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东陵国永昭十七年
曙光从窗外透入御书房内,外面阳光普照,新的一天又将开始:但东陵王心中却是一片灰暗冰凉。
他已经整整一宿未眠了,深深的忧虑使这位年方五十的壮年君王白发丛生,看上去足有六十多岁。
良久之后,他唤来御书房门口的宫女,传令下去。
不久,一个美少年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父王。”
清亮的声音出自那名美少年,他的肌肤晶莹似雪,明眸灿亮如星,清雅净丽的容颜在一身银白衣服的衬托下显得高贵出尘。
那翩翩风华,俨然是个出色的贵公子。
望着眼前的人,东陵王心中暗暗叹息,要是自己儿子有这么健康就好了。
眼前的少年并不是真正的太子,而是一个公主,本该是仪容端庄、娇生惯养的公主——冰湖。
真正的太子冰河,他唯一的儿子先天不良,从娘胎中出来时便已百病丛生,若不是生在皇家,有御医和珍奇药品续命,根本不可能活到十岁,而能到现在还活着,已是天大的奇迹了。
只是太子终日躺在病杨上,东陵国后继无人的消息若是走漏出去,势必引起朝政动荡,一些把握实权的大臣和外戚定会觊觎王位;为了不使人心不稳,他干脆从小就将谋略非凡、聪颖过人的公主打扮成男人的模样。
只是眼前的事情,该如何解决呢?
冰湖在父王的身边站着,静静端详着父王王冠下苍老的面容。自西齐开始攻打东陵以来,父王就以惊人的速度开始衰老,一头的白发和满脸的皱纹全不似年方五十的人。
“父王,西齐国提了什么条件才肯退兵?”冰湖率先开口。
西齐不断骚扰东陵边境,几年来又以这次战事最为严重,侵占了东陵七个州,东陵王只得派使者求和:但以西齐的野心,要让他们退兵,肯定得付出极大的代价。
东陵王苦笑一声,一字一字的说道:“每年进贡五十万两黄金,丝绸珠宝另算,岁岁朝贡,还要太子做人质。”
冰湖的拳头猛地握得死紧,下唇咬得出血。
五十万两黄金,几乎是一年的国库收入总和,还要太子做人质,西齐真是欺人太甚!而且在答应这些条件后,西齐到底会不会守约不打东陵,也还很难说。
若是不答应,则西齐大军继续进攻,东陵根本毫无抵抗之力。
西齐是个马上的国家,国人强悍好战;而东陵重文轻武,国人无论男女,个个文弱美貌,天下有名的美女,多出于东陵。
而这也引起包括西齐在内的周围强国的垂涎,多年来完全是靠着士兵们一股爱国热忱的浴血奋战,才勉强守护住家园。
“湖儿,父王实在不是个称职的好君王,当初要是早点听你的话,现在也不至于如此。”想起女儿以前的警示,东陵王老泪纵横。
冰湖自懂事以来,便不断地向东陵王进言,要整治腐败,革新吏治,整顿军队,并提出了详细的治国方案。东陵王开始也认真实行一阵子,颇见成效,但在那些利益遭到损害的守旧大臣们合力反对下打起退堂鼓,依然过着逍遥快活的帝王生活;直到强悍的西齐军队连连进攻下才慌了手脚,开始后悔没有听从冰湖的意见,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父王打算如何处置呢?”
“我想只能答应了。”不答应马上得死,答应了他还是一国之王,只是国家会穷一点而已。“只是……以太子为人质的条件难了点,我担心的正是这个。河儿根本不可能吃得起那个苦。”
一天不吃药就不行的太子,送到西齐不是死路一条吗?
冰湖叹息,她就知道生性懦弱的父王会答应的,只是除此之外,似乎也别无选择。敌人都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父王,弟弟身子虚弱,不宜远行,还是由我代劳吧!”目前,似乎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东陵王吃了一惊,抬头看着女儿,“你代替河儿去?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到那群狼环伺、危机四伏的西齐国?那会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冰湖淡淡的苦笑道:“如果我不去,那么父王还有其他更好的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东陵王只有摇头。
他能有什么办法?他若有办法,东陵也不会被西齐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儿子也得送过去做人质了。
“父王,你不必担心,反正我与弟弟长得很像,应该没人看得出来。到了西齐,我还可以想办法拉拢一些西齐的重臣,让他们帮助东陵,也不一定是坏事呢!”冰湖脸上笑得很轻松,只是那笑意达不到眼中,有些沉重。
东陵王惭愧地垂下头,默许了。明知道女儿此去凶多吉少,他还是决定把她往火坑里推,只为了保全他那半死不活的儿子和自己摇摇欲坠的帝位,他真是枉为一国之君。
冰湖眉头微皱,心里开始考虑去西齐该做的准备。
冒充太子,应该没有问题:但她还是没有完全的信心能从如狼似虎的西齐国全身而退。
这一去,也许她永远回不了故国了。
“湖儿,你这样去太不安全,我会派军队护送你,特别是秦放,他会一直送你到西齐的国都安阳。”
秦放是东陵王武功最强的贴身侍卫,深受宠信,他对冰湖一直心存爱慕,但冰湖对他却是冷冷淡淡:这次去西齐,他是首要人选。
冰湖皱皱眉,秦放的武功确实是宫里侍卫中最好的,但她总觉得他勇气有余,机智不足,不过也没有更好的人选,她只好默认下来。
天高云淡,是一个美丽的秋日。
冰湖一行人在军队的护送下,一路迤逦西行,过了前面那座山,便是西齐国都安阳,到了那里,就会有西齐的官员接待。
越来越接近目的地,冰湖的心渐渐悬起。
她早听说西齐人不但强悍好战,而且狡诈多谋,这次去西齐,就怕他们出尔反尔,白白赔上自己和一大堆金银财宝。
就在这时,一道尖锐的女声划破了这宁静的秋日午后。
“救命啊、救命啊……”
前面的森林隐隐约约传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夹杂着女子不断的呼救声。
“公主,怎么办?”与她并骑的秦放转头问她。
冰湖眉头微皱,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打算看个究竟;秦放和几名侍卫也跟了上去。
蓊蓊郁郁的树林高大,浓荫遮日,偶有点点阳光从树叶的缝隙洒下。前面树木稀疏的空地上,五个男人正围攻一名少女,打得难舍难分。
那少女打得气喘吁吁,披头散发,一边大叫救命,一边抵挡进攻,已经力不从心。
冰湖看得出来,这个姑娘武功并不高,要不是那几个男人手下留情,她早就被砍成肉酱了,但她显然不肯服输,还是拼命的打:而那几个男人倒像是怕伤了她似的,刀剑不敢碰到她的身体,她才能支撑那么久。
那少女一听到马蹄声,一眼看到来人,立刻惊喜地大叫:“这位大哥,快救救我,救救我啊!”
冰湖微微皱起眉头,看情况,这几个男人似乎不会真的伤害她,而且自己有要事在身,应不宜插手。
理智告诉她不必管这件闲事,她掉转马头,打算离开。
此时,那少女又在大喊疾呼:“这位大哥,你不能见死不救啊!他们想抢我去做一个老头子的第十八房小妾,那色老头子都已经六十多岁啦!你行行好,救我一命啊……”
善良和理智斗争的结果,前者占了上风,见死不救一向不是她的风格。冰湖正要指挥身旁的侍卫上前救她,却听见一声冷嗤。
冰湖这才注意到一棵大树旁竞站着一个人。
遮天蔽日的浓荫中,点点阳光从树叶缝隙洒下,落在他轮廓鲜明的脸上,那宛如雕琢的俊美五官深刻而立体,有着魔魅般的吸引力;挺拔的身影修长优雅,一动也不动,却让人一眼就感觉到强大的威胁!
他的脚慢慢跨出,一步步向她走来,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她心上。这种气势与容貌,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足以令任何人胆寒。
男子漂亮的唇角高高扬起,挑起一抹邪冷的笑,冷冷地道:“阁下想来个英雄救美吗?还请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吧。”
他倨傲的态度令人火大,冰湖不由得怒火上升,也回以冷笑,“阁下想抢亲吗?还得先过我这一关。”
那边的打斗已经停了下来,那少女本来一张脸苦哈哈,要哭不哭的,听见这话忍不住一笑,含情脉脉的眸光投射在冰湖脸上。
男子嘴角一撇,冷笑道:“好,你既然不识抬举,就别怪我不客气。”
他手一扬,一群人再度扑上,只不过这次的对象是她和她的手下。
一交手,冰湖才发现那些人的武功竞高强得出乎意料!
她带的几名侍卫,竟然只能与那几人打成平手;而护送她来的那支上千人的军队还远在树林外面。
眼看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过了半天都分不出胜负。
冰湖心中一阵焦躁,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她策马过去,想把少女救到自己马上来。
但她才刚到少女面前伸出手,突然一条矫健的身影一跃而起,接住了冰湖的手,用力往外一拉。
冰湖只觉得一阵大力袭来,身子一歪就摔下马来。
是那个有着魔魅般俊容的男子!
紧接着,她落入一个强壮的怀抱,强烈的男性气息熏得她几欲昏厥。
原来,无论她怎么乔装男人,男与女的强弱差异,还是如此悬殊……
她奋力挣扎着,挥拳、踢腿,都被他轻松闪过;她学的武功在他面前竟是毫无用武之地。
从小女扮男装,再加上厌恶东陵国的文弱风气,她也学了一些武艺防身;虽然她的身子比一般弱不禁风的女子梢强,却还是比不上男子天生的男性力量。
她只觉手腕一阵剧痛,两条手臂被硬生生反剪到身后,身子靠在一棵大树上,被他的身体和大树围在中间。
她抬起头,望见一双闪亮的星眸。
男子挑高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仔细打量着他。
她咬紧着唇,强迫自己不要慌,面对他无礼的注视。
“你是东陵国的人?”男人眯着眼开口。
他们打着东陵的旗帜,无论男女,个个标致秀气,东陵国人正是以美貌着称,
而眼前这有着高傲脾气的少年,那绝美的容貌更是这群人中的佼佼者。
以一个男人来说,他的容貌虽然过于精致,但既是东陵国的人,也就不奇怪了。只是现在……他有点不确定了。
他起初也并没有怀疑,但刚才肌肤相亲的那一抱,让他起了疑心。如果他没有弄错,刚才他在他怀里时,他闻到了一股熏人欲醉的少女体香,虽然极淡雅,却令人心旌摇荡,不能自己。
那样的幽香,会是一个男人所有吗?
他的一只手钳制住他的双手,另一只手则抬起他秀致的下巴,黑眸牢牢地凝视着他清丽绝俗的面容,低柔的嗓音宛如耳语:“你真的是男人吗……”
他粗糙的大手在他脸上滑腻细嫩的肌肤上游走,享受那美妙的触感,甚至慢慢滑下脖子,探向衣襟。
被羞辱的感觉漫天袭来,冰湖一阵晕眩,她银牙一咬,长腿一弓,浑身力气凝聚在一条腿上,狠狠踢出,正中他的小腹!
那男人小腹剧痛,手不禁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冰湖双手一得到自由,立刻拔出那男人佩在腰上的宝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架在他的脖子上。
“哦……看不出阁下倒真有点本事。”他懒洋洋地笑着,状似毫不在意,眸光却渐渐转为冷鸶,隐隐带着阴郁的霸气。
冰湖心中一凛,他太过镇定的模样令人不安。
“不想死的话,马上放了她,我再放你!”冰湖手指着那少女,喝令他放人。
那男人却只是讪笑着不理睬,突然伸手一弹。
冰湖的手腕一阵刺痛,手一软,宝剑竟已落在他的手中。他动作之快,她竞完全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
短短一瞬间,他就反败为胜!
她的身子紧靠着大树,脸色惨白,彷佛那是她唯一可以倚靠的,他手中的宝剑却已隔着衣服,稳稳地抵在她脖子上。
“大英雄,现在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吗?”男人低笑,接着,他的宝剑向前微微一挺,划破了他的衣领,慢慢往下。
布料不断绽开,雪白光洁的肌肤大片的展现在他眼前,他幽深的黑眸也渐渐燃起异样的火焰。
他想知道,眼前这个高傲冰冷、有着绝俗美貌的人儿,到底是……
冰湖脸色惨白,她知道,这个男人怀疑她的身分!如果他的剑再往下,她的秘密便再也藏不住!
“哥哥,你不要杀他啊!”骤然的尖呼声唤醒了两人。那少女扑了过来,猛地拉开两人。
“他……是你哥哥?”冰湖尚未从刚才的屈辱中惊醒,就掉进另一个极大的冲击中。
那少女苦着脸,不停地点着小小的头颅。“是啊,可是他们逼着我嫁给一个大猩猩,我不想嫁,他就亲自派兵来抓我,幸好有你救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冰湖气得脸色惨白,她再也不想多看她一眼,急速转身,跃上马背。那本来打成一团的人们也都停手,她的侍卫们纷纷跟着跳上马。
“我们走!”
她手一扬,后面的侍卫立刻跟上,那男子并没有阻挠。
但少女却在后面大叫大嚷:“喂,等一下,你们不可以抛下我,带我一起走啊,我不要嫁给大猩猩啦……”说着竟然追了上来。
“我不会带你一起走的。”冰湖拉住马回答,只觉得整件事荒谬绝伦。
“唉,真是没义气。不过你不带我走,总得告诉我名字吧。”那少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天真的小脸仰望着他,“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她明亮的眼中散发着异常的神色,一眨一眨地盯着他,爱慕之情表露无遗。显然,这位少女是对她一见钟情,把她当成拯救自己的王子了。
冰湖头痛地苦笑一声,一言不发地策马而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人儿,那男子脸上泛起笑意。
“东陵的吗?”他低声呢喃,眼里闪烁着异样的火花。
那少女拉住他的胳膊,问道:“三哥,你说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
他笑了,回答:“一定能。”
黄的金子、红的玛瑙、绿的猫眼石……在灯光下散发出迷人的光芒,璀璨夺目。
“梁大人,这点小小心意,还请笑纳。”冰湖端坐在梁太师府中的雕花紫檀椅子上,一边啜着香茶,一边含笑道。
到了西齐国都安阳后,她便借口身体疲劳,设法使迎接的官员通融了一下,明天再去觐见西齐王:而当天晚上,她便立刻去求见西齐目前最得势的梁太师。
“哎呀,殿下何须如此多礼。”梁太师笑眯了眼。“我国与东陵多年来就是友好之邦,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老夫我所不愿意看见的。不过殿下放心,老夫定会在陛下面前,为殿下多说些好话的。”
面前的金银珠宝弄花了他的眼睛,梁太师暗暗赞叹,东陵太子果然精明能干,早把朝中哪个大臣得宠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到达国都第一天就直奔太师府。
冰湖含笑点头,以金银珠宝收买人心,便是她实行计画的第一步。早在来西齐之前,她就已经对朝中有权势的大臣的癖好都了解得一清二楚。她的目的,便是收买西齐的重臣为东陵多说好话。毕竟东陵国小军弱,虽然目前以极大的代价签定和约,但西齐倘若撕毁和约,对东陵发动进攻,东陵也毫无招架之力,反而人财两失;但西齐朝中若有自己人,事情会好办得多,以后说不定有机会重新签约,不必年年进贡这么多财物。
另外,她还会送上绝色美女迷惑西齐王;只是根据消息,西齐王虽然好色,却精明残忍,不是个能轻易被左右的人,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效用,也是未知之数。
“不过……”梁太师脸上突现凝重之色,“殿下,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老夫只能尽力,陛下性子难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只能提提建议,并不能改变他的决策。所以有些事情,还要殿下自己多做准备,尤其是三王子风琅那里……”
三王子风琅?
冰湖心中一跳。早在东陵时她就听闻传言,西齐有好几位王子,一位公主,但大王子早夭,其他王子都不太成器,只有二王子和三王子有继位的可能。
二王子风钦乃王后亲生,势力雄厚,但生性冷残荒庸:三王子颇有谋略,受朝臣拥戴,被认为最有帝王之风,但城府极深,很难接近。两位王子为争夺太子之位,明争暗斗已有很久:双方势力均衡,这太子之争,结果如何还真难以预料。
“三王子野心勃勃,一直力主吞并东陵,朝中也颇有一些支持者,陛下也为此犹豫,所以东陵与西齐的和约,估计只在短期内会有效,殿下若要换得东陵的长年安定,还得去找三王子,争取他的支持。”
冰湖脸色沉肃,果然不出所料,西齐的野心,绝非那区区一张和约就能约束得住。若不赶紧想办法,东陵前途堪忧。
冰湖微笑着,问道:“那么敢问太师,可知道三王子平时有哪些爱好?”
梁太师捋着胡须沉思,“照理说,人不风流枉少年。而三王子年纪轻轻,又是出了名的俊朗潇洒,奇怪的是,若说他清高,他也有不少姬妾:若说他好色,他又无特别宠爱的姬妾。所以他到底有什么爱好,连老夫都有点摸不透。”
冰湖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无论如何,先去见见再说吧!
第2章
酒,是进贡名酒。
美女,自然也是绝色佳丽。
外面夜色笼罩,室内却是春光旖旎。
“王爷,再来一杯嘛……”怜怜软语呢喃着。
风琅斜倚在绣工精致的绣榻上,怜怜罗衫半解,丰腴婀娜的娇躯呈现出无限的诱惑,柔若无骨的靠在男人强壮的身上,水汪汪的眼中春意荡漾,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他俊帅、毫无瑕疵的侧面。
他俊美的脸、强壮的身体,可比二王子风钦强太多了。每次看到他,怜怜都会有春心荡漾的感觉。
怜怜的素手握着一只盛满碧绿美酒的水晶杯,凑向男人的嘴边。
相比美人的春心荡漾,三王子风琅的态度却冷静得异样,眼中闪动着异芒。他就着怜怜的小手喝下那杯酒,之后便抓住那只手不放。他嘴角噙着淡笑,温柔地抚摸着怜怜雪白娇嫩、毫无瑕疵的玉手。
怜怜抛了个媚眼,娇嗔地偎了过去,“三王子,你好坏哦,老是喜欢摸人家的手。”
风琅捏着怜怜雪白的小手,笑得无限温柔,柔声道:“怜儿,这段时间,二王子那里你去过几次啊?”
他自风花雪月中非常温柔地说出这么一句话,宛如青天霹雳,怜怜的脸色倏地变得惨白。
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二王子派来的?
她强笑着,嗲声道:“三王子,您别跟我开玩笑,我哪有福气认识二王子,人家到现在为止认识的王子就您一位啊……啊——”她突然惨呼一声,风琅原来轻捏着她手腕的大手竞仿佛铁钳一般,紧紧钳住她,手腕的骨头仿佛即将被捏碎一般,痛得她额头冷汗一滴滴渗出来。
风琅的手劲加强,脸上却笑得更是温柔,另一只手百般怜惜地抚摸着她楚楚动人的脸,柔声道:“怜怜,你真是人如其名,我见犹怜啊!我想我府里的那几百名侍卫肯定也会喜欢你的,你要是听话呢,我可以把你安置在府里,正式成为我的爱姬,享受荣华富贵;但你要是不听话呢,我只好让你去安慰安慰他们了,你说……你想选哪一样啊?”
手上的剧痛在不断加强,怜怜此时的脸色已不能仅用苍白来形容,已经变成死灰色,连嘴唇都开始发白,“不要,三王子,我听话就是了……”
她不想被几百个男人强奸,更不想死,因为被几百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轮流糟蹋,那绝对是必死无疑的:再说看情形,风琅绝对已经知道一切。在这王位争夺战中,二王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
风琅放开对她的钳制,改为温柔地抚摸她的脸,“那你说吧!”
怜怜是他的一名下属送给他的,只说是江南名妓,其实是风钦的秘密爱妾,把她送进三王子府做卧底,但又怎能骗得过他?
他与二王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早已明争暗斗了不知多少回合,二王子身边也有不少他的手下卧底,他这么点小小的伎俩,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是、是,我说、我说。”
怜怜急忙把所知道的全都说出来,其中包括风钦打算如何陷害他、如何除掉朝中支持他的大臣,连听到的只字片语也全说了,一边说一边忍不住发抖。好可怕的三王子,他的风流温柔,原来都是表象,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模糊二王子的注意力而已。
风琅在心底开始冷笑,风钦啊风钦,你竟然蠢到派这样的女人来做卧底,真怕死得不够快吗?
他眯着眼,听怜怜讲完全部,突然展颜一笑,“怜儿,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嘛。”
那迷人的笑容宛如晨光初开,美得炫目,让怜怜眼花撩乱,完全忘了他刚才的冷酷,连手上的痛都不记得了,马上又变得娇滴滴起来,“三王子过奖了。”
风琅笑道:“我没有过奖,你能知道那么多,看来二王子对你也非常看重,你在二王子床上肯定表现得很卖力吧?”
怜怜的脸一红,他说得不错,在服侍风钦时,风钦对她非常满意,甚至在与人谈论要事时也要抱着她:若不是下面的谋士拼命怂恿他将自己送给风琅,二王子是说什么也不会舍得将她送人的。
风琅轻薄的唇角扬起一抹笑,“怜儿,既然如此,以后你就是我府里名正言顺的爱姬了……”
这时,门外传来侍卫的声音。
“王爷,府外有人求见。”
“谁?”
那侍卫期期艾艾地说:“对方不肯报出姓名,只说他一定要见王爷。”
风琅有趣地扬眉,“哦!既然如此,把他带到花厅等我。”
冰湖坐在檀木椅上,手中捧着热气的上袅袅好清茶,打量着厅内四周的景物。只觉摆设华贵雅致,却无奢靡之感,让人感到无比舒服。
这三王子风琅实在不是等闲人物,但无论如何,她都得见上一见。
进三王子府并不是容易事,她又不能暴露身分,让其他人知道她这个人质与大臣、王子有过秘密接触,所以只能晚上偷偷来:而今天一过,明天她就必须朝见西齐王。
门口的脚步声唤醒了她,她堆起笑容,转头面对来人。
视线相交的一刻,两人都愣在当场。
见到他的瞬间,风琅惊愕了一下,随后,俊朗的脸上慢慢浮现诡异的笑容。
最初的惊讶过后,一阵狂怒涌上心头,冰湖冷冷开口:“你在这里干什么?”
她的话让风琅挑眉一笑,“那你呢?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邪冷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带着极大的兴味。
冰湖怒视着他,那天在林中他给予的羞辱依然深深留在心上,如果可以,她一定会杀了他。
但理智阻止了她,她注意到他身上那华美的衣着,紫色,是西齐王族的专用颜色,衣服边缘均以金线织出,衣袍下摆绣有金色飞龙,佩以一块质地良好的美玉;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象征着权力的束发紫金冠,中间还镶有一颗巨大的明珠。
这样贵气的装饰,唯有西齐王族之人才可穿戴。
深吸一口气,冰湖压下满腔怒火,深深行礼,“东陵国罪臣冰湖,见过三王子。昔日有得罪之处,请三王子见谅。”
啪啪啪!响亮的鼓掌声让冰湖抬起头来。
风琅连连击掌,笑道:“好眼力、好涵养……”
冰湖暗暗咬牙切齿,却只能陪笑道:“三王子夸奖了,罪臣怎当得起三王子如此盛赞。”
“当不起吗?”风琅大笑着,一手轻浮地抬起她的脸,欣赏着她明澈大眼中流露的惊讶,“一眼就能看出我的身分,这是好眼力;明明心里对我恨之入骨,巴不得杀了我,却能转眼间压住火气摆出好脸色来,向我道歉,这是好涵养。以一个女人来说,你很厉害。”他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她的脸色。
他不会忘记那天在花林中她落入他怀抱时的幽香,虽然东陵国的男子确如传言所说,是出了名的文弱,但那女人特有的幽香,游遍花丛的他怎会不识?
