗帘挣扎着想站起来,那泽却越退越远,嘴里念念有词,莫莫很熟悉他的唇形,那是瞬移的咒语,“我不准,我不准你离开,你听到——”
话未说完,那泽已经怆然的消失了,莫莫硬生生的住了口,半晌,也蹒跚的翻坐在了地上,膝盖已经不痛了,周围一点血迹都没有,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来时半敞开的窗户偶尔掀起窗帘,透进缕缕月光。
窗帘拂过她的面颊,莫莫从失神中惊醒,不顾那泽早已离开,捶着地,朝着窗户外面大喊,“你给我回来,那泽,你听到没有,你个笨蛋,我都不害怕,你害怕什么?!”
第二十九章 忽略是一种残忍
莫莫趴在那泽的床上,一晚上睡睡醒醒,隔一会儿便睁开眼望向窗户,想从飘动的窗帘中看见那泽熟悉的身影。可惜每次都是失望,等到她抗拒不住睡意来袭,已经是早晨了六七点了,然后,一觉睡到下午两点。
恍惚的爬起来看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半晌,莫莫才意识过来,她的老公是真的翘家了!摸摸胀痛的头,努力摇头挥去满脑子的混乱,一个翻身下床,顾不得浑身酸痛,莫莫爬起来,第一反应就是冲进婴儿房,却看见宝宝抱着啃着半截的苹果呼呼大睡,眼角还有哭过的泪痕,不禁一阵心疼。
想想不知踪迹的那泽,莫莫只得小心的抱起儿子,出门招来仆人带孩子。谁知,在她递过路西菲尔的一瞬间,那名血族仆人手上立刻显出灼伤的痕迹,宝宝也大哭不止。想想现在孩子身上的异变,莫莫隐约感觉到他跟血族的不同,只得回到家里,自己喂孩子,顺便草草吃了点东西,便出了门,直奔那泽上班的大厦而去,没办法,这是她唯一知道的那泽会出现的地方。
莫莫以往都是跟着那泽直接从停车场的专属电梯上楼,或者是被他抱着捂住眼睛,再睁开便到了他的办公室,从正门进入这坐高耸入云的大厦,还是头一次。她今天穿着乳白色的羽绒群,围了一条墨绿色的格子方巾,简单高雅,怀里的孩子也是异常的可爱,所以,当她走进大堂,立刻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接待处的小姐笑容可掬:“您好,夫人,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您好,我想见,”莫莫想了想,似乎没有听那泽说过他的具体职位,只得含糊的问道,“董事长是那泽;梵卓?”
“很抱歉夫人,我们董事长从不见客。”那位问她话的褐发女孩笑容不减,只是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从不见客?”这是什么规矩,莫莫有些摸不着头脑,四处张望了一下,简约而豪华的装饰,充分利用太阳光的照明,衣冠楚楚的人们或慢或快的走来走去,一看就是普通的人类。莫莫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想起那泽曾经说过,血族开的公司,除了高层管理人员,其他都是人类职工,上班时间通过网络或者电话联络,不会进行过多的接触,以免暴露身份。
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莫莫懊恼的叹了口气,现在该怎么办,那泽什么都没有带,她也联系不上,至于他的朋友、下属,他认识什么人,她也从未留意过,原来,她是这么的忽略那泽,她竟从未关注过他的生活。
路西菲尔在她的怀里不安分的动了动,似乎对妈妈浑身僵硬的抱着自己很不满,莫莫换了个姿势抱他,朝接待处的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无意识的笑容:“那个,我想问一下,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董事长结婚了?”
“啊,当然。”褐发女孩疑惑的抬起头,她旁边的女孩也看向莫莫。
莫莫做了一个深呼吸,事实上,她对自己将要说出口的话,感到脸红:“如果我说,我是他妻子,你们是否能查证真伪,如果能查出并且查证属实的话,能否帮我询问一下,他是否在公司?”
两个女孩愣了一下,显然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的请求,联想到内容,随即手忙脚乱的放下手中的工作,有些紧张的开始对着对讲机说话,并把摄像头的镜头扫向莫莫,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同时神态拘谨的朝莫莫行了一个淑女礼:“亲王夫人日安!”
“他在公司吗?”莫莫顾不上礼仪,她只关心那泽的去向。
“副总裁说董事长圣诞节之前休假,暂时不会来公司上班,夫人,您需要上去休息一下吗?”
