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日头西下，翠羽正软绵绵地依偎着在正厅的东方，厮缠着他带她出去玩乐。
「爷，改明儿咱们去杭州玩玩好不好？」翠羽提议着，声音娇嗲酥人，一般男人没几个拒绝得了这样娇滴滴的声音。
「不好。」偏偏东方还是拒绝得了，他心里正火大着于娜的事情。
可恶的女人！不过就一时气话，说了句不想再见到她出现在他房里，想不到她一整天就跑得不见踪影！
这于娜果然是个太过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讲她个几句话就这样耍脾气！
东方在心里数落着于娜的不是，就是拒绝承认他在担心于娜。
突然，总管跑了进来，嘴里一面嚷嚷着，「少爷，不得了了！您今天有瞧见于娜吗？」
「你没见到她？」意思是说，于娜今天并不是只有躲他，而是别人也躲啰？东方想到这里，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是呀！少爷，这该怎么办？」总管紧张地问着。刚刚他清点人数，发现于娜不见人影，通常府上有丫鬟不见，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啊！还得报官处理的……
「管她的！脚长在她身上，她爱怎么跑我们也管不着啊！」东方还在负气，手随便一挥，不想再讲。
「这……」总管很惊讶自己主子的这种反应。
「我说总管呀！少爷都说不用理会那个叫于娜的丫鬟了，您老还想怎样呢？」翠羽开口了。
「是！」不甘不愿地应了声，总管也只得退下了。
翠羽又开始磨蹭着东方。
没多久，李嬷嬷也冲了进来。
「少爷、少爷！不得了了！」李嬷嬷喘着气说道。
「今儿个不得了的事情还挺多的嘛！」见自己的磨攻又被打断，翠羽嘴一噘，老大不高兴地抱怨着。
冷眼扫了一下翠羽，东方不打算特地去搭理翠羽，开口问李嬷嬷，「怎么了？」
翠羽也识相的不再开口。
「这……于娜不见了！」李嬷嬷焦急地说。
「不见还是没看到人影？」东方这时也发觉事情不对劲，紧张地想问个清楚。
「是不见了……我问过其它几名丫鬟，大家都说今儿个一整天都没看到人！」李嬷嬷焦急地说。
「确定没有人看见她？」东方再次确认。
「没！」李嬷嬷摇头。
「该死！快点派人去找！把整个府里给搜得仔细点！」听到李嬷嬷这么说，东方连忙下令。
「是！」李嬷嬷赶紧出去跟总管讲，大伙儿得赶紧找人。
李嬷嬷一走，翠羽不懂地问，「爷，不过就去了个丫鬟，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东方没有回答，只是心里担心得很。
于娜不会真的因为他早上的话而负气出走吧？那个傻女人不会真的这么想不开吧？
东方在心里反反复覆地猜测着，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担心于娜。
又过了一会儿，绿儿鸡猫子鬼叫地冲进来。
「啊──糟了！少爷……死定了！完了……」
「我还活着！」东方冷冷地说。哪来的丫鬟？怎么会笨成这样？居然傻头傻脑地冲着主子喊死啊完了的晦气话！
「我知道啊！」绿儿愣了一下，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这么回答她。少爷好奇怪，她又不是在说他，干嘛强调他还活着？
看到眼前傻头愣脑的丫鬟，东方突然放弃了跟这丫鬟说明她刚刚的话有多白痴的念头。
「好了！有什么事？」东方不耐地问。
「于娜不见了！」一想起自己原本要讲的事情，绿儿马上紧张兮兮的了。
「这我已经知道了。」东方沉下脸，心想这丫鬟是怎么在这儿混的，这么不机灵。
东方心里挑剔着绿儿时，完全忘了以前就是嫌于娜心思太过细腻，自己也最讨厌聪明的女人这一点。
「呃？」奇怪！少爷怎么这么爱抢人家的话啊？绿儿心里老大不高与地想着，搞不懂于娜怎么会喜欢这么自大傲慢的少爷呢？
「妳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老天！眼前这丫鬟是笨蛋啊！跟她讲话会折寿个好几十年的！东方火大地想着。
「我又不是要跟少爷您讲这事的……」绿儿小小声地咕哝，声量刚刚好让东方听得到。
「那妳到底要讲什么？！」东方火气上来了。
「我是要说于娜啦！于娜的包袱也不见了！」绿儿急急忙忙地说完话，不给东方有任何插嘴的机会。
厚！还好不是她服侍少爷，少爷的脾气这么差，吓都吓死人了！
「什么？！」东方更加惊讶了。该死！那没脑袋的女人真的给他出走！
「于娜的包袱不见了！」绿儿再次重复。
「笨蛋！」东方狠狠地咒骂一声，顾不得还依偎在怀中的翠羽，连忙起了身要出去找于娜。
翠羽自然是硬生生地摔疼了。「爷……」
「闭嘴！」东方气急败坏地说着。
见鬼！等他找到于娜那女人，他非得狠狠地打她的屁股，让她好几天坐不了椅子！
「啊！少爷，还有……」看到东方这么激动的反应，绿儿很满意，却又随即想到，这两人如果昨晚喝了她「加料」过的参茶，一切都如计画中进行的话，于娜不应该会在今天上演失踪记。