冰湖心中一震,脸上却毫无动静,目光直视着他,“三王子说笑了,冰湖怎敢记恨,上次多有冒犯,还请三王子海涵。至于女人……”
她脸上露出受冒犯的愤怒神情,凛然道:“冰湖虽然略有美名,却当不起‘女人’
一词。三王子若是喜欢美女,冰湖此次前来,就带了两名绝色美女,请三王子笑纳。”
“哦……是吗?”风琅轻笑着,难掩心中的失望,她的态度太冷静、眼神太清澈,找不出一丝一毫秘密被揭穿的恐慌,有的只是被冒犯的愤怒。难道……是他错了?她只是个长得美貌了点的男人?
可是那高雅的气韵、冰洁的风姿,还有那迷人的幽香,怎会是一个男人所有?
他放开了她,轻浮的脸恢复了冷漠,“说吧,你这次来,到底有什么事?”
冰湖犹豫着,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根本没想到那个可恶的男人就是位高权重的风琅王子,早知道,她死也不会去救他的妹妹。
她来三王子府的本意,是想了解三王子的为人个性,如果有可能,她希望能想办法拉拢他,她可以答应他倾东陵国之财力助他登上王位,而他,在东陵与西齐的关系上梢作让步,适当的支援东陵。
但这男人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意料,她不能贸然把原先准备好的说辞说出口;万一他不为所动,反而去密告西齐王,自己就得吃不完兜着走了!
三王子毕竟是王室中人,与梁太师不同,初次拜访,她还是谨慎一点。
她浅浅一笑,一脸诚恳地答道:“哦,冰湖没有其他事情,只是久闻三王子天资过人,聪敏英武,所以特地来拜见一下。为王子带来了两名东陵美女,希望王子赏脸收下。”
“哦,就这么简单?”风琅眉一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站在窗边,此时明月已上中天,月色从窗外流泻进来,她皎洁无瑕的脸在月色下美得迷蒙而空灵。
她怎么可能是男人……
他肆无忌惮的旷着她的目光令冰湖不由自主地低下头,慌忙陪笑道:“三王子,那两名美女,我现在就去唤她们进来。”
风琅笑着摇头,深幽的黑眸盯着她,柔声道:“不必了,现在我面前就有个美女!”
冰湖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他大手一伸,用力一拉,就将她拉进怀中。
冰湖用力挣扎,却被他轻而易举地紧压在窗棂上,他的双手摸索着想解开她的衣襟。
冰湖怒道:“三王子,你想干什么?”
风琅低笑着,深幽的黑眸望进她惊恐的眼中,“冰湖殿下,如果你承认你是女人,我就马上放了你。”
她已经引起了他的兴趣,而他想要的,一定要得到,弄清楚她的真实身分,就是第一步!
冰湖的脸变得惨白,“三王子,我不是女人,请你自重。”
风琅愉快的勾起了笑,在她耳边道:“既然如此,你若真是男人,应该不介意让我看看吧。放心,我没有龙阳之好。”
冰湖大惊失色,奋力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他热烫的大手在胸前摸索,想解开她的衣襟,这无礼的举动让她无比羞愤。
她作梦也想不到在风琅俊美潇洒、高贵有礼的表象下,竟会做出这么不合礼教的举动。第一次见面还可以理解为他把自己当敌人所以不客气,但现在竟然……
这男人真是可恶!
再也顾不得彼此的身分,她使出浑身力量,一脚踢出,狠狠命中他的小腿骨。
剧痛让风琅眼中再度染上怒意,他反手一抓,试图抓住她的胳膊,却被她灵巧地矮身一闪避了过去,他的手没有抓住她的胳膊,反而抓住她头上代表东陵王室的束发金冠。
她的金冠落在他手中,如缎般的青丝洒落,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绝美的弧度。
骤变突生,冰湖有一瞬间的愣怔。
风琅为眼前的美景深吸一口气,眼中邪恶的笑意更浓。
“好美……”他低叹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她拉进怀里,薄唇迅速覆上她的。
冰湖惊讶得睁大了眼,一时竟忘了反抗,任由他火热的唇舌攻占了她。
强烈的阳刚气息包围着她,令她羞愤交加,但她迅速反应过来,她想仿效以前的作法,狠狠踢他的腿或小腹;但他早已有防备,强壮的双腿将她整个人夹在中间,紧紧钳制住她,让她的双腿根本没办法拾起,只能无助地任由他为所欲为。
他一手紧抓住她不驯反抗的双手,另一手托住她的头吻着她,他灵活的舌尖探进她口中,强势纠缠着她的清甜小舌,男性的气息挟着狂热的激情,令她的神智几欲迷醉,全身发软。
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羞辱!被轻薄的屈辱!她强迫自己睁大眼,不要被他的吻所迷惑。
渐渐的,他放松对她双手的钳制,迷醉地沉浸在吻她的美好感觉中……
突然,甜美的感觉消失,他的身子猛地被推开,脸上却挨了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风琅脸色一变,俊魅的面容衬着五指印,使得他看上去宛如魔鬼般森冷。
风暴在眼底凝聚,他捣着脸冷冷一笑,“不错嘛,有胆识!连本王子都敢打,只是不知道堂堂东陵公主若是有一天成为替本王子暖床的妓女时,还会不会有这种勇气和胆量!”
冰湖心头一寒,随即一阵漫天狂怒涌上心头,几乎想再赏他个耳光,但为了东陵,她还是强咽下这口气。
她将地上的金冠捡起,照原样束好头发,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风琅并没有拦她。
冰湖飞奔出门,强烈的悔意啃咬着她的心,她后悔那天救了他的妹妹,后悔碰到这个男人,后悔今天到三王子府来。
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西齐王高坐于上,朝中大臣在两边整齐有序地排开,气派森严,不愧是泱泱大国。
冰湖跪下叩首,“罪臣东陵国太子冰湖,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殿上群臣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无法离开。
西齐王笑道:“冰湖殿下平身·”
冰湖谢恩起身,低头道:“陛下,西齐提出的要求,冰湖已一一照办。只希望从此永修两国之好,不再因小小边境问题而大动干戈。为表诚意,我王另送上绝色美女数名,望陛下笑纳。”
她双掌一击,数名绝色美女鱼贯而入。
霎时满殿生辉,在场众人莫不发出阵阵抽气声。
久闻东陵盛产美女,果然名不虚传,这几名美女连当年的西齐第一美人——三王子风琅的母亲玉妃都望尘莫及。
冰湖微笑道:“这几名美女非但姿容绝色,而且个个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现在,你们就为陛下舞上一曲吧!”
几名美女嫣然一笑,长袖轻舞,曼声而歌,歌声美妙宛如黄莺出谷,刹那间,严肃的大殿变成了温柔乡。
殿中从大臣到西齐王,无不目眩神迷!
一舞完毕,殿上众人无不赞叹连连。
西齐王哈哈大笑。
接着,就听宦官拖着长腔一条条报出她送上的贡品清单。
“黄金五十万两,各色奇珍一百件……”
西齐王听完,频频点头,笑道:“好好好,东陵的诚意可嘉,大家若无其他要事上奏,就退朝吧!”
梁太师出列,问道:“那么请问大王,冰湖殿下该住在哪儿呢?”西齐有专门的人质馆,有专人看管各国人质,只是生活条件并不太好。
梁太师便为冰湖说好话:“大王,都城的人质馆久无人住,早已破败不堪,不如安排他住到澜清宫如何?”
澜清宫是王宫边的一座小离宫,里面设施一应俱全,虽然也有侍卫监视,但对于人质来讲,待遇已经是相当优厚了。
西齐王搂着两位美人正心满意足,一听立刻答应下来:“好吧,就准……”
“等一下。”
冰湖惊骇地看着风琅出列。
“父王,澜清宫内守卫稀少,不宜看管人质。若是人质逃跑了,也很难抓回。儿臣的府里空房极多,就由儿臣代为监管如何?若有闪失,唯儿臣是问。”
冰湖惊恐地看着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此刻的她,就像是那砧板上的鱼,只能任人宰割,毫无反抗之力。她知道,就算自己提出反对意见,也根本不会有人听的!
西齐王点头,“准奏。”
下朝后,大臣们纷纷四散,冰湖也随之走出大殿。
梁太师走到冰湖身边,低声问:“冰湖殿下,你是不是得罪了三王子?一见冰湖苦笑着点点头,梁太师长叹一声,“那老夫也没办法了,请殿下以后好自为之吧。”说着也离开了。
殿外天朗风清,黄叶飘零,秋意萧瑟,寒冬不久就会来临。
冰湖站在玉阶上,停下脚步,心里无比烦躁。
那夜在三王子府中的遭遇仍在心头徘徊,她明白自己怕的是什么。风琅他这么安排的用意,简直是昭然若揭,她还能留着清白之身回到东陵吗?
但哪怕那会是恶梦,她也必须咬牙承受。
敌国的王子,对被征服国的奴隶会有什么真情可言?他要的,就是那种征服的快感吧!一旦真的上手了,就会弃若敝屣。
沉思间,一道尖利的宦官嗓音唤醒了她。
“公主驾到。”周围的大臣太监们纷纷让道,一顶绣着五色金凤的华丽暖轿缓缓而来,轿边跟着数名宫女。
“停!”轿中猛地传来娇斥。
冰湖猜得到她是谁,但仍往前直走,没有停下的意思,一个骄蛮任性的公主,一个无伤大雅的出走游戏,却几乎玩跑了她的未来,令她的前途变得渺茫,难以预测。
“喂,等一下。”娇憨而不容拒绝的呼唤,她竞从后面追了上来。
但一个跑一个走,那公主气喘吁吁追上了她。
“喂……你居然不把我看在眼里,我的叫唤你竞不当一回事,给你个机会向本公主道歉,快!”
冰湖终于回头,看着那天自己救下的刁蛮少女,淡然一笑,“冰湖不敢怠慢公主,只是公主千金之躯,小人怎敢高攀!”
“哎呀,你干嘛这么冷淡啊,说话还文邹邹的真讨厌!你在这里做什么?我叫轻彤,你现在住在哪里,我去找你玩……”她满脸兴奋。
她正要滔滔不绝地说下去,一个优美的嗓音打断了她。
“王妹,我劝你别跟个阶下囚一般见识,她可不会领你的情。”
风琅不知何时已站在她们身边。
轻彤惊讶地睁大了眼,“他?阶下囚?”
风琅点头,笑道:“没错,她是东陵国太子,现在是我的人质。”
轻彤惊讶地张大了嘴,叹道:“原来你就是东陵国的使者,难怪这么漂亮,我们西齐可没有你这么漂亮的人呢。”
话落,她的嘴突然又张大了,只见风琅站在冰湖身边,一只手臂亲昵地环住冰湖的肩膀:冰湖愤怒地挣扎了几下挣不开,只得由着他。
冰湖虽然不算矮,但风琅还是比冰湖高了大半个头,两个美男子站在一起的画面非常养眼,但怎么看,感觉总是怪怪的……
轻彤站在原地,望着风琅搂住冰湖的肩膀远去,满心的别扭感怎么都消除不了。
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呢?
第3章
三王子府雅致富丽,可与东陵王宫媲美。
事情交接完毕,其他所有人都必须马上回国,只剩下她留在西齐。而最后走的人是秦放,他坚持要送她到三王子府看她安顿下来,确定居住条件还不错才肯走。
风琅把她的住处安排在与他毗邻的水香苑内,而且她一入府,身边便有不少于三名侍卫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
她和秦放在偌大的花园中慢慢定着,一路无话。
“殿下,你请回吧,不用送了。”秦放牵着马,与冰湖告别。
“恩,我再送你一程吧。”冰湖与秦放又走了一段路,往外面瞟了一眼,瞥见那群监视她的侍卫正远远地跟在后面,但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了。
她低声对秦放道:“你先回去,我留在这里,等待机会刺探军情,我估计西齐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们的。”
秦放一听,脸色顿时有点白了,“公主,那你怎么办?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
“不要紧,我自己会小心的。”
秦放点点头,再一次深深看着她。
从在王宫里第一次见到她,他就喜欢上她了,但她对他的情意总是视而不见,而他也知道自己配不上她,总是默默压抑着,不敢表达出来。
这次分手后,他不知道她会在这里碰到多少危险,也不知道还要多久以后才能再见到她……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猛然抓住她的手。
冰湖惊讶地望着他,因为太惊讶,反而忘了将手抽出。
秦放抓着她的手,注视她的眼睛,想开口表达自己的爱慕,却说不出来,只能一直握着她的手。
两人默默对视,直到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这暧昧气氛。
“冰湖殿下,看来你跟你的侍卫感情好得很哪。”
冰湖蓦然回头,就看见风琅俊美冷沉的脸带着微微的阴郁,注视着他们。他的眼睛正盯着他们相握的手上。
冰湖慌忙将手抽出来,而风琅的动作更快,她刚将手从秦放手里挣脱,他的大掌一伸,就将她白皙的小手抓到自己掌中。
冰湖一窘,想逃脱却做不到,只能任由他握在手里:更可恶的是,他竟然轻轻地摩挲着她被秦放握过的小手,仿佛想擦掉另一个男人的痕迹,轻柔的力道所过之处,带来一阵阵奇异的触感。
风琅转过头,对秦放笑道:“秦侍卫,冰湖殿下我会好好‘招待’的,你还是快点动身吧,不能再拖延了。因为按照西齐律法,护送人质的队伍一到王都,就得马上回去,你在这里待了两天,已经是非常宽限了。再迟的话,大王那边我会不好交代的。”
秦放眼睁睁地看着风琅对公主公然地亲昵模样,脸色发白,但也不敢不听,只得策马远去。
望着秦离去,风琅也放开了她,“冰湖殿下,请回水香苑休息吧。”
就她所住的水香苑的环境来说,风琅对她还算过得去,没有她曾经听说的受尽凌辱的凄惨情形。毕竟身为人质,想在敌国得到多好的待遇根本是妄想,而风琅对她已算很不错了,没有把她关禁闭,暂时没有侮辱她。
只是这个“不错”实在是“不错”得过了头。当那天傍晚,几名美婢娘溺婷婷地站在她面前,向她请安,并打算为她脱衣服时,才真正把她吓到了——
“倚红、偎翠,向冰湖太子请安。”
“你们是……”冰湖狐疑地望着两名美貌少女。
左边娇弱的倚红嫣然笑道:“奴婢是三王子派来服侍殿下的,若是殿下需要,也可以为殿下侍寝。现在我们为殿下更衣沐浴。”说着,她便要解开冰湖的衣服。
冰湖惊得浑身发冷,她板起脸,“不必了,我习惯自己动手。”
偎翠掩嘴笑道:“冰湖太子贵为一国太子,理当让我们下人服侍才对,怎能教您自己动手呢?”说着,不依不饶地又摸了上来。
这两个女人不简单,不是普通的侍女!
她们口齿伶俐,而且似乎对她的身分起了怀疑,一定要帮她脱衣,这多半又是风琅的指使。凭她的直觉,甚至有可能是监视她的。
每次想到自己的身分可能已经被那外表风流、实则冷酷的风琅识破,她就头痛欲裂。
见倚红又摸了上来,冰湖沉下脸,“这里到底谁是主子?”
倚红笑道:“当然是三王子啦!”
“但三王子既然已经把你们送给了我,我就是你们的主子,奴婢不听主子的话,该当何罪?”
她绝美的脸上已凛然端出威严,冰冷圣洁如天山雪莲,倚红、偎翠心中一抖,说不出话来,只得退后几步,低头道:“是,奴婢告退。”
两人一走,冰湖顿时瘫坐在椅上,她早料到风琅把她安排在他的府内,甚至连住处都是毗邻的,绝对不安好心。
他们西齐人不外两种,一种野蛮嗜血,如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西齐名将张先;一种冷酷邪恶,就如风琅,没有人会懂得去尊重别人。
倚红、偎翠一离开水香苑,立刻去见风琅。
“我吩咐的事情,你们办成了吗?”
倚红、偎翠连忙跪倒在地上,垂首道:“冰湖太子拿出主子的身分,奴婢不敢妄动。”
“这么说,她是死也不肯让你们更衣罗?”脸上挂着微笑,风琅的黑眸亮得奇异。
倚红、偎翠齐声道:“是。”
“不肯让我这男人脱,也不肯让你们女人脱,真是有意思。”风琅狂笑着,
“下去吧,这次我不责罚你们,继续监视她,不得有误。”
灿亮的黑眸里有着浓浓的兴味,对她的身分,他已经有九成的把握,而他看上的,一定要得到。
被软禁的日子并不是非常难熬。
每天起床梳洗后,冰湖就会在屋里看书,在允许的范围内走动走动,偶尔与倚红偎翠聊聊天,一天就这么打发过去了。
这里什么都有,除了自由。
在水香苑旁散着步,远远地,就听见风琅所住的栖凤楼笑语喧哗,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似乎正在举行宴会。
这时,一个侍女模样的小姑娘从栖凤楼走来。
“冰湖殿下,三王子请你过去赴宴。”
她不想去,但身为人质,并没有拒绝的权利,她不得不服从。
栖凤楼边,一朵朵的菊花开得正盛,淡淡的花香中,数名美女或弹琵琶,或奏琴,或翩翩起舞,香风扑鼻,个个人比花娇,直让在座众人看得目眩神迷。
花丛边早已摆开了十几张桌子,冰湖瞟了一眼在座的人,显然都是当朝权贵,与自己可谓格格不入,风琅把自己邀请过来,不知有什么用意?
她的到来令在场所有人眼睛一亮,连正在奏乐的美女也有一瞬间忘了手上的乐器,风琅的目光更是闪烁了几下。
风琅微笑着,为她找了个座位,又为她倒了杯酒,笑道:“冰湖殿下来得最迟,应该罚酒三杯。”
冰湖推开他的酒,脸上的笑容冷淡而有礼,“对不起,请三王子见谅,冰湖从不喝酒。”
喝酒伤身,更重要的是酒后易乱性,她现在处在环境险恶的西齐,旁边还有个居心叵测的风琅,她必须保护自己。
风琅脸色微微一变,随后又笑,“不会吧,冰湖殿下竟然从不喝酒?我向来只听说过女人才不喝酒,难道殿下你也是女人吗?”
此话一出,在座众人都哈哈大笑。
冰湖的脸色更冷,这个风琅,是以撩拨她的怒气为能事吗?
不理睬他的挑拨,她淡然坐着,拿起一个果子,慢慢吃了起来。
风琅的眸光变得更亮了,他想知道,这个冰冷的女子要在什么样的情形下,才肯放下这冷漠的面具,展现出她真正的风情?
而能把她的面具剥开的人,只能是他!
忽然,一道醉醺醺的大嚷声在笑声中响起,打破了这暂时的融洽。“呵呵,这就是东陵国人质吗?长得比女人还美嘛,难怪三王子说你像女人!”
说话的男人年纪不大,长相平平,那浮肿的眼睛、纵欲过度的苍白脸色,让人一眼就看得出他喜爱酒池肉林的本性。
冰湖淡漠地扫他一眼,不理睬他。
见冰湖竟然对自己不理不睬,男人顿时大怒,“喂,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一个小小的人质,快要成亡国奴了,也敢对我如此不敬?”
在场众人都不由得变了脸色,但冰湖的身分的确不过是个人质,他们的目光纷纷望向风琅。
风琅的目光闪动着,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出好戏,并无插手的打算。
既然身为主人的风琅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也都不动。
冰湖总算有了反应,淡淡一笑,差点炫花了那人的眼,“过奖,这位大人就是西齐的大臣吗?你长得也还不错嘛!”
男人顿时转怒为喜,连忙谦虚道:“过奖、过奖,我是吏部侍郎刘步才,虽然长得还比不上三王子,但英俊潇洒还是出了名的,哈哈……”
冰湖望着他,正色道:“我没有过度称赞,是刘大人太谦虚了,刘大人长得确实不错,至少比猪漂亮了那么一点点。”
噗哧一声,立刻有人笑了出来,其他和刘步才有点交情的勉强忍住笑,只是脸上的肌肉一抽一抽,控制得十分辛苦。
再看看刘步才,他的脸已经变成猪肝色,一张肿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像红烧猪头。
冰湖循着笑声看去,竟是五公主轻彤!原来她也在这里,刚才她根本没有注意到。
刘步才的脸红了白,白了又红,过了半晌才恢复正常。
他盯着冰湖绝美的脸,匆然阴狠地笑道:“好,算你这小子有种。不过这么美的脸,长在男人身上真是可惜了,我可舍不得杀你,就算你是男人,我也将就玩玩好了。”他突然站起身,借着酒意摇摇晃晃地向冰湖走去,意图猥亵。反正东陵早就被西齐打得落花流水,俯首称臣,他今天就算占一点便宜也没什么大不了。
冰湖冷眼看着面前猥琐的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嫌恶,这些西齐人一如她一直了解的,野蛮、好色、下流。身为人质,就该有这样悲惨的命运吗?她该不该逆来顺受?
猪头男已经晃到她的桌前,就在这时,她手中的酒杯突然一扬,整杯酒泼在他醉醺醺的通红脸上。
脸上挂满了水珠,猪头男发枫了,“妈的,你一个亡国奴,竟也敢三番四次地对我不敬?老子我今天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不可!”说着,他干脆整个人向冰湖扑了过去。
风琅大吃一惊,原先漫不经心看戏的表情变得凝重,他一个箭步跨出,伸手一推。刘步才还没碰到冰湖的衣角,就被推跌个四脚朝天。
“哇……”他跌倒的姿势真是奇丑无比,轻彤忍不住大笑起来,拍着手又跳又叫。
刘步才晕眩的从地上爬起来,怒吼:“哪个王八蛋推我?”他眼一抬,就看见风琅冰冷的脸。
“是我。刘大人,你喝多了。”
风琅俊美冷沉的脸把刘步才的酒全吓醒了,朝中谁不知道风琅平时风流潇洒、笑脸迎人,是个笑面虎,但只有在真正发怒时,才会有这样冰冷而隐含怒气的话语。
他摸摸摔疼的屁股,乖乖坐回自己的座位,再也不敢发酒疯。
风琅望望冰湖,淡笑道:“冰湖殿下,刚才虽然刘大人有失礼之处,但殿下你也有不对的地方,现在刘大人已经受了惩罚,那么你是不是也该受罚呢?”
她就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救她,他救了她,肯定要她付出代价,不会让她太好过。“你想怎么罚我?”
