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11-12

官官不是官: 换一种方式去爱 下篇 1-40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一章 惴惴待嫁女儿心(一)

康熙三十四年,整个皇宫甚至京城的气氛有些微妙。一方面,康熙将太皇太后的灵柩奉在安奉殿,起陵为昭陵,后来有尊谥太皇太后吾儿孝庄文皇后,升祔太庙,颁诏中外,并建造了福陵和昭陵的圣德神功碑,御指碑文。另一方面却是朝上动作频频。

  先是二月的时候,升了一个郭世隆为浙江福建总督,但因为其一直外放在地方上,居然连胤禛对这号人都不是很熟,但是能做到在浙江,福建等富庶之地为总督,想来也不是一般人,应该颇得皇上器重,最主要的是,根据胤禛以前的调查,这浙江地方的的水是比较深的,有一股来自京城的大势力盘踞在那里,这郭世隆到底是浮是沉,现在很不好说,还是根本也是一根绳上的?

  接着在继去年将太子的老丈人即太子妃瓜尔佳石氏的阿玛石文炳封为汉军都统后,三月间又将其弟石文英也提为汉军都统,一方面看来是在提拔军事人才,另一方面,老康的意思很明显,今明两年,不少阿哥到了听政年龄,这一招明显是既要给那些皇子表现的机会,又要巩固太子的势力,但又不想增加索额图在朝政上的力量。

  到七月间,又接连任命宁夏将军和江宁将军,八月间,巡幸塞外,康熙下密旨让肃州总兵将噶尔丹属下的五百回子在三岔河汛界截捕,拘于肃州,紧接着又下了领兵备战的旨意。这下就是我们这些身边的宫女,都知道康熙打算再战噶尔丹,而且感觉有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紧绷感。胤禛也变得十分忙碌,听康熙的口吻,似乎有让略微年长的这些阿哥们亲领八旗军上场的意思。

  十月间,康熙忽然把索额图和明珠这对庭上的老对头同时派出去,视察噶尔丹,不知一路上又要闹腾出些什么事。而我看着康熙这番里里外外地忙碌,记起好像康熙过了年关,会亲征的事,不由感叹,我和胤禛的婚事不知道要耽搁到几时时,也许会拖到三十六年噶尔丹身死吗?

  不想,到了十一月间,康熙忽然召回我在外领兵的那名义上的阿玛费扬古,大阅于南苑后,居然心思一转,赐下属于皇子福晋父母的服饰,鞍马,命了一干内大臣和那费扬古,先将我和胤禛大婚前的采纳礼举行完,并定下腊月初八为大婚吉时。

  由于行过采纳礼后,我便搬‘回’在费扬古的家中,和胤禛隔开,等着大婚这一天的到来。我可不相信康熙在如此繁忙的时刻会忽然记起胤禛和我的婚事,并且亲自指定了一班内大臣和到时负责整个婚礼的女官,据说还有康熙还亲自邀请了一些人,但具体那些人有这个荣幸,我就不知道了,见不了胤禛,而费扬古一家人也算不得我真正的家人,彼此间难免生疏几分,我不由得有一种自己有点象聋子,瞎子的感觉。

  而费扬古,呃,还是称阿玛吧,居然特别的忙,后来才在某次不小心听壁角的时候,知道那些得到康熙亲点的贵客当中就有科尔沁蒙古王沙津,心下略有所悟。敢情康熙连我们的大婚都利用上了。看来那噶尔丹此次是在劫难逃,估计也蹦哒不了几年了。

  腊月初七,就看着浩浩荡荡地一群送赍妆的人,出发去胤禛的四贝勒府,整个府里热热闹闹的,可我的心却空的厉害,也感觉慌得厉害,闷得厉害。这不是我真正的家,不是我出生长大的地方,额娘也不是那个包容我的任性,给我足够空间的似长辈似朋友的额娘,一个人,躲在屋里,眼泪就这么哗啦啦地掉了下来。

  “啧,啧,没想到平日里看你挺牙尖嘴利的,怎么这会儿要给四少做娘子了,反而开始哭鼻子了?要是你不愿意,我可以牺牲一下,代替四少,将你娶回家!”一声饱含戏谑的男中音响起,抬眼望去,居然是墨子梣,一身颈项处围着狐狸皮毛的银白锦袍,无不体现着他的优雅,而此时他正笑吟吟地坐在对着我屋子的一根大树丫上,有些不伦不类,却又一贯地体现墨式的和谐。

  不好意思地擦了擦泪,我转向他,给他一个媚笑:“你本事你和胤禛说去!到时不要怪我不念旧情,不给你收尸哦!”

  “啊?这个,我不是看着你在哭,想逗你笑嘛!再说了,你家四少那点功夫,还有小半是我教的呢!”墨子梣给了我一个挑衅地眼神。

  “你今天找我有事吗?不会是专程来坐到这个院子里的书上乘‘凉’的吧?”估计一下,温度在零下十度左右,这个够凉了吧!

  “乘凉?当然不是!我又不是林之琰,脑袋经常出问题。”墨子梣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我道:“我是专门来问你,愿不愿意和我私奔的?你看,我长得比你家四少好,钱虽然没有他家多,但我的钱都是自己能使的,而且跟着我很自由,不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

  看着墨子梣还在那儿滔滔不绝地自我陶醉,我脚尖略一点,已经从门里急射出去,给了墨子梣一个爆栗后,轻轻地站在他坐在的大枝桠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还真让四少给说对了,你怎么能对着我这样天上地下,人间仅有的美男子而不动心呢?害我打赌打赌输给四少,好歹你可以装一下啊。”看到我威胁的眼神,墨故意作出缩脑袋的动作,“呃……其实是四少忍不住相思之苦,让我来把你偷出去,刚才不过是玩笑罢了。”某人继续笑得象狐狸。

  “还胡扯,你是不是打算在这棵光秃秃的树上坐上一天,勾引府里的哪个俏丫头啊?那我可不奉陪了。”

  “好好!服了你了!你们满家女子,哪有我们汉家女子,尤其是江南女子那般水灵秀气,”墨子梣才想继续下去,猛然看到我的脸色,赶紧加了一句,“你例外,四少的娘子非美若天仙地你莫属。今天,我可是奉四少之命,带你去见一个人。”说着墨子梣冲我神秘兮兮地眨眨眼。

  “可是……可是我的……”一想到胤禛在这会儿还非要我去见的人,也顾得了会被墨子梣取笑,心里又是欢喜,又是伤心地直流泪,“那……那你还不快带我去?!”说着更是毫不留情地踢了他一脚,谁让他从一开始那么多不着边际的废话。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章 惴惴待嫁女儿心(二)

不知为什么,除了急切见到额娘的渴望外,随着愈走愈近,居然生出丝丝怯意,混杂在一起,将一颗心揪得七上八下,原本赶这么段路,对有功夫在身的我,不算什么,可是档不住那颗跳得厉害的心,不一会儿已开始有些气喘,只得抓紧墨的手,让他带着我。

  就在四贝勒府偏隅一角的一个小院里,墨子梣带着我翻墙进去,推开那间比较小的客厅的门,我一眼就看到首座上坐着的一个穿着红黑锦缎夹袄的中年美妇,心在刹那间定了下来,那正是我最想见的,心心念念到心痛的正牌额娘。

  胤禛见到我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没有从我身上移开,那眼光里有深深的思念,和几近饥渴的相思,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走近,霸道地将我锁在怀里。看着我扑进已经站起身,满脸激动,眼中已经泪光闪闪的额娘怀里,胤禛的眼中也漾出一丝笑意。

  胤禛冲墨子梣做了个手势,墨子梣点了点头,回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就坐在最靠门的一个位置,闭目养神起来,实际上他负责警戒是否有人靠近。

  “心诺,心诺,我的孩子……”额娘抚着我的脸,仔仔细细地审视着我,似乎想检视她不在我身边的日子,我有没有受苦。

  “额娘,心诺好想你和阿玛!”我有些羞赧地抹了抹眼泪,说实话,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在额娘怀里哭成这副惨样。

  “额娘的心诺长大了,都可以嫁人了,可惜……额娘不能亲自给你披上嫁衣……额娘想给我一个微笑,却怎么也止不住一直往下掉的眼泪,可我却从中读到了几分伤感中还夹杂着几分欢喜。

  胤禛轻轻地拉过我的手,低声道:“我知道你现在定有许多话要和你额娘说,可我们时间不多。来,不哭,等我先拜过额娘,然后我们一起奉茶,可好?”说完胤禛让我站立一旁,恭恭敬敬地向我的额娘行三拜,而额娘也郑重地答拜。看着额娘眼里的欣慰神色,我想他是真的放心我选择了这样一个男子。

  接着我们又一起向额娘三拜,然后敬上茶。我不太明白这时候的礼仪,好像因为是皇子,整个婚礼当中没有一起向女方父母奉茶这一说,但对我来说,这茶敬得打心里愿意。后来才了解到,皇子大婚九日后,作为皇子福晋也如民间一般,有归宁一说,到时候,我归的,肯定也是费扬古阿玛的家,想到此,心中更是感动于胤禛的体贴。可惜阿玛现下不在京里,是不是以后也可以偷偷地补上?想到此,不由抬眼,带着期盼的眼光看向胤禛。却见他会意地点点头,难道他真能知道我心中所想,心有灵犀,不点也通?

  一来怕我失踪久了,费扬古阿玛家里要是找不见我,会闹腾开,二来,因为大婚,胤禛府里的事儿也特别多,尤其是明天就做新郎的他。所以,他不得不顾我和额娘的依依不舍和还有好多没有说的话,让墨先送我回去,临走又看了一眼额娘,心里头真是五味杂陈,有甜蜜,有遗憾,有不舍,有伤心,又有几分一部分愿望达成的满足,但不再象原先那般空得难受,感觉整个人都不着边。

  回到费扬古阿玛家,负责暂时服侍我的丫环正满屋子找我,说是要再试一次已经试过很多次的吉服。虽然对于能嫁给胤禛,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但看着这有些灰不溜秋的,据说还专门属于皇子福晋的吉服,心里仍不免小声抱怨两声。这礼服可不是象后世看到地那般大红色,而是石青色的,更接近于一种黑中带红的颜色,至于样式,想都不要想,都一个样,圆领,对襟,袖口直平的长袍,要是绣得是那美美的凤凰,我可能感觉还好点,可这绣得是四团五爪正龙团,前后,两肩各一。除了褂之外,还有吉服冠,吉服带等一套,我感觉这是上朝做官去,而不象是成婚。

  晚间,费扬古阿玛的嫡福晋,也就是我现在名义上的亲额娘来看我,看上去是个颇为可亲的中年妇人,不知是不是常年为这个家操劳,已经一些老态,头发中也开始夹杂着不少银丝。毕竟据我所知,费扬古阿玛大半时间都在军中,而且以前因为职位低的关系,很少有回家探亲的机会。

  她对于我这个空降的女儿,似乎也没什么惊奇的,如今我要出嫁,她居然还尽责地跑来做一个额娘通常在这个时候该做的事,在我的屋子了,拉着我的手,坐在床沿,开始对我进行‘婚前性教育’和传授驽夫之术。虽然我觉得她所谓的驽夫之术没啥作用,而且毋庸置疑,我在那方面的知识,想必比她不是多一点两点,至少理论知识是这样的。不过,那种‘母女’牵手,床前夜话的感觉,很是温馨地让人贪恋。

  第二天清早,我这个额娘还亲自为我开脸,梳头,在丫环伺候我更衣后,更是试图亲自替我上妆。但看着她在我脸上抹上一层又一层粉后,看着铜镜中白得有些可怕的脸,忽然想起僵尸了,不由打了个寒颤,我可不想胤禛挑开盖头的时候被吓晕过去,赶紧对这位额娘说自己曾学过上妆,自己来。可能终究不是真的额娘,她也没有坚持。

  我将那层厚比墙浆的粉洗去,用湿了的海绵沾了些许粉,在脸上薄薄地匀了一层,将早让人用热水烫软,在屋内风干的大号新的毛笔沾上些许胭脂,在两颊轻扫,然后用指腹小心地抹匀,尽量让其自然一点。接着是眉和眼影,我拒绝了象现在这些贵妇一般,把眉毛全刮掉,描一条细线,我的眉型原本就很好,所以,只是轻扫,染上些许墨粉,加深眉色。但是睫毛膏我是想尽办法也没找到可以替代的,主要是没有东西可以保证我的眼睛周围不会染上,到时候别本来是想让眼睛更有神,结果却成了熊猫的姐妹,不得不放弃。然后是唇,用得是极为艳丽的一种红,最后是给十指染上丹蔻。做这些事,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呼呼……忽然尖叫一声,居然忘了多吃点东西,整个仪程不知会持续多久,到时候饿昏过去,岂不难堪之极?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章 洞房花烛旖旎夜(一)

等到吉时的时候,浩浩荡荡一干人,有内大臣,女官,一些下属,护军,近百来人来奉迎。整个过程就不说了,我是被牵着走的那个,女官说啥是啥,就这样不动脑子,都累得慌。坐在轿里等新郎射箭?没问题,胤禛的箭术我信得过,跨火盆,跨马鞍,行!好歹我也是练过两天的人;什么?坐福,坐着等?勉强熬过,然后就是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只是皇子的婚礼有专门的女官在一旁住持,什么掀盖头,吃饺子,喝合卺酒,原来这些都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那我原本打算好的,要和胤禛来点属于两人世界的‘情趣’的东西,岂不是全泡汤了?

  当胤禛挑开盖头时,我抬眼,就落入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想到还有旁人在屋里,略带羞意地冲他笑了笑。烛影摇曳中,看到他还留在眼里的刹那惊艳,随之有染上几分痴迷,而一手,仍就抓着刚掀下来的盖头。

  不知是那几支特大号的龙凤烛的烛火衬得,还是因为薄酒微醉而染的,胤禛的脸上有着一丝红晕,彻底熔化了他平日里的严肃和冰冷。今夜的他,似乎从一个极端,走向了另一个极端,跳跃着火焰的双眸里,有着执着和热烈,紧紧地缠绕着我的视线,两人仿佛可以这样看一辈子。

  “咳!”一声煞风景的咳嗽声响起,主持婚仪的女官恭敬地走到胤禛面前:“请贝勒爷坐下。”随着胤禛跨向床边,在我左边坐下,那女官将我们靠近一边的衣襟拉出来,很是慎重地将胤禛地右衣襟压在我的左衣襟上,我不由斜睇了胤禛一眼,他的脸上有着隐忍的笑意,还回给我一个得意的眼神。哼哼,不要以为衣襟压到我上面,以后就可以爬到我头上,不能把你教成妻管严协会会长,也要让你成为‘爱护老婆俱乐部’的会员。

  接着自然就和电视上演得差不多,喝合卺酒,吃半生不熟的饺子,当我说出‘生的’时,除了一屋子人的笑声外,胤禛的手也不老实地爬到我的腿上,抓住我才搁回到腿上的左手,一起移到我们中间的位置,隔着那长长的的袖口,旁人只会以为我们只是手垂在那里,碰到一处,哪晓得他正捏着我的手把玩呢。故意含羞带怯地嗔了他一眼,他却眯了眯眼睛,手指更加放肆地爬到我的手腕处,轻抚慢捏,一副我满意,我高兴的样子。

  那经验丰富的女官自也瞧出了其中的蹊跷,带笑不语,许是能见到她主持的皇家婚礼中,有一对真正是两情相悦,也感觉轻松一点,喜庆一点吧。

  与民间不同的是,皇子娶亲没有特别的拜天地高堂这一出,在喝合卺酒前,胤禛和我东西相拜,喝完合卺酒后,两人再起身相对拜两拜,然后胤禛出去外面的宴会上敬酒即算礼成了。到时候有人闹洞房也罢,没人敢来闹也罢,接着就算是这件人生大事的最后一步:洞房。不过后来才知道我高兴的太早,今天不用拜高堂,是因为胤禛的高堂是整个大清国的皇帝,妃子,留着第二天让我们专门跪拜了。

  原本以为要等好一会儿,更怕到时来了一干得罪不起的阿哥来闹洞房,玩得不尽兴不说,没的尽闹尴尬。但胤禛离去不满一个时辰,就听得他回房的脚步声,看到迈进房门的他,头一回见到连着眉宇间都漾着笑意的样子。对上我疑惑的眼神,胤禛不由笑道:“你不会是等着人来闹洞房吧?”

  后来才知道,在皇家,没有闹洞房这一说,别说皇上,太子的婚庆,就是皇子尤其是大婚,也是一件‘国家大事’,是十分严肃慎重的,不过倒是皇子娶侧室或纳妾时,有平日里交好的其他皇子有时会去小闹一下。

  练过武的耳朵特别灵敏,我听得一个丫环小声在向另一个丫环细语:“福晋好福气呢!看来很讨贝勒爷欢心,贝勒爷这么早就回房了!”原来满人婚礼虽是在夜间举行,但若过了子时,新郎还未回房的,新娘不但要枯坐一夜,甚至第二天白天都是,等到夜间新郎回房才算是新妇。当然落在下人眼里,就是不受宠的前兆。天啊,这都是什么破规矩!

  胤禛回房后,一干丫环嬷嬷就开始忙碌开了,侍候我们更衣的更衣,漱洗的漱洗,还有一个嬷嬷专门准备床铺,我甚至瞥见她在床单上铺了块白布,脸不知不觉就红了起来。整个房里就这么热闹了一阵之后,等她们全部退去,却又觉得静得尴尬,屋里也只剩下胤禛和我,两个人一时相对无语。

  我心底忽然生出一丝慌乱来,有些手足无措,既贪恋地想多看几眼那个卸去冷面,从心底里真正洋溢着幸福的胤禛,又羞得不敢与他对视,盯着自己的脚尖,仍沉默将室内的温度逐渐加温,脸上的热度也是节节高升。

  随着一双黑缎面的男用靴子落入视线,我的下巴被一只修长白晰,但略显瘦削的手抬起来。恍惚间,仿佛又看到它拿着那白瓷调羹为我夹菜的体贴,是不是从那时起,我就爱上了手的主人?然后有了它为我抚去泪水时的温柔,牵着我的手时的细心呵护……经历了那么多,终于……终于可以相伴一生了吗?

  我努力睁大眼睛,却仍阻止不了眼里的雾气蔓延开来。

  “你……你不想好好地看看我吗?”胤禛的声音轻地不能再轻,却将我的心裹得密密实实。想起那次他醉酒的时候,令人脸红心跳的邪肆,我盯着他猛瞧时,他说我以后有的是时间看他时的戏谑,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吗?我可以放心大胆地将眼前的人看个够?

  抬眼,微笑,伴着幸福的泪水,在话语出声前,猛然发现自己被横抱起,我的双手比我还自觉地环上他的脖子,仰着的脸正好对着胤禛略微低垂的脸,视线就这样又绞在了一起。

  离床其实只有几步的距离,听着他的心跳,我却觉着仿佛过了很久,直到被放到床上,他的手依旧没有离开我的背和腿弯。胤禛靠着床沿蹲下,抽出腿下的那只手,轻描着我的眉,我的眼,我的脸,最后流连在我的唇上,烫得惊人。在他的轻揉磨挲下,我不自觉地红唇微启,他的手指趁机探进我的嘴里,好似正被我含着一般,不由更感羞怯。

  胤禛却不让我有逃避的机会,依旧紧锁着我的视线,轻喃着:“用力咬我一下!告诉我,这是真的,你……现在是我的福晋了!”

  我心下有些微恼,他让我感觉如此羞怯,明知道我心里一直紧张着,还把气氛弄得这么暧昧,不由有些不甘地轻轻地吸住他的手指,并用舌头轻舔了几下,眼带柔媚地望进他的眼里,看着他瞬间僵直的身体,和屏住的呼吸,然后,狠狠地咬下去!

  也许是看着他吃痛地抽出手指,脸上混合着恼怒,无奈和被挑起的情欲的‘五颜六色’,也许是因为他因此而有些远离的身子使我感觉不再那么紧迫,我不由咯咯轻笑出声,耳边却传来更为放肆的闷笑声:“真的是我的心诺!”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四章 洞房花烛旖旎夜(二)

我趁机用手支起身子,想解开因为要带吉服冠而绾起的头发和依旧留着的一些小发饰。才抬手,却被胤禛一把抓住,有些疑惑地看着他,还留有几分笑意的眼中此时写满认真:“我来!”说着轻柔地扶我坐起来,然后他也站起身,坐到我旁边,很是耐心地一根根地拔掉用来固定头发的细夹,将我的黑发一缕一缕地放下来,并用手指不厌其烦地理顺。

  我那自披上嫁衣起,就一直紧吊着的心,也在胤禛用手指为我有一搭没一搭的梳理中,慢慢放下,整个人就不自觉地放松起来,主动地向后靠到胤禛的怀里。

  胤禛一边把玩着我的头发,一边道:“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头发了,居然比那上好的黑丝绸更亮,更滑。你知道我有多喜欢它缠绕在我指间,让我感到独属于你的那份亲昵和柔软。每回看到你这一头秀发,随着你那小脑袋晃动,而轻轻摇曳的样子,就仿佛挠在我心里,想抓紧你,好好爱你。”胤禛低头,不断亲吻着我的发,依旧喃喃地道,“我真的很想知道,当我的手指穿插游走的其中的感觉,我想看它为我飞舞的样子……”胤禛的吻落在缠绕着他手指上的发,然后挪到我的胸前,让那缕发随着他下移的手指,慢慢垂落。

  从他那渐重的呼吸,我自是知道他所谓的手指游走在我发间不是单纯地指那个,看它飞舞的样子……胤禛更想看的是我为他动情的样子吧,想到等一下可能有的亲密,感觉有微微的电流流淌过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

  我侧过头,唇刚好与他落下的唇相对,轻触,浅尝到不时地用舌头在对方嘴里互相试探,两相纠缠,我不由地闭上眼睛,任自己完全瘫软在他怀里。

  直到不得不分开,寻找彼此呼吸的氧气,自己的轻喘和他的相交相叠,在耳边响起。

  “让……让我为你宽……宽衣,可……可好?”喘气声伴随着口水的吞咽声,使得胤禛好不容易出口的话,破不成句。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从身后环过来的手已经在我身前腰间的那一枚盘扣的位置上,奋战了起来,只是那微抖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泄露了它的主人的紧张,好一会儿,才解了两个。

  胤禛有些略微的恼怒和渐渐生出一丝不耐:“遇上你,我总是变得不再是自己!”说着似有不甘地用牙齿轻啮我的耳垂,而手指依旧和我衣服上的盘扣继续奋战,不时嘟囔两句:“以前怎么不知道给人解扣子这么难?”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又羞又恼的胤禛最是可爱,看着他现在这样隐忍的样子,忍不住仰起头,向后靠去,吻上他的脖子,更是举起手臂,反绕着他的颈项。

  “嘣!”最后一颗扣子终究没有得到和它的同伴相同的待遇,提前寿终正寝了。宽大的袍子没有了扣子的约束,很快从两肩方向向两边滑落,露出白色的内衣。我自觉地弯身,褪去鞋袜,如云的秀发垂向一边,胤禛的唇紧跟着贴上那露出来的颈间肌肤,手更是将我腰间系着的腰带抽掉:“现在是不是……轮到我的小心诺……给我宽衣了?”

  我站起身,任那宽大的外裤,在没有了腰带的束缚后,投奔自由而去。赤裸的脚掌踏到地板上,绕是胤禛命人在屋内烧了这么多火盆,仍是凉得有些透心,只剩下一身白色内衣的我,迅速坐回床上,跪到胤禛身后,将手从他胳膊下穿过去,学着他刚才的样子从上到下,帮他解开衣服的扣子,一边低笑道:“夫君有命,心诺怎敢不从!”

  虽然嘴里说的轻巧,但给男子宽衣这件事,我还真的是两世里头一遭,心里那个紧张就不说了。尤其当我好不容易哆哆嗦嗦地给胤禛解完最后一颗扣子时,一不小心,手碰到了他腿间的微昂,一声沉闷的呻吟从胤禛口中逸出,我那张脸马上变得象柿子,就连耳根都是火辣辣的。

  可胤禛一点也没有放过我的打算,一把抓住我那犯了事还来不及逃走的手,覆上那独属于男子的坚挺,喑哑的声音破碎而出:“嗯……心……心诺……做……做我完完全全……的妻!”

  我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胤禛终于放开我的手,弯腰迅速地脱掉靴子和外衣,将脚搁到床上,拉下帐子,长手一伸,将我揽进怀里。他仰身躺下,我就变成趴在他身上,好不尴尬的姿势。

  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不敢看他的眼睛,一只温热的大手来回在我背上轻抚,试图缓解我的紧张,另一只大掌爬上我的臀,重重的往下压,隔着两层薄薄的衣料,他那抵着我小腹的滚烫的昂藏,让我一阵颤傈,心底那一丝隐藏的对他同样的渴望,再也避无可避。而紧贴他硬硬的胸膛处的,我那胸前的柔软,竟然涨得有些生疼,仿佛一年半以前,刚开始发育那时候的疼痛。

  一个翻身,胤禛将我压在身下,避了好一会儿的视线,终于又被他那两道痴绵的目光缠住,然后掉进深渊,理智又被锁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唇被封住,不同于往常的温柔,仿佛狂风暴雨般地入侵,轻啮啃咬,他甚至吸住我的舌,停住我的呼吸。一边的柔软早已被占领,经过一番揉捏的它在胤禛掌中的,虽还隐隐有些发疼,却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有些东西被解放出来的舒服,口中不由轻吟出声。

  胤禛终于放过我那被他蹂躏够的唇舌,开始向我的脖子,锁骨进攻,他的手似乎不耐在我胸前缠绵的时候,被那层薄薄的衣料束缚,双手分别扯住两边的衣襟,轻轻一挥,我的内衣宣告阵亡,来不及除去衣服的碎片,他的手早以攀到我腰后,系着肚兜的结那儿,轻轻一拉,上身的最后一片衣物终于也弃我而去。

  那一刻,袒衽相对的不仅是我们的身体,同时还有我们的心,我们渐渐迷失在彼此相互探索的激情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处于意识飘渺中的我,忽然感觉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世界没有了,我没有了,他没有了,在意识完全消失前,我用尽所有力气,叫出了那个早已深入到骨血里的名字,而同时,我也听到了一个似在万亿年之遥的地方,又似在耳边的呼喊:我爱你,心诺!我满足地笑了,而意识却涣散开来,身体的某处接受到属于他独有的温热。

  等我回过意识的时候,我们都侧身躺着,身体密密合合地贴在一起。躺在我身后的他,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我的头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夫妻间这种事会这般震撼人心,我从来没有感觉象今天这样,觉着自己从身体到灵魂都完整了,谢谢你,我的心诺,我的舒兰,我的福晋!”低沉沙哑的声音过后,是落在裸露的肩膀上的一个亲吻。浑身又酸又软的我,实在是已经精疲力尽,不由得想微微抽离他的身子,省得又被他诱惑,还没动,却被他固定住:“别担心,睡吧!明天还有一大套跪拜礼要行。不过,过了明天,我……我不会再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知道他不会再作怪了,不一会儿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隐隐约约间听他说什么,什么不放过我,还有什么要不要过一阵再要孩子……实在累极的我无暇细顾,只待先睡上一觉,明日再找他问个清楚。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五章 燕尔新婚拜公婆(一)

“芙蓉帐暖度春宵”,许是因为昨天累了一天,又刚破身子,一觉睡下去,竟是前所未有的沉。醒来时,精神竟出奇的好。睁眼,便看到胤禛带笑的眼,略一错愕,才猛然想起,眼前的他,在昨晚已经成为我真正的夫。想着昨夜两人的亲密,他的温柔和疯狂,掩不住层层羞意地向他微微一笑。

  总觉得心似乎还飘在某个地方没有回来,心头那丝丝甜蜜和淡淡的喜悦单纯地不染一丝杂质,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世界上最幸福的感觉?想到此,脸上那一抹微笑怎么都收不住。

  正当我毋自沉浸在自己的幸福世界时,胤禛趁机吻上了我的唇,经过昨晚,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一样温柔的吻,却变得无比缠绵,感觉一只手从被子底下伸过来,爬上我胸前的柔软,不由嘤咛出声,不明白自己的身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敏感了。忽然感觉到胸前的触感有些粗糙,不解地抬眼看向胤禛,才注意到他差不多可以说是穿戴整齐了,那粗糙的感觉自是他那衣服的袖口给蹭的。他原本是坐在床沿,呃,当然现在差不多是扑在我身上了。

  而我,看着随着两人的热吻,而有些微微滑落的被子下露出的雪白肌肤,自己还是和昨晚睡去前一般,一丝不挂,不由更是脸色微红。轻侧过身,让他的手只能抚到我的背,细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醒我?”出口的声音慵懒无力,还夹杂着一丝沙哑,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胤禛在我背上的手更是紧扣着我的身子,向他那边压了压,幸好,两人中间隔了一层厚厚的被子。

  “差不多辰时!”胤禛的声音暖暖的,一点都不像初时见到的那般冷。

  “啊!”我不由惊呼,“不是说要去进宫的吗?怎么就不叫醒我呢?”说着我娇嗔了胤禛一眼,想到要是因此而去晚了,老康会不会降罪是另一回事,也许他没那么煞风景,不知道春宵苦短的道理,可要是成为府里那些丫环嬷嬷茶余饭后的谈资,以后还怎么治那一干人。

  “你再这样看我,是不是不打算起床了?”胤禛的鼻尖顶着我的,眼里已经有火星在燎动。

  “嘭嘭…”我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大得许是满屋子的人都听得见,只得垂眼,避开他诱人沉沦的视线,小声问道:“你帮我把陪我嫁过来的丫头叫来吧,好歹她们侍候我有一段时间了,知晓我的习惯!”

  胤禛可能也觉得再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就出不了门了,将手从被子底下抽出来,起身,拿了一套衣服给我:“先穿上衣服吧!”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在哪里,我该穿什么,但还是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你……你能不能先出去会儿,帮我叫人抬点热水进来,我……我要清洗一下……”

  “呵呵……”是胤禛的笑声,“你别躲了!不说昨晚,早些时候帮你……咳……咳……帮你那个的时候,还有什么没见过啊!这衣服就是吩咐其中一个丫环拿来的。”胤禛在我耳边轻轻地说出让我羞得无地自容的话语,说着,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摆明了不肯出门。

  我偷偷掀开一点被子,往下看了看,怪不得没有粘乎的不舒服感,原来……啊……不会是胤禛帮我清洗干净的吧……那……铺着的白布也不见了……我居然没见到自己的落红……我……真有睡得那么沉?沉到有人在给我擦身子都不知道?我顾不得那一连串的羞人的事,问出了心中所惑:“我真的……真的睡那么沉?居然都不知道……那不是和睡死过去差不多?那个……那个哪里去了?”

  “你真的睡得很沉,昨晚我们行洞房之礼时,你甚至都晕过去了一会儿。看来你的身子,将养了一年多,还没有大好,改日我向皇阿玛请明了,让宫里的御医来看看,我们再决定要孩子吧!”胤禛似有不安地皱了皱眉,“不是说练了那个师太的武功,可以帮助修补你的心脉,去除病根的吗?”

