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03

风筝: 小婢要认命

楔子

阎罗门,江湖上最为人津津乐道的门派。它不仅像是和外界隔了一层又一层的黑纱,神秘得令人无法一窥究竟,据说还是个杀手组织!只要出得起高价,便可要求阎罗门为你杀任何你想杀的人,而且是使命必达,绝不手软。

至于要如何与该组织取得联系,就端看你自个儿有没有门路了。

传闻中,阎罗门里头高手如云,甚至连打杂的小厮,都非泛泛之辈。

不过,那只是传闻而已,是真是假,外界无从得知。

现今阎罗门的掌事者名唤上官阎,名号就是“阎罗”,因为他向来跟“心慈手软”沾不上边,甚至……杀人不眨眼!

另外,在上官阎之下,还有杰出的五名大将:修、尘、无、剑、魅。这五人在阎罗门里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至于他们各自掌控着什么,那就只有阎罗门里的人才知道了。



第1章

阎罗门

“殿主。”黑衣男子蹲跪于阎罗殿上,默默等待殿主进一步的指示。

殿上男子背对着底下的黑衣男子,两手负于背后,望着眼前的阎罗图腾,脸上表情平静,但眸中却闪烁着火焰。

当底下的黑衣男子看见殿主凝望着图腾时,不由得浑身紧绷起来。因为他深知每当殿主望着图腾时,便是殿主燃起杀意的时候。

“找到他了?”殿上男子缓缓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冷峻的看着底下的部属,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但那眼神却令黑衣男子不寒而栗。

黑衣男子连忙收敛惊散的心智,禀报道:“是的,在雪亘坡附近发现了他的踪迹。”

“是这样吗?”他的话语轻淡得如天上的白云,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下属听?而后缓缓合上眼,似乎是在沉思。

黑衣男子迟迟未等到下一个指示,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来,“殿主?”

片刻,上宫阎终于将视线挪到他身上,“还有什么事?”

两人四目相对,黑衣男子像是考虑了许久,开口道:“请恕属下斗胆一问。”

上官阎睇他许久,“问吧!”他早料到他会问。

“他……是否与婉儿小姐的死有关?”声调虽平滑如丝,但一瞬间,黑衣男子的确在他眼眸中看见愤怒。

“修,你腧矩了。”上官阎缓声说道。他不会说的,因为这是他与婉儿的约定。

巽修低下头,态度更显恭敬。“是,属下知错。”

他是“修”,是阎的贴身护卫,除了守着阎的命以外,其他事他根本不该、也无权干涉。

“我要亲自动手。”

上官阎缓缓的抛下这句话,却大大震惊了巽修。

多少年了,即使事态再怎么严重,他都不曾听闻殿主扬言要亲自动手。因为在殿主动手之前,他们已经代殿主收拾好一切。

“殿主?”既是如此,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让殿主想亲自动手……难道,婉儿的死真的跟“他”有关?

“好了,下去吧!”上官阎背过身,不打算再做任何回答。

“殿主……”巽修还想说些什么,但见上官阎左手一挥,便知劝说无效,只好退下。

一样是寂静的夜,但是今夜的阎罗图腾,似乎显得特别诡谲。

他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此仇不共戴天,即使他是他的师父,他也要他血债血偿!

在他眸中燃烧的熊熊火焰,是最烈的杀意!

===        ===        ===

数个月前

那原该是个寂静无声的夜,不过在阎罗殿的某个角落,却若有似无地幽幽飘散着女子的啜泣声。

在回阎罗殿的路上,上宫阎便觉得心神不宁,等到他回到阎罗殿,心里更加不安,可却又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夜深沉,他走在阎罗殿中,隐隐约约听见有声响,且是从禁地竹林里传出的。

踏着沉重的脚步,他缓缓走人竹林内,越往内走,声响越明显。他敢肯定,林里一定有人。

不知不觉,怒意席卷而来——竟然有人胆敢闯进禁地!

竹林被列为禁地,不是因为里面有什么,而是竹林采用五行八卦阵排列出数种阵法,若不懂的人误入,很容易迷失其中,无法走出,最后在林里活活饿死。

若不是今天他凑巧发现,不然岂不是又有一条命要枉送于阎罗殿?!

上官阎踩着诡异的步伐,轻松地找到生门,来到竹林中心,也是声音的来源处。才正想着该如何处置大胆闯入的奴仆,可随即映入眼帘的一幕,却令他震惊得说不出话……

凌乱的衣裳散落满地,一名女子披头散发,肌肤上处处可见瘀青红印,俨然才遭受他人侵犯的模样。更令他吃惊的是,女子在回过头的瞬间,那恐惧的神情,以及那张他再熟悉不过的面容,竟是——

他不愿意相信眼前所见,甚至不愿意证实他内心的想法,只能吃力的问着,“婉儿你……你怎么了?”他第一次发现,说话竟是如此困难之事。

“哥……哥哥……”上官婉儿脸上泪痕斑斑,在看到亲人后,终子忍不住放声大哭。

上官阎立刻扯下自身外衣,上前披在妹妹身上,包裹住她受伤的身子。

上宫婉儿整个人伏在他怀里,除了哭泣,已经说不出任何话来。

上官阎僵着身子环抱着她,心底很明白妹妹遭遇了什么样的不幸,却没有勇气问个清楚。

“哥……那、那个人……他……”

在上官婉儿的脑海里,那些才刚发生在她身上的残忍的事依然盘旋不去,她骇然,浑身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更加用力的抱住上官阎,想寻求力量保护自已已残破不堪的身心。

“别、别哭了……”上官阎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却沙垭得可怕。“告诉哥哥……是谁?”忍着心上那宛若刀害的痛楚,他艰难地问道。

他心头有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因为这竹林……会成为禁地的另外一个原因,正是因为这里是“他”专属的地方,是“他”每年来到此地时的休憩之地。

“是、是……”

泪水不断滚落,她哭得教人闻之肝肠寸断,心痛不已。

“是谁?”上官阎努力压抑内心风雨欲来的愤怒,一方面是害怕真要证实了心中的想法,他的理智将会被愤怒之火焚烧殆尽。

“严……严师父……”

上官婉儿在吐出这几个字后,终于不支昏厥过去。

果真是师父!

他没有预想中的丧失理智,但双眸却瞬间凝为寒冰。所谓的师徒之情,在妹妹亲口说出伤害她的人后,转为冰冷的残酷。

抱着已昏厥的妹妹,上官阎迅速回到她的闺房,招来妹妹的贴身丫鬟照顾,并勒令此事不得张扬。

醒来后的上官婉儿,第一件事情就是央求他.甚至还要他与她约定。无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巽修知道这件事。

在他再三保证后,除了他与她的贴身丫鬟外,这件事情完全被压了下来,没有泄漏半分出去。

但从那天起,以往娇俏活泼的上官婉儿就此消失无踪,她就像是个空有躯体的美丽瓷娃娃,不言不语,不哭也不笑……

至于他的师父严殷,则自伤害婉儿的当晚后消失无踪。

为了不让此事张扬出去,上官阎寻找严殷的报仇行动也变得极度困难,直到三个月后,婉儿发现自己竟怀有身孕,在承受不住一波接着一波打击的情况下,悬梁自尽了。

待他发觉。婉儿早已气绝多时,回天乏术。

最震惊的莫过于巽修,他万万没料到,在他外出办事两个月后,迎接他的竟是婉儿的死讯。

其实上官阎一直都知道,巽修与婉儿之间互有好感,他甚至也打算将妹妹的终身托付给巽修,只是……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太突然了……

自那时起,他就已经立下重誓,绝对要严殷为伤害婉儿,甚至害死她而付出代价!





雪亘坡

“严殷!”上宫阎语气冰冷地唤叫他。

“啧啧,我说好徒儿,你手脚可真不是普通的慢呀!从那天算程,前前后后也过了将近四个月,你才找到我。”

严殷语带嘲弄,将伤害婉儿一事,当作是笑话般挂在口边,半点儿也不带愧疚之感。

更何况,若不是他故意自暴行踪,凭他的身手,上官阎能这么容易找到他吗?

“住口!”上官阎震怒低吼,“师徒一场,我无法明白你为何下得了手,伤害你几乎是从小看到大的婉儿?”

“哈……哈哈……”严殷陡然仰天狂笑,对上宫阎的问题相当不以为然。

哼!凭他一个小辈,哪能了解他的苦楚?

当年,如果不是上官夫人重病时求他收上官阎为徒,他才不屑呢!他为何要花费力气来教导别人家的孩子?

但,最后他还是答应了,就只因为……她是他此生最爱的女人。虽然她未能与他结为连理,但他还是无法克制的疯狂爱着她。

转眼间,十年了。在这期间,他每年都拨两旬左右的时间来到阎罗门教上官阎武功,却对上官阎隐瞒了自己在江湖上的身分,看着上官阎从一名青年,凭着自己的实力,一点一滴的累积,终于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片天。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遵守他对她的承诺,临终前的承言——代替她照顾她的孩子,直到上宫阎成就自己的事业。

至于婉儿……那只是个无心的错误……他并非存心的,只是——当时他喝醉了……

但,他不会后悔强占了婉儿!因为,她本来就应该是他的啊!

“今日,我要为婉儿报仇!要你血债血偿!”上官阎将剑尖指着他。

“我说好徒儿呀!你不明白的事情可还多着呢!”严殷一语双关,摆出了招式,摆明就是要正面迎战。

婉儿,和香消玉殡的她实在是太相像了。愈大出落得愈美丽的婉儿,就像当年的她一样婉约甜净,一样的令他动心。

那天,是她的忌日,他是喝了些酒,然后想要去竹林。因为在竹林中,他特意建造了间小屋,那是他与她的回忆。

婉儿遇上了正前往竹林的他,直说有事情想要同他商量,拗不过她,他带着她一起进入竹林。

但后来,他们起了些争执,是她……她不听话……所以他……他才——

他不是存心的……

愤怒中的上官阎没空分析严殷话中的深意,举剑向他挥过去,招招狠毒致命,完全不留余地。

只是再怎么说,他能拥有今日的武学成就,多半也都是严殷传授的,不管他出招再如何快速狠辣,招式也都在严殷的预料之中。

严殷轻松地闪避过他的致命招数,也不留情的给予反击。

但同样的,严殷能躲得过上官阎的攻击,上官阎自然也避得开严殷的杀招,两人你来我往,几乎分不出高下。

师徒激战,不相上下,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的,上官阎似乎还是略胜一筹——只要上官阎使出非严殷所授的武学招式,严殷就显得有些难以招架。

这场战,上宫阎是愈打愈游刃有余,但严殷却是愈打愈倍感吃不消!

不过,他严殷有那么容易被解决吗?

终于,在一砍杀、一旋身之际,严殷陡然对上官阎扬起了抹诡谲的笑容,右手也在瞬间多出了些不明物,而后朝着上官阎洒去。

是银针!

长期训练出来的灵敏反应,使他一察觉有异,就在电光石火间侧身一闪、挥剑一挡。但仍不够快,数支银针笔直地打入他胸口。

他立即运劲逼出银针,却没料到银针上抹有剧毒,而在体内窜流的真气,更加助长了药力的扩散。

待上官阎警觉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

“该死的!”他低吼咒骂,仰起头来瞪视着严殷那副得意的笑容。

“我的好徒儿,你怎么可能胜得过为师我?你的一招一式都出自我手,即使你武学修为已追上为师;但可别忘了,那终究是为师我传授的啊!你怎么可能赢得过我?哈哈……”

对于上官阎的一招一式,他可了解得紧呢!自是有办法找出破绽下手。

“你……你暗算我……”上官阎因站不稳而后退几步,迅速伸手点住自己周身大穴,欲阻挡毒性蔓延。

“没用的。”严殷不屑地撇撇嘴,展现手上那数十支细得几乎看不见的银针。

“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他有些得意,同时也有些讶异上官阎竟能撑如此之久。要是一般人,早就毒发倒地了,哪还能说话?看来,自己是有些小看这个“阎罗”了。

一阵阵晕眩感袭来,上官阎已快要无法站立。“如果……我大难不死,我一定会再找你复仇!”

“那可不成。因为,我要你生、不、如、死。”他一字一句地宣布,嘴角噙着得意的笑容,冷哼了声,接着道:“好徒儿,其实这些年来。为师的一直都是很疼你的啊!你天赋异禀,是个练武奇才,师父教你武功教得很有成就感……可坏就坏在……”

严殷笑容一收,恨恨的道:“你不是我的儿子!”

无法抗拒的晕眩感直逼着上官阎倒地,毒效的蔓延速度比想像中要来得快。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在恍惚中,他隐约听到严殷的字字句句,虽觉得很奇怪,可已没有办法去思考他话中所代表的意思。

意识模糊间,严殷狂放的笑声似乎已经远去,上官阎黑眸中虽还闪耀着怒意及恨意,但身躯及意志却再也不受控制地逐渐软弱、涣散,最后颓然倒地。

严殷居高临下,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上官阎,“我多么希望你是我的亲生儿子啊!婉儿随着年岁的增长,是越来越像你娘了;而你,也越来越像你爹,那令我恨之入骨的男人,当年若不是他抢走了你娘,你该是我的儿子啊!接下来……”

冷漠的脸上再度泛上一丝诡魅的笑意。“我们就来玩个好玩的游戏吧!”

===      ===       ===

名剑山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铸剑世家,只要是名剑山庄所铸的刀剑,江湖上的人莫不是用尽了方法欲得之。

而在最近,更是从山庄里传出一则消息,说是名剑山庄的庄主欲拿出镇庄之宝,作为遴选名剑山庄佳婿的厚礼,此人也将可以继承名剑山庄庞大的财产及一切。

虽然目前并未证明此事属实,但江湖上已有不少人为这人财两得的机会跃跃欲试、蠢蠢欲动,仿佛大家都已认定这招亲一事应该不假,只差没有正式昭告江湖罢了。

因为这名剑山庄虽然财大势大声望高,但现任庄主却只有一独生爱女,这继承人自是非她莫属。

然而,江湖上亦有传言,其实名剑山庄庄主还有一私生女,不过这传闻的真假,至今尚未被人证实。

名剑山庄

“公孙素素!”

炽热的下午,女子的娇喝声响遍整个名剑山庄。

不消说,敢在名剑山庄中大小声的女人,也只有南宫霜霜一人了。

没一会儿,一名女子匆匆走了进来,温柔细致的脸蛋上透着一抹惊惶。

“小姐,有事吗?”公孙素素仓皇地来到南宫霜霜面前,等着她的嘱咐。

“没事我怎么会叫你?”南宫霜霜一脸受不了的翻了个白眼,“要不然你当我是吃饱闲着吗?”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公孙素素垂下螓首,神情显得局促不安,就连十只手指,都给自己扭绞得泛白。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可能要承受小姐的一阵责怪。

“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这桌子那么脏,茶水没了也没补上,还有我要的胭脂水粉呢?不是早要你去买了,东西呢?”南宫霜霜伸出了手,等着公孙素素将她要的东西拿出。

等了半天,公孙素素却吭也没吭一声,而她要的东西也不见到手,南宫霜霜不悦地眯起眼睇着她。

“我说素素,你是摆明来吃闲饭的是不是?还说得真好听,什么没有做事你寝食难安?你看看你,我交代你去买的东西没买也就算了,还把这儿搞得跟什么似的,你要我住在猪窝是不是?”

“我……”

公孙素素环顾房内一周,紧蹙着眉心、咬着下唇。对于南宫双双的指控,她实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间房明明就已经被她整理得一尘不染,可她大小姐还是可以挑出千万个毛病;至于要她买的胭脂水粉,那也不过是一刻钟前的事情啊!当时她还在擦拭窗子,打算清理完再上市集买,不料她才一清理完毕,她就开始要东西了。这……这要她从哪生出来给她?

“姐……”公孙素素低喃。

“不要叫我姐!”南宫霜霜突然像是发了疯的大叫,“谁让你叫我姐了?我没有妹妹!我没有妹妹!你听不懂吗?”

“对、对不起……”公孙素素颤抖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对于自己的一时失言以及霜霜的怒气,感到不知所措。

看公孙素素那副楚楚可怜、逆来顺受的样子,南宫霜霜心中终于起了一丝不忍。

其实她也不是真心要这样对她的。只是她每次一睁开眼、一想到素素,就会想起娘亲所受的屈辱——公孙素素的存在,一直提醒着大家,她父亲南宫殷,背叛了她母亲!

“现在,给我出去买我要的东西,一个时辰后我要见到我要的胭脂水粉,否则,你明天也不用想吃饭了!”

是啊!她南宫霜霜就是故意要刁难她。明知道从山庄到市集,来回一趟所要花费的时间就不只一个时辰了,她还是故意以一个时辰为限。

公孙素素强忍着泪水点点头。但从她微微抖动的肩膀,不难看出她内心所受到的创伤有多大。可是,她又能如何呢?

都怪她实在是太不小心了,怎么会开口唤她姐姐呢?明知道自己的身分,只是个卑微的下女而已,竟会一时冲动,喊出了……她心里面最深的渴望……

她,公孙素素,其实就是传闻中的“南宫家二小姐”。

其实几乎整个山庄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情,她与南宫霜霜根本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只是,在这个山庄里,人人都漠视这件事情。

在名剑山庄,大家所承认的庄主女儿只有一个,就是南宫霜霜。

而她的出身是被人所歧视与忽略的,甚至连南宫殷也—样!

其实她很清楚的知道,她的出生只是个意外,只是个逼不得已。

当年,她的父亲南宫殷,也就是名剑山庄的庄主,在一次酒醉下,侵犯了平常负责服侍庄主夫人的丫鬟翠玲,也就是她的母亲。

后来,大家都将这件事当作是丑闻,没人想提起,直到后来母亲生下了她,还是一样。至于父亲,对这件事,他更是从头到尾都采取忽视的态度。

早几年,南宫殷似乎还对她与她母亲觉得有点愧疚,没有为难她们母女;但自从她母亲去世后,南宫殷就对她几乎是不闻不问了,就好像根本没有她存在一样。

因为在他眼中,只有南宫霜霜这个“独生女”,才是名剑山庄唯一的继承人。

也是因为如此,所以她才跟她母亲姓公孙,而不是姓南宫。

但她从来没有怨恨过这一切,即使这整个庄里,几乎是所有人都对她冷漠以对,只除了山庄里负责管药草的陈伯。

他待她很好,总是三不五时会来关心她的生活起居,对她可以说是关怀备至;甚至有时候还会从外头带回一些甜点给她,将她当作亲女儿一般……

有人这样待她好,她已经很满足了……

“还不快去!”这死丫头又在发什么呆?

公孙素素摇摇头,撇开杂思,不愿再去想那陈年往事。“是,小姐。我这就去。”

虽说语气中仍夹带着一丝无奈,但她还是着手准备上市集去买胭脂水粉。

反正,她早就习惯了……



第2章

公孙素素买好胭脂水粉,缓缓走在树林中,想着自己在山庄中遭受到的一切,心里面难免感到有一丝丝怅然。

为什么她一定得留在名剑山庄?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生在外头平凡人家……

正在沉思之际,突然有人从一旁窜出,吓得她放声尖叫,“啊——”

只见那人身上有无数的伤痕,一头黑发披散,眸子散发出野兽般的光芒,脸上的皮肤有着几处可怖的溃烂,模样看来万分狼狈恐怖。

长年习武所训练出来的直觉,加上他正让数十名大汉追杀,让上官阎直接反应地掐住眼前女子的颈间,迫使她发不出半点声响。但还未有进一步的动作,便耳尖的听到后头数十人凌乱的脚步声已逐渐逼近。

“该死!”

上官阎低咒一声,二话不说便扯着公孙索素遁入丛林里,一手箝制着她,另一大掌则捂住她的嘴。成功的吓阻她再度发出尖锐叫声。

“唔……唔……”

公孙素素挣扎着想要脱身,但哪有那么容易?上官阎下手摄有技巧,虽不致弄疼她,却能控制着她无法动弹。

上官阎再度低咒了几句,猛地用力一扯,将公孙素素扯进自己怀里,并在她耳边低语,“该死的你,别再乱动,否则就杀了你!”

这话可吓坏了公孙素素。她只不过是路经此地,怎么如此倒楣,竟遇到了恶人!这下她还能活着离开吗?

锐利的双跟仿佛看穿了她的思绪,他低声道:“后头有人在追杀我,我只是暂时避一避。等他们一走,我就放你离开。听懂没?”

闻言,她猛点头算是允诺,手还不忘指着捂住她嘴的大掌,意思是要他先放开她。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又开始大叫,要是引来他们,我可就麻烦了。”

公孙素素猛摇头,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分点,再忍耐一会儿就好。”

这时那群追杀者已来到附近,上官阎立刻抱着公孙素素压低身子,将两人隐藏得很好。

没想到严殷竟是如此卑鄙,他敢肯定,那些杀手一定都是严殷故意安排的,刻意要等到他醒后,才开始追杀他,可又不立刻杀了他,看来好像是故意同他玩游戏般。

如果这回他没死成,绝对会手刃严殷!

透过丛中间隙,刚好可见方才她站着的地方,突然出现十来个大汉,个个不是手持利剑就是大刀,左右张望,并且用力砍划着附近树丛,明显就是在找着什么东西。

“可恶!怎么不见人影?”为首者气愤难平,没想到上官阎脱逃的速度竟如此神速,转眼间就追丢了人。“附近再找找!”

“是!”众人领命,又在附近找了一会儿,但仍是徒劳无功。

为首者大喊不妙,“糟了,在此延宕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他已逃到哪去了,快追!”

“他已经被我们打成重伤,应该跑不远。”一名大汉道。

“那还不快追!”为首者领着手下,向前继续搜索。

确定他们全数走光以后,上官阎才缓缓松开箝制着公孙素素的大掌,在她耳边低声道:“好姑娘,多亏你没再挣扎,要不可就惨了……”

一得到自由的公孙素素想都没想,就狠狠的踹了上官阎一脚,并且立刻跳得老远,紧张万分地看着他,深怕他还会有什么动作。

“唔……”

上宫阎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公孙素素,嘴角扯了个难看至极的笑容。真没想到他堂堂阎罗殿殿主,竟会落得承受不住弱质女流的一击……

一波波的昏眩感袭来,使得他神志渐渐浑沌,他体内仅存的内力一点一滴流失,视线也越来越模糊,接着“咚”的一声,他应声而倒,陷人了深深的昏迷。

公孙素索错愕的叫唤,“喂……喂!”这人怎么如此虚弱?她不过是“轻轻的”踹了一下而已啊!