风琅注视着她,眼里闪动着诡光,“你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向他道歉,另一个……”他扫视着桌上的美酒,“就是将那两坛酒全部喝下去,向大家陪罪。”
轻彤在一边不服地大叫:“喂,王兄,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是非不分了?明明是那个猪头不好嘛,你怎么可以罚冰湖殿下呢?”她一向很佩服三王兄,今天他是头脑烧坏了吗?就算冰湖是人质,也不该这样对待他呀!
冰湖暗暗咬牙切齿,她知道风琅不是好人,而人质地位低下,无权无势,她也无法反抗,要她向那猪头道歉是绝不可能,而自己酒量尚可,希望能撑得过去。
她冷冷地道:“我选后面那个。”
风琅大笑着,用力鼓掌,邪魅的眸光定定地凝视着她,“好,有骨气,那就请吧!”他边说,边吩咐侍女们拿大的酒杯来。
冰湖硬着头皮,看着侍女的纤纤玉手将酒杯不停地倒满,她不停地喝下……
这是王宫里最好的佳酿,酒劲极强,她的酒量在女子中其实算是不错,所以才敢以酒代罚,但酒她才喝了一半,就开始头晕,却只能强撑下去。
无边无际的后悔漫上心头,她说不出那诡异的感觉是什么,只觉得随着她酒一杯杯喝下去,风琅盯在她身上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那火热的目光彷佛烧穿她的衣物,令她赤裸裸地展现在他眼前。
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她也只能咬着牙坚持下去,希望在喝完之后,她还有力气走回自己房间。
一杯……再一杯……
天地似乎开始旋转起来,她的酒也终于喝完了。
在倒下之前,她站起来,勉强对众人一笑,摇摇晃晃地想走回去。她的酒品其实不差,喝醉了并不会发酒疯,只是浑身无力,但她并不喜欢这样危险的情形发生在自己身上。
风琅低笑着,上前半搂半抱地扶住她,将她扶回房间。
晕眩的头脑、无力的四肢,喝醉的感觉非常痛苦,但令冰湖不安的,是坐在床边的男人。
她尽量维持着意识的清醒,却浑身动弹不得,只能虚弱地推开身边的男人,“三王……王子……请回……”她恐惧地发现他不但不走,反而定定地凝视着她,眼中的渴望已经坦然流露,不加掩饰。
性感的低笑声在她耳边响起,他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因酒意而醺然的粉红玉颊,随后慢慢下滑,最后停留在衣领上。
今晚,他要让她再也不能坚持自己不是女人。
察觉到他的意图,她惊恐地低呼:“不要……放开我……”但全身无力的她只能含糊不清地推拒着身边的男人。
风琅根本不为所动,坚决地扯开她长袍的衣襟。
外衣里面还有中衣,就在他想继续解开时:冰湖用尽力气,往床的另一边滚去。
“你……你出去……”她低喘着,挣扎着想爬起来离开这个危险的男人,却力不从心。
她的抗拒使他的眼中燃起了火焰,他手臂一伸,就将她的身子抓了回来,接着一只手按在她胸口,牢牢困住她。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马上就可以知道。我的冰湖,你说,你该为欺瞒了我这么久付出什么代价?”邪恶的声音在她耳边布下层层魔咒,他的大手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始卸下她的衣物,一件件地从她身上剥离;最后,只剩下胸前一大圈将胸部裹得紧紧的白布,和下身蔽体的亵裤。
这危险的情形使得冰湖不顾自己晕眩的头脑,使出剩余的力量疯狂的挣扎,她拼命槌打他宽厚结实的胸膛,却无法推动分毫。
他的眼中扬起了然的笑意,灵活的手迅速解开这最后一层束缚。
一层层白布,逐渐在他眼前展开,她死命地咬紧唇。
当那凝脂玉乳在他眼前完全呈现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炽热。本来只是想查清楚她真正的性别,并不打算就这样占有她,但她无瑕的玉体完全呈现在他眼前时,理智已经失去了作用。
他猛然翻身压在她身上,俯首吻上她的小嘴,舌头蛮横地侵入嘴内与她的小舌交缠,细细地品尝她口中的芬芳:双手开始放肆地爱抚那令他魂牵梦萦的娇躯,左手抓住那凝脂般的丰盈不住地用力挤捏,享受那迷人的滋味。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承受他在她身上点起的火焰,不让自己泄露出一点呻吟。
“睁开眼看着我。”他邪恶的声音响起。
她睁开眼,让他看清自己眼中的愤怒和羞辱。
他的眼燃烧着炽热的欲火,倏然俯下头来咬嚿她酥胸顶端的蓓蕾:一股陌生的热潮立刻席卷而来,令她羞愤不堪。
“不——”她无助地呼喊着,想抵抗这奇怪的感觉。
他的双手毫不放松地继续探索,邪恶的笑意让她全身发抖。
“东陵国王恐怕想不到,他美丽高贵的公主会成为我的禁胬。”
一道闪电倏地划过脑海,她颤抖着开口:“你……你是故意的,你故意引诱我喝酒……”
他的长指滑下她修长的双腿,在那神秘的丛林中摸索,“聪明的女孩!只是你明白得太晚了点。”
他想要她,从第一次在林中见面,她成功地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开始,她就已经引起他的占有欲:她那淡漠坚定的眼神,让他每见一次,就想狠狠地占有。
而她不过是东陵的人质,他想怎么对她都可以,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冰湖绝望的闭上眼,感觉他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彷佛即将失去控制;她咬着牙,打算承受他接下来的羞辱。
他深深呼吸着,然后放开她。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我不想强迫一个喝醉的女人。这一次,我放过你。但是,我至多只会让你逃三次。”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竟然就这么放过她?
几乎不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冰湖的心一宽,酒意涌上,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天光大亮时,冰湖蒙胧地睁开眼。
“醒了吗?”
低柔慵懒的男声带着磁性,美妙得令人几欲醉死其中。
冰湖霍然睁眼,就看见眼前那俊美得不可思议的脸庞,带着一抹邪笑:同时,她也意识到自己全身的赤裸。
昨夜那羞辱的记忆如排山倒海般的回到脑中,她紧抓身上的丝被。
她脸色苍白,感觉自己的头仍因酒醉而疼痛,但身体的私密部位却没有什么不舒服。她想起昨夜他虽然吻逼了她的全身,并没有真正占有她,这使她的怒火稍稍减轻。
“公主,喝点燕窝粥,里面加了醒酒药的。”倚红端着盘子站在床边,将盘上的清粥递给她。
公主?冰湖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接过那碗粥。
经过昨夜,她的身分,至少在侍女之间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她喝下粥,感觉酒醉的不适大大好转,脸色也恢复了些许红润。
倚红接过碗,端着盘子退下。
注视着她脸上渐渐升起的粉红光泽,风琅眼中又闪现出光芒,淡笑道:“昨晚,你该记得我并没有真的对你做什么,我只是不想做傻瓜,被你蒙在鼓里而已。”
话虽如此,但心中的羞辱戚却仍强烈。她无法忘记他骨节分明的手在她身上游移时的火热,但人在屋檐下,她无法发作,只能问道:“那么三王子,请你现在出去,可以吗?”
风琅冷笑一声,他的手覆上她身上的丝被,沿着她曼妙的曲线慢慢游移,眼中闪烁着炽热的火光,“那你知不知道,昨夜我从你这里离开后,竞一晚都睡不着?”
昨夜他离开之后,整晚都在回忆着她在他怀里呻吟的模样,他开始感到后悔,不应该这么轻易放过她的。
他眼中的光芒让她心中一凛,就在这时,他火热的唇压了下来。
当他碰到她之前,她厉声提醒他:“风琅,放手,你说过你喜欢心甘情愿的女人。”
居然懂得用他的话来反抗他了。风琅挑眉一笑,“不错,我喜欢女人都对我心甘情愿。但你要知道,在西齐,你没有任何依靠,没有人会去帮助一个敌国的人质,只要我宣布你是女人,那么过不了多久,京城中无论哪个梢有权势的男人,都可以随意欺凌你,说不定我父王也会把你宣进宫去为他侍寝,像昨天刘步才的事情,只不过是小事一桩。所以该不该心甘情愿,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他望着她的眼睛,又道:“所以,从明天晚上开始,你搬到栖凤楼来好好伺候我!不来的话,有什么后果你会清楚的。”
宛如青天霹雳的话,令她脸色倏地惨白。
他俯下身亲吻她苍白的脸颊,“不要妄想反抗,你知道的,你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第4章
三王子府占地广阔,亭台楼阁,花木扶疏,但冰湖平时只能在自己所住的水香苑附近散步,不能走得太远,一旦走得稍远些,监视她的侍卫马上会出现,请她回去。
她心神不宁地想着风琅昨夜的话,满心焦虑,她真的难逃一劫吗?
她不能逃,一逃西齐王就会怀疑她是另有图谋,毕竟她身分特殊,一不小心就可能引发猜忌,对东陵不利:也不能向西齐王说明实情,另换住处,她绝不能让西齐王知道她真正的身分是女人,否则西齐王定会大发雷霆,东陵就大祸临头了。
头痛欲裂……
“冰湖哥哥,冰湖哥哥,”身后娇柔的声音响起。
冰湖烦恼得几乎不想转过头面对这刁蛮小公主。
虽然同样身为公主,可这个公主比自己刁蛮多了。自从上次在林中救了她之后,她就常常跑到三王子府中来缠着她。
刁蛮公主泪眼汪汪的扑进冰湖怀里,开始哇哇大哭,“冰湖哥哥,我好害怕,父王今天又提那件事,一定要把我送到北堤去,嫁给那个北堤王,可是我听说他又丑又壮,长得像大猩猩,我好害怕,怎么办啊?”
望着缠在自己身上的少女,冰湖只有苦笑。
天晓得,她怎么会招惹上这么个刁蛮公主?
她不露痕迹地推开她一点,微笑道:“那个只是传言,应该不是真的,也许北堤王长得很英俊呢。”
“但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高、很壮,好可怕耶!更恐怖的是,我听说他的兄弟曾经在西齐做人质,而这里的人都欺负他,最终熬不过这里的艰苦生活而病死。所以他肯定会恨死我……好可怕,我去了不是找死吗?”
冰湖一怔,随后微笑,“这个说不定也只是传闻,我想你也是你父王的女儿,要是有危险,他怎么舍得送你去受罪?”
轻彤小鼻子一耸,做了个鬼脸,“他才不关心我,在他眼里,只有儿子才算是他生的,我这个女儿只是他有用的联姻工具而已。”这么多年父女下来,父王心里想什么,她怎么会不知道。
“还有更可怕的呢,我听说他早已有了心爱的红颜知己,只是那女人出身低微,他才决定娶我,好生下血统高贵的继承人。你说,我这不是成了母猪吗?”
她假装抹眼泪,见冰湖不为所动,干脆耍赖,“冰湖哥哥,你怎么不说话?你一点都不关心我。冰湖哥哥,你去跟父王说,你要娶我好不好?”
青天霹雳!
冰湖吓得浑身一震,从神游太虚中骤然清醒,“你说什么?”
“我说,你来娶我啊!这样我就不必嫁给那只臭熊啦!”
她哭笑不得地问她:“我为什么要娶你?”
轻彤的眼睛眨啊眨,“我很喜欢你,难道你不喜欢我吗?”她可是对冰湖一见钟情呢!想来想去,要是能嫁给冰湖,那就两全其美,既不用跑到北堤去受苦,又抓住了心上人,太完美了!呵呵……
冰湖怔愣住,她想吐血!不过,最后她只能苦笑,“谁说我喜欢你?就算我喜欢你,你父王也绝不会答应的。”
“那怎么办呢?”
望着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冰湖忽然灵机一动,“我倒有个好办法。”
轻彤顿时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你以后到我房里睡。”
“什么?”轻彤的脸霎时通红,“这个……不好吧。”
天哪!她还总担忧冰湖把她当妹妹看,以为冰湖对她根本没兴趣,原来他是只色狼,竟然这么心急,呵呵呵……
西齐虽然民风豪放,比东陵的含蓄强得多,但轻彤毕竟是未出阁的金枝玉叶,听到这个提议,还是难免脸红。
冰湖哭笑不得地看着她含情脉脉的模样,就知道她想歪了,不过她既然以为自己是男人,会想歪也不奇怪。
“这是权宜之计,你不用担心我占你的便宜,我会为你另外再摆一张床。”
这个办法一箭双鹏,西齐王如果相信自己是轻彤的意中人,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就不会逼轻彤嫁去北堤;但更重要的是,有了轻彤做护身符,她就有理由拒绝风琅要她侍寝的命令。
“你真的……真的不会碰我吗?”轻彤小脸通红地看着他。
不知为何,冰湖坚决的神情竟让她非常信任,要是换了别人,她肯定把那人一脚踹了出去。
“不会。”冰湖拒绝得干脆俐落,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你相不相信我?”
轻彤红着脸,点了点头。
望着面前传话的侍卫,风琅皱起眉,“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侍卫吓得脸色发白,“是。我去的时候轻彤公王也在,她说从此以后她会常常在水香苑过夜,冰湖殿下就不搬到栖凤楼了。”
越来越有意思了。风琅突然大笑。
她居然会利用轻彤做挡箭牌,那小丫头以为冰湖是男人,对她仰慕已久,正好被她用来对付自己,的确是个聪明的办法。
但他就那么好搞定吗?
风琅挑起唇角,露出势在必得的冷笑。
这几天有轻彤在,风琅总算没有再找她麻烦:而轻彤也习惯了两人睡在一个房间,却不同睡一床。
她是个极可爱的小姑娘,从一开始对冰湖的仰慕,渐渐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还是把冰湖当成心上人。
这段时间风琅偶尔也会到水香苑看她,与她谈天说地、下棋聊天,她不能不承认,风琅是个极出色的人,他才华渊博,处理国事非常有一套。
这天晚上,她又不得不应风琅的召唤,到他的书房去,尽管十分不愿意,却又不能拒绝。
在他的书房里,他会批阅公文,而她有时候会在一旁帮他。表面上,他根本不在乎她的身分,不怕她会藉此偷看国家机密;但事实上,她得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资讯。有他在身边,她不能乱翻:而他不在的时候,书房必定有人看守。
冰湖走进书房,风琅正满面笑容,似乎非常开心。她才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大堆卷轴,看那模样,应该是画轴。
见她盯着那些卷轴,风琅微微一笑,“打开来看看。”
在他鼓励的目光下,她好奇地打开。
一张美人图!
画上的美人云髻高绾,眉目如画,正在树下抚琴,一看便知,必定是大家闺秀。
她再打开另一张图,美人是站着的,但同样的,一看就知道是名门千金。这么多画放在他书房里,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个可能!
“这些都是未出阁的大臣千金,是父王为我找的王子妃人选,你觉得这些小姐里面,哪个比较出色?”
他的笑容云淡风轻,眼睛却牢牢盯着她,不错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她的心狠狠一震!
王子妃?不错,他尚未娶妻,立妃是必然的事情,但与她不会有任何关系。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一笑,“恭喜三王子即将立妃,至于哪个比较出色嘛……”
她拎起那些画轴,一张张打开,仔细研究。
“恩,这位气质尚佳……”
“这位貌美过人……”
“这位端庄贤淑,有王妃风范……”
她每说一句,风琅的脸色就变难看一点。
直到最后,冰湖抬起头来,抓着手上的画轴,对他盈盈一笑,“三王子,按我看,还是这位最出色,既貌美出众,又气质端庄,选她为王子妃,应当是不会错的。不知是哪位大臣的千金,您快快把她娶进门,免得别人捷足先登。”
风琅的眸光宛如一把刀,冰冷地盯着她,也不去拿画轴,嘴角却微微泛出冷笑,“你看得倒仔细。”
冰湖淡淡一笑,故意不去看他那铁青的脸色,恭敬地答道:“不敢,三王子吩咐我做的事情,我怎敢怠慢?”
“好,好一个不敢怠慢,那么,我要你今天晚上陪我,你愿意吗?”他冷笑着,突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冰湖惊恐地抬眼,看见他眼中深沉的渴望。
她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被他迷人的黑眸所蛊惑,故意僵直了身躯,“我的命都在你手上,三王子想怎样,我根本不能反抗。”
她够狠!又一次成功地激怒了他!
“你就不能有一点点反应吗?”他愤怒地低语,突然俯首攫住她的唇,疯狂地反覆吸吮,几乎要把她的嘴唇都咬破了;直到她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放开她。
“我只能再放你这一次,下一次,无论你愿意与否,我都不会放过你的。”他幽黑的眸子炯炯地盯着她,喑哑的嗓音吐出震撼人心的誓言。
她惊恐地望着他嗜血的冷眸,眸中那势在必得的占有欲,令她一步步的退后,终于逃出书房。
逃出书房后,冰湖走在花园中,急促的心跳才稍稍平缓。
风琅看她的目光已经越来越炽热,这令一向镇定的她慌乱惊恐,她不禁抱住自己的身子。
广阔的三王子府内寒意逼人。天气已经是入冬了,西齐的冬天远比东陵寒冷,季节变化也分外鲜明,一入冬天气便冷得彻骨。
走在弯弯曲曲的小路上,前面不远处就是她所住的水香苑。
月色流泻,树影斑驳,她经过围墙边的灌木丛时,一道黑影倏地从树丛中跳出站在她面前,吓得她差点要大声嚷叫。
“公主,是我。”
那熟悉的声音……竟然是秦放!
她的心差点跳出喉咙,慌忙拉着他躲到灌木丛后,那里除了灌木还种了许多松树,四季常青的茂密枝叶足以挡住外面的视线。
“你怎么还不走?”她恼怒地看着他。
“我不放心,那个三王子,他没对你怎么样吧?”秦放紧张地看着她。
他本来已经离开了都城,但那天他临走时,风琅对冰湖的暧昧态度,以及眼中赤裸裸的占有欲,让他感到极度不安。所以他没有回东陵,一直在王都附近打听消息。经过再三考虑后,他决定回来看看她是否安好,不然他怎么都不能安心。
冰湖当然不会让他知道她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她也不能让他带她走。毕竟她是人质,她关系到整个东陵的安危。
“我没事,你快走!王子府守卫森严,你要是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她拼命地推他,秦放做事太缺乏头脑,就算他回来,又能如何?只是增加她的负担而已。
“真的不要紧吗?”为什么他总觉得她的目光不敢正视他,而且是一味的催他离开,仿佛在隐瞒着什么?
冰湖不耐地皱眉,她真的太高估了秦放的智力,她冷冷地回答:“不要紧,就算三王子要对我怎么样,也是我自己愿意的。你到底走不走?”
“你愿意?”秦放仿佛重重挨了一拳。
“不错。”她冷冷地看着他,“我就是爱慕他,所以你快点走,不必为我担心了。”秦放简直是太笨了,就算她不愿意,但为了东陵,她也绝不可能做出什么逃走的举动。
秦放的脸色变得惨白,咬着牙点头道:“好,我走就是。”
“什么人在里面?”
威严的低喝声如雷般响起,那是风琅的声音!
冰湖惊骇得几乎全身僵硬,她连忙将秦放推进灌木丛下面,微笑地走出来。“是我。”
“你躲在里面做什么?只有你一个吗?”风琅深沉的目光盯在她脸上,神情摆明着不信。
“哦,是的。我方才好像看到一只野猫,一时好奇就过来看看。”她微笑着,慢慢走近他。
不能让他发现秦放,否则,他很可能被当成敌国好细处死。
“是吗?”风琅怀疑地冷笑着,走向秦放藏身的灌木丛。
冰湖的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在他经过身边时突然一把抱住他,绵软的樱唇主动迎上他。
风琅身子一僵,感觉自己的嘴被她冰冷柔软的樱唇堵住,独特的芳香盈满了他的感官,她软玉温香的身体紧紧贴着他,刺激得他身体立刻紧绷起来,火热的冲动在下腹迅速聚集。
刚才的疑问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他立刻抱紧她,迅速反攻,唇舌强势地纠缠着她的丁香小舌,深尝其中甘甜的滋味。
一旁的秦放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深深拥吻的两人,也许她没有骗他,她真的是喜欢风琅,而他应该要离开……
火热的深吻中,他一手钳紧她,另一手已经情不自禁地揉上她的胸前,拉开她的衣襟。
冰冷的大掌抚摸着她发烫的躯体,她不自觉地发出撩人的呻吟。
娇弱的呻吟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如此突兀刺耳,把她惊出一身冷汗。
老天!她居然在这种地方,差点和他干出那种事情来,后面甚至还有个秦放在旁观,她必须让秦放逃出去,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她一把抓住他放肆的大手,用尽全力才推开他,望着他氤氲着欲望的双眼,嫣然一笑,“三王子,我们还是到屋里去吧!”
“好。”风琅突然将她抱起,走向栖凤楼。
秦放苦涩地望着远去的两人,纵身一跃,跳出围墙,离开了三王子府。
进入房间,风琅将冰湖放在床上,火辣辣的热吻立刻随之而上;冰湖只能无力地承受……
秦放这时肯定已经逃出去了,她可以不必再跟他做这种事了,但他放肆的深吻和抚触却始终不肯放过她,她全身酥软地反抗,却力不从心。
终于,他站起身,喘息着准备解开自己的衣服时,她立刻抓住时机,滚到一边,跳下床向门外冲去。
但他的动作更快,在她还来不及跑到门口时,他大手一伸,就将她重重甩到床上,他高大的身子立刻压了上去。
他一手制住她的双手放在头顶,俊邪的面孔带着一抹狂放不羁的笑意,“今天怎么这么难得,你居然会主动勾引我,恩?”
她惊恐地低喘着,强迫自己露出镇定的微笑,“三王子,我……”
风琅笑意冰冷,眼中的欲火却炽热,“我说过,我只能放过你三次,这一次,是你自己主动诱惑我,我决定不放你走了。”他的大手抚上她的胸脯,开始解开她的衣服。
她强迫自己镇定,暗暗凝聚力量,曲起膝盖往他胯键用力一踢,然后往床边一滚。
但风琅反映极快,他的身子灵巧地一闪,迅捷无比地将她再重重压回床上,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戏弄我!”邪恶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他用力一扯,她的衣服顿时四分五裂:很快地,她的全身就不着寸缕,高大沉重的身子压了上去,她娇弱的雪躯在他健硕阳刚的身躯下,显得那么柔弱无助。
“放开我!”身体的反抗根本无济于事,她只能用冰冷轻蔑的眼光瞪视他,希望他可以知难而退。“风琅,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强迫一个不心甘情愿的女人?”