  我颇为疑惑,怎么会呢?我自己的身体我可是很清楚的,确实不比常人差了,甚至因为修练武功的关系,比寻常养在深闺的女子还要好些,转念一想,有可能是昨天从大清早开始就折腾,化妆前又忘了吃东西,晚间又那般,身体确实累坏了,而且因为从皇上降下指婚给八阿哥那道圣旨后,心里一直不踏实,直到昨晚,一切真正的定下了,心里也才真正松下来吧,常期以来一直紧绷的弦忽然松了下来,睡得就格外沉一点吧!可是昨晚胤禛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可是那时我迷迷糊糊的也记不得了。

  “昨晚临睡前,你是说这个吗?我当时太累,睡过去了……”我一边说,一边躲在被窝里系上肚兜,嗯,改日一定要做个胸围出来,看现在大约B罩杯的样子,还有发展空间,可别过几年,弄个下垂什么的,那不要哭死。

  胤禛的脸闪现一丝红晕:“没什么,那不重要!是今早见你睡得太沉,担心你的身体,才有这么一说的。”

  系好肚兜,穿好亵裤,我才敢起身套上白色的内衣裤,然后是中衣,袜子等。我疑惑地看向胤禛,难道昨晚有人说夫妻间的事……想过段时间再要孩子的不是他?还是我真听错了?不过看他眉宇间都写着担忧的样子,自己是多虑了吧,不由出声安慰道:“你知道的,你是皇子,自从和你……和你好上了,心里总不踏实,担忧着到最后不得相守,昨儿个终于……终于成了你名正言顺的福晋,以后可以和胤禛牵着手走过一生,担了那么久的心,终于放下来了,这身体就自动的休息了,我也就睡得沉了些。不要担心,我的身体没什么大事!”

  简单地收拾完毕,然后将丫环叫过来,今天还是要穿上吉服的,等漱洗打扮妥当,才最后套上外面的褂,带上吉服冠。而胤禛则去安排进宫的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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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迎亲的浩浩荡荡相比,今天的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我们出发前,早有人先进宫去通知康熙了,而且还是昨天的女官,引着我们往宫里去。

  很多细节我都弄不明白,只是照着做,而胤禛也会不时给我提个醒,一路上倒也没出什么差错,毕竟基本的礼仪,大婚仪前就有专门的教导姑姑教过的。左尊右卑,于是胤禛站在我的左边,男尊女卑,胤禛要走先我半步,虽然受了三十年男女平等的教育,对这样的走法,我心里上倒没什么障碍,可身体却感觉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始终有个人挡在要走的路上一般。幸好,前面的人是胤禛,要不然,说不定火气一上,直接鸳鸯连环腿踢过去了。

  不过,让我心里颇感安慰的是,老康现在没有册封任何皇后,所以,就少了一个要拜的人。让我觉着奇怪的是,身为皇子的胤禛,要向老康三跪九拜,向德妃二跪六拜,我只需六肃三跪三拜和四肃二跪二拜,其实这个‘肃’礼,有点象打揖的样子。原本还以为是一样的礼,要不也是我要多跪些,心里更是早做好了今天膝盖跪青的打算,谁想到实际上是胤禛要多跪一会儿。

  康熙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我和胤禛偶尔碰碰手指,交换一下眼神,两人之间瀛绕着几分暧昧,自然也逃不过康熙的眼睛,看他笑得那一副朕知道,朕也年轻过的样子,楞是把胤禛都弄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不得不说,如果老康想做个慈父,放下那张板着的脸和放柔那双比X射线更厉害几分的眼,还是很有慈父的样子的。

  只是德妃的笑除了欢喜,还有些说不清的情绪在里面,看着挺慈祥的,但总感觉有什么地方特别别扭,尤其是对着我,让我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堵着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说起来,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大名鼎鼎的德妃,但两人间可以说因为胤禛的关系,间隙早生。虽然我换了个身份,但那张脸还是摆在那里的,尤其是闹过荣妃事件之后,想必后宫那些人在对荣妃幸灾乐祸之时,对我,也是没什么好印象的。

  我细细打量这个让胤禛又爱又恨的亲生额娘,一张和胤禛有着五六分相似的脸,比起荣妃要年轻些,而且因为始终有着康熙的偶尔临幸,相比而言算得是后宫里较为幸运的女人,神色间自然多几分流光溢彩,使得她看起来还有几分犹存的风韵。据说她恪守本份,据说她雍荣典雅,据说她行事大度……

  这么多的据说不会没有半点凭据,至少表面上她是那样的,只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虽然胤禛不是她一手带大的,但怎么都是十月怀胎,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可以疼死去的六阿哥胤柞,可以疼后来的十四阿哥胤禵,怎么就不能分一点爱给胤禛呢?而且那还是她和康熙的第一个儿子,对着一张和她那么相似的脸,她心里头就不会涌起一种叫母爱的东西吗?她怎么会舍得在十二岁的胤禛痛失皇额娘,转而向她寻求母爱的时候,在胤禛面前竖起一道透明的,看不见却也越不过的墙的呢?她……怎么忍心?

  偷眼瞧瞧胤禛,我知道他心里对德妃,他这个亲生的额娘比对康熙的芥蒂更大,对康熙来说,他和八阿哥都是老康的儿子,指一个,没指另一个,至多有些不平,说不上太大的抱怨,但这个他亲生的额娘,他难得地求她这么件事,她非但不帮忙,甚至……

  不过为了避免以后被伤得更深,为了胤禛心中其实从未放开的渴望,我还是希望,胤禛能克制一下,不要在老康面前对他额娘摆出冰山脸,尤其在这样一个日子,说不定有机会抹去一些他们母子间的隔阂。

  事情显然比我想的要好,我忽略了母子天性,无论胤禛心里怎么怨着德妃,脸上怎样装出严肃不在意,但给德妃跪拜的时候,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眼里有着一丝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希冀和渴望得到德妃认同的紧张。

  而德妃眼里一闪而逝的激动,也差点让我觉得,这也许是个机会能缓和他们母子的关系。但德妃终究没有再向前一步。有时候我常常想,要是那天,德妃能象个爱护儿子的普通母亲一样,伸出手,上前扶起胤禛,或是说上些母子间才会说的话,或许以后胤禛能敬她的同时,也给予他一个儿子的爱。可是她终究没有。

  而在我给她行礼的时候,那一抹完美弧度的微笑,始终没有到达她的眼,连我这个这里道行最浅的人都看出她并没有为自己儿子娶得所爱而欢喜,更何况一直带着一丝企盼,注意着她的胤禛呢?

  这么个机会就白白错过了,也许注定了一个从失望到被伤透,而另一个则是生生看着十月怀胎生下的儿子被带离身边,到真正地连儿子的心也失去。这对母子,怎么就这么别扭呢?我暗叹一声。

  德妃,终究是要争取的吧!不仅是因为她是胤禛的亲生额娘,更因为往后那个同样有雄才伟略,同时也同样野心勃勃,懂得利用自己额娘的爱的十四。不能让她偏向胤禛,至少也要她中立吧。如果可以,我甚至愿意委屈求全,只希望她对胤禛的伤害少一点,可是委屈在皇家来说,是永远求不了全的。

  不知她心底……对胤禛是否有一点愧疚?而我能为胤禛做的,又有多少?我看着眼前的德妃,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地难受,这就是皇宫里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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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那日居然允许胤禛三日不必早朝,而且可以在元宵过后才回朝中做事,平日里必须要处理的事情也可以在家处理。虽然我们现在是新婚,加上年关将近,但没有道理会给胤禛这么长的假期啊?一个月还多几日,当初太子大婚都没这么好的待遇吧?而且我打心底里不认为康熙会这么好心,‘体贴’,懂得蜜月期的重要性。不过,这个问题可以暂时放几天,应该误不了什么事!

  胤禛和我如普通的新婚夫妇一般,头三天,就两个人关起家门,对外界的事不闻不问,充分享受两人世界,或吟诗作画,或抚琴论棋,当然也少不得体会如欧阳修在《南歌子》中所写的那般你侬我侬,正道是:

  “凤髻金泥带,龙纹玉掌梳。去来窗下笑相扶,爱道画眉深浅入时无。

  弄笔偎人久,描花试手初。等闲妨了绣功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我也终于明白新婚夜时,迷迷糊糊听得胤禛说不放过我的意思。三天当中,倒有一小半时光都耗在床第之间,每每弄得我浑身酸软无力,经常让丫环把膳食送进房,更是要早晚沐浴,弄得几个较为胆大的丫环私下窃笑不已,总让我羞得抬不起头来。

  好在胤禛一向‘冷’名在外,那些丫环嬷嬷也都不敢太过放肆,倒是都乐见新福晋得自家贝勒爷的宠,也许是希望以后府里不再那般严肃,不必每日过的战战兢兢。看来胤禛治府,威慑力够了,可这亲和力尚待加强,心不在一处,是始终捏不成一团的,我可不希望以后的风风雨雨中,家里变成一个各方间谍的大本营,要做的事,看来还真不少啊。

  再浓的感情,也经不得二十四小时粘在一起,我可不想只做个受宠一年半载的新妇,感情的事要求双方忠贞,可也得记得好生经营,才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渐渐淡去。所以,到了第五日,我便将胤禛撵出了房门,让他准备归宁的事去。

  让我欢喜的是,胤禛竟也体会得我的用意,其实他本来就是个勤奋的人,每日早朝过后,在书房里开始翻看连着大婚那天差不多有五天没动过的折子,文卷。午间和我一起用过午膳后,他会把我一起拉到书房,在躺椅上两人相依小偎片刻,然后他会读一会儿书,或接着处理上午未做完的事,而我则在一边自己找事儿做打发时间。偶尔也会自己动手,烘焙一些点心,一起喝个下午茶。

  有时胤禛看着那些个折子,对有些事情心生不满或有疑虑,我偶尔也会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胤禛倒也不反对在一旁听着,意见相同处,他还会接口和我论上几句,不同处,他也一笑置之。我知道他心底其实还是不太以为女子真有议朝政的能耐,只是在他眼里,我较为聪慧,不下于一般男儿,又是他心之所系,也就不嫌费些时间来听听。而我也从来不和他强辩,即使知道自己的更有道理,毕竟太过强势只怕会适得其反,对我们两人的感情也不好,我更相信潜移默化,枕边风的作用,而且有些事要他自己来看清才会更有效,再说,我那三百年后的经验也不一定更适合现在这个朝代。

  自打康熙许下胤禛这么长个假期一来,我打心里头就没信过,一直就梗着这么件事儿。这日,胤禛早朝后没有直接回府,接近午膳十分才回来,一起用过晚膳后,我们牵着手向书房走去。才推开门,就见到墨子梣正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几近半躺地喝着酒。

  胤禛有些微怒:“我这贝勒府的侍卫看来该换了,你倒是象进出自家院门那般自如,连酒都喝上了,居然没人知道!”

  我看着墨子梣,这个家伙敢在胤禛的书房喝酒,是不是真的皮痒了。要知道胤禛本身还是个比较严谨的人,对酒虽然比其他个事物要喜欢些,但平日里很少喝,认为酒能误事误人。在书房这种他办公的地方,是从来不会见到酒的影子的,即使我百般引诱,他也只在我们的房里或园子里,闲暇时偶尔和我‘小酌怡情’一番,而现下,墨子梣不但将酒带到书房,更是一个人在这自斟自饮,能不惹怒胤禛吗?

  不过显然某人的脸皮是属于超厚的,对胤禛的怒气直接忽视,悠哉道:“这不是你们新婚的喜酒没喝上,现在补一杯嘛!再说了,要不是你事先关照过陈统领他们,我哪敢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你这贝勒府啊,又不是不要命了。不过,陈统领手下那些娃不错。”

  陈统领手下那些娃?我和胤禛互看一眼,两人都是满脸黑线。胤禛府里现在的侍卫,基本上都是在陈卫暗示下挑的,年纪相对要小些,但都是有些习武天份,性子稳妥的人,有些和陈卫私底下还有些师徒情谊,是准备以后可能会重用到的,但怎么着,都不该墨子梣这个二十才出头的人来称他们娃吧。

  “有什么事就快说吧!要没事,我就让那些‘娃’把你从这里扔到大街上去!”胤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某人却依旧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四少可真无情啊,枉我为你风里来,雨里去地奔波忙碌,打探消息,居然……呜……舒兰啊,你看你嫁的夫君是这般无情无义之人,要不,你跟了我吧,我不会嫌你已经……”没等某人说完,胤禛已经拿了搁在门边小案几上的用过的一个茶杯扔了过去。

  墨子梣侧身躲过,不紧不慢地拿出一小卷纸条,扔给胤禛,然后跳离书桌旁的椅子,道:“那个来亲自来祝贺你们婚礼的什么蒙古王在你们大婚的第二天就在他的几个亲卫护送下,秘密潜返科尔沁了,现在住在京城那个别苑里的,是个冒牌货。”说着居然继续喝他的酒。

  我说吧,康熙又是一个一个将军地提上来,又是南苑大阅兵,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一转头,居然马上想着给胤禛和我操办婚事,而且还亲邀了科尔沁的蒙古王沙津等一些人。若是康熙只有那么两三个儿子,或者胤禛身为太子,再或者胤禛的额娘是来自科尔沁的公主什么的,那蒙古王亲自从关外来给胤禛大婚贺喜,还说得过去,现下,康熙有十几个儿子,一个普通的皇子大婚,来贺也不用他亲自来。而且来了这段时间,在京城的行动略微有些招摇,好像怕人不知道蒙古王在京城一般,现在却知道真人其实早已经返回草原了……那恐怕就是康熙和那个蒙古王合谋诱敌之计,诱得该是那个几年前被清军追得潜逃出去,却又不时潜回来,在那些蒙古部落中搞策反噶尔丹。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八章 初为新妇渐生忧(二)

胤禛的脸色未变,这样的情况对他来说,应该是在意料之中把,随手将看完的纸条扔到一角的火盆里,火舌一会儿就将它化为灰烬:“并不意外。今天早朝后,皇阿玛将我们一干阿哥都留在了上书房,训戒我们要勤练武艺,熟读兵书和国策云云,听皇阿玛口气,可能来年会想再一次亲征呢。”

  我楞了一愣,不是说康熙三十六年,康熙再次亲征时,噶尔丹身死吗?难不成三十五年就亲征了?而且听说那最后一次的亲征,除了皇上自己外,几乎所有成年阿哥都各领一旗,随他出战,而太子则留守京城,野史中更是记载其中颇生了一段波折……这个……这个……康熙这么好心给胤禛放了一个月的新婚假,不会是接着就要上战场吧?刹时我的脸又黑三分。

  胤禛又和墨子梣交换了一些信息,彼此谈了一些看法后,墨子梣没留下吃晚膳就走了,当然还是飞檐走壁式地从墙上走,而非正门。

  晚间,我在房里将头上那些小饰品取下来,胤禛过来接过我手里的梳子,开始小心得帮我梳理:“一下午都闷闷不乐的,你猜到了?”胤禛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只是较之以往,少了那份让人揪心的冷,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一直让他暖暖的。

  “我说皇上……”胤禛似乎有些不满地扯了下我的头发,我赶紧改口道:“皇阿玛给你放这么个长假,原来接着是要你上战场啊……以后就留我一个在府里……”

  “是啊,听皇阿玛意思,可能来年春就想出征了。你对这府里上上下下还不熟悉,我倒还真不放心呢……”胤禛叹了口气,嘴张了张,接着想说什么,但又有些不安地咽下了。

  我心里又开始‘扑,扑’地冒酸泡了,我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大婚后,我也一直故作不知地没提,可如果他开春的时候,真的要西征,这府里那两个通房丫头,总也要有个安排。本来我们大婚的第二日或第三日,我这个嫡福晋就该招她们来见的,可我装不知道,胤禛也知趣地没提,两人关起房门胡天胡地的,我也任由着他,可能心底就是想给那两个通房丫头一个警示。当然也是因为他们还不算正式的侍妾,这样做也就没什么太过失礼的地方。

  我抓起胤禛的手背,轻啮了一口,娇嗔着看了他一眼:“就你事儿多!你要真有心,在我们大婚前就该处理好了,莫不是你存着我接纳她们的意思?”

  “说什么胡话呢?”胤禛虽然高兴我为他吃醋,表示我真的打心眼里在乎他,就像他在乎我一般,容不得旁人一丝玩笑,即使是好友如墨,“不是想着由你处置嘛!原本是想让她们出府,另找个屋子,找两个丫环家丁,养着她们就好。但又觉着不一定是最好的法子,不等着你决定嘛!说实话,她们都还长我两岁,我对她们两个虽没有感情,但这些年她们也帮我打点了不少生活上的琐事……最好当然是再给她们找个老实人家嫁了,可是你也知道,这在皇家是不许的,她们不比一般的宫女丫环……”胤禛的语气里有些为难。

  “哎……”我长叹一口气,“让她们两个出府?难道你皇阿玛,额娘就不会塞新的进来了?我先见见她们吧,如果她们不是那种汲汲钻营,老想着耍心机争宠的,而你也能守得住不爬墙爬到她们的院子去,我还是能容得她们在府里的,而且会象对姐姐一般,让人好生侍候着,你说呢?”我很是意味深长地看着胤禛,我会好生待她们的前提是她们不来勾引你,你也不再去她们屋里就成。

  “你哦,有了你,我哪还挪得开脚,难道这几日下来你不知道吗?”胤禛可能想起这几日他的一些荒唐行径,有些尴尬脸红,“再说,自从和你好上了,就那孩子生病的时候,进过宋氏的屋子,也只是去看孩子,从未留过夜,你还信不过我不成!”

  “那就好,我也可以安心留她们在府里!”我给了胤禛一个含着些许哀怨的媚眼。

  胤禛蹲下身,和我平视,十分认真地看着我:“舒兰,我不想你误会,可是我觉着应该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如果她们守着丫头的本份的话,我打心底希望你对她们两个好一点。不是因为我曾经和她们……我既然能在认识你之后,就不再进她们的房,你就应该明白我的心。我对她们没有那种男人对女人的感情。但……”胤禛说着,有些不好意思,“皇额娘去世的时候,我才十二岁,当时我额娘她又……很多时候,都是她们在陪着我……而且她们比我年长,在我心底,有些象姐姐……”

  “那她们对你存的什么心思呢?”我看着胤禛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那不重要!”胤禛仿佛下了什么决心,十分肯定地道:“她们也不是我真的姐姐,我只是看在过去的情分上,请你对她们好一点,而且私底下我和她们也不会再有任何瓜葛。我最不愿做的事,就是伤害到你,所以,如果她们不安分,你怎么做,我都不会管的!”

  要真是这样倒也算好,放两颗安全的棋子在身边,必要时候可以成为宫里头不停塞人过来的挡箭牌,自己也不需要落个妒妇的外号。不过到底怎么做,总也得见过人之后,再作决定,要真能留,不一定是坏事,要是留不得的,过段时间,弄得错处打发了吧。

  “那你明天安排她们两个和我这个刚过门的福晋见个面吧!”我低声叹了口气,颇有几分伤感地看着胤禛。

  “舒兰,你要不愿意,不必理会她们,她们在名分上都不算是我的……我不要你委屈。”胤禛紧抱着我,开始热切地吻着我的脸,我的眼和唇。

  “以后要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还真躲得过去不成?而且她们在这府里的时间也比我久,你又要随皇阿玛西征去了……你要真心疼我,帮我一起给她们敲敲钟,如何?免得她们看我年幼,以为我好欺负。至于以后,你知道的,我对待本份的好人一直也挺好的……”

  “嗯,这事你说了算!”胤禛的手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九章 软而不弱试二女(一)

这日胤禛早朝回来后换了衣服,两人一起腻了会儿,他又回头处理他的折子,将近午膳时分,便让人招了那宋氏,李氏来,手里的茶还未入口,就见大厅门口袅袅婷婷地走来两个女子。我用眼角瞪了一眼胤禛,他赶忙装出喝茶的样子,一脸正经八儿,仿佛此事与他无关。我说那些个古人,尤其是男子,无论老幼,有事没事都喜欢端着个茶杯,原来还有这个作用。

  “奴婢宋氏/李氏拜见贝勒爷,拜见福晋!”看着眼前这两个差不多一般身量的女子,不由想起早上和月嬷嬷以及我那两个丫环的一番谈话。

  因为胤禛并没有正式纳她们进房,所以还只是丫环的身分,虽然是大丫环,也就是丫环中最高级的,但终归也还是下人。那宋氏据说平日里为人谦和,从不摆大丫环的架子;那李氏却是个颇为玲珑的人,虽然待身边那些丫头侍卫的也挺亲切,但总有些主子的架势,据说原本她在宫里头的时候比宋氏要受宠,可不知为什么,搬进贝勒府后,贝勒爷就没再进过她的房,但她仍觉着,贝勒爷以后会正式纳她们为妾,甚至……毕竟是侍候贝勒爷最久的人。看来那李氏心里头不太安分呢!

  顺便说一下,我那两个丫头,是费扬古府里拨给的,一个叫红霞,一个叫绿烟,红霞和我一般大,有点憨憨的可爱,经常是我说什么都信;绿烟要年长些,过了年就十六了,据说原是在费扬古夫人身边侍候着的,长得倒也还算清秀,为人谨慎,总是一副垂眉顺目的样子,不过待我倒也诚心,经常提醒我漏掉的事,也会记得给我讲些府里下人间的一些传言。

  那嬷嬷却是宫里头找来让教我婚前礼仪的姑姑,说是苏麻喇额涅玛嬷身边的福嬷嬷亲自去挑的,然后就留我身边,做起了贴身照顾的嬷嬷,这些日子一来二去,倒有些让我想起我那个大概在我六七岁时就去世的奶妈,两人间也多出分亲切来。嬷嬷原名秦月倾,我总喜欢叫她月嬷嬷。月嬷嬷其实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据说原是镶白旗旗下的包衣,入宫做了宫女,后来到了出宫时间,父母早亡,哥哥们也早已各自成家,就留在了宫里。月嬷嬷心很细,也很会看脸色,虽然原是个教导礼仪的姑姑,却不是那般死板的一个人,对我有些象对小辈般地尽心照顾着。无论是出自福嬷嬷的嘱托还是出自真心,也都算得是现下身边比较能信得过的人。

  回过神来,我冲着她们微微一笑:“两位姐姐坐下吧!”我也没有和她们姐姐妹妹地假客气一番,很是心安理得地受了她们一礼。抬眼看那宋氏,算不上顶漂亮,让人看到的第一眼,感觉是端正!而且不知是不是有些丰满的缘故,给人的感觉比较圆润,可亲,倒象是典型的这个时代的女子,此时依旧是进来时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神色间略带一丝恭敬,尤其是在给胤禛行礼的时候,居然完全象个丫环对自己的主子那般尊敬,对我受她一礼,倒也没什么变化,许是认为理所当然。

  不过她身旁的李氏从跨进门起,就挂在脸上的大大的微笑出现一丝不自然,她的目光移向胤禛,见到胤禛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便和宋氏一起退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相对来说,李氏更有几分江南女子的柔,身段纤细,一张标准的瓜子脸,装点上那杏眼琼鼻,也是个大美人。不过,那两瓣薄到几乎不见的唇,生生在那份柔媚中,加入了一些尖锐的东西,显得有些刻薄的样子,让人难生亲近之意。

  “不知两位姐姐闺名是?”我依旧保持着我的微笑。

  “难道贝勒爷没和福晋提起过奴婢两个吗?呵呵……想必是贱名不入耳吧!”那李氏在宋氏要答话前,抢先答道。

  我故意以期待地目光看向胤禛,其实我知道他真的不记得她们的闺名,和我谈起来时,他都是称呼宋氏,李氏的,真不知道和她们亲热时,难不成也是称呼……不想了,一想起那个,心里头就就跟灌了一大缸陈年老醋似的,直犯酸,一会儿失态可不好。再说过去的事了,何必拿来为难自己。

  “福晋问话,你们就自个儿回吧!”胤禛继续专注在他的茶上,不知这一套他是不是从康熙那儿学来的,因为每当康熙要装深沉,吓吓那些皇子和大臣,或者对有些老臣象唐僧一般,揪着一些鸡毛蒜皮喋喋不休,可偏偏是大大的忠臣,骂不得,通常这些时候,康熙会忽然格外地‘用心品茶’。

  那李氏似乎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李氏玉清。”

  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回福晋,奴婢的闺名是小霜,大小的小,霜冻的霜。”

  我也回给宋氏一个微笑:“两位姐姐服侍贝勒爷的时间,比舒兰要长多了。这里小妹称两位一声姐姐,谢谢你们这些年对贝勒爷的贴心照顾!”说着我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她们两人各拜了一拜。宋氏似乎有些惊慌,忙不迭地扶住我,李氏口里百般推托着‘怎敢’,也上来扶住了我弯下去的身子,但眼里却有一丝得意。

  胤禛也是十分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不明白我这么做的意思,不是昨晚还拉着他要来给这两个一个下马威的吗,怎么这会儿……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走回座位的时候,我回了胤禛一个你看着就行的眼神,然后端坐回胤禛旁边的主位上。学胤禛的样子,端起茶杯,轻泯了一口,盖上杯盖,缓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今贝勒爷这么若大个府要打理,更是凡事都要有个规矩才行。你们两个,虽然是大丫头,但毕竟服侍贝勒爷有好几年了,舒兰心里头也真心愿意叫一声姐姐,可是明着里,小妹怎么都还是福晋,要是称呼两位姐姐,别儿个府里不知道的,以为咱们贝勒府没大没小的,都是些不懂规矩的人。所以刚才问了两位姐姐的闺名,小妹以后就如此称呼两位姐姐,可好?而且称呼闺名,彼此听着也多两份亲切。”

  这番话她们听着怎么个味道我不知道,我自己说的人都觉着虚假啊……这年头,主子称呼身边的贴身丫头,哪个不是用闺名的?

  宋小霜和李玉清表示赞同,至于心里头有几分真心就不得知了。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十章 软而不弱试二女(二)

说谎是不对滴,可我也不是守着那些教条规矩的老实人,必要的时候说些善良的谎言不为过吧?我忍住心底对自己的鄙视,继续不着边际地忽悠道:“指不定哪天,你们把贝勒爷侍候得顺心了,把你们正式纳进屋,咱们就真的成了姐妹。我们都是服侍贝勒爷的,所以有些话,我要先说在前头。如今贝勒爷帮着皇上做事,不再是以前那个在宫里头,只需应付好夫子的四阿哥,所以这府里,就少不得我们来操心,把这个家给管理好了,这么一大家子和和气气的,贝勒爷才能没有后顾之忧。小妹年幼,总有不周到的地方,就请两位姐姐多多提点了。”

  我顿了顿,肃了肃脸上的神情:“不过,丑话还是要说在前头的,小妹对那些个使小心眼,争风吃醋的破事很不待见,尤其是弄得底下的丫环,甚至小厮都争来斗去的,更是容不得,到时候,就别怪小妹以家规惩治那些不懂规矩的人。贝勒爷宠着谁点,那是贝勒爷的事,我这个做福晋的,也不会多话。不过如果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小妹又哪能让底下的人,亏了两位姐姐,你们陪在贝勒爷身边都有那么长时间,怎么都有几分情分在。而且你们难道不想让其他阿哥府里的人看看,咱们贝勒府上下一心,让皇上瞧瞧,咱们贝勒是个‘修身,齐家,治国’的国之栋梁,到时候,我们脸上也风光不是?”

  “福晋说的极是!”虽然我还自称小妹,但两女也不敢真自称姐姐,而是以丫环对主子的礼向我答道。

  胤禛很深地看了我一眼,绕过茶几,抓住我的手,轻声道:“何其有幸,能有你做我的福晋!”当下,那宋氏似乎有些欣慰地笑了笑,而那李氏的笑得就有些勉强,有些尴尬,不知心里是不是在感叹,还指望贝勒爷呢,都多久没进她们屋里了,要把他侍候舒服,也得有机会侍候吧!

  我用眼角瞄了胤禛一眼,让他来帮我助阵摆威,他倒上演肉麻来着,当下我也故意不避嫌地回握住他的手,略带羞涩地看了他一眼:“是舒兰前世修来的福气,能嫁给贝勒爷!”说着似乎意识到旁边的两女,脸色微红,尴尬道:“一会儿出了这个门,就又是一大堆的规矩,今儿个留两位姐姐一起用膳吧!”

  “嗯,听你的!”胤禛没什么异议;“以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你看着办就行。现下我们还是新婚,等过了年,我会正式向府里一干人宣布这事。你也要慢慢学着接手这一切,就是辛苦你了。”

  接下来一顿饭,可以说吃各怀心思,胤禛不时为我夹菜的举动,落在她们眼里,想必又是另外一种想法吧。她们临走的时候,我将早先让绿烟从我的嫁妆里挑出两只玉簪,两串东菱石的手珠送给她们,说是做见面礼,下午,还着人给她们各自送去一匹上好的绸缎。我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也先表示了友好,而且这种友好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如果她们能够理解我的意思,并照做的话,但她们理解了吗?如果易地而处,我能理解吗?可是在选择伤害自己和伤害她们之间,我无法不自私地选择保护自己。

  晚间的时候,忽然想起,这婚后似乎把胤禛的一干兄弟,那些阿哥全忘了,按礼,得找个时间宴请他们一回,算是兄嫂,弟妹见个面,联系一下兄弟,妯娌间的感情,却又不确定在将近年关的时候适不适合这么做,问起胤禛,他略微想了一下便道:“那就在年前或者春节里吧!”接着又打笑道,“你真是越来越有福晋的样子了,甚至还会开始为我那一大帮兄弟间的感情考虑了,那现在是不是先尽一下福晋的本份,侍候我这个贝勒爷啊?”再次证实,胤禛可能和吸血鬼有血缘关系,对我的脖子情有独钟。

  我咯咯轻笑:“现在时候还早,聊会儿天吧!一会儿啊……我保证亲自服侍你,可好?”说着暧昧地冲他眨眨眼。

  胤禛赌气似地坐到一旁,拿起本书来看。我一笑,也不在意:“我们就在过年前邀请你那些兄弟吧,既当是在咱们新婚后的一次宴请,也算是过年的小聚一下。你看呢?”

  没人答话,我继续说道:“还要准备给他们以及宫里头的礼物,往年你都备些什么呢?有哪些人要送的?”

  还是没有人理我!

  “裕亲王和恭亲王那边,咱们是年前去,还是新春里执后辈之礼去拜年?”我再接再励。

  “你的老师那边要去拜年吗?”

  ……

  就这样我一个人自言自语了好一会儿,偷偷瞄一眼胤禛,居然还在看刚翻开的那一页,哼哼,敢跟我装样。我长叹一声:“既然没人陪我说话,我还不如早些歇息了吧!”说着往里屋走去。

  “你不是说今晚会好好服侍我的吗?”某人终于出声了,用鼻子哼哼,还加重了服侍两个字。

  “是吗?”我回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以为你正生我的气呢,所以今晚不要我服侍了。”说着便走进里屋去了,某人居然和我差不多同时到达床沿,毕竟多练了两年武功啊!