连续唤了几声都没反应,公孙素素放大胆地上前摇他。“醒醒啊你!”但上官阎依旧没任何反应。

看来他真的是昏过去了……

看着上官阎狼狈不堪的模样,公孙素素蹙起秀眉,不知道该怎么办。

向来心慈善良的她根本无法见死不救;但对方的来历、背景不清不楚的,要是她救了不该救的人该怎么办?

更何况……那么多江湖人要追杀他,他真的不是坏人吗?

但反过来想,他几乎没有反抗能力,只能一味的逃。而且又伤得如此严重,会不会只是误会一场?

她知道江湖上的是非恩怨难以评定,可无论如何,欺凌弱小就是不对的!而她,更无法见死不救!

于是,她上前蹲在上官阎身旁,试着将他扶起。

忽然,“咚”的一声,从上官阎怀中掉出一个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是什么?”她弯下身去捡。

这是……烟雾弹吗?

“算了。”研究不出个所以然,她耸耸肩,将东西又塞回上官阀的怀中,再次试着将他扶起。

没料到他的身躯竟如此沉甸,压得她差点喘不过气来。且他又几乎将身子的重量全加在她身上,使得她难以步行。

她吃力地扶着他走,两人踩着颠簸的步伐,好不容易总算回到名剑山庄的后门——那是她进出山庄的地方,因为“南宫小姐”说,以她的身分地位,根本不配走大门!

公孙素素小心翼翼的开了门,将上官阎带进自己的小屋,安置在自己的床铺上。

“呼……总算……”公孙素素气喘吁吁,松了口气。

但再看向床杨上的上官阎,不自觉地眉心又紧拧。

这下该怎么办才好?自己因为一时心软,见他好像濒临生死边缘,也没搞清楚他的来历,便擅自将人带回名剑山庄。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了,怕是非但救不了他,反而还害了他呀!

“素素!素素!”

此时,由远而近的叫嚷声,令她心神一凛。

要是让姐……小姐见着了,自己挨上一顿打骂也就算了,他可能会被毫不留情地轰出山庄。真要是这样,那人岂不自救了?

不,绝不能让那样的事发生!

公孙素素连忙从怀中掏出替南宫霜霜买的胭脂水粉,冲了出去。

“素素!”南宫霜霜气急败坏地大声叫喊。“这该死的丫头,只不过是要她去买个东西,竟拖了这么久!是跑到哪儿去混水摸鱼了?回头定要禀报娘亲,不赏她一顿排头才怪!”

“小姐……”公孙索素突然在南宫霜霜的背后出声。

“啊!”这声突如其来的叫唤,可着实吓到了正低咒不已的南宫霜霜。

她老羞成怒地回过头,气愤的伸出食指指着她,“你这该死的臭丫头,买个东西拖拖拉拉的也就算了,竟敢吓我?说!你到底存着些什么鬼心思?是不是打算活活吓死我,好取代我的地位?”

对!这就是她南宫霜霜所担心害怕的。她就是怕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会“危害”到她在名剑山庄的身分地位;所以每次看到素素,就忍不住想要打压她。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了,因为她是大小姐,只要每次说话“不小心”大声一点,小丫鬟们便怕得跟什么似的,甚至夸张点的还把她当“瘟疫”,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但素素可就不一样了。不管她再怎么大声要素素去做什么,素素就算害怕,也不会逃走,最后还是会将她所“交代”的事情做完。

哼!反正她在庄里也无聊嘛!她就是爱叫素素去做很多很多事情,更爱看素素满脸无奈,却又只能“忍气吞声”的样子。不过,这也是她自找的!是她自己说,她留在庄里一天,就会做一天的事情。

说到底,自己也只不过是“配合”素素,让她每天都有事情做罢了!

公孙素素低下头,红唇微微弯起,成了一抹无奈的弧度,淡淡的道:“素素不敢,只是在路上凑巧遇上一些意外,才拖了些时辰。请小姐原谅。”

她敛下眼、垂着螓首,嘴里说的是几年来一成不变的说词,接着就只能等着南宫霜霜的“发落”。

她知道,这个姐姐……应是不晓得该如何面对她吧!想要对她好也不是,不想对她好也不是.所以最后只能用这种方法,这种好似在欺压小丫鬟的方法,来平衡自己内心的不安。

但她总是不禁怀疑——她这同父异母的姐姐,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无意跟她争夺名剑山庄的继承权吗?更何况,她哪有资格可以同她争取呢?

而且都这么多年了,难道她看不出她喜好平淡的性格吗?

不过,这大概就是人心吧……

她怕她这个异母妹妹有一天会突然变成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而她就会相对失宠,失去她原来拥有的一切……

天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啊!

她今天会有这样敏感的身分,难道是她愿意的?

不!她一点也不想这样!如果上天能给她选择的机会,她一定会远离这是非之地,永不再踏入!

===       ===         ===

“素素这丫头,怎么最近常常一下子就跑得不见踪影……”这几天,南宫霜霜头一次发现要找公孙素素,竟变得困难了。“这死丫头背后一定有古怪,我非查出来不可!”

突然,一抹眼熟的身影从前方晃过,吸引了南宫霜霜的注意,“那……不是素素吗?”她探向前偷偷观察,只见公孙素素手上拿了个水盆,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她拿着水盆做什么?”南宫霜霜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南宫霜霜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一路来到公孙索素住的小屋子。只见公孙素素左右张望了下,确定四下无人,才放心进了屋子。

“这里头一定有鬼!”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南宫霜霜放大了胆,小心翼翼的靠近窗边,探头瞧向房内。

公孙素素将水盆放置于桌上,接着拧了条湿巾,走到床前,看了看男子脸上那溃烂的伤口,然后轻轻为他擦拭,虽然上官阎现在正昏迷着,但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她想忘也忘不了,那日他持她时,那藏在眼皮后如野兽般的眸子。

就不知道他脸上的伤如果好了,又会是什么样子?

公孙素素一边擦拭他的伤口,一边端详着他的脸,心底竞不由得泛起一抹悸动……

天啊!她到底在胡乱想些什么?

这张邪气的脸,怎会让自己的心悸动呢?

公孙素素一甩头。撤去杂思,看着他,又忍不住轻叹一声。真不明白为何他会落魄至此。

她将他扶起,再将自己以药草所熬成的药汁,一点一滴的喂进他嘴里。由于他仍处于昏迷的状态,所以喂食的工作也就显得格外困难。

她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到底对还是不对,只是他看起来好像是中了毒,在无计可施之下,她只好去拜托陈伯给她几味清血排毒的药草。至于这些药汁到底有没有效果,她也没有把握。

她用这些药汁喂他喝已经好几日了,可也不见他有什么较显著的起色,让她有些担心,不知道是因为这些药草无法解他所中的毒,还是……她根本用错了方法?

“唔……”躺在床上的上官阎终于有了动静,从口中发出喃喃的呓语。

公孙素素连忙将汤碗放到一旁,“你……你醒了吗?”她向前询查。

他没有回答,就在她还没来得及有任何反应时,突然间伸手扯,将她压倒于床上。

从外头看,就见房内一个男人正压着一名女子,那姿势说有多暖昧就有多暖昧。

“你、你、你别压着我啊!”

公孙素素挣扎着,使劲地想要将上官阎推开。但他的身躯如此沉,又岂是一时间就可以推开的?

南宫霜霜瞠大了眼。窥伺着房内正在床上打滚的那对男女,既是讶异又是气愤。她万万没想到公孙素素竟然如此大胆,把男人带回自个儿的房里胡搞!

房内,两个人的身躯依旧贴在一起,公孙素素又是羞赧又悬恼怒,在费尽吃奶的力气后,总算是推开了他。

本想破口大骂,却发现他依旧处于昏沉状态,她猛升上来的水气顿时消了大半。轻叹了一口气,她将他安置好,深深的睇了他一眼后,便端起桌上的水盆离开了小屋。

直到确定公孙素素已经走远,南宫霜霜才从一旁走了出来,瞧着逐渐远去的背影,又望了小屋一眼,喃喃自语道:“嗯哼!被我抓到了吧!难怪她最近总不见人影,原来是在房里藏了个男人。”

南宫霜霜又冷笑了几声。“呵呵!我倒是要看你还能再装到什么时候?平常总是一副清高样,原来背地里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接着,她大剌刺的推开了房门,一点也不在乎里面的人是否会被吓到,或者有什么动作,只是左右张望了下,在床杨上找到她的目标,“我看你这次还有什么话说!”

南宫霜霜迳自走到床边。正打算来个“人赃俱获”,却在看见床上男人的脸以后,惊讶的倒抽一口气。

“天啊!怎么有生得如此丑陋的男人?这素索也未免太不“挑”了吧!”

而在瞧清楚床上男人的模样后,南宫霜霜更是无法控制自己狂笑出声,“哈哈……喂!醒醒啊!”她无礼的戳着床上男子。

一会儿后,见床上男子没有反应,南宫霜霜蹙起柳眉,擦着腰,一面揭开棉被,一面大声嚷嚷着,“啧啧!没想到这个素素还真会装模作样,没几日光景,房里竟然就藏了个野男人!”她又推了推床上的男人,还是没有什么反应。

偏着头,她转了转眼珠子,心中突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等着瞧好了,如果不把你们赶出去,我就不叫南宫霜霜!”

对于南宫霜霜的话,上官阎一字一句都没有漏听。他突然睁开眼,视线转向那突然冒出的无礼女子,接着使尽力气狠狠的打了她一掌,但整个身子却也因这剧烈的动作而摔下了床,不止的狂咳。

“啊——”在没有防备之下,那一掌扎实的落在南宫霜霜身上,让她整个身子不受控制的向一旁倾倒。

南宫霜霜惊恐的回过头,只见上官阎像是突然发狂般,脚步不稳的挣扎起身,直瞪着她,而后整个人忽然向她扑来。他脸上的伤口未愈,有的甚至还流着脓,面目可憎,像是要把她吃了一般,吓得南官霜霜拔腿就跑。

“晤——啊——”

不知是否因为妄动了真气,上官阎只觉一阵气血翻腾,痛苦万分。他跌跌撞撞的踩着不稳的脚步,狂乱的又是吼叫又是哀号,两只手也下意识的挥舞乱抓,将所有他可碰触到的东西给砸了满地。

南宫霜霜简直足吓坏了,她从小到大吃好穿好,在众人的呵护下长大,哪有见过如此“恐怖”的人?

她慌张的乱窜,眼不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搬救兵!

匆忙之中,南宫霜霜没有注意到前方有人,只是自顾自地向前冲,没多久,就“碰”的一声,因撞到人而跌倒在地。

“哎哟!”南宫霜霜疼得大声哀号,才欲破口大骂,对方却比她更早出声。

“你没事吧?”竟是公孙素素!

这丫头敢在庄里窝藏男人,已令她相当不爽了。这下可好,还不长眼的挡住她去路,害她跌伤!尤其只要一看见那张犹如出水芙蓉般的脸蛋,她就更为光火。

“你、你……我要你好看!”南宫霜霜气愤的撂下话,她是决计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公孙素素疑惑的看着她,很难理解她的怒火从何而来。“素素做错了什么吗?”该不会她又想出什么法子要整她了吧?

“哼!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有数。等下你就知道了。”语毕,南宫霜霜优雅地撩起裙摆,昂首阔步离去。

公孙素素拧着眉头看着南宫霜霜远去,心里头不祥的预感像是石子被扔进湖中引起了涟漪,不断的向外扩张,越来越大。

她举步维艰的回到自己的小屋,心中有无数个问号滋长着。才一踏进房里,没想到看到的却是满地狼籍,不但物品被砸了个满地,连她救回来的男子也狼狈的倒在地上。

顾不得房间有多凌乱,公孙素素着急的来到他身边,“你怎么了?”手忙脚乱的扶起男子,吃力的将他扶到床榻上。

才坐定,上宫阎陡然睁开双眼,再度无法控制自己的发起狂来,脸色更是一阵黑、一阵青,一个挥手,就将公孙素素推倒在地。

没料到会突然被攻击,没防备的她狠狠的摔了一跤,跌坐在地上。

因反作用力的关系,在推倒公孙素素的同时他自己也向后仰,跌坐在床杨上。

上官阎大口大口喘着气,野兽般锐利的眸光四射,扫向地上第二个被他挥倒在地的倒楣女人。

目光落定在公孙素素身上,他眯起眼,端详着她,努力的搜寻脑海中的记忆。

他敢肯定,自己曾见过这个女人!

“你……你没事吧?”看来,他可以控制自己了。公孙素素缓缓爬起身,一手揉着自己方才撞疼的腰际,边走向床榻。

“你救了我?”上官阎的目光没离开她,渐渐回想起自己在昏厥前似乎挟持过她。

“你……”她才正想回话,却让外头突如其来的叫嚣声给打断了。

“公孙素素,你给我滚出来!”

南宫霜霜站在房门外,手擦着腰,身后站了数十个家丁,手上分别拿着木棍、扫把……

公孙素素愕然的看向房门方向,“是小姐……”是南宫霜霜的声音。

预感成真。原来方才她走得那么匆忙,是因为她发现了他。

“你再不出来,我就冲进去了喔!”南宫霜霜放话威胁。

房内的公孙素素着急的看了看床上的上官阎,又望向门口的南宫霜霜,一时之间竟想不出个办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哼!我就知道你不会出来的。”南宫霜霜也没多给她时间,上句威胁的话才说完,便立刻下令,“来人啊!把里面那对狗男女给我揪出来!”

“是!”三名家丁立刻破门而人,张牙舞爪的朝着他俩扑去。

“该死!”

情急之下,上官阎顾不得自己的身体并不宜再乱动真气,立即将内力迅速凝聚于掌心,接着扬手一挥,将那三人一举扫了出去。

“你……你……”没想到他出手竟如此的狠,公孙素素怎么也没料到自己救回来的人,竟是名高手!

“公孙素素,你竟敢反抗!”这下可气炸了南宫霜霜。“来人啊!给我抓起来!”她再次下令。

这次,十来个家丁一拥而上。

眼见情况不妙,情急之下,上官阎一手抓住公孙素素,一手使力向外击出一掌,逼退了所有围攻上来的人。接着纵身一跃,带着公孙素素一起逃出名剑山庄。

“放开我!放开我……”一路上,公孙素素不断地挣扎,抡起拳头就往他身上打。

不知道跑了多久,上官阎的脚步越来越慢,最后终于受不了公孙素素的挣扎,突然停下脚步,将她甩开,自己则找了根最近的大树干扶着。

公孙素素蓦然被推开,心中不满,正准备开骂,却看见上官阎睁着充满血丝的双眼瞪着她,好像要对她说什么。

但他才一张口,便口吐鲜血,不支倒地。

“你……你……”

公孙素素飞快移动脚步,在他倒地的前一刻扶住了他,却因他过于沉重的身躯而双双再度跌倒于地。

“喂!你……”

“把这个……点燃……朝天空放……”上官阎从怀中掏出阎罗门特有的烟雾弹,强撑着在昏迷前交给公孙素素。

“什么?”公孙素素还来不及问清楚,就又被他压倒在地。

看来他又昏过去了。而且,又把她压住了!看他脸色苍白的样子,她就是想要破口大骂也骂不出口,只能再度转为深深的叹息。

这下该怎么办?名剑山庄眼看是回不去了,她又不能放着他不管……



第3章

晴朗无云的天空突然划过一条蓝色细线,巽修见了,心中又喜又忧。

“修护卫?”一旁五名汉子齐声请示道。

“是殿主,快走!”一般阎罗门下属惯用的暗号烟雾弹都是绿色,能使用蓝色的人,只有殿主上官阎。

巽修看准了方位。领着五名部属迅速赶往烟雾发讯地。

上官阎离开阎罗门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期间,一直没有任何一点消息,好像他就这么失踪了,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而令门中众人最为不解的是,殿主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迟迟不使用烟雾弹通知他们驰援?这些,都使得他们更加担心殿主的安危。因为这次的对手绝非一般宵小,而是殿主的武学师父。

虽然巽修知道上官阎的武功是深不可测的;但又有谁能够保证,严殷的武功修为已达到何种境界?

“殿主!”

巽修诧异的看着眼前这诡异的一幕——殿主不但受了重伤,而且脸上还有儿处溃烂的伤口;更令他费解的是,殿主身旁那女人是谁?

“你这女人,对殿主做了什么事?”巽修身后一名大汉举剑指向公孙素素,语气相当不悦。

“你们来啦……”上官阎强撑着仅存的意志睁开眼。

“殿主,那女人……”大汉直觉认为他的伤跟公孙素素应该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她,你们可能再也见不到我……”上官阎紧抓着公孙素素的手,话未尽,又再次陷入沉沉的昏迷中。

“殿主!”

大汉们个个惊慌不已,没人知道这期间上宫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眼下他们唯一知道的,就是殿主受了重创,极需他们将他带回阎罗殿救治。

于是,六个大男人急忙上前,七手八脚地欲带走上官阎,却不知该如何处理上官阎身边的公孙素素。

“这女人怎么办?”一名大汉皱着眉头问道。

巽修冷眼睇着公孙素素,眼角余光瞄到上宫阎的手依然紧抓着她不放,考虑片刻后下令,“一起带走!”

“你、你们……放了我!我跟你们没关没系的,你们凭什么捉我?”

天啊!她到底是遇上了什么样的人?

什么门派?什么殿主?她一点都不想被卷入江湖纷争啊!

“妈的,这女人真吵!.’一名大汉不悦地咒骂道。

“放——”

话未落,公孙素素突然瞠大眼,眼中充满无数不解与惊愕。接着身子一软,也同上官阎般陷入沉沉昏迷中。

“这下她不就安静下来了?”巽修面无表情的收招,原来是他以手刀击昏了公孙素素。“还有,不要再让我听到任何粗话。”

===        ===          ===

阎罗殿

昏暗的密室里,上官阎盘坐在石砖堆砌成的练功台上,闭目养神。

他运劲凝聚着内力调匀内息,接着让真气窜遍周身,逼出身上最后的余毒。

好一会儿后,他收回内力,缓慢地睁开眼睛,嘴角勾起残忍的微笑,“好个严殷,我会好好陪你玩这场追逐游戏的。”

他不急,因为他会用最多的时间,来报复严殷加诸在上官家的每一条罪状。

上官阎站起身来,跨出步伐踏出密室,外头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可清晰见到他脸上那曾有过的、令人沭目惊心的溃烂伤疤,早已不复存在。

阳光下,他身着白衣,随着清风衣袂飘飘,傲然的模样俨然是个天生的领导者。

“恭贺殿主伤势痊愈。”修与尘异口同声道。

他们的态度恭敬,目光追随着闭关多日后恢复往日功力的主子,静待他的下一步指示。

“嗯。多亏有你调制的解毒药,要不然……可没那么容易好。”上官阎对尘说道。

尘亦是阎罗门的大将之一,最擅长的就是医术,其医术已经到了出神人化的地步,在毒经部分也涉猎不浅,可以说是施毒、解毒的个中好手,也不枉他被人称“毒医绝”。

“好说、好说。”

尘扯开了大大的笑容。虽然主子说的本来就是事实,但被主子称赞,他还是由衷的觉得——很爽。

上宫阎看向最忠心的下属巽修,缓声问道:“你把她安置在哪?”

“囚牢。”他很清楚殿主问的是谁。

这个答案,让上官阎的眼神落在他身上片刻。

“属下只是担心她可能会危害到阎罗门。”他尽责的回答上官阎的疑问。

“她要如何危害阎罗门?”上官阎冷哼了声。

这个属下,有时候总会做出一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判断。

“这……”巽修哑口无言。

“算了。”上官阎将视线收回,踏出脚步,看那方向,无疑是想前往囚牢。

“殿主?”巽修微蹙眉头,对于他的举动有着淡淡的疑惑。

“我去看看她。”他丢下话,算是回答。

阴暗的囚牢中,一名女子被关在其中,她就是在这场混乱中最无辜的公孙素素。

她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面已经不知道几日了,在这期间从来没有人来看过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在关着她的囚牢里,有许多干粮及干净的水,那些是她这几日赖以维生的物品。

她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见到阳光,也已经算不清楚自己到底已经用过了几餐……

为什么?

为什么所有的倒楣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她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吧!

被带人名剑山庄,任由每个人以异样的眼光打量着她,而在山庄里,她从来也不敢要求什么平等的对待……她只想这样平淡的过一生,哪知道才外出替小姐买个东西,都能够在路上遭人挟持。

结果好心的她,非但没有怪罪那个挟持她的人,还救了他,没想到却因此惨遭噩运,莫名其妙就被带到这不知名的地方,甚至还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里面,只剩下远方的烛光,成为抚慰她不安心情的光源。

环顾四周,除了铜墙铁壁外,就是那圆粗的铁杆子,唯一可供出入的门上,还用铁链子缠绕了好几圈再锁上……

黑暗的囚牢里面没有任何一点声响,她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够轻易的听清楚。

如果再继续待在这儿,她真的不知道是不是待会儿就会来了个人,说要把她宰了?还是在哪一餐里面下了什么药,让她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越想就越令她害怕,越令她恐惧……

终于,她再也承受不住了,突然像发起狂般冲上前去,抓着铁杆狂乱的摇晃,“为什么要抓我来?快把我放出去——”

上天像是听到了她的请求,囚牢的门陡然被打开,几束阳光射入室中,刺眼得令她一时无法睁开眼,只能隐约瞧见前方有个人影。

“你到底是谁?放我走!我要回去!”她气急败坏地嚷嚷着。总算有人还记得她被关在这个鬼地方了是吗?

那人缓步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的望养她,对于她的叫嚣不予任何回应。

“你是聋子是不是?我叫你放了我,你有没有听到啊?”连日来受到的委屈堆砌成浓浓的不满,使她对着来人又吼又叫。

“我听到了。”

浑厚低嘎的嗓音传来,好听的像是天籁。她眯着眼望着来人,在总算些微适应了光亮后,渐渐瞧清楚来人的模样。

眼前男子拥有一副俊美的面容,一双浓黑的剑眉下,那双深邃炯亮的眸子直盯着她不放,虽面无表情,但一身白衣软化了脸部刚硬的线条。

一瞬间,公孙素素真要以为他是上天派来解救她的神只了。

“你是来放了我的吗?”她怯怯的语气中充满期待。在等待如此久后,总算出现了一线希望。

瞧着那足以魅惑任何女人的邪气俊容,竟令她有些微的失神。但她并没忘记,她现在是最无辜的阶下囚。她多么期待他能够替她打开那深锁的铁链啊!