风琅是西齐的三王子,什么样的美女没见过,对她,顶多只是一时兴起:而她,身为东陵的公主,不能沦为他的玩物,否则她的尊严、东陵的尊严,会毁灭殆尽。
“我说过,我最多放你三次。今天你不该先勾引我,更不该激怒我,我对你的忍耐已经到达了极限。”他倏地低头吻住她的小嘴,灵舌长驱直入,贪婪地舔舐她小巧的舌尖。
“恩……”一股陌生的热潮立刻席卷了她,酥麻的感觉使她的声音听来如此的娇弱。
风琅的眼中有着陌生的火光,倏地将她的双手扣住放在头顶,这姿势令她宛如待宰羔羊般无助:另一手开始在那曼妙的曲线上游移,制造出一波波的热火。
这一夜,冰湖没有回水香苑:而栖凤楼内,春意漫漫,燃烧了整个夜晚。
晨光温暖地照进室内,照耀着相拥的两人。
风琅以一手支起身子,满意地俯视着身边因疲累而展现出娇弱的柔美身子。
玲珑的娇躯上,全是他留下的烙印,男性的气息围绕着她,令冰湖无法克制地回忆起昨夜,那喘息的呻吟、爱欲的耳语、炽热的抚摸和有力的深入冲击……更可耻的,是她在他撩拨后那淫荡的反应。
她竟然在敌人的身下发出那样可耻的呻吟声,甚至还迎合了他。
她不禁流下痛苦的泪水。
“昨夜,我记得是你先诱惑我的。”风琅淡笑着,执起她一缯长发,嗅闻那清雅的淡香,“只不过,我大致猜得到你那么做的原因。”
冰湖僵直的身躯在听到他后一句时乍然回头,“你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他明白昨天她故意诱惑他的原因,而他心甘情愿往里面跳?
“昨夜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注视着她。
原来他其实是知道的,但他接受她的诱惑,这个风琅,真是狡猾无耻!
她转过头去,不理睬他的追问。
他也不勉强她,因为他并不在乎,西齐国力强大,并非几个奸细就能打倒的。
她躺在床上背对着他,被剥夺的自尊、被玩弄的身体,依然有着难以启齿的痛楚,绝望的泪水不停地流下。这辈子,从未为任何人、任何事流过泪,因为她一直以为,弟弟体弱、父王年迈,她应该坚强,必须坚强:但一切的执着和信念,却在昨夜被他破坏殆尽。
在西齐,她就只能这样成为他暖床的工具,远离她所有的梦想吗?
“怎么?做我的女人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温柔的话语响起,炙热的呼吸吹在耳边,他火热的胸膛贴在她光裸的背轻轻摩擦,他赤裸的手臂慢慢滑上,然后按在她雪白的乳峰上,或轻或重的揉捏着。
冰湖身体一僵,一阵酥麻的欲潮立刻从体内涌出,昨夜的回忆如排山倒海而来,她咬紧牙关用力推开他的手。
风琅的眸子一黯,压抑住蠢蠢欲动的狂潮,他沉下脸宣告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搬到我的栖凤楼来。”
冰湖僵着身子,没有应答。
风琅突然轻笑一声,“不要自寻短见,更别想要反抗我。你别忘了,西齐的兵权都掌握在我的手中,现在的东陵根本不堪一击,你不会希望你的子民因你而死吧。”
他无法解释自己昨晚的行为,与女人之间,他一向喜欢你情我愿,从不强迫。而那天用计灌醉她,也只是想确定她是男是女:可是昨夜,当她主动吻住他时,他全然地失控,再也放不开她了。
她的身子颤抖起来,风琅是个恶魔,他把握住她的弱点。
她不会自寻短见,那是懦弱的行为,但……她真的连反抗都不能吗?以后的日子,就这样天天陪着这个可能灭了她国家的男人上床吗?
风琅的手又开始沿着她曼妙的曲线慢慢下滑,滑到她修长的双腿,越来越浓的喘息声清楚地表明他的意图,他想再次占有她。
冰湖闭上眼,任由他的手在她身上摸索,他的欲望再度昂首。
?他轻松地从她背后滑进她体内,快速冲刺,再次体验那销魂的感觉。
她光滑柔亮的长发披散在枕上,闭着眼任他为所欲为,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呻吟;当他终于又一次释放在她体内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声——
“公主,你不能进去。”是门外侍女的声音。
“滚开,本公主要进自己王兄房间还用得着你这个奴婢管!”轻彤叱喝着,紧接着一头冲了进来。
“王兄,冰湖哥哥不见了,你知不知道……”
叫声乍停,轻彤张大了嘴,望着床上的情形,呆立在原地不动。
冰湖羞愤地抓起被子想盖住自己裸露在外的躯体,风琅却偏不让她如愿,依然维持着压在她身上的姿势,湿热的吻沿着脖颈下滑,滑到了她雪白的肩上。
房中弥漫着浓浓的情欲味道,冰湖的脖颈上、肩膀上一块块青紫的印记,还有风琅的动作,在在提醒了轻彤一个事实。
“冰湖哥哥……你、你们……”她拼命摇头,不敢相信自己纯纯的爱情梦破灭。
“她是女人。”风琅冷笑地抛下一句话,他早已对这个小丫头老是霸占着冰湖极度不满,此刻更是毫不容情地揭破这一个事实。
“你……呜……你们都欺负我。”轻彤大喊,朝外面奔了出去。
冰湖的脸色变得惨白:风琅却依然笑得自如,胸有成竹。
第5章
数日后,风琅就接到西齐王传唤他人宫的谕旨。
“琅儿,听轻彤说东陵国派来的人质冰湖太子,其实是一名公主,真的吗?”
西齐王满腔怒火,一见儿子便问道。
轻彤一回宫就哭得浙沥哗啦,而且是跑去向她的母亲惠妃哭诉。
惠妃一听,大惊失色,连忙向西齐王报告。
“是的。”风琅回答得毫不犹豫。
“东陵竟敢如此欺瞒我国,我非得马上出兵给他一个好看不可!”
风琅淡淡一笑,出声阻止:“父王,儿臣认为不可。”
“不可?”西齐王瞪着他,冷笑道:“我早听说你迷恋那个公主,莫非你真的喜欢她?为了她,连国家大事也忘了?”言词中有很重的责罚之意。
风琅却并不惊慌,依然不疾不徐地道:“父王,我早已派人调查过东陵国的情况,东陵真正的太子自小体弱多病,长年卧床不起,若是东陵真的派太子为人质,恐怕用不了几天就死在西齐,届时就没有人质可以利用。而这位东陵公主,据我所知,这几年来,她在东陵人民中有着极大的号召力,有她做人质,比要那个半死不活的真正太子更有用。”
闻言,西齐王不语。
风琅接着道:“而且此时的东陵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现在去攻打,虽然能赢,但必定死伤惨重,等到那病弱太子去世,东陵王也年老病死后,东陵再无其他领导人物,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西齐王脸上慢慢露出笑容,点头道:“不错。琅儿,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不过朕很好奇,你对那位公主到底是什么想法?”
风琅撇嘴一笑,沉声说:“父王放心,儿臣绝不会为她而耽误国事。”
西齐王顿时放心,哈哈大笑,“既然如此,我也就放心了,我们既没什么损失,你还多了个爱妾。”
“不过……”西齐王捋着胡须沉思一下,“琅儿,你要切记,对女人玩玩可以,千万不可真心,尤其是她。”
风琅点头答应后,便告辞离去。
自从那天被风琅占有又恰好被轻彤撞见后,把冰湖当作心上人的轻彤跑回宫里向她母亲哭诉后,宫里上上下下全都知道冰湖原来是女人。
一时之间,朝中沸沸扬扬。
她作梦也料想不到她的身分竟然这么快就被揭穿,她恨他,若不是他,她怎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几日,她天天担忧,不知西齐王会有什么反应?但宫中竟然毫无动静,她猜可能是风琅对西齐王说了什么;否则,光是欺君之罪,就足以引起两国战争。
而自从那件事情之后,风琅待她,仿佛不再当她是个人质,而是他的一个爱妾。更可怕的是,她已经渐渐开始习惯这样的生活,习惯他的怀抱、他的吻。
从服侍她的奴婢口中,她知道他有不少姬妾,个个貌美如花,她不明白他为什么独独要她住进栖凤楼。
她不想这样天天与他面对,不想让自己沉沦在他的怀里。
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即使已经错过一次,她不能再错下去:成为风琅的禁胬,可悲地成为他无数姬妾中的一名。
这天,她在府里的花园中徘徊,迎面走来一群人,为首的女子貌美如花,尤其是那楚楚动人的风韵,更是让人眼睛为之一亮,不必说男人,连女人见了,都不禁兴起怜惜之意。
她身后跟着两名侍女,手上托着几只金漆盘子,仿佛十分宝贝。
宛如风摆杨柳般,她娉婷的走到冰湖面前,停了下来,柔声道:“妾身柔儿,给公主请安。”
冰湖淡淡看了她一眼,“不必多礼。”
公主!自从那夜在栖凤楼里被轻彤撞见后,她的身分已经无法隐藏,现在的她,已经被风琅的姬妾们视作眼中钉;因为能住到栖凤楼的,只有她一人。
会主动到这里来的女子,基本上都是风琅的姬妾,冷嘲热讽者有之,讨好巴结者有之,大打出手者有之;到目前为止,她都当笑话看,也从未向风琅提起。
这女人又想如何呢?
她真的已经很厌烦那群莺莺燕燕的骚扰了。
柔儿嫣然道:“久闻公主美貌多才,柔儿十分仰慕,所以真心想和公主交个朋友。我为公主带来了我最拿手的点心,希望公主喜欢。”
莺声软语,这个柔儿的态度似乎与一般姬妾不同,她无法拒绝,只得勉强一笑,与她并肩而行。
过了水桥,四人沿着栖凤楼边的小湖前后走着,她和柔儿在前,两名侍女在后,慢慢走向栖凤楼。
身后的侍女忽然尖叫一声,手上的餐盘掉在地上,把冰湖吓了一跳,紧接着柔儿也大叫一声,忽然跳进湖里。
“救命啊、救命啊……”
凄惨的尖叫声,响彻栖凤楼方圆十里:连两个侍女都跟着叫了起来,声势浩大。
这突生的变故令冰湖一怔,正想下去救人时,却听见那两名侍女大叫:“三王子,柔儿小姐落水了。”
当她看见远处出现的风琅的身影时,她明白了。她淡淡一笑,索性站在原地不动。
风琅优雅的身影出现在湖边,望着水中挣扎的柔儿,他怔了怔,便吩咐身后的侍卫将她救起。
柔儿面色苍白、双眼紧闭,浑身湿透,在冬天的寒风中冻得不停打哆嗦,四周的人紧紧围住她。
风琅皱着眉,问道:“怎么回事?”
一名侍女跪在地上,哭道:“柔儿小姐来看望冰湖公主,还特地做了好吃的点心,但冰湖公主好像不喜欢她,两人吵了起来,冰湖公主就把点心砸了,还把小姐推进湖里。”
风琅的目光转向冰湖。
冰湖嘴角挂着冷笑,仿佛早已料到一切。
“真是你做的?”风琅的眼微微眯起,以她的性格,他根本不相信她会这么做。事实上,她若是么做,他只会开心得不得了,因为那证明她在为他吃醋,但有可能吗?
冰湖嘴角的笑意更冷,远远地望了柔儿一眼。
柔儿早已醒过来,嘴角带着得逞的诡笑,一看见冰湖,连忙敛起笑容,又恢复那弱不禁风的模样。
她淡淡一笑,走到风琅面前,“我承认是我做的,你打算怎么惩罚?”
如果这样能让他厌恶她、放开她,倒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虽然这方法奇特了一点,但总比自己爱上他要好。
柔儿推开众人的包围,扑到风琅身边,哭道:“三王子,您一定要为我做主!我好心给她做点心,她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推我下湖,请三王子做主!”
“闭嘴!”风琅厉声喝止她。
他虽然国事繁忙,但并不代表他对家事一无所知,柔儿是什么性子,他又怎会不知?倘若他昏庸得连是非黑白部分不清,他根本无法在朝中立足。
柔儿外表温柔,其实个性非常狠毒,颇有手段,姬妾们都怕她三分,他只是觉得这么有心计的女人倒也算是他拥有百花中的一种奇花,所以从不去责难她,但今天就不一样了。
他吩咐身后的侍卫:“送柔儿小姐离开京城。”
侍卫们齐应一声,上前拉走柔儿。
柔儿眼看风琅冰冷的脸毫不留情,知道这时求饶认错都已经没用,温柔似水的美人立刻变得如厉鬼般可怕,猛地扑向冰湖疯狂挝打。
“你这个贱女人,你别得意得太早!你这个亡国奴,也不过是他的玩物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娶其他女人,到时候你就……”
冰湖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望着柔儿被拉走,渐渐消失在远处。
风琅看着她,她的脸色冰冷,毫无表情。
风琅走了过去,冷冷地道:“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不向我说明实情?”
他眼中有怒火,全是为了她急于想和他拉开距离而愤怒。自那天他占有她的身子以后,她一直都是如此,彷佛将自己深深包进一张大茧中,拒绝任何人接近;每晚,他们的身子如此接近,他却触摸不到她的心。
冰湖又是淡淡一笑,“那些姬妾不都是你自己安置在府里的吗?我怎敢与三王子的爱姬作对?就算被害死,也是我活该。”
“你!”风琅气得握紧拳,半晌才压抑住怒火,“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该死的顽固女人,他已经专宠她一人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为什么永远都是如此冷淡?
冰湖白玉般无瑕的脸仿佛结了一层寒冰,“我不想怎么样。我只是告诉你,我受够了你的女人的骚扰;我不想和你的女人争风吃醋,所以请三王子高拾贵手放了我。”她永远都不想做他花名册中的三贝。
“好!我明天就把人全部遣走。”这个该死的女人,总有办法让他的情绪失控。
不过,也许他也有错。自从有了她之后,他便再也没去找过他那些姬妾,全然没有想到那些寂寞难耐的女人们会将嫉妒和仇恨全部发泄在她身上:她们如果还在,她的生活就永远不会安宁。
但关键的问题恐怕也不在这里,而是他给的,她都不想要。
冰湖淡漠的冷笑道:“三王子,您太抬举我了,我只是希望您以后多去找她们,安慰她们,避免她们空闺寂寞,并不是要您遗散姬妾。这么做,冰湖承受不起。”
她和他是永远的敌人,正如东陵和西齐的战争不会停止一般,有朝一日他们必定会在战场相见,所以她绝不容许自己把心沦陷在这里。
风琅冷笑起来,一步步靠近她,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深邃的黑眸进射出怒火,“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把你打人冷宫,再也不去找你?”
她想把他推给那些女人,他绝不会让她称心如意。
冰湖的手腕被他捏得疼痛难当,却一声不吭。
她就是希望这样!这几天他每一夜都要她,她没有反抗的余地:心中却极为恐惧,万一她有了孩子,她又该何去何从?她曾问过府中掌管此事的总管,因为她知道,府里的姬妾都要喝避孕的汤药,但那总管却以风琅没有命令为由拒绝把汤药给她。
她无法避孕,只能希望风琅少来碰她。
风琅眼中怒火更盛,“我告诉你,别把主意打得太完美,我绝不会放开你!”
霎时,空气仿佛结了冰。
就在这时,一阵大呼小叫伴随着杂沓的脚步声向他们冲来。
“三王子,您要把我们全送走?”
只闻香风阵阵,数十名美貌女子浩浩荡荡地冲了过来,全跪倒在风琅面前嚎啕大哭。
“三王子,您要遗散我们,不是真的吧?”
刚刚听说柔儿因得罪冰湖公主而被送出京城,现在又有下人来报告说风琅要将她们全部遗散:如果离开了三王子府,让她们到哪里去找这么英俊的主子,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
待在这里虽然要与人共事一夫,但以后说不定能够当上王子妃。离开了这里,她们还能去哪儿?她们可不想去嫁一个脑满肠肥的有钱老头,或配给一个穷小子过三餐不继的生活。
风琅冰冷的眼神扫过地上哭哭啼啼的一群女人,见那群女人安静下来,他冷冷道:“是真的。”
霎时,哭声四起,如丧考妣,其中一名有点胆识的姬妾素知风琅冷硬的个性,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立刻转向他身边的冰湖,“冰湖公主,求求你,不要让王爷送走我们啊。我们以后不敢再冒犯您了。”
“是啊,我们以后不敢了。”
那些姬妾其实有不少都曾找过冰湖麻烦,但此时也只能希望她善心大发了。所有乞求的目光望着自己,冰湖轻叹一声。
“三王子,还是不要这么做吧。”她冷淡的说,“冰湖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多久,三王子若是遣走了她们,以后还是得召回来,何必这么麻烦呢?”
“你以为你还有离开这里的机会吗?”风琅冷声低吼。这个女人,真是以惹怒他为能事!
冰湖幽淡地冷笑,“三王子,你遗走她们又如何?你告诉我,今天你遗走了这些女人,以后你就永远不会娶妻了?你是王子,很有可能会登上帝位,三宫六院是顺理成章的事。至于我能不能离开,也与她们无关,希望王爷不要遗散她们,有道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她们离开王府,还能去哪儿呢?”
她绝不会永远留在三王子府,她一定要离开。如果她不离开,迟早有一天会迷失在风琅的怀抱中。
一旦有了这可悲的开端,她就有可能会变成另一个柔儿,天天生活在钩心斗角、争风吃醋中。
想到柔儿那起初的温柔婉约,和阴谋失效后的恶毒和疯狂,这会是几年后的她吗?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更重要的是,只要东陵和西齐的对立不结束,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风琅面色铁青,半晌才淡淡对着那些姬妾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留下吧。”
“谢谢三王子。”那群姬妾欢天喜地的离开。
西齐王所住的承德宫内,舞姬们款摆腰肢、轻歌曼舞,西齐王正与美人欢笑取乐。
西齐王饮下一杯美酒,“听说你想把你的姬妾全部遗散,后来是冰湖公主求情,你才收回成命的?”
三王子冲冠一怒为美人,差点把所有姬妾都赶走,这么震撼的消息哪里瞒得过精明的西齐王。
“是的,父王。”风琅坐在下位,含笑道:“其实那些姬妾对儿臣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没有特别喜爱之人。”
西齐王皱眉看着儿子,“但是为什么你早不遣散,偏偏要等到这时候才这么做?何况,府里养几个女人,应该还养得起吧!”
、
见风琅不语,西齐王皱眉又道:“你不会是像流言所说,是为了东陵的那个冰湖公主吧?”
倘若真是为了那个敌国的公主,他未免太过痴迷了,这绝非好事。而且如果这是事实,他的第一件事,便是杀了那个公主。
虽然上次曾在金銮殿上见过,对她印象极佳,冰雪聪明堪称绝色,只可惜是敌国的女人,风琅对她若是玩玩,留下她也无妨,但若是真心,就绝对不能留。
东陵与西齐长年征战,西齐吞并东陵是迟早之事,风琅一向是扩张政策的支持者,至于那个女人……他玩玩是可以,不过是个人质而已;虽然身分是公主,但在西齐可就不值钱了。而风琅是三王子,甚至可能是西齐的未来之王,若是赔上真心,对西齐的扩张势力是极大阻碍。
风琅心中一惊,随即微微一笑,“父王多虑了,父王难道没有听说过儿臣的风流韵事吗?儿臣怎会轻易爱上一个女人?”
西齐王赞同地点头,“嗯,这样就好。对了,你年纪也不小,画师们给你送去的那些大家闺秀的画像,看到中意的没?若是有,抓紧时间早点成亲吧。”
说着,他观察着儿子的脸色。
西齐王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心中始终存在着怀疑;正如他刚才所说,遣散姬妾,他早不做晚不做,偏偏要在冰湖住进府里后才做,何况,三王子府养几个女人,应该毫无问题的。
风琅微笑着,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风流不羁,“父王,你也知道儿臣一向风流荒唐,可不想被一个女人绊住终生啊!”
风琅对于自己父王阴沉冷残的个性极为了解,他知道,他若是说实话,只怕冰湖马上就会有性命之忧。
西齐王笑了起来,对他的回答颇为满意,也就不再强逼他,又问道:“对了,刘侍郎贪污一案,证据确凿吗?”
刘侍郎便是上次在三王子府公然调戏冰湖之人——刘步才。
风琅闻言,笑道:“千真万确,人证、物证齐全。”
西齐王露出微怒之色,“哼!这班大臣,暗地里蝇营狗苟,不知道捞了多少好处!琅儿,这件事你办得不错,该怎么处置他,就由你决定吧。”
“父王夸奖了,儿臣只是做该做的事情罢了。”
西齐王赞赏地笑笑,命他退下。
风琅步出王宫,正要跨上马,猛地一道身影跑过来,跪在他面前。
正是那即将大祸临头的刘步才,平时跋扈傲慢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肿胖的脸消瘦下去,整个人憔悴不堪。
“三王子,求您救救我啊!我也知道我上次对冰湖公主多有得罪,但念在我为三王子您做了不少事情的份上,您就饶了我吧!”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脸上涕泪纵横。
“哦!”风琅淡淡冷笑,“我怎么能帮你,你自己贪污受贿,与我何干!再说又不是我把你查出来的。”
风琅虽然一口否认,但刘步才心知,若非他指使,朝中贪污受贿的大臣不少,他又做得隐密,不存心怎么查得出来?
这次毫无预兆地,御史突然向西齐王弹劾他贪污受贿,连人证物证都全部备齐,而证据确凿之下,西齐王雷霆大怒,立刻免去他的官职。朝中大臣也都纷纷猜测他可能得罪了什么人,他想来想去,他做官一向懂得左右逢源,也很会巴结王上面前的红人,唯一得罪人的一次,就是那天在三王子府调戏欺侮东陵国的人质。而现在人人都知道,冰湖太子其实是女子,那么风琅王子和她的关系就不必说了,他现在落到这个地步,原因只可能是这个。
现在他已经成了孤家寡人,所有的至亲好友在他被查之后纷纷借故躲避,更别提帮忙了。他别无选择,只能求三王子放过他。
风琅微微冷笑,“刘大人,你贪污受贿都是查有实据,你要我怎么帮你?”他看中的人,没人能动,刘步才那日当着他的面调戏冰湖,他当时没有发作,是因为另有打算,并不代表他会原谅他。
刘步才自己身为吏部侍郎,从中捞了不少油水,做这个官职不捞钱的几乎没有,所以他想对付他非常容易:但他若真是清廉,他也不会这么容易扳倒他。这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他没有再看他一眼,迳自上马离去。
第6章
清晨的曙光照进华丽的室内,窗外结满了白霜,天气已经越来越冷了。
“我不穿女装!”冰冷的低吼声响起,冰湖挥开侍女手中那质地轻柔、色泽鲜艳的女装。
倚红为难地望着床上不着寸缕、仅以丝被盖住关键部位的俊伟男子。
高大的身躯、有力的臂膀、结实修长的双腿,平时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他俊美的容颜下竞藏着如此强而有力的身体。
冰湖的大半个身体被锁在风琅强壮的胳膊下,风琅望着她冰冷的容颜,轻笑着,示意倚红将衣服放在床边。
“你明明是女人,为什么一定要穿男装?”