  我冲他笑笑,装出一副谦卑的样子:“那……贝勒爷,请容舒兰给你宽衣。”看着胤禛一脸得逞的样子,我也不理会,以极慢的速度将他的衣服一件一件脱去,当然可能不小心碰哪儿了,不小心捏哪儿了,撩拨地他火起,我却处处避开他的狼抓,依旧慢条斯理地进行我的‘服侍’大业。结果那晚最后的结果是,我的中衣和内衣上的扣子又要重新缝一下,而我第二天睡到日上三竿才在月嬷嬷的调笑中起床,起来时还是浑身发软,挪不动脚,楞是让红霞躲在一边笑了好一会儿。

  梳妆的时候,一眼瞥见上面摆着一本薄册,翻开一看,居然是胤禛记录的往年过年时,送礼的名单和礼单,也有别人给胤禛送礼的名单和礼单。后面还有一本红色的,是府里的人记录的我们大婚时,那些阿哥们送礼的清单。看来,昨晚我的话,他都有听进去呢,才和他提,今早就已经全备好了,真是个体贴的人!想着胤禛那么早赶去早朝,却还花时间翻出这些东西来,心里的甜蜜和脸上的笑容一般,怎么都止不住。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十一章 戌夜送信会故友(一)

年前的时候终究没有邀请成各位阿哥和他们的福晋,虽然还没有正式下诏,但康熙决定亲征的事似乎是铁钉钉板凳了,就好像我所记忆的那样,康熙想来个上阵父子兵,除了皇太子,几乎所有成年阿哥都各领一旗,随他出战。胤禛掌管正红旗,其余的好像是皇长子胤褆还是随福全,任副将军,皇五子胤祺领正黄旗,就连过了年才刚满十七的皇七子胤佑,皇八子胤禩都在出站名列,胤佑领镶黄旗,胤禩领镶红旗。

  当然,正式的军校宴之前,各位奉命领八旗的皇子趁着过年的机会,先和旗中大小将领来个年前小聚,一来互相熟识一下,二来提前庆个早年,也算是变相收买人心吧。

  胤禛不在,晚间我就去书房找了几本书,拿回房来打发时间,顺便等胤禛回来。还好,这个时代的小说之类,已经有白话文趋向,读起来没有那些之乎者也般费劲。正看得入神,听得三声敲窗的声音,记起这是墨子梣和林之琰有事找我们的暗号,穿上外袄,略微开了些窗,一股冷气直扑面而来,不由打了个哆嗦,狠瞪了窗外一身白衣的墨一眼:“胤禛不在,没紧要的事快滚,有紧要的事上书房,我一会儿过去!”听得‘书房’两字后,我赶紧关上窗,这大冬天的,冷啊……

  书房的火盆才熄不久,我赶到的时候,墨正在生火,屋子里倒也不嫌冷。看了一眼依旧一身白衣的墨,冷不住嘟囔着:“我说你大冬天的,穿白衣服,算你耍酷,可这夜间,你到我们这贝勒府来飞檐走壁的,还穿一身白衣,嫌命长还是想我们这儿多一个闹鬼的八卦。”

  墨挑了个舒服的椅子坐下来,:“你这些垫子看着摸着还真舒服,改天我让我那些个丫环也做几个!”说着眯了眯眼,看着我,“啧啧,你这两年倒出落得越发标致了,现在这模样真是祸水啊……。听说四爷,经常窝在你们的新房里,劳心劳力啊……”

  我也寻了个椅子坐下,将靠垫抱在怀里,听了他的话,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个靠枕扔过去,完了,好像和胤禛学坏了,一个看不爽眼,喜欢扔东西,看来家里要多备些扔不坏,砸不疼的东西才行:“是啊,我勾魂,我祸水,怎么碍着你了?我祸也是祸得我家胤禛!你个死玻璃,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破心思!”

  “什么是玻璃?”墨难得疑惑地看着我。

  一不小心,将未来的词给用出来了:“就是龙阳之癖!”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墨楞了楞,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你……你以为我对你家四爷……存的……那个……那个心思……”

  “难道不是吗?”看他每次无论口头还是动作上老想吃胤禛豆腐的样子,难道是我误会了?

  “那我还喜欢你呢!”墨冲我眨眨眼睛,笑道:“我认识四少时,他才十二岁,却老是像个小大人一样寒着脸,你不觉得将他的冰山脸或者浆糊脸的样子,逗到失控,看他变脸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吗?”

  我觉得眼前黑线乱飘,胤禛认识的这个什么朋友啊,不过,好像看他明明害羞或生气时,仍拼命想装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好像是……那个挺好玩的,我心里小小地忏悔了一下,而且我也爱死了他那种拼命掩饰自己情绪的尴尬样子。

  “好了,你看我家里还有四房小妾呢!你不会以为是用来摆着看的吧。正妻的位置还空着,你要有兴趣,可以试一下!当然你要保证你家四爷不会把我剁碎了喂狗!”说着还冲我暧昧地笑笑。

  “那也不能证明你没有龙阳之癖。”我故意抹黑他,投给他一个蔑视的眼神,然后以他足够能听到的音量道,“指不定还是双性恋呢!”

  “你的新鲜词儿还挺多的啊!不过我今天来找你,确是有件新鲜事儿。”墨终于决定放弃和我斗嘴,毕竟,我比他多了整整三百年的损人词汇。

  “你上回不是让我留意那八,九,十,十四四位阿哥在京里的动向吗?只是他们出宫的次数不多,我们收集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不过,这阵子,发现十阿哥经常往‘风停苑’跑。”

  “风停苑?那是什么地方?有什么特别吗?”我让墨留意小八爷党他们,最主要是想看看九阿哥打算什么时候‘起家’,说不定我们能提前横插一杠。

  “风停苑是我上次根据你那个什么走奢侈路线,赚有钱人的钱那个主意,在京城郊外开的一个销金又销魂的窟啊!”

  “妓院?赌场?胤禛他不知道这个吧!”我皱了皱眉头,我在京里,都没听过这个名字,又是有名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地下操作的,可能在那些有钱没处花的王孙公子之间流行的去处,一般人无法得知,却也是真正能够销金的地方。可是那样的地方,我能够想象得出,以我对胤禛的了解,如果他知道,必定会竭力反对的。

  “事实上四爷知道风停苑的事儿,不过以为那只是一般的妓院兼营赌场,而且我答应了每年抽出两成以商人的名义,捐给各地衙门铺路造桥建坝。那些王孙公子真的一掷千金,两成啊,你知道多少银子吗?不下于两百万两……”墨作痛心疾首状

  “得了吧,你怎么不说得到的那部分?不过依你所说,十阿哥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银子在那里玩?还是,你故意让人输银子给他?还是……不会吧,他才十四岁……难不成是去找……”我张着嘴,十分惊讶地等着墨子梣的答案。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十二章 戌夜送信会故友(二)

“是也不是!他不是去赌,也不是去嫖的!十阿哥是去找一个叫秀儿的荷官的。”

  “是两年你专门从卖身青楼的女子中挑出来的小女孩,经过特别训练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我觉着其中一些趣味,半眯着眼,十分期待墨子梣接下来的话。

  “别笑得象只狐狸,不过,你知道我训练那批人的目的的。她们个个都是年轻貌美,没有经历人事的处子,而且手底下都有些功夫,也是我们布在赌场的耳目。开始我倒没注意到,直到这一阵十阿哥找人找到风停苑了,我才把那个叫秀儿的丫头叫来盘问。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那时秀儿才卖身,接受我们的训练不到半年,在拜祭她父母回来时,遇到十阿哥,那时我想想,三十三年底……”

  “那时十阿哥刚丧母。”我蹩着眉头,“然后呢?”

  “你知道的,那些女孩子,为了以后不会被那些达官贵人索要去,我都给她们安排了平民的身份,不是卖身的,两三个住在一起,以姐妹相称!自从那时,好像十阿哥就不时会去找秀儿。之前,秀儿甚至都不知道一直和她见面的小公子是阿哥呢!”

  “那十阿哥怎么会找到风停苑去?还有那些女孩你都没有派人看的吗?不说她们做什么可能危害到我们,就是光几个女孩子住一起,要是出事,怎么办?”倒不是因为墨子梣现在才发觉觉着有些不满,而是这事无论从我们,还是那些女孩子来讲,都不太妥当。

  “这个……虽然不卖身,但并不代表那些客人不会占些口头上的便宜,有时候手底下也不太干净。所以……”墨子梣有些犹豫地看了我一眼。

  我倒也没什么吃惊的,这种事在后世见多了:“所以十阿哥是去当护花使者去了?那个叫秀儿的靠得住吗?要是行的话,有可能把她送到十阿哥身边吗?”

  “嗯!她们手上和其他的功夫可都是我训练出来的,人当然靠得住!”墨不无得意,“那十阿哥据说得知了秀儿她们其实是卖身为仆的,想替秀儿赎身呢,不过没有我的首肯,秀儿还没答应下来。”

  “现下答应了,十阿哥还造不起金屋来藏娇啊!要不吊个半年左右?”看着墨得意的样子,那些女孩手底下的功夫是他教的,恐怕同时她们把自己那颗纯纯少女心也交出来了吧,毕竟在一般人看来,他真的是如天神般俊雅的人物,这才是正宗的祸水啊!

  “我明天就要起程回江南了,不能大过年的,让我那些小妾们守着空闺啊!林之琰让我和你说一声,他也回江南了,要去祭奠他师傅。然后要接着办四爷交代的事,可能有大半年不会来京城,让你保重!还有其他的一些四爷要我查的事情,都在这里,等他回来你交给他吧!不过我能不能问一句,为什么你让我注意那些小阿哥们,而不是太子啊什么的?”

  “你就当是我随口提的,一定要为什么吗?而且胤禛那里,要不问起,你也不用刻意提,毕竟是他兄弟,怎么都会不好受!”听着墨子梣告别的话,心里忽然觉着有些空空的难受,都要走了,琰要走了,墨也要走了,最难过的是,胤禛也不知开了春,什么时候就走,同在京里的额娘,哥哥们又不能见,不由没好气地道:“走吧,走吧,都走吧!留我一个在这里被人欺负!”

  墨子梣似乎楞了一愣,缓声道:“我只是回江南过年,可能二月间就回京里了。你不至于反应这样大吧。”

  “谁管你,我说我家胤禛呢!”我叹了口气,幽幽地道,“等开了春,胤禛就会随皇上西征,虽说只是坐镇军中,学习行军打仗,可毕竟是上战场,心里总吊着……然后你们也都走了……”

  “这个,要不你也学那什么花木兰,女扮男妆,随夫上阵?说不定又创一个佳话呢。”

  “说得轻巧,这贝勒府又哪能莫名其妙少了一个福晋?再说其实我最怕的是胤禛不同意……而且要是被其他阿哥知道了,还不趁机诋毁胤禛,到时,即使皇上有心护也不行,更何况,皇上象是护胤禛的人吗?到时候再说吧。天色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天寒地冻的,我不能老让小栋子在外面守着。”

  墨子梣的心情似乎也不太好,走的时候,还故意弄出了一点声音。小栋子探头进来看我有没有事,我摇摇头,告诉他是墨子梣走了。关好门,小栋子在前头一路掌灯,送我回我和胤禛的卧房,转角处,我忽然瞄到一片衣角一闪而逝,眯起眼,仔细看着人影跑走的方向,不似离开的样子,看来是府里头的人,只是不知道,是某些人监视我这个福晋的呢,还是,这府里,已经不干净了?

  “福晋,怎么啦?”小栋子见我停步不走,回来问道。

  “没事,回房吧!贝勒爷有没有说可能什么时候回来?”我又看了一眼来人离去的方向,我倒不担心有人会听到我和墨子梣的对话,毕竟,以墨子梣的功力,极少有人能靠近而不被发现。

  “贝勒爷说了,最晚不会过子时。不过爷也嘱咐了,让福晋不必等他,先歇着,身子要紧!”小栋子弯着身子,一如既往地替他的贝勒爷说好话。

  “前头走吧!天寒地冻的,一会儿你也先去歇着去吧。我有事要等贝勒爷,一会儿他回来了,我自会找人侍候着。”看刚才的情形,我心念着,墨要我转交的纸条上的内容,还是让胤禛看过后就毁了吧。也没在意小栋子的谢恩,一路想着向卧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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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屋后,也没有什么心思看书,躺到床上,打开墨给胤禛留的纸卷,看到说浙江知府的一个私人幕僚钱云以探亲的名义,在前几日到了京城,和明珠大人的管家有过一次私下会晤,具体谈话内容不祥。我总觉着钱云这个名字很熟,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或听过。再看看其他,都是些我不了解的事和人名,想必是胤禛看重,要他去查的。

  久等不到胤禛回来,不免有些困意,看着那些纸条,觉着有些不妥,琢磨了好一会儿,猛然醒悟,这么些纸条,落在谁的手里,谁都能看,怎么着都该想些法子,以后我们的情报,即使不小心让别人拿到手里,也看不懂怎么回事才行。可该用什么呢?

  很多侦探小说里用的摩丝密码,我倒是知道如何编的,可问题是,现在连拼音都没有,难不成给那些负责情报的,都从头开始学ABC?还有就是用一些数学上的公式之类,比摩丝密码还不着边,还要找术数好的人,可最古老的那种暗定某本书,以书页,行数,字数来写,嗯,如果那些数字改成阿拉伯数字,又不难学,也许可以行得通,改天也可以问问胤禛或墨和琰他们,毕竟古人的智慧不可忽视啊……再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想着想着,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钻进被窝,一个激泠,便醒过来了。是胤禛,正侧身斜躺着,一手支着头,正看着我。

  “回来了?”我从被窝里伸出手,捏捏胤禛冰冷的手指,“外面很冻?要不要我叫人烧点热水,漱洗一下,泡泡脚,会暖一些!”

  “不用了,和陈统领他们一起回来的,他们烧了热水,我简单地漱洗过了。”胤禛看我的眼神十分专注,透着几分醉意,嫁给他这些日子以来,我自然知道他眼里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亮的意思,不由脸色有些微红,尤其是他反握住我的手,不停揉捏,并不时爬上手腕,甚至钻到袖子里,在我手臂上轻弹。

  “今天喝了不少吧?早些睡吧,明儿个还要去早朝呢!噢,对了!这是墨给你的,他今晚来过了。”说着我转身从床里侧拿出那些纸给胤禛。

  胤禛接过纸条,趁势半压到我身上:“你一直在等我?”轻啄了一下我的脸,随即,挑眉,带着不解的神情道,“怎么不放桌上,那样我回来就能看到,你不必等这么晚的。”

  “没事,反正你不在身边,也睡不着。”貌似刚刚好像睡着了,虽然睡得很浅,不过看胤禛似乎觉得这句话挺受用的,手更是拨开衣角,在我的腰上来回抚摸。

  “可是我回来了,恐怕你更睡不着了!”因为几分酒意而略显沙哑的嗓音,随着他贴上我耳垂的唇,而钻进我的耳朵里。胸前更是感觉一松,我知道系在背后的肚兜的带子被解开了。

  “等……等一下,先和你说正经事儿!”我抓住胤禛有向下移动趋势的手,“你不是问我怎么不放桌上吗?今天墨来的时候,大约是刚过戌时,我就让他去书房,和他谈了会儿,还让小栋子守在门外。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太敏感,回房时,我撇到在书房隔间的转角处有人,而且好像是府里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刚巧路过呢,还是专门看我这福晋有没有做出格的事儿,或者是……”

  胤禛正要往下探的手顿住,眼睛也已经半眯了起来:“知不知道是男是女?这府里的侍卫我都信得过,不过那些做杂事的家丁就不好说了,丫环嘛……当初也没有刻意挑,所以……”

  “夜色太黑,没看清,不过看那抚过的衣角,应该是下摆比较长,而且宽大的衣服,是女子的可能性比较大。指不定啊,有人想抓我这福晋出墙的证据,好在咱们的贝勒爷面前告上一状。”我含怨带嗔地瞪了他一眼,手更是毫不客气地‘亲吻’他的腰间软肉。

  “那……那就让他们看看他们的贝勒爷如何疼爱这个出格的福晋吧!”说着翻身完全压到我身上,顺手将那些纸扔向里床,唇也早以封住我的,手更是早就不老实起来,不一会儿,两人便真正地袒裎相见了,自然也少不得春色渐浓。

  大约破晓时分,生物钟作用下,我自动醒来,可由于昨天睡得太晚了,仍有些精神不济,半坐起身,撩开帐子,却见胤禛仍在屋子里,听到声音,回过头来,却是一脸古怪,眼神更是隐隐暗暗,有着几分欲望流窜其中,不由低头,才发现自己除了那还挡在胸口的被子外,身无一物,更是由于刚刚撩帐子的动作,隐有春光暗泄,而我那一头乌黑的长发和露出的雪白肌肤相应,加上脖子,胸口处仍留有的点点红痕,诉说着昨夜的激情,使得这气氛多了一丝淫靡。

  惊呼一声,赶紧拉起衣服披上,对上胤禛燃着点点星火的眼,不由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一边系上扣子,一边软声道:“怎么今天不用去早朝吗?”

  胤禛回过神来,清了清喉咙,但仍有几分不自然:“嗯!一会儿去校场,然后去护城河畔,皇阿玛要在冰上检阅八旗的精锐部队,接着要演练,还有‘走冰’和‘较射’比赛。明天会有几场八旗间的冰上蹴鞠,想不想去看?”说着将目光移回手中的纸上,顿了一会儿,将纸放到蜡烛的火苗上,扔到不远处的火盆里,看来一早他就在研究昨晚墨子梣带给他的消息。

  “可以吗?那种场合,以往不是只有宫里的妃子和皇子能去吗?”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胤禛,手却在被窝里到处找肚兜和亵裤,该死的,没有衣服我怎么起身啊!

  “皇子福晋本就是能去观礼的!只是今年开春便要西征,所以冰上校阅的规模比往年小,后宫妃子等就没参加,不过明天的比赛,管制也不会很严,我那些个年岁比较小的兄弟也会过去。最主要的是,听说你那个五哥也会代表镶黄旗参加比赛。”

  “你……你说真的?”我欣喜之余,想冲上去给胤禛一个拥抱,才起身,又赶紧缩回去了,幸好,这个时代的内衣都很长,盖过臀部……但一张脸还是不由自主地红了起来。以前还没经人事的时候,哪有那么容易脸红,可现在最……的阵仗都经历过了,反倒动不动就脸红……前世那三十年算是白活了。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十四章 脉脉贴心见五哥(二)

胤禛的眼色沉了沉,叹了口气道:“你啊,真是个勾人的小妖精,要不是马上要去校场……现在倒是真怀念新婚那头三天的日子……”不知是不是回想到那时的荒唐,胤禛的嗓音说不出地低沉,带着微微压抑地颤意。

  “说你是色狼还不承认!不过只是那样的话,可就不是我爱的那个胤禛了。”我找到自己的衣服,躲在被窝底下穿好,才起身拿起挂在床边椅子上的中衣披上。走到胤禛身边,给了他一个轻吻,带着几分急切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明天我五哥也会去那个什么冰上蹴鞠比赛?”

  “我还会骗你不成?”说着胤禛狠狠地吻了我一下:“今天要穿军服铠钾,在外屋,不亲手帮为夫穿上吗?”

  “还为夫呢,老气横秋的!”我笑着拧了拧他的胳膊,便拉着他的手到外屋,然后一件一件仔仔细细地替他穿上,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甜蜜。婚后这十几日,一向严肃的胤禛居然逮着机会就和我做爱做的事,甜言蜜语却不多,绝对是‘做’的比说的多,让人几乎以为他只是迷恋我的容貌和身体,可他心底的那份柔软我又怎能体会不到,每到激情处听他一遍一遍呼喊我的名字,犹似发自灵魂深处;更是有几次,深夜醒来犹见他仍痴痴地看着我;还有偷偷接我亲生额娘来,以女婿的身份敬茶;现下又安排机会让我见五哥……一件件,一桩桩,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将我放在心里来疼,来爱。

  下午,我从管家处讨了所有仆人,侍卫的名册,以熟悉家事,盘算年终封赏为由,同时也对这些人的来历有个大致了解,说不定有要劳动到墨子梣手下的可能。

  正如胤禛所讲,因为考虑到以后要发展成只对这个四贝勒府效忠的势力,在侍卫的挑选上是十分谨慎的,那些侍卫的出身都有据可查,和现在的陈统领都多少有些关系。可我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些人全可信多少建立在,陈统领可以完全信任的基础上,可万一……后果完全不可想象!但目前怎么看这个陈卫都是值得信任的,如果冒然地这个曾对胤禛宣誓效忠的江湖汉子,恐怕会引起心理反弹,而且对收服其他人的人心十分不利。

  最为妥当的法子是建立一明一暗两套班子,平日里,两组人各司其职,分别处理明面上的和私底下的事,又可以相互监督,而且想陈统领这样确实有本事的人,心里也不会又芥蒂。可问题是怎么瞒过康熙?尤其是那股暗势力。或者说,怎么能让老康即使察觉到了,爷不会和咱们这个四贝勒府联系起来,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我苦思良久,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猛然低头,看到自己在纸上无意中画的圈圈,起点可以是终点,终点也可以是起点,这世上的事没有绝对的,那么暗的势力也不一定非要躲在暗处……我正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时,门外传来我那憨直的丫头红霞的呼叫:

  “福晋!福晋!贝勒爷回府了,正找您呢!”一个绿色的身影推开书房的门,一阵风似地走了进来。看她这风风火火的样子,与她的名字倒也相配。

  我搁下笔,无奈地看着这个明明叫红霞却老穿绿衣的丫头,据她说绿色可以让她看起来象她绿烟姐姐一般沉稳些。我不置一词,虽然作为贴身丫环,绿烟确实称职,好使得多,但我心里喜欢这个爽直,没心眼的丫头要多一些,虽然在她们眼里,我也才是一个和红霞差不多大的小福晋。

  我站起身,拍了拍有些皱褶的衣服,边往外走,边问道:“知道贝勒爷找我有什么事吗?哦,对了,贝勒爷现下在哪儿呢?”

  “贝勒爷说回房等福晋呢,呵呵!”红霞笑着道,“好像是贝勒爷为福晋带了一双冰鞋,想让福晋去试试呢!”那丫头说到冰鞋的时候,两眼放光,一脸向往。

  走在廊间,我抬头看看天色,将近日落时分,原来不知不觉在书房坐了近一下午,快走几步,推开房门,便见到胤禛坐在圆台边的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一只冰鞋,而另一只,正躺在桌上。

  我不由心喜,这时候的冰鞋和21世纪的相差不大,上面是皮制的靴子,下面的鞋底木条两旁分别装着两根冰刀,我知道这是为了那些初学的人而特意装的双刀的,不易跌倒,那些皇子后妃们的冰鞋,多半是这样的,而军中,真正冰戏时候穿的冰鞋是单刀的,和后世的几乎就一样了。

  我赶紧上前两步,从胤禛手里拿过冰鞋,顺便直接坐到他腿上,跟在我后面的红霞很知趣地帮我们把门掩上。

  我仔细地看着手里的冰鞋,除了皮毛处理没有21世纪那时光滑细致外,手工的制作,简单不奢华的设计,绝对都是一流的。

  “喜欢吗?这可是我秋狝的时候打的猎物,挑出来特意寻了京城最著名的工匠做的。”

  “胤禛最好了!”我笑着轻啄了一下他的唇,“我试试!”不一会儿,我便利落地换好了鞋,一手撑着桌面,试着站立,左右打量,比那花盆底强多了。

  “趁天还没黑,想不想去就近的北护城河上,亲自溜两圈?”胤禛起身,将我拥进怀里,偷了个吻后,诱惑般地说道。

  “你教我?!”我不由有些兴奋,这一世还真没玩过,不过一想到滑冰,第一印象总是前世一同学舞蹈的一位师妹在冰上的优美舞姿,她是个在国际上都有些名气的花样滑冰选手,当然,还有那各种不同风情的舞衣,可惜……现在,就是在房内穿,恐怕都会被当成伤风败俗呢。不过能再次穿上冰鞋,看看这世有了武功,能不能和师妹在冰上的风姿一较高下,就不知道胤禛的功力如何了。

  “信不过我吗?我可是从五岁起就学会滑冰的呢。前两年,速度滑冰我还夺过魁呢!”胤禛神色间不无得意。速度滑冰?难道这时就有了?

  “美得你!那你一定要教会我,不然可也是丢你的脸呢!”天色不早了,要去就要赶紧了,我趁着说话的功夫,利落地换回鞋子,拎着冰鞋在胤禛眼前晃,“不走吗?”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十五章

两人戴上外出的衣帽,一个下人,侍卫也没叫,寻找属于两人世界的小小乐趣去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两个人都穿得象粽子,花了好一段时间,我才找到那所谓的平衡感,也亏得是双刀的冰鞋,才没有摔很多,不过着实让胤禛笑话了好一会儿。

  胤禛的溜冰技术倒真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顶呱呱的,什么跑冰,扁弯子,大外刃的,把我给羡慕的。好几次,我都故意使绊子,想让他也摔一回,出出丑,可偏偏都给他躲了过去,有时一个扭身侧弯,有时纵身腾跃,真是说不出的恣意潇洒,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有这般张扬洒脱的一面,不由更是痴痴地看着他,却总引来他别有意味的轻笑。

  一直到天完全黑了,玩疯了的我们才想到要回家,一路打闹着回去,视线却没有从对方身上离开片刻,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甜蜜始终瀛绕在我们之间。

  两人避过府里的侍卫下人,偷偷摸摸地回房,即使碰到了丫环,吩咐她们噤声,去准备热水。摸回房里,两人再也抑制不住大笑出声,都笑翻了。好吧,是我笑翻了,而且是趴在胤禛身上笑翻了。我不记得上次这么大笑是什么时候,但真的觉得笑过之后浑身舒坦,心里干净不少,整个人都放松起来了。胤禛也不顾两人的衣服都有些湿,纵容我爬在他身上这么笑地没心没肺,满床打滚。

  “胤禛,你真好,谢谢你!”终于笑停下来的我,将脸贴在他的胸口,衣服略微有些湿,冰得脸上有些微微生疼,可心底却暖暖的,不想离开。

  胤禛的手习惯性地抚着我的头发:“笑够了,就先起身把湿衣服换了吧!别着凉了。”话虽这么说,但胤禛却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直到听到有人进屋的声音。

  “爷,福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可要小的唤绿烟红霞进来服侍?”小栋子的声音在外屋响起。

  我见胤禛没有要答话的意思,接口道:“你让绿烟把贝勒爷和我换洗的衣服找好,搁外头就行了,其他的,有我就可以了。”

  我的手指继续绕着胤禛的扣子,仰头看着他:“胤禛,你有小名或乳名没有?我不要和别人一样叫你胤禛。”

  “没有!只有我封贝子以后,因为是皇四子,所以皇额娘有时也唤我四四!”

  “那我也唤你四四,好吗?”不过怎么觉着有些别扭?

  “嗯?为什么呢?”胤禛略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我,“说起来,我其实是排行第十一,可不是第四,只是宫里不及封贝子就去了的阿哥不少,所以,按皇子来排,我才算第四。而且,你不觉着四这个数字……”胤禛皱着眉头,没有再说。

  我怎么忘了古代还有那个数字迷信呢,就好比后世的人对八这个数字的疯狂情节。不过老康还真行啊,二十五岁的时候,不计女儿,都已经有十一个儿子了,果真是强人!

  “哪有那么多说法。这种东西,心里头信了,就感觉还真象那么回事儿,要不信,也没什么大不了。再说,古有天地四方的说法,四又何尝不代表一种圆满,人们什么东西都喜欢凑满四个来说,比如四大金刚,四大发明,四大文明古国,四大……”其实我想说的是,四是好数字啊,不但这个四四坐上了龙椅,接下来的小四四也是龙椅的不二人选啊,还是最长寿的皇帝。不过……这个……如果我那么霸道了点……小四四从哪里来?难道我做母猪,一直到生出四个儿子为止?还是直接将第一个儿子改名叫弘历?乱了乱了……不过,转生通道出错,好像是阎王的责任,我要是一不小心,改了什么东西,也不是我的错,不是吗?

  猛得头上被敲了一下,胤禛无奈地支起身:“就你脑袋里装这些杂七杂八的事儿,什么都能叨上两句!”

  “那是!除了之乎者也,你福晋我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通人事。”我故意仰了仰头,用鼻子小哼了两声。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我还懂得,不过这个中通‘人事’,我好像没体会到,要不一会儿,一起洗鸳鸯浴的时候,我无所不能的福晋,不介意让我体会一下,通‘人事’通到什么程度了吧?”胤禛一手撑在床上,支起上半身,很是暧昧地看着我,另一只手细描着我的唇,然后下巴,脖子,然后不老实地解开我领子处的扣子,把手从衣领处伸进去,手指在我的锁骨处来回游走。

  啊?这个这个,古代好像用初通人事来形容第一次经历性爱的男女,这个……我微红着脸,很是不满地瞪了胤禛一眼,他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哼哼,我索性坐在他身上,一把扯开他的外衣,很是不怀好意地道:“这可是我那夫君洞房花烛夜教给我的呢。”

  胤禛有些挫败又有些好笑地看着在我的暴力手段下,被扯断的盘扣和有些撕裂的前襟:“看来明年我们府里的服饰费用要加倍才行了!”

  “你也知道?!害我老是被绿烟她们笑话!”说着我轻移了一下臀部,一手解开盘起的头发,让它顺着我的手指挥动,飞舞起来,顺便抛了一个媚眼给胤禛。

  “又勾引我,你个小妖精!”胤禛深吸了一口气,拿过我手里的绸带和发夹,坐起身替我将头发简单的绑了一下,“先去洗澡吧,一会儿水凉了不好!”说着又附到我耳边,“等会儿我会好好‘爱’你的,让你勾引我!”那只魔爪还故意在我胸前按了一下。

  “谁怕谁!”我一甩头,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虽然没特意见识过A片,但在英国留学那段时间,电视节目上多的是这种片断,我就不信还输给他这个在《金瓶梅》都算是禁书年代长大的古人,何况,俺现在也是属于吃过猪肉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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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意莲步轻移,袅袅婷婷地向专门洗澡的屋子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忘一路留下我脱下来的衣服,哼哼,我就不信,他能忍住不跟来!靠近门口的时候,故意将头发甩到胸前,然后转身,当着他的面,将背后肚兜的绳子解开,扯下!风景无限,可惜都在秀发底下,给他一个媚笑,转身进门,只留给他一个雪白的背影。

  正当我舒服地将身子全部埋在水中,让热热的水流将身体内的寒意驱逐,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对面多了个人,正是我那满眼阴郁的夫君胤禛。他一把拉过我,让我跨坐在他腿上,然后手直接扣住我的臀部,往他方向按了按,让我感受他的欲望。头更是埋在我胸前,轻咬着一边的樱桃,另一只手也转移阵地,在我胸前的另一边使劲揉捏。他是真的在咬,那轻微的痛感,和眼前在他揉捏下变形的雪峰刺激着我的感官,整个身体觉着不自然地飘起来,有一股麻痒的感觉蔓延开来。

  “你又成功勾引我了,不是吗?不过,我喜欢你的勾引,真庆幸你是我的小妖精!”胤禛的嗓音低沉。还残存着的理智正因为他这不算甜言的蜜语而欢喜,不由更加情动,轻摆了一下腰身,紧接着,却被胤禛的一双大手固定:“不过,你会知道老是勾引你家夫君的后果!”迎接我的,是一阵狂风暴雨。

  我不知道后来是怎么回房的,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最后的念头是,胤禛的体力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好?对他仍在上下游走的手,已经没有力气做什么反应,迷迷糊糊间感到小腹上那手掌心的热度,一个不妙的念头串上脑海:现在是危险期!刹时脑袋就清醒了,睡意全无,我还不想现在就要孩子啊!我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仍有些酸疼的腰背,披上衣服,朝胤禛说了声:“我……我去清洗一下!”又奔进了澡房,还好,还有清水,只是已经有些微凉,也顾不得许多,仔细清洗起来,这样做其实并不十分有效,但能帮着减少受孕的机会也是好的。

  回到房里,胤禛的脸色有些不快,声音当中有几分怒气:“我带你回房的时候都帮你清洗过的,你不记得了?”