期待的时间并不长,但他接下来说的话,让她顿时从云端摔到了谷底。“我不可能放你走。”

“为什么?”她咬着红唇,不甘心地瞪视着他。

因为他对她很有兴趣。

不过,上官阎并未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似笑非笑地瞅着她,接着道:“更何况,那位“大小姐”蛮横无理,对你又是百般刁难,你真愿意回去?”

这些话勾起了公孙素素脑海中最鲜明的回忆,她眯起眼打量眼前的男子.似乎有什么在她脑海里面转啊转,感觉就快要连在一起,却又仿佛隔了条鸿沟。

上官阎那双锐利、熠亮有神的瞳眸仍旧盯着她不放,像是故意要让她瞧出个什么端倪。

大小姐……小姐?公孙素素思考了一下。在这个鬼地方,除了那挟持她出庄的无礼男子以外。还有谁知道她上头有个小姐?

跨越脑中那条鸿沟,那无礼男子的双眸,瞬间跟眼前男子的重叠在一起——

“是你!”她惊愕的吼叫。不敢置信跟前俊美的男子,竟就是之前她所救的、满脸疮疤的男人!

她实在难以将他们画上等号。

“看来我不用多费唇舌解释了。”上官阎不由得赞叹她的冰雪聪明。

公孙素素愤恨地瞪着他,眼中有着诸多不满。“我、我警告你,快放了我。不然……我、我就……”

“就如何?”黑眸锐利的朝她一扫,嘴角缓缓勾起轻蔑的弧度,对于她的威胁丝毫不以为忤。

“你以为阎罗门可以任你来去自如吗?你已经来到了这里,为免阎罗门的位置因你而泄漏出去。使阎罗门陷于危险中,身为殿主的我,是绝不可能放你离去的。”

接触到他慑人的眼神,公孙素素浑身倏然一僵。“你……不,我根本不想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们硬把我带来的。怎么可以不让我离去?”她无法理解,为何他的一个眼神就足以令人胆寒。

上官阎耸耸肩,对于她的指控不以为然。“总而言之,你不许离开这!你若想要逃离,只有一死。”他语气坚定,说的话恍若圣旨,没人胆敢质疑他的权威。

“你!”公孙素素拧住粉拳,“我看你才是真正的蛮横无理吧!先是在路上莫名其妙的挟持我,现在又将我软禁在这里,我……我真后悔救了你!”即使再恐惧,她还是无法接受她所受到的不平等对待。

“哦?既然你都知道我挟持你,不可能是个好人,为什么还要救我?放我在荒郊野外自生自灭不是更好?”

“你!好……算我看走眼,我公孙素素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救了你这狼心狗肺的人。”

公孙素素与他面对面、眼对眼。她的骄傲不容许她低头承认自己气势矮人一截。

“你不怕我?”上官阎那足以洞悉一切的黑眸一瞬也不瞬的瞅着她,像是在嘲笑她的虚张声势。

她倔强地反问:“为什么要怕?”

“我记得那天你被我挟持住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

他可没忘自己胁持她那天,可是对她又威胁、又恐吓,才得以让她安静个半晌。

“情况不一样。要是突然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难道你会要求对方杀了你不成?”

闻言,上官阎低沉的笑了几声,“有趣,你很有趣。”他是不会求对方杀了他,只会将对方碎尸万段罢了。

“我有趣没趣轮不到你来管,放我出去!”连日来的不平等待遇,让她几近歇斯底里的吼叫。

“办不到。”上官阎断然拒绝。“你就安心留在这里,我不会亏待你。”

“将我关在囚牢里面叫做不会亏待我?那什么才叫亏待?”他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上官阎懒得与她再多费唇舌,别有深意的再瞧了她一眼后。便旋身离去。

“喂!你不准走。放了我!”

见他要走,公孙素素着急的呼喊他回来,唤到的却是再度变回昏暗无光的囚牢。

石门关上的同时,希望也被切断,她的泪登时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溢出眼眶往下掉。

她自认没做过什么亏心事,可她为什么总是遭受到不平等的待遇?

===         ===      ===

“小姐,请跟我们走。”

上官阎离去没多久后,囚牢里突然涌进五、六名丫鬟。

公孙素素防备地瞪着她们,“去哪?”

谁知道这些人安的是什么心眼?会不会这一出去,就是要杀了她灭口?

“殿主交代,要我们好好服侍小姐,现下是要请小姐跟我们去殿主为小姐准备的房间。”站在最前方为首的丫鬟恭敬地道。

“殿主?”

她们所说的“殿主”,指的是“他”吗?公孙素素想起那双魔魅野性的双眸,心底便感到害怕。

她对他还是相当陌生的,唯一在她脑海里留下记忆的,便是那双眼眸。她这辈子从没见过一个男子,光是一记眼神就足以令人感到畏惧。

那是一双能够操纵生死的噬血眼神!

“不,我宁愿留在这地牢里。”她思索一会,退了几步。

她根本无法判断他到底打算对她做何安排,是要她生?还是要她死?现在就这么离开地牢,岂不是要任人宰割了?

闻言,丫鬟们极有默契的互看一眼,交流着只有彼此才能了解的讯息。

接着,其中两个丫鬟朝公孙素素逼近,嘴里嚷着,“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下人。倘若小姐不依,我们便会被饿上个好几顿。”走到她身后,与其他丫鬟一同将她团团围住。

“是啊!所以还请小姐跟我们走,不然我们会被处罚的。”丫鬟们七嘴八舌的直道会被处罚。不容拒绝的拉起公孙素素的手。此等阵仗,可以预见下个动作就是要将她架出囚牢。

公孙素素难以置信的看着包围她的丫鬟们。

天啊!这算什么?是想博取她的同情?还是威胁她?

“好、好……很好……”公孙素素气得咬牙切齿,理智线也跟着擦出火花,却又不知该怎么发作。

“不要再推我了!我跟你们走就是。”她甩手欲挣脱。

这算什么处罚?什么饿几顿?她们谈判不成便一拥而上,她有选择的机会吗?

闻言,丫鬟们相当配合,有志一同地松了手,往左右两侧退去,让出一条路。

“小姐请。”

看着她们,公孙素素不悦的想着——这些丫鬟如此训练有素,肯定都是他训练出来的。

在丫鬟们监视的目光下,她终于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出囚牢。点燃了的理智线非但没有熄灭,更甚者,有野火燎原的迹象,越烧越旺。

“殿主特意为素素小姐留了房间,那里环境舒适,总比留在这囚牢里好得多了呀!”

一直跟随在她身旁、个子娇小的丫鬟,看着她不悦的神情,好心的安慰她。

她默然的看了那丫鬟一眼,红嫩唇瓣轻抿。

是啊!她干嘛放着外头安排好的房间不去住,硬要留在这昏暗不见天日的囚丰里面?反正只要离开这儿,那她逃离的机会就增加了许多。

===       ===         ===

落月楼

大得可以挤下两个她的桧木桶中,温热的水盛了八分满。上面漂着一层厚厚的玫瑰花瓣。随着热气的蒸发,花儿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

对于不知道被关了多少天,一直未能沐浴的公孙素素而言,眼前烟雾袅袅的浴桶,简直就是桃花源,让她非常想要将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水中。

心坎里虽有个声音直唤她快下水,只是——

“小姐,让奴婢替您宽衣吧!”小丫鬟尽忠职守地守在她身旁,等着要为她宽衣沐浴。

公孙素素蹙着柳眉,看着一直跟在身边的小丫鬟,“别叫我小姐了,叫我素素就好。”她实在不习惯在别人面前宽衣解带,即使同是姑娘家也一样。

“是,素素小姐,请让奴婢替您宽衣吧!”小丫鬟重复道。

闻言,公孙素素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巧儿。”小丫鬟对她微笑。

“巧儿,我实在不习惯让人伺候着,你让我自己来可好?”

“可……殿主要是怪罪下来,奴婢怕担待不起。”巧儿拧紧眉头,深怕一个弄不好,自己会被处罚。

“不会的,你只要在外头候着,我保证一有事情就立刻叫你。”公孙素素试着说服巧儿。

“这……”巧儿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犹豫许久后,终于勉强同意,“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叫我哟!不然殿主要是怪罪下来,我……”

“好了,好了。我有事情一定会叫你的,你就放心吧!”飞快打断巧儿的话,公孙素素只祈求她快些离开。她实在太想沐浴了。

“那……我走了喔!”巧儿慢吞吞的走开,一边还担心的回过头看她。

公孙素素笑着目送巧儿离开后,放心吁了口气。看着水气氤氲,她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的渴望,飞快的将身上的衣物卸下。

她伸出手轻轻拨了拨水面,试探一下温度,接着才小心的踏入水中,将整个身子浸泡在温热的水里。

芬芳暖意,舒服得令她喟然叹息。

至今她还有点难以置信。那曾经把她当阶下囚关在囚牢里的人,怎么会转眼间变成对她好像还不错?还安排她住进这清幽雅净的落月楼。真令人难以理解?在处理完公事后,上官阎本该回房;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脚像是有自我意识般,带领着他来到落月楼。

“殿主!”

巧儿惊讶的叫了一声。连忙惶恐的跪下,心里不禁想着——这下惨了!要被处罚……

上官阎瞥了跪在地上的巧儿一眼,抿抿薄唇,对于她为何不在里头伺候一事没多加询问,只冷道:“在此候着。”而后越过她,直接欲打开房门。

“殿、殿……殿主。”

这下巧儿更是紧张——里、里头小姐正在沐浴啊!

上官阎手一顿,睨了巧儿一眼,便直接开门进入,再顺手合上门。所有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没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巧儿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不过……就算她知道该怎么办,也没法子行动吧!

公孙素素掬起温热的水拍淋在颈畔,惬意的享受这一刻闲适。一头乌黑长发伴着花瓣漂在水面上,天知道她多么不想结束这一刻。

由于太过沉醉在舒服的享受之中,以至于她没能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房间里已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她尽情的戏水玩乐,甚至还伸出手臂,让水珠沿着滚下。

上官阎其实就站在离她不远处,默默的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他早就料到她一定很渴望沐浴一自他从名剑山庄带走她以后,连日来她都没有好日子过,甚至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囚牢里好些日子。历经这等折磨,她没崩溃已经算是不错了。

而且从她之前照顾他的情形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十分爱干净的姑娘。上官阎还记得她的房间虽简陋,却整理得一尘不染;而在照顾受创的他时,她总是无时无刻的在为他擦拭,甚至即使只流了些汗,她一瞧见也会迅速拭去。

最令他印象深刻的是,当她靠近自己时,在她的身上,总是可以闻到一股清幽淡雅的芳香……

恣意戏水的公孙素素终于发现了一点不对劲。明明是轻松令人舒畅的气氛,为什么她会突然觉得……哎呀!她也不会说,反正就是气氛变得不太一样,好似……

好似有人在看她似的。

思及此,公孙素素下意识的回过头——

果不其然,她、她的预感是对的。

那里的确站了一个人。

再想到自个儿正光着身子在沐浴,她忍不住低呼了声,立刻以手环抱住自己,深怕春光外泄。

“你、你……你……”低垂螓首,贝齿紧咬着红唇,她的双颊因为羞窘而泛出淡淡的红晕。

“阎罗。”

上官阎无视她的羞怯抗拒,反而更加大方的欣赏着她,也没忘记要告知她自己的大名。

就这样,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的僵持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险些令公孙素素喘不过气来。

半晌,她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你……你来做什么?”全没发现自己话中带着一丝颤抖。

“看你有什么需要。”

上官阎回答得言不由衷。美其名是看她需要什么,实际上却是在大方享受这难得的美景。

这种诡异的气氛惹得公孙素素柳眉越蹙越紧,只差没打结了。“我能有什么需要?”她本能地反问,语气之中载满无奈。

“这就要问你了。”他回着她的话,可看的却不是她的眼,而是她那完美的纤颈。

再过半晌,公孙素素幽然低语,“与其问我需要什么,还不如放了我比较实际,我也会非常感谢你的大恩大德。”虽然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但还是怀抱着一线希望。

闻言,上官阎终于正视她那双美眸,嘴角扯着一丝玩味。“放你走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允许你在阎罗殿里通行无阻。至于哪些地方是禁地,跟在你身边的丫鬟会告诉你。”

他可从来没有对一介“外人”如此大方过!

“你是要她们监视我吧!”公孙素素无奈的笑着。她岂会不明白他在她身边安排那些丫鬟的用意?“何不将我囚于牢中就好?不需如此大费周章,特别准备个房间给我。”

上官阎一挑浓眉。对她摇了摇头,“我想你是误会了,我只是不能让你离开阎罗门,并没有要囚禁你的意思。”

不过,他的确是要那些小丫鬟们监视着她,以免她有任何的“举动”,他却不知情……

“那有什么分别吗?”公孙素素嗤笑了声,“只不过是从小牢笼换到大牢笼罢了。”语气更显幽怨无奈。

难道她就该这么认命了?

上天注定不会有好运降临在她身上是吗?

“随你怎么想。反正你只要安分留于此,我就不会为难你。”不知怎么地,听公孙素素的说话语气,他就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又能如何?

“看够了嘞看够就出去!”公孙素素有些恼怒。毕竟没有一个黄花闺女,能够受得了在男人面前一直光着身子。

看着她,上宫阎不着痕迹的深吸了一口气,接着扬声道:“好好照顾小姐。”

而后瞥向躲在门旁局促不安的巧儿。

巧儿连忙咚咚的跑进来,半跪在他面前,“奴婢知道。”

上官阎旋即离去,没再多说些什么。

直到确定上宫阎已经远去,巧儿才悄悄的抬起头,松了口气。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殿主给人的压迫感很大,她们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尤其自从婉儿小姐过世之后,殿主给人的感觉愈发森冷,有时只消让殿主瞥上一眼,就令她们如人冰窖,冷得发抖。

不过——

巧儿起身,拎起她早先放置在一旁的粉色纱巾,走到浴桶旁,“小姐,让奴婢伺候您起身吧!水都快凉了,再待下去很容易犯寒的。”

公孙素素也不多话,亦不反抗,缓缓的由水里起身,心不在焉地让巧儿伺候着。

阎罗……他叫阎罗吧!如果她没会错意,他方才念的就是他的名字。可是,“阎罗”又不像个名字,反倒像名号……

但不管是名字还是名号,取作“阎罗”……光听这两字,就令人感到胆战心惊。究竟他是个怎样的人?一为什么会有这种名号?这名号……仿佛告诉她,他是地狱来的使者……

偏偏他一身白衣,令人感到一丝不协调……

“殿主对小姐您不太一样呢……”在替公孙素素着衣时,巧儿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什么不一样?”公孙素素回过神来,有些疑惑的反问。

“自从婉儿小姐死后,原本话就不多的殿主变得更沉默寡言。但今天……”巧儿浑然不觉自己说的话非常不合宜,竞顺着公孙素素的问话,一路回答下去。

“婉儿?她是谁?”公孙素素更疑惑了。

巧儿猛然一惊。啊!天啦!她现在到底在说些什么?平常守口如瓶的她,竟然会将这些秘密轻易的说出口!要是被殿主知道,没死也要去半条命。

“没……没什么……小姐您早些休息吧!奴婢先告退了。”巧儿飞快替她着好衣,不等她再问,一个福身后便逃之天天。

公孙素素愕然的看着巧儿迅速离去,脑中一直回想着她方才无意间泄漏的讯息婉儿……死去的婉儿?她是谁呢?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婉儿这名字时,她突然觉得心有一点酸,有一点痛……

那情绪纠缠着她的心,浓稠得化也化不开…… 


第4章

翌日,由于之前在牢里闷了好几天,公孙素素终于受不了了。

“巧儿,我想要出去走走。”要是她再不出去透透气,铁定会闷坏的。

“小姐,让奴婢替您带路吧!”巧儿朝她一笑,很热心的要为她服务。

公孙素素看了她一眼,耸肩。“好啊!”不想再多说什么。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她可不认为她的拒绝会有多大的效力。

她走在前头,巧儿走在她右后旁,指点着她该往哪里走、前头又有些什么……

面对这种状况,她勉强还可以接受。毕竟,她只是个阶下囚罢了。

但是——

她们已经整整晃了半个多时辰了,到现在为止,同样的路竟还没有走过第二次!

没想到阎罗殿竟大得令人咋舌,她们不但没有走过重复的路线,甚至每条路都还很漫长,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

“天啊!这地方未免也太大了吧!”公孙素素捱不住脚酸的低呼道。

“阎罗门位于山谷中,占地广大,四面环山,地势险要,易守难  攻,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哟!”

说到这里,巧儿忍不住得意起来。她向来可是以自己身在阎 罗门做事为傲呢!

“好美的林子啊!”

公孙素素突如其来的惊叹,令巧儿怔了怔。

不远的前方,有着一片幽深翠绿的竹林。随着微风徐徐吹送,发出了沙沙的声响,就像是一幅画般呈现在她眼前。

巧儿顺着公孙素素望着的方向看去,瞬间吓得倒抽了口气。

这下惨了!怎么带着带着,竟然走到禁地来了?

“呃……小姐,我们换条路走吧!那儿不方便进去。”巧儿一边傻笑,一边欲领着公孙素素往其他地方走。

“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公孙素素疑惑地问。她本来想进去看看的说……

“禁地。”巧儿半拖着她想尽快离开此地。“是禁地。”她再次重申。

“什么禁地?又没人守着。”

公孙素素虽被拖着走,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多望了几眼,发现这个地方有好多很优美的景色……

“禁地不见得一定要有人看守。阎罗门向来赏罚分明,若有人胆敢擅闯禁地,无疑是自找死路。”巧儿认真地解释着,继续拖着公孙素素离开。

“嗯。”公孙素素微微点头,算是知道了。但是心中却忍不住对“禁地”更加好奇了几分。

其实,若巧儿不那么再三强调,可能还好;但是看她那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反而让公孙素素忍不住萌生想一窥究竟的念头。

没办法,这是人性嘛!

===       ===        ===

又是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公孙素素小心翼翼的开了房门,再度准备偷溜。

她想过了,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并非简单的事,先前是她太莽撞了,不但被抓到,甚至还让他发现,气个半死。

但在经过这几日的深思熟虑后,她决定先将这个地方的地形摸清楚,再计划要如何脱逃。要不,光凭她那身三脚猫功夫,根本无法摆脱上官阎安排在她身边的眼线,顺利逃离的。

公孙素素摸黑前进,尽量将自己的脚步放到最轻,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凭着白天的记忆,在阎罗殿中到处乱闯,努力记下所有经过的地方。

天啊!跟她想的一样,这阎罗殿宽阔广大,简直可以媲美名剑山庄……不,甚至更大。

思及此,她不禁轻蹙蛾眉。如果真是这样,那就糟了!白天她无法很自由的到处乱走.只能每晚摸黑胡乱闯,她着实担心,不晓得要花上她多久时间,才能找到出去的路……

走着走着,她来到那一片竹林前。

咦?这里不是巧儿说的“禁地”吗?里面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地方?

想着想着,她的脚步已经踏了出去。

走进林中后不久,就看见一道用石头堆砌的阶梯。她顺着阶梯前进,渐觉冷意直逼而来……

不知不觉中,她已走到阶梯的尽头,出现在眼前的,竟是一个宽敞的冰窖!

怪了,只是个冰窖而已,为啥要说成不可进入的禁地?难道里面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在宽敞的冰窖里面,除了有几根支撑的大柱子以外,就属正中央一座以冰砖堆砌而成、呈半透明状的东西最引人瞩目。

她想,那大概就是这个禁地中所隐藏的秘密吧!

只是那东西形状颇为怪异,怎么看都像是……像是一口棺材?

不过,应该不太可能吧!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棺材?

抵挡不住好奇心的驱使,公孙素素抱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朝那口“棺材”走去。但才走没几步,却突然听到隆隆的声音,接着是人的脚步声——渐渐往她的方向走来。

怎么办、怎么办?

她紧张的左右张望,想找寻遮蔽物藏身。但整个冰窖空空荡荡,除了那“东西”外,就只有几根支撑的大柱子,哪有什么遮蔽物?

听着脚步声越来越接近,她已没时间多作考虑,立刻躲到柱子后,深怕一个不小心被逮到了,那她就完了。

但等了好半晌,还是没看到什么人影,或听到任何人声,公孙素素纳闷的、小心翼翼的采出头来看,没想到却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白色身影!

“婉儿,“他”已经听说了我还没死的消息,但却无法确定这件事的可信度有多高。我想,这几天“他”一定会有所行动,可能会潜入阎罗门确定我的生死。不管如何,如果我抓到了“他”,一定会把“他”带来这,在你面前将“他”千刀万剐……”只见上官阎伫立在冰棺前,正对着那个像棺材的东西说话。那场景说有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突然,上官阎冷眼一扫,瞥向她的方向。“出来!”

公孙素素的心陡地漏跳了一拍。

她……她被发现了吗?

“出来!还是要我亲自揪出你?”他的声音变得严厉凶狠。

公孙素素只踌躇了一会儿,便低着头,缓缓的从石柱后头走出来。

看到她,上官阎不自觉的眉头拢得更深,“你来这做什么?”尤其是在这个时间。

“我……我只是……”低着头,她的眼珠子飘过来、飘过去,就是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只是什么?”上官阎眯起眼睛,等着眼前的人儿给他一个满意的解释。

“随便走走而已。”公孙素素不安地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

哦!这真是个很差劲的借口!但她一时间又想不到其他的说词。

上官阎不语,只是冷眼瞧着她,气氛霎时一片尴尬。

“那是什么?”见他没反应,公孙素素呐呐的问。实在是因为她快要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想赶紧找个话题好化解僵局。

冷淡的瞄了她一眼,上官阎调回视线,缓缓启口,“我妹妹。”

什么?公孙素素满脸疑惑地望向“棺材”。

“她……为什么在这里?”

不可能吧?她没瞧见人啊!