冰湖冷着脸不答,她已经习惯了男装,那彷佛是她的一种保护;做回女人,她会不知道如何自处。
夜晚,她成了他的禁胬:白天,她希望她仍然能做自己。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一紧,接着,他低声道:“你必须习惯,必须放弃你男人的身分,接受你是我的女人的事实。”
那天的事情激怒了他,让他明白她是如何的急于想逃开他,而他绝不容许!他一定要揭开她的面具,还原她真实的面貌:让她穿女装,便是第一步。
冰湖咬着唇,倔强地不答。
这个男人强势而霸道的闯入她早已习惯以男装为层层保护的世界,强迫她接受他的入侵,习惯他的存在,而这一切不是她所愿意的。
她与他只是暂时的性爱关系,她会屈服于他,只因为她的处境让她不能反抗;对他而言,她也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偶,随时都可能厌倦。所以,她必须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自尊、保护自己:否则,当他厌倦她时,她已经变得失去了自我时,就会变得像父王后宫那些女人一样的可怜可悲。
生在帝王之家,她已经看惯了母后夜夜梳妆打扮等候父王、却常常独自一人失望地入眠,看惯了母后对那些宠妃嫉妒且羡慕的目光,看惯了母后在灯下暗暗饮泣的模样,更看惯了宫中妃子们钩心斗角的可怕嘴脸。
所以她一直对自己的男装打扮甘之如饴,没有丝毫改变的意图,甚至没有想过要嫁人。男装仿佛能将她的脆弱彻底隐藏,而他想剥除她骄傲的面具,她是不会答应的!
“怎么不回答?恩?”他凌厉的目光落在她无神的眼睛上。
自从那一夜之后,她不得不搬到栖凤楼与他同住一室,而从柔儿的事件起,她仿佛激怒了他,他每晚都疯狂的占有她,让她几乎无法好好休息。
她冷淡的一笑,脸上有掩不住的疲倦,“三王子,我已经答应你的要求,在你没有厌倦我之前,我会乖乖做你的床上玩物;那么,你能否对我稍微放松些,让我在白天有一点自由?”
这样的屈辱,自己在来西齐之前其实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在说出那四个字时,她的心却依然会揪痛。
“你!”风琅深沉的眼中再次暴出怒火,用力抓住她的手,“我什么时候说过你是我的床上玩物?”
“不是床上玩物,难道还是你真心爱怜的妻子吗?”冰湖失声大笑,“我们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高尚?”
“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风琅突然冷笑起来,“你既然喜欢把自己的身分说得如此不堪,也随你便。反正在我厌倦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放开你的,你不要妄想!”
他猛地低头吻住她,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在听见她把他们的关系说得这么肮脏时,他会如此的不舒服。
而明知道这样的占有只会使她更加恨他,他却无法放手。
湿热的吻吞噬她清甜的小嘴,男性的气息再度席卷她,占据了她所有的理智。
他的大手轻抚过她胸前毫无遮掩的蓓蕾,引起她敏感的颤悸,他猛然翻身压上她,分开她滑嫩修长的双腿,坚硬的欲望嵌入腿间,打算掀起另一波的爱欲狂潮。
冰湖轻颤着,一股酥麻的热潮朝她袭来,昨夜旖旎的回忆立刻浮现脑中。
“三王子,早朝时间快到了……”纱帐外,倚红的声音飘过来。
风琅懊恼地低咒一声,满是欲望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冰湖娇媚的身子,终于勉
强放手,起身穿衣。
穿上朝服,他深深地吻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今天我下朝回来,我必须看到你穿着女装,越漂亮越好;否则,我会把你绑在床上,直到你心甘情愿承认你是我的女人为止。”
冰湖的眼睛惊骇地睁大!
她知道,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他说得出就做得到!
她毕竟还是换上了女装。她知道那个邪魅的男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在栖凤楼与三王子府的其他院落完全隔离,自成一体:也因此让她避过被人
指指点点的窘境。
华丽精致的女装穿在身上,揽镜自照,冰湖几乎不能相信那是自己。
镜中的女子雪肤、花貌,迷离如梦的神情,融合了少女的轻灵和少妇的娇媚。倨傲的眼中虽然还带着往昔的英气,红艳的菱唇流露出勾人的魅态。
她已不再是那个英姿焕发,与父王谈论国家大事,在狩场上驰骋射猎的冰湖,而变为一个以色事人的女人了。
她苦涩的笑容映在镜中,让她猛地推开镜子,站起身离去,她不想看自己现在
的模样。
夕阳西下,彩霞满天——
三王子府种植品种繁多的梅花都已经开放,在冬日的阳光下幽幽吐露着芬芳,庭院森森,仿佛已在红尘外。
她走在花园中,落寞地欣赏这满园的花朵。
她想念东陵、想念母后、想念在东陵幸福自由的生活,这金丝雀般的生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几天三王子府中常有客来访,打着看望三王子的名义,实际上都是满怀好奇想看看她这东陵女扮男装的人质,怎能轻易地瞒过那么多人,而不被发现。但到目前为止,都被风琅挡了过去。若是风琅不在,倚红偎翠也会为她挡驾。
不必细说,她与三王子的关系早已在两国传得沸沸扬扬。她纵使回国,也不可能再嫁人了。
站在一株梅树下,她的沉思被一声惊叹给打断,她猛然回头,才发现不远处注视着她的男人。
从那男人与风琅类似的王族服饰,她可以轻易地看出对方的身分必是西齐王室之人,容貌英俊,与风琅相比虽然略逊一筹,却也是个出色的美男子。
“姑娘,你也是三王子府的人吗?”他开口了,彬彬有礼,脸上却带着对她不加掩饰的贪欲。
他毫不掩饰对她的兴趣,他猜想她大概是风琅的某个姬妾,既然如此,以他的王子之尊,向风琅要过来娶她为侧妃,她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盯住她,但不知为何,风琅的目光会令她心跳加快,而眼前这男人的目光却无法令她的心激起任何波澜,只有反感。
冰湖礼貌地回以一笑,“不是,我目前借住在三王子府。请问阁下是?”
他含笑道:“我叫风钦。”
风钦?西齐二王子?冰湖的眼眸蓦地睁大。
某个大胆的念头立刻浮上脑海,她忽然对着风钦嫣然一笑。
风钦的身子顿时酥麻了半边,差点连礼貌都维持不住,几乎想立刻凑上去将她抱进怀里。
“原来您就是二王子?听说二王子年轻有为,是诸国中最出色的王子啊!”
见风钦在她的恭维下笑得合不拢嘴,冰湖又道:“有二王子这样的人才,西齐以后必定能在诸国称霸,听说不久前就攻下东陵的几座城池了?”
美人相问,风钦当然尽其所能的回答:“不错,东陵的军队一听见是我们西齐军,立刻闻风而逃。如今的东陵,只剩下个空壳,连太子都送给我们做人质。不过西齐打仗太久,国力不继,目前父王命军队休养生息,暂时签下和约使他们有所轻匆;但只要机会一来,马上就要起兵,打东陵一个措手不及,吞并下东陵,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闻言,冰湖的脸失去了血色,摇摇欲坠。
东陵,她为之付出了那么多的东陵,仍是在劫难逃:甚至连她的所有牺牲,也都是白费……
她娇弱的模样看得风钦一阵心疼,连忙乘机上前扶住她。
冰湖没有拒绝,任由他扶着她。
风钦心猿意马地扶着怀中的美人,才忽然想起连名字都还没有问过她。
“对了,请问姑娘芳名?”他也算是游戏花丛的老手了,怎么见着她,就乱了方寸?
冰湖淡淡地笑了,“冰湖。目前是贵国的阶下囚。”
“你……你就是冰湖!”
风钦吓得一个激动,想到刚才对东陵的出言不逊,感到十分后悔:再加上一些攻打东陵的机密要事都顺口说出,脸色不免有点难看。
冰湖淡淡一笑,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先开口道歉:“二王子,刚才隐瞒身分,还请恕罪。”
她这一笑,让风钦立刻把刚才的不快全忘了,他趁势将冰湖往自己怀里再拉近一点,低笑道:“难怪三弟会力邀你住进三王子府,原来他早有打算。”
言下之意万分后悔,他早该看出冰湖乃是女儿身,只是受到东陵国男生女相的传言,没有起疑心,被风琅捷足先登。
他抓住她的纤纤柔荑,几乎舍不得放开。
冰湖微笑着,眼角余光瞥到了花园入口处那个挺拔的身影,她冷笑着,索性把整个身子都依偎进风钦的怀里。
软玉温香抱满怀,风钦正想抱得更紧些,一个冰寒的声音阻止了他。
“放开她!”
夕阳下,风琅的脸色冷似冰。
“三王弟啊!”一见来人,风钦笑得更大声了,“我正要找你呢!”
他不顾风琅杀人的目光,硬是拉着冰湖走过去,“三王弟,我想求你一事。”
不必他开口,风琅便已经猜到这色迷心窍的二哥会提什么要求。
唇边浮起一丝淡嘲,风琅微笑道:“二王兄有令,我怎敢不从?不过,除了眼前这个人质,我什么都可以答应。”说着,他切入两人中间。
冰湖的手故意拉住风钦不放,风琅眼中开始闪现怒火,他的手指在她的腕脉上轻轻一点,冰湖的手一酸,立刻松开,他用自己的手代之,紧紧握住她,几乎握痛了她。
连风钦都感受到他满身的怒火,不禁皱起眉,“三王弟,冰湖并非你的家奴,她想住在哪里,似乎不是你能决定的。我要向父王禀明,请他为冰湖另外安排住她所。”说着,他拂袖而去,留下风琅与冰湖站在原地。
风琅浑身散发的冰冷气息足以冻结人,眼眸中却跳着两小簇阴郁怒火,冷笑道:“你想跟他走?”
冰湖轻轻挣脱他的手,与他站远点,嫣然一笑,“当然,如果大王有旨,命我住到二王子府上的话,我也只能答应:毕竟王命难违。”
这个该死的女人,她明知道只要她开口表示愿意留下来,风钦就绝不敢强迫她,他是绝不敢骑到他头上来作威作福的。
“你喜欢他?”冰冷的声音。
冰湖回以甜美的笑容,“不错,我是喜欢他。”她故意做出满脸的向往,“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他?他是二王子,最有可能登上王位的继承人,更何况,他温柔体贴,不会霸王硬上弓地强占人家的清白……”
风琅阴冷的面容在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宛如魔鬼,令冰湖心中发寒,说着说着竞说不下去了。
风琅的手紧握成拳,连指甲嵌入肉里都毫无所觉,他咬牙切齿地问:“你是故意的?”
她是存心的,为了让他生气、让他放手,她甚至故意勾引一个她根本不喜欢的男人。冰湖沉默着,她知道他可能误解,但这误解是她想要的。
她不要过这样的日子,她不想在他的怀里失去自我,不想在短暂的欢愉后面对国家与私情的困扰;不想怀孕,更不想与其他女人共用一个丈夫。
如果这样的误解能令他放过她,她会感到庆幸。
原以为自己不会在乎,他要她,只不过是一时的冲动,应该会马上失去兴趣;但他没有,她害怕,这样的结果让她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心不再为他而失陷。
风琅的嘴唇抖动着,随即冷笑起来,“好,好极了。既然这么恨我,我会如你所愿,以后再也不碰你一下。但你别得意得太早,你是我的人,你是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话落,他拂袖而去,转身时从他手中掉出一样白白的东西,竟然还是活的,一扭一扭地跳到她面前。
她好奇地俯下身,拎起它的耳朵,才看清是一只好小好小的小白兔,小得能用一手托起,一身雪白长毛,大大的红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她。
三王子府里虽然锦衣玉食,但这样的玩物并不多见,难得见到这么可爱的小白兔,她冰冷的神情立刻软化下来。
她有趣地笑出声来,将它托在掌心;它用前爪抹了抹脸,仿佛在擦去刚才差点被摔死的冷汗。
真的好可爱……
难得的笑意浮上她的嘴角,长久以来冷凝防备的心因这可爱的小白兔而融化;但在最初的新奇过后,她才想起这小兔子的来源。
这……是风琅带来给她的吗?
想到他刚才盛怒之下拂袖而去的模样,再看看手中可爱的小兔子,她的喜悦荡然无存,莫名的酸涩浮上心头。
也许这样结束,会是个不错的结局。
在一间封闭的斗室中,烛影摇曳,阴暗的灯火下,映得在座几人的面目皆扭曲阴冷。
一个男声响起:“你们觉得这计画怎么样?”
“王子果然英明,这的确是个良计,我就不信他能逃得过。”
另一人犹豫着,“但这么做未免太明显,大王可能会怀疑到我们头上。”
那个男声咬牙切齿地冷笑道:“我已经忍他很久了。只要他一死,父王就算怀疑,也别无选择,只能认了。”
“这样一来,王子不但能除去眼中钉,而那个小美人更是逃不出您的手掌心,
可谓一举两得啊!”
“没错,那样的美人儿,只能归王爷所有。”
张狂的笑声、谄媚的笑声,在幽暗的斗室中回响着。
冰湖搬回水香苑后,风琅果然没有再来找她。
风琅不来的日子,她的生活一如往常,看看书、逗逗兔子,过得非常优闲。
这天她从外面回来,便听见几个侍女在议论。
“她也真是的,不过是一个人质,不该这样老是给三王子脸色看!”
“说到底,人质就是人质,就该是人质的待遇,还是懂事点好,万一三王子哪天发火,她可就惨喽!”
“唉!几年前我也看见过一个北堤的人质,那种日子过得才叫惨呢,简直没把他当人看,连饭都吃不上呢……”
冰湖的身影一闪,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把几个人吓得脸色一变,立刻停止了争论。
不知为何,几个人在面对她时,总有点敬畏:也许是她高贵的气质使然,也许是她平时对下人还算体贴。
见几人不再说话,冰湖淡淡地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几个人面面相觑,倚红忽然道:“冰湖公主,其实三王子对你很不错了,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偎翠也道:“几年我见过一个北堤的人质,他本来是北堤的五王子,但到了京城,王就胡乱给他安排了个住处,他在北堤并不受宠,在我们西齐更是没人把他当人看,一些有点权势的王公贵族还常常欺负他呢……”
冰湖的眼眸一黯,“后来呢?”这事她大概听轻彤说过。
“后来?后来就死了,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听说是病死的。消息传回去,北堤国君一声不敢吭,因为当时的北堤弱小。”
“要知道,咱们三王子从来没人敢拒绝他,从来都是女人主动找他的。”
是吗?看来自己这个人质做得还真是不称职。为了答谢他对她的“不虐待”,甚至是厚待,她应该乖乖在他身下曲意承欢,做一个称职的床上玩物,像他的那些美貌姬妾那样;以免有一天触怒了他,把她赶出门去,从此沦落到三餐不继的地步。
她错了吗?那么是否等到两国开战,东陵国土落在西齐之手时,她仍然乖乖在风琅怀里享受荣华富贵呢?
“哦,还有,公主,我听三王子的随从说,有一天刘步才在王宫门口求三王子饶了他,三王子根本不理睬他呢。”
“哦?”冰湖一愣。
“听说啊,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突然被查出贪污受贿十万两银子,大王一怒之下,打掉了他的乌纱帽,所以他才哭哭啼啼地来求三王子。”倚红眼珠子转啊转。
她笑眯眯地又说:“公主,我看三王子是为了你吧!这刘步才平时对三王子非常巴结,做他那官职的本来就是美差,谁做这个官都会捞点的,三王子却让他丢了乌纱帽。除了你,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
冰湖苦笑一声。会是为了她吗?
灯影朦胧,暗香满室,美人在怀,一切都美好。
风琅靠在床杨上,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酒:怜怜在旁为他斟酒,他喝酒速度太快,把她的手都累酸了。
“三王子,今天您好像不太高兴。”怜怜柔若无骨地偎着他,自从上次被他发现她的真正身分后,她就死心塌地地留在三王子府,小心翼翼地服侍他。
“是吗?”风琅浪荡大笑,将怜怜拉进怀里。
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女人这样费心,他的女人个个美貌又善解人意,不是那个又冷又傲的女人所能比拟的,他竟然为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差点遣散他的姬妾,简直是愚蠢至极。
只是心中的惆怅始终无法排解,他不明白他怎么会为了她一再地破例。
他居然会去强迫一个女人,甚至会为了一个女人勾引别的男人而大发雷霆!以往遇到这种事情,他顶多是一笑置之,从此把那女人冷冻起来或干脆送人,几时这样自虐过?
“三王子,上次您给凤姬的那串夜明珠真的好漂亮,怜怜也想要。”
“好,明天我会吩咐人送到你房里。”风琅淡应着,对女人他向来大方。
“多谢三王子。”怜怜欣喜地偎了过去,突然执起他的手,“三王子,您的手痊愈了吗?看得我好心疼哦!”
手心的伤口是那夜他的指甲嵌进肉里留下的,到今天已只剩下浅淡的白色细痕,不细看几乎看不出来;只是心底的伤痕却不随时间而愈合,反而日渐扩大。
他的脸色阴霾,突然粗暴地将怜怜压下,开始撕扯她的衣衫。
怜怜惊喜地配合着他,自从冰湖搬到栖凤楼后风琅就再也没来找过她,这几天却都待在她这里,她猜想他们肯定出了问题,所以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风琅开始抚摸身下的女人,却找不到任何兴奋的感觉。
半晌,他终于放开怀中的女人,下床穿衣。
已经被抚摸得春心荡漾的怜怜惊愕地睁开眼,却只看见他冰冷的背影。
她连忙跑过去拉住他,“三王子,您今天不在这里过夜吗?”
风琅一声不吭地推开她,出门离去。
站在门廊前,他突然放声大笑,自己都不知道在笑什么。
就在此时,一名王府下人忽然来报:“三王子,二王子有书信送来,请您明天和冰湖公主去二王子府上赴赏梅宴。”
赏梅宴?还要带冰湖一起去?风琅的脸色变幻了几下,随即冷冷一笑。
第7章
“冰湖姐姐,你上次数我的那首诗我已经学会了。”
“冰湖姐姐,你看,这小兔子好可爱……”
“冰湖姐姐……”
水香苑里欢声笑语,比栖凤楼内热闹几倍,倚红偎翠一人拿着书,一人抱着小兔子,还有几名侍女正围在冰湖旁边,不知道为了什么事正笑得开心。而她居然让那些侍女叫她“冰湖姐姐”,看来她对那些侍女比对他要好得多。
冰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正在看书,边看边跟那些侍女讲解什么,她气色很好,似乎非常愉快,比起在栖凤楼时那冷漠的脸,她现在应该过得很开心。
该死的!她凭什么过得比他好?
风琅阴沉着脸大步跨人,他冷硬的脸出现在一干奴婢面前,吓得众人跪了一地;而冰湖立在一边,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冷冷地回视他。
他上前拉住她的手就要往门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
“二王子府上宴请宾客,他请你也一起去。”
“我不想去。”上次的惨痛教训已经足够了。
“由不得你!”他用力一拉。
他粗暴的举动看傻了一群奴婢,三王子风流潇洒,向来只有女人来勾搭巴结的份,从未见他对任何女人有粗暴的行为。
而这用力一拉使冰湖的脚一个踉舱,倒进他的怀里。
怀里的软玉温香使他痛苦地闷哼一声,几乎想立刻吻住她,但他终究克制住自己。
在马车辚辚声中,他们来到风钦的二王子府。
风琅半拖半拽地将冰湖拉往二王子府的梅林。
此次宴会,名义上是赏梅宴,但其实有女儿的大臣们都纷纷携女前来,因为二王子和三王子都尚未成亲,谁都想逮住这个机会好好推销自己的女儿,可以多个靠山。
占地广阔的梅林中,朵朵素白、蜡黄的梅花绽放,暗香萦绕,景色清幽。
梅林的空地上,早已排开了几十张桌子,不少桌子旁边都坐着一老一少两人,少女的容貌或美或丑,但都气质端庄,一望便知是大家闺秀;老的便是她们的父亲,朝中大臣。
看着两人一起走来,众人的异样目光纷纷落在冰湖脸上。
自从五公主回宫哭诉后,她的身分早已不是秘密,而本来就对他们两人关系有所猜测的,此刻更是窃窃私语。
冰湖面无表情,绝美的脸彷佛结了冰,她跟在风琅后面,在离他不远处的桌边坐下。
不太期望风琅能有什么好意,自从上次激怒他后,他除了把她赶回水香苑,很久没来找她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惩罚,她一直在等待他的下一步报复,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好过的。
一道锐利的目光射来,她循着方向看去,原来是风钦。
风钦笑容满面,举杯向她致意,她也回以一笑。
她和风钦眉来眼去的情形落在风琅眼中,他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风钦哈哈笑着,向风琅道:“三王弟,你这次来,可真是眼福不浅啊!你看本国最出色的闺秀和佳丽今天均在此了。”
风琅微微一笑,这些女子她几乎都认识,没见过人至少也看过画像。
西齐的风俗远较东陵开放,女子的地位也好于东陵,所以一有机会,那些总想着攀龙附凤的大臣们便将女儿带出来,增加彼此见面了解的机会:但风琅丝毫不为所动。
他又瞟了不远处的冰湖一眼,她脸色漠然,视而不见地盯着面前的食物。
一道柔柔的语声突然响起:“二王子见笑了,若论最出色的佳丽,怎么轮得到我们?”
风钦仔细地看了她一眼,有趣地笑了,“原来是罗太傅的爱女罗玉蝶姑娘!你说最出色的佳丽不是你们,那在哪里?”
罗玉蝶温柔地笑着,柔声道:“那当然是东陵的冰湖公王了,冰湖公主国色天香,深得三王子宠爱,京城里谁不知晓?”
风琅眉头一挑,这罗玉蝶很不简单,她表面端庄客气,实际上却非常成功地勾起了在场所有女子的妒恨之心。
果然,立刻有尖利的女声插了进来,冷笑着说:“那倒真是可惜了,我们堂堂西齐大国,原来还比不上东陵?”
这名女子风琅也认识,是严相爷的女儿严凤婷。
选妃宴还真能看得出每个人的个性,就像刚才说话的那两位,严凤婷长相固然艳丽,却是生性刁蛮,甚无头脑;而罗玉蝶外表婉约,心计却很深。
罗玉蝶娇笑着,“冰湖公主乃是堂堂一国的公主,哪是我们这些人比得上的?对了,久闻东陵公主琴艺绝佳,不如给我们大家演奏一曲怎么样?”