  我摇摇头,是真不记得了,连怎么回房的都记不大清了,但心里隐隐觉得胤禛可能猜到我的举动,有些心虚加讨好地道:“谁叫你那么厉害!我……我刚刚有些晕,连你抱我回房,我都迷迷糊糊的。”

  “你那般急着清洗……清洗那里,是……是不想要孩子吧!”胤禛的紧盯着我的视线。

  “我……”我爬回床上,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负责教导的嬷嬷有讲过怎么传宗接代的事,怎样容易让自己的福晋怀有子嗣!”胤禛似乎在努力控制他的怒气。

  我无言地拉过他的手,这时候的人,应该对怎么怀孕是一知半解的吧,更多的是研究怎么容易受孕,比如什么体位,什么时辰进行房事,女子事后不要急着清洗,要保持怎样的姿势等等,目的只有一个,传宗接代!

  “还记得我上回和你提的,说如果及笄之前受孕,对身子很不好的事?”我一边轻抚着胤禛的手背,我知道那样可以让他安静下来,“你上回不也说不要太早要孩子,等御医给我检查过身子再说?”

  “所以你……”胤禛的怒气似乎压下去了,但不知怎么回事,有些颓丧,“我也不知道!那次她们都以为那个是女娃儿,所以去了,我也不伤心。那时忙着朝廷的事,还有建府,还有皇阿玛将你指给八弟的事,所以我只见过那娃儿几次,小小的,丑丑的,但想到她是我的孩子,心里就觉得窝心。可最后,连个名字都没给她取上,她就夭折了,谁又知道我心里空的厉害,憋得惶惶的,那时候,皇阿玛将你指给了老八,那个孩子的死,让我觉得,所有和我有关的人,都会离开我,连那样一个才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也不例外,你知道我心里有多恨,多恼吗?幸好,现在我还有你!”

  胤禛的话题转了开,可我却知道他指的是哪件事,静默了一会儿,终究觉着在这件事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没想到,他在那个死去的女婴身上,留下了这么个心结,不由黯然。男女之间有些事根本没有谁对谁错,那时候的我,正在接受自己所爱的人让另一个女人生下他孩子的打击,为自己不顾一切的爱心伤,哪曾体会得,那时的胤禛一边遭受着丧女的痛,一边还要为我们的未来挣扎……

  现在想来,有些后怕,如果当时自己一个劲钻牛角尖,想不通的话,是不是两人,从此只能陌路?天下之大,我哪里还能找得一个如此爱我,而我也爱着的他?紧紧地拥紧眼前的人,回他一个歉然的微笑,将头贴在他胸口,听着他低沉的声音继续从头顶传来。

  “我心底真的十分渴望能有自己的孩子,尤其是和你的孩子!可是,和你欢好时,那种从身体到灵魂都震撼的感觉,让人觉得不再是为了子嗣,觉得整个人好像完整了!”我撇了撇嘴,你都说是欢好了,当然不是为了传宗接代,那个应该只是附属项目而已。再说,那些男人逛妓院,不会也是为了传宗接代吧!

  但看着胤禛有些尴尬的神色,觉得还是不要发表自己的高见了,听得他继续道:“嗯……有时我担心,你有了孩子之后,我就不能那般随心所欲地爱你……其实,我更怕如果我们有了孩子,你不再是我一个人的,你的爱会分给他们,就像额娘将她的爱都给了六弟,十四弟那样。况且,我马上要出征,如果你这时有了孩子我也不放心。所以心里一直悬着,犹豫不决。你……会不会怪我……嗯……?”

  老天!谁来告诉我,这个是那个所谓雷厉风行的雍正帝?虽然还少了几十年的风雨锻炼,但……我还是很好心地劝解道:“疼爱自己的福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难不成,你把我当成了那般的祸水?再说,对孩子和对夫君的爱是不同的,我爱我们的孩子,其实也是爱你的表现,不是吗?毕竟孩子是我们生命的延续,他的身体里会流着和你相同的血。”我忽然发觉自己要晕了,到底谁想要孩子,谁不想要啊……不对,我只是想过一两年,再长大些,虽然我的灵魂四十多了,可我的身体才十三岁啊……老天,救救我吧!终于把脑子转回来,我很认真得看着胤禛:“你想要孩子,我也理解!”

  其实我对古人这么执着于子嗣问题一直不解,尤其象康熙这样,差不多有五十多个孩子的,但好歹要装一下,偶现在也是古人了说,“我心里也是很渴望有一个胤禛的孩子的。但现在不是很好的时间,不是吗?等你出征回来,我们再要孩子,那时,我的身子也更适合些,你也能在我身边,陪着我,一起等孩子出生,好不好?这段时间,我们行房的时候注意点,如果孩子要来,那也是天注定。所以,不要为这种事情烦恼了!”我在胤禛怀里,寻了个位置躺下,盖好被子,主动拉过他的手,环上我的腰。

  “嗯!”胤禛在我额头吻了一下,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好好睡吧!”我知道他的心结没解开,幸好,马上要出征了,一年半栽的,我们不用为这事多想,否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为这个就吵起来,而等他出征回来,到时候再要孩子,到孩子出生了,那时他的心结,应该能解开了吧。

  可我的心结呢?我是乌喇纳拉舒兰,历史上我未来的儿子弘晖活不过八岁,可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乌喇纳拉,李氏没有做成原来的侧福晋,历史上胤禛的二女,那个唯一成年的亲生女儿没有如期出生,我……我也能改变我自己孩子的命运吗?可这一切,我又能和谁说去?

  也许是成婚后第一次,两人各怀心事地睡去,可睡梦中,却仿佛彼此是对方的救命稻草一般,依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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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心结也许只有时间能解开,第二天醒来,胤禛和我还是如往常一般,仿佛昨晚小小的争执不曾发生过,做好准备,就等着去看那冰上蹴鞠比赛,还有见见足有两年多没见的五哥,不知道那个喜欢逗我,却总护着我,真心疼我的五哥,如今怎么样了。只比胤禛小一岁的他,如今也是个男子汉了吧!

  到场一看,虽然八旗各占一方,但皇子们还是在一处的,大致扫了一眼,几乎十岁以上的阿哥都到了,今时不同往日,咱也算是翻身农奴,从小宫女成了主子,除了太子,以及比胤禛年长的皇长子,皇三子以外,其他皇子格格的都倒过来,要向我行礼,叫一声四嫂。

  面上虽然还保持着完美的微笑,我心里那个乐呀,就甭提了!直到十三阿哥偷偷向我挤眼,然后在胤禛身边小声道:“四哥,你看四嫂的眼睛怎么笑得弯弯的,像极了得意的小狐狸。”一句话把从早上起就一直有些闷闷的胤禛给逗乐了。

  胤禛居然笑了笑,眼睛也半眯起来,闪了两下,然后做了个让我大跌眼镜的动作,如果我有眼镜的话,他……他居然歪着一边嘴角,然后用手指沿着嘴角做了个往下掉口水的样子!我猛然想起,有一回和他打趣,两人画了一副流口水的色狼和半眯眼的狐狸图,惹出那个狐狸就是给色狼吃的理论。胤禛肯定也想起了那个,再想到婚后,如何被他‘吃’干抹净,脸上更是不争气地染上红晕。

  “看看四嫂脸都红了,就知道她心里刚刚在得意,以前我们这些要她行礼的阿哥,往后都得给她行礼了。”十三继续着他的猜测,他又哪里知道胤禛和我的心思早跑别处去了。

  胤禛很有深意地看着我,甚至很有勾引的味道,让我觉得自己身上衣服都快变透明了似的,半晌他才移开视线,“嗯”了一声,算是对十三阿哥的话表示认同。

  我们这边正你侬我侬,一个明黄的身影晃到眼前,自然不会是那千古一帝康熙。胤禛的脸又恢复了在外人面前的那种清冷。

  “见过太子哥哥(爷)”我们三人都向这个除了康熙外,全大清最尊贵的人行礼,心里头的恭敬程度比起对老康来,自然也少了许多,但面上还是很诚恳的。

  “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客气!太子胤礽微微点了点头,哎……我这个太子表哥明明心底十分在意自己太子的身份,觉着比自己那些兄弟更尊贵,希望他们能时时记住,却又想学康熙,故作亲和,只是少了那份胸襟和气度,反而给人做假的感觉,不亲切。倒不如实实在在地做他自己,他那些个兄弟对他,虽不亲近,但也不至于心里头生厌。

  “四弟可真是疼弟妹啊!今儿个可只有四弟带福晋过来了。不过也难怪,弟妹这么个天仙似的美人儿,又是新婚,要我也舍不下呢!”太子似笑非笑,不知道这是兄弟间的打趣呢,还是想暗讽胤禛没出息,沉迷女色。

  胤禛的脸色有些不豫,毕竟作为一个平日里并非十分亲近的兄弟,说出这样的话,略显轻薄。他随即,他眯眼一笑:

  “谈笑战沙场,醉卧美人膝可一直是臣弟的夙愿,如今已经寻得这值得臣弟醉卧的美人膝,来日,臣弟也愿意为皇阿玛和太子哥哥开疆辟土尽一份力!”敛眉后再抬眼的胤禛,连我这个他最亲近的人都感觉不出丝毫怒气,那一边勾起的嘴角,显得有些邪魅,坏得另人心动,呵呵,我好像嫁了个多面人,或者说,为了我们的未来,他把自己装成了多面人?再抬眼看他那微撇嘴角的笑,我心里却有些酸酸的,在房内,两人亲近时,他也曾这般坏笑过,但那时从心底发出的,让人忍不住情动的笑。

  太子似乎没想到胤禛会回这么一番话了,吃不准胤禛这是在向他表明心迹呢,还是只是表个态什么的,只能干笑两声:“呵呵,不想四弟也是个性情中人!我找皇阿玛还有些事,就不妨碍你和四弟妹亲近了。”

  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胤禛半眯起了双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十三则是很无良地做了个鬼脸,被我逮到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谈笑战沙场,醉卧美人膝!那是何等风流潇洒,四哥,我终于知道自己以后要追求什么了!咱们哥俩以后就一起上战场,找美……”在我的瞪眼下,十三将那个女字生生地吞了下去。

  我哼哼两声:“然后是不是要牡丹花下死,做那个风流鬼啊?!”

  胤禛牵过我的手,看着我的眼,却冲十三阿哥道:“我已经找了你四嫂这朵极品兰花,其它的哪还入得了眼。你慢慢去你的花园里找吧!”说着就牵着我的手离开了,留下一个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

  在蹴鞠比赛开始之前,还有一个冰上杂技表演和一个八旗之间的速度滑冰比赛。于是我这个一向自认为见过识广的未来人,结结实实地当了回刘姥姥。

  开场的时候,先是八旗子弟的走冰表演,满洲八旗和汉八旗各二十个人,穿着八种不同颜色(严格说来是五色)的军服,列着整齐的方队,走着一致的步伐,还有随着领队的口令的齐声呼喝,真能让人心中豪情顿生。而且听胤禛讲,虽然昨天的演练以满八旗为主,但每一旗有两百人,加上统领之类的,近两千人做着刚才的兵行操练,不由感叹,那又该有多么壮阔的场面。

  速度滑冰因为事先听胤禛提过,倒也没有太惊奇,而且和后世的也没有太大差别,只是没有清晰的赛道划分。不知是不是因为来时见过太子的原因,心里搁着个‘斗’字,总隐隐觉着这八旗的竞争有些过于激烈。不同旗之间有故意撞人,推搡的情形,只是动作都做得还算隐蔽,不知是因为比赛本身,还是八旗之间原本的矛盾,或者是各执一旗的皇子们争强好胜而演变成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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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度滑冰虽然参加的人不少,但因为是短程的,不到一个时辰,便有了结果,是镶黄旗的一个小兵获胜,皇七子胤佑脸上顿时浮上笑容,随后似乎略有期待地看向康熙所在的位置,在得了康熙一个可能含赞赏之意地笑后,七阿哥脸上那笑容有扩大的倾向。太子也象康熙一般,对着七阿哥远远地笑了笑,比了个好的手势。而他身边的八阿哥,九阿哥更是拍了拍他的肩,笑说了几句,胤禛也朝他向上竖了竖拇指,表示祝贺。

  七阿哥在众兄弟中,属于中庸型人物,无论是相貌才情,还是领兵,处理政务,在一干阿哥中,都属于不上不下那种,不过因为他生下来就有些脚跛,其母也只是一个嫔,没有与之特别亲厚的阿哥,但与其他人也都交好,据说康熙曾经就夸他心好,举止和蔼可亲。眼下他带的旗小小地出了个风头,就连众兄弟中最不能容人的太子,都对他示了个好。虽然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这个七阿哥无论从哪方面,对太子都构不成威胁,而且平日里,对他也挺尊敬的。

  “七哥赢了最好!”身后的十三小声嘟囔了一句,胤禛和我看了他一眼,一想,也是,七阿哥赢了,天下太平啊!

  冰上杂技表演一开始,刚才的小插曲就马上被丢到脑后,什么“金鸡独立”、“鹞子翻身”、“仙猴献桃”等等,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生生让我的嘴张了半天,让胤禛和十三笑话,说可以在我嘴里塞一个鸡蛋了。胤禛更是‘好心’地提醒我,天寒地冻的,老张着嘴,小心肚子着凉!不过,真的,真的没话说,这些平日里的杂耍被搬到冰上来表演,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一句话,两个字--‘震撼’!

  在我的意犹未尽中,冰上杂技表演地人退了下去,陆续有八旗的子弟上场,不知是抽签还是自行决定比赛对手,就见八旗各出两个人,十几个人的脑袋凑一处,不一会儿便分开,各自回自己的旗队所在的地方。随后,冰上蹴鞠正式开始。说实话,在后世无论是足球还是冰上曲棍球我的兴趣都不大,何况现在我正急于找我那五哥,拼命在穿黄色镶红边军服的人群中寻找,可就是找什么就不见什么,怎么也看不到那个想看的熟悉的身影。

  胤禛拍了拍我的手,柔声安慰着:“不要急,今年是表演性质的,只有满洲八旗的相互对抗,他要参加比赛,一会儿自会上场,到时人比较少,你一定能找到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胤禛一个笑,暗道自己太急切了,一转头,却刚好看到八阿哥看着这里,暗叹一声,却是装做没见到,扭过头去。再看场上,原来这第一场是镶红旗和正蓝旗的比赛,而镶红旗,正是八阿哥带的那一旗。

  对于蹴鞠,我本就是个门外汉,更别说是这个年代的冰上蹴鞠了,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道道来,只道两队人的脾气都不算太坏,偶尔撞到了,一时止不住脚下冰鞋,推人了,要么一笑置之,最多也是瞪两眼,嘴里嘟两声也就各自散开,继续比赛。至于比赛精妙处,即使听得身旁的人喝彩,我也是看得一头雾水,除非是进球了,心底小小鄙视了自己一把。不过最后,到底是镶红旗赢了。

  胤禛的运气似乎不是很好,他领的正红旗,对上了五阿哥胤祺领的正黄旗。才出场第一眼,就感觉到,好威风地正黄旗!不愧是上三旗的,有气势!但接下来的比赛中,就未免让人皱眉,如果有正红旗的人,不小心撞了正黄旗,那么正黄旗的人,一定会毫不客气地狠狠撞倒对方才完事,那些人的行事拿捏之间,颇见嚣张。

  “怎么这样!五弟平时不是挺文雅的一个人,带的都是什么人,这么粗鲁!”我有些不满地看着正黄旗那班人,替胤禛不平,却见身边人,甚至一向最护着胤禛的十三阿哥都是一脸如常,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事,不由疑惑,难道是我鸡婆了?

  似乎感觉到我的不满和疑惑,胤禛轻捏了一下我的手,很平静地道:“这些本就是军中的士兵,有些煞气才是正常,而且正黄旗的人虽狂,但拿捏得还是很妥当的,并没有将人弄伤。还有,五弟奉命领正黄旗才多长时间,这些人即使真如你所说的粗鲁,和五弟也没多大关系的。”

  “哎哟,四哥你咋不领情呢,四嫂可是在为你不平!”胤禛话音刚落,十三故意捏着嗓子调笑的话已经出口。

  胤禛横了他一眼,而我故意作出全身发抖的样子,一脸怕怕地看着胤祥。

  “怎么?冷吗?”胤禛关切地问了一句,却换来胤祥和我的不顾形象地大笑。末了,抓着他的一根手指,手臂相靠,微侧着头,半依在他肩上,柔声说了句:“有你在,不冷!”胤禛的手悄悄地环上我的腰。

  这一场比赛,正红旗还是输了,只以一球之差,输给了正黄旗,有些可惜地说。不过,胤禛似乎并不在意,我也就没有凑什么热闹了。

  第三场就是镶黄旗和镶白旗的比赛,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眼里有些湿湿的,脱开胤禛的怀抱,装作挡灰尘的样子,偷偷擦掉眼泪,回身边的胤禛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头一次真正投入地看这个蹴鞠比赛。五哥比两年前高了不少,也壮了不少,原本白净的皮肤,有着日晒的痕迹,下巴处也隐隐冒出了青髭,神色间比之以前多了些沉稳,而那双曾经爱笑的眼里,笑意不再,我心中的歉意怎么都抑制不住:对不起,五哥!你最爱的小妹其实还活着,幸福地活着!所以,也请你往前看,也要幸福地活下去!可出口的声音,只能变成一声声淹没在人群的加油声。

  忽然,五哥抢到了球,一个白色的身影从旁窜进来,想截球,五哥的脚下却被绊了一下,整个人和那个想截球的人一起摔了出去,因为在冰上,两个人一起滑出好远才停下。我急切地惊呼出声,视线追着他们滑出去的身影,眼里满含焦虑,希望五哥没有摔伤,却猛不期然,对上一双圆亮的黑眸,那是一个和五哥差不多大的男子,颇为白净,有几分儒雅之气。我礼貌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微笑着打招呼,然后又急切地看向五哥。

  那男子楞了一愣,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扶起仰面摔倒的五哥,指了指我的方向。五哥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关节,似乎没受伤。顺着那个男子指的方向,有些疑惑地看向我,看着他眼里刹那冒出的惊喜,随即看到我身边胤禛时,变成疑惑,最后冲我勉强笑了笑,眼里却充满那掩不去的失望和黯然。

  虽然仍然心伤,但看到五哥注视到我了,心里也颇感安慰,原本以为今天只能远远观上一眼的,不由靠向身边的胤禛,任他将手搁到腰上,圈进他怀里。

  那个年轻男子却在胤禛将手环住我的腰时,眼神暗了暗,我才觉着,仿佛刚才他一直看着这里,他又看了我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追上五哥,还和五哥说了两句什么,五哥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又投入到比赛中去,我几乎怀疑,刚刚是我的错觉,他可能只是惊讶,我已经为人妻了,却还对五哥那般关注,而我身旁的胤禛,该是皇子,居然也放任自己的福晋这么做,应该是这样的,我告诉自己!

  这场比赛到最后谁输谁赢,我都没有注意到,眼睛一直随着五哥的身影在转。直到比赛结束,五哥回了镶黄旗所在的地方,不由有些失望,在人群中,看不到五哥了。最后一场比赛,我更是看得心不在焉……只是一心想着能否找个机会和五哥说上几句,问问他额娘她们的情况……可惜,到散场,都未再见到五哥。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十九章 初拜恩师顾八代(一)

无论见没见到五哥,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异常忙碌起来,备礼,宴请,还有四处拜年。

  “舒兰,还记得今天要去给老师他们拜年吗?”清晨激情后的嗓音仍有一丝沙哑。

  我停下正在梳理的几乎长及膝盖的头发,除了盘发,我并不喜欢由丫环来侍候更衣和漱洗,就连胤禛的,都是我自己来。当然有时候我睡晚了,而胤禛要去早朝的话,他则会唤小栋子过来,在外间侍候他更衣漱洗。所以说这内屋,几乎就是我们俩人的私密空间。

  “嗯!你从过年的时候就不停地提了,想忘记也不容易!”我转身,疑惑地看着他。

  “哦!”胤禛拿起内衣披上,一边扣着扣子,边仿佛正想着什么。我见他没有再答话,简单地绑起头发,到外间漱洗,然后回屋来上妆。

  “舒兰,给老师的礼物都备好了吧!没有遗漏的?”胤禛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居然有着一丝紧张。

  “怎么啦?不是昨天下午才一起清点过吗?”我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海绵,一不小心粉就沾多了,只得用干净的一面重新来过。

  “舒兰,不用紧张!只要象往常一样,素雅点就好。老师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子!”天啊,谁紧张了?!魔音,这绝对是魔音,我忍!

  “知道了!你见过我化浓妆吗?!”我很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继续化我的粉桃妆,希望效果不会太差,虽然这些胭脂水粉已经是最好的了,但和后世那些零零总总十几样分工精细的化妆品是不能比的。

  “嗯……这个,舒兰,我后来让你加的两匹布匹可准备了?”

  我手一抖,一条眉毛变成了蚯蚓状……眼前黑线乱飘,恨恨地拿起一根自制的棉棒,将多出的部分和过浓的部分擦掉些。然后从椅子上‘噌’地站起身,气势汹汹地朝正坐在床沿穿鞋的胤禛走去。实在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我走到他跟前,蹲下身,手毫不客气地捏起他两边的脸颊,恨声道:“你是谁!还我的胤禛来!”胤禛似乎也觉得整个早上,自己有些过分了,不着痕迹地偏过头,试图让我松开手,小声道:“我只是提醒一下,生怕一会儿会出错!今天顾,张两位老师都会在!两位老师都是德高望重,学富五车之人,自我六岁起,便单独教导于我,对我来说,也是最重要的人之一,我打心底希望他们也能喜欢你,而不是因为你是我的福晋。”

  忽然觉得那个冷情狠戾的胤禛离我好远,剥开他那坚硬的自我保护的铠钾,原也是这般逗趣的一个人,想到这,不由轻笑出声,放过他的脸,在他旁边坐下来:“尊师重道我理解,可一早上,你这般紧张,弄得我得紧张兮兮的。能教出你这样的学生,想必两位老师的胸襟不是那般小的,宽心吧,只要我们是从心里头敬重两位老人家,他们必也能体会得到这份心意!”

  两人又有的没的扯了一会儿,终于让胤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恢复到那个属于正常状态的,略微有些冷,话语不多的胤禛!不过心里略略替康熙有些悲哀,也不知该说他把儿子教得太成功还是太失败,不说过年我们进宫给他们拜年的时候,丝毫没见胤禛有些许紧张,就是我们大婚第二天,进宫敬茶行拜礼,他都没有丝毫担心或不安。

  反倒是现在,说好了要上他老师顾文起顾大人处拜年,他居然紧张的好像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初次带自己喜欢的女子见长辈一般。也许他心里对康熙敬,但对他老师更亲些吧!

  新年过得没什么新意,头一回要管一个府里的事,我这个当家的福晋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什么心情去享受,幸亏有月嬷嬷在身边,不愧是宫里尚礼处出来的,所有礼节上的东西都有她打点,胤禛选的管家也是个能手,总算在他们的帮助下,宫里头,那些阿哥间和几位亲王郡王,没有疏漏地撑过场面,然后再一次清醒地认识到钱的重要性。

  胤禛的俸禄是2500两,而我是固山格格,也有50两的俸银,可是谁能告诉我,一年才2550两的收入,除去侍卫的俸禄是宫里发的,底下这么多仆人,日常开销和走‘亲’访‘友’,这些亲和友都还是重量级的往来,难怪,即使极为不喜官商勾结的胤禛,都和墨子梣开了个墨轩,当然如今早就不止这么个墨轩了,但那些都是为日后准备的,现在还没准备浮上台面呢。看来,我当米虫的日子到头了,该重操旧业,当回我的奸商!刚好,胤禛要出征,他不在家的日子,我不用愁无聊了。银子啊,一定要等我啊!

  用过午膳,才备了马车,去尚书府。一路胤禛紧握着我的手,我都能感到他手心有些微微出汗,这还是大冬天来着!不过,倒也听到他唠叨了一些关于他那位顾老师的事。胤禛说来,自然都是赞扬,崇敬之词,但我自行翻译过来就是,这位老先生还是顺治帝那时候的老人物,聪明有才华,但性子耿直,脾气有些倔,所以仕途不顺,老遭受排挤,直到建了个什么很大的军功,才有机会当了胤禛的老师,之后虽然爬到尚书的位置,可越老越倔,当然也没少受我那个堂姥爷,索大人的打击报复。等等,怎么这么熟?胤禛的老师,姓顾,还是个耿直清廉的人,不会是那个传说中对胤禛影响深远的顾八代吧?!

  我不由小心翼翼地问胤禛:“老师的名讳可是八代?”

  “嗯!难道你不知道吗?文起是老师的字!”我说呢,顾文起,顾文起,我都没怎么在意,原来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顾八代,被后来拥为老师典范的传奇人物,只是……只是那个下场有些惨,好像死后连下葬的钱都没有,还是太子出的安葬费,也是胤禛以后心中的一痛,直到登了大典之后,才重新赐号。罢了,罢了,看来要给自己备个记事本,哪些事要注意的,能提前照顾到的,一定要照顾好,身子偎进身边人的怀里,闭目暗叹,胤禛啊胤禛,老天为什么会把那样重的胆子交到你身上,你知道你那个‘英明神武’的皇阿玛会留给你怎样的一副烂摊子,以后你又会遭遇多少痛!我……又能为你做多少?哪怕只能减少你心里一份痛,我都愿意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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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马车便到了尚书府,守门的小厮才引我们进门,就见两位老先生已经等在院子里。两位老者长得倒有一两分相似,都是长脸留须,其中一个身量颇高,脸颊有些凹陷,更显清瘦,我感觉他就是那个耿直的顾八代,而另一个脸颊略微丰满些,眼神柔和,给人几分圆滑之感,想必就是那个父子宰相的张英了。

  胤禛似乎深知两位老师的脾性,还未到他们跟前,便拉着我躬身行礼。顾,张两位老师略微侧身,避过胤禛的正面行礼,口中忙不迭地叫不敢当。

  随着他们进入大厅,谁都没有去坐那朝南的主位,论地位,他们是臣,论身分,他们却是师,于是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东西对面,隔着若大个厅,感觉颇为怪异。

  有下人奉上茶后,互相问候了几句,胤禛便让人将礼呈上,礼是薄礼,一式两份。一为投其所好,二为省钱,是我从墨轩‘要’来的两套上品的文房四宝--紫豪笔,松烟墨,玉板宣和碧玉砚,和两对景德镇的花瓶以及其他一些不怎么值钱的小东西,零零总总,可也花了我不下500两。

  聊着聊着,那顾老先生提起他最近得了前朝玉泉山人戴进的一幅《春游晚归图》,胤禛便提出要去品赏一番,那顾老先生正待叫人,让他家女眷来招待我,胤禛笑言,我自幼对琴棋书画颇为感兴趣,我也不失时机表明自己也想见识一番玉泉山人的画作,一行人便往书房去。

  顾老先生对戴进的评价颇高,虽然那时,戴进的画也就在江浙一代的士子文人中颇有盛名。我仔细瞧了那卷《春游晚归图》,不由讶声道:“这玉泉山人的画风倒有南宋李唐的痕迹!”

  “想不到四福晋对画也有研究!”那张英似乎颇为赞赏地对我点了点头,我也回以一个友善的笑容。

  “不过舒兰你看,”胤禛用手指悬空指着整个山峰的运笔,“这玉泉山人行笔顿挫,笔法豪放,整个画风健拔,可不同于南宋那时的沉郁风格。嗯,当真是好画!胤禛恭喜老师了!”

  顾老先生捋须微笑:“四贝勒和四福晋都是好眼力,这位玉泉山人的技巧上承袭了南宋的画法,但风格上更独具一格,颇为狂放,即使我已暮花甲,看罢仍觉胸中豪情顿生,想恣意于山水之间。今日,我这个做老师的,就再考考你,不妨题诗一首,如何?”

  “胤禛就献丑了!”胤禛又来回看画数遍,略一沉吟,开口道:“

  夕阳斜映绿波清,闲傍长亭步屧行。山静鹿过衔瑞草,溪平鱼泳趁飞英。

  濛濛岚气侵衣润,款款香风扑面轻。徒倚景光天欲暮,凌虚峦峰带霞明。”

  “好!好!好一句‘徒倚景光天欲暮,凌虚峦峰带霞明’!看来这两年你虽然忙着帮皇上做事,这份功课倒也没落下。”顾老先生笑得跟朵花似的,自己教出来的学生啊,胸中有丘壑,拾手满才情,而且性子虽说不上耿直,确是敢于大爱大恨的真男儿。不过,顾老先生想必也没想到,他的耿直,敢怒敢言,曾被康熙说成‘浮躁’,他眼中敢于大爱大恨的真男儿,也没少了‘浮躁’和‘喜怒无常’的评语。不过,这样的‘浮躁’也是挺可爱的,不是?

  “呵呵,我家衡臣真该来看看,省得他一天到晚老以为整个大清就他一个才子!”张老先生也是觉着面上有光啊!

  我也不由万分佩服地看向胤禛,他的书画我自是见识过,虽不到宗师级别,却已经隐隐有大家风范,想不到在诗词上也有这般功夫,要是以后,他忽然弹出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曲子,我也没什么好惊讶的了。哎……看来当皇帝真是委屈他了!

  “胤禛怎敢和衡臣兄比?”胤禛难得地笑着承认自己不如人,“衡臣兄的书法诗词造诣,在整个大清,同龄人中能企及的,只怕也不多!改日,胤禛真想好好和衡臣兄切磋一下呢!”要得,要得!我在心里狂喊,那个什么衡臣的,不就是张廷玉吗?那可是你以后的万能超级秘书啊!他喜欢什么,爱吃什么,平日有啥嗜好,可都要问清楚,把他牢牢抓在手中,让他为你鞠躬尽瘁,总好过你自己劳累过度。

  那张英或许不喜别人奉承,但此时自己的学生,大清最尊贵的人之一,夸奖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自是老脸上花开朵朵,连声道:“好,好!”

  什么事,一入了兴头,时间便过得特别快,从书房出来,看着几近隐没的夕阳,顾老先生忽然感叹:“真是时光匆忙,半点由不得人啊!”语气中竟透着无比的沧桑。胤禛有些难过地看着他,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对顾八代的往事一清二楚的胤禛,怎会体会不出老师说这句话时的无奈,不甘和几十年风雨的酸涩。

  “呵呵!”那张英微一捋须,朗声大笑,“顾老莫不是欺张某已经年老体弱?你我年岁相仿,可看看你这身板,又哪输年轻人半分?此次西征,皇上可还钦点了您协助四贝勒,师生两个闲时品诗论画,如今又能一同上阵杀敌,何等风流潇洒!你呀,就莫在我这个人老心也老的人面前叹气了!”

  “我家贝勒爷还是第一次上战场,如此还请顾老师多多看顾了!”说着,我深深地向他打了个肃礼。

  “使不得,四福晋!”顾老先生赶忙摆手,欲侧身避过。

  “老师受得!听贝勒爷讲,两位老师自他六岁起,便悉心教导于他,贝勒爷也常常提起,两位老师十几年的授业之恩,对舒兰来讲,两位自也是舒兰的老师!”说着我又向张英也同样行了个肃礼。

  “张老,我等再推托,岂不矫情?”顾老先生似乎实在心中欢喜,大笑了几声,忽又道,“你看我等尽在此吹冷风,不如回屋里继续聊?”