“看不出来吗?”上官阎一撇嘴角,冷淡地说:“她死了。”

闻言,公孙素素惊讶的倒抽一口气,“可……可是……”

死了不是就下葬了?怎……怎么……

“这是口冰棺,是我特意打造的,为的就是……在她面前手刃那个害死她的男人!”他的神情一片漠然。

“半年多前,她被强暴了,几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孕,便自杀了。”上官阎虽说得云淡风轻,但潜藏在心底深处的,却是难以愈合的伤口。

公孙素素看着他,似乎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悲恸,心里也跟着微微一扯。

“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在婉儿面前将他千刀万剐,以祭婉儿在天之灵。”

“所以……你才没将她下葬……是吗?”公孙素素小心翼翼的问。

上官阎没直接回答她的问题,继续说着,“后来我找到了“他”,却不慎中了暗算,身中剧毒,事后他放出风声,引来一堆人追杀我,却没料到我恰巧被你所救。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这一切,连巽修都不清楚……

“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虽然是他发问,但他瞧也不瞧她一眼,直盯着面前那口冰棺。

有!当然有!他把无辜的她禁在这儿,说什么是怕她泄漏阎罗门的地点;可她根本就不知道这儿到底是哪。那天她被打昏后,再醒来时,就已经被关在囚牢里了啊!

半晌,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上官阎冷冷道:“夜深了,回房去吧!”

“我……”公孙素素的问题顿时卡在喉头中,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别再想要离开这。我说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上官阎总算瞥了她一眼,话中警告意味浓厚。

语毕,他的眼神又调回到冰棺上,一瞬也不瞬地瞧着。

公孙素素就算还有再多的问题,也都因为这一幕,而如冰消雪融般,消失无踪。

虽然上官阎的神情显得十分平静、毫无波澜;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可以感受到他未显露出的另一面,沉痛而悲哀的一面

看着他的侧脸,公孙素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想走了。她想留下来……安抚他受创的心灵……

因为,她在他眸子里面。读出了那股深深的伤痛。

===       ===        ===

原来,婉儿是他的妹妹……

原来,他背负着如此沉重的仇怨……

原来,他并非只是个无礼的鲁男子……

可是她该如何帮助他呢?回想起他哀伤愁然的神情,公孙素素的心不知不觉中也拧了起来。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努力的思索着,却想不出个方法,脑筋一片空白。

“小姐,您好美……”巧儿替公孙素素梳发点妆,瞧着那双美丽水灵的美眸,搭上白里透红的肌肤,以及那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令她忍不住惊叹出声。

只可惜公孙素素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未听到巧儿的夸赞。只瞧着镜中的自己,轻叹了口气。

她无法想像,在一个姑娘身上发生了这样的惨事,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而她的亲人又要怎么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小姐,您怎么啦?”巧儿终于发现她心不在焉,关心的询问。

“巧儿,我想出去透透气。”她转过身来看着巧儿。

巧儿微微一笑,接着道:“让奴……”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公孙素素打断巧儿的话。“放心,我一个人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保证不会害你被殿主责骂。”

巧儿为难地偏过头,思考这个要求的可行性。在这段日子里,她该提醒小姐的都讲过了,况且也有好几次,虽然小姐没有她陪着,殿主也都没有多加责骂……

她看得出来,殿主对小姐宽容到近乎纵容,给了她很大的自由空间,就像对婉儿小姐一样……

“巧儿?”公孙素素轻唤。这小丫头又不知神游到哪儿去了!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好吧!别太晚回来哟!”巧儿勉为其难的答应。

公孙素素朝她温婉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便走出房门。

看着公孙素素远去的背影,巧儿又想起那天……

那天,婉儿小姐浑身是伤的被殿主抱回房,再过没几个月,便因承受不了屈辱而自尽。而殿主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变得……更有距离感。

殿主其实人很好,自小她便跟在婉儿小姐身边,而婉儿小姐根本也不把她当丫鬟,总是把她当作姐妹看待,对她照顾有加,就连殿主也是。

她感觉得出来,殿主为了婉儿小姐的伤与死,是非常自责的

===        ===        ===

大得不像话的阎罗殿,公孙素素已经不知道逛了几天,也记下了不少地方,可是到现在还没将地形摸熟,甚至连大门在哪她都还不知道。

她顺着石径边走边逛,遇到岔路就随便挑一条走,也没去记她一路从哪来,待会儿又要从哪回去。

因为今天的她,根本没心情再去思考该怎么离开这,更没有力量驱使她花脑筋去记下所经过的一草一木,最后索性放松心情,让自己清静一下。

山谷里,清风拂面,温暖舒服的空气中夹带着野花香味,清爽好闻,令她不禁闭上眼,享受这悠闲的一刻。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随着清风飘散的花瓣飘零在她周身,她只要伸出手来,花瓣便会自己落在手中。她将花瓣捧到自己面前,深深吸了一口气,四溢的花香让她通体舒畅,心情也变得不再那么忧郁了。

如果不是被囚禁在这儿,她一定会非常喜欢这个地方。

漫步在花瓣飘零的林间,她一路往前走.直到——犁一突然,她惊愕的瞠大眼,小巧的唇儿微张,为眼前的景色惊叹不已。“好美啊……”双脚不听使唤的带着她向前走上木桥。

绢丝般的瀑布沿着石壁陡然下跌,激打在石头上,溅起千朵银花。公孙素素忍不住舞动着纤手,与飞舞的水雾同乐。

“呵呵……”

冰凉的水气扑上脸庞,使得她瑟缩了下,但她从来没有玩得这么开心过,脸上绽放出娇妍的笑容。

上官阎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本在此练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立刻隐身一旁。原本以为是外人擅闯,没想到居然会是她!

水打湿了公孙素素的衣裳和秀发,玩了一会儿,她整理一下自己微湿的发鬓,看着前山后水、美不胜收的风景喃喃道:“真没想到那男人还真幸福,可以住在这么美的地方……”

八岁前,她只是个贫苦的乡村孩子,没机会游山玩水;八岁后被带到名剑山庄,之后连玩的机会也没有,更别说要出什么远门……

唉!如果她也能住在这种地方,那该有多好……

难得放纵自己沉浸在这美景之中,公孙素素伸了个懒腰,让风儿抚过她,阳光照着她。

上官阎似乎也不急着打破这悠然的恬适,只是静默地伫立一旁,看着她让温和的日光包围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他瞧着她的目光愈渐转浓……

“闯进来了。”一名黑衣人低声道。

“这是当然的。”另一名黑衣人撇撇嘴,“你可别忘了,“他”以前可曾在这待过一段时间,依“他”的方法,怎么可能闯不进来?好了,别多话了,别忘了我们来此的目的。”

两名黑衣人闪过几个阵法,再过了一个黑暗无光的隧道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片景色优美的树林。他们没有任何犹豫的继续往前——

只要出了这个林子,就到了阎罗门了。

公孙素素捻了朵粉红色的花。递到自个儿的鼻端,闻着那清新的花香味,满足地叹了口气,接着——

只见两名黑衣人从前方走过,手上还持着长刀,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看起来好似来意不善。

想了想,她忍不住开口唤住那两名黑衣人,“喂!你们是谁?”但才一问出口,她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两名黑衣人听到有人声,脚步陡然一顿,接着回过头来,看到公孙素素就站在他们方才经过的小路旁。

两名黑衣人极有默契的互看一眼,接着同时扬起手上的刀,纵身一跃,跳到她面前。

她惊愕的张大美目,想都没想就往后逃,手中的花儿掉落在地。

“救——救命——”

但才跑没几步,她就因为绊到地上的石子,整个人扑倒在地,磨出了不少伤口。还没来得及察看伤口,身后的脚步声已越来越靠近,她慌张的转过头——

“不、不要……”

她惶恐地看着两柄长刀朝她袭来,虽想再放声尖叫,声音却卡在喉头出不来,只能害怕的闭上双眼,不敢想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但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她仍没有等到刀子落下。

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不是要杀她吗?

她疑惑的缓缓睁开眼,却见到有人挡在她面前。那人一身白衣,手中的长剑挡下了那两名黑衣男子原要砍向她的长刀。

“阎罗!”公孙素素惊愕的低喊。

上官阎运劲将长剑一抖,将两名黑衣男子震开,倒退了好几步。他们手上虽还持着长刀,却在微微的颤抖,像是已拿不住刀子般。

他们眼中难掩忌惮之意——此人光是使剑运劲,便能将他们两个震开。到底是什么角色?而他的内力又有多深厚?

上官阎飞快的转过头,面无表情、冷冷的睨着跌坐在地上的公孙素素,刚毅的薄唇紧紧抿着,不发一语,却能让人明显的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很大的怒意。

他瞧得公孙素素心慌意乱,紧张地咬着下唇,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

“你是谁?”其中一名黑衣人叫道。

上官阎缓缓的转回头,将目光调到那两名不知死活、敢擅闯阎罗门的黑衣人身上。接着勾起嘴角,睥睨着他们,冷道:“她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

“你……你是……”黑衣人迟疑着,不敢确定。

“阎罗?”另一名黑衣人很快的想起,刚刚公孙素素喊出的那两个字。

“想怎么死?”上官阎淡淡的问道。薄唇扬起一抹冰冷的微笑,冷得令人发寒。

两名黑衣人手心冒出冷汗,心跳快得只差没蹦出来,却没人敢回话。

公孙素素却在心底庆幸着,幸亏他及时出现,要不然她……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期盼他的出现,如果刚刚他没出现,她现在……可能正在过奈何桥吧!

“你们不知道阎罗门不能擅闯吗?”上官阎神情残酷地问。

没等对方回话,他已经舞起长剑,飞快地向他们窜去,身形快得看不清楚且诡异。

两名黑衣人立在原地动弹不得,紧握着长刀抖啊抖的——不管想往左闪,还是想往右闪,上官阎都好像直扑他们而来.闪也闪不掉。

紧张恐惧感攀到最高点,他们两个相视一眼,决定豁出去,在电光石火间举起长刀,用力一跃,向前——

上官阎嘴角微勾,眼神冰冷得吓人,像是对于他们所展开的攻势感到不屑。

就在两方人马几乎快相撞之际,两名黑衣人用力朝上官阎

没有?

上官阎刚才明明就在他们面前,为何会忽然消失?

就在两人怔怔相望之际,突然感受到身后的剑气,连忙慌张的回头一看,却见上官阎不知何时,早已来到他们身后,长剑高举过头,那锋利的刀刃还因反光,一闪一闪的……

两人飞快地扔下手上的长刀,扑地求饶,“饶了我们吧……”全身冷汗涔涔,惧怕得连看都不敢看他。

他们心底清楚,他们与他实在是相差太多了,竟连他的身法都看不清楚,他们根本没有胜算。

上官阎没有说话,高举的长剑在日光下一闪一闪着,反射的光线打在他们的脸上、身上,令他们愈发恐惧。

“不……不要杀我们……”黑衣人狂磕着头。

那剑一下,他们就没命了啊!

见状,公孙素素不禁开始心软,她一向就无法见死不救……

“阎罗……”她低唤,深深希望上官阎手上的剑别真挥下去。

上官阎扫了她一眼,不置一词,再冷冷的瞧着跪在地上猛求饶的人,心中只觉得可笑!

他向来不是心慈手软的人。

他幽眸闪烁着异芒,眉宇间扬起一股杀戮之意,薄唇抿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接着剑光一闪——

两名黑衣人瞠大眼,愕然的望着他,而后缓缓颓然倒地。恍惚间,他们似乎看见了他的残忍微笑,但却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也永远没办法明白了。

“不——”公孙素素惊呼,困难地吞了口唾液,视线沿着剑尖慢慢往上挪,却迟迟没胆将视线挪到他身上。

她心中原本对他存有的一丝好感,在他挥剑的同时,也一并斩断了。

“你的丫鬟呢?”上官阎俊眉微皱,冷冷的问。

“你、你……”

她还处于他刚杀了两个人的震撼之中。他为什么可以如此无动于衷?他杀了人啊!而且是杀了两个人啊!

见她不回话,上官阎也不急着她立刻回答。看着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他蹲下身子,在那两名黑衣人身上翻找着。最后在其中一人的腰间,搜出一张铁制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火焰标志。当下,他已心中了然。

果然跟他想的一样,严殷已经按捺不住了。他一定是认为他应该已经死了,而阎罗门不可一日无主,在他死后,阎罗门应该瓦解了才是,却没想到江湖中非但没有传出阎罗门殿主失踪的流言,阎罗门的势力范围还扩张得更大……

没错,他的确是捡回了一条命,更决定让自己的好师父,也尝尝被追杀的滋味。

公孙素素瞧着他从黑衣人怀中掏出的令牌,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是在哪儿见过。

“回房去。”上官阎收起令牌,冷冷的对她下令。

“我不!”他的命令使她蓦然回神,大声拒绝。

她有些埋怨、有些惧怕的瞅着——她无法明白,对方都已经求饶了,为何他就是不愿意放过他们。

上官阎缓缓眯起眼,瞪视着还坐在地上的公孙素素。

这女人,总爱三番两次挑战他的权威。要是别人,他早就扭断对方的颈子了,哪还会容许对方有机会在他研前叫嚣?

他不悦地拢起浓眉,直直的朝她走过去。

“你……你别过来……”

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高大身躯,公孙素素浑身颤抖着。他每靠近一步,她就后退一步,而他手上的剑,映着日光,还一闪一闪着。更诡异的是,明明他才刚砍杀了两个人,可剑上却没有半点血迹,仿佛方才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一般。

公孙素素看着上官阎的脸,那半点也没情绪波动的神情,就仿佛地狱来的修罗。

接下来就换她了吗?那把剑一挥,她是不是也会跟那两个黑衣人一样倒地不起?

映在她脸上的剑光,使得她想像力狂辗,脑海里净是他剑一挥.她脑袋落地的血腥场面,

不敢再多想,公孙素素拔腿就跑。

上官阎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跑,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好笑,接着纵身一跃,轻丽易举的挡在她面前,阻断她的去路。

“啊——你……你……”

公孙素素惊骇的看着他,上气不接下气,连说话都说不出一句,只能你你你个半天没完。

“为什么要逃?”上官阎挑眉问道,并将长剑收入剑鞘。

“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她深吸了口气,美眸对上他。虽身子还是忍不住的发抖,但她还是放大胆质问:“他们已经求饶了不是吗?”

倏地,他皱起眉头,不过不是为了她的问题。

“你说呀!为什么不肯回答我?”公孙索素柳眉轻蹙,再问了一次。但看到他不悦的神情,顿时又后悔的想将问题吞回去。

“你受伤了。”上官阎抓起她的手臂,拧着眉察看她的伤势,陡然冒出这么一句。

闻言,公孙素素本能的低下头审视自己。

真的耶!她的手上有几处擦伤,鲜血正汩汩流着,连带她粉色的裙摆都遭了殃,染上一点一点的血迹,模样看起来有些狼狈。

而被他碰触到的肌肤仿佛被火烧灼似的,令她不禁飞快地将手抽回,护在自己胸前,一脸防备地看着他的脸、他的手。

“我受伤了,但他们却死了。”她低喊。

他那双手已染上血腥。如果不是因为她,那两个人就不会死。“你在杀害一个人前,都不考虑那是一条生命吗?”

他未语,只是静静的听着她的话,莫测高深的神情,令人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你不用管我,我受伤了也不关你的事。”公孙素素总算抬眸迎向他。

敛去杀气的他,已没那么令人恐惧。但她就是忘不了,他在砍杀那两人瞬间时的神情,是多么的冷然无情。

“就因为此,你跟我生气?”他替她下了结论。但在严酷深幽的黑眸中,却闪着几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难道我不该?他们是因我而死的啊!”只要想到这点,她就自责痛苦的无法原谅自己。

“天真。”上官阎淡然地断语。

“什么?”公孙素素疑惑问道。

“天真得可笑。”他满脸嘲弄,“就算没有你,他们一样该死。”

公孙素素简直不敢相信,猛摇着头,“为什么?”天啊!她究竟是惹上了什么人?竟然如此的……冷血。

“擅闯阎罗门,就该死。”他瞥开视线,话里不带一丝感情。

“那如果有一天我泄漏了阎罗门的所在,你是不是也会杀了我?”其实,这才是潜藏在她心底最深、最久的疑问。

“我不会让你有那个机会的。”他的语气里有着绝对的狂傲。

他的话令公孙素素不禁浑身一颤。言下之意,不就是要囚禁她一辈子吗?

她下意识转过头,将视线移向还倒在血泊中的两名黑衣人。

死人,是不会开口说话的。说不定有一天,他会……

“回房去,你该上药。”

他打断她的思绪,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不想看到她对那两具尸体,存有那么浓厚的兴趣。

“犯不着你管。”公孙素素撇过头,不愿再瞧他一眼。

“我偏要管,你奈我何?”话落,上官阎飞快出手攫住她,一把抱起她,迅速朝着她住的院落而去。

“啊——”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公孙素素忍不住放声尖叫,身子用力的扭啊扭,想挣脱出他的箝制。

“你最好停止你的喊叫跟不要命的扭动,要不难保我一个松手,你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他的恫吓成功的让公孙素素立刻住口,也停止了不要命的妄动。

风儿的声音在她耳边流窜.轰隆隆的,令她再也听不到其他的声音。害怕坠落的她,只得攀住身边最近的“浮木”——她的双臂绕过他的颈子,紧紧的搂着。

他低头看着怀中人儿,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满意她现在的举动。



第5章

“已经到了。”上官阎看着怀中因害怕而紧紧攀住他的公孙素素。

公孙素素并没有发现上官阎已经站定,身子还是不住的抖啊抖,缠着他的一双藕臂甚至还有越勒越紧的迹象。

“素索,可以放手了。”

上官阎重申,但怀中人儿依旧将小小的头颅埋在他胸膛上,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

她紧紧的勒着他,一刻也不敢松手……

看着她的模样,上官阎竞从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怜惜、疼爱……那是他从未有过的他轻叹了一口气,抱着她直接跨人内室,将她放上床杨。

见她红着眼眶,强忍着畏惧的泪水,他轻蹙眉心,将她缠绕在他颈上的双臂给拉了下来,迳自朝房内的橱柜走去。

翻找一会儿后,他从柜子里拿出几个瓶罐,再走回床榻边。

打开其中一个青色的瓷罐后,上宫阎看向她,声音不自觉放轻道:“把手伸出来。”

公孙素素不语,抿着苍白的唇瓣,摇了摇头,将小手藏至身后。

对于这样的杀人魔王,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也不想要跟他说什么,她只想逃得远远的,不再与这个杀人魔有任何瓜葛。

上官阎挑起剑眉。看她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其实明白此刻她心底正在想些什么,只是不愿开口对她解释。

他阎罗做任何事,从来就不需向任何人说明,而且看着她那双兔子般的胆怯眸子,他明白此刻就算自己愿意向她解释,她也听不进去。那又何必浪费力气呢?

两个人就这么四目相对,僵持不下。

上官阎坐在床沿,冷着脸将手探至她的腰后,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再让她有挣脱的机会,手上动作没停的将药水直接倒在她的伤口上。

“啊!”伤口因药水渗入而刺痛着,公孙素素没预警的哀叫一声,“你、你放开我!”她拉扯着自己的手,不愿意再让他上药。

上官阎紧捉着她的手,不顾她的挣扎、她的尖叫,执意要将药涂抹均匀,直到完成,他才松手。

公孙素素好不容易抽回……不,是他终于放开她的手后,只能怒瞪着他,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该责骂他吗?可是……他是在为她上药啊!

更何况,她又有什么立场可以去指责他?

上官阎不理会她的反应,淡道:“另外一只手。”

公孙素素愕然。她有没有听错?眼神也由怒瞪转为疑惑。这杀人魔怎么了?

“把另外一只手也伸出来,还是要我直接捉比较快?”上官阎冷眼睨着她。

“犯不着你假好心!”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勇气,她扬声怒叱。

她就是不愿让他掌控一切。

“是这样吗?”上官阎居高临下睨着坐在床杨上的公孙素素,“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反抗我?”

语毕,他伸手捉住她另外一只受伤的手,毫不客气的将药水倒在伤口上,再度惹来她一阵惊呼。

“放开我、放开我!”公孙素素挣扎着。但无论她如何挣扎,还是无法撼动他半分。

疼得受不了,公孙素素眼泪一颗一颗抑止不住的往下掉,“很疼……很疼啊……”她抖着声哀喊。

但也是因为太过于疼痛了,以至于她一直没有发现到,上宫阎虽然动作看似粗鲁,可是却蕴藏着小心翼翼及温柔。

“忍着点,痛一下就过去了。”他拧着眉头,终于好心的开口安抚。

上药本来就会痛,更何况她的伤口还流着血!如果不快些除去脏污的泥沙,搞不好会因此使伤势更加严重。

他这是在安慰她吗?公孙素素有些诧异的盯着他,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她的不再反抗令他好上药多了,也因此上官阎的动作更加轻柔,好似在呵护手掌心上的宝贝。

在这静谧的时刻,谁也不想再开口,破坏这难得的和谐……

但是,即使他们不想破坏,却还是有个“杀风景”的跳出来搞破空——

“小姐、小姐——”巧儿一路嚷嚷,边喊边往公孙素素的房间冲去。

小姐到外头晃了这么久都还没回来,令她担心死了。光想到小姐可能在哪迷路,找不到路回来,她便觉得后悔,自己竟然会因一时心软,答应让小姐自己一个人到处乱晃。她是在门里长大的,对这儿的地形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但要是外人,在门里迷路迷上个三天三夜都叫正常,找了老半天,仍不见公孙素素的踪影,巧儿焦急的赶回房间,心想或许是自己多担心了,小姐搞不好早就回房了……

“小姐,你在——啊!殿主……”巧儿一闯进房里,看到上官阎,吓得连忙扑伏跪下。

哦!这下惨了。她这么莽撞,铁定会被惩戒的。只希望殿主善心大发,别处罚得太严重,呜呜……

“巧儿……”看着巧儿那副惶恐的模样,公孙素素有些担心的轻唤。

她是怎么了?怎么一进房就是又叫又跪的?

“下去。”上官阎只瞥了巧儿一眼,冷冷下令。

咦?不用受处罚吗?

巧儿茫茫然地抬起头,不料映人眼帘的是——

哇!哇!哇!不会吧!她忍不住想揉揉眼睛,证明白己没有看错。

殿主和小姐……坐在一起耶!