此话一出,在座的闺秀们都纷纷赞同,同时看着三王子。不好好挑选王子妃,却整天跟一个即将亡国的敌国公主混在一起,她们心里早已十分不满,恨不得能有机会好好打压她的气焰,较知她知道一下自己的身分,在东陵她虽然贵为公主,但在西齐她的地位连个普通的平民都不如。就算是死在西齐,东陵王也不敢吭一声。
这些女人今天是存心要让冰湖难堪,事实上她对诗词丹青有些功底,也有武功根底,但什么“琴艺绝佳”,根本是胡说:如果她真的答应,绝对会出尽洋相,如果她不答应,今天恐怕就没完没。
何况,就算她会,她也不是歌妓,没有娱乐他们的必要。
冰湖冷冷瞥了风琅一眼,这就是他要的吧!把她带到这里,要她受众人的冷嘲热讽,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必再陪下去了。
冰湖脸色雪白,冷冷地道:“罗姑娘夸奖了,我根本不懂奏乐,在这里恐怕扫了大家的雅兴。失陪。”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向林外走出。
“喂,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就这么离席?给我站住!”身后传来刁蛮的呼喝声,是严凤婷的声音。
冰湖宛如没听见一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竟然不管她的叫唤,就这么一声不吭地离开,严凤婷面子有点挂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冰湖离开宴席,站在树下遥望着东方,家国何处?寄人篱下看人白眼的日子,她已经尝够了。
“怎么样,西齐的生活是不是比东陵好得多啊?东陵很快就要亡国了,你还真聪明,巴结上了三王子,以后可以继续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嘛,呵呵。”
尖利的语声一听就是刚才那个找碴的女人严凤婷,冰湖不理睬她的挑衅,甚至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彻底的漠视让严凤婷勃然大怒,反正现在离宴席的梅林已经很远,没人看得到,她索性站到冰湖面前,冷笑着打量她。“哼,真是不知羞耻,明明是个女人,竟故意扮成男人勾引三王子。”
她已经站到面前来挑衅自己了,冰湖只能正视她,看向她艳丽骄纵的脸,以及身旁狐假虎威与她一样嚣张的丫鬟。
冰湖眼睫低垂,暗暗握紧了拳头,“严小姐,你若真想做王子妃,请收敛一下这种恶行恶状,会被波及你闺秀形象。”
严凤婷冷笑一声,“凭你也想来教训我!”
“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那个后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她淡淡地警告。外人并不一定清楚刘步才被罢官的真正原因,但她却已经明白,风琅对自己的“所有物”的占有欲是多强,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碰他的“东西”。
他不一定爱她,他只是不喜欢属于他的“所有物”受到任何损伤,哪怕是破坏,也必须由他亲手完成。
而严凤婷这么做的后果,她的父亲又会有什么下场,随便猜都猜得到。
严凤婷嗤笑着,她会相信这个女扮男装的假男人才有鬼!她冒充东陵太子来到西齐,大王宽宏大量不予追究也就罢了,充其量只不过是一个弱小国的人质,就算三王子喜欢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玩而已,她才不信大王会允许三王子娶她为妻。而自己可是太傅的千金,二王子和三王子都非常看重的大臣之女呢!
“呵呵,能有什么后果,我倒是想试试看。”大笑几声,她唤着身边的丫鬟,“小云,你相信她的话吗?”
那名唤小云的丫鬟长得还不错,但光看那斜斜上挑的柳眉,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角色。
小云柳眉一挑,答道:“小姐,她的话一句都不能信,她不但勾引三王子,你没见刚才连二王子都在跟她眉来眼去,真是不要脸呢!”
一句句的辱骂让人忍不住心头火起,冰湖眉一挑,正想反驳,就听身后一个优雅的男声响起。
“你们是在说谁不要脸啊?”
严凤婷慌忙回头,只见风琅正从梅林走来。
她脸色一白,有点后悔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偏偏就被风琅看见了,她强笑道:“三王子您听错了,我们正和冰湖姐姐谈论东陵风物呢。”她可不想在风琅心里留下不好的印象。
风琅走到她们身边,淡笑道:“哦,是吗?”他一笑起来,狭长深邃的黑眸便如一潭湖水,一闪一闪地泛着波光,幽深而迷人。
严凤婷看得心都酥了,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娇声道:“那当然了,冰湖姐姐可是三王子的府上贵客呢,凤婷也想日后到三王子府作客,三王子答不答允呢?”
风琅笑了,轻轻握住严凤婷的手。
原来三王子竟也对她有意!严凤婷大喜过望,连旁边还有人都顾不上,连忙把身子往风琅凑得更近,整个人几乎黏在风琅身上。
就在这时,她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像看见鬼一样的看着风琅。
她颤抖着,看着风琅依然俊美可亲的脸,只是眼中没了迷恋,“三王子……你放开我……好痛……”她的手骨快碎了。
淡淡的声音带着不容错认的杀气:“向冰湖道歉,否则……”他冷笑一声。
不等她说完,旁边的丫鬟咚的一声跪倒在她面前,“公主,都是我的错,求您
让三王子饶了小姐吧……”
冰湖苦笑,“风琅,你以后做事能不能稍稍温和一点?”
风琅剑眉一挑,对严凤婷道:“听清楚了!我不喜欢人家动我的东西。”
严凤婷颤抖着,不敢直视他邪魅的眸子。“听……听清楚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风琅的手用力一甩,严凤婷就飞了出去,砰的一声重重落在地上,痛得又是一阵杀猪般的惨叫。
千金小姐美丽端庄的形象荡然无存,严凤婷满头珠翠的发髻在这一摔下凌乱不堪,价值昂贵的珠翠落了一地,质地尚佳的衣服已经沾满了泥,这副德行是绝对不可能再回赏梅宴去丢人现眼了,只能马上打道回府。
风琅双手负在背后,潇洒优闲得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目光却冷如利剑地扫向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我的女人,只有我可以动!无论是生是死,都轮不到别人插手。”
他的目光最后扫向冰湖,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包括你自己。”
冰湖的脸微微一沉,这个男人永远强势得不容任何人拒绝,她还能有逃出去的机会吗?
突然,远远地传过来一声大笑,是二王子风钦的声音。
“三王弟,原来你在这里,让我找了好久。啊,冰湖公主和严小姐也在啊,三王弟有两位美人相伴,真是艳福不浅。”他笑着走过来,将手搭在风琅的肩膀上,一副兄友弟恭、亲情浓厚的模样。
风琅也不揭穿他的虚伪,淡笑道:“二王兄怎么也来了?”
“今天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不好好乐一下怎成?我已禀报了父王,打算在赏梅宴结束后,再到王宫西苑的狩猎场上好好取乐一番。你可一定要去哦。”
狩猎是他们西齐王室常有的游兴活动,风琅也就答应下来。
“三王弟,你在这里这么久,赏梅宴都要结束了,还不快去喝酒陪罪?”风钦哈哈笑着,将风琅和冰湖拉回到赏梅宴上。
这种宴会其实冰湖以前常常参加,无非是卖弄才艺,互相吹捧:尤其对那些还未出嫁的大臣千金来说,便是挑选夫婿的大好时机。
直到宴会临近结束,冰湖才有解脱的感觉。
此时风钦向她微笑道:“冰湖公主,你在我三王弟的府上住了那么久,想必也闷了,我想请公主在我府里小住几天,不知你肯不肯赏脸啊?”
冰湖犹豫着,她怎会看不出风钦不安好心。
风琅接过说道:“二王兄有令,那是再好不过。这样吧,王弟今夜也住在二王兄这里,你看如何?”
风钦暗暗咬牙,却找不出理由拒绝,只得勉强笑道:“好吧,我会为三王弟另外安排住处……”
“其实也不必麻烦。我和冰湖只要一个房间就够了。”说着,他走上前去圈住冰湖的腰。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本来已经打算动身的众人又都坐了下来。
冰湖的脸色变得惨白,她努力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怀抱,风琅却抱得更紧。
风钦更加笑不出来了,“三王弟你真爱开玩笑,冰湖公主既然是女儿身,你们既不是夫妻,怎能同住一室?”
虽然猜得到他们的关系,但他想不到风琅竟敢堂而皇之地向大家宣布。
风琅笑得不怀好意,剑眉一扬,“二王兄,你似乎关心得太多了……”
冰湖忽然出声道:“二王子,我不想住这里,请让我回去吧!”
风琅对着风钦示威地一笑,拥着她离开。
回到三王子府后,风琅便直接带冰湖回到栖凤楼。
一进到房间,冰湖就将他推开,冷笑道:“风琅,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怎能在众多宾客面前这样羞辱我?”
“我只是告诉所有人,特别是风钦,你是我的女人,休想再动任何歪念头。”他俊邪的脸上带着隐隐的怒气,将她拥入怀里。
“我不是你的女人,时候一到,我就要回国,我不会永远是人质,受人凌辱践踏还得感恩。”她笑意冰冷,怒视着他。
“我跟你之间的事情,在你看来就是我对你的凌辱践踏?”他身子一震,眼眸染上了难以置信的苦涩。原来在她眼里,他只不过是个强占她清白的恶霸!
“难道你不是?”
风琅的笑容苦涩,随后又转为满腔怒火,“好!既然如此,今天晚上我也不想再做君子!我就凌辱个够!”
他大手一挥,就将她推倒在床上。
他动作粗暴地抽出她外衣的腰带,将她的双手绑在床头;她挣扎着,却根本不敌他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疯狂的行径。
随后他解开两人的衣服,让她浑身赤裸地固定在床上,然后在她身上不断地挑弄、撩拨,直到她再也受不了情欲的煎熬时才进入她,一次次地占有她,在越来越强的律动中找到她属于他的证明。
“冰湖,你是我的女人,明白吗?”彷佛要宣告自己的所有权,他喘息着在她体内深深一击,引起她一阵战栗。
层层叠叠的蓝色床海中,赤裸的两人深深纠缠着彼此:冰湖沉沦在那激情的风暴中,却没有任何言语回应。
马车一路行进,来到王宫西苑。王宫西苑是王室的专用猎苑,已是严冬时节,苑内草木凋零,寒风瑟瑟。
风琅和风钦一路在前,冰湖跟在后面。
彻夜的缠绵削弱了她的体力,昨夜的风琅几乎发了疯;但想到自己被困在三王子府,已经好久没有出门了,于是她坚定地起床,和风琅一起出发。
苑内放养的奇珍异兽不计其数,风钦一开始便与风琅等人约好,得到猎物最多的便能得到黄金千两的赏赐。
西齐本来就是重武轻文的国家,箭术高超者多不胜数,一听说二王子的赏赐,所有侍卫都跃跃欲试,连风琅的手下也不例外,风琅也允许他们参加。
号角吹响、所有人部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他们三人,
风钦骑在马上,对冰湖道:“冰湖公主,再过去就是野兽出没的地方,比较危险,公主千金之躯,还是回去吧!”他一定要阻止她进林中。
很久没出来活动,冰湖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拒绝道:“我也要去。”
风钦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见阻止无效,只得说:“既然如此,公主还是跟我在一起吧,我会保护你的。”
风琅在一边道:“二王兄,不必了,她还是跟我一道吧,我想我保护一个女人应该还不成问题。”
两兄弟还在争执,冰湖就策马街了进去。
风钦眼见她进去,来不及阻止,心中不禁暗暗懊恼。
风琅见冰湖进了林,也跟在后面骑马进去。
能够获得暂时的自由,冰湖仿佛又回到了以往的时光,她在林中随意闲逛,尽情呼吸着这清新自由的空气,只觉无比舒畅。只是在林中闲逛许久,她才发现自己迷路了,几乎找不到出口。
在林木蓊郁的王宫西苑占地太广,比试又无特定的范围,全凭个人能耐自由狩猎:以往在东陵,猎苑中往往会有路标,而这里……奇怪的竞连个路标都没有。岂不是存心害死人?
她在林中转得晕头转向,只能暂时下马,靠在大树边稍息。
“找不到路了吗?”
隐含讥嘲的低笑,在前方倏然响起。
风琅俊美的脸大刺刺地出现在面前,他如同阴魂不散般,总是随时出现在她身旁。
冰湖维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也不动:风琅也不去打扰她,仍然静静地望着她。
微风轻卷衣袂飘飘,他高高坐在他的爱马“逐风”上,那与生俱来的尊贵气质、浑然天成的俊美外貌,在稍远的距离下看更是耀眼夺目,而他看她的目光温柔似水。
怪异的感觉从她心底升起,令她心慌意乱,每次都是这样;每当风琅褪去邪恶放荡的外表,温柔地注视她时,常常会让她心跳加速,不敢正视她。
她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
“我在看你。”他眼里带笑,目光不离开她的身上,仍然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她转过头,不理睬这个讨厌的家伙。
一道迅捷的闪电猛然从风琅马旁跃过,冰湖尖叫一声:“有豹子!”
风琅精神一振,抽出弓箭冲了过去。
冰湖好奇心大起,翻身跃上马,跟了上去。
黑豹漂亮的毛皮在前面闪烁着,两人一前一后跟在豹子后面追着,渐渐深入密林,冰湖的马渐渐跑到了风琅的前面。
风琅心里微微担忧,这密林连他都从未来过,里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前面的冰湖突然惊叫一声,马儿惨呼,将蹄高高抬起,拼命地上窜下跳,想把冰湖摔下马来。
骑过马的人都知道马儿失控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冰湖滚下马,任由那匹马儿嘶叫着疯狂跑远。
风琅勒住马,脑中闪过不祥的预感,好好的马儿,怎么可能忽然会受惊把马上的人摔下来?除非……
枝繁叶茂的猎林中,有一道微微的银光一闪。
风琅的心猛然揪紧,他大吼一声,策马奔过去,一把抓住冰湖的披风,将她提了起来,跟着马儿疾奔。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从天而降,当头罩下,正落在冰湖刚才落下的地方。
风琅深吸一口气,将她放在身前,双腿在马腹上用力一夹,马儿如同离弦之箭,往前狂奔,瞬间已在百米开外。
只闻林中四下飕飕声起,无数的弓箭射来,带着要置他们于死地的疯狂决心。
风琅将冰湖紧抱在怀里,拔出腰上的宝剑,舞出的剑花将两人的全身护得密不透风。
冰湖的身子被风琅护得周严,什么都看不见,但光是听见飕飕的弓箭破风声响,也知道敌人有多少,情势有多凶险。
身后的箭矢如毒蛇般不断射来,她听见风琅发出两声闷哼,逐风跑得更快了,宛如风驰电掣。
终于,他们跑出了弓箭的射程范围,距离门口已经不远了。
逐风嘶啸着,口中吐出白沫,前膝跪倒在地,风琅抱着她滚躺在地,却没有起来。他的身子沉重地压在她背上,呼吸的热气吹吐在她的鬓边。
她被他压得几乎动弹不得,她扶着他的肩膀,把头艰难地从他宽厚的胸前钻出,一只手却摸到了什么黏糊糊的东西,惊恐地望向他的肩头——
他的肩上、背上,深深插着两枝箭!大片大片的血红狰狞地爬满了肩背。
心窝猛然被揪紧,惊悸的心痛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扑在他身上大喊:“风琅,风琅!”
然而,无论她怎么喊,风琅都毫无反应。
终于,她还是得承认,无论她多么理智、多么抗拒,她的心还是沦陷在这个亦邪恶亦深情的男人身上。
一连三天的忙乱,雪白的纱布,一罐罐的伤药,来来往往的仆役,还有头发花白的御医。
“这枝箭只差一点点就射到要害了。”御医惊叹着,“三王子真是命大。”
冰湖一直在他床边守着,若不是他推开她,将她护在胸前,被射成这样的可能就是她,甚至连命都捡不回来。
她无法忘记自己看见他毫无血色的脸,看见那两枝深深插入他背后的利箭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仿佛自己已死过一次:她的脸一直是苍白的,一直到今天御医宣布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时才稍稍恢复了血色。
为什么会对这个用尽各种手段占有她的男人有这样的感觉?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竞变得如此重要?
这几天风琅一直在沉睡,西齐王和王后都曾来看望风琅,最初的震怒过后,得知风琅无性命之忧,也就安心回去了,教人严查此事。
在确定风琅无恙之后,冰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三天三夜没睡了,疲倦不堪:于是她交代倚红好好伺候风琅,这才回去休息。
冰湖走后,风琅从沉睡中缓缓睁开眼睛。
“王爷,您醒了?”倚红见他醒来非常高兴。
风琅的脸依然苍白得毫无血色,吩咐道:“去传风奇进来。”
风奇是他手下第一谋士,对他忠心耿耿,凡有要事,他都会先和他商量。
第8章
风奇一进门,风琅便命所有人退下去。
“你觉得这件事情主谋是谁?”风琅身体依然虚弱,眼中森冷的光芒却令人不寒而栗。
“回三王子,风奇认为,只有可能是二王子!”风奇的语气肯定,与风琅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这也是很明显的事实,种种迹象都能看得出来。
风琅冷笑道:“不错,肯定是他。他要对付的人本来是我,只是他恐怕没想到我一直跟冰湖在一起。他找不到机会下手,只好忍痛连她也一起对付了。没想到我为了救她而自投罗网,甚至伤得更严重,所以他还是达到目的。这几天你们要小心提防,不要让任何外人进入府里,饮食也要时刻注意,他见我没死,肯定还会有下一步。”
“三王子,我们这样提防,总会有疏忽的时候,不如先下手为强!不过,我有一事不明,他以前为什么不下手,现在却忽然下手如此狠毒?”
风琅沉吟道:“这恐怕跟冰湖有关。为了争夺太子之位,我和风钦明争暗斗不知多少回,他都没有得到半点好处;而他也对冰湖有意思,却由于我的阻挠不能接近她,他早已对我恨之入骨了。种种因素加起来,他当然是要狠下手来。除掉我,他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能立刻到手。”
风奇听得频频点头,不愧为他崇拜的三王子,分析事情一针见血。“三王子,我们该怎么做?”
“以前我看在和他是兄弟的份上,多少还有点手下留情;但他既然不仁,也就休怪我不义。”
邪魅的俊容上冷意森森,他低声嘱咐,风奇频频点头。
吩咐完毕,风琅阴冷的俊脸上带着一抹淡笑,“就这么办吧,亲爱的王兄,我不会太狠心到让你去死,至少会留你一条小命,但我也绝不会让你好过。”
没多久后,一夕之间风云突变,二王子风钦被查出与同党大臣蓄意谋反、收受
贿赂等等数十项大罪,西齐王震怒,将他贬为庶民,立三王子风琅为太子。
屋内已经升起了炭火,缕缕熏香在室内弥漫,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药香。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风琅的身体已有了起色。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已不像前几天那样毫无血色,憔悴得令人害怕。
“喝药了。”冰湖端着药碗走进他房内,坐在床边将药递到他手里。
风琅却不去接,眼睛直盯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简直令人心里发毛,慢吞吞地说:“你漏掉了我喝药的一个步骤。”
两抹瑰丽红晕迅速在冰湖脸上泛了开来。
“你……你的手明明已经可以动了。”
他受重伤以来,她一直在床边照料他,连吃饭喝药也都是冰湖喂他,但现在他的手已经完全可以动了,居然还不肯自己动手!
这样的亲呢让不喜欢舆人太过接近的她适应不良,加速心的沦陷,已经再也找不回原来的完整……
风琅邪笑着,“谁说的?”
“你刚刚不是还精神百倍地在批公文吗?”动不了,骗谁啊?
“我把力气都用来批公文了,吃饭喝药当然动不了。”他舒舒服服地往床头一靠,“算了,你不喂也没关系,就让我痛死算了。”
他摆明了自己不会动手,吃定她了。
冰湖暗暗咬牙切齿。谁能想得到这样近乎耍赖的口气会出自一个邪魅深沉的男人?她只好妥协,一手端着药,一手拿起汤匙,一勺勺的喂他。
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绝不是她能对付得了的,无论身心她都已经被他吃得死死的,再怎么逃都无济于事,她也认命了。
喝完药,风琅吩咐倚红拿出棋盘。
“陪我下棋。”他的棋艺极佳,而事实上,风琅在任何方面的才华都相当卓越,都有值得骄傲的理由。
棋盘上黑白两方剧烈角逐厮杀,黑棋已渐渐占了上风。
冰湖本身的棋艺相当高,按理不应该这么快就面临输棋的境地,只能归咎于她的注意力实在不怎么集中。
每见风琅一次,她的心就失落一分。
她……还能逃得出吗?她和他,无论于公于私,都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他是西齐的太子,随时可能灭了她的国家;他甚至不顾她的意愿,强夺了她的清白。以后,她还能带着这样残缺的心和身子,回到东陵吗?
面前的风琅,脸色仍微微苍白着,笑容却非常愉悦。他注视着她神游天外的恍惚表情,淡然道:“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她诧异地看他,“你知道?”
风琅修长的手指举起黑棋,“你现在在想,‘我眼前这个家伙为什么没有被射死?害我忙碌服侍了那么久。’。”
她忍不住微微一笑,风琅总是有办法如此,只要他愿意,只要他不暴露出他邪肆放荡的本性,他可以风趣爽朗、妙语如珠,令和他作伴的人如沐春风。
温柔时的风琅、不骄横时的风琅,宛如敛起光华的暖玉,一点一滴地吸引了她,令她难以抵抗:如果再主动迎合他,她只怕最后的结果,是会彻底心碎、尸骨无存。
她只希望有一日能完整地回到东陵,而不是仅仅带着一具无心的空壳。
望着她的笑容,风琅继续逗她,“你知道吗?有个国家的猪非常与众不同,是自己买吃的。”
冰湖忍不住笑了,“骗人。”
旁边服侍的倚红偎翠听见这么稀奇的事,也不禁竖起了耳朵。
风琅正色道:“真的。早些年,有一个农民养了一头猪,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专管畜牧的小官吏,他问他平时给猪吃什么,农民回答说吃菜叶、剩食,那个官员便说,大王刚刚发下一道圣旨,要好好发展农牧之业,你怎么可以这样虐待牲畜,给它们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你违抗圣旨,罚你十两银子。”
倚红在一边咯咯的笑,“这个官吏的借口未免牵强了,我看他的目的只是想敲诈点银子罢了。”
风琅不答,继续说:“又有一天,农民家又来一位官吏,也问同样的问题,鉴于上次的教训,他回答说,他给猪吃的都是燕窝、鱼翅、白米饭。”
冰湖听得入神,“后来呢?”
“那个官吏一听,顿时勃然大怒地说,我国年前刚闹过旱灾,闹灾的地方老百姓连饭都吃不饱,你居然给猪吃燕窝、鱼翅?罚你二十两银子!”