“不用了。”莫莫自嘲的笑笑,她突然想起来,请假的事,那泽也对她说过,而且还说,平安夜要带她回天鹅城堡,当十二点钟声敲响的时候,要告诉她属于他们的秘密,可是,这些她都忘记了,她一直在他的纵容下,凭着喜好做事,从没有顾及过他的感受。
她总是对那泽强调,不可以欺骗她,不可以隐瞒她,可是当他坦诚的面对自己,把每一件事、每一个细节都告诉她时,她又真正的聆听了多少,又真的关心了多少呢?!
茫然的走出大厦,她顺着街上人潮走在繁华的金融街街头,圣诞节,处处充满了温馨祥和,小小的雪花在飘落,情侣手挽着手,小孩子牵着气球跟着父母身后跑来跑去。莫莫再也迈不开步子沿着长长的欢庆的路走下去,闭了闭涩涩的眼睛,拐进街边的公园,拂去秋千上的雪,坐了上去。宝宝扭动着小身体面朝游乐场,一脸兴奋的看着远处滑滑梯上的小姐姐,绒帽上的小绒球摇的很欢。莫莫额头抵着他的小绒帽,轻轻晃起秋千,有些伤感:“宝宝,妈妈把你爸爸弄丢了。”
“妈啊妈,”路西菲尔晃得很开心,两只小手拍起了巴掌,“爸啊爸~”
“宝宝真聪明,会叫爸爸了,”莫莫蹭着宝宝的小脑袋,心里酸酸的,“爸爸知道一定很开心。”
“爸啊爸~爸啊爸~”宝宝兴奋的张开了手。
“宝宝,爸爸不在,”莫莫的眼泪终于流下来,脸埋进宝宝的帽子,“妈妈不乖,不听爸爸的话,不关心爸爸,不知道爸爸喜欢什么,不知道爸爸每天都在忙什么,也不知道爸爸究竟是怎么了,所以,他跑掉了,不要我们了……”
宝宝努力的撇开头,想看背后的妈妈到底在干什么,可惜小身体扭动了半天,还是没有成功,正想瘪瘪嘴,开始使出终极武器时,却发现有人向他走来,立刻摊开两只小手:“爸啊爸,银心啊~”
“宝宝,妈妈求你,不要叫了。”莫莫哽咽着,双手抱紧路西菲尔,坐在陌生的伦敦街头,一切都让她不知所措,那泽,你究竟在哪里?
“别哭,”一只温暖的手抚上她的长发,轻轻的揉了揉,像是叹息,“还有我在。”
第三十章 你还有我在身边
莫莫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眯着眼睛好半天才认出来人:“裴迪?!”
裴迪撑着伞,半蹲在她面前,脸上没有笑容,眉头微皱,但那样的表情却让莫莫觉得的温暖,他伸出大拇指温柔的揩去莫莫眼角的泪珠:“每次看见你哭,都是为了他。”
“我,我——”莫莫红着眼睛,不知该说些什么。
宝宝不安分的在她怀里挪动,似乎对裴迪充满了好感,伸出两只小手努力去拉他的衣襟,裴迪摸摸宝宝的头,并没有抱他。
飘散的雪开始大了起来,裴迪脱下白色的羊绒大衣,披在一直沉默的莫莫身上,连同路西菲尔一起包了起来:“不要坐在这里,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
“下雪了,宝宝容易着凉,衣服你披着,”裴迪打断了她的话,莫莫抬起头,发现他总是阳光的面容,此时却写满了酸楚,“让我送你吧,也许,没有下次了。”
也许是一直愧疚的心情,让莫莫心软了:“好。”
裴迪的眼神亮了少许,一只手为莫莫撑着伞,另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握着大衣衣袖:“我的车停在路边,跟我来。”
莫莫抱着宝宝点点头,对于这样的裴迪,不知该说些什么。裴迪的种种她在学校听了不少,似乎所有的赞美之词都能用在他的身上,她也曾无意间走过他的课堂,很肆意淋漓的讲课方式,充满了对生活的热忱。可是在她面前,他是小心而细致的,生怕惊扰她。
现在车里空调的温度调的刚刚好,玻璃窗也稍微开了一条缝,保证莫莫足够温暖且不晕车,包裹着厚厚的大衣,宝宝已经睡着了,莫莫眼皮也直打架,裴迪笑了笑,把车停了下来。
“到了?”车一停,莫莫就清醒了。
“没有,我下去买点东西。”裴迪轻声回答,蹑手蹑脚的打开车门,下了车,又重新掩好。
莫莫有些无聊转头看了看周围,似乎是一家速食店的门口,闻着食物的香味,开始觉得饥肠辘辘,低头擦擦宝宝唇角的口水,却瞄见了驾驶座的抽屉里露出一张照片,只一眼,她便认出照片中的人是她,确切的说,是十年之前的她,笑得很甜。
车门突然被拉开,莫莫假装不经意的收回目光,裴迪拍拍身上的雪,坐了进来,递给她一个熟食袋:“给,圣诞快乐!”