哈!果然是她太担心了。小姐她不但回房了,连殿主也跟着一起回来。

虽然她搞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瞧殿主那副温柔的神情,想必也不会是坏事情吧!

巧儿打量的神色,让上官阎紧蹙起眉头。

这丫鬟……实在是太欠缺管教了!

“你很闲?”他不悦地问道,但也不会让一个小丫鬟有回答的机会。“很好,去把阎罗殿外的院子给我扫上一回!”

“啊!”巧儿愣了一下,不会吧?

“还不去!”上官阎低沉喝道。

“是、是、是……”

不敢再多逗留,巧儿逃命似的跑出去,就怕晚了一步惩罚会更多、更重啊!

呜……阎罗殿外的院子……只有她一个人扫?呜……三天都做不完啊!

天知道她也不是故意要打扰殿主与小姐的两人时间啊!

===        ===        ===

“巧儿做错了什么吗?”公孙素素不解地睇着上官阎,心中对他的印象又更坏了几分。“为什么要惩罚她?”

他能说是因为他不悦那丫头破坏了气氛吗?“她闯进来。”上官阎淡然道。

这……这算什么回答?

公孙素素难以理解。“闯进来又如何?看她的样子,大概也是因为找不到我,所以才着急的到处找我吧!”

上官阎瞅着她,不语,由她说着他的“罪行”。

“你倒是说话啊!巧儿哪点做错了……”

公孙素素着实为巧儿心疼,更何况巧儿并没有犯什么错,却要受到他无端严苛的处罚,这点实在令她无法认同。

看着她喋喋不休的小巧红菱,上官阎的目光越转越浓……

“为什么不说话?”公孙素素终于发觉他的不对劲,“你、你……在看什么?”

上官阎并未回答她的问话,黝黑的指掌抚上她娇艳的脸蛋,轻轻抚着她洁白无瑕的柔嫩肌肤,深邃的瞳眸凝望着她。

公孙素素疑惑的瞅着他,不懂他这个动作含有什么意味。在这一瞬间,她只能愣愣的看着眼前如刀削般的俊容。

小巧的唇瓣有意无意的嗫嚅着,似要说什么,却又久久无声。

她绝料想不到,她这个小动作,对一个男人而言,尤其是近在咫尺的男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粗糙的指腹滑过她的脸蛋,带来异样的刺激戚,引发她一阵轻颤。“你不……”

上宫阎未等她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封住那总令他心荡神驰的瑰丽唇瓣……

天知道,他早想这么做了。

“嗯……”

温温热热、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她的唇散开来,舒服的令她沉醉其中。公孙素素不自觉的合上眼,温驯的反应更是激发了上官阎的欲望。

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将她压倒在床杨上,与她交缠着。

气氛变得旖旎,公孙素素不自觉地发出娇吟,粉脸满布红潮。

但当她发现他正在试着撬开她的贝齿,对她又吮又吻后,终于觉得不对劲,开始挣扎着。

察觉她的挣扎,上官阎轻而易举的箝制住她,利用男人体魄的先天优势,双掌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紧密的压制在床上。

“晤……”

趁她喘息间,上官阎终于采进她唇内,与她的灵舌交缠。

房中暧昧的气氛越演越烈,而他仍似乎没有停止的迹象。

“不,你不能这样对我……”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力气,公孙素素猛地挣开他的箝制并推开他,小嘴一张一合,双颊潮红的微喘着气。



上官阎不悦地拢起浓眉看着——她方才还沉醉其中,但只消片刻,怎么便换了个样子?

“你……你走……”公孙素素惊恐不已。她怎么可以沉溺其中?还享受着他的吻……难道她真的是个淫荡的女人?

不,她不会是。不会是!

上官阎凌厉的目光动也不动地望着她。突地,他伸出黝黑的大手扣住她的下颚,“你心里有人?”这个可能让他格外不悦。

这是他第一个想到,且最合理的解释。若不是她心里有别人,她怎会突然改变态度拒绝他?或者,她是在耍弄欲拒还迎那套?

上官阎锐利的目光直瞅着她,仿佛要看穿她。在他面前,她就像是赤裸裸的,无所遁形。

公孙素素不由自主的撇过小脸,躲避他的目光。

这举动无疑等于默认。上官阎眼光转为冷硬。

他猜对了?她的确心里有别人?

这个认知让他相当不舒服,扣住她下颚的大掌,不自觉的略略紧了一些,浑然没发觉自己已经弄痛她了。

他那灼热得像要烧出火的眸光,令她忍不住的颤抖——

“痛……”承受不了他越来越大的力道,公孙素素忍不住呻吟出声,但随即在他凌厉的目光注视下,紧咬住下唇,说服自己其实并不痛……

上官阎并没有立刻放开她,甚至还维持了这个动作好半晌,才终于极为缓慢的放开她并翻身下床。

深得仿佛不见底的眸子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毫无波动的神情令人猜不出他的思绪。

“晚一点巧儿会替你换药。”他丢下话,随即一个旋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        ===         ===

“咳、咳……”

“小姐,你……”巧儿皱着眉头,瞧着倚在窗边的公孙素素。

“嗯?”公孙素素有气无力的应了个声。

已经连续好几天了,小姐几乎都没有怎么用餐,而且,小姐跟殿主之间的气氛似乎也变得很怪,怪得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

“小姐,你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会受不住的啊!”巧儿忍不住担忧地道。

她的担忧依旧只是换来公孙素素淡然地回应,“嗯。”

巧儿实在是越来越头大,才忍不住想要多说几句,却又听见公孙素素连续咳了几声。

“小姐,你是不是生病了?”巧儿怀疑地拧着眉心问道。

小姐已经咳了好些天,而且似乎有越咳越烈的趋势。

公孙素素本能地辩驳巧儿的问话,“没有,巧儿你多虑了。咳、咳……”话还没说完.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还说她多虑,明明一直在咳嗽,而且说话电有气无力的……

巧儿从衣柜里拿出一件披风,走到公孙素素身边,披在她身上,“小姐,病了就要看大夫,不然会越来越严重的。这样吧!我去找尘少爷来为你看——”手在碰上公孙索索的肌肤后,更是吓了一跳。“天啊!小姐,你发烧了。”

天啊!她可是殿主亲自指派来照顾小姐的,虽然实际上也算是要她监视小姐……

不过,这都已经不重要了。若小姐染了风寒她不报,到时候要是“东窗事发”,她可就惨了!

不等公孙素素有任何反应,巧儿自顾自地道:“不行,我一定要去找殿主,请他替你找尘少爷来看看才行。”说着,巧儿人已经准备向外走去。

“不、不要。”一听到巧儿要去找上官阎,公孙素素急忙捉住巧儿,硬是不让她去找他。

她不想见到他……

“小姐,病了就要看大夫啊!”这有什么好坚持的?

巧儿摇摇头,不愿意听从公孙素素的话,手又搭上她的肌肤,比平常高好多的温度令巧儿越来越心急。

“小姐你在这休息一会儿,我马上回来。”抽出自己的手,巧儿急忙要冲出去找上官阎。

这回,公孙素素压根儿来不及阻止,巧儿就已经跑出房了。

浑身无力的她,软绵绵的趴在床杨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脑子也越来越浑沌了。

恍恍惚惚的望着天花板,脑筋好似转不起来,眼皮也越来越重,终于缓缓的、慢慢的陷入深深的睡眠……

“娘,您醒醒啊!您走了,教素素一个人该怎么办?”

“她已经死了,你怎么叫也没用。”

“素素不信,娘一定只是在跟素素闹着玩,娘答应过永远不会离开紊素的。”

“公、孙、素、素!你听着.你娘已经死了!”

“不,不要,娘答应过不会离开素素的……娘答应过的……”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公孙素素呓语着,虽然不甚清楚,但却一字不漏的被收进上官阎的耳朵里。

望着她,上官阎的眼神更深了几分。

她要谁……不要离开她?抑或是,她不想离开谁?

接到巧儿的通报后.他竟抛下一切公事,命下人立刻去找来尘替她医诊,自己则迅速飞奔至她身边。

等尘宣布她只是染上风寒,吃几帖药便好了,一边开药方,一边还有意无意地用着好奇眼神瞟着他与榻上的她时,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竟然该死的脱了序、乱了章法。

对于尘而言,这大概是他头一遭看到他情绪失控,而且还是为了个女人?!

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这究竟是为什么……

尘开了药方给巧儿.要她去熬药后.离去前丢下一句话:“阎,你动心了,是吧?”

霎时,他思绪突然变得十分紊乱,不停的反问自己,真的是……动心了吗?

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要离开——”倏地,公孙素素睁开眼,满身大汗的微喘着气。

是……梦……那个她自小挥之不去的梦魇……

“你醒了。”上官阎冷眼的看着床杨上的她,徐缓的沉声道,心里却是对于她的梦呓十分的介怀。

那个住在她心中的男人,究竟有什么魅力?可以让她连在睡梦中都念念不忘?

“嗯……”

公孙素素黛眉紧蹙,一只手扶着自己额头,下意识的揉着犯疼的太阳穴,仿佛还受梦魇的影响,一时间还回不了神。直到低沉浑厚的声音渗进她耳里,她才本能地侧过头,瞥向声音的源头。

男人锐利的眼神瞅着她,与她四目相对。

是阎罗!公孙素素倏地瞠大水眸。

“你……怎么会……”在这儿?

“你病了。”上官阎收起所有情绪,端起放在茶几上方才令巧儿熬好的药,递给她,“这是药,喝下去。”

药汁?!

公孙素素紧拧眉心瞪视着那碗药,迟迟不伸出手接过。

老实说,她对药汁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感,她虽喜欢药草的芳香味,却很讨厌药草所熬出来的苦涩味。

“可、可不可以不喝?”公孙索索为难地问。

“不行!”上官阎眉头一皱、锐眼一瞪,吓得公孙素素缩了缩脖子,没胆再说不要喝。

所以,她只好认命的从他手中接过药碗,默默看着那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汁。

终于,她双眼一闭,开始有一口、没一口的慢吞吞喝着,好像喝药是件多么惨绝人寰的事似的。

不过,她心中也同时滋长着无数个不解。为什么……他要对自己这么好?

“你真的这么想离开这?”

上官阎盯着她瞧了许久。她那副“痛苦万分”的神情,终于令他再也忍不住地问出这个问题。

公孙素素错愕地回望他,心中相当讶异他会这样问。

但是——

“是!”公孙素素很坚定的回答。

天知道,她从一开始就很想离开这儿的。当初可是她救了性命岌岌可危的他啊!可他居然将她掳来这鬼地方,甚至还以怕她泄漏阎罗门的秘密为由,不肯放她离去。

上宫阎紧握拳头与她对视。听她如此的肯定说是,心中真不是滋味。

“为什么?难道那山庄里的男人,真令你那么念念不忘?”他冲动地反问。

看看她苍白无血色的小脸,恐怕就是因为思念过度才生病的吧!

“男人?”什么男人?他凭什么对她胡乱拙帽子?她哪有什么男人!

“不是吗?”

什么叫做不是吗?公孙素素气得直发抖。

好啊!她总算是完完全全的认清他了。原来,他不只是个杀人晓,更是个会随意乱污蔑人的大浑蛋!

“是!我是忘不了他,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再说明白一点,就是我再继续待在这儿,我会因为思念过度而死!”她就是故意要气他、激怒他。

上官阎气得高举右手,想一掌劈了她,可怎么也打不下去。

怎么?这样就气不过,想要杀了她?

公孙素素真是心寒到了极点,她竟还会傻得以为他对她好!果然.杀人魔不管走到哪里,都还是杀人魔!

公孙素素仰头闭目,表现出一副誓死如归的样子,但身子却控制不住地频频发抖。

上官阎好几次都想打下去,但瞧见她那副明明很怕的模样,手只是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打也不是。

你动心了,是吧?

忽地,尘的话又跃进他脑海。

是这样吗?他是真的动心了吗?要不然,自己反常的言行举止又如何解释?

上官阎深吸了一口气,收回了手,颓然放弃这反常至极的举动。

最后,他做了一个决定。

“你走吧。”他对她说道,冷漠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他承认,或许他的确是对她有些异样的情愫在;不过,他没兴趣强留一个心里住着别人的女人。

“什么?”公孙素素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会这么容易答应放她走?

“但有个条件。”上官阎不理会她的反应,迳自继续说道:“你必须吞了这颗药。”话落,他手上不知何时,已躺着一颗暗褐色的药丸。

公孙素素先是怔忡的看着他的脸,然后将视线缓慢挪到他手上的药丸子。

她持续的、愣愣的看了半晌,终于伸出手拿过药丸,没有任何质疑,毫不犹豫的吞下去。

“你不问这是什么药?”上官阎见她平静的态度,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总算有了一丝表情。

“有必要吗?”公孙素素不再看他,微低着头,说话的语气也没任何波动。

“这颗是毒情丸,你必须每隔三个月,从我这取走一颗解药吞下。”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解释.且将自己的反常言行解释成要与她说清楚。

“如果我没按时吃解药呢?”公孙素素只是顺着他的话回答。但漠然的语气却明显让人感受到——她根本不在乎。

“心绞痛而死。”就算是这样,她竞仍是这般不以为意!上官阎顿觉一丝不悦。

“过几天,你病好了,就离开这。”但他依旧不想改变自己的决定。

“为什么?”不知是哪个字眼总算引起公孙素素的注意,她抬起

小脸看向他,提出她唯一的问题。“为什么要对我下药后,再放了我?”怕她泄漏阎罗门的地点吗?可是,他应该有几百种方法,可以让她没机会这么做。

但这次,上官阎只是看了她一眼,不做任何的回答,随即旋身离去,似一刻也不想再停留。

疾如飞的脚步,并无法将思绪抛得老远。他脑中不断回响她唯一的疑问——为什么要对她下药再放了她?

更正确的说法是,为什么他要骗她对她下药,然后再将她放走?

他,图的究竟是什么?

是希望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吗?为什么?不是已经决定要放她离开,放她走出自己的心了吗?



第6章

他真的放了自己了?

公孙素素像缕幽魂般地走在街头,朝着名剑山庄而去,却一点都没有“回家”的踏实感。

回去吗?她要回去哪?名剑山庄怎么可能会留她……

随着名剑山庄越来越近,她的心头却是莫名的越来越茫然,也越来越有想逃的念头。

“咦?小姐,您看看那儿。”不远处一名丫鬟打扮的少女眼尖,认出了公孙素素。“那不是素素吗?”

“索素?在哪?”南宫霜霜颐着小丫鬟手指的方向看去。

哈!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她南宫霜霜心情正不爽,才拉着贴身丫鬟伶几出门上街来透透气,没想到居然可以遇见那几个月前跟野男人落跑的公孙素素!

“走!”南宫霜霜朝着公孙素素走去,“我倒要问清楚,她这几个月都干些什么好事儿去了。”瞧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八成是教人抛弃了!现在才想要回名剑山庄?门儿都没有!

“我说,这不是素素吗?”南宫霜霜走到她面前。

“小、小姐?”公孙素素惊愕的望向来人,眼中闪过一抹慌乱。

她怎么也料不到竟会这么巧,还没到名剑山庄,就先遇着了南宫霜霜。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你的男人呢?”南宫霜霜故意问着。

“小姐,你……最近过得好吗?”公孙素素扯开了一抹淡笑。刻意的回避南宫霜霜的问题。

“好……当然好……”好个头啦!她现在为了不久后的婚礼,可是急坏了。

这素素可真会问问题,一问就问到她的痛处!

霜霜就像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才正要对踩着她的人发怒,手指也快要指到公孙素素的脸上——

“你……”忽然,她不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儿的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公孙素素,仿佛在思索着些什么。

“很好啊!”南宫霜霜突然改口,语气也缓和许多,就像是在问候朋友般的和蔼。“你呢?”心头却悄悄的浮现了一个小小的诡计。

“我……”回想起这些日子以来与上官阎的点点滴滴,公孙素素的神情更显黯然。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跟我回去吧!'’南宫霜霜突然变得很殷勤,一把挽住公孙素素,将她往“回家”的路上拖。

“回、回去?”公孙素素错愕的叫喊出声。

“要不然你还有哪儿可以去?”南宫霜霜陡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反问她。

这问题问得公孙素素哑口无言。

是啊!她还有哪儿可以去?

“这不就是了?走吧!”见她答不出话,南宫霜霜耸个肩,继续拖着她,往名剑山庄的方向走。

公孙素素也只是傻傻的让她拉着走,心中却不时回想起在阎罗门时的一切。

至于南宫霜霜,每离名剑山庄更近一步,她心头才萌芽的计策,便以最快的速度,越长越茁壮。

这段路上,两人的心思回异啊!

===       ===         ===

是夜,顽长的身影背月而立,在地上拉出了一个长长的人影。

转瞬间,竟无声无息的又多了一个人影,丝毫没有影响到属于夜的宁静。

“殿主。”巽修恭敬的立在上官阎面前。

上官阎只是冷淡的瞥了巽修一眼,又将视线调离,继续望不知名的远方。

“你真放她走了?”默然了一阵子,巽修还是开口了。

“要不,你有什么高见?”上宫阎语带讥诮,丝毫不认为巽修会有任何更好的意见。

“属下只是认为此举不妥。”巽修的态度依然恭敬。

“嗯?”上官阎面无表情的抽出自己贴身的长剑,让它在月光下闪耀着,对于他的“高见”,只以一声闷哼回应,却难掩语气中的不以为然。

“因为,你一定会后悔。”巽修对他总是有问必答。

后悔?是吗?反正人都已经放了,现在再说什么,有用吗?

“他呢?”举着长剑,上官阎切人要点,直接询问他要的答案,也是巽修该给他的消息,至于前面那个问题,不重要……

“属下循线追踪,人是朝着名剑山庄而去,怀疑严殷很有可能藏匿其中。”巽修毫不迟疑的将上官阎要的答案全盘托出。

名剑山庄?

上官阎在听见这四个字之际,动作似乎有片刻的停顿。巽修看在眼底,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但嘴角似乎勾起了抹微弯的弧度。

“我知道了。”上官阎回过神,缓缓将长剑收回剑鞘。

“属下有一事相求。”巽修目光对上上官阎。这件事他放在心底良久了。

“说吧!”他淡淡道,他早知道巽修迟早有一天一定会提出要求。

“属下想去看看……小姐。”话到嘴边.巽修硬生生改了口,将“婉儿”两字吞回去。

殿主不说,不代表他不能查,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在上官婉儿身上发生的事情。

当他知道一切时,几近疯狂,想要直接杀了严殷,好替上官婉儿复仇,但他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因为他知道,上官阎会去执行这项复仇的。

上官阎瞧着巽修好一会儿,神情若有所思,有好长一段时间,空气仿佛是冻结的。

沉默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婉儿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他想,接下来有段时间.巽修应该会暂时离开阎罗门。

“谢殿主。”巽修敛下眸子缓声道。

巽修离去后,上官阎仰起头望着明月。

“名剑山庄……”他反覆地咀嚼这四个字,思绪不禁又回到数个月前,与公孙素索初相见的那一天……

===        ===       ===

名剑山庄

公孙素素倚着窗,望着不知名的远方,心思也随之飘远。

回来名剑山庄近一个月了,这段时间内,她发现自己的脑海中,经常会浮现出一个男人的俊容,以及他那既霸道又无礼的身影。

但,为什么呢?公孙素素对这种情形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对她又不是很好,甚至可以说是恩将仇报,更别提他还是个杀人魔了。

这一切种种,统统显示着他并非好人;可她,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对她的……那一丝丝温柔……

就算他在放她离去前,还对她下了什么不知名的毒药,照理说,她应该是要讨厌他的啊!可为什么,为什么她似乎一点也不恨他呢?

忽地,南宫霜霜大刺刺的走进公孙素素的房间,既没敲门,也没事先知会一声,自在的态度仿佛她才是房间的主人。

“怎么一个人靠在窗边?你是因为没事做而觉得太无聊了是吗?”

走进房,南宫霜霜自动的拿起圆桌上的茶壶,倒了杯水给自己。

她喝着水,目光却有意无意的瞥向公孙素素,可发现她好像是根本没发现她的存在似的,仍旧自己一个人倚在窗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素素?”南宫霜霜再次唤道。

“啊!”公孙素素总算是回过神,看到了南宫霜霜,立刻恭敬地福身外加道歉,一如往常般地,当自己还是服侍南宫霜霜的婢女。“小姐,对不起!我没见着你进来……”

“好了,甭多礼了。在这儿住得可好?”这间房,是她特别另外再安排给她住的,大大有别于她先前在后苑的破小屋。

“很好,多谢小姐。”打从以前她就知道.这个异母姐姐并不是那么坏心眼的一个人,只是牙尖嘴利、爱占上风罢了,其实根本没有害人之心。

“来,替我看看。我这新嫁衣,美吗?”说着,南宫霜霜一招手,命贴身丫鬟伶儿将大红嫁衣拿过来。

“很美。”公孙素素是真心赞赏。

“嗯……那,这凤冠呢?”伶儿又将凤冠递上。

“也很美。”

“嗯。”公孙素素的赞美,让南宫霜霜满意的笑了笑。但接着却语出惊人,“我把这些都给你可好?”

闻言,公孙素素顿时呆住了。“小姐……”

南宫霜霜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无所谓的耸耸肩,“我说笑的。”

“小姐……你明天就是新嫁娘了,怎么不早些歇息,好为明日做准备?”公孙素索奇怪的问道。

“好了,我的事不用你来多嘴。”本来的好心情全给公孙素素这一番话给气光了。只要讲到嫁人这件事情,南宫霜霜说有多烦,就有多烦!

“伶儿,把酒菜端上来!”事到如今,她也不容许自己反悔了。反正,她明天是不会嫁的,但婚礼将照常举行……

没一会儿,酒菜已经摆满桌。

“小姐……”公孙素素紧蹙柳眉,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完全不能理解南宫霜霜到底要做什么。

“别叫我小姐了。”南宫霜霜坐定在桌前,示意她也坐下,“唤我声“姐姐”可好?”

公孙索素是依她的指示坐下了,但在听到这句话后,又愣怔住了。

不怎么在意她的反应,南宫霜霜继续自顾自的说:“这几年,我没有好好的待你,你怨我吗?”