冰湖不再笑了,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
风琅又执起棋子,“这个农民吓坏了。于是第三次,又有个官吏上门查问,他就回答说,禀大老爷,我每天给猪十文钱,让它自己上街买食吃。”
只听“哎哟”几声,旁边服侍的倚红偎翠已经笑得跌倒在地上,连声叫道:“太子殿下,您编的故事可真有趣,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冰湖也微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东陵,可曾有这样的笑话呢?也许有,但她不知道。
风琅淡淡一笑,“这个故事可不是编的,据说是前朝真人真事。”
冰湖道:“那西齐的这个前朝,国家想必是强盛不了。”
“当然,苛捐杂税,巧立名目,民贫国又怎能强大?就如那个农民,养一只猪能卖多少钱?被罚的三十两银子,买一百头猪都绰绰有余了。以后他还怎敢养猪?不过近几年来,这些情况收敛许多。”
冰湖深深地望着他,无法移开眼。她早知道……风琅绝不是那种只会轻薄女人的登徒子,他也是满腹经纶、能力极强的治国之才。
冰湖忍不住说道:“东陵如今的税目,比西齐多得多了,吏治也相当腐败,我屡次向父王进言,父王总是迟疑不决,难怪东陵远远不及西齐强盛了。”
想到自己的国家,她的神情又黯了下去。她的目光盯着他,却缥缈地透过他,仿佛看到了东陵。
风琅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流连不去。他注视着她嫣红的唇办,良久,他突然低声道:“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忍不住想……”
冰湖的心猛地狂跳,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视线一直对着他。
换上女装后的冰湖,冰雪如画,美若谪仙。
他勾魂的眼直盯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刚才平等畅谈的氛围已经过去,
他又恢复了以往那邪恶放荡的个性。
到底哪个是他的本性,她无法确定。
当他突然推开棋盘,将她拉进怀里时,倚红偎翠立刻识趣地退下。
“别动,你的伤还没好。”冰湖连忙阻止。
他大笑着,在她耳边低声道:“我的伤虽然不能做我最想做的,但其他事情我还是能做的。”
那邪气的笑容、吹在耳边的鼻息,让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在她明白过来之前,他的唇已经堵住她的。
唇舌长久的缠绵,让她的神智又一次陷入了迷乱……只是,这感觉太甜美,让她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迷茫中,她听见他缠绵的低语:“湖儿,不要回去,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
仿佛一阵冷风刮进她正温柔绵软的内心,暧昧缠绵的迷雾霎时被拨开。她猛地推开他。
“冰湖!”他想把她拉回来,却只看见她冷漠的面容,她仿佛是一只刺帽,又竖起了尖锐的刺,不让任何人靠近。
“你该休息了。”她冷淡地说,站起身来。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他却不肯放过她,抓着她的肩膀质问。这该死的女人,总是扫他的兴。
“难道你要我留在这里,看你攻打东陵,看你屠杀我的子民吗?”她冷冷地回答。她已经泥足深陷,对他无法自拔,但他能朋白她的苦衷吗?
风琅沉默,双手却还是抱着她不肯放开。
她任由他抱着自己,目光茫然地望着远方,喃喃说道:“为什么世上一定要有战争?为什么国与国之间一定要互相仇恨,互相屠杀?征服别的国家,又能得到什么?百年之后,无论帝王将相,还不是一扦黄土?两国交战,血流成河,受苦的还是百姓。我只是希望其他人也和我们现在一样的幸福。”
久久的沉默。
他抱紧了她,开口承诺:“湖儿,在我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出兵攻打东陵。”
冰湖抱紧了他,抱紧那温暖的幸福。
入夜——
冰湖脸色潮红,蜷缩在被子里发抖。前阵子为了照顾风琅的伤势,忽略了照顾自己,一不小心得了风寒,现在即使盖着被子,她还是觉得冷。
她感觉到风琅高大健硕的身子钻进了锦被里,紧紧的贴着她,这时才发觉他竟然是完全赤裸的,她甚至感觉他的手不客气地解开她的衣服。
虽然两人裸裎相对早已不是第一次,可还是让她羞红了脸。
“你做什么?御医说得了风寒的人应该多多休息,不宜……”她红着脸说不下去。
“不宜什么?”他故意逗她,双手不客气地继续脱掉她所有的贴身衣物,紧接着他高大的身子就挤了过来,胸前赤裸光滑的肌肉结实有力,煽情地磨蹭着她。
突来的热潮令她全身如同火烧,迅速热了起来,祛除了体内的寒意。
他的脸贴着她耳边的鬓发,热热的呼吸吐在耳边,双手抚过她全身完美的曲线,带给她一波波的战栗,低笑道:“现在好点了吗?”
蔓延全身的热潮使她不再寒冷,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
小时候也曾听见多识广的太傅说起,某些寒冷地带的人,倘若御寒衣物不够,便会赤裸着身子互相依偎,用对方的体温取暖,非常有效。
今天他的作法也同样的有效,但倘若他的手不是那么不规矩的话……
她抓住他的手,脸色酡红,“这样就够了,你不要乱动。”
她的力气对他根本毫无作用,被她抓住的大掌缓缓上移,隔着亵衣按住一只丰盈的酥胸揉捏,脸上漾着可恶的笑,“可是我怎么觉得你的身子还很冰,需要我多加强……”
“恩……不用了,我现在很热。”她呼吸浅促,胸部来自他掌心的压迫和灼热感越来越强。
“真的吗?”他脸上又浮现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迷人的眼微微上挑,那俊魅的模样令她心跳乱了序。
她索性背过身子,蜷起身体:但他的唇却在后面吮吻着她白皙圆润的肩,而他股间的亢奋更硬挺地抵在她的臀上。
她轻颤着,努力不去受他的影响,“风琅,我要睡觉了,不要打扰我休息。”
她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
耳边听见他微微的叹息,他真的不再挑逗打搅她,只是抱紧了她,用他的体温温暖了她一整夜。
在他的怀里,她得到了一夜好眠。
不再针锋相对的日子里,风琅是迷人的:脱去冷酷放荡的外表,他是个能让女人轻易爱上的男子。
她和风琅的关系很微妙,两人彷佛有默契似的,尽量不提起国事。这段时间他带着她四处游玩,游遍了西齐京城所有的名胜,他是如此见闻广博,连她都不能不佩服。她喜欢看着他,喜欢和他一起下棋、看书,喜欢陪他射箭、练剑,喜欢和他在一起时做的所有事情。
冬去春来,转眼即将入夏,不知不觉中,她已在西齐待了大半年。
那曾经令她魂牵梦萦的祖国彷佛已经远离,她的脑中早没有逃走的打算,虽然关于两国交战的忧虑还是常常萦绕在心头,却不再像以往那样时时刻刻注意了。
银白的月光洒在花园小径上,她沿着月下的小路慢慢走向书房,今夜风琅没有马上回栖凤楼,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去书房了。
走近书房,门里传来说话声。
今天的书房里似乎并不仅仅是风琅一人,还有风奇;两人正在讨论些什么。
她心中一动,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旁的阴影下,悄悄地贴紧墙壁,想听他们在说什么。
“不错,父王认为机不可失,也许这是吞并东陵的大好时机,可是……”风琅一向坚定冷酷的声音,此刻竟带着微微的犹豫。
“太子殿下是担心公主吧!依属下看来,攻打东陵的计画,只要小心保守秘密,公主绝不可能知道。”
吞并?攻打?
冰湖浑身的血液霎时变得冰凉,她宛如木雕般的定在原地,无法动弹。
但两人的声音还是不断地飘过来,飘进她的耳里。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是风琅的声音。
“太子殿下,一切当以大局为重,美人要多少有多少,而且,恕属下直言,您对公主的宠爱已经有点过头了,不应该……”
风琅冷冷地道:“风奇,你是在教训我吗?”
“不敢,属下说话卤莽,请太子殿下恕罪。只是再这样下去,大王可能会对太子殿下您有所不满。”风奇慌忙回道。
风琅的声音带着烦躁的说:“你怎知我对她如何?我当然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放弃国家大计,父王已经对我起了疑心,他……”
冰湖的身子又是猛然一震,眼前仿佛变得模糊一片,看不清方向。
好可笑!无论她怎么逃,她还是逃不掉命运的陷阱。
的确,对风琅这种男人而言,有什么比得上建功立业来得重要,他是西齐太子,是日后的西齐大王,她只不过是一个即将被吞并的弱国女子,牺牲了她,根本没什么大不了。
只是那些浓情蜜意的话还言犹在耳——湖儿,在我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出兵攻打东陵……
尖锐的痛楚宛如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划过心脏,将柔软的心割得血肉模糊。世上本就没有亘久不变的爱情,她对他而言,从头到尾都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物,如此而已。
她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
风琅立刻警觉,大喝一声:“什么人?”紧接着窜了出去。
她再也不想看见他!不想看见这个占有她的身子,还骗了她的心的男人……
她猛然向外冲去,却刚好一头撞进动作迅捷的风琅怀里。
他抓住他狂乱挣扎的身子,怒喝道:“冰湖,你要去哪里?”
冰湖冷笑着,脸上的泪痕衬着眼底的寒意,一直冷到他心里去。
“如你所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以为我会一直被你蒙在鼓里,被你的虚情假意欺骗着,乖乖做你的床上玩物吗?告诉你,我们的关系结束了,我要回东陵。”
就在几天前,他还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证,他一定不会让西齐攻打东陵,可是一转身,他就已经在与人密商攻打东陵的具体方案。受骗的感觉撕扯着她的心,更重要的是,那个人是风琅!这种痛苦远胜过其他人的背叛。
风琅脸色惨白,“你听见了多少?”
“不多,不过关键的事情我都听见了。你们正在准备攻打东陵不是吗?那是不是得赶快杀了我,以免泄露机密?”她冷笑着。
她冰冷的模样让他惊恐,他抓住她的肩,焦急地解释:“冰湖,你不明白,虽然我已经尽量劝阻父王出兵攻打,但是父王一意孤行,认定这是个大好的机会,坚持要出兵,任何人都劝阻不了。为了这件事,他已经对我非常不满了。”
“大好的机会?”冰湖敏锐地抓到这句颇含深意的话,一个可怕的猜测涌入她的脑中,她紧抓住风琅,“难道是东陵出了什么事情,所以你们大王才会想乘机吞并?”
按常理来说,就算西齐与东陵的和约非常不牢靠,且西齐的野心也并不会那么容易满足,但东陵已经献上一大批金银财宝,而西齐也因长年战争急需休整,不应该这么快就动兵的,除非……
她一向很聪明,风琅回答她这症结所在;毕竟,这也是她为人子女应该知道的,他不想再隐瞒她了。
“东陵王突然重病,卧床不起,朝中群龙无首,一些王亲国戚乘机把揽大权,朝政非常混乱。”这个消息是来自埋伏在东陵的探子,非常准确可靠。
冰湖的身子震了震,突然感到天旋地转。
同一时间得知两个可怕的消息,令她几乎难以承受。她挣扎着,想脱离他的怀抱。
风琅忧心地抱住她的身子不让她逃开,她的挣扎渐渐停止,在他的怀抱里安静下来,清丽的小脸上惨白中透着青色,睫毛如蝶翼般煽动,嫣红的唇在室外的寒风中冻成淡紫色,那憔悴的模样令人心惊。
许久,她终于又开口:“让我回去。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东陵。”
她苍白脆弱的模样仿佛随时会消散在风中,风琅恐慌地将她抱得死紧,“不!我绝不会让你离开我。”
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和一个女人共度一生,他绝不可能放开她的。
第9章
那天的事情之后,冰湖常常无法入睡,即使睡着,有时从半夜惊醒,便会看见风琅睁大眼睛凝视着她,仿佛怕一闭上眼,她就会消失。
今夜的月光特别的美,将外面的世界都镀上了美丽的银白,诱惑着她。
她看看身边的风琅,他已经睡着,白天的公务已经将他累惨了。于是她悄悄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外面,来到栖凤楼前的小湖边。
扑面而来的凉风,带着湿润的水气,那轮半月倒映在水中,在那微风漾起的水波中,被撕成一块块碎片,光影迷离。小户边有一块平整的大石,以前风琅常常抱着她坐在那里,听风赏月;她走到那块大石上,望着月儿在水中的倒影。
她的爱情是否也是如此,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根本没有实体可触摸?
“你真的爱我吗?”望着水中的月亮,她喃喃自语。
如果爱她,怎能这样随意攻打她的国家,屠杀她的人民?如果不爱,又为什么要把她牢牢抓住,留在身边不肯放手?
“冰湖!”凄厉的喊声瞬间划破了栖凤楼四周的沉寂。
她转过头,看见风琅只穿着单薄的中衣,站在不远处面色惨白地盯着她,他的拳头握得死紧,那惊恐心碎的表情彷佛末日来临。
她站在那块石头上,想做什么?
“冰湖,你在干什么?快点下来!”风琅满脸惶恐地向她冲过来。
她乖乖地跳下石头,任由他将自己紧紧拥进怀里。
风琅抱住她,刚才他从睡梦中突然惊醒,发现身边床位是空的,她不在他的身旁。
这几天她冷漠的神情已经让他万分惊恐,他发现自己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接触到她的内心,而在发现她失踪之后,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奔出来外面找她。在看见她高高地站在水边的石头上,望着水面时,他以为她要投水自尽,那胸中骤然被掏空的感觉令他以为自己死了一回。
他惊恐的表情让她的心泛起了酸楚的感动,心中恨意不再,只剩下满腔浓浓的悲凉。
“你以为我会自杀?”她有点失笑,“我像是会自杀的人吗?”即便要自杀,也是在国灭之后吧!现在的她,还要为东陵做她力所能及的事情。
风琅无语,只是更用力地抱紧她。
自从上次发现她站在水边后,风琅看她看得更紧了,随身的侍卫从三人增加到五人,栖凤楼前的守卫也增加了。
但无论如何,她必须马上逃走。
她已经旁敲侧击地从侍卫和风琅口中套得一些情况,得知西齐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打算偷袭东陵边境。不能再拖延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能逃走呢?
她在房里来回踱步,却一筹莫展。
“冰湖姐姐、冰湖……”
娇柔的呼唤声唤醒了她,冰湖转过头,望着眼前的轻彤。
轻彤发现她是女子以后,难过了一阵,但很快就忘记所有的不愉快,又像以前那样常常来找她玩·
她勉强堆起笑容,不让她发现自己的忧虑,“彤儿,是你。”
但她的笑容实在太勉强,勉强到连天真的轻彤都看出来了,她上前一步问:“冰湖姐姐,你好像很不开心。”
冰湖苦笑,“你父王已经下令攻打东陵了。”
轻彤吓了一跳,急声问她:“那你打算怎么办?”
冰湖虚弱地笑着,“听说父王病重,我想回东陵,但你王兄不肯。”
轻彤恨恨地跺脚,咬牙切齿地道:“王兄真坏,他怎么可以这样?要是我能帮得上忙就好啦,可是我很笨,想不出好法子,这里的看守又紧,该怎么办呢?”
冰湖的眼睛一亮,“你如果肯帮我,我倒是有办法。”
“那你快说啊!”她第一次见到冰湖就喜欢她,即使后来知道她是女人,但那喜欢还是改变不了。父王和王兄都那么坏,她才不会帮他们呢!
冰湖在她耳边轻声嘱咐:“就这样……”
轻彤不住地点头答应,不禁赞叹道:“冰湖姐姐,你好聪明哦。”
她就知道冰湖比她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数日后——
轻彤带着一群侍女再次来到太子府。
栖凤楼前的侍卫陪笑道:“彤公主,您这次带的人可真是不少哪,好像有二、三……有十个呢!”他瞄了一眼那十个女人,只觉得那些舞姬个个浓妆艳抹、妖艳逼人,衣服也穿得花花绿绿,让人眼花撩乱。
轻彤仰高了头,傲气十足地道:“这些都是我宫里的舞姬,听说王兄府里的舞姬歌舞俱佳,我想带她们来学习一下。怎么,有意见吗?”
那侍卫连忙说:“没有、没有,小的怎敢对公主有任何意见?”
轻彤带着十名舞姬进入栖凤楼,冰湖早巳等在那里。
“冰湖姐姐,王兄上朝去,应该不会那么快回来吧。”她心里还是很担忧。
冰湖点头,不与她多言,从那些舞姬里挑了一名与她面貌身材相似的舞姬,换上衣服,再画上浓妆。
轻彤在一边叫:“哇,冰湖姐姐,你画这么浓的妆好难看。”
等冰湖打扮妥当,往那群舞姬中间一站,一眼看去,分不清谁是谁,更没有人想得到这名妖艳俗丽的舞姬,就是那清丽绝美的冰湖。
再往镜中看了一眼,冰湖确定混在这群舞姬中,没有人能分辨得出她。
留下那名与她换了衣服的舞姬躺在床上,冰湖和其他舞姬随着轻彤出门。
栖凤楼前的侍卫虽然精明,但见轻彤出来,也都只能一一躬身行礼,其中一名侍卫仔细点的往那群舞姬中看了一眼,但人数众多,而且一个个都画了浓妆,妖娆俗丽,要一下子记住谁是谁根本不可能。
一出门,上了马车,其他人返回王宫,轻彤与冰湖共乘一辆马车,直奔城外。城外早已为冰湖准备好一匹骏马和许多干粮,轻彤与她在此地告别。
“冰湖姐姐,你还会回西齐来看我吗?”
“如果我活着的话,一定会。”冰湖微笑的看着轻彤纯真可爱的小脸,“你要小心,你放了我,你父王肯定会大发雷霆。”
“不要紧啦,我对他还有用,他还要拿我去跟北堤联姻呢!再说,他怎会知道是我放了你。”她不在乎地笑笑,知道自己嫁到北堤的命运无法改变,她也只有认了。“只是,冰湖姐姐,你……会想念王兄吗?”
冰湖神色一黯。
忘得了吗?
无论是否忘得掉,她的身体和心灵都已经深深的刻上他的烙印:水远无法磨灭。
但那又如何?再见面,他们就是敌人。
也许根本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她的选择,是与国共存亡:国亡之日,就是她命尽之时。
她和他,毕竟是情深缘浅。
一贯冷漠的脸上浮起哀淡的笑,“我与他,此生无缘。但我一定会想念你。”
拍拍轻彤的肩,冰湖跨上马,疾驰而去。
此时的风琅正与西齐王商议政务,但心中莫名的不安越来越强烈。终于耐不住这奇异的感觉,他借口有事,提早回家。
他一回到府,就直奔栖凤楼。
在看见床上躺着的窈窕身影时,他松了一口气,急遽的心跳平缓下来。
他走上前,抚摸她的身子,她却一动也不动,似乎正在沉睡。
他不想打扰她,但心中的不安却在稍稍平息后又涌上,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仔细望着背对着门口侧躺在床上的女人,他的身子猛然一震,他知道什么地方不对了!
他猛然上前,粗鲁地将背对他的身子反转,看清了她的脸。
她不是冰湖!
他眼中如水般的温柔立刻转为狂怒,紧抓住女人的肩膀凶狠地将她拖到地上,厉声问道:“冰湖公主呢?”
床上的女人本已战战兢兢,此刻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太子殿下,不关我的事,冰湖公主已经走了。”
“走了?去哪里?快给我说清楚!”他抓住她的肩。
肩膀上的力道大得让她几乎要哀号出声,又痛又害怕,那舞姬只得口齿不清地叙述了事情的始末。
这该死的女人!她竟敢离开他!
飞奔出门外,他跃上自己的千里驹,向城外狂奔。
他是她的,这辈子只能待在他身边,他绝不会让她离开他。
冰湖快马加鞭的飞驰,疾风在耳边呼啸掠过,空白的脑中,所有的往事都断断续续地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混乱的头脑中,突然出现了风琅的脸,温柔的、邪恶的、放肆的、冷酷的……那个用强势手段占有自己清白的风琅;那个为她赶走所有伤害她的人的风琅;那个在冬夜用他的身子温暖她冰冷的风琅:那个俊美绝伦、骄傲邪肆又温柔深情的风琅……
早知爱上他是永远的沉沦,她最终还是陷了进去,从此她的一生,都不会有欢乐可言。
故国已在眼前,从她离开西齐的今天开始,她便是东陵的公主,而他是敌国西齐的太子、未来的西齐王:他和她,终将是敌人。
再相见那一日,就是在战场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过去种种已死,那一切,痛苦的、美好的、温柔的、缠绵的,她都只能选择遗忘,春梦了无痕。
她在混沌中不停地快马加鞭,根本没有察觉背后有道急促的马蹄声,已经越来越近……
一阵疾风自身边掠过,眼前猛然多了一人一骑,她大惊之下,马缰用力一拉,
马儿仰天嘶啸着,飞奔的脚步硬生生地停了下来。
风琅俊美的脸正在她眼前,他勒住马,肩上的黑发因狂奔而变得凌乱,满脸的风尘。
疲倦的脸上不禁泛起苦笑,看来今日她是不能轻易离开了。
四目相对中,风琅开了口:“你不能回东陵。”
他不允许她离开他的身边,更何况,父王在得知西齐王病危的消息后,不顾自己和梁太师等大臣们的劝阻,坚持攻打东陵。一旦两国交战,刀剑无眼,他根本不能保证她的安全。
冰湖淡淡一笑,绝艳的笑容令人神魂颠倒。
“不回东陵,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国土沦丧,眼睁睁地看着东陵子民和我的父王、母后死于战乱;而我仍继续在你身边做你的爱妾,享受荣华富贵,你就是这个意思,是吗?”
她的语气平淡无比,却让风琅无言以对。
半晌,他苦笑,“你还在恨我。”
冰湖摇头,“不,我没有恨你,只是我们各为其主。”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他的语气平淡,却蕴涵着无比的决心。
她相信他,如果他一定要阻止,她根本不会有机会。
“是吗?如果我一定要离开呢?”她浅笑着上前,手已经悄悄伸到自己腰上。铿的一声!冰湖身上的佩剑出鞘,寒光四射。
风琅眼前一花,看到她手中稳稳握着那把剑,锋利的剑刃架上她的脖子。
“冰湖,你想干什么?”他大吼。
风琅惊得心胆俱裂,却不敢上前夺下她的宝剑,生怕一不小心,锋利的剑刀便会伤到她娇嫩的脖子。
“如果你一定要我回西齐,就带我的尸体回去吧。”冰湖微笑着,剑光与日光交相辉映,照得她雪白的脸更是白得毫无血色,“今天,你若是放我,我就活着回东陵;你不放我,我的魂魄也会飞回东陵,与国共存亡的。”
风吹动风琅的衣衫,他的身子也在轻轻颤抖,紧盯着她那冷漠绝然的神情,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良久,他叹了口气。
“已经不可能,你回不去了。”他指向她的后方。
冰湖霍然回头。
身后不远处,上千匹铁骑正扬起滚滚烟尘向他们疾奔而来,急促杂沓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刀剑和盔甲在阳光下闪烁着森森寒芒。
那是西齐的禁卫军!
她真的不可能逃走了!
冰湖身子开始颤抖,怒视着他,一字一字地从口中吐出质问:“那些人是你带来的?你怕你一个还不够阻止我,所以带了这么多禁卫军来?”
无尽的痛楚肆虐着她的心。他来追她,到底是为了私心不想让她离开;还是为了西齐,不愿意西齐吞并东陵的计画有任何阻碍?
只怕还是后者居多吧!
她空洞绝望的眼睛让他心惊,他抓住她的肩膀,低声说:“冰湖,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听到你离开,马上单骑追上来,没有带任何随从。”
冰湖的心一沉。
她明白了,她的身分毕竟是特殊的,时刻都受人监视,而监视她的还远不只是她看到的那些守卫。西齐王纵然能宽恕自己是女儿身,却绝不能让她轻易回到东陵,率军抗敌。
东陵国君病危,太子体弱无法理国,群龙无首的朝政势必陷入混乱,西齐攻打起来,当然是轻而易举;可一旦有了领导,西齐要吞并东陵,就没那么容易了。禁卫军的铁骑很快来到他们身边,无数弩弓和刀剑对准了她。今日,她恐怕再也不能活着回东陵了。
为首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下马,走到风琅面前,向他躬身行礼:“禀太子殿下,微臣李远山,奉大王之命捉拿冰湖公主回去。”
风琅面容沉肃,目光锐利如刀地俯视着他,“李将军,我要你放她走。”
铿锵的嗓音落入她耳中,让她宛如置身在梦中,他……怎么会愿意放她走了?只是他语气中的坚决,毫无转圜余地。
李远山的心沉了下去,苦笑着,恭敬地道:“太子殿下,其他任何事情,太子殿下有令,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王上有令,一定要抓回冰湖公主,微臣要是擅自放了她,回头我们大家都人头不保了。”
风琅冷冷地道:“父王那边我会自行交代,但你现在一定要放人。”
看着风琅神色阴鸶,冷厉的面容宛如刀刻般坚硬无情,他素知太子的厉害,那是万万惹不起的,但大王更加惹不起。他苦笑着,索性跪倒在地,“求太子殿下饶命,我真的不敢放啊!”