  ……

  冬日里,天黑得早,夕阳完全西沉之时,我们便告辞回府,胤禛似乎还沉浸在和他老师们交流的兴奋之中,显得颇为高兴,话也比平时多了些,当然不是象早上那时候的魔音,而我打心底也为他高兴!只是提起顾老先生的身体,仍有所担心,原来这顾老先生,早年也是个马上英雄,四处征战,自也是避不了大大小小的不少明伤暗伤,现在年纪越老,一些往年的暗伤不是发作,尤其时天气阴湿时,此次征战,难免要受行军之苦,胤禛心里着急,却也无法可想,一来,自己第一次参军,领一旗兵卒,经验毫无,有的只是纸上论兵的理论,自是希望身边有信得过的人帮衬一二,二来,这顾老师随军,乃是皇阿玛钦点,只怕也驳不得,再者,若是真找皇阿玛说情去,只怕耿直不服老的顾老师反而不快,结郁心中……难啊!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一章 临行出征意绵绵

胤禛白天见过他恩师顾八代的兴奋,也就持续到晚间陈卫陈统领来见。墨子梣来送消息那晚发生的事,我告诉了胤禛,倒也没觉着一时半会儿能查出什么,接着过年,也忙得没时间去计划。不过胤禛还是交代了陈卫去彻查一些事情,至少把府里所有下人的出处搞清楚,即使是原本宫里带出来的,也查一查原入宫前的所属。显然,我看着纸上那些名单,有着几分略略心凉。

  倒不是查出了什么人,什么事,而是当初招进府,说是出身清白,没有裙带关系的下人中,忽然查出,那李氏娘家的亲戚,一个做了李氏的贴身丫环,一个去了伙房,一个负责打扫庭院的丫头和宋氏也有些关系,胤禛信任的管家也安排了一个远房亲戚到府里做了小厮……差不多有十人是有些关系的,其实象那个老管家,只要和胤禛提一声,要在府里给他亲戚谋个差事,胤禛绝不会不同意,但现在,靠陈卫查出来的,心里怎么也舒服不了。

  看着胤禛那黑着的脸,我轻声安慰道:“兴许是她们的亲戚求上门来,你也知道,这种人情的事,最难做。让陈统领手下看着点,要是她们是真心谋差事的,留在府里也没什么,要是有些什么别的心思,那也不能怪我们无情,是不?”

  “那就麻烦陈统领了!”胤禛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后不再说话。

  看着陈卫领命而去,我又劝慰了他几句,“要不以后,我们让墨从收养的孤儿当中挑些当丫环小厮,必要的时候,还能起些作用?”

  胤禛抱着我,嗯了一声,将头埋在我肩头,似乎有说不出的累,深吸了几口气,忽然柔声道:“时候不早了,我们歇息去吧!”我无言地拥住他,任由他将我抱进房里。

  终于在康熙三十五年正月甲午的时候,康熙正式下诏,要亲征噶尔丹。一时间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忙碌,毕竟准备工作进入到了最后阶段,兵器铠甲是否到位,粮草马匹是否够数,后勤路线安全能否确保。我往往到深夜才能见到胤禛,第二日醒来,身边的位置已经凉了一会儿。而我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每日里等他回来,亲自服侍他漱洗后,给他按摩以消除疲劳。看着他睡梦中依旧紧皱的眉,心里有些酸酸地发疼。

  由于经常等胤禛回家等到深夜,我的日子过的有些黑白颠倒,白日里老是精神不济,但仍甘之如怡。胤禛心疼,几次劝我不必等他,可想着出征在即,不知何日能回来,自是努力珍惜每一刻能相处的时间。

  偶尔胤禛会回来较早,也不过是换个地方工作而已,那时我会替他研磨,做夜宵,外加托腮坐在一边看他工作。

  二月时康熙先后上谒陵,祭郊庙,然后命太子留守,代为处理政务后,便亲统六师出行。

  虽然康熙的这些个儿子,包括胤禛在内,可以说个个都是文武双全,但说实话,这次随战的几位阿哥,除了皇长子可能真有将帅之才外,其他的‘实地学习’的可能性远大于指挥作战,虽然那几位阿哥都各掌一旗的说。不过,也曾听说这皇长子有些过于自恃,上次康熙亲征,最后让噶尔丹逃跑的,这位皇长子好像也起了那么点作用。

  不过胤禛的性子,却正好相反,很少自恃身份或本身的才能而傲人,对于事情本身的对错有时甚至有点固执,平日做事,更是严谨。此次说是学习也好,是真的要去打仗也好,既然接了差使,就必定会倾力做好。

  所以白天除了早朝,他把很多时间花在军营中,和他那一支正红旗互相了解磨合,而且看他有时回来手酸脚麻的样子,想必也参加了一些演练,心疼他的我,自也是只能找些方法,尽量缓解他的疲劳,给他备些补血养气的东西。还好,二月中旬的时候,墨子梣终于赶回京城,接收了部分暗底的事物,甚至有些琐事,墨都差人帮着搞定,胤禛和兼任联络员的陈卫和也算解脱了一部分。

  不管愿不愿意,出征的日子还是来了,晚间再次将胤禛准备随身携带的东西悉心理一遍。胤禛坐在床沿,看着我忙碌的身影,目光一刻不转,弄得我本该半个时辰就可以检查完的东西,楞是花了一个时辰。

  “府里的事,你不用太操心,把自己照顾好,陈卫我会把他留在京里,宫里若有什么事,知会十三弟一声,我交代过他。”临睡前,胤禛一手支着头,一手拿着我的一缕发梢,轻挠着我的脸颊。

  我把脸在他胸口蹭了蹭,手摸到他内衣底下,搁在他腰上,无意识地来回轻抚着,不知为什么,无关性爱,就是喜欢和他这份肌肤相贴的温暖和亲昵:“别担心,府里的事,我这个月不是都打点过来了,再说有月嬷嬷在身边帮忙,有陈卫守着府里的安危,外头有事,可以找墨,宫里有事,又有十三弟,你把一切都安排的这么妥当,还能有什么事!倒是你自己,要照顾仔细了,虽说是坐镇军中,但万事小心为上。还有,行军中,日子必不安定,日常起居,衣食冷暖,都要特别注意。”

  “嗯!”胤禛放开我的头发,改用手指沿着脸颊轻描,然后是我的眉,我的眼,“真想把你放口袋里,带着一块儿去,可惜,军中不得有女子,不知这次又要分开多久!但愿这次能有所获,彻底解决皇阿玛的心头之患,那就不枉你我分开这么长时间了。”

  不同前些日的索求无度,今晚的胤禛安分得让我有些疑惑,习惯性地将我拥进怀里后,一只手静静地搁在我腰际,另一只被我枕着的手来回轻磨着我背部的肌肤,两人又说了会儿话,我终于抵不住那绵绵的倦意,合眼睡去,朦朦胧胧间,听得胤禛的低语:“小傻瓜,你以为我只贪恋你的容貌和身体吗?我眷恋的……是这份拥着你的温暖和完整啊!有了你,那里才不会空空荡荡的。明晚,就无法再这样拥着你了,当然,要细细体会,好好保存这份温暖,好陪我渡过即将到来的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随着落在额上的吻,对面人的呼吸也渐渐变得绵长平缓。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二章 送行徒惹口舌辩

没有你侬我侬的百般不舍,没有泪眼相送的痴离缠绵,我靠在一家酒楼临街的窗口,微笑着,挥帕相送,看着马上那个挺拔的身影,在一片红色涌动中,走出城门,那回头的一瞥,有不舍,有告别,更多是的一种坚定和豪气,同样也燃起我心中为他而生的那股自豪之情!这,是我的胤禛!

  酒楼的二楼早被一帮阿哥霸占,除去出征的,九,十,十二,十三,十四五位阿哥,十岁以上的居然都溜了出来。只是不知那太子,是因为早上的相送仪式,没能找到时间到这城门边再送一程,还是不屑于和这些小阿哥们混在一起。而我,似乎是唯一来这里的女子!

  我知道这家酒楼的幕后老板是墨,这时候假公济私一下,也是自然,不过是早上刚到的时候,被十三看到了,便拉了我过来,说九阿哥早让人定好包间,从那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出城门的队伍,而若行走在队伍中的人有心,也能看到这里,我也便没有推托。

  虽然在胤禛回头的时候,我是微笑着,但转过头,心里头忽然觉着酸酸的,那眼泪忍不住就要掉下来,可当着这么一帮阿哥的面,只能尽量克制,不让眼里打转的水珠掉下来。

  我刚想离开窗子,九阿哥忽然站到了我背后:“送完了四哥,不顺便看看我五哥和后面的八哥吗?”七阿哥带的是镶黄旗,作为上三旗,早就行在胤禛所带的正红旗前出了城门。

  “我送于不送有什么区别吗?送你五哥,你该把你五嫂带过来才是!而且你和十弟,十四弟与八弟一向交好,叫他们过来送送才是真的!”说如是说,但我还是没有移动脚步,毕竟,这个九阿哥就站在我身后,挡了我大半条退路,扫了一眼,刚刚为了让胤禛回头能一眼就看到我,十三将其他几位阿哥拉到旁边的窗户边。此时,他们正挤在一起继续看下面的行军,这边居然只有我和九阿哥。

  “你这个女人,不知道骂你寡情好呢,还是夸你专情!朝八哥打个招呼不会太难吧?!”虽然我没有回头看胤禟的脸,但总觉着背后有些凉飕飕的,心里揪着,八阿哥不会把我真正的身份告诉他了吧?

  眨掉眼里的水汽,藏起因为要和胤禛暂离而生的伤感,我半侧头横了胤禟一眼:“和八弟打个招呼没什么难的,我做四嫂的,应该的!不过怎么九弟前一句话,你四嫂我就不明白了。对你四哥,我倒是真的挺专情的,这寡情的罪名又从何说起,我可承担不起!”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虽然八哥没提,但不代表我看不出来!”九阿哥忽然凑到我耳边,低声叫了声,“心诺格格!”后,又离开,靠着一边窗棱,继续道,“八哥到底哪点比不上四哥?你看他在马上的英姿,看到街道两边为他尖叫的女子没有?”

  “心诺也罢,舒兰也罢,好像原本和你还是和八弟都不熟!”既然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是康熙允了的,现在胤禛和我又已经成婚,不怕生出令人遗憾终生的波折了。虽然一直藏着,也只是不想徒增麻烦而已。最多,最后成了众人皆知的秘密,谁敢不顾康熙的面子,把这件事揭开了说?

  “熟不熟不要紧,只是那心诺格格,可是原本皇阿玛指给了八哥做福晋的!最主要的是,八哥也喜欢那个心诺格格!”胤禟似乎不依不饶,颇似玩味地打量着我。可没等我回击,他却对着楼下挥起手来,这次干脆直接道:“和八哥打个招呼吧!”

  在长长一片纯然的红色过后,是红色中隐动着白色线条的队伍,不用说,是镶红旗,而那为首的一人,就是胤禟口中的八哥胤禩。几次看到他,他都是一身月牙白,如今咋看到他穿着红色镶白边的军服,竟也有种说不出的潇洒和威仪。只是脸上的淡定无波,已经没有了经常挂在嘴角的微笑,但这样的八阿哥,才给人的感觉更真实一点。

  八阿哥显然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给了九阿哥一个微笑,看到我的时候,脸上咋然显现一份分不清是惊讶还是激动的喜悦,随即又恢复如常,冲我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无奈之下,我也笑着点了下头,至于他看不看地到,就不是我所关心的了。

  “现在打过招呼了,九弟不介意你四嫂我一个弱女子,不堪久站,先行离去吧?”我直了直身子,不冷不热地对着胤禟道,“哦,对了,据说要是没有九弟当初的推波助澜,好像八弟根本没想过向皇阿玛讨心诺格格做福晋!八弟喜不喜欢心诺格格,我不知道,不过卷进这么场风波中,九弟只怕也有些功劳的。”

  随即,我顿了顿,没等九阿哥出口反驳,便正了正神色,轻声道:“无论是心诺还是舒兰,现在我只是你四哥的福晋,将来也一直是!所以,以后不希望九弟再翻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了。要真为你八哥好,就要向前看,上回拉着我赛马的宁真格格,是九弟的表妹吧?不但模样好,性子真,而且据说对八弟一往情深,九弟不帮忙成全吗?”

  那胤禟只是颇有不忿地瞪着我,用鼻子哼了一声,却未再接话。正当我走向十三那边,想向他们打个招呼后马上回家时,听得九阿哥忽然又嘣了句话出来:“宁真确实比你好!”

  “九哥,怎么啦?”被九阿哥一句话拉回注意力的阿哥们看着我们,尤其十阿哥,似乎颇为不解,听九阿哥的语气,似乎有些不愉快。

  “没什么,估计是因为我要先行离去,怪我这个做嫂子的只关心你们四哥一个人,闹小性子呢!不过,我确实有些累了,而且府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你们不介意我先离开吧?”我笑着对着面前的四大小帅哥打趣到。九阿哥就算了,又用鼻子给了我一个回答后,已经把头撇开了。

  “嗯,四嫂,那你就先回去吧!我们难得有机会出宫,嘿嘿!”十三阿哥回了我一个你知道的笑容。十阿哥和十二阿哥也都说没事,十四阿哥倒是有些失望,嘟囔着道:“你们不是都说四嫂知道好多好玩的东西吗?怎么现在她就走了,不和我们一起吗?”

  “我那边还有些小玩意儿,下回十四弟到府里来玩的时候,四嫂可以拿给你,不过今天,我出来太久了,府里人会担心!”说着又和他们说了几句告别地话,便出了房门。

  才出门就有一个小二过来,看情形似乎等了有些时间了,看到我出来,小声道:“这位夫人,我们东家请你上三楼一聚。东家姓墨,说是夫人旧友。”

  我撇了一眼刚出来的屋子,门已经掩上了,便顺着小二指的路上楼。果不其然,三楼上唯一一间屋子里,一袭白衣,神态雍荣,透着些许慵懒的墨子梣半靠在椅子上,正颇具玩味地看着手里的一杯茶。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三章 弦断尚有知音在(一)

“你家爷走了不哭吗?我的肩膀可以免费借你靠!”看着我走进去的墨,收回那一双毫无形象地搁在桌上的脚。幸好,这家酒楼是他的,三楼这间屋子也只有他能使用的,无人可进,不然,那些伙计要是看到心中天神般的大东家是这副德行,恐怕心都碎了一地。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迁怒,我瞪了墨一眼,没好气地道:“免了,我怕我陪不起你那件昂贵的衣衫!”最主要的是,那个肩膀不是胤禛的,才懒地靠。

  “也是,某人一年的收入就那么五十两银子,我这件衣衫光这做工就差不多近百两了。”墨不无得意地笑着。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胤禛的俸银,吃穿用度自是不愁,但身为一个皇子,贝勒,平日里的交际,人情的花费远是整个府上用度的几倍,还好,康熙也不是个小气的皇阿玛,对成家的几位皇子多有打赏,却也没有多少余钱,比富贵穷人好一点。

  前些日,我就琢磨着要另辟财源,于是向墨子梣‘借’钱去,当然先学人,哭了会儿穷,尤其是提起了自己那可怜的年薪,其实这明着的俸银数目,大家都知道的,可被墨逮着了机会,就老是借机打击嘲笑我。哎……果真是损友等级的。

  “你笑吧!小心笑得肠子打结,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这样吧,你捐献点银子给我,我让楼下等着的李侍卫陪绿烟去‘云霞庄’买点上好的胭脂水粉,如何?省得他们空等着,浪费时间!”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在他面前摊开手掌!

  墨不屑地瞥了一眼我的手,直接在拉了拉他身后的一根绳子,不一会儿,就有人侯在门外,询问他有何吩咐。墨让那人去问帐房支五十两银子,给楼下等着我的侍卫和丫头,并让他们午后再回客栈来接我。

  “你倒是不小气,买个胭脂水粉就给五十两。不知该谢谢你的大方呢,还是骂你变着法儿嘲笑我?”我叹了口气,在他对面,隔着个桌子坐下。

  墨似乎楞了一下,但想到我的俸银也刚好是五十两,不由失笑:“这次可不是故意的,你多心了!”

  “管你故意还是存心,找我什么事儿?快说吧!那帮阿哥可都在楼下,要是看见胤禛刚走,我就来会你这个江南第一美男,指不定会传出什么不堪的谣言呢!刚才还被人开涮来着。”我悻悻然地半趴在桌子上,用手支着脑袋,我想不通,八阿哥自己都和我说过没什么的,那个人妖九怎么就这么起劲呢?再说,即使八阿哥喜欢我,也不关他的事啊,我现在可是他们的四嫂,郁闷!

  于是我又把九阿哥的话对墨说了遍,现在胤禛不在身边,说个体己话的人都没有,而且这事关系到他的弟弟,我也不好说。

  “其实男人的感情有时候很奇怪!也许本来只是不讨厌的,但若知道了会嫁给自己为妻,出于好奇也好,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心里念上了,尤其是在那种情窦初开的年纪……最后却成了兄弟兼对手的女人,还是时不时会见面的嫂子,如果没有恨上,那就极有可能真的爱上了。”墨的手指不停轮换着敲打着桌面,我想从他脸上寻出一丝玩笑的迹象,但显然不是。

  我不由干笑两声:“怎么可能?那……他亲自找过我,和我说他只是因为我阿玛的原因才……还向我和胤禛道歉,说对不起……”

  “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再说很少有男人会把感情当做追求的全部,如果他把其他的想望放在感情前面,那么舍掉心中爱着的女人也没什么的,更何况,这个女人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那样的话,如果能斩断情丝,只能让他更专注于他其他的欲望上面。只是,这个情丝不是那么好斩断的啊……”也不知道墨是帮着开解我还是落井下石打击我,可我却回不出话来。

  忽然墨轻笑出声:“皱眉的样子可不适合你!再说,他对你爱或恨,或者不爱不恨对你有区别吗?你为了四爷,连家人都暂时舍弃了,我可不认为多一个人爱你或恨你,对你有什么影响。”

  呵呵,我不由暗笑自己,是不是胤禛走了,连一个九阿哥就能把我的脑子转傻,从头至尾,我没有对八阿哥表示过什么,所有他爱也好,恨也好,我都不欠他什么。我只需要好好经营好胤禛和我的感情,其他人的感觉相对而言,就不是那么重要的,就好比,德妃不喜欢我,我不一样和胤禛恩恩爱爱,难道因为八阿哥可能的喜欢我,就会改变我对胤禛的感情吗?祁人忧天大概也就这么回事吧,有的没的,都往自己身上套了,不愁死才怪!

  想通了的我,如释重负般地冲墨嫣然一笑,才想答谢,就听得他说:“不过今天,是我考虑不周了!下回我把家里的小妾带上,或者你带上信得过的丫头,避避嫌也好。你家四爷比镇江老醋还酸上几分,毕竟他现在虽然信任琰,我和你们的感情,但三人成虎,他不在的时候还是避着点!”

  “那就先谢过你的体谅!”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这个时代为人妇了就是有不少麻烦。不过墨说他的小妾?心情放松的我,又有了开玩笑的心思,充满打探意味地问道:“原来上回你说小妾的事是真的!还以为你是信口开河,掩饰你那个……”

  墨子梣微微有些恼怒:“即使我真有断袖之癖,也不关你的事吧!”

  “呵呵,怎么不关我的事啦,我家胤禛和师兄琰可都是美男子,尤其是胤禛,是‘我的’夫君,你说我要不要关心?”我趴在桌上,没有形象地看着墨子梣,奸笑着。

  “没见过你这么不知羞的姑娘家,老是我家胤禛,我家夫君地挂在口头上!”墨子梣也毫不示弱地用鼻子哼了两声。

  “你是羡慕地吧!难道你那些个小妾都没有一个唤你什么‘我家相公’,‘我家子梣’的吗?你们平时不会就是什么相公,娘子般相敬如‘冰’的吧!也是,瞧这孩子天生一副招蜂引蝶样的,要我,也不敢付出真心,没人爱的孩子啊……”我故意可怜地看着他。

  墨子梣的脸色有些怪异,却只是撇嘴笑笑不语,过了半晌,却忽然问道:“你为什么唤我墨,可却唤林之琰作琰呢?只是因为他是你名不正,言不顺的师兄吗?”

  “墨让我想到黑色,琰让我想到火红,而且,你不觉得墨,是一种最纯却又最复杂的颜色吗?说它纯,因为无论加入什么颜色,它依然故我,只是黑色,说它最复杂,却是因为,没有人知道那黑色中,究竟染了几种颜色。从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温润如玉的书生,然后见识了你商人的奸诈,狡猾……你不觉得这黑色,最适合你吗?而且你刚好姓墨。说实话,起初,我以为你喜欢的是胤禛,可后来对我却……但现在看看,你似乎只喜欢看我们恼怒,跳脚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无论是胤禛,还是我,都打心里头信任你。你……值得我们倾心相待吗?”我眯起眼睛,用探究的目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里,不放过他一丝情绪的波动。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四章 弦断尚有知音在(二)

墨子梣敛眉轻笑出声:“呵呵,真是个知心人啊!没想到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是你!幸好,你不是敌人!黑夜,也总有自己想要守卫的东西!灵魂无所依的黑夜,只有令人恐惧的绝望,所以我喜欢你,也喜欢四爷,但这种喜欢,和你们之间的那种,我想是不同的吧!因为有用生命守护你们的决心,可是看你们幸福,我心底也是高兴,可从来没有四爷那般醋劲大法的感觉。”墨玉般的眼珠敛起了所有的光彩,沉到了某个不知名的角落。

  他语气中的悲伤让我觉得,我是不是触动了他心底最深的秘密,也许,他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正为他那番对我和胤禛的真情而有所感动时,却见对面的那张俊脸正拼命眨着眼睛,一脸得意地道:“怎么?感动到了?看来以后我要多装几次深沉!不过,奇怪,你们夫妻两个都吃这一套啊!”

  我正想问他,关于他说的那个一起来京城的小妾的事,问她可不可靠,就看到一个火红的身影走上楼来,从她那走在木楼梯上,没有发出丝毫的声响,功夫不弱,恐怕是他手下呢,不过更有可能是两者兼而有之。

  红衣女子的容貌,并非如我所以为的如那一身红衣一般艳丽夺目,但细看就会发现,五官长得极为精致,不知为何,组合在一起,并不太显出众,不过整个人配上那一身红衣,却又洋溢着一种奇异的魅力,吸引人的眼球。

  正当我在打量她的时候,她也正好抬眼看到我,脚步顿了顿,随即马上恢复了脸上的笑容:“火璎见过爷和福晋!”清清脆脆的江南口音,让人听着心情颇为愉悦,只是怎么听着怪怪的。

  墨子梣脸现些微尴尬,对着垂手而立的火璎道:“小火璎,你这个……嗯……最好分开来问候。她可是四爷的福晋,不是爷的。你才是爷的心肝宝贝,不是?”

  虽然在听到墨子梣那一句心肝宝贝时,脸上不可避免地染上一丝红晕,但火璎仍是大方地展眉一笑,对着我福了福身:“呵呵……四福晋,真对不住了,火璎这里给你赔个不是。”

  “啊,没关系,你可是墨的心肝宝贝呢,呵呵!”说着,我朝墨挤了挤眼睛。

  万年老妖墨自然对我不坏好意的笑全数接纳,没有半丝不自然,倒是把火璎姑娘给闹了个大脸红,娇嗔了一句:“四福晋,别听得爷胡说!要是让泽瑜,风珞,地璃几位姐妹听到了,还不怨死我啊!”

  火璎,泽瑜,风珞,地璃,这些个姓怎么这么怪呢?百家姓里都有吗?我习惯性地凝眉思考,火,泽,风,地……“不会还有四个男子的姓是天,雷,水,山吧!”我不确定地看向墨,却见他一脸得意,笑眯眯地道:“怎么样,都是我取的名字,天凨,雷凰,水凮,山夙!不过,你心倒是挺细的,光听火璎说了几个名字就联想到我手下还有四大公子。”

  听这些名字和号,果然是这个骚包会取的样子,还四大公子呢,又不是开小倌馆。我横了墨子梣一眼:“有什么稀奇,不就是八卦嘛!墨,说真的,上回和你提的事,考虑得怎么样啊?就是那个开珠宝饰品店的事,你愿意投资吗?我画设计图,只占一成五的股份。你要觉着不划算,那就借我钱,我自己搞那个‘风华绝代’俱乐部。”

  “我觉得你那两个主意都不错。前一个,可以作为你们明面上的收入,即使被人知道了,你也只是设计样品而已,而且我非常看好你那个用玉石做家里摆饰的主意,现在除了玉雕,玉刻外,品种很少,我见过四爷府里那个碧玉盆栽,很有创意。我最近正好和‘宝珍楼’的老板接触,想盘下他的店,不过要挂上我墨家的标记,取名‘墨珑轩’如何?”墨子梣一谈起生意,那丝慵懒就不见了,瞬间代替的是眼里闪着的精光,可以和龙媲美了!难得的端坐着,没有卖弄他慵懒的风情,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笃定,怕是吃定了我一定会同意。

  不过,说实话,就前期而言,我确实是占了很大的便宜,要盘下一家珠宝店的投入是非常大的,而且还要找手艺精湛的工匠,从金银手工铸匠到玉器雕刻工匠,都非易事,我那所谓的设计,也要到打响知名度以后才能起到作用,我撇了他一眼:“还用说吗?有钱的是大爷啊!我只占一成五的份额,店起什么名字自然有你说了算,而且以墨家的几家店铺在京城的盛名,自然墨珑轩比其他的名字更叫得响。不过,经营的事你别指望我插手,毕竟我顶着四贝勒福晋的帽子。我可以象上回在通州时一样,做计划书,但你要找有实际经验的人修改一下。”

  后世有些东西太过惊世骇俗的话,说不定只会起反效果,让这时候的顾客避门而过,而这个时代,我又没有实际操作经验,只能先找人修改,自己一步一步学起来,关于民俗风情,这时候人的心里接受度。

  “还有你那个什么什么俱乐部的主意,我感觉很可行,可是你操作起来更方便吧,毕竟以你的身份,能和那些贵妇人,小姐的接触,取信于她们。以你的本事,应该一两年就能使它赚钱的。”他倒是比我对自己还有信心。

  “不要告诉我,你只看到钱!一大帮夫人,小姐的八卦,想必你不会看不出其中的价值吧!不然我会鄙视你的!”我故意用眼角瞄了他一眼。

  果然墨子梣的脸上马上笑得和朵花似的:“呵呵……我怎么觉得你才象狐狸啊!”

  对于墨子梣的评价,我是坚决不会承认的,我们几个人,又不是狐狸窝,不过说到狐狸,就想到琰:“你在江南的时候,有没有见过琰?他最近怎么样了?”

  “除了过年的时候,到我家里噌了几顿饭,就没踪影了,不过,他倒是比以前稳重了不少,自从你受伤后入了宫,这两年只见过几次,也许没什么感觉,不过,等他回京城,你会发现,他变了很多。现在的他,不再象当初老是笑得皮皮的,仿佛欠揍般的狐狸,那份狠劲倒是没变。”墨子梣的声音里有些无奈的唏嘘。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林之琰当初对我的心意,我隐隐是知道的,感觉比朋友之情要多一点,但说爱吧,好像也说不上,而且我和胤禛是那般不顾一切地相爱着。不说别的,我能感觉出来,他也是真心把胤禛当朋友,那份友情也足以让他放弃那一点似是而非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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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吸了一口气,把话题转回到要讨论的事情上:“但是你知道,如果要达到那样的效果,底下的女子不但要手巧,对穿着打扮有品味,更要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能耐,而且记忆力要好,有初步分析情报价值的能力,不能从一般百姓中直接招工。那么……人手的问题……”我直接将球踢给了墨,好像他都变成万能困难解决专家了。

  我更是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火璎:“最主要的是,我缺个女老板。你知道的,办这种全面针对女性的俱乐部,我可以是幕后组织者,投资者,大主顾,但不能是抛头露面的女老板。不知道火璎姐姐有没有兴趣留在京城帮我打理呢?反正这也是你家爷投资的,也可以算是你的店,而且我还可以传授你一些装扮秘诀哦!”

  对于这样一个本身懂得装扮的美女,我所说的秘诀根本诱惑不了她,不过真正的诱饵是我对面那个正冲我瞪眼的美男,从这段时间,火璎的视线大部分都停在他身上,我还看不出这个女子打心里爱着墨吗?可对墨来说,她们是得力的属下,也是宠爱的妾室,但……而且从前年开始,墨为了帮助胤禛在京城布下这张中心情报网,一年中大半年都在京城,如果火璎接受了我的邀请,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留下,作为他的妾,自然也可以和他住在一起,而不必回江南,等待他不多的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和胤禛拥有了幸福,就开始希望周围的人也能幸福。

  墨子梣很有深意地赏了我几颗卫生球,找他要人要钱也就罢了,现在连他的小妾,得力属下都要拐,但看到一旁火璎眼中的企盼,他作出满脸无奈状,但终究没有出言拒绝。

  “火,你风姐姐上回训练的女子还有多少没派出去的?”

  火眼见墨子梣没有反对,脸上不由多了几分笑意,看我的眼神也友好了不少:“不多了,两年前就选了二十个女子,上回爷要走了十个,水妹妹订了三个,还有两个才十岁,所以可用的才五个!”

  “你通知风,将那五个送来京城,还有,可以再多挑几个训练,这次资质差点没关系,但要是孤儿,身无牵挂,绝对忠心的,当然,人要机灵点,手脚麻利的。大概半年吧,然后把这里的五个特别训练过的替换回去。”墨子梣一下子就做好了决定,说心里不感激是骗人的,他确实为我和胤禛打算的很多,但有一个问题,我却不得不提。

  “墨,这个……”即使脸皮厚如我,也觉着自己的要求太多了,“你能不能再帮我找个忠心的,心思灵敏的小丫头。我不能每次出门见人,就打发她们去买胭脂水粉吧!而且以后传个讯啊什么的,也方便。”

  “我现在才知道,你不仅是狐狸,还是真正的吸血虫!”墨子梣虽是如此说,但依然没有拒绝,“这次过来的五个丫头里,你自己挑。再不……呵呵,我把秀儿调过来?这样也好,一箭双雕!”

  “秀儿?”我皱起眉头,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老半天才记起来,“你是说……十阿哥经常去见的那个秀儿?”

  “是啊,跟在你身边,找个机会让十阿哥讨了去,不正好!而且秀儿在你身边一段时日,你做事方便了,再给自己身边多找个丫环,也不是难事啊!”墨子梣笑得那个奸诈啊,不知道十阿哥有没有开始头皮发冷。

  “那你安排吧!十阿哥可是知道那个秀儿是荷官的,总要弄得名正言顺一点吧!”