“不……小姐待我很好……”南宫霜霜的和颜悦色,对公孙素素而言,简直是受宠若惊。一时之间,她缅腆得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才好。

“看,我就知道你怨着我,这几年老是让你有一餐、没一餐的过着……”南宫霜霜假意啜泣起来。

“不、不、真的没有……小姐你、你误会了……”其实,南宫霜霜根本没有饿过她,这她是知道的。虽然她总爱挑她毛病,然后罚她一餐不准吃;但事后,总会有小丫鬟送膳食给她果腹。

并不是小丫鬟同情她,更不是她们胆大包天,敢藐视南宫霜霜的命令。而是……那根本就是南宫霜霜下令要她们送来的!

“不然呢?”南宫霜霜抬起泪眼觑着她。

“什么?”公孙素素仍不是非常明白她的意思。

“为什么你连喊我声“姐姐”都不肯?”实在是快要受不了公孙素素的迟钝了,南宫霜霜虽想要翻白眼,却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忍下,以免“前功尽弃”。

“……姐姐。”公孙素素呐呐的唤,语调中有丝颤抖。

“这样才对嘛!来,吃点好菜,喝点好酒。”南宫霜霜殷勤的夹菜夹肉到她的碟子中。这从来没有过的诡异情况,让公孙素素怎么都很难相信,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子的南宫霜霜。

顺从南宫霜霜的话,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她送来的食物,一直没有发现南宫霜霜眼底那抹不怀好意的眸光,心里只当南宫霜霜或许是想在出嫁离别之前,对她好些吧!

没多久,公孙素素开始觉得有些昏眩,但又说不上哪儿怪。“姐姐……”她疑惑的看向南宫霜霜,却发现多了好几个她的身影。

隐约中还看见霜霜嘴边挂着笑容,然后她就……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南宫霜霜冷眼瞧着瘫软在桌上的公孙素素,扬声道:“伶儿,替她换上嫁衣。”

“是,小姐。”伶儿听命,将公孙素素扶到床杨上,开始替她更衣。

南宫霜霜立在一旁,看着伶儿逐渐将嫁衣穿到公孙素素身上,缓缓道:“明天,给我机伶点,只要撑到进新房,你就没事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本该是她的嫁衣,如今竟穿在公孙素素身上,不禁感到有一丝……痛心。

“是。”伶儿点头。

南宫霜霜瞥了昏迷中的公孙素素一眼,心里虽然有许多不安,但她也无法容许在这种紧要关头失败了。

反正,她也只是要素素代替她一下而已,又不是真要她替她嫁了……

而且,只要刑傲天一发现新娘不是她,应该就不会理会这个“代嫁新娘”了吧!毕竟,若想要得到名剑山庄的继承权,还是要娶她才行。

南宫霜霜想尽了各种理由,就是为了要替自己脱罪,好安抚自己这样陷害妹妹的不安情绪……

翌日

上官阎躲在暗处,冷眼瞧着一名丫鬟扶着一身大红嫁衣的新娘走出房,大红头巾掩盖住新娘的面容,使他无法瞧清楚新娘的模样。不过,他想,那新娘大概就是南宫霜霜了吧!

前些日子,名满天下的名剑山庄庄主,替女儿办了场比武招亲,胜者不但可娶得美娇娘,更有机会得到名剑山庄的继承权。

只因名剑山庄庄主仅有一名女儿,不将她捧在手掌心上疼,还能怎样?

不过,这不是他今日会来名剑山庄的主因。他会在此,目的是为了要找出严殷,手刃他,替妹妹婉儿报仇……

但……该死的,他却无法抗拒自己忍不住寻找着公孙素素的身影……

“伶儿,慢着、慢着。”南宫霜霜一身男装从房间内追了出来,直奔到新娘与丫鬟的面前。

“小姐,你……真的要走?”虽然小姐说不会有事,可她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毕竟她一直觉得姑爷不是个好惹的人,真的有那么简单就被她们蒙过去吗?

“要不然你有什么更好的意见吗?”南宫霜霜白了伶儿一眼。“拿去。这是我迷昏她的药。为了预防万一,这些给你在身上放着,要是她突然醒来还是怎样.再往她脸上洒去就可以了。”

“是,小姐。”伶儿除了收下也不能怎样。她是小姐,自己只是个丫鬟,只有听命的份儿。

“好了,吉时也差不多快到了,快点扶她过去,再迟他们可能真的会起疑心。”

“我知道了。”伶儿领命,扶着身穿嫁服、头戴红头巾的代嫁新娘公孙素素前往喜堂。

上官阎一直隐身在一旁,听完她们的对话,他大致上了解了眼前那个女扮男装、打算潜逃出庄的女人,才是名剑山庄的大小姐南宫霜霜,至于穿上嫁衣的那个,就不知道是哪个倒楣的丫鬟,被命令去“代嫁”了。

没想到名满天下的名剑山庄,竞有个胆大包天的大小姐,连代嫁新娘这招都使出来了,还真辜负了当初那一堆名门豪杰前来参与比武招亲。

不过说穿了,那些人大半还不都只是为了想得到名剑山庄罢了!毕竟娶了南宫霜霜,意味着也将能得到名剑山庄,到时有权、有势又有钱,何乐而不为呢?

另一方面,南宫霜霜再望了公孙素素离去的背影一眼后。喃喃低语,“素素,不枉我们姐妹一场,我可从来没有亏待你啊!这次……也不过只是要你帮点小忙而已……”随即不加留恋,迅速往后苑走去,打算从后门开溜。

她的话窜人上官阎的耳里,令他有瞬间的愣怔。

他绝对没有漏听任何一个字,那名代嫁的新娘是……素索?!

该死的!她们究竟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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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媒人遵循古礼,喊着千年不变的成亲礼俗。

“慢着!”上官阎突然跃出咆哮。

原本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的喜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闯人者而停下喧哗,四周顿时变得安静无声,所有的人都盯着上官阎瞧。

名剑山庄庄主掌上明珠的大喜之日怎能容许他人破坏?山庄的护卫见状,立刻冲上前去挡住他,不让他继续往前走。

上官阎选择漠视众人的目光,丝毫不把在场所有人放在眼底,笔直的朝着新娘的方向走去。护卫们慑于他所散发出来的气势,一时之间不敢有所蠢动,他前进一步,护卫们便后退一步。

这可是难得的奇景啊!众宾客是看得目瞪口呆,但,依旧没人猜得出来,来者究竟是何人?

此时,终于有部分宾客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这是抢亲吗?”

“看起来好像不是。”

“那……闹场?”

“看起来也不太像是。”

“要不然?”

“你问我,我问谁去?看下去不就知道了。”

上官阎停在新郎及新娘面前,沉声道:“她不是南宫霜霜。”

众人一听,又是一片哗然,目光也下意识的转向新娘,想要瞧瞧那红头巾底下的人,到底是不是今日的新娘南宫霜霜。

但有人可不信他说的。“谁听你在此胡说八道!我警告你,今日是名剑山庄大喜之日,识相的就快快离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虽然是这么说啦!可是放眼望去,居然没几个人敢上前阻止上官阎,最了不起的也不过挺身而出叫嚣罢了!

上官阎从进入喜堂到现在,目光从未离开过新娘。

而新郎,只是冷眼转向扶着新娘行大礼的丫鬟,眼中透露出质疑。

伶儿也没料到居然会冒出这么一个人,这……完全坏了小姐拖延时间的计划,现下这种既尴尬又诡异到极点的气氛,她根本也无处可逃,只能咬着牙,低下头,躲避未来姑爷的目光……

刑傲天早就觉得奇怪了。什么时候南宫霜霜娇弱到需要一名丫鬟扶着她行大礼,原来是他的新娘逃婚了。

“她是公孙素素,根本不是庄主的女儿。”上官阎朗声宣布,并一把扯掉公孙素素的红头巾,让她的面貌现于众人面前。

几个认得南宫霜霜的人莫不倒抽了口气——穿着大红嫁衣的,的确是“替身”。那,正主儿呢?

“我要带她走。”上官阎气势逼人,语气坚定,一副绝对不容许他人干涉的模样。话一落,便牵起公孙素素的手,旋身欲离。

“慢着。”一直坐在高堂上的庄主,终于开口了。

“庄主……”发生了这种状况,底下的人根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所幸庄主总算出声了,要不然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来人将新娘带走。

“谁说她不是我女儿的?”南宫殷站起身,突然说道。

这句话……这个声音……原本已经要离去的上宫阎陡然停住了脚,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

那刻在他心版上,怎么也抹灭不掉的声音……上官阎缓缓的转过头,迎视说话者。

“她叫做“南宫素素”,是我的小女儿。”四目相接的刹那,空气几乎是静止的。

上官阎有些难以置信眼前所见,但他也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眼前的人……就是他要找的——严殷。

南宫殷眯起眼瞪视着他,“所以,婚礼照常举行。”

其实从上官阎踏进喜堂开始,他就认出了他,虽然他曾猜想上官阎极有可能没死,否则自己派出的人马怎会全数锻羽而归?不过,他倒是没料到,上官阎会为抢亲而来,这么说——

他这个庶出女儿前阵子失踪的原因,就是因为上官阎喽!原来,救了上官阎一命的人,竟然该死的是自己的女儿……

喷,早知道就一掌毙了上官阎,就不会有今日的横生枝节了。

“严殷!南宫殷!”上官阎恨恨的与南宫殷怒目相对,不自觉捉着公孙素素的手劲越来越大。“我万万没想到,你会是名剑山庄庄主!”

“你没想到的事情可还多着呢!我的好徒儿啊……你命还真是够硬,中了我的毒竟然没死成,是你爹娘在天之灵保佑你吧!”这番话,南宫殷可是说得咬牙切齿。

当年决定收上官阎为徒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或许是“养虎为患”?

“好疼……”上官阎的力道唤醒了公孙素素。她只感觉得到疼痛,却无法集中自己的意识。由她茫然的神情看来,显然她还处于半昏迷状态。

此时的上官阎已经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响,他只是很专注地瞪着眼前的仇人,瞳眸覆盖上一层炽热的愤怒火焰;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则覆在自己随身携带的配剑上。

根本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有着什么样子的过去;但厅内剑拔弩张的气氛,令在场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上官婉儿被侵犯,最后因羞愤而自尽的画面,一幕幕在上官阎的脑海中上演,将他的怒火烧到了最高点。

“严殷,纳命来!”他愤怒的喊道,剑也在同时出了剑鞘,剑尖指向严殷。

他绝对不会放过严殷的,今日若没有个了断,他是不会罢手的。



第7章

南宫殷也愤恨不平的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就是当初收你为徒。”所以,他今天一定要杀了这只“虎”,永远除掉这个后患。

“我以为你最后悔的会是当初没杀了我。”上官阎神情寒酷,抿着双唇,脸色阴沉得可怕。

“那是我第二件后悔的事。”南宫殷抽出自己腰间的配剑,与上官阎拔剑相向,所有人又是一片哗然。从他们言谈之中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南宫殷与这名“擅闯者”根本就是师徒。但,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今日的师徒反目?

“阎罗……”是他的声音。

公孙素索按揉着犯疼的太阳穴,努力想要将视线凝聚成一点,并试着找寻声音的来源,却是徒劳无功。

南宫殷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放回上官阎身上,“到外面去。”语毕,纵身一掠,离开了喜堂。

上宫阎二话不说地也尾随而去,留下所有人茫然的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人猜得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公孙素素用力的摇了摇头,总算清醒几分,眯着眼睛,恍惚看见两道身影从眼前跃出,而其中一个正是上官阎……

她下意识的追了上去,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直觉的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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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身影一前一后,南宫殷领着上官阎,没多久便来到名剑山庄的后山。

南宫殷终于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阴沉沉的道:“要决一死战是吧!来啊!”再度将剑尖指向上宫阎。

上官阎沉着俊容,与他对立。

蓦地,南宫殷勾起一抹邪气的笑,突地发出一声清啸,接着提气一跃,身形盘空而起,同时将真气灌人剑身,如鹰枭般直扑他而去。

上宫阎竟只是眼神阴寒的瞪视着他,稳如泰山般,毫无所动。但,就在剑尖险些刺进他的电光石火间,他陡地削出一剑,抖出一排剑影。只听见“锵铛”一声,已稳稳接住南宫殷的厉剑。剑与剑相触的瞬间,擦出了些许火光。

“你为什么下得了手?她可以说是你一手带大的啊!”上官阎沉痛地问,与他怒目相触。

“你知道些什么?”南宫殷蓦地狂吼,瞪着上官阎的瞳眸充满血丝,神情显得有些狂乱。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还妄想弑师,他可知这是天理不容?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吗?”上官阎森冷的启口,“我现在最知道的就是,你毁了婉儿,而我,要毁了你,替婉儿讨回公道!”

“我……”南宫殷脸色倏地变得相当难看。他知道,上官阎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你血债血偿!”上官阎极为缓慢的说着,仿佛在宣告世人。

南宫殷的神情阴晴不定,忽地,他不顾一切的对上官阎大吼,“我爱她!我爱她啊!”但根本就没有人能够了解他的心。

虽然他一年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待在阎罗门,与婉儿相处的时间可以说是少得不能再少;但一年一年过去,婉儿越来越出落得美丽大方,他渐渐无法控制自己对婉儿起了遐念……

“但是,她居然……居然跟巽修在一起……”那天,婉儿跑来告诉他,她想与巽修在一起,这对他而言,是多么大的刺激?

“我告诉她,一个姑娘家应该要有矜持,可她非但没当一回事,居然还告诉我,她已经与巽修私订终生,要永远的在一起……”

他只是以一个长辈的身分教导婉儿啊!

“是她……是她不听我的话,所以……我、我只是惩罚她!”说到此,南宫殷已经有些神智不清。

“你该死!”上官阎怒叱。他已经听不下去了!不管有多少理由,他就是因为一时冲动,害了婉儿的一生。

他将全身真气运到剑上,猛地格开他的长剑。南宫殷一时不察,身形不受控制的足足退了好几大步,眼见只差几步便到崖边了。

上官阎再度举起长剑对着他,迅捷的身形如鹰枭般猛地朝他掠去。

原以为南宫殷一定会有所反击,但没想到他竟只是恍惚地杵在原地不动,目光直瞧着朝他扑来的上官阎,但实际上看到的却——

倏地,南宫殷瞳孔放大,不敢置信的目光缓缓落在那一剑刺穿自己胸膛的利刃。

他身形一晃,“我………”刚开口.鲜血便由喉头呕出。

“好……徒儿……”他艰难地开口,每说一个字,便呕出不少鲜血。南宫殷目光涣散,额上沁出了不少汗,但仍喘息着对上官阎说:“原……谅师父……师父……对……对不起……你们……”

他徒手抓住了那刺穿自己心肺的利刃,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的拔出剑!瞬间,血从他的胸膛喷了出来,他再也无力稳住自己的身体,也不想了……

他合上双眼,身子向后仰倒,坠人深不见底的断崖……

风儿在他的耳边飞快的呼啸着,他知道,那是无底的深渊。

上官婉儿的身影在他脑海浮现,与他此生最爱恋的女人,也是上官阎与上官婉儿的母亲——云霓的影像交叠。

他爱她呀!但她却嫁给别人为妻,甚至还为那人生儿育女……

她说了,他们有缘无份。

他认了,后来也答应她的请求,收了她儿子为徒。只是,每每看到上宫阎,他就会想起当初从他手中将她抢走的男人。

他的恨意,就这样一点一滴的累积下来,直到他发现上官婉儿已长大成人,他真的以为是她……回到他身边了……

真的,他差点就要以为……他终于找回了幸福……

这一切发生得太出乎意料之外了!

上官阎神情森冷的盯着深不见底的断崖,双眸中炽热的火焰燃烧得更猛烈。

无法否认的,他的怒气丝毫没有减少半分一在那样残酷的对待婉儿后,说了句对不起,甚至畏罪自尽,这一切就算了结了吗?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啦!

“爹……”随后赶到的公孙素素恍惚的低喃,一双水眸显得黯然无神,还有一丝……无措。

他举剑……刺穿了爹的胸膛,逼得爹他……坠崖……

听到这再也熟悉不过的声音,上官阎倏地浑身一僵。

“你……杀了我爹……”公孙素素的话语中却没有半点责备与哀伤。好奇怪,他不是杀了她的亲生父亲吗?可是,为什么她……流不出半滴泪呢?

上官阎缓缓的转过头,映人眼帘的,是那张搅乱他心湖的容颜。

“南宫殷,是你的亲爹?”上官阎咬着牙,问着一个他早就知道答案的问题。

此刻他的心,就好像正让利刃刨着,那椎心刺骨的疼痛,是此生从未有过的。

“我……”公孙素素的双眸空洞无神,虽望着前方,但却显得虚无飘渺。

上官阎沉痛的深吸缓吐了几口气,慢慢合上眼,试着将自己的情绪抑制下来。

其实,此时的公孙素素尚未完全摆脱迷药的药效,时而清醒,时而昏沉,连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都不知道。

她只是依稀有印象,自己穿上了大红嫁衣,站在喜堂上。接着,她看到了不可能出现在名剑山庄的上官阎,和父亲拔剑相向……然后在她还搞不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两人又突然飞跃出喜堂……

然后……然后她……下意识的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来……可当她总算再见到他俩的时候——

腥红的鲜血,像水柱般喷洒而出……然后……爹——

“杀了他又如何?”当上官阎再度睁开眼后,眸中的沉痛已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冷瑟的严峻眸光,一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

“比起你爹做的,这点惩罚算得了什么?”他要的不只是他的命而已。

他发过誓的。总有一天,会亲手将伤了婉儿的人揪到她面前千、刀、万、剐!

但是,他居然就这么死了……就这样带着罪孽,以死来了结一切……

不!不!不该是这样子的!他怎么可以如此简单死去?轻松一死以偿还对婉儿的亏欠吗?哪有那么容易的?

思及此,他落在公孙素素身上的眸光又深沉了些。

“我……我不懂……”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对父亲痛下杀手?

为什么……她在他眼中,只读到冰寒冷绝的恨意?

“不懂?”他轻轻的反问,黑眸漾着阴寒幽光.嘴角扯出一抹冰寒到极点的讽笑,“我相信我可以解释得很清楚。”

既然严殷死了,就让他女儿代替他承受这一切!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蓦地,上官阎纵身一掠,硕长身形以再诡谲不过的速度朝她窜去,双臂陡然一张——

在公孙素素的惊呼声中,他一把攫住了她,旋身弹起,朝着阎罗门的方向飞掠而去,转眼间已消失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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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多了公孙素素这个“负担”,但似乎无碍于上官阎的速度。随着身子的一起一落,双脚的一蹬一纵,他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阎罗门。

随后,上官阎并没有一如往常般,先回到殿上,看看属下是否有事禀报,而是扛着公孙素素,直往冰窖的方向而去,脸上暴戾的神情一路上吓呆了不少仆人丫鬟,其中以巧儿为最。

自从公孙素素离开后,她可以说是最期盼她能早日回来的一个人了。可是这会儿,人是盼回来了,却没想到会是这种状况——

上官阎旁若无人的越过众人,寒绝的神情仿佛风雨欲来。

公孙素素隐约听见石门开启的声音,接着冰冷的寒气突然袭来,令她身子一时无法适应的颤抖了起来。

上官阎快速的跃下石阶,停驻在妹妹婉儿的冰棺前,粗鲁的将她扔下。

“啊!”公孙素素被摔得头昏眼花,疼痛感蔓延到全身。“你……”

她又疼又冷的打着颤,几乎说不出话来。她根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可以感觉得到,上官阎冰冷的眼神定在她身上,周身进出冷冽的杀气。

公孙素素慌乱的抬眸望他,顷刻间,时间仿佛又回到他冷血无情的砍杀两名黑衣人的那一天。

在他凌厉嗜血的眼神注视下,公孙素索无法控制自己不发颤,她甚至无法分清楚自己的颤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他眸中的残绝。

上官阎冷眼一扫,倏地伸手掐住她细嫩的颈间,动作快得连她都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

“咳……”公孙素素陡地身子一紧,双眸充满疑惑的看着他突然变得阴狠的脸。

为什么?他现在的眼神……就好像要杀了她一样!

仿佛看穿了她的疑惑,上官阎脸色铁青的盯着她,眸底闪烁着肃杀之气。“南宫殷,就是我那该下地狱的好、师、父!”

公孙素素错愕的凝望着他,一时之间,好像无法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掐着她颈子的手劲又加大了些,上官阎暴戾狂怒的逼视着她,“他,你那人面兽心的好父亲,强暴了婉儿,亲手毁了她的一生。”他好恨、好恨!

她惊愕的瞠大眼。他充满悲恨的话语瞬间化成刺骨的寒气,贯穿她全身。

“呃……”喉咙根本发不出一点声音,公孙素素痛苦得快喘过气来;但不管她多拼了命的挣扎扭动,还是挣脱不了他的箝制。

他的话,她听清楚了,一切疑惑也都解开了,她终于懂得为么他要杀她父亲,也明白他现在的怒气从何而来。

如果父亲的一命还平息不了他的怒气,那……她的也拿去吧!

“对不起……”她泪眼迷蒙,想替父亲说声抱歉.无奈喉头被紧紧扼住,无法发出声响。

但她看得到他……狂烈如焰,悲恨沉痛的脸……

好难过……好痛苦……她已经无法呼吸了……

公孙素素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面容一片惨白,到最后,她只能绝望的闭上双眼。

能死在他手上也算是不错了吧……就当这是命,合该她欠他的。

意识逐渐虚浮的她,唇边缓缓勾起一抹惨淡的笑容。

如果真有来世,她衷心期盼上苍可以多眷怜她些,别让她与他在如此难堪的局面之中相遇。

上官阎望着她眼角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冷鸶的神情猛然一惊——他竟该死的下不了手!

他出其不意地松开手,突然吸进新鲜空气的公孙素素剧烈的咳嗽,咳到双眼通红,泪珠一滴接着一滴落下。

上官阎冰冷的黑眸冷瞪着她。

“为……为什么不杀了我?”她浑身虚软,困难的挤出声音,力才痛苦不堪的体验,感觉好像在鬼门开前绕了一圈。

她不敢接触他的视线,但又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为何他突然又住手了?