莫莫接过去,拆开袋子:“哇,蛋挞!”
“是啊,圣诞节一定要吃蛋挞,这可是某个人的名言,”裴迪帅气的面孔上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某个人还说,如果可以天天吃蛋挞,她可以改名叫蛋沫。”
“唔有书过么?(我有说过吗?)”莫莫嘴里塞了蛋挞,说话有点含糊不清,她是比较喜欢肯德基的蛋挞,但好像还喜欢到那个份上吧!
“当然,”裴迪打着方向盘点点头,旋即又笑着摇摇头,声音苦涩,“我都忘了,你已经忘记了。”
“啊哈哈,”莫莫使劲咽下一个蛋挞,干笑,“我是很喜欢蛋挞的,这跟失忆不失忆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失忆了,你还是呆在他的身边。”裴迪转过头,似乎不在意的耸耸肩。
“我,那个,”莫莫无法反驳他的话,只得闷闷的啃蛋挞,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对不起。”
“傻瓜,不关你的事,”裴迪单手握住方向盘,腾出手揉揉她的头发,眨眨眼,“而且,你失忆也有好处——”
“什么?”
“不再天天逼着我叫姐姐,呵呵~”裴迪笑得开怀,仿佛海阔天空,阳关大男孩的本性表露无疑。
“你比我小?”莫莫一个蛋挞哽在喉咙口。
“这个恕我不便回答,”裴迪坐直了身体,一副打算摆谱的样子,“不过你的年龄我可是一清二楚,你怎么跑回学校上学了?”
莫莫叹了口气:“啊,是那泽说,既然我什么都忘记了,就干脆回学校从头学好了,也不知道,这次考试会不会挂……”
“不会,你以前就会这些东西的,忘了的话,手感也还是有的。”
“我以前就会,怎么可能?”莫莫嚼着蛋挞食不知味,“上帝在上,我以我小学美术老师的名义发誓,这绝对是个美丽的误会!”
裴迪笑不可抑,努力忍住才没有发出声音,为了顾及莫莫的面子,因为她正在无比严肃的思考中:“说实话,我很怀疑,你们口中的莫莫究竟跟我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认识的那个莫莫也从来不以自己的名义发誓的,害得她周围的人常被上帝盯梢。”裴迪嘴角的弧度更大了,“莫莫女士,您周围的人是否也是如此呢?”
“这个,呃,嗯,就算被上帝盯梢也没关系,我又没有胡说八道,不会连累他们被雷劈的——”说到这里,莫莫猛咽了口口水,突然意识到被雷劈过的正是她自己,“其实被雷劈也不一定就跟胡说八道有什么关系,哦呵呵~”
“呵呵,你呀,”裴迪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笑得一脸无奈,“真是越长越小了!”
“喂,你刚才才说我比你大的!”莫莫立刻张牙舞爪,在孤儿院的时候,她可是大姐头,怎么可以被人小看!
裴迪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嗯,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
裴迪停下车,转过头回答她:“你忘记了十年,等于那十年不算,如果不算,你现在实际算是十八岁吧~”
“不能这么算的,好吧!”莫莫很无语。
“这是用你的逻辑来算的,你以前还不是,”顿了顿,裴迪叹了口气,笑笑,“都说了那十年不算了,不提以前了。你到家了,上去吧!”
莫莫抬头望了望窗外,果然已经到了,想起那泽还没有消息,勉强扯出微笑:“今天谢谢你了。”
裴迪盯着她的眼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可以问,你们,发生什么事了吗?”
莫莫低头帮宝宝整理衣服,没有回答。
裴迪抓住她手,莫莫使劲往后缩了缩,没有挣脱开,抬起头,发现裴迪俊逸的脸上写满了心痛和焦灼:“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没有,”莫莫注视着他,回答的很诚恳,“其实,是我不对,所以,才不好意思告诉你。”
“喔,这样,”裴迪松开手,笑笑,“那就好。”
莫莫把衣服脱下放在车座上,抱起孩子:“我下车了,谢谢,再见。”
“嗯,好,”裴迪坐在驾驶位上没有动,注视莫莫的背影,许久,“再见。”
后悔了吗?
对,后悔了。
不过,她不后悔,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