  随后我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等绿烟和李冬回来,差不多晌午十分,自然,也不客气地在酒楼吃了顿霸王餐。等确定那帮阿哥已经离开有一段时间了,我也起身告辞。

  墨子梣送我们到一楼的时候,于正上楼的三个男子擦身而过,其中一个中年文士给我几分熟悉感,不由多看了两眼,那文士似乎也注意到我的目光,颇为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听得另一人在叫唤:“钱师爷,这京里的女子不输你们江南的吧!不过,也别在这里看直了眼,晚上,小弟做东,让你见识见识咱们北方女子的娇媚!呵呵……”

  话一出口,李冬和绿烟的脸色一下子都变了,虽然我今天没有着正式的旗装,但看我盘起的头发说明我已为人妇,那样的话怎么都有几分轻薄的意味。而中年文士眉宇间的几分高傲,在听到他同伴的话时,脸现几分尴尬,别过头去,不再看我,转身随着另两个人的脚步而去。

  墨子梣的脸上显现出最完美的笑容,但眼里的黑色却越来越深,甚至一道凛利一闪而过,他刚想示意店里暗藏的护卫动手,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冲他摇了摇头,姓钱啊,师爷啊,鼻孔看人的中年文士,我的记忆中好像认识这么个人,他不是和那个被当做反贼通缉的武家有交情的嘛,怎么什么时候和京里的,嗯,看另两个人的衣着,是哪个府里当差的样子,走在一起了。等等,年前墨给胤禛的情报不是说有位浙江的什么官的幕僚来京见明珠大人的嘛!我靠近墨子梣,以极小的声音道:“明珠大人,浙江钱师爷,呵呵,你这个大东家不吩咐下去,好好‘侍候’着,好随时知道他们的需要?!”

  我又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走进二楼一个包厢的背影,回头冲绿烟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轻声道:“好丫头,别气了,当做被狗咬了呗。放心,墨先生一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说着带着绿烟和李冬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墨的酒楼‘墨华轩’。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六章 忠仆心腹难等同

绿烟自从见到是墨送我下楼时,脸色就有些不豫,几次想开口说什么,最后却总是自己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虽然说对一个丫环,我没必要解释什么,但细一思量,终觉着不妥,除了那些我刻意藏起来的,就数月嬷嬷和她对我的事最了解,要是她若对我生了什么看法,难免以后遇到事情的时候,会有二心。

  想着这些,晚间,极少要人侍候的我,故意留下绿烟,虽然她神色间仍恭敬如常,侍候我漱洗更衣还是那么一丝不苟,但总有点疏离的味道。

  “绿烟姐姐可还是在为早上我单独见墨公子的事不快?”我幽幽地叹了口气,作哀切状。

  “福晋使不得,唤奴婢绿烟即可!绿烟的职责是服侍好福晋,其他的,奴婢相信福晋自有分寸不敢妄言!”说着,略微有些不安地垂首而立,半晌,悄悄抬眼看了我一眼,极小声地道,“其实绿烟……觉着福晋单独见那个……那个墨公子容易惹闲话,而且今儿个贝勒爷才走……绿烟自是相信福晋,但府里还有两个以前贝勒爷从宫里带出来的大丫头,她们若是知道了,在爷面前嚼舌根的话,恐怕对福晋不好。”

  呃?我还以为是古板的绿烟不认同我单独见其他男子的行为,原来是……担心我这福晋被了抓了把柄,失宠呢!是不是古时候小姐夫人身边忠心的丫头都是这般,为自己的主子在一干莺莺燕燕中争宠出力?可她又哪里知晓,这皇家的府里到底是有些不同的,而胤禛和我,走到这一步也不容易,我们之间的感情,可不是她们见到的那新婚两个月的恩宠。

  忽然觉着,其实身边有个忠实的丫头,能帮我看着现在,未来的‘情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毕竟不说我心底不喜过那种人生只剩下争宠的日子,来日,那莫测风云中,我又哪有心思去理会那些?我有把握拴住胤禛的心,可没把握,拒绝康熙或德妃的每一次做媒,这府里,多多少少会有些别的人进来,多双眼睛帮忙看着,总好过一不小心,就有人把胤禛染指了。

  “绿烟在额娘身边侍候有不少年了吧?”当然是那费扬古阿玛的福晋,不是我那亲生额娘。

  “绿烟打十岁起就跟在福晋身边,有七年了!现在能侍候四福晋,也是奴婢的福气!”许是猜不透我到底想和她说什么,谨慎的性子使得她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

  “坐下吧!你也莫紧张。”我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示意她坐下,“你跟在额娘身边好几年了,想必也知道我阿玛今日的风光都是他凭自己的本事,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护军统领的女儿,嫁入一般人家身份也不低了,只是要给皇上的贝勒爷做福晋,只怕也是高攀了。想来是因为皇上看我和贝勒爷两情相悦,又在他身边服侍了这些年,才不计较地将我指给贝勒爷。”说到这里,我看了她一眼,见她虽脸现不安,眼中却没有什么疑惑,想来也是了解的,虽然是固守规矩的性子,但这些年,在官宦人家做丫环也不是白混的。

  我努力挤出两滴泪,滴不下来,好歹也要看起来泪汪汪的,一脸无助:“贝勒爷对我虽然宠爱有加,但我们新婚才两个月,他就随皇上亲征去了,这府里的人和事,有不少是贝勒爷宫里带出来的老人,你别看我平日里摆着福晋的架子,这心里说不惶恐是不可能的,要没有月嬷嬷和你们,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贝勒爷体贴我,临走时嘱咐,我要有什么困难可以找那位墨公子。”我不好意思地低着头微笑着。

  “奴婢明白!”

  “今儿个,和你说道这些,是往后要真遇到什么事,指不定就要求到墨公子头上,可怎么说,我再年幼也是个妇人家了,自己的名声可以不顾,贝勒爷的却不能不顾,所以,到时候可能少不得要你跑个腿什么的。这府里,我亲近的只有月嬷嬷和你们,而你和红霞,就你的性子稳妥,能托得住事儿。咱们堂堂贝勒府,有事求到别人头上,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除了贝勒爷,旁人面前也越少提越好……绿烟,以后,你可愿帮我?”我略显为难,却又一脸期盼地看着绿烟。

  “福晋说哪里话,福晋能信任奴婢,是奴婢的福气!”绿烟被我抓在手里的手有些不习惯,却又不敢自行抽回去。

  我叹了口气,多好的丫头啊,又伶俐,又稳妥,还守规矩,知道对我这个福晋忠心,可就是太守规矩了,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事儿不能交到她手里,注定了她只能是个忠心的丫头。心腹啊……你在哪里……虽然心里有些遗憾,面上仍是十分感激的样子,把终于摸够了的手放开:“谢谢你,绿烟!如往常一般,你不必陪着我了,先去休息吧!我看会儿书,有什么事,我会叫你们的。”

  看着绿烟出去,轻轻地替我掩上门,我脱了外衣,抓起床头桌案上的一本书,缩到床上,KINGSIZE的镂空雕花床上,如今只我一个,显得格外空荡。不知胤禛到哪儿了?这天还这么冷,营帐里总不比屋里能取暖,他可记得多加床棉被?想着,想着,书我也扔到床上,把他的枕头抱在怀里,屈膝坐在床上,想起两人以前的一些时光……原来才分开一天,我就已经这么想他了。

  不几日,墨果然差人送来了一封短信,只写着:友人之妹,已经找到,然后是一个地址,只能猜测可能在西街的某个胡同,写明了她与另两个女子同住,然后是这三个女子的资料。开始我还有些莫明,不知道这个墨又在玩什么游戏,当看到其中一个女子的名字是马玉秀,风停苑荷官,小名秀儿时,恍然大悟,他是给我寻了个理由去‘接近’秀儿,再找个时机,‘帮’十阿哥将秀儿和另一个女孩招进我府里当我的贴身丫头,这样,我既找到了可‘无顾忌’使用的丫头,十阿哥还要承我一个情,呵呵……心里不由有些洋洋得意,自己居然能猜出墨那个千年老妖的心思。看来经常动脑有助于提升智力。

  不过另外一条消息有些莫名,提到那个钱师爷已经动身回江南,但没有和明珠大人府上够分量的人接触过,或者是他们的行动太过隐秘?还有就是纳兰家族的一个好友之子出现在京城,是我们的仇人,墨没说是谁,说琰要亲自出手料理,只是知会我们一声。我想想也罢,现在胤禛不在府里,明面上官府的手段我使不动,暗地里琰已经订下来,用不着我出手,便由得墨和琰决定,不想却差点酿成憾事。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七章 曲不成调困由心

一天早上,月嬷嬷和绿烟她们进来服侍我的时候,我故意将那张纸半摊在梳妆桌上,问正在给我梳头的绿烟:“绿烟,你知道这个地址吗?以前在宫里认识的一个姐妹,说她父母双亡,她妹妹也来京城讨生活,上回就托墨公子查了,前些日,送了消息来,说住那里呢!”我用手指指着那个地址。

  绿烟走到我侧面,看着纸上的地址,皱着眉想了会儿道:“好像是西街那边,但是那里有好几条小胡同,住着都是普通的百姓,福晋……嗯……,要一个个查的话,所花的时间也比较长……”我知道绿烟这丫头是变相提醒我,我不适合去哪里。

  月嬷嬷走过来,接过绿烟手里的梳子:“你要是手里有你那个朋友的信物,派个信得过的侍卫,过去将她们召过来就行了。”一边梳着我的头发,“今天月嬷嬷给你梳头,想梳什么发式?”

  “简单些的就行,没什么紧要的。”我看着那张纸,想了一下,其实月嬷嬷说的也对,我出门即使把丫环甩了,胤禛吩咐的侍卫却是一定会跟着,要到一般的胡同里弄乱窜,到处找人,少不得惹人侧目。

  “绿烟,早膳过后,将李冬李侍卫叫到书房,让他走一遭吧!”当然是因为我要重新抄了地址,和那三个女孩的名字,以及画了一小丛墨竹作为信号,慎重地交给李冬,要将三名女子都召来。李冬能成被陈卫选为胤禛的四卫之一,无论武艺还是忠心自然都是信得过的。

  一早上的心情都不错,说实话,我真的很好奇,到底怎样的女子,能让十阿哥不顾身份,闹到赌场去当他的护花使者,嗯,不过听墨提起,他没有穿他皇子的服饰,更不要说那跟醒目的黄腰带了,呵呵,他真的‘草包’吗?其实宫里的每个人都是演技一流的戏子吧,就连那个在别人面前爽直,没心眼的帅帅小十三,也只在胤禛和我面前偶现精明,也许最初,都是为了生存。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八阿哥在一年多以前的秋狝时对我说的话:如果重来一次,他依旧会选择配合德妃和宜妃去向皇上讨我做福晋,因为我的阿玛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他没有理由推开。

  可是生存下来以后呢?看见了富贵,看见了权势,享受了他人的敬畏,享受了对别人的生杀予夺,以前不敢想的东西,都会开始渴望了吧……可是,他们在看到前面的东西,想千方百计地取来的时候,是否也曾想过,他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那样的代价是他们愿意付出,或者能否承担的?

  上午还晴朗的天空,午后却飘起了大雪,看着原本还是灰色为主色调的庭院,不一会儿便染上银妆,不由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如果胤禛在家,也许两人会热上一壶小酒,摆上一盘棋,或者他卖弄一下他的诗词功底和书法,写一两首诗词,而我则拨弄我那还拿得出手的琴艺。

  如今独我一人,虽无‘独钓寒江雪’的雅兴,却忽然想酸一把,体会一下一个人独坐雪中,转轴拨弦两三声,不成曲调也有情的雅致,让那无缘由的淡淡忧伤和对远方那个人的思念将自己轻笼漫罩。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胤禛啊胤禛,此时的你又在做什么呢?是还在漫天大雪中艰难地行军,还是坐帐军中,挥斥方遒呢?

  披着狐裘,抱着琴,走向院中的亭子,忽然怔住脚步,我抬头看着这满天飞舞着的雪花,没有了风的肆虐,竟显得说不出的悠闲,身体里冒出要在这天地间畅舞的冲动。其实,琴棋书画我虽有涉猎,却都并非我所长,我最擅长的是舞。也许是因为前世学过芭蕾,拉丁舞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西方舞蹈,我的舞艺师傅曾说我的舞,举手投足带着别样的韵味,只是年龄太小,脸面涩嫩,还不能完全展现其中的风情。自从学了天因师太的璇舞剑法,脱了那种柔而无骨,已经到了柔而不弱的如水的圆满境界。

  如今看着这满天满地的雪花,心显得特别纯,特别净,跃身而舞的渴望不停地诱惑着我的身体和四肢,回眸,却看到因为劝不了我,而在廊下直跺脚的红霞,不时顾盼,一脸担忧的绿烟,我硬生生止住了这种迎雪而舞的冲动。我知道一舞起来,便会全心投入,那些高难度的腾跃,做起来太过轻松,落在会武功的人眼中,很容易分辨出我那个是此‘武’,而非彼‘舞’的功劳。

  暗叹一声,如今,真是连自由地舞上一曲的自由也没有了吗?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亭子,站立原地,我竟迈不开步去,环视着四周的高墙,难道我就这样被困在这四方的天空中了吗?心里先前那份感染白雪的故染轻愁渐渐化作真愁,丝丝点点从心头向周身蔓延,将我的心捆绑。

  忽然间,手指不经意地划过琴弦,发出叮叮咚咚不成调的清脆,不知是不是沾染了雪的湿意,竟是说不出地别样好听。

  许是看我在雪中伫立良久,绿烟一路跑了过来:“福晋,福晋,雪越来越大,小心别冻坏了。要不等雪停了,天晴后,奴婢给福晋泡上热茶,备好点心再来抚琴,可好?”

  “不碍事!”我回她一个微笑,看到绿烟有一瞬间的失神,我迈开脚步,以极缓的速度向前走去,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到亭子里去,我享受的本就是那纯洁无染的雪花临身的感受,不是吗?

  绿烟没说话,一溜烟地冲回屋子,拿了个小笤帚,和两个垫子,又冲到亭子里,将石椅上的雪扫落,并放上垫子。

  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我知道今天的自己任性了,以后随着年龄的增长,能任性的机会越来越少。坐下来,将琴搁到石桌上:“绿烟,谢谢你!”这一声谢是打心里的感激。仰头看着天空,心里不知怎生地袭上浓浓的困倦来……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八章 重重忧来叠成愁

十三阿哥来的时候,我还在继续我的‘不成曲调也有情’的弄弦大业,实在是弹了两首古曲之后,发现胤禛不在,居然没人欣赏没人评,弄了首现代的,比较婉约的来弹,有半吊子欣赏水平的绿烟非但没有如我所期待地大喊仙曲,反而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问我怎么断断续续的,是首曲子吗?我几乎哐嘡一声跌倒,才意识到,现代的流行歌曲配乐多为乐队合奏,用单一乐器演奏,再加上没有演唱的,乐曲非但会显得十分单薄,有些乐段的尾音,间音体现不出来,旁人听来,更象是中间断了,哪能和古时有大家专为古琴或筝等乐器所谱的曲。

  “哎,知音少,弦断有谁听啊!”我一手托腮,一手在琴上乱拨,真正的乱弹琴!

  “四嫂,你莫不是欺负绿烟她们,让她们大冷天的,在雪地里欣赏你弹棉花?”十三阿哥步上凉亭,在我对面坐下来,身边还跟着十二阿哥。别看十二阿哥比十三长一岁,可个子却也只是一般高,不过,比起两年前的又瘦又小,显然长进了很多,脸上也隐隐显出几分出尘的味道来。

  十三来看我,倒没什么惊奇的,怎么十二阿哥来了?原本懒得动的我,不得不坐直了,轻笑道:“十二弟,十三弟都来了?怎么不让红霞那丫头通知我一声,回屋里去吧!十三弟,你也莫仗着身子骨好,就在这冰冷的石椅上坐下!”

  我站起身,吩咐在一旁的绿烟道:“绿烟,你去煮两壶绿茶,要淡一点,用来加羊奶的,然后再加蜂蜜,还有把上午让你们烤的奶油酥饼一并给送到小客厅去。”然后,带着他们两人向主屋东侧的一个小客厅走去。

  “十二弟最近身体还好吗?还经常去苏麻喇额涅玛嬷那里吗?”刚积起来的雪还十分松软,一踩一个脚印。

  十二阿哥不紧不慢地跟在我身侧,脸上一片淡然,没什么表情:“劳四嫂挂心了!今年冬天倒也没有犯病。现在功课比以前多,苏麻喇额涅玛嬷那边也不能象以前那样去常住。不过前些日,她老人家染了风寒,在床上躺了些时日,你知道的,她老人家自个儿是不看大夫的。我去看望的时候,她还和我念叨着四嫂呢!”

  现在不比以前,没事可以去苏麻喇额涅玛嬷那边乱晃,不是节上,没有奉诏,我是不能进宫的。不过想起来,心里也是十分内疚,苏麻喇额涅玛嬷对我是真的很好,可我从成婚到现在很少想到她老人家,连她病了也不知道,我只得长叹一声,不知如何接十二阿哥的话,这一方天空里的自由本就少得可怜,有些时候竟是半点不由人。

  “要不改日,我让我额娘招你进宫,你就可以去探望苏麻喇额涅玛嬷了?”十三见我脸现愁容,还有一丝内疚,便出声提议道。

  “名不正,言不顺的!而且可能会给你额娘招麻烦的。”谁让我不讨婆婆欢心涅?估计那德妃是能不见我就不见,除了大婚第二日的拜礼,过年时候拜年,元宵的团圆饭,她一次都没招过我进宫。可若是我让十三阿哥帮这个忙,万一损了她在宫里头的面子,给她弄个难伺候的恶婆婆名声,恐怕我就要从眼不见心不烦的苍蝇变为眼中钉了。

  “走吧,总有机会的。十二弟,要不你们今儿个用过晚膳再走,下午我亲自做些酥点,你给苏麻喇额涅玛嬷带去,还有德妃额娘和十四弟的,可好?当然,也少不了你们的。”虽然我那个只是走过场的额娘待我也比德妃待我亲厚多了,可我做媳妇的,不能失了礼数在先。

  十二和十三阿哥,一个比我小一岁,一个比我小两岁,但怎么看就觉着他们还是两小屁孩,找不出什么共同话题。要是只有十三在这里,我说不定还可以偷偷问一下我阿玛额娘和一干哥哥的情况,可十二阿哥在这里,就只能找些有的没的闲扯。

  好在,陪他们聊了会儿,就借口做点心,去了我专用的小厨房,还在和面的时候,绿烟跑来告诉我说,李冬带着三个姑娘来了,问要在哪儿见她们。想着就这小厨房离十二阿哥他们在的小客厅远些,便没有停下手里的活:“绿烟,你去把她们都带到这隔壁的小屋来吧!”隔壁的小屋是用来放些食材,摆做好的点心的地方,当然有时也坐里头喝杯茶,吃两块饼休息的地方。

  才洗干净手,解了围裙坐下,就见绿烟带着三个一般高矮的女孩来了,看着她们,我不得不佩服墨手下那个什么风姑娘挑人的眼光。三人都面容娇好,但第一眼看去的感觉是朴实,也非常符合给她们安排的寻常百姓家女儿的身份。

  细看,就能发现各有各的美,红衣的女孩圆脸杏眼,带着几分慧诘,倒和以前的十三阿哥有些相似,可惜十三近两年,随着身形拔高,那脸型也渐长,从可爱向美男转化了,当然也就少了被我捏脸涂毒的可能性。一袭藕色袄裤的女孩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微笑的时候,一边有个小酒窝,与那原本因单眼皮而显得有些暗淡的眼,相印成一种别样的小家碧玉风情,柔中带俏,尤其眼神中有这个年纪少有的平和,心里头就觉得她是秀儿的可能性最大;最后一个深蓝色衣服的,也是瓜子脸,大眼,两边脸颊有些很淡的雀斑,使得原本很出色的相貌打了几分折扣,不知是不是因为瘦削的缘故,柔弱中带着一丝书卷气,倒也是挺耐看的一个人。

  三人学着绿烟一般,向我自报家门,行过礼后便站立一旁,果然如我所想,中间那个是秀儿,有些书卷气的是我那莫须有的‘好友’的妹妹莫晚儿,也是这次表面上我要找的人,红衣的叫肖露,我回她们一个微笑,其实都是心知肚明,今天为的哪一遭。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二十九章 机智十三巧传信

“绿烟,今儿个要赶在晚膳前将那些点心做好,让十二阿哥他们稍回宫里,你去叫红霞过来和你一块儿和面,那小团的和的是油面,一会儿擀千层酥的酥皮,剩下的擀成两层纸厚薄就可,我一会儿过去再做后面的。”我对近身的绿烟交代了一番,看着她走不见影了才回到屋里的三人身上。

  她们见绿烟走后,又对我躬身行礼,我让她们就了近处的椅子坐下:“你们墨爷都和你们说了?”

  “福晋放心,事情墨爷都和我们交代清楚了,属下自是知道该如何行事。”那莫晚儿显然是三人中的大姐,一派沉静。

  “秀儿,其他的事都好说,你和晚儿要是入我这府里做丫环,也是在我身边,自然亏待不了你们,可是,要是十阿哥要讨了你去,你可真愿意?做了我的贴身丫头,虽然不必被金屋藏娇,能混个侍妾的名分,可是他不是一般王府里的阿哥,是皇上的阿哥,现在又没有分府,你就少不得要到宫里去,而且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我注视着秀儿,其实我最担心的不是秀儿忽然说不干了,而是如果秀儿原本对十阿哥只是一般的好感,转而爱上了十阿哥,那么不但这番心血会毁掉,更可能等于给自己插了个钉子,活脱脱的乌龙。

  秀儿抿着嘴,一片坦然地看着我:“福晋,我在墨爷面前立了誓的,只要不是让秀儿直接加害十阿哥的事,秀儿都能应承。我对他虽没有男女之情,可总算是有相知之意,他也是个可怜孩子。”这年代人都早熟,女孩子比男孩子更早熟,十六岁的秀儿称十四岁的十阿哥孩子……呃,也许因为她认识十阿哥时才十二岁,又是那般脆弱的时候吧。不过想想算了,我看九阿哥以下的都是孩子,实际上九,十两位阿哥还比我大一岁呢,想着身上一阵恶寒。

  “那……墨爷可曾提起会要你做些什么事情?”

  “墨爷私底下有交代过!”秀儿说到私底下交代时的神情,呵呵,我就放了大半个心,这小妮子的心分明在墨那个千年老妖的身上,哎……谁叫墨长得太光明呢?连我这个两世不知见过多少美男,帅哥,酷哥的人,看到他的时候也几乎以为是天神下凡呢,只是这性子有够恶劣,而且我也早已心有所钟。

  接着,也没有和她们多费话,直接进入主题,谈关于如何安排其中两个进府的事,毕竟,我支开绿烟去找红霞,花不了多少时间,果然我才急急地说完安排,已经听得绿烟她们的笑声。

  那三女机灵地点头示意她们明白了,我便开始以莫晚儿姐姐好友的身份,开始和她们拉家常。聊了盏茶功夫,我便将绿烟叫过来:“今儿个还有两位阿哥在府里,我不能和你们多聊了,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尽可以到府里来找绿烟,她会通知我的。绿烟,你陪她们一起去找李侍卫吧,请李侍卫将她们安全送回家。还有,去帐房那里支50两银子,当初晚儿的姐姐托我转交的。”

  而我,则回去任劳任怨地做我的点心去,原来改做四嫂了,少不得有时候还得做牛做马啊……不由感叹,女子命苦。

  回到十二阿哥他们那儿,两人倒把原先的两盘奶油酥饼消灭个干净了,聊不多会儿,不知眼光锐利堪比鹰眼的十三阿哥从哪儿发现了我上回从墨轩里扒来的紫豪笔,碧玉砚,左看右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都让我几乎冲口而出说要送给他。

  “四嫂,这些东西你是不是从墨轩捣鼓来的?”我感觉十三问得不怀好意。

  “嗯!可是我花了好一番心思选的。上回给你四哥的老师顾大人拜年的时候,多挑的,准备留着给你四哥用呢!”我半真半假的说着,其实也知道这对十三不起作用。

  果然,一听是留着我们自己用的,十三马上笑得一脸灿烂,掂着手里的砚台道:“四哥可不缺文房四宝。要不四嫂就当礼物送给了我吧!我上一方砚台已经用了一年多了,可见我多穷!”十三作出满脸的可怜相。

  “四嫂确实该将紫豪笔和碧玉砚送给十三弟,你要知道,除了皇阿玛和老师布置的作业,十三弟可是很少动笔墨的。要是哪天他自个儿动了笔墨,那定是四哥说了要检查他的书法,所以那多消耗的部分,就只能四哥多担待些!”十二似笑非笑地看着十三。

  最后拗不过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将那套笔砚送给了胤祥。十二阿哥也在,总不能厚此薄彼吧,于是将准备流着自己用的一方碧玉砚送了出去,那个心疼啊……早知道,当初就不必东挑西拣,给自己留了方最好的,结果……是为他人作了嫁衣裳。

  临走,两位阿哥可谓收获颇丰,十二阿哥很是诚恳地道了谢,十三则是拎着我特制的密封食盒,屁颠屁颠地哼着小歌回宫了。一抬眼,发现给十三的那套笔砚还在桌上,刚暗笑十三,敲榨我时装死皮赖脸的滑稽样子,这会儿怎么会忘了拿走,就见十三阿哥一路跑着回来,嘴里还嚷着:“忘东西了,忘东西了!”

  取了装笔砚的盒子,经过我身边时,十三轻声道:“太子哥哥现在监国,听说最近朝廷里很是有些动静,据说太子哥哥有意拖哪路的粮草,估摸着是针对大哥的,我尚未听政,和那些大臣又素无往来,不知详细情况,你可要嘱四哥的那个朋友帮着留心着点,千万别是四哥所在那一线,要不重则深陷苦战,轻则也少不得皇阿玛一顿责罚!咱们不求现在建功,但求事事平安!”说着十三对着我点了下头,忽然皮皮地一笑,朗声道:“四嫂,你可得保重好身子,别让四哥回来扒我的皮。谢谢你的点心,赶明儿个我带其他几位哥哥来尝尝。”最后一句还是边跑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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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十三阿哥特意来说,恐怕这动静已经算得上不小了,自当托了墨去打探。只是可惜,一为不过于惹人眼目,二来在京铺那情报网的时日也还短,如今手里能掌握的几枚棋子虽有京里几位高官的子弟,但也俱是吃喝嫖赌之辈,混在职位不低,权力却小的闲职上做着国家的蛀虫,对于真正的大官,我们还没把握对他们伸出‘橄榄枝’,而且为了暂时不惊动这些‘蛀虫’,只能旁敲侧击。

  说到这些‘蛀虫’们,可不等于他们也是笨蛋,能在京城里振臂一呼,纨绔子弟应者云集的人物绝对是有脑子的,一时没用到‘正途’上而已。说不定日后能出一两个高科技绩优股,一跃成为朝堂上翻云覆雨的人物。现下要能养着点的,还是不惊动为好。

  于是除了一些套出来的消息,便是墨手下的高手飞檐走壁听壁角得来的消息,据说太子最近动作频频,在很多不显眼但颇有份量的位子上,安排了不少自己的人上任,甚至借办事不力,或查处贪官污吏之名,停了几个外放官员的职,太子的聪明之处就在于他是用了停职,日后老康回来一查,确有其事的,自然是直接摘了乌纱,若是罪不至此的,顶多也就是官复原职,而在这段期间,任命的那些暂代职的自己人,就可以加大活动力度,多谋些实权。

  太子聪明,若没有我那大姥爷索额图的指点,对那些常人眼中不起眼的官位怎么把握那么精准?可惜,康熙只怕也不笨的,最主要的是,即使再疼再爱,对太子,康熙心里也是防着的,尤其他领兵在前方,恐怕动静再稍微大一点,这个皇上就会马上回京了。太子的动作,还是早了那么十几年。

  至于十三提到的关于粮草拖延问题,目前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一点都看不出太子要搞小动作的意向,不过墨说他调查过这次负责送粮的河南巡抚李辉祖,据说原是明将李成梁之后,深谙为臣之道,很得康熙信任,而且在民间的名声不错。太子不太可能买动他,那么这次粮草即使要动手脚,也兴不起大的风浪。

  如此看来,我们暂时只需做到明哲保身即可,只要太子不是想趁这个时机篡位,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嗯,最主要的是没什么东西可以损失的,没有母系外势力的胤禛,在朝廷上自然也没什么忠心不二的臣子扶持,也没有利益捆绑的大官相交。所以,闹吧,闹吧,闹得越大越好,太子的势力现在是越大越好,最好大到康熙觉着有威胁了,开始削减太子的势力,给朝廷上的官员来个小换血,我们才有机会塞一些我们的人进去啊。当然在我看着火盆里焚化的纸片,一个劲的YY的时候,墨已经开始了一些我都不知道的行动。

  想着要开那个‘风华绝代’俱乐部,自然要寻一所足够大,有园景,却又房屋够多的宅子。走访了几日,看了好几所闲置待售的宅院,虽然大些无妨,但是太贵,而且房屋太散,达不到让各种不同服务项目的太太小姐也有碰面聊天的机会,而有些价钱虽便宜,却是太小,园景不够好,恐怕会让我那些未来的顾客心生不屑。

  后来还是托了专门做这类生意的人,负责给找房子,不出半月,还真找到了。说是一个外放京官的宅邸,去地方上任的时候,不打算卖的,不过过了一年,那人似乎有心思将京城的房子卖了。我去看了下,除了要增建一些房子外,其他的都非常满意,而且价格不贵,谈妥细节后,便买了下来。墨的妾室火璎对这件事情也很上心,很多东西我做好设计规划后,都是她在张罗。

  一日,去可能重新装修的进程,想着这里离秀儿她们住的地方不远,便想着绕过去看看。有来过的李冬带路,很快便找到秀儿她们的住处。老式的胡同房,房子很旧,看着感觉一片土灰,进门后是个光秃秃的小院,一口水井在中间,估计是正屋,左右两侧的人家共用的,我不由抬头看向李冬:“这里还有其他人家居住?”

  李冬个子不高,比较壮实,一张四方脸上一般是没什么表情的,闻言小声道:“回福晋,正屋住的是一对中年夫妇,在外面的街上开了一家小面馆,呆在这里的时间不多,西侧住着一个货郎担,所以白日里,就几位姑娘在家。”

  我心里疑惑,要说赌场的工作,是白天晚上都有的,要是几个女孩子晚上出去工作,不会惹人起疑吗?还是我上回向墨提出了关于女孩子们的安全问题,那个中年夫妇和货郎担也是自己人?但又不像墨会找的人,可能是他手下吧!

  安下这个疑惑,我倒寻思起来,这个十阿哥不会也是到这里来找秀儿的吧?不知见惯了亭台楼榭,红砖绿瓦的十阿哥看到这些低矮的泥瓦房会是什么感想啊。

  正说着,听得‘吱嘎’一声,东屋里探出肖露的脑袋,一见是我们,怔了怔,忙唤晚儿和秀儿出来。三人正欲行礼,便被我打断:“怎么不请我们去里面坐坐吗?”

  “夫人要是不嫌弃,到……到……屋里坐坐吧!”莫晚儿还是有些犹疑,不知道该怎么招待我这个福晋,同时也是她们主子的朋友。

  我才想迈步,却听得几声类似翠鸟的叫声传来,疑惑地抬头望向声音来源处,却不见人影,向李冬点头示意了一下,李冬便朝着声音传出的那面墙后跃去。

  回头看看,几位姑娘似乎都知道怎么回事,那肖露更是一个劲地冲秀儿挤眉弄眼,闹得秀儿一个大脸红。呵呵,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巧不成书啊!