上官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眼神也越过她,不再盯着她。

公孙素素下意识的回过头,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

“婉儿……”上官阎低喃着再也不可能醒来的妹妹的名字,只要一想起当初严殷是如何害惨她,他的心就又开始痛了起来。

他曾立誓,定要手刃仇人,并在婉儿面前将他千刀万剐;但严殷却轻易的就在他面前死去;更可笑的是,他竟然曾任由仇人的女儿在他身边待了许久而不自知,还对她起了一丝爱怜之意……

第一次,他选择放走她,因为他不想强留一个对他无心的女人;而第二次呢?她从无心人跃身一变,成为他的仇人。他应该杀了她,为婉儿报仇的啊!可为什么就是下不了手?

是啊!为什么?好不容易仇人落在他手上,他怎么可以如此轻易的就放过她?

他不是恨她吗?他不是决定让她代替她父亲,承受他的报复吗?

上官阎凝望着冰棺中的妹妹,眼神越来越沉。那仿佛只是睡着了的人儿,永远也不会有睡醒的一天……

这一切,全都是严殷害的!而她,该替她父亲偿还这笔血债!

他是下不了手一把掐死她,可那又如何?这世上折磨人的方法有千百种,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上官阎冷眼审视着公孙素索,那双千年寒冰似的野眸中聚起噬血的风暴,就像猛兽虎视眈眈的盯着猎物一般。

公孙素素明显的感受到上宫阎的变化,倏地心头警铃大作,不管三七二十一,拔腿便朝着冰窖门口冲去。

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已经踏上石阶,眼看就快要抵达门口,离开冰窖——

上官阎的动作比她更快,“碰”的一声,一只大手从她身后拍上了石门的机关,同时另一只大掌有力的紧扣住她的纤腰,有意无意地来回揉蹭着。

“你还想逃到哪?”魔魅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上官阎慢条斯理地说着。语气虽轻,但却沉重,听得她胆战心惊。

眼见石门缓缓落下,她却无力逃脱,似乎正宣告着她的下场。

“放……放开我……”公孙素素悲哀的发现自己不只声音在抖,整个身子也都不受控制的发颤。

上官阎锐眼一眯,嘴角抿出一抹几不可见的邪笑,“你想,有可能吗?”

“你……”公孙素素话还没出口,就发现自己身子腾空,还来不及反应,已被他扔在冰棺上。

寒冷刺骨的冰意刺激着她的肌肤,令公孙素素打了好几个冷颤。

上官阎抿着薄唇不发一语,脸色沉冷的盯着她。

几乎要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让公孙素素不禁惊慌失措地抬眸凝望着他。

“你……你到底想怎样?”她抖着声问。

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休得怪他无情!

他越不出声,她越感到恐慌、害怕,一张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说不出半句话,只是惊惶地看着他。

上官阎俯首冷睇着她,黑如子夜的幽瞳闪着危险的眸光,看得她心底发凉,整个人几乎就快要冻结了。

看着上宫阎一步一步的缓缓欺近,她心跳控制不住地剧烈加快。

逃,她要逃!

只要是有生命的动物,遇到危机的时候都会本能的躲避,她怎么可能例外?



第8章

上官阎看着她窜逃的动作,只觉得可笑的冷哼了声。

他可怜的妹妹,当初是不是也一样的想逃;但到最后,还是免不了被捉的命运,遭人摧残,最后竟傻得悬梁自尽,遗恨人间。

是的,她是无辜的,但那又如何?婉儿何其无辜?严殷可又同情过她?可有给她一丝机会?

一阵天旋地转,公孙素素失声惨叫。

不知什么时候,上官阎已经将她擒攫住,高大充满威胁性的身躯顺势欺压上来,牢牢的压制住她,将她困在他与墙之间,动弹不得。

“不……不要……”这样的他好可怕!就算是见到他杀人的那天,她也未曾感觉到他有伤害她的意思,但现在——

上官阎的双手撑在她的两侧,眸光异样熠亮,“我说过,我一定要在婉儿面前将他千刀万剐,以祭婉儿在天之灵,但他竟然就这样简单的死去!”他无情地说着,修长的手指滑到她的领口。

“嘶——”

布料的撕裂声吓坏了公孙素素,她惨白着一张小脸,在他身下颤抖着。

“阎罗……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对我……”好可怕,这样的他她从未见过,眼底有着不顾一切的狂乱。

上官阎置若罔闻,继续不留情的撕裂她的衣裳,眨眼问,她的雪白娇躯已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他灼烈的目光下。

蓦地,她忽然了解到,他是不会住手的,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

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做无谓的挣扎呢?

现在的他,就像头负伤的野兽,只会不顾一切的攻击让他受伤的人,而她……

就是那倒楣的替代品。

“怎么?不反抗啦?”上官阎唇畔噙着冷笑。

“不……”她睁开泪眼,凄楚的睇着他,“我很抱歉……我爹做出那样的事。我虽然不知情,但我愿意承担他的一切过错,只希望你……不要再恨了……”

她这是在祈求他的原谅吗?三言两语就想化解她父亲加诸在婉儿身上的痛苦?

上官阎双手托住她的浑圆,陡地带着羞辱意味的出力揉捏,娇嫩的雪白肌肤上立刻出现紫红色的痕迹。

她承受不住痛楚的弓身惨叫,“放开我……好痛——”

“怎么?不是想当孝女吗?才这么一下就承受不住啦!”上官阎故意以残忍的话羞辱着她。

“不……我不是……”她是真的好痛啊……

“这算什么?”上官阎撇嘴嗤哼,语气巾充满嘲讽,而后更用力的掐揉她胸前的丰美,满意的听到她再度弓身惨叫。“很痛吗?比起婉儿所受的苦楚,这么一点痛又算得了什么?”

“痛……真的好痛……”公孙素素痛苦的呻吟,悲绝的泪水不断滑落。

上官阎冷笑,深邃幽眸散发出一缕邪恶的异彩,“是吗?这样就教你痛不欲生,那待会儿可怎么办?”

闻言,公孙素素脸色更加惨白。

难道,还有更痛的?

===         ===          ===

公孙素素背贴着冰冷的墙,不输给冰棺的寒意刺激着她的感官,而抵在她身前的,却是炽热的男性躯体,冷热交杂的双重刺激下,她已经分不清楚自己的颤抖是因为太冷,抑或是太热了……

上官阎突地俯首含住她其中一只蓓蕾,骇得她惊呼失声。

“住手、你住手——”公孙素素又惊又惧她尖叫着,手脚并用地想要扭开身子,却不知这只会更加深他对她的欲望。

公孙素素害怕的掉下泪来,“不要,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闻言,上官阎愣了愣,接着仰首狂笑出声,“不然我要怎么对你比较好?这样吗?”他俯首封住她的唇,蹂躏似的吮咬。

妹妹凄绝的面容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早已陷入椎心撕肺的狂痛之中;却分不清是恨自己当初无能为力挽救妹妹?还是怨身下的人儿居然是仇人的女儿?

“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公孙素素既紧张又害怕地问着,冷下眸子,他不理会她的抗拒,瞬间毫不留情地贯穿她!

撕裂般的痛楚蔓延开来,她的俏脸惨白一片,“好疼——”她忍不住痛哭失声。

她的妄动,使得上官阎额际冒出斗大的汗珠,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出去,你出去——”双足乱踢乱蹬,她疯狂的挣扎着,想逼他离开她,却不知此举只会逼得上官阎更加无法克制自己的欲火。

他的理智早已被愤怒之火燃烧殆尽,这一刻,他眼中只剩下恨,宣泄不完的恨意,像疯了般地向她索取着连他也不知道的东西……

“求求你……”公孙素素脸上泪痕斑斑,痛苦的哀求他,“不要……”

上官阎置若罔闻,只是不断地掠夺着她的身子。

面对冷绝的上官阎,公孙素素蓦地明白了,自己的哀求只会更加深他想报复的欲念——

罢了,一切都罢了!他已经不是她当初所救下的阎罗,所有的一切,早在她成为他仇人之女的同时,都变质了。

她紧咬着下唇,倔强的不再发出任何声音,放弃了无谓的挣扎。

上官阎终于察觉到她的异状,俯首望她,只见她的贝齿深深的咬入唇瓣中,下唇已被咬得泛紫,苍臼的小脸因痛楚而扭曲着。

在这一瞬间,他心底竟骤然掠过一抹不舍……

“痛就叫出来!”上官阎愤怒的咆吼,但已无法分辨这究竟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了……

“我……”抬首迎上他深邃得不见底的幽眸,她眼眶中闪烁着泪光。

恨他吗?不.她从来没有比此刻更能看清自己的心意了。

她会容许他如此对她,并不单单只是想代父赎过而已。早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心已经遗落了……

良久,她终于艰涩地开口,“我痛得没有你深……”说完闭上了双眼,承受着他对她做的一切。

或许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

她的话,深深打入他的心中。

什么意思?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不愿再深思,上官阎突地加骤动作,悍然地推进,直到最后在她体内释放了所有……

结束了吗?

他已经发泄过了,也不再动了,那应该就代表结束了吧……

那她……是不是可以休息了?

公孙素素眼前一片迷蒙,脑筋也开始转不动,无法思考任何事情了。她……好累、好累……

上官阎等到气息渐缓,才抬首看向她,发现她早已陷入沉沉的昏眩中,不省人事了。

凝望着她泪痕未干的苍白容颜,他心头除了乱字,还是乱啊!他像着了魔般地残忍对她,是因为恨!可是,为何又有股不舍之情染上心头?

敛下双眸,他将自身外衣披在她身上,抱起失去意识昏厥的她离开冰窖,同时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不管如何,他都不可能再放开她!

夜凉如水,明月高头,月下影弧形单。

上官阎坐在八角亭中,眉头深锁。执起手中酒杯,一仰而尽,接着又斟了一杯,烈酒杯杯不绝,似没停下之意。

忽地,天外窜来一颀长身影,在翻了个身后,稳落在上官阎面前,微微躬身。

“来做什么?”上官阎凉凉开口,语气中隐含着一丝不耐。

是谁给他权力,可以在他面前来去自如,惹他厌烦引“属下有一事相求。”巽修不以为意,依旧保持恭敬态度。

上官阎蹙起眉心。他大概能猜出修想求什么,可他不是早已赋予他权力,允他婉儿的一切吗?如今,还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求的?

“说吧!”然后快滚蛋,他现在烦躁得紧。

“属下望殿主能允我……下葬婉儿,让她人土为安。”不管如何,仇恨已了,他希望婉儿能安息,好早日投胎。

上官阎瞧了他好一会儿,心思百转千折。

曾经,他很恨严殷毁了他最疼爱的妹妹,现在他也毁了……他女儿,虽跟当初誓言不同,但也总算是报了仇吧?

想着,他沉痛地缓缓合上眼,“好吧!我说了,婉儿的一切都交给你。”

“还有一件事,望殿主答应。”

“还有什么事?”他从来不觉得修是这么爱要求的人。况且,婉几的事已了,他还要什么?

“请让属下迎娶婉儿小姐。”巽修语出惊人。

“你……”上官阎诧异的看着他。

“这是属下与小姐的约定……属下允诺过……绝不食言。”

看他坚定的态度,上官阎知道他是认真的。既然如此,那又有何不可?

“好。”上官阎替妹妹感到欣慰。

“谢殿主。”

本以为巽修会就此离去,但他并没有。

“阎……”巽修低唤他的单名。就只有当他是兄弟的时候,他才会这么唤他。

上官阎拢起眉心,看着他,“还有事?”

巽修别有深意地缓缓道:“如果我是你,我会将最珍爱的人放在手里,心里,不顾一切的宠着、爱着、珍惜着……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蒙上天眷顾,它曾经给我这么一次机会.可我却没来得及守护住她,让她轻易的离我而去,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她,不让她再有机会从我手中溜走……”

“跟我说这些干嘛?”上官阎有些老羞成怒,不肯承认其实巽修的话,句句都打进他心里。

“别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巽修抛下话,随即旋身而去。

上官阎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但手上的动作仍未停歇,他依旧喝着烈酒,且越喝越烈!

公孙素素悠悠醒来,身上传来的阵阵痛楚,提醒着她与上官阎之间发生的事情……

她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无神地看着。

这里是她先前被拘禁的房间。至于自己是怎么离开冰窖,好好的躺在这杨上,无疑的该是阎罗抱她回来的吧!

伸出手,她紧揪着盖在自己赤裸身子上的薄丝被,泪珠又串串的从眼角落下。

为什么上苍要如此捉弄他们?让他们变成仇人?

突地,“碰”的一声,吓到了公孙素素,她本能地望向声音来源处,原来是房门被踹开了。

上官阎带着七、八分醉意走进房,合上房门,然后侧过头,将目光定在她身上。

“你……”见着来人是他,她犹如惊弓之鸟般的下意识往床内缩。

她怕他?上官阎沉冷地凝望着她。

“你、你要做什么?”她惊疑地问。

上官阎踩着沉重的步代缓缓靠近她。来到床边,他脱下鞋,上了床,一把将她扯人怀中。

“不……你别这样……”公孙素索惊恐地抗拒着。“你喝醉了。”她闻到他身上浓厚的酒味。

“不!我没有醉!”他拉开她身上唯一的遮蔽物,将她压在身下。俯首含住她粉红色的蓓蕾吮吻着。

“嗯……”公孙素素受不了刺激的弓起身子,浑身泛着红潮,那模样说有多诱人就有多诱人。

“其实你也很喜欢的是吧!”上官阎低沉笑道,大掌往下探去。

“住手!你住手——”她无助地弓起身子,对于在体内肆虐的陌生情潮完全无法控制,整个娇躯更加的嫣红。

“是吗?”上官阎冷笑。“真要我住手?”

她慌乱不安的扭动着身子,想起那撕裂般的痛楚,心里本能的涌起恐惧.身子陡然变得僵直。

上官阎当然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但他不管,只是很轻柔地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卸下敌意,才再度贯穿了她纤弱的身子。

她尖喊出声。

“痛吗?”上官阎按捺住狂奔的欲望,直到她能适应他。

“不……”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是痛楚,又不像是痛楚……

“你只管去体会,那不是痛,是一种……很美丽的感受……”他低哑地说道,并开始了律动。

这一晚,他格外的温柔。

是因为他醉了吗?抑或……只是借酒装疯?

只有他心底才最清楚吧!

云雨过后,上官阎搂着公孙素素,看着她睡去后,也跟着陷入沉眠。

此时,公孙素素悄悄的睁开眼,深深的凝望着眼前刀削般的俊雅脸庞。

娘告诉过她,想要知道一个男人本性到底好不好,最直接的一个方法——灌醉他!再看清楚他的醉态。

有的人平时好好的,但喝醉后却会动手打人,那才是真本性。人说,酒后吐真言,亦是如此。

如果这才是他最真的一面,那她希望,他可以醉得久些为,醒来后的他,又会想起他无辜又可怜的妹妹……

想着,她缓缓的沉入睡眠……

===        ===        ===

当上官阎再度清醒,已经是第二天清早了。

打开房门,巧儿恭敬的守在门口。

“去取些水来。”上官阎命令道:“小姐要净身。”

“是。”巧儿领命,正要转身去取水之际,上官阎又说话了。

“还有——”上官阎叫住了她,“顺便送几道小菜进来。”他想起她从昨日到现在都未曾进食。

当他回到床边时,却发现公孙素素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并且坐起身子与他对望。

“你到底想要怎样?”公孙素素幽幽开口询问,一脸悲伤的望着他。

时间过得真快呵!一下子就已经天亮了,而他……应该也酒醒了吧!一切又回归到原来。他身上背负着丧妹之痛,而她则是他仇人之女。

“到现在才问我想怎样,不会太迟了些吗?”上宫阎一开口又是伤人言语,“况且,你也挺认命的,不是吗?”

不!其实他并不想这样对她的啊!可每每看到她那一脸凄绝模样,他又会想起自己无辜的妹妹。

“你!”公孙素素一脸愕然。

好伤人啦!

“如果不想杀了我,那就放了我吧!”即使知道不可能,她还是抱着一线希望。

“不,我是不想杀了你,但也没打算放过你。”上官阎冷笑,“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直到我玩腻为止。”

这样伤人的话,不意外地换得她凄然的笑容。

她,认命了……

“我知道了。”强忍着泪水,她缩进床角。

她明白了,他是想要将她留下,好羞辱她是吧!

她只是一个禁胬,没有任何选择权!

但是,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啊!

上宫阎冷眼看着她心碎、认命的神情。

他不是应该感到开心吗?可为什么没有?反而像有颗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第9章

梳妆台前,公孙素素素净着一张苍白无血色的小脸,手执木梳。缓缓的梳着自己乌黑柔顺的长发。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竟觉得有些许陌生。

“这……是我吗?”放下木梳,她伸出纤指划过镜面上的自己,“我都快要不认得你了呢……”

纤细的手指来到梳妆台上,她静静凝视着一把剪子,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些话语——

如果不想杀了我,那就放了我吧!

敛下眼,她拿起剪子,无情的刀刃轻易地剪断她一束秀发,心痛的泪水也随之落下。

将剪下的那束发丝系上细细的红绳,她毫不留恋地走出落月楼。

我是不想杀了你.但也没打算放过你。

走到平静无波的湖畔边,她望着眼前那潭碧水,心里波澜迭起。

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直到我玩腻为止。

她的心底回荡着上官阎的话,整颗心都揪疼了,痛得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为什么老天爷要这样待我?”轻风扫过平静的水面,划出阵阵涟漪,也吹起她一缯发丝。

凄绝苍白的脸蛋,对着碧绿的湖面,她问着没有人会回答的问题。

如果可以,她一点也不希望与上官阎走到这样的局面;她也从来没想过,竟有一天他俩会成仇人……这是她始料末及的。

是上天的作弄,让他们原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偶然地相遇了;看不见的命运线,将他们紧紧系在一起。

她曾经想摆脱他,却让他捆绑得更紧,逃也逃不了。他也曾一度松绑,但每每午夜梦回,她却发现那条命运线,其实从未松开过。

是什么时候,她开始对他有了依恋呢?是他将她从那两个黑衣人手上救出,还是他温柔替她上药时?抑或是……从他俩最初相遇的那一刹那开始……

又是什么原因,竟让她傻得有如飞蛾扑火,爱上了他……

暖风轻拂,吹得湖面涟漪不绝,绵绵荡漾,就如同她心湖一般,难以平静。

我要你永远留在这里,直到我玩腻为止。

耳际似乎又响起了他残绝的话,她……彻底的心死了。

微垂下眼脸,唇瓣扯起微弯的弧度,她淡淡的笑了开来。

莲步轻移,她朝着那一片碧水,慢慢踱向前……

===       ===       ===

避不见面,是最好的解决方式吗?他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只要一见到她,他就会克制不住自己想要去伤害她;却又在看到她认命的神情后,该死的狠不下心……

与其这样,干脆不要见她吧!

原以为这样就能淡忘掉她,一切的恩怨情仇或许也可以一并散去。但是,日子的确是一天一天的过。可他却发现自己对她的思念,竟是与日俱增。到了最后,竟变成无时无刻都惦记着她。

而现在,他正无法控制自己脚步地往落月楼走去——他想见她!非常渴望见到她!

为什么?

难道,她对他的影响力真有如此之大?不,他要证明,他会如此“在意”她,完全只是因为她是他的仇人,如此而已……

上官阎加快脚步,不消片刻已来到公孙素素房前。令他意外的是,落月楼的门并没有合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夜里风大,难道她不懂得将门关好,以免受寒吗?

他跨过门槛,走进房内,却没见到公孙素素的人影。

正感到奇怪,他灵敏的耳朵便听见有脚步声正往落月楼而去——脚步很轻却很平实,显然是没有什么武功底子的人。

如果他想的没错,来的人应该就是她了。只是……这么晚了,她不待在房里,上哪去了?

脚步声来到门口,上官阎很自然的将目光调向门口,“你怎么一"

巧儿吓了一跳,“殿、殿主。”这种时间,殿主怎么会来到这?

“小姐呢?”上官阎拧着眉心问道。

“小姐?不在里头吗?”巧儿自然地回答,眼珠儿左转右转.试着找寻公孙素素的下落。

她就是来服侍小姐的呀!她已经将沐浴的热水准备好了。

“她不在。”上官阎眉心拧得更紧了。

“我……我不知道……”哇哇!该不会小姐失踪了吧?

巧儿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她可是无辜的啊!

上官阎刚毅的下巴紧绷着,他眯起双眼瞥着巧儿,像是在评估巧儿话中的真实性。

瞧这丫头一脸惶恐的样子,谅她也没有什么胆量说谎。

他没有再多问下去,只是有些心烦的再往房内看——或许再等一会儿,她便会回来了吧!

他不认为公孙素素是逃走了,因为没有人能够轻而易举的逃出阁罗门。

既是如此,她又会上哪儿去了?

忽地,一抹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他下意识地往那方向走去。

“这是……”上官阎拿起梳妆台上的东西。

这是……头发?

这一瞬间的心惊感受是他从未有过的,从背脊直窜脑门。

素素的头发?

他的心头仿佛被大石击中般,喘不过气来。

他无法思考,这束剪掉的头发,代表的究竟是……

“巧儿!巧儿!”上官阎倏地大吼。

“殿、殿主,奴、奴婢在。”巧儿让上官阎突如其来的吼叫声吓得伏跪在地,一双眼睛只敢偷偷的朝上瞄。

殿主的表情,好狰狞啊!

“这是什么?!”上官阎扬起手中紧捉的一束头发,质问般地逼问巧儿。

“我……我不知道!”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你!”他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因为他清楚知道问她也没用。

他痛彻心扉,无法控制地摇摇头,将手中那一束黑发越握越紧。

找!他要把她找出来!

上官阎直直冲出落月楼,急促的脚步显示着他心绪的些微凌乱。

她上哪去了?她究竟是上哪去了?!

上官阎施展着绝顶轻功,在阎罗门里面到处找寻着公孙素素的芳踪。

但越着急,他就越找不到;越找不到,他心就越慌。

在哪?她到底会在哪?