“是吗?你不敢放?”风琅微笑着,慢慢抽出鞘中的宝剑,架在他脖子上,“再问一遍,你放是不放?”
李远山的脖子上一片冰凉,脸色登时变了。他知道太子是说得出做得到的,不放,他现在马上得死,放了还能有点辩解的余地。所以他只能趴在地上,再也不敢反对。
风琅冷厉的目光一一扫过那些禁卫军,所到之处,禁卫军的武器纷纷落地。不一会儿,每个人都跪倒在地。
冰湖愣在马上,看着风琅策马奔到她身边,只觉得自己在作梦一般。
望着风琅近在咫尺的俊逸脸庞,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为什么要放我走?”
风琅微微一笑,“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把你强留在身边,你一定会很不快乐,你会一天天的凋零枯萎。”
从刚才看到她神情坚决地将剑刀对准自己的脖子上时,他就知道,他再也不能强留住她的身心了。
他感谢上天将她送进他的生命里,感谢上天让他拥有过她: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快乐一点,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回去以后,你该怎么办?”西齐王怎么可能放过他?帝王之家,即便亲如父子,那亲情也是极为有限的,各国历史上,弑父杀子、谋害手足还会少吗?何况是如今,他这样公然反抗西齐王?
她泪眼模糊地凝望着他,那俊美的脸在她眼前变得迷离。
风琅长手一伸,将她从她的马上抱到自己怀里,与他共骑。
他用双手将她紧紧拥在怀里,他的唇先是落在她脸上,吻去她的泪,然后慢慢游移到她的唇;他的吻如蝴蝶般,轻轻落在她娇嫩的唇办上。
他的吻开始是极尽温柔的,仿佛她是易碎的宝贝般,但渐渐地变得粗暴,他疯狂地蹂躏她的唇,他的舌与她的深深纠缠着,霸道地挑弄着粉红的舌尖,疯狂地汲取她口中清甜的芳香,仿佛要将以后几十年再也得不到的东西一次全部掠夺。
也许,这会是他最后一次吻她,这次离别后,他们可能永无相见之日。
一声沙哑的吟哦逸出喉咙,属于他的气息、力量再次包围了她,令她陷入狂喜的漩涡,难以自拔。
她神智混乱,疯狂地回应他。
周围的禁卫军们皆目瞪口呆地看着吻得难分难解的两人,那绝望的气息,即使不是当事人也能感觉得到。
良久,贴合的唇办才终于分开。
风琅注视着她迷蒙的星眸、酡红的脸:心再次揪紧。
他不想放开她,一点都不想……
“你该走了。”他调匀呼吸。她必须马上走,否则再这样下去,他很难保证,他是不是还能那么洒脱地放她离开。
她必须立刻走,否则,他极有可能反悔。
他从腰上摸出一根权杖交给她,“这根权杖是我的象征,我估计你这一去,后面还会有追兵,如果遇到麻烦,拿出这根权杖,就可通行无阻。”
她接过权杖,再次深深地看一眼他深邃的眼眸、俊美的脸,把他的轮廓牢牢的刻在心底。
然后,她上马,扬鞭,胯下的千里驹长啸一声,如风般远去。
关山寂寂,烟尘渺渺,从此所有良辰美景,对风琅而言,都不再有意义。
“你说什么?太子把冰湖放走了?”
王宫内,西齐王正大发雷霆,对李远山咆哮。
李远山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是的。微臣原先以王上捉拿为由拒绝,但太子殿下竞拔出剑要杀微臣,微臣不敢不从。”
“传太子进宫见朕。”
不待太监传令,风琅已经出现在西齐王面前。
西齐王怒吼着:“琅儿,李将军说的是不是真的?”
风琅不卑不亢地回答:“全部属实。”
西齐王气得脸色发白,“为什么?你该知道,现在东陵正是群龙无首,国君病危,真正的太子体弱,不能理事,朝中也无良将,冰湖公主又被扣留在西齐,这正是我们吞并东陵的大好时机,你放她一走,冰湖公主又聪慧绝伦,在东陵号召力很强,这对我们攻打东陵岂不是一个极大的阻碍?”
风琅神色冰冷,脸上仿佛戴上一层面具,毫无表情。
他垂手肃立,“儿臣知错,任凭父王处罚。”
西齐王望着自己一向非常疼爱的儿子,长叹一声,“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风琅眼中某个亮光一闪而逝,还是不回答。
西齐王望着自己的儿子,这出色的儿子一向被公认为够冷酷、够有手段,是最像他的,现在竟然为了一个女人……
“你下去吧,罚你太子府三年无俸禄可领,回去思过吧。”
风琅无言退下,这惩罚算是轻的,但重要的并不在此,而是他知道,父王对他的宠信已经大失,嫌隙已生,自己这太子之位,只怕也不牢靠了。
风钦并没有死,他只是被贬为平民,要东山再起也不无可能。一切因冰湖的逃离,再次产生了变数。
第10章
日夜兼程的赶路,半个月后,冰湖赶回东陵都城。
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回,全靠风琅交给她的权杖,地方上的官员或查巡的人一见这权杖,马上乖乖放行,不敢有任何怠慢。
东陵京城从表面看来,依然繁华如昔,只是不久之后,恐怕就要生灵涂炭,尸横遍野了。
从她离开至今,已有整整一年了。
她一回宫,便直奔东陵王所住的永寿宫。
永寿宫内出奇的安静,一见到她回来,所有宫女都露出惊诧之色,不明白公主怎能自西齐严密的防守下顺利逃脱?
“父王、父王!”冰湖急急走入,靠近那华丽的床铺。
床上的人挣扎一下,睁开了眼,循声看向她。乍见她时,那混浊的老眼中有着不敢置信,渐渐转为惊喜。
“湖儿,是你吗?”东陵王伸出枯瘦的手。
冰湖伸出手与他相握,同时问身边站立的宫女:“怎么会这样?在我走之前,父王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现在变成这样?”
东陵王使了个眼色,宫女们便立刻退了出去。
他低声道:“湖儿,不能怪她们。我的病……是因为你弟弟死了,我一时禁不起这个打击,又刚巧受了点风寒,没想到病情越来越严重,一病不起一直到今天。”
冰湖浑身一震,弟弟死了?
即使明知道弟弟绝对不是长寿的命,但毕竟骨肉亲情,她的眼不禁一酸。“为什么我没有听到任何消息,京城里也没有人穿缟素啊?”按照惯例,王室有人死去,京城所有人民都需全身缟素。
“那是因为我要所有人严守秘密,我怕其他国家和朝中一些野心人士乘机作乱啊!”他后宫妃子众多,但子嗣不旺,连个兄弟也没有,就怕外戚专权。
冰湖黯然一叹,她不想告诉他,即使是这样,西齐也不会放过他们。但现在的父王,绝对禁不起任何打击了。
“湖儿,你回来就好办了。你一向以男装示人,我们只需对外界宣布你是太子,死去的是女扮男装的公主,你看这可行吗?”
东陵以公主代太子为人质之事,已经天下皆知,西齐便是以此为由发兵。而东陵历代没有女子参政的先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冰湖点头,“不错,父王,请你马上召告天下,就说冰湖公主在从西齐逃亡回来时被西齐追兵所伤,回国后不治而亡。从此由太子冰河暂代朝政。”
西齐……风琅……
风琅在得知她的死讯时,会为她伤心吗?
西齐王宫——
“你说你不想发兵?为什么?”
风琅低垂着头,“父王,西齐这几年来频频征战,四面树敌,如果再去攻打东陵,恐怕国力无法承受:而且一旦开战,势必会搞得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恐怕……”
西齐王勃然大怒,“琅儿,我记得以前你非常支持攻打东陵,连梁太师等大臣反对,你也坚持不妥协;可自从冰湖公主来了之后,你就一再找借口拖延。你说,
你到底有什么私心?”
风琅没有回答。
他阴冷地注视着儿子,“琅儿,作为帝王,你可以喜欢女人,但绝不能让女人影响你。琅儿,我原来对你寄予极大的期望,但现在看来,你让我失望了,你不是帝王之才,你被那个女人迷得失去了心智。”
风琅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儿子,看到他就像看到年轻时的自己,虽然风流却绝不动情,始终保持着冷酷的帝王之心;但现在的他,一再反对攻打东陵,明显是为了那个女人。变成这样的儿子,怎可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帝王?一个出色的帝王,就应该绝情绝爱,可以喜欢女人,却不能让女人影响他的决策。
而那个冰湖,显然已经影响到他了。
风琅不语,他的目光平静,锋芒收敛,听着西齐王的怒斥,默然不语。
“你下去吧!”
望着风琅消失的背影,西齐王身边服侍的李公公低声叹道:“太子殿下这段时间确实不太像样。”
西齐王哼了一声,没有接话。
李公公偷瞄了他一眼,低声道:“还有,大王,小人听流言说,二王子谋反的事情纯粹是诬陷,二王子是无辜的。”
远处雷声轰鸣,一道闪电划开黑暗,照亮了西齐王阴冷苍老的面容。
“是吗?”西齐王的脸色更加阴冷。“你去好好撤查此事,如果真的是风琅一手所为,我要废掉太子,立风钦为太子。风琅呀风琅,你太让我失望了。”
波谲云诡的宫闱中,正是电闪雷鸣,风雨欲来。
边疆的战报日日送来,战事日渐吃紧。
西齐攻打东陵之战,起初颇为艰难,双方死伤惨重,血流成河,到现在为止,死伤的士兵已经难以计数。幸好冰湖赶回国,及时备战,减少了不少损失。
即便是这样,东陵的抵挡仍是十分吃力,西齐此次派来的正是所向披靡的名将张先,弱小的东陵军往常听到这名字就吓得魂飞魄散,幸好冰湖亲临军营,鼓舞士气,才有了对抗的能力。
但最让冰湖为难的是东陵没有好的将领,虽然她求才若渴,也提拔了不少年轻有为的将领,但实战经验毕竟不如西齐那些身经百战的大将。
东陵军在一步步退让,而西齐军正不断前进,向东陵的帝都靠近;幸好有五环山天险为屏障,挡住了西齐军队,使得东陵有时间备战。
这次的战争,受苦受难的无疑是百姓们,东陵与西齐交界处的百姓流离失所,纷纷逃难。
而现在,东陵王的御书房成了冰湖待得最久的地方。
夜色深沉,黑暗笼罩了整个天空。
灯光下,伏首疾书的人儿放下手中的笔,再喝一口提神醒脑的浓茶。昨夜她也是如此,一直批改奏章直至深夜,今天又一早起床,不得不靠着这个才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秋天的寒意已然侵入,但她浑然未觉,又批阅良久,直到浓浓的睡意袭来,她终于支撑不住地趴倒在案桌上。
一件披风轻轻地盖上她的肩膀,帮她挡去了秋夜的寒意。
来人注视着她的睡姿,即使在睡梦中,她的眉心也是皱着,她并不快乐。来人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纠结的眉心,想为她抚平所有的不快。但渐渐地,那只手失去了自制,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在她滑嫩的脸上游移起来,最后
落在她诱人的红唇上。
脸上痒痒的,好讨厌……
蒙胧地睁开眼,冰湖彷佛看到了风琅。
但那是不可能的,东陵和西齐正打得如火如茶,风琅此刻应该坐镇深宫,而不是不要命地跑到东陵,甚至跑进王宫来,是她太想念他了吧!
但随着意识的恢复,眼前的人影也越来越清晰。
她不能置信地眨眨眼,再眨了眨;半晌,她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风琅……你……你怎么进来的?”
风琅抱起她,自己坐在椅子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脸上的笑容依然那么邪魅,“走进来的呀!”
这个该死的男人,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她双眸圆睁,惊恐地推拒他,“你疯了吗?这是东陵王宫,要是被人发现,父王绝对饶不了你。”
但抱着她的男人却一点都不肯松手,反而将她越抱越紧,在她耳边低声呢喃:“你这个磨人精,总喜欢一次次地吓我,这次居然召告全国说冰湖公主死了。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样的感受吗?”
乍听到这消息,他震惊而心碎,但随即想到其中的疑点,虽然从西齐逃回东陵,途中困难重重,但有他送给她的权杖,以她的能力逃出西齐应该不是难事,同时也没有杀死冰湖公主的消息传来:与此相反的,东陵那病撅傲的冰河太子忽然一反常态,身体健康地上朝理事,这都是非常奇怪的事情。
虽然有疑点,但他还是不能放心,他要亲眼看见她是活生生的。
冰湖淡淡苦笑,“那也是被你们逼的,弟弟已经去世,我身为女子,又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出此下策。”
说到这个,她就忍不住恨意满胸,用力挣扎着想推开他,但他却像石柱一般,根本无法撼动,她只能放弃,改为狠槌他的胸膛。“都是你们西齐人贪得无厌,有了那么宽广的国土还不够,还要觊觎我们东陵!”
风琅用力地抱紧她,“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吓我啊!”说完,他猛然堵住她的唇,宛如要吞噬她般地疯狂吮吻。
冰湖靠在他怀里,任由自己沉醉在他的吻中,任由他的气息包围着她。
真的好想、好想他……他们相众机会不多,就容她放肆一回吧!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她,下巴靠在她柔顺的发顶。
“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王宫守卫森严,风琅武功虽好,但要溜进王宫也绝非易事;否则,要刺杀一国之君岂不是太容易了点?
“因为有人帮我。”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唇缓缓下移,溜到她的耳边,轻轻咬住她白玉般的小耳垂,伸出舌头来回轻舔。
他炽热的呼吸吹在她耳边,一阵奇异的酥痒从心底涌上,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的手也开始不规炬地沿着她完美的身体曲线游移,喘息跟着粗重起来,太久没见她了,而他也从未找过其他女人……
她浑身一震,伸手推他。“不要、不要在这里。”现在太危险了,万一有人进来发现他们,风琅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而她,更会沦落为万人唾骂的卖国贼。
他轻叹一声,勉强放开她。
“到底是谁帮你混进来的?”
风琅眼中有着狡黠的笑意,“你绝对猜不到,是一个王宫的侍卫。”
“王宫侍卫?秦放?”风琅认识的王宫侍卫,据她所知只有秦放。
“真聪明!”风琅奖赏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他虽然笨了点,对你倒是忠心耿耿,一片痴心,知道你喜欢的是我,只好忍痛帮忙让我们见面。”
冰湖淡淡苦笑起来。“你快走吧,王宫守卫森严,你会被发现的。”即使有人帮忙,在王宫里还是太危险了。
喜欢又能如何呢?多见一次,也只是徒增伤感而已,命运已经无法改变。
望着她迷茫的神情,风琅拥紧了她,“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你顺顺利利的嫁给我,做我的王后的。”
冰湖苦笑,这男人到这时候还能说出这么乐观的话,真是败给他了!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娶你。”再一次深吻她之后,风琅跳窗离去。
风琅坐在书房里,手中拿着一本书,优闲自在。
风奇从门外匆匆走入,进去后就立刻将门掩上。
“怎么样?”
风奇低声道:“东陵的军士虽然英勇,但作战力与我国相差悬殊,兵力更是远少于我们,照理是守不住:只是西齐大军暂时无法攻克五环山天险,无法更进一步,双方死伤惨重。若是坚持下去,西齐在付出极大代价之后,一定能打下东陵。”
风琅不动如山,双目一眯,“还有呢?”
“据我们在宫中的眼线报告,因为冰湖公主之事,你坚决反对发兵,再加上有小人进谗,王上已经对你起了疑心,特地派人调查二王子谋反一案。太子殿下,咱们的处境相当危险。”
风琅目光闪动着,淡淡一笑,“看来,我们必须马上行动了。都城的禁街军在我们掌握之中吧?还有,王宫里的内应,你安排得怎么样了?”
烛火闪烁着,映照在他俊美的脸上,显得森然幽诡。
“都已经安排好了。”风奇有微微的犹豫,“太子殿下,这样做会不会太仓促了?万一不成功,那可是死罪啊!”
“仓促?我像是会草率行事的人吗?”风琅淡笑,“你放心,只要你忠心耿耿帮我把事情办好,事成之后,你记首功。”
风奇大喜,“遵命。”说完便夺门而去。
风琅望着王宫的方向,喃喃地道:“父王,请恕儿臣不孝。”
狂雨骤风,即将在那森严的王宫中降临。
西齐昭元二十三年,太子风琅凭着自己手中掌握的禁卫军统领大权,联合朝南大臣和西齐王身边的得宠太监,里应外合,闯进西齐王所住的承德宫,逼西齐王退位。
承德宫中,风琅依然是平时那身打扮,俊美潇洒,看上去毫无威胁,但身后那一大群铁甲铮铮、长枪利剑的禁卫军,却足以令人魂飞魄散。
事实上,整个承德宫都已经被风琅的人所包围,甚至连整个京城,都已在他的控制之下。
西齐王在颤抖,因保养良好而看不出真实年纪的脸,在此刻因惊吓而把年纪一下子全找回来,他无法置信地望着儿子。
逼宫!他竟然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但他毕竟为王多年,依然维持着镇定,“琅儿,你想怎么样?”
风琅在西齐王面前跪下,叩首道:“父王,请恕儿臣不孝,但儿臣绝不会做出弑父这样灭绝人性的行径。儿臣只是希望父王立刻拟一道诏书,言明自己年事已高,所以想传位给太子,自任太上王。”
西齐王怔怔看着他,问道:“琅儿,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已经是太子,没有人会与你争夺,不久之后,我也会主动让位于你。你一向是个孝顺的孩子,现在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即使到现在,西齐王都无法相信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虽然风琅的母亲并不受宠,他母亲和他小时候常常被风钦和风钦的母亲王后欺负,自己又对他们不关心,对王后欺负他们的行为也是睁一眼闭一眼:但自从他渐渐长大并表现出过人的才能后,他对他的态度已经转变,甚至立他为太子,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风琅淡淡苦笑,“父王,你不该逼我攻打东陵。”
西齐王惊讶得无法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什么?你这么做,难道真是为了那个东陵女人?”
风琅也不去计较他的措辞,站起来答道:“是。你不听我的进言,硬要逼迫我攻打东陵,你可知道,冰湖她说过,一旦东陵城破,她就要与国共亡,而且绝无挽回的余地。”
他的语气平静冷淡,眼中的光芒却异常炽热,“西齐的王上现在是你,我无法命令前方战士停战,能这么做的只有王上本人,所以我必须这么做。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手里。”
“所以你就算背上千古罪名,也在所不惜吗?”西齐王望着儿子,突然放肆大笑起来,“想不到我竟生了个这么痴情的儿子!”
风琅静静站着,任由他疯狂大笑。
“那如果我不写呢?你是不是要杀了我?”
风琅摇头,“我说过我不会,父王对我恩重如山,如果父王有难,我也一定会拼死去救!现在我只是希望父王提前把王位传给我而已,所以请父王原谅我的苦衷。”
他的声音非常恭谨,令西齐王满腔的怒火不自觉地消去了一些。
他望着父王渐渐平静下来的脸,缓缓的说:“至于父王若是不肯写诏书,父王你也知道,我本来就是太子,是名正言顺的王位继承人,整个京城更是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即便你不写,我自己也可以写,一样有效。”
逼宫,是他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如当初他与风钦的斗争,倘若风钦不下那样的毒手,也许直到今日他们还会那样面和心不和地相处下去。而今天,倘若不是冰湖那绝望的眼神,他也不会走到逼宫这一步。
他指着书桌道:“父王,请下诏吧!”
西齐王长叹一声,坐到书桌前。
是年,西齐王风骖于五十岁盛年传位于太子风琅,从此长居承德宫,过起清闲逍遥的太上王生活,风琅即位为西齐王。
风琅即位后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取消对东陵的战争。
对这个命令,朝中大臣有的反对,有的赞成。
反对者认为,西齐对东陵的战争已经进行许久,耗费大量人力、物力,突然撤军,太不划算。
赞成者则说,这场战争劳民伤财,得不偿失,本来就是不该,现在见好就收,
是最正确的决策。
但无论反对者怎么说,新西齐王的态度极其坚决,西齐军不久便班师回朝,东陵因此避去灭国之灾。
国力大衰的东陵,由冰湖摄政,开始了全面的革新。
尾声
房内,两具缠绵的身体刚刚分开,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欢爱气息。
冰湖玲珑有致的身体上覆盖了一层薄汗,她佣懒地蜷缩在风琅怀里,聆听他的心跳。
风琅的身躯也是赤裸的,他抚摸着怀中光滑香嫩的玉体,依然毫不放松地吮吻着她软软的小舌。
冰湖抬起头承接他疯狂的吻。
风琅低低的抱怨:“湖儿,你到底什么时候能跟我回西齐,做我的王后?”
冰湖微笑着,“你明知道我父王没有其他子嗣,父王和弟弟现在都已经不在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我不能放下东陵。但只要我们的孩子长大能自理国事,我马上嫁过去。”
风琅仰天发出长叹,“等我们的孩子长大,那要到什么时候?再过十年?”
他登基以后不久,东陵王便驾崩,王位虚悬,由冰湖摄政,管理朝政。不过,这可苦了风琅,为解相思之苦,他只得在东陵与西齐交界处建造一座行宫,定期与她相会,惨得宛如牛郎织女。
“令儿和廷儿一个已经十岁、一个八岁,就快了。”冰湖佣懒地在他健硕的胸口划着圈圈,“何况,我觉得这样也不错啊!”
“不错个头!”风琅懊恼地低吼,为了她,他后宫没有一个妃子,他是正常男人,以至于每次和她见面他都饥渴得像只饿狼一般。
这种肉体上的折磨,他还勉强可以忍受,但精神上的折磨可难捱了。每次刚刚和她分开,浓浓的思念就又开始缠绕着他;他疯狂地渴求着她,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
冰湖微微坐起身子,丝被立刻滑落:眼前的美景让风琅倏地倒抽一口气,随即凶猛地将她压倒,展开另一轮攻击。
又一次从巅峰落回地面后,风琅从她身上翻下,将头埋人她颈问,“湖儿,我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冰湖的脸贴着他的黑发,“如果我们真的天天在一起,你说不定会厌倦我,说不定会像我们的父王那样,会有很多妃子。”她没有忘记他曾有过那么多姬妾。
风琅长叹一声,“你还是不放心我?十年来我没有任何其他女人,这还不够证明吗?”
冰湖嫣然一笑,开始撒娇道:“我是真的没办法嘛,东陵国不可一日无君。也许再过五年,等令儿十五岁……”
“天哪,再过五年……”
五年啊……这天杀的女人打算折磨他到底了……
《本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