  “夫人,那是……是……”秀儿想告诉我,可却看着我身边的几人,倒不知该怎么说出来。

  “是不是哪家少年儿郎瞧上了秀儿,所以……”我笑着接了口,一脸取笑意味地看着秀儿。

  正说着,那少年儿郎便领着李冬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全然没有半点尴尬,想来这位十阿哥也不以为这有什么不好见人的。非但如此,还十分大方地和我打起招呼来:“见过四嫂!不知四嫂怎会到这里来?”真是枉费我们一干人还想替他掩饰身份,他倒是大方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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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来探望宫中一位好友的妹妹,倒没想到会见到十弟。前些日见到了十二弟和十三弟,正挂念着九弟,十弟呢。大家都还好吧?”我的目光故意在他和一脸羞涩的秀儿之间打转。

  “能有什么不好的!劳四嫂挂心了。这种里弄走巷,治安一向不好,四嫂平日要是没事,还是少来为妙,平日进出也多些人护卫才是。如若刚才,有人将这位侍卫引开,要对四嫂不利,恐怕……要是四嫂不小心出了点什么事儿,四哥少不得又要怪我们这些弟弟护力不周,就是八哥回来……”不冷不热地说着好像是关心的话的十阿哥忽然想起什么,止住了话头。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十阿哥很不喜欢我,一直都没给过我好脸色。自从上回来求我做蛋糕给他额娘后,见到我也是尴尬不语,极少主动开口和我说话,难道只是因为初次见面的时候,我捏了九阿哥胤禟的脸?至于吗?再说,现在我也不是心诺,而是舒兰了,相貌也有了变化,对我这个四嫂,见面的次数两只手就数得过来了,比陌生人也没好上多少,怎么会有敌意呢?难道真是我不讨人喜?

  我故意笑得灿烂:“多谢十弟关心,我本就是来看看好友之妹的住所是否安妥,如今听十弟说来,这里竟是这般不安全,那这三个女孩子住在这里,岂不是……”我很是担忧地看向十阿哥,忽然疑惑地看向他,故作不知,“今儿个十弟怎么会到这里来?莫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

  “我来找朋友,不可以吗?”可能因为秀儿在场,不能毁了他的形象,十阿哥的语气虽然不善,倒也没多少怒气。估计是被我说中了心事,接着也不顾我在一旁,紧了紧眉头,看向不远处的秀儿,沉声道:“秀儿,你看连四嫂都这么说了,这里女孩子独住不安全!要不改日爷给你寻处小院,安顿下来,你要愿意你那两个姐妹也可随你过去做个伴!那样我要见你也容易些,不必整天担忧你的安全!还有你那份工也辞了吧!”

  咿?果真雷厉风行!当着我这个做嫂子的面,就开口药金屋藏娇,不过他数过自己口袋里的银子没有?

  “十弟,你打算在哪儿找那样一座带小院的宅子呢?要知道这京城里的房屋可不便宜!”我不是故意要打击十阿哥滴,只是让他明白不要随口开空头支票,或是找老八老九他们借?有这个可能吗?

  那秀儿倒也不是真对十阿哥动了那男女之情,先前脸红也是因为一旁姐妹的取笑,和我这个她暗恋的主子的朋友看着。这下听了十阿哥之言,却是整了整神色,走到十阿哥面前:“十阿哥,秀儿一直当你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如今你却说要另寻小院,那……那岂不是拿秀儿当……秀儿毕竟是个……”

  “十弟,这不合适,秀儿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你……那不是将她当做那不见光的金屋之娇了!女孩子家哪能……哎……”我将秀儿不好意思出口的话说出来,却换来十阿哥的瞪眼。不过自认识他以来,给我看得最多的就是他的两个‘卫生球’,不痛不痒,我自动忽略。

  “秀儿,你知道爷不是那个意思!”十阿哥一把抓住秀儿的手腕,语气里有着明显的不快,也是,高高在上的他们,几时容得别人的拒绝。

  “十弟,说实话,我也寻思着,给晚儿找个安全的地方住,才不枉她姐姐的一番相托。她们住这据说也有段时日了,再多住些时日应该无妨。寻到晚儿后,我让李侍卫打探过,附近都是些老实人家。不如我们花些时间,好好计较一番,给她们想个稳妥的法子。你知道的,汉家女子最重名节,她们虽是平民,一旦名声有损,怕是街坊乡里都容不得。”我话虽如此,心里却琢磨着到哪里找个纨绔子弟,有些权势,有些色,来给十阿哥一记猛的,然后顺利将三女调到府里。我的脸皮好像越来越厚了,这三个女孩子都还在场,我就随口说着谎话,哎……人要变坏真的很容易啊……

  十阿哥没吭声,似乎想了一会儿,却是朝了秀儿开口道:“秀儿,走吧!你陪我出去一趟,我好不容易才有空。四嫂,我先走了。”说着也不顾秀儿有没有开口答应,抓了秀儿就出了门。

  我朝他们的背影挥挥手:“无妨,我也是来带晚儿她们的。”然后很恶质地想着,那十阿哥刚刚是不情愿地同意了我的说法,不知是不是想到他那瘪瘪的钱袋了。金屋藏娇,不是谁都有这个本钱的!尤其是一个领着死例银,往来开销大,还不注意理财的贝子,管你是皇帝的儿子,不走非法路线,就是个富贵穷人,看着光鲜!这样说来,九阿哥经商,也许也不全是兴趣使然,也可能是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充分认识到钱的重要性了,有钱的,才是大爷啊!

  原本我是真心想请晚儿和肖露去府上或者几条繁华的街上逛逛,毕竟她们比我也就稍大一点,呃,当然,只是生理年龄稍大一点,说不定可以重温疯狂采购的感觉,毕竟红霞那丫头虽活泼,可是在她崇拜的绿烟姐姐的管教下,很是守着她身为丫头的本份,绿烟就更不用说了,带她们上街,只是多两个力气不大的搬运工。

  那晚儿和肖露似乎没有那般死板,尤其晚儿,对服饰很有些品位。可是那两个小姑娘居然不给我面子,说是她们老板今儿个找她们,秀儿是有特赦令的。心里暗骂一句,墨的魅力果然比我大多了……人家宁愿看美男去,也不想看我这美女。于是,悻悻然地告辞,带着一个侍卫,两个丫环回去了。

  在外面逛了这么老大一圈回去,居然那太阳还不红不火地挂在西边的天空,不由暗叹一声,没有胤禛在身边的日子,真难过!往日里,胤禛即使忙碌,但知道他就在身边,心里头总能很踏实地做自己的事,可如今,即使人忙着,也觉得心里面有些空,感觉时间难捱。什么时候,他才会回来?他一切可好?可有象我这般惦念着他?

  也幸好手头还有些事情忙,时间虽难捱,倒也没有到那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相思入骨,只是每每夜晚,一人孤枕,不免思念更浓,而每日清晨睁眼,身边的被窝也是一夜冰冷,心下怅然,不知胤禛的归期,却也无奈,只是难免怨他狠心,离家至今,却无只字片语飞回。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二章 家书成书抵万金

不知不觉,春已探头,暖风微熏,枝头嫩芽新绿点点,给慵懒了一冬的心,注入丝丝活力。那宋氏和李氏也曾来我这里询问胤禛的近况。我只得告诉她们,我也未曾收到任何家书。那宋氏倒也未曾多言,只说她们也是真心关心贝勒爷,如有家信报平安,能否和她们道一声,聊以安心。那李氏却是不甘,虽不至于冷嘲热讽,但话中带上一两根小刺,却也是再所难免,什么她们虽是贝勒爷的人,但身份低贱,只是丫环,没资格问啦,什么贝勒爷这么疼福晋,怎会没有只字片语啦云云。

  我的脸皮虽然不薄,一般冷言冷语都当是吹个凉风,只是心里担忧着胤禛,如今又听得那般话语,难免有几分不悦。只是看着李氏那一张一合,翻飞的两片薄唇,忽然冒出‘会叫的狗不咬人’的念头,心下不由失笑,再看李氏,竟也觉得没那般讨厌了。只是看向一旁仍温婉笑着的宋氏,心里多出几分玩味来,如果她是那‘咬人的狗不叫’,才是真正该当心的人,该为她的演技叫声好;不过,若是她这份恬静平和是真的,我也要为她的涵养叫声好。

  于理,我自是不用理会她们,说穿了,她们非妻非妾。不过于情,怎么说她们都服侍胤禛有些年头了,虽然现在不再去她们房里,但终其一身,也都打着四贝勒的人的标签,胤禛若有家信报得平安,通知一声也不为过。送她们走时,便也慷慨允诺,若有家书至,必知会两人。

  只是没了李氏制造的噪音,屋子里一下子冷清下来,不免又要怨起胤禛来,这家伙难道不知道如今他也是有妇之夫,出门在外,要时常记得报平安的吗?

  许是我早晚愤愤叨念,胤禛在千里之外,也终于感觉到我那股怨气。四月底,终于盼到了胤禛寄回来的家书。可看着那厚厚一叠让我几乎以为是包裹的信,不由张着嘴,好半晌合不拢,家书家书,莫不是他真当作书来写?

  细细拆读,才发现自分别之日起,至四月中旬,几乎每日都有,有几日写得较长,其余的,有时是首短诗,有时只有寥寥数语,甚至有两张只有我和他的名字,却将他对我的思念表露无疑,一遍遍念着他的名字,原来幸福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只有那最后两页,才象是要送回来的家书,讲到如今他已随皇上到了格德尔库,在塔尔奇拉驻扎,皇上已经命蒙军先行,想必不日也要各自领命上路征战,短期内无法再寄家书。然后才讲到他自己一切安好,就是睡不踏实,每每夜晚,总是思念我更甚,问我是否如他般也心念着他。听说朝廷异动,皇上似有所闻,嘱我只需照顾好自己,毋须理会其他。想必在这方面,胤禛即使另有嘱咐,也必不会夹在朝廷传送的信件之中。

  不过两日,府里却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当红霞告诉我是郭络罗家的小格格来拜访时,我还顿了顿,才想起那个心恋着八阿哥的,也极可能是八阿哥未来福晋的宁真格格。

  果不其然,一年多未见,她倒真有女大十八变的架势,长得越发明艳照人,楞是将那常人穿着又土又俗的桃红色穿得娇艳粉嫩,犹如花中仙子。

  虽然她一直保持着微笑,却掩不了脸上一丝尴尬,呵呵,真是个直性子的女子,今日怕是有所求,有所问而来。

  才喧唅了两句,宁真格格就期期艾艾得开口问道:“不知……四福晋……有没有收到贝勒爷的家书?”怎么这么多人关心我家胤禛涅?不过看到宁真格格脸上那抹红晕,心下便有所了然,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故意忽略她的问题:“宁真格格怎么这么见外呢!你我年纪相仿,秋狝的时候也是相谈甚欢,叫我舒兰就好!莫不是宁真不将舒兰当作朋友?而且,只怕以后要唤我四嫂呢!”我想起上回对她的一番教育,意犹未尽啊!

  “嗯,舒兰,那前方大军可一切安好?”宁真倒也没有扭扭捏捏,又问了个问题,只不过脸上的红晕颜色又深了点,面积又大了点。

  我继续装傻充楞:“前方大军?啊,这个宁真啊,我家贝勒爷怎会和我说这些呢?他倒是有提到皇上一切都好,大军的事,半字也未曾提起。”

  瞧着宁真在我提到皇上后的那抹着急的神色,估计是等着我接下来说皇子的情况,我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舒兰,你还笑我!你……你明知我是想问八阿哥……八阿哥的消息!”前面的说得还气壮,但说到八阿哥时,却是小女儿态毕现,端得娇羞可人。

  “八……阿哥啊!”我故意拖长了声音,然后很快回道:“我家贝勒爷没提!”

  看着那张如花笑黡刹那暗了下去,我才接着道:“不过,我家贝勒爷说了,兄弟几个俱安好,都磨拳擦掌地准备大显身手呢!”

  宁真听我这么说,软哼一声,嗔道:“就知道会被你取笑!你和四贝勒如胶似漆可是小半个京城都有名着呢!”

  “什么小半个京城,最多也就是从你表哥们那边听到些闲言,要不就是从八阿哥那儿!我可不知道八阿哥什么时候变成小半个京城啦?什么时候把那小半个京城变成宁真格格你的,啊?”不过看了眼前脸色越来越红,红得几乎要滴下来的样子,我决定放她一马,挑了挑眉:“八阿哥一向和九阿哥,十阿哥走得比较近,要有什么消息,怎么不去问你表哥?反倒是跑来问我呢?虽然我很开心你能过来陪我聊聊天,做福晋毕竟不如做格格时那般自由。”

  宁真听了我的问题,撇了撇嘴,倒是没有半分不好意思:“表哥想我做他的福晋,但你知道,我心里装着……所以,上回他来找我又提这事,我把他骂回去了,怎么好意思再去找他,尤其是问关于八阿哥的事!”

  “那你不怕你表哥和八阿哥原本亲厚的关系因此生疏了?”八卦,绝对经典的兄弟争一女的八卦,虽然老套了点,但那个大清F4的兄弟阎墙,想必也是很有看头的,哎……胤禛不在身边的日子,我竟然堕落到如此地步,要是他知道,一定又会敲我的头。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三章 小别重逢胜新婚

“才不会呢!我那小表哥才不是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说,他只说不让我嫁给八阿哥是不想我受伤,是为我好,他还说……”说着,宁真居然用一种十分奇怪和疑惑的眼神看向我,“其实,上回秋狝的时候我都看到了,我知道,八阿哥是喜欢你的,但你现在都嫁给四贝勒了,他应该也死心了!我宁真一定可以让八阿哥喜欢上我的,而且,我阿玛和皇上提了……”

  幸好我现在没喝茶,不然又要喷一地了,我怎么老替人背黑锅,不就是看到八阿哥拉我的手了嘛!确切地说是抓着我的手腕,但我怎么能告诉她,回她看到的是八阿哥强行把我当心诺格格道歉,呃,事实上,心诺格格也确实是我,一团乱,我想解释却无从解释起,不由干笑两声:“这个却是你误会了!我在宫里的时候,和八阿哥闹了些小矛盾,他那次想向我解释,我不听,把他惹火了,所以才……”怎么好像越解释越乱,“过去的事不提也罢!我看你和八弟倒是很般配!”我故意重重的咬着八弟二字。

  然后话题转到八阿哥身上,这位宁真格格就开始有滔滔不绝的趋势,其实我也很想抓个人来,说道说道我家胤禛啊,还有一些闺房小事,可惜,如今却是没有这般的闺中密友可以分享这一切。于是当我第N次试图将话题从八阿哥转到四阿哥身上时,宁真也终于意识到天色不早,她该回府了!

  掰掰手指头,胤禛这一去一个半月,居然都只是行军在路上,尚未开战,等战事结束,不知是猴年马月,而且在我的记忆中,总觉得那个噶尔丹是康熙三十六年死的,即使三十六年新春就死,现在才三十五年四月里,有着八个月呢,心下就不由诅咒那噶尔丹早登极乐,反正是早晚的事。

  谁知,我那太子表哥不知被什么触动了神经,居然在京城的禁旅八旗中的郎卫和兵卫同时动了动手脚,康熙的耳目一报报到康熙跟前,某人疑心病大发,在前线哪里还坐得住,将那叛军击溃以后,连亲自看那个十几年来的眼中钉,肉中刺彻底灭亡都等不及,直接班师回朝了,据传还在五月间的时候,就和皇太后秘密约好回京日期的。果然是帝王家的父子亲情,信任啊……不知比那白纸能厚多少?

  不过,对我来说,这些都是不痛不痒的事,即使太子是我表哥,怎么着都还有那么些血缘关系,但我是知道的,康熙目前不会对太子动手,那噶尔丹是不是也是因此得苟延残喘到明年呢?无论如何,六月里,即使我极度厌热,闻得胤禛要回来了,还是欣喜异常,只是没想到的是,胤禛是坐着马车,让人护着回来的,害得我那颗心都停跳了好一会儿。

  听得护车的侍卫说是因为四贝勒随皇上在这大暑天,一路急赶死赶,还要帮皇上处理军务,导致前几天中暑,从马上摔下来,这几日也是饭菜进得极少,身体很是虚弱,不由地心里暗暗对老康比中指,不过那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掀开马车的帘子,看着那个才三个月不见,却越发清瘦的人儿,脸颊都有些微微下陷了,才放下的心又被狠狠地揪起来,疯狂的思念和满满的心疼,让我不顾形象地直接扑到躺在马车里的胤禛身上:“你不是说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你不是说你一切都安好吗?”忽然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儿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想安慰我,眼泪再也忍不住。

  “不哭!我不是好好的嘛!只是中了暑,胃口又差,所以身子虚了些,一会儿你亲手做些我爱吃的消暑小菜,就像我们初次在那小凉谷见面时候你做的那些,吃些东西,将养几日,便会痊愈了。”胤禛一手轻抚着我的背,一手替我小心地拭去眼泪。

  “府里备着些,今儿个你先吃些清粥小菜,等一两天,你爱吃多少,我都亲自给做,可好?”

  “扶我下车吧!外面侍卫都看着呢!”胤禛在我耳边低语,然后借着我的手的力道坐起身,随着我跨出马车,只是在跃下的瞬间,身子仍是止不住晃了两下。

  拉着他的手,扶着他的腰,旁人看来,我们也只是半拥在一起而已,一起步入我们的房间。然后我就迫不及待地帮他脱下身上那些厚重的衣服,老康的仪表论真是害死人,现在都什么天气,不中暑才怪!一边忙不迭地朝身边的绿烟红霞嚷开了:“你们去给贝勒爷准备洗漱的水,记住不要太热,不要太凉,可用手试一下,差不多感觉不到冷热便行。还有,去书房将那凉榻椅搬来,还有,我早上准备好的薄荷茶端些来,还有……”

  我还在不停说着,身子掉进一个微热的怀抱,只着一套白色内衣的胤禛靠着床沿,手轻触我的脸颊:“让丫环们去忙!你要是不嫌我这一身脏,先让抱一下,好好看看你!”

  我回头看着他,果然那白色内衣的腋下,背后都有浸着不少汗水,本想说抱着我不是更热之类话,在对上他那溢满深情和思念的目光下,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不过终是考虑到他身子尚虚,移开身体,在他旁边坐下,然后将整个人偎进他怀里,任他轻拍慢抚。

  不一会儿,绿烟她们都备妥了一切,我亲自侍候他漱洗,擦净身子,换上干爽的衣服,他欲再穿上这时候的全套内衣,被我直接扔墙角,拿过一袭烟蓝色的棉质长袍,宽腿棉长裤,替他穿上:“这大热天在自个儿家里何必里一套,外一套,这是我特意为你缝的夏衫,不许脱,除了你和我,没人会知道你里面没穿!”

  对面的胤禛,只是低笑了两声,染着笑意的眼睛倒是使那张苍白的脸上多了些生气,“不会是我的福晋里面也是什么都没穿吧!”吃吃的笑声就在耳边,手却已经从盘扣间的夹襟里伸进去亲自考察了,我不由嗔了他一眼:“别想!老老实实给我去凉榻上躺着,一会儿吃些东西,然后好好睡上一觉!”

  胤禛吃的不多,只有他平时食量的一半左右,据他说这一顿因为这些凉菜开胃,还算吃得多的,那这一路上,必是吃得极少,怪不得这般虚弱了。不过想到他这段时间食量都极小,一下子让他吃多也不好,便也不再劝他了。

  饭后过了会儿,又泡了点极淡的盐水,哄着他喝下,然后胤禛躺在靠窗的凉榻上休息,终是拗不过他,我搬了张躺椅在他旁边坐下,陪着他说说话。本来绿烟在一旁拿着扇子替他扇风,也被他叫退了,说是想和我单独呆会儿。我只得自发自动地当起人工风扇,任劳任怨地摇着团扇。看着眼前的人,渐渐合上眼,沉沉地睡去,嘴角犹自带着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笑,心,忽然觉得被塞得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搁在胸前的手,替他将薄薄的丝质凉被在胸腹处盖好,便也在躺椅上侧身躺下来,看着那张思念了几个月的睡颜,心终于落下,不由闭上眼睛,打算小睡一会儿,入睡前,最后窜进脑子里的想法是,原来这就是踏实安心的感觉。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四章 赏罚分明稳朝局

康熙到底在回京前和回京后做了什么,莫说我们这些人,即使是朝中大臣,也有很多不知晓的。但能让平日里就勤勉,有一定功夫底子的胤禛忙到疲惫体虚,以至中暑晕倒,想必康熙自己暗底下更是做了不少事情。

  胤禛只在家休息了三天,便开始如往常般早朝,处理政务。对于康熙回京这一路上的事,只在我提起时,简略地用几语带过。只说还是如常,康熙会对这次西征的一干人以及协从的官员来个赏罚分明,只怕朝中会有些变动。

  当我言及有没有可能为我们自己谋些势力之时,胤禛只是摇头,后来一思量,果然我比胤禛要逊一筹,没有他考虑地周全,如果趁现在推自己的一些人上去,完全是顶风作案,先不说明里暗里结交的一些官员,是否真心投靠在四贝勒门下,只怕这一有心思,落在正处于敏感期的老康眼里,怕是会被永久地惦记着。

  毕竟,如果太子有异动,只要不影响到他的位置,还是可以容忍的,权当他是巩固自己的位子。但一般的皇子,在太子已立的情况下,那就是有异心了,对太子有异心,那么有朝一日,对他这个皇上也会有异心。想来当初明珠被连降几级,除了他本身敛财之罪外,结党才是主要原因,更是为敲山震虎,给皇长子的一个警告!

  虽然这次西征有虎头蛇尾之嫌,没能最终消灭噶尔丹,但怎么着都是把敌人给打了个落花流水,这论功行赏自是少不了的。不过得到封王的却只有喀尔喀部落的两个人,一个是贝子盆楚克,据说是侦敌有功,封了郡王,二是善巴,据说此次战役的不少上好战马,都是他贡献出来的,所以从原本的郡王晋封为了亲王。

  但我却从十三阿哥那边听到一个不算笑话地笑话,十三阿哥说是他们兄弟间传开的,不过到底是九阿哥从五阿哥处听得,还是十阿哥从八阿哥处听来,或是其他什么地方传出来的,却无法得知了。

  这事儿大致说的是康熙如何英勇神武,统率三军将那噶尔丹打了个落花流水,不得不弃帐连夜窜逃,如有神助的康熙自是不依不饶,亲自领了轻骑快马追击,谁想人没追到,一路上倒捡了不少东西,什么衣物炊具,骆驼马匹,甚至是妇女小孩老人。

  老康就纳闷了,问他的搭裆,科尔沁的王沙津:“那噶尔丹虽是贼心难灭,却也还是个人物,怎么会仓皇到这种地步?”我觉得康熙其实是心知肚明怎么回事,说噶尔丹是个人物的时候,也顺便把自己赞了一下。

  那沙津也是老搭裆了,自然知晓康熙的心思,就说啊,他们那是逃命来着,自然顾不上身外之物了。于是旁边的那个喀尔喀的王,叫什么纳木扎尔的,一见这个,觉得是个歌功颂德的好机会啊,于是道:“这多亏了皇上英武神勇啊!想当初臣等竭全部落之力,还是顶不住那噶尔丹,不得不一路逃亡,当时也是这个样子的,不得不丢下物资马匹,舍弃老人孩子,如今皇上英勇无敌,有如神助……(省略N字),让那逆贼也尝到这般滋味,真正是为臣上下老小报了大仇啊。”再配上呜咽两三声,让康熙觉得自己对那噶尔丹不死不饶是顺应天意,救万民于水火啊!于是这次封赏的时候,喀尔喀一下就得封了两个王。

  对于康熙的心思,自然是我的猜测,那班皇子还不敢如此大逆不道,不过关于那喀尔喀的王,我觉得纯粹是那些皇子故意丑化,嫉妒别人从贝子一下子变成郡王,而自己身为皇上的儿子,顶这贝子头衔好多年,仍没有寸进,最主要的是俸银太少,心里不平衡罢了。

  想那纳木扎尔,能够统帅一个部落,对抗噶尔丹,仍幸存着,又怎会是酒馕饭袋。那噶尔丹是谁?是康熙劳动整个大清的军队,前追后捕了十来年,仍无法将其消灭的人物,不是英雄,也还勉强算得是个枭雄呢!

  且不说这个笑话要是流传到民间,又会成怎样的一个版本,那封的两个王,毕竟不在京里,对朝廷上的政务影响不多。可接下来康熙的动作就有些大了,先是湖广巡抚吴琠,据说太子不喜此人,但怎么说都是封疆大吏,不能贸然停他的职,但下面准备参他的人纠集了不少,结果康熙将他一纸招来京城,做了个左都御史,后来更是节节高升,三十六年后擢为刑部尚书。三十七年拜保和殿大学士,兼刑部,很是受康熙重用,当然这是后话。

  还有就是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在康熙西征不久后,染病去世,太子举荐的人也被康熙以福建和台湾隔海相对,那边事务复杂,还是要熟悉情况的人过去,施大人早推荐了人选,于是江南提督张旺成了福建水师提督,而靖逆侯张云翼顶了张旺留下的缺。

  接下来从太学到湖广总督,到福建陆路提督,四川总督,乃至兵部尚书,都换人做做看了,那升任湖广总督的李辉祖据说是原河南巡抚,从河南给老康送军饷时,沿途不扰民,不但转正了,由原来的从二品转为正二品,还提了少司马。呵呵……这个原因我怎么着都觉得在象后世里那样颂扬官员功绩一样,说他不贪污,所以……但身为朝廷命官,不是不扰民才是应该的吗?

  “这些人的名字听着感觉都挺耳熟的,其中有什么关联奥妙吗?”我颇为不解地看着刚送走了墨,仍埋头看案卷的的胤禛。

  胤禛头都没抬一下:“皇阿玛要的就是没有关联。你觉着这些人的名字耳熟,是因为其中好几个都是在朝几十年的老官,皇阿玛信得过的人!”

  敢情是经历了很多次考验的,无论索额图也好,明珠也好,都没能拉拢到他们,几十年风风雨雨在官场打滚下来,依旧得到康熙信任的,想来不但是有才能,更主要的是死忠派的。呵呵,有意思,看来老康对太子的顾忌已经有些明显了,或者说,也只是一个警示?

  我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如果一件事想明白了和不明白没什么不同,又何必花时间去想它。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五章 闺房笑闹别样情

胤禛有时就象个执扭的孩子,我皱了皱眉,看着依旧在端坐在案桌边奋战的胤禛,明明身子还没大好,却怎么都劝不听,只能用骚扰大法----

  “你的手酸不酸吗?一直拿着笔。”

  “你热不热?想不想喝些冰镇的汤什么的?”

  “你的眼睛疼不疼吗?都看了一下午了!”……

  “有些疼,肩膀也有些酸,要不你过来帮我揉揉?”终于搁下笔的胤禛,回头看着气鼓鼓的我,作出一副不甚劳累的样子。

  我翻翻白眼,这家伙纯粹是吃定了我心疼他,不由故作一脸媚笑,一摇三摆地拧着腰肢向他走去:“爷,是不是还要贱妾给您捶捶腿儿,唱个小曲儿什么的?”

  胤禛微楞了一下后,忽然大笑两声:“来,先给爷亲一个!”说着抬起我的下巴,努力想摆出一个街头流氓的样子,撇着嘴角倒也有两分邪气,可惜,骨子里没有一种叫流里流气的东西,加上那份天生的尊贵清冷和自小养成的优雅,反而让我看得目不转睛,产生想飞过去轻薄他的念头。我的身体比我的脑袋动得更快,等我意识到时,我已经挂在了胤禛身上。

  “不要说亲一下,奴家今儿个就随贝勒爷处置了!”说着还故意飞了个媚眼,往他的身子处更紧贴了贴。可惜,那捏着嗓子说出来的话,把我自己都寒了一身鸡皮疙瘩,胤禛更是夸张地抖了抖身子,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能让人心生恶寒,在这依旧炎热的初秋,确实有降温的作用!”

  “去你的!”我捶了一下他的胸膛,试图从他身上跃下来,却被他托着我臀部的手扣紧,往他的方向压了压,底下坚挺的耸起毫不掩饰地诉说着他想处置我的方式,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刚才那个搞笑的胤禛,此时正用一对深不见底却亮得可疑地眸子盯着我,仿佛在温柔地烧灼我的灵魂,有些痛却经不住想沉沦。我那张老脸也经不住那层层透出地羞意,唰地一下红了起来。人更是象树袋熊一般,紧紧扒着胤禛这棵树,一动不敢动,就怕真的把火点着了。

  胤禛却没有放过我的意思,直接放低身子,我的臀部才触到桌面,胤禛的吻已经压了下来。

  游走于唇舌的灵动,辗转反侧,将爱的味道弥漫,满天飞舞的彩蝶,脱离,彼此身上世俗的累赘,将爱的颜色煊烨!

  原始的欲望让我们合二而一,在本能的浅吟慢颂中,将彼此的灵魂再次融合,在洪荒的最初,燃出爱的火花,耀满一室春华!

  彼此慌乱快速地整理着身上的衣服,悄悄瞄一眼,对面那双仍有激情残留的眼,心间漾起别样的甜蜜,清了清喉咙,想说些什么,打破这被爱情的魔咒光临过的空间,却终是抵不过那疯狂过后汹涌而上的羞意,将话声咽了下去。

  倒是胤禛不仅落落大方,更是如一只偷腥成功的猫,笑得满足,重新将我搂着怀里,轻啄了一下我的唇,在我的耳边低语:“谢谢吾爱!”

  我整了整神色,岔开话题:“上回听你说,我五哥这次也随军回来了,你最近见过他没有?”

  胤禛放开我,着手开始整理书桌上因方才的荒唐而乱了一堆的文件折子,一边说道:“没呢!不过上个月十三凑巧碰到你五哥,说他在军中交了几个朋友,那会儿正嚷着和他那一干朋友去……呃……去喝花酒!”胤禛顿了顿,找了个不太直白的词!呵呵,我就知道,这家伙几年前就以要见识见识什么的名义去逛青楼,被我阿玛追得满京城窜,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他和我二哥真是完全不同的性子,真不明白,都是我额娘生的,这性格怎么会南辕北辙……”我支着脑袋,看着胤禛。

  “你和他们不也不一样!哦,忘了和你提了,自从你进宫后,就被皇阿玛派出去的你那二哥,前些日子回京了,现在已经是御前侍卫,据说他现在已经直追当年纳兰性德的风头,成为京城女子新的追求对象。”胤禛停下手里的动作,看着我,“这些日子太忙了,一时忘了告诉你关于你二哥回来的事了,不生气吧?”

  “没什么的,早告诉我也见不了,只要知道他们都还好就行了!”我依旧有些不自然地坐下来。

  整理完毕的胤禛看到我这副样子,拉起我的手:“现在天色还不晚,想不想出去走走?顺便就在外面用膳,怎么样?我也好久没好好陪你了!”