穿过林子,上官阎终于找到他急着要找的人。但随即让眼前的那一幕,骇得肝胆欲裂。

已经要灭顶的公孙素素,整个身子几乎完全浸没于寒潭之中。

看她模样,再傻的人也都能够清楚的明白,她究竟打算做什么。

几乎是立即的,上官阎跃入水中,将她从水中捞起来,但她已呈半昏迷状态。

上官阎痛彻心扉地紧紧抱住她湿冷的身子,不顾一切地渡真气到她体内,深怕她这么一昏过去,会再也醒不过来。

“咳……咳、咳……”忽地,她呛咳出声,原本紧合的双眼也微微掀开。

上官阎的心几乎凉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竟会恨他恨到有寻死的念头……

公孙素素缓缓睁开眼,首先映人眼帘的,是上官阎满脸担忧与惊慌的神情……

她这是在作梦吗?要不然……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

还是……她已经死了?可是,抱着她的臂弯,是那么的真实

呵!不管怎样都好……反正,都无所谓了,能够再见他一面。或许是上天给她的最后优厚吧!

公孙素素看着上官阎,脸上露出一抹令人胆战心惊的微笑,仿佛看透了所有一切般,对什么都已不再在乎。

“你……为什么要做傻事?”他心痛地沉声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她再度愣怔了下,接着缓缓的答道:“我这不是做傻事。”她低语着。

她现在,到底身处何方?

而眼前的他……究竟是真实,还是梦境……

公孙素素眯起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楚他的身影;只是她越努力,似乎越看不清楚。

“我……只是……替你……完成心愿……”她一说完,整个人再度沉沉昏去。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寻死?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我吗?”他的心,宛如刀割。

直到此刻,他才赫然发觉。自己根本不能失去她!

===       ===        ===

上官阎独坐在落月楼外的凉亭,手中的酒,一杯接着一杯,从未停过。

心头的烦躁使得他几乎是无所适从,逼得他只想以酒醉麻痹自己。

巽修来到凉亭前,看着主子反常的举动。

“别再喝了。”巽修出手制止上官阎继续饮酒,一脸不苟同地说道:“你不是个贪杯的人。”

“有什么事吗?”上官阎推开他的手,将手中的酒一仰而尽。

“她还好吧?”巽修开口问道。

上官阎的动作一瞬间停住,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再度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醒来就应该没事了。”说完,他又将酒水饮尽。

巽修又怎么会不明白他是为何事伤神呢?感情的事情他也碰过,也伤心过……

他这种态度,实在令他快看不下去了。

“阎,过去的事情已成追忆,就让它随风而逝吧!相信你也明白,伤害她的同时,也是自残。”他刻意唤他的名,以兄弟的名义劝他。

虽然他们一个是主一个是仆,但他们从十岁起就一直相处在一起,十几年下来,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亲兄弟般的深厚。因此他们私下,有时都是以名相称。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上官阎装傻,斟了酒,又要继续喝。

“你懂!”巽修捉住他的手,不让他再把酒送人自己口中。“你如果不爱她,就干脆放了她吧!又何必伤她如此重?”

上官阎本能的反驳他的话,“谁说我不——”话到嘴边,戛然而止。

巽修放开了手,了然地看着他,“这就是了。难道你真要等到失去了她,才来懊悔?”

上官阎凝着一张脸,紧抿薄唇,手上的酒杯越握越紧。

真的是这样吗?真的如修所说的,其实他压根就对她……

“相信我,我尝过失去心爱的人的痛楚……”巽修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还有,我相信,婉儿她一定也不希望你因为她,将眼前的幸福推开。”

他的话,深深的打入上官阎心中。

“好了,我该去看婉儿了。”剩下的,该怎么做,就让阎自己去决定吧!他相信阎已经懂了。

巽修迅速纵身一掠,转瞬间,一切又归于寂静,只剩下上官阎一人。

上官阎手中的酒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修的话,就仿佛是当头棒喝啊!他不是傻瓜,自是不会不明白自己心底的渴望……

是啊!那他又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

上官阎半合上眼,从怀中拿出公孙素素剪下的那束发丝,缓缓的贴上自己的薄唇,烙印下一个深深的吻。

该怎么做,他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      ===          ===

落月楼

“殿主,药汁煎好了。”巧儿端着刚煎好的药汁走进房内,看着床上还昏迷不醒的公孙素素,不禁在心头大喊糟糕。

尘少爷交代,药汁三碗水煎成一碗,一煎好,尽快拿给小姐服下,因为小姐身子太虚,必须借着一些药材补一补气虚的身子。

可现在……要怎么让小姐服下药汁啊?

“把药给我。”上官阎接过巧儿端来的药汁,“你可以下去了。”

“呃……”用不着她呀?

“还不下去?”

“是、是……”巧儿哪还敢逗留。看来殿主大概会自个儿想办法将药喂给小姐的,她还是快些退下吧!

上官阎坐在床边,手中端着热腾腾的药汁。看着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公孙素素,他决定不再迟疑。

他一仰头,将药汁含进嘴里,以嘴对嘴的方式,一口接着一口地缓慢哺喂进公孙素素嘴里。

这个方法虽然费时费力,可也是最好的一个方法了,虽然还是有些许药汁沿着她嘴角溢出,但绝大部分的都让她吞了下去。

当苦涩的药汁滑过咽喉,就像是睡得正甜时被不知名的东西频频打扰,公孙素素的眉头越锁越紧,虽想抗拒,却心有余而力不足,苦涩的药汁还是频频滑过她的咽喉。

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呛咳了起来,同时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你……”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个令她心痛、心碎、心伤的人。

“你醒啦!”她的苏醒,带给上官阎最大的欣喜,因为这代表她已经没事了。

但公孙素素可不是这么想的。

她本来开口就想要将他赶离,可过于激动的情绪,不但令她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还呛咳得更严重。

上官阎立刻将她扶起。并轻轻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他担忧的眼神,全落人公孙索素眼底,瞬间,她似乎有点迷惘了。

眼前的人,是上官阎吗?是那个将她视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上官阎吗?

原来……她真的没有死……

她差点真以为自己被他救起,是一场梦……

上天究竟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才肯大发慈悲地放过她?

最令她不解的是,在鬼门关前晃上一回后,怎么世界好像变了个样?

她黯然失落的神情,看在上官阎眼里,真不知作何滋味。她是在失落什么?失落自己没有死成吗?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上官阎突然对她说道。

闻言,公孙索素有些错愕的抬眸望住他,“你……”

她听到什么了?他方才说的是……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已经对索素造成许多难以消弥的伤害,现在他想弥补,可又担心素素可能一时无法接受……

唉!他到底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别多想了,你身子还虚弱着,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上官阎将丝被盖在她身上,“休息吧!”

见她将眼合上,他才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药碗离去。

听见他合上房门的声响,公孙素素又睁开眼,思索着他说的话。

我不会再伤害你了。

他是这样说的吧?为什么他会这么说呢?

还、还有……嘴中苦涩的味道突然令她惊愕的爬起身。

他方才是……是怎么喂她喝药的?

公孙素素的纤指抚上自己的唇瓣……脸蛋似乎也浮上些微红星……

这一夜,她是很难人眠了。



第10章

天方露出一抹曙光,刺眼的阳光照射到公孙素素脸上,令原先就睡不太安稳的她睁开了眼。

“小姐,你醒啦!”巧儿打着洗脸水进来,恰巧看见她起床。

“嗯……”公孙素素爬起身,但身子的不适还是令她有些昏眩得得扶着床边才能起身。

“哎呀!小姐啊!你身子还没复原,就别乱动了吧!”巧儿紧张兮兮的想要将她再劝回床上。

公孙素素有些哭笑不得,这个巧儿有的时候真的是太过容易紧张。“我没事。”只不过是起个身而已,她何必惊慌成那个样子?

原以为巧儿只是有些夸张,可更令公孙素素想不到的——

“不,这样不行。我去请殿主来,小姐你等会儿啊!”巧儿说完,立刻匆匆忙忙的离去。

“你……不……别去叫他……别去……”公孙素素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瞧着巧儿消失在门口。

公孙素素傻眼地看着早没人影的门口,这下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经过昨夜,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就当她还在思索着该如何面对上官阎的时候,他人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你没事吧?”上官阎沉着声问。

“你……我……”她说不出可以成句的话。

“把这个喝下去。”他端上一碗黝黑、还冒着热气的汤药到她眼前,看起来好像是才从热炉上起锅。

“那……那是什么?”一股怪异的味道沁入她鼻尖,令她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看着那碗不知名的东西。

上官阎扯开一抹温和淡笑,“别忘了,你的身子还很虚弱,需要这些汤药补身子。”

“你……”本来她是想要拒绝的,可当她对上他那双温和的眼神的瞬间,她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快些喝吧!要是等到药凉了,只会更苦。”上官阎认定她的迟疑,是因为害怕药汁的苦味。

公孙素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轻易、自然的接过药汁,并且将它喝下。

真的只是单纯的因为,他……是如此的温柔吗?

上宫阎杵在她面前,亲眼看着她将药汁喝完,隐约闪烁光芒的黑眸中,似乎掠过一抹期待。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公孙索素才喝了第一口——

“咳、咳……”她的舌尖才一沾到药汁,那股令她反胃的怪味儿便令她呛咳了起来,“这药……怎么有股焦味?”

“焦……焦味?”上官阎错愕的看着公孙素素手上的药汁。“怎、怎么会呢?”那可是他花了足足两个时辰,死守在灶炉前寸步不离,才熬好的耶!

上官阎的反应令公孙素素觉得十分怪异,再看他死盯着她手上那碗汤药,一副完全不能接受她说药汁有焦味儿的模萦……

呃……该不会——

“是你熬的?”不可能吧?!

没想到她这么一问,上宫阎竟然回不出话来,而且……而且他脸颊居然爬满了红潮?

她讶异极了。但是,心头却忍不住一直哗哗啵啵的冒出欣喜的火花。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会亲自煎药给她。

“你、你究竟有什么企图?”她胡乱转着眼珠子,小心翼翼的问出口,一边还偷偷瞄着他微红的俊脸。

为什么要对她好?他不是一直都将她当作仇人看待吗?或者是……他已经不把她当仇人了呢?所以才对她好?

“没有。”上官阎直觉否认,并且从她手中抢回那碗汤药,准备要拿去倒掉。

是这样吗?可是他的转变,却又是那么清楚的呈现在她的面前,这是否代表,她能有一丝期待?”

“这药不能喝了,我拿去倒了,我会另外要巧儿再端一碗给你。”上官阎迅速交代完毕,旋身朝门口走去,那模样倒有些像是在逃难。

公孙素素呆呆的瞅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冒出好几个问题想提出,却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上官阎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望住她,沉声道:“我只是……”他停顿了下,“不想再伤害你罢了!”

语毕,他潇洒的离去。

是吗?只是这样而已啊?只是简单的因为不想再伤害她而已

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渐渐的,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染上公孙素素的心头。

她……自作多情了吗?

最近,她发现自己的身子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最近,她总爱吃一些酸味儿重的腌瓜、青果子。

最近,她变得比较嗜睡,又常常会恶心晕眩、反胃想吐。

最重要的是,她的月事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了!

这一切的症状显示着……天啊!她该不会……该不会是有孕了吧?

公孙素素低下头,看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心思百转千折。

如果,真的有了孩子,他会要他吗?她……是否要告诉他呢?

她叹了一口气,然后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只是,杯缘才刚沾到唇——

“你的身子好多了吧?”

“啊!”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儿拿不稳水杯。

“怎么了?”上官阎绕到她面前,关心的询问。

“呃……没、没事。”原来是他。

公孙素素放心地吐了口气,心头不禁小小的埋怨——他怎么进门都不先敲门通知一下?

才一放心下来.她又突然想起自己可能怀孕的事。

他就在她面前了,她……她是不是应该要告诉他?

上官阎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迳自随意坐了下来,对她说:“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交代巧儿去做。”

“谢、谢谢。”她低下头,眼神不敢接触他的,手上的水杯因为紧张而越握越紧。

“你……是不是有事情要告诉我?”上官阎总算察觉她的态度似乎有异。

“没、没有啊!”

她的急忙否认,令上官阎更是怪异的盯着她瞧。

两人之间霎时静默了下来,谁也没开口再说一句话,连带气氛也变得有些诡谲。

两人在僵持好一会儿后,总算——

“你——”

“你——”

两人异口同声的开口。

“你先说吧!”这几日,他想了许多,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办法,好对她表达自己的真心。

因为他怕,他很怕她无法接受……

尤其在先前他几近残忍的对待她,甚至还逼得她走上绝路后

不过,令他感到欣慰及讽刺的是,没有想到他们的关系在降至冰点后,竟然会因为她的寻死,而有了巨大的转变。

他不再对她疾言厉色,甚至恶意伤害;而她,也表现得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那些残忍的事情般,就如同许久以前,他们还和平相处的那个时候……

虽然他真的无法明了,她为什么会有如此的转变?

只是,这状况,能维持多久呢?

“呃,哦……”公孙素索垂着头,很努力地在思考该怎么问他对孩子的看法。

最后,她终于鼓起勇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有点期待、有点紧张,又有点怕受伤害的抬眸望住他,“你、你喜欢孩子吗?”

“还好。”上官阎只是很本能的回答。

他对小孩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坏印象。正确来说,从他懂事之后,他根本没有跟小孩子相处过啊!

“还好?那是不喜欢,还是喜欢?”这是什么回答?根本跟没有回答是一样的啊!

公孙素素急着要答案的模样,终于让上官阎起了一丝疑心。

“你……为什么这么问?”她这个问题……非常的怪异!

“我……我……”公孙素素没料到他会反问她,一时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难道你……”该不会是……

上官阎极为缓慢地将目光移到她的小腹上。

“没有,什么都没有!”公孙素素察觉他已经看出一些端倪,瞬间慌了手脚,只能下意识地向外跑。

才跑没几步,一股熟悉的晕眩惑又袭上脑海,令她步伐不稳地摇晃了一下。

“喂!”上宫阎还没来得及追上去,就看见公孙素素忽然晕了过去。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了昏厥的公孙素素,立刻将她抱回床杨上。

“尘!快叫尘来!”他朝着外头大吼。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

尘笑嘻嘻的走出房间,见着急得满头大汗的他,忍不住窃笑了几声。

“她怎样?”上官阎一见他出来,就连忙着急地上前询问。

尘故意摆出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刻意惹得上官阎更加慌乱。

不过,要是真的惹毛了殿主,那他的项上人头可能就——不保了。

于是在接收到上官阎那快杀人的目光后,他立刻清了清喉咙,飞快地宣布诊治结果。

“恭喜你啊!快当爹了。”

“真、真的吗?”乍听此言,无限的狂喜几乎快要冲昏了他。

他、他就要为人父了?

这种感觉,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他也没有想过,自己或许会有一天,身旁有个自己最爱的女人,手上抱着自己的儿子……

“你去看看她吧!我去准备几副安胎药给丫鬟熬去。”看来,阎罗门要办喜事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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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来,把这个喝了吧!”

看见公孙素素似乎快要醒了,上官阎端着药汁来到她面前。看来,他守在她身边已有好一会儿了。

“为什么?我的身子不是已经好很多了吗?”公孙素素不明就里地问。

“我已经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公孙素素随着他的目光来到自己的……小腹上?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自己有孕了?

那、那……他手中的药——

“喝了它。”

上官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大跳,使得她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液,目光紧紧盯着那碗热腾腾的汤药。

是打胎药?他竟然要她喝下打胎药?

“来,把它喝下去。”

此时在公孙素素的眼中,上官阎温柔的神情,竞成了地狱来的牛头马面,为的就是要取她腹中的小生命。

“不……不要……”公孙素素狂乱地摇着头,说什么也不接过他端来的药,“我不要!”

激动之下,她挥手打翻了药,连鞋袜都没穿,就往门口的方向冲去。

这是母亲的天性,身为一个母亲,她想要保护自己腹中的孩子

但上官阎的动作更快,她才跑没一两步,就让他给捉住了。

“放我走!放我走!”公孙素索发疯似了的尖喊。

“你……你说什么?”上官阎有片刻的愣怔。

她想走?她为什么又想走了?他们……他们不是相处得很好了吗?

他的疑问,全在她接下来所说的话里得到解答。

“这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求求你不要伤害他……我求你……”公孙素素对他哭喊着、哀求着。

“你!”这是什么话?她怎么会认为他是……

该死的!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他再怎么狠绝,也不可能伤了自己的骨肉啊!

一瞬间,他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

说到底,都是他的错,是他让她变得如此敏感、如此脆弱、如此禁不起伤害。

原来,他也是个罪无可恕的大浑蛋!

失去了妹妹,就已经很令他痛心了;他又怎么狠得下心,去伤害自己爱的女人呢!

直到今天,他才彻底的领悟到,自己真的是可恨得可以啊!

“我求求你了,别伤害我的孩子……你、你就放了我吧……”公孙素素几近崩溃地哭喊,喊得上官阎心痛极了。

“素素、素素!”上官阎捉住她的双臂摇晃着她,想将她摇得清醒点。“你听着,这是安胎药,不是你想像中的什么打胎药。”

“我不信!你当初都可以对我下什么毒情丸……”公孙素素激动地反驳着,用力地挣开他,拔腿又想逃离。

“那药是假的!”上官阎迅速伸出手臂捉住她。

“你说什么?”闻言,公孙素素陡地浑身一震。

“我说,那药是假的。”上官阎从背后紧紧的抱住她,不让她再有逃跑的机会。“而我的感情……是真的。难道我这些日子以来的表现,你都没有感觉吗?”

他靠在她颈畔沙哑地问。

“我……”

是啊!她曾经沮丧得决定寻死,但却让他救了回来……啊!等等,她……她又是从什么时候,也跟着改变了态度?

她不是一向都很害怕他的吗?可为什么她……

是他……是他对她好,好到让她在不知不觉中,撤下了心防……

“认识我后,你总是在受伤……”上官阎低喃着心底深处的真心话,“原谅我,是我的自以为是让你受了伤害……”

他……他现在说的是什么?公孙素素惊愕万分地瞠大水眸。

“我很抱歉让你痛苦那么久,甚至以为我想要伤害我们的孩子……”

那撼动她心灵深处的话,使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开始颤抖。

“是我太傻,才让仇恨蒙蔽了我的眼睛……我……无法失去你。”

听到此,公孙素素的眼眶已经充满泪水,随时都会溢出。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公孙素素抖着双唇问。

上官阎深吸了一口气,缓慢而坚定地道:“我太晚才发现……素素,我爱你。”

公孙素素不敢置信地摇着头。

“嫁给我吧!”上官阎转过她的身子,将她搂进怀里,“做我的妻子,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她的泪水,已经再也控制不住地滚滚落下。

“为什么那么爱哭呢?”上官阎心疼地伸出手抹去她的泪水。

“我……我好怕这只是一场梦。”公孙素素再也忍不住地伸出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自己的头颅枕在他的肩头上,哽咽地道:“一场很美的梦,醒来后……就破碎了……”

“不,这不是一场梦。”上官阎伸出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颚,深情地望进她的秋水瞳眸,与她四目相接。“我会用一生一世来证明,这绝不只是一场美梦。”

说完,缓缓的俯下头,“而这孩子,将为我们作见证。”

幸福,终于翩翩降临。



尾声

巽修来到冰窖,慢慢的走近冰棺。

躺在冰棺中的婉儿容颜未变,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只是,她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深深的睇了她好一会儿后,巽修将冰棺打开,大掌不由自主地抚着她的脸颊,就好像……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只是,美丽的过去已成追忆,不复存在。

婉儿最喜欢修哥哥了,所以婉儿要嫁给修哥哥永远和修哥哥在一起。

她娇嫩天真的嗓音言犹在耳,每当午夜梦回,依然缠绕在他耳边,久久不去……

修哥哥会娶婉儿吗?

她小巧精致的脸蛋盛满期望的瞅着他,天真的向他索取一辈子的诺言,令他无可救药的……更加爱恋她!

会,我会娶婉儿,然后我们将会永远在一起,一辈子都不分开。

他凝望她美丽得摄人心魂的清丽容颜,眼神柔和得几乎要将她化成一摊水,对她回以永恒的承诺。

真的?

她笑开了精致绝美的红唇。

那……打勾勾。

她伸出柔荑,将小指翘起。

他被她稚气的举动逗笑,依样画葫芦地伸出黝黑的大掌,竖起小指,与她的勾在一起。

看婉儿笑得甜蜜,他冲动地出力一扯,将她带进怀中,俯下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撷住了她甜美的唇瓣。

就像现在一样。

不同的是,如今的她,唇瓣是冰冷的……身躯也是冰冷的……

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再也不会朝着他甜腻的娇喊着修哥哥……

巽修抱着上宫婉儿,双眸紧闭,沉痛的流着泪,一滴接着一滴,滴落在她冰冷的颊上,哀伤的神情看了令人揪心……

任由泪湿满襟,巽修对着怀中冰冷的娇躯低喃着,“修哥哥会守着我们的誓言,在这儿陪着你,永远……永远……”

“你很爱她。”这是绝对的肯定句。

巽修一惊,本能的望向来人,“无?你怎么会在这?”相当讶异他的出现。

“我可以帮你。”无视他的问题,无的神情一片寒淡,冷眼瞅着他。

巽修浑身一震,对于无突如其来的话语有着不解。

他说可以帮他……是他想的那样吗?

无冷魅地眯起寒眸,目光从修身上挪开,缓缓的扫到他怀中人儿……的腹上……

“我可以给你一个活蹦乱跳的上官婉儿,让你如愿与她在一起。”无的嗓音幽幽的从齿缝间飘出。

“但你得答应我的条件。”看出修的疑惑,在他反问前,无已经将话说在前头。

闯言,巽修眼眸一沉,“好。”他不加思索地允诺。为了救婉儿,就算是要他拿命来换也可以。

无的唇勾出一抹诡谲的弯度,“别急,听完了再答应也不迟。”

“你要什么?”

“我要你们头一胎的女娃儿,十八年后,我会向你要人。”

巽修眼底闪着诧异,但他多少了解到无非一般凡夫俗子,他有的能力……是他们一般凡人不可企及的……

但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够放弃这个机会。就算只是渺小的希望,他也不愿意放弃。

“好,我答应。”

无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走近他们,在上官婉儿面前停下来,从袖中拿出一颗透明的水晶球,来到她小腹上停下。

只见从上官婉儿腹中浮出了一颗小光球,缓缓的没人无手中的水晶球。

这一切诡异得令人难以置信。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下葬她,让她人土为安。”无将水晶球收回怀中。

“然后?”

“等。除此之外,你别无选择。”语落,无掠身离去。

巽修看着怀中冰冷的人。

他真的有机会与婉儿再续前缘吗?

而那,又是另一则故事了……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