  我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他的衣服,虽然是常服,但腰间那个亮得刺眼的腰带就等于在额头上贴着我是皇子的标签:“不换下衣服吗?虽然你们这些皇子老是满大街乱窜,可也不能这么名目张胆吧!”胤禛不置一词,只是牵着我的手回房,一起换了衣服,然后胤禛挑了一根我绣的腰带,这个,我绣的东西,虽然不至于把老虎绣成猫,绣什么看着还象什么,不过离精致啦,传神啦还很远,市面上随便哪家绣纺出的东西都比我的好,我有些为难地看着胤禛,他却无所谓地拉了我出府。

  有时候我想,那些穿越经典桥段不是没有道理的,什么调戏啦,什么冤家路窄啦,什么总是那么巧合啦,我从来不知道逛逛街,吃顿饭可以吃得那么风波叠起。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六章 平凡幸福平凡人

京城的黄昏别有风味,嘈杂的声音,直白的叫卖,使得我们无论在府里府外,宫里宫外,总用面具掩盖的心渐渐鲜活起来,贫贱夫妻原就不见得百事都哀,谁能说,那个看着自家小孩偷吃自己卖的水果,追上去轻拍小孩几下的母亲心里装的不是幸福?说能说,那个累得满头大汗的汉子,在他老婆用汗巾给他轻轻擦拭时,那抹傻笑不是甜蜜?……胤禛和我都走得极慢,看到旁人那般平凡的甜蜜,不由两只手又牵到了一处,偶尔驻足,看街上人来人往,看那人间平常事,彼此相视一笑,继续缓步前行,只是交叉相扣的十指,握得更紧。

  红霞左顾右盼,见着什么都要看上两眼。其实老实说来,现在顶着皇四子福晋的帽子,我难得象以前那般走街窜巷了,但也绝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所以身边的红霞,绿烟和以前的晴暖一般,经常有随我上街的机会。说到晴暖,倒是想起额娘曾提过,一年前就作主,将她许给了和她两情相悦的一个侍卫,也算是寻得一个好的归宿了。

  再看看身边的红霞,和晴暖也差不多年纪,却依旧这般东奔西跳,兴头十足地看着不同摊位上的东西,在得到我的点头默许后,更是直接和就近一个卖玉饰的小摊老板讨价还价起来。可这却苦了一同出来的小栋子,既要注意不能跟丢了我们,还要时时提醒和人砍价砍得兴起的红霞,前追后跑,不一会儿已经额头冒汗了。

  远远已经看见‘太白楼’的招牌,胤禛对着好不容易拉着红霞赶到我们身边的小栋子道:“你这个奴才真是越当越有出息了!”不知道是不是平日里严肃的胤禛,已经给小栋子留下根深蒂固的印象,听着这句话,小栋子差一点就想跪下来请罪,不过见到了胤禛的眼神,马上止住,弯着身回道:“是小的没有尽职,请爷责罚!”

  我看到胤禛眼里的微微闪动,哪不晓得他是故意吓小栋子呢,不由嗔了他一眼:“小栋子,你没见你家爷逗你呢!”我转而狠狠地瞪着在一边瑟瑟地往小栋子身后靠的红霞,“要说今儿个谁越矩了,就是红霞这丫头,许了她可以自行买些喜爱的东西,她倒好,每个摊子,买或不买都要和人家扯上两句。”

  “夫人,奴婢知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依旧将半个身子躲在小栋子身后的红霞,惴惴不安地小声回着话,这小妮子,我哪会不知晓她的心事,还不是怕我以后不带她,只带绿烟出门。

  “算了,下回记着点!”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小栋子,爷和你家夫人去前面的‘太白楼’用膳,你和红霞两人不必跟着了,是要四处转转还是直接回府,就自己决定吧!”胤禛面无表情地抛出这么句话,我就知道,虽然对规矩看得颇重,但有些护短倾向的胤禛绝不是会为今天这样的小事,训斥自打宫里就开始服侍他的小栋子的。既然做了,当然是别有用意,想把这个尾巴甩掉。其实原本决定出府的时候,就没打算拖两个电灯泡的,可是经不住小栋子的声泪俱下和绿烟的义正严辞。现下胤禛逮着了这个机会,自是好好利用一番。

  “爷,这不妥,没人在跟前侍候怎么行……”小栋子又要开始他的苦口婆心大业。

  胤禛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环视了一下四周,示意小栋子我们现在还在大街上,让他收住口水,然后只淡淡地抛下一句:“你们跟着也没什么用,你要实在放心不下,不如过两个时辰,叫上府里的两个侍卫,和你一道去墨轩接我们!”说着,不再理会他们,牵着我向‘太白楼’走去。

  我颇为同情地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正好看到愁眉苦脸的小栋子在向红霞抱怨,而红霞则是一脸的抱歉。耳边忽然飘来胤禛的话语:“你怎么没选九弟的‘天香居’呢?”

  我干笑两声,舍较近的‘天香居’而就较远的‘太白楼’,自是我的一点点小心思,文人尚且相轻,商人自是时时要相争了。我知道天香居比较近,天香居的菜色香味都不错,天香居的服务也很舒心,可一想到被赚去的钱,有一半入了九阿哥的口袋,心里就不舒服。要是可能,我还真想直接在他家对面开个餐馆之类的呢!哼哼!不过对着胤禛,当然不会这么说,不然又要被他取笑,我作出不在意的样子,轻声道:“怕碰到你那些弟弟们!今儿个可说好了,就我们两个,你刚刚不是连小栋子和红霞都打发了嘛!”胤禛笑笑,没有接话。

  我们的运气不错,看这‘太白楼’楼下已经差不多有八成的上座率了,还以为要不到雅间,一问,倒是还有两间是空的,一间临街,一间对着一个园子,有景可赏,我们自是要了临街的那一间。我依稀记得,很久以前胤禛曾提过,他那时喜欢溜出宫是因为喜欢看着街上人来人往,忙碌中不经意表现的一点亲情温暖,园景嘛,自个儿府里的还赏不够吗?

  趁着等菜的空档,胤禛靠在窗台上,一手搂着我的腰,半拥在他怀里,看着楼下,半晌不语。忽然,一个奔跑的小男孩跌倒了,他后面跟着的一个少妇忙不迭地上前,扶他起来,仔细地检查小男孩的手掌,膝盖有没有伤到,见没有伤着,她又轻拍了小男孩地屁股,笑着说了些什么,小男孩吐了吐舌头,又跑开了。我刚想和胤禛说些什么,忽然发现他正眼神有些迷离地看着那少妇,然后又转向那个跑远的小小身影,眼里有着羡慕和沉得很深的伤痛。

  “佛说众生皆苦,可苦中亦有乐啊!”我摇头晃脑地说着不是佛语的佛语,胤禛回过神来,哑然一笑:“你这又是哪们子话,不伦不类的!”

  我拉着他坐下:“不伦不类有什么关系,只要说得对就好!”

  “你哦,总是有理!”刚才的失落仿佛不曾出现在他身上一般,胤禛带着几分宠溺地笑看着我,忽然脸现促狭,掖揄道:“什么时候,我们也生个孩子,好不好?”

  我脸一热,轻唾了他一口:“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还在酒楼呢,就说这些,知不知羞啊你!”

  胤禛作出一脸严肃的样子,道:“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可见这生孩子的事是一件很慎重的人生大事……为夫我……”

  正当我们在胡扯打闹的时候,听得楼下传来吵闹声,很明显,不是寻常的嘈杂,而是有人起了争端。听得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正恨声叫嚷:“别以为你们这些人在军中混了几天,就当自己是大爷!天生下贱的种,怎么都高贵不起来。今日要将那雅间让给本少爷我,就暂且饶得你们的狗命,要是……哼哼,爷会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听得最后一句,我差点噗嗤笑出声来,但紧接着,我的笑容就凝住了。只听得一个清亮的,带点痞意的男声回道:“怎么,你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吗?小爷倒不介意教教你,让你知道一下,不是谁都可以象狗一样到处乱吠,自称爷的!”随后我便听到了似乎是人撞到桌子还是椅子的声音。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七章 酒楼遇旧初识年(一)

我抚着额头,这么熟悉的嗓音,这般损人无极限的语调,除了我那个五哥,不做第二人想!我带着歉意地看着胤禛,眼神示意他,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怎么回事。胤禛也不答话,直接拉着我的手,走到门口,我才看清大厅里两伙人正对持着,中间夹着满头大汗的酒楼老板。

  一边确实是我五哥和几个与他年纪相当的人,不过除了五哥和另一个青衣少年,其余四人都着中长褂,是寻常兵旅中的装扮,确实不像是富家子弟,这六个人站一起,倒也显出几分肃杀来,不愧是真的上过战场的,当然如果我那五哥脸上的笑不是那么痞,旁边的青衣公子不是那般儒雅笃定,可能吓人的效果会更好些。

  而另一边,一个小厮搀扶着的年轻公子,还算白净的脸上,此时靠近嘴角处已经青了一块,正不停地嘘着,显然痛得比较厉害。不过,他倒也不像个没脑子的,看了对面几个,身强力壮不说,刚才那一挥手,就让他飞了丈远,好像多少都有点功夫在身,估计不是自己身后那四个保镖可以讨得了好的,不由冷哼一声,故作强横道:“今日的帐我都满记下了,报个名来,我们佟佳氏也不是任人捏圆捏扁,说打就打的!”

  我附在胤禛耳边,小声地问道:“这个,这个不会是皇额娘那个佟佳氏一族的吧?那岂不是……”

  胤禛拧了拧眉:“是也是旁枝,虽少有往来,我那些个表哥表弟的,我都还认得,不记得有叫都满的。况且,显然不像在京城待久的人物,要不怎么会不知道你五哥的大名。”后面一句已经是语带笑意,似乎是想到五哥在京城小霸王的威名。

  不过那个都满显然并不是真要我五哥留下大名,等以后好报仇,他留下几句看似狠话后,转向了太白楼的掌柜,又恢复了他翩翩贵公子的样子,就差来个标准的开扇动作,然后哗啦啦地摇几下:“老板,你可是看清楚了,那帮粗人不仅动手打人,蛮横之极,哪配得上太白楼的‘冼竹厅’,你好好惦量惦量,本少爷是你得罪得起的吗?不要说我抬出家里的名头压你……”那个都满全然不顾老掌柜,早已经是冷汗涔涔,还犹自在那里滔滔不绝。

  我不由哑然失笑,这个纨绔子弟浮夸得有点意思,不但识时务,而且深暗柿子捡软的捏的精髓。看来,这年头当恶少也是要有些眼力和能伸能屈的耐力滴!此时,就连我五哥和那个青衣公子都是在一边看戏的样子。那个都满终于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回过神来,看对方不出声,架着手在一边等着的诡异情况,意识到一些不对劲,他可还没有蠢到认为刚才不问身份就冲他挥拳的人,会被他说出来的家世吓到,看到那两个似乎为首的年轻人,嘴角居然还带笑,立马也猜到,人家刚才把他当耍杂的,在一边看戏呢,不由脸上浮现恼怒的神色。

  “挺宝的一个人!看起来挺识时务,本性不像很坏的样子,胤禛,要不你帮他解解围吧,说不定就是皇额娘家的什么人呢!而且那掌柜的也快吓坏了!再说,我想见见……”我贴在胤禛耳边低语,下面的话我没有再说出来,毕竟这是在酒楼。

  胤禛按了按我的手,回了一个让我安心的笑容对着我五哥他们,郎声道:“几位公子要是不嫌弃,可以上来与在下和内人同座。”

  于是楼下的人齐刷刷地看向我们,那老板是一脸阿弥陀佛,佟佳氏的公子,他得罪不起,可镇国将军家的小霸王,他又怎会不知道?而且那小霸王还帮过他好几次……

  那个叫都满的看到我们的刹那,有丝惊艳,尤其在看到我时,眼中还带着几分猥亵,要是滴下几滴口水,活脱脱一个猪哥相。不过他很快看了一眼我五哥他们几个,连那个看起来比较文雅的公子,眼光都已经堪比噌亮噌亮的大刀,赶紧收回视线,清了清喉咙道:“那老板,还不赶快带我们去‘冼竹厅’!”估计是还没有忘记那一拳的滋味。

  我那五哥此时却是没空理会那个都满,看到胤禛时,自是认出了他的身份,见到一旁的我,更是激动了几分,只是随后又黯然,刚想向胤禛行礼,他旁边的青衣男子已经按住他抱拳的手,随后,只是微微弯身,神色却十分恭敬地答道:“如此却之不恭了!”

  然后他又向身后的四个人点了点头,一行六个人上楼来,当然他上来时,朝那个老板做了个手势也没有逃过胤禛和我的眼睛,似乎是让他老板放心带那个都满公子去另一间雅间。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啊,京城,果然是藏龙卧虎!

  一行六人随我们进屋后,立即有机灵的小二跟上来添碗筷,询问是否要加菜等,胤禛随口又添了几个菜,叫了两壶酒,让他们自己再随便点些菜时,早和胤禛颇熟的五哥自是没有客气,而那青衣公子,似乎也是知晓胤禛身份的,竟也落落大方地叫了加了两个菜,另外四人,不知是不善言谈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给我的感觉象那青衣公子的属下。

  随着小二退去,我五哥忽然又正经起来,有些生疏地单膝虚跪,向胤禛行礼:“卑职富察涅康参见四贝勒,见过四福晋!”想必因为我的事,对胤禛仍有介怀,不过想来我那五哥在军中混得不错,既然自称卑职,想必最少也是个牛录之类的小队长了,如果能力好点,说不定现在是参领也说不定。

  那青衣男子也同样的姿势,不卑不亢,朗声道:“卑职年羹尧参见四贝勒,见过四福晋!”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八章 酒楼遇旧初识年(二)

我的脑袋“轰”地一声,下面几个人的名字都没听到,将眼前的人细细打量,不错,确实象青年才俊的样子。中等身材的他,有一张堪称隽秀的脸,肤色也较为白净。浑身倒也有股子书卷气,看起来多一份儒雅笃定。不过他身上最大的特点是一双相对于男子而言,有些过大的眼,炯炯有神,使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爽利,给人以他是个行事果断之人的感觉。而且那双大眼,几乎不带什么掩饰,在看到我的时候,眼里有着刹那闪现的灼热。

  但在看向胤禛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清亮和自信。我对他的第二印象是,他是个对自己欲望不加掩饰的人,同时更是个懂得审时度势,能果断取舍的人。而他的眉在白净肤色的衬托下,显得分外浓黑,那如女子一般挑起的眉梢,给他平添一份细雅,配上他眼中的自信,将他不甘平凡的心表露无疑,却又不至于让人心生反感。搁现代,也算是个‘四有’青年了。

  看着看着,似乎觉着在哪儿见过,瞄到一旁的五哥,恍然大悟,原来是新年时,那场冰上蹴鞠中,和五哥抱成一团摔出场的那个年轻人。不知怎的,这两个人怎么凑到一起了?不知是出于这位未来的年大将军的有意结交还是真的志趣相投呢?

  胤禛一改以往的冷面相对,脸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不知是因为我五哥在场,还是对这几个人存了结交之意,但怎么看,都比他平日里私底下,单独与我相处时的笑多了一份疏离。不过要是过分亲近,反倒会让人看轻,坠了他皇子的身份。

  “各位无需多礼,今儿个只是和内人出来走走,不必太过顾忌我们的身份,各请入座吧!能相遇也是胤禛和各位的缘份!”胤禛并没有站起身,只做了个请的手势。

  我那五哥原本就和胤禛有着几分交情,以前也隐约知晓胤禛和我的事,不过据胤禛讲,自从他听到胤禛即将大婚的消息后,五哥他还忿忿了好几天,每次见到胤禛都表现地十分生疏客气,不再象以前那般,估计是因为觉着自己的妹妹为救四贝勒‘死了’,这个贝勒爷不过半年,就已经欢天喜地地筹备大婚。只是,自从上回冰上蹴鞠赛时,见到了站在胤禛身边的我,心里便存了疑惑。毕竟,作为我的一母同生的哥哥,他连我的尸体也没见过,如今胤禛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和自家小妹长得极为相似的人。

  现在,他就坐在我对面,能够近距离仔细地看我,越看越疑惑,却是把和他同来的几个人吓得不轻。那年羹尧更是作出喉咙不适的样子,轻咳了好几声,来提醒他。

  只见我那五哥对好友的提醒充耳不闻,咬了咬嘴唇,只盯着我道:“不知四福晋可认识一个叫心诺的小姑娘?”

  果然是我那个老是率性而为的五哥,如果是二哥的话,一定会不着痕迹地先用话试探,好歹现在还有其他人在场。

  胤禛略微不满地看了五哥一眼:“说来那心诺格格也是我等旧友,更是胤禛的救命恩人……总之,是胤禛欠了这份情,改日定当向涅康兄陪罪!”我在心里叹了口气,在桌下的手握着胤禛的,其实我们的事,根本说不上谁欠谁的。

  幸好我那五哥不是真的没脑子,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只是低声道:“是涅康失态了,还请贝勒爷和福晋看在涅康思妹心切的份上,能原谅涅康方才的无礼!”

  “看来这位公子是真的很疼你妹妹吧!你妹妹知道了,心里定也会欢喜的。”希望五哥能听出我话里的意思。随即,我转开话题,作出十分好奇的样子,问道,“不知刚刚在楼下,几位怎么和那位……那位公子吵起来?”不过想到那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嘘着嘴,还硬要在掌柜面前摆出翩翩公子形象,确实有几分搞笑。

  其实原因很简单,五哥要宴请年羹尧和他的四个好友兼下属,自然找‘太白楼’掌柜要雅间,那掌柜的告诉他们,因为客人多,目前没有空的,不过有一间客人刚走,小二正在清理,要是他们不介意等半刻钟的话。不过还没等小二清理好,那个都满就带着他的四个保镖和一个狗腿子小厮来了,那小厮开口就要最好的雅间,掌柜自是陪着千万个不是,告诉他雅间已经全部满了。

  可刚巧不巧,那负责清理的小二过来告诉掌柜的,说‘冼竹厅’已经收拾好了,等着的客人可以进去。这下那个狐假虎威的小厮立马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张牙舞爪起来,看到五哥他们一干人的衣着并不十分华贵,其中四个还穿着那最普通的军旅常服,当下更是无所顾忌,什么难听的话都出口了。我五哥可是有着小霸王的称号,论骂人,打架从来不落人后,要不是我阿玛额娘管教甚严,恐怕也会是一惹事生非的主,被一个小厮指着鼻子骂,还是当着朋友的面,也是一跳三尺高,源源不绝地给他骂回去。

  话说打狗看主人,那个都满一看,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小跟班被人骂得没有还口之力,于是拔高了声音,一起上场骂,给自己的小厮打气。要比嗓门大?我那五哥自也是当仁不让,于是,终于弄得我们楼上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出去就看了那场好戏。

  末了,我那五哥还意犹未尽地嘟囔着:“要不是年兄拉着我,我一定打他个满地开花!知道骂不过,居然想动手!论动手,嘿嘿,我们还怕他不成!不过扰了四少,倒是涅康没想到的。真是对不住了!”

  胤禛听得五哥又叫他四少,知道他是心里释然,又拿他当朋友看了,而不仅仅是皇四子:“听涅康这么说,这位年公子不是京城人士了?”

  那年羹尧笑了笑,神色间虽显恭敬,却不显卑膝:“贝勒爷唤在下羹尧或亮工即可!亮工乃是盛京人士,家父蒙皇上厚爱,几年前出任湖广巡抚,亮工前两年加入军中历练,结识了富察兄弟。托涅康兄的福,今日有幸能见到四贝勒和福晋。”

  “如此胤禛也不推托了,亮工当真是年少有为!不知亮工今后有何打算?是继续效力军中还是留在京城?”胤禛似乎颇为欣赏眼前这个‘四有’青年,原来缘分不是单指男女间,看胤禛和年羹尧,虽是初见,却能几次劳动胤禛开口相询,想当初他认识我的时候,也没这么好说话,那时候可是整一座冰山。是感叹我教育成功还是哀怨我的魅力没有年羹尧的大?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三十九章 酒楼遇旧初识年(三)

年羹尧放下手中酒杯,朗声笑道:“不怕贝勒爷笑话,我那父亲一心指望着我能参加科举,讨个功名,只是亮工心里更喜欢马上征战,做个将士。此次参军,也是和我那父亲约定,入军三年,随后回家乖乖念书,好等下次科考的时候,看能否搏些功名,呵呵……倒是让贝勒爷和各位见笑了!”

  “亮工和涅康一般,唤我四少即可!如此看来,亮工还是个文武全才!朝廷正缺用人之际,亮工正该听得年大人的话,待取得功名,才能更好地为朝廷效力!胤禛在此先祝亮工能得尝所愿!”胤禛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示意年羹尧,随后一饮而尽!

  那年羹尧也不是扭捏之人,我那五哥就不用提了,而其他几个也是军旅中的豪爽之辈,胤禛既已经开口,只以四少自居,酒过三巡,座中已是颇为热闹。胤禛初始与几人闲聊几句,随后却又恢复了他往日的性子,听多说少,偶尔做个总结发言,当然只有几个字的。

  一来二往,那满桌的菜动得不多,那两壶酒却是很快就见底了,五哥自告奋勇去向小二要酒,看着一干酒兴正浓的众人,我小声叫住他:“不知富察公子可方便为我叫一小杯‘花雕酒’?”

  花雕又名女儿红,听着那三个字极慢地从我口中吐出,五哥楞了一下,然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微微点了点头,对着他笑道:“有劳了!”五哥试图控制住那满心耐不住的惊喜,欢快了回了一声‘嗯’便出了门,向楼下的小二吆喝开了。

  五哥回屋的时候,脸上仍带着浓浓地笑意,不过已经在控制范围内,对我也热络起来,不停劝我吃菜,聊些有的没的,尽量不让我觉着被冷落。

  胤禛无奈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看向五哥:“涅康,你这么对我的夫人,不怕我有所误会,一怒之下,治你的罪吗?”

  五哥很无辜地挠挠头:“四少说哪里话呢!我可是听说了四少铁面无私的作风,我有几个狐朋狗友,靠着父辈在朝中谋了一官半职的,私底下都说您是少年冷面呢!再说,我讨好四福晋,不就是讨好四少你吗?你看,恐怕才来京不久的年兄都听过四少和夫人恩爱异常的传闻吧!”

  我好笑地看着胤禛,关于他是冷面的传说不会就是从几个纨绔子弟那儿传开的吧!也许以后帮康熙处理更多的朝政,他的铁面无私,也同样吓到了那些‘纨绔老爷’们,以及那些官场老油条,晋了雍亲王的他,才会被叫做冷面王的吧!而且,关于我们俩的传闻,看来宁真那丫头没有晃悠我,我还以为她只是从九阿哥等那边听得些风言风语,呵呵,莫不是最先的传闻是从我们府里传出去的?

  胤禛听了五哥的一番话,倒是脸色不变,轻啜了一口小酒:“正想着哪天拿你那帮狐朋狗友开刀呢!让他们都收敛点,拿朝廷俸禄就该为朝廷办事,别一天到晚想着怎么欺男霸女!还有,听说有人在整个京城倒是大名鼎鼎!”说着倾身转向年羹尧,“年兄,你可知道你这个好友,在京里还有个响亮的名字,号称京城小霸王!”

  五哥楞了楞,才想反驳,却不想那年羹尧也拿他来凑趣,故作一脸严肃道:“京城小霸王的威名,亮工自是晓得,不然也不会一来京城,就霸住他,好沾些便宜!不过这些日,亮工倒是闻得富察家的二公子和五公子都还另有雅号,据说那二公子,不但长得英俊不凡,风度翩翩,更是文采出众,武艺非凡,深得皇上器重,而且洁身自爱,从不去烟花之地,是京城所有为出阁小姐的梦中情人,最佳夫婿人选,风头比之几年前的纳兰容若有过之而无不及。”

  说着顿了顿,又看了一眼五哥,接着道,“这五公子嘛!据说也是风流悌倘的一个人,文采武功也是不差的,是很多女子的梦中情人啊,只是这些女子,倒是多为烟花之地的红伶花娘。”

  五哥张着嘴,应承也不是,反驳也不是,只得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只是依着真性情而活而已,你们爱取笑就笑吧,反正我阿玛也为此训了不止一两次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笑过了,也不差你们几个!”

  我掩嘴轻笑,想起我阿玛训他的场面,肯定是大眼瞪大眼,然后追着满京城跑,那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五哥看到我在一边窃笑,刚想再象征性地辩两句,听得小二敲门而入,原来是送酒来了。

  小二呈上酒,给在座的每人都斟满一杯,退到一旁,向胤禛躬身问道:“爷,外面有为自称小栋的人,在外面急着找爷,让他进来,还是小的去打发了?”

  胤禛皱了皱眉,我也疑惑地看着他,暗想莫不是小栋子来了?还未开口,就听得胤禛让小二将来人叫进来。

  “爷……爷……”冲进来的果然是小栋子,嘴里几乎是哭喊着爷,不过在看到一旁还有其他人时,赶紧打住口,尤其是看到胤禛冷下来眼神,更是求救似地看向我。

  “什么事弄得这般慌慌张张,成何体统!还有,你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地怎么回事?”胤禛语气中隐含着怒气,我想,不仅是因为小栋子今天的行为有违他平日的要求,更是因为小栋子那张花脸,显然是被人打了。

  “爷吩咐小的和红霞姑娘先离开时,我们……”

  胤禛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说重点!”

  小栋子一吓,赶紧跪下来:“一个自称是礼部罗侍郎家公子的人瞧着红霞美貌,将她掳去了,说要做小妾!是小的护卫不周,还请爷和夫人救救红霞姑娘!去晚了,恐怕红霞姑娘……”小栋子说着就开始磕头!

  “你暂时先起来!爷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居然如此大胆,连爷府里的人都敢掳!”胤禛将手里的筷子嘭地砸在桌上。幸好此时,我们也都吃了差不多了,那年羹尧向另外四个人说了什么,转向胤禛道:“四少,既然如此,我们不妨一起去看看,我那四个伙伴,让他们先回去!涅康,你也一起去看看吧,谁比你胆子还大!”

  胤禛没有拒绝,想想也是,现在身边没带侍卫,要是碰到个不识相的,动起手来,难不成他和我亲自和人打架?那估计明天早朝,康熙就该让胤禛跪大殿了。如今有年羹尧和我五哥陪同,打手也有人选了。


下篇 沫沫相濡锁重浪 第四十章 兴师问罪报旧仇(一)

匆匆结了帐,一行四人在小栋子的带领下,往那个礼部罗侍郎的府邸赶去,一路上,我们都在寻思着该怎么开这个口,毕竟,这罗侍郎是礼部左右侍郎之一,在朝中也是个正二品的大官,而且那现任礼部尚书,还是胤禛最尊敬的老师顾八代。

  我们一群人去的时候,倒没有多担心,论身份,整个大清除了康熙和太子,谁还能压得过胤禛?讲道理,如今是他罗侍郎的公子抢了我的贴身丫头,我们可谓理直气壮,不想,雄赳赳,气昂昂地这般超大阵容赶了过去,却扑了个空。

  先是我五哥敲的门,让看门的小厮通报,说是找他们家少爷的,那小厮看了五哥两眼,说是少爷不在。五哥就说,那找你家老爷,谁知那小厮张口就回老爷尚未回府。五哥以为小厮看他衣服只是寻常,狗眼看人低,不给他通报,火气一上,一把揪住那小厮的领口,恶狠狠地威胁道:“敢情你以为爷是要饭的,一声不在就想打发了?嗯?!告诉你,你今儿个要不给爷交代清楚你家少爷的行踪,不止你,恐怕就是你家老爷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看着五哥装恶霸的样子,在那儿狐假虎威,因担心红霞而悬着的心松了一下,听得胤禛调侃道:“没想到他还真有当恶霸的天份!”不由轻笑出声。

  那小厮一脸馋媚,堆着笑,忙不迭地道:“涅康公子,小的骗谁都不能骗你老人家啊!小少爷确实没有回来,尤其最近一段时间,经常不到三更半夜,不会回来的。而老爷也刚巧去了礼部尚书顾老爷子家,半个时辰前才差人回来,说不回来吃晚饭,你看这……”小厮死命护卫着自己的衣领空间,怕眼前这位爷一个不小心,就把他给勒死了。

  口听着他唤五哥涅康公子,想必是知道他京城小霸王的名声的,五哥不由松开手:“那你可知道府上还有谁能知道你家少爷的行踪的?”

  “小的这就去找大少爷,他想必知道小少爷的去向。”小厮赶紧答道,怕回话晚了,眼前这小霸王又要拿他的衣领出气。

  “那你刚才说少爷不在家?你知道我找你家哪位少爷吗?还是刚才开始你就在糊弄爷?”

  在五哥再次发威前,那小厮已经机灵地退了开去,快速打了个千,说立马找大少爷出来。练过内功,耳目较常人灵敏的我,听得那远去的小厮正嘀咕着:“能让京城小霸王找上门的,是酒肉朋友也罢,是找人算帐也罢,总不会是找我们那个万般都好的大少爷的。尤其那气势汹汹的样子,一看就是算帐来的,也只有小少爷才会结交那样的朋友,一天到晚在外头惹事生非!”

  想必胤禛也听到了那小厮的嘀咕,脸上微微有些错愕,随之与我相视一笑,摇了摇头。这小厮倒也颇为有趣,看来这顾侍郎治家不算太糟,一个看门小厮都能分些是非,而不是随他家小少爷一起仗势欺人。

  我将视线移向五哥,不经意看到那年羹尧正看着我们,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估计他也听到了。我向他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转过头,看着此时已经是满脸黑线的五哥!在场的,恐怕只有没学过功夫的小栋子没听到那十分有特色的嘀咕声,一脸担心之余,很是疑惑地看着我们几个,可又没有胆量问。

  不一会儿,那罗大少爷便随那小厮一起出来,神色见似乎颇为匆忙,不知是不是担心他弟弟又闯了什么祸。

  罗大少爷的个子不高,身上的书卷气颇浓,要不是那一脸笑意和一双还算灵动的半月形眼睛,很容易让人将他直接归为书呆子一类。不过,能让一个看门小厮都百般维护,称赞的,显然他的智商,情商都不低。

  他一出门便笑着和五哥打招呼,想必即使以前不知道五哥的威名,经过那小厮的宣传,也已经知道了。不过,当他瞥到站立一旁的胤禛时,倒是惊了一下。虽然其时,胤禛身上并没有任何身份象征的事物,但显然这位大少爷在什么地方见过胤禛。赶忙向五哥拱了拱手,道了声“对不住”;便躬身上来行礼!

  胤禛一摆手:“不必多礼!据我府里一位下人讲,罗侍郎的公子掳走了我福晋的贴身丫环,不知罗大公子可知晓二公子的下落?”不带什么情绪的话语,看不出焦急或是愤怒,罗大少爷似乎没想到胤禛会这么直白,一时楞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接口。

  “我们只是救人心切,要知道若是去晚了,女儿家的清白若毁了,不亚于毁了她一生,还请罗大公子体谅!”我心里略微不满,恶少都恶到当街抢人的地步了,难道他这个做哥哥的还不知道自己的弟弟什么德行吗?

  “实在不好意思,舍弟平时虽然顽劣,但因家父管教甚严,这当街掳人的事,以前却是从未有过。所以罗某咋听之下,才一时愣住了。不过,毕竟现下救人要紧,若是并非舍弟而为……只怕会延误……这个……”罗大少爷满脸歉意,但似乎仍有所不信。

  “小栋子!”胤禛提高嗓音,颇为严厉地道:“你现下简单描述一下掳走红霞的人!”

  小栋子上前打量了罗大少爷几眼,躬身道:“回爷,掳走红霞的人和罗大少爷长得有五六分相似,个子要略高一点。但和他在一起的,除了家仆,还有另外两位公子。一位和罗大公子差不多高,但很胖,足有两个罗大公子的身量,另一位倒是要比其他两个人高半个头,但肤色很黑,长得倒也不差。不过只有罗公子报了家门,奴才才知道是罗侍郎的公子!”

  我不知道那罗大公子是不是想很拍自己的脑袋,自家弟弟怎么连做坏事都没什么天份呢?自报家门也就算了,还把老爹的名号都抬了出去,摆明了就是等人家上门寻仇呢。老爹混个正二品的官也不容易啊,放哪,都是大大滴大官,就是在这京城里,怎么都排不上号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