根据说书先生的故事定律，肯定是男的误会女人耍心机了。
厚！她绿儿怎么这么聪明啊！她一定要帮于娜澄清误会。
呵呵！她是多么伟大啊！
「还有什么事？」就快走到门口又被叫住，东方非常不耐烦回头问绿儿究竟还有什么没交代清楚的。
「昨晚的那杯参茶……是我让予娜端给您喝的。」绿儿小小声地说。
「妳……」东方的怒气完全爆发了。
天杀的！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丫鬟啊？该死、该死、该死……
「少爷……于娜已经失踪了一天……」看到东方的眼睛在喷火的绿儿，赶紧提醒地快去找于娜。
「算妳好运！」东方撂下这句话，便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呼……」逃过一劫的绿儿忍不住喘一口大气。少爷凶起来真的好可怕喔……
※※ ※※※※ ※※
「哇！今天的包子卖得真快！」老爹看着没两下就空了的蒸笼，不可置信地说。
「这都是于姑娘的功劳！」儿子则高兴地说着。
「是呀、是呀……」老爹已经高兴得合不拢嘴了。「幸好有于姑娘在……」想不到美人计这么有用，不过半天光景，包子就全卖光了。
「没有啦！」于娜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她只是站着笑一笑，没想到来买包子的人就这么多，她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于姑娘太客气了！」老爹呵呵地笑。
「哪儿的话！」于娜依旧非常客气，看看时候也晚了。「那……天色不早了，老爹，我也该走了……」
「这样啊……」老爹本来想留于娜久些时候，人家帮他们卖出这么多包子，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就这样失礼。
「是呀！得走了，再晚点回去，就糟糕了。」一天的光景都耗去了，要继续走也不是办法，于娜打算先偷溜回去东方别府，和绿儿商量该怎么办比较好。至少先回东方别府，还可以拿点干粮，要是真的得上路，也比较有准备。于娜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那就不多留于姑娘了！」老爹也不好强留，和儿子一起向于娜再次道过谢后，便离开了。
告别了老爹父子两人，于娜抱着包袱走回东方别府。
不过，这次比较不好运，她遇到了地痞小混混。
「哟！看咱们遇到什么了？娇滴滴的大美人呢！」为首的小混混不怀好意地笑着。
这群人向来趁夜色昏暗的时候，专挑落单的女子下手。
为首的是镇上有钱人家的公子，出了什么事要报官，家里总是用钱将事情埋下来。
「你们……」于娜直觉面前这些人不友善，紧张地抓紧包袱。
「小美人别紧张嘛！」带头的小混混看到于娜害怕的模样，更加流里流气地对她说：「咱们哥儿们不过是想说天色都黑了，怕妳一个人落单无聊，想找妳一块儿去快活、快活！」说着，手就探向于娜一抓。
「不要！」于娜一惊，连忙后退。
小混混扑了个空，老羞成怒，使了个眼色要其它跟班的将于娜围住。「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要干什么？」于娜见自己被围住，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说过了，不过就邀请你跟大爷我们一块儿快活、快活！」看到于娜的眼泪，小混混笑得更加高兴。
「走开！」一群人困住她，没得闪躲，于娜的手终究被小混混抓住了，挣扎不开。
「哟！小美人看来柔柔弱弱的，脾气倒挺大的喔！」
其它人看见于娜挣扎，更加起劲地捉弄她。
「放开我！」于娜一面哭一面求救，「来人啊！救命！」
「小美人不用叫了，这方圆百里之内是不会有人出现的，还不如省点力气等会儿取悦大爷我们吧！」为首的小混混邪里邪气地对于娜说着，抓着她的手劲更加粗暴了。
「放开我！」心里一急，于娜张口便往抓她的人手上一咬。
「好痛啊！」为首的小混混一吃痛，一个火气上来，直接往于娜的脸上反手一巴掌甩过去。
「啊──」对方手劲用力过猛，于娜被打倒在地上。
「臭婆娘！敢咬我！看妳大爷等会怎么整治妳！」为首的小混混恶狠狠地说着。「把她抓起来！咱们走！」
「不要……」于娜想挣扎，却真的没力气反抗了。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放开她！」
是东方！
「凭你也敢命令老子？」为首的心混混一看是东方单独一个人，轻蔑地哼了一声，并不打算放开于娜。
「表哥！」于娜奋力起身要往东方那儿过去。「啊！」却又被推倒在地上。
「不识相的娘儿们！想跑？」为首的心混混用力推了于娜一把──「啊──」同一时间他却发出痛叫声！
是东方，他恶狠狠地扭住小混混刚刚推于娜的手。
「我说过放开她！」东方冷冷地说。他的所有物，不该被任何人碰！
「该死！兄弟们！打他！」为首的心混混不甘心被东方扭了手，吆喝其它人动手修理东方。
「表哥！」于娜惊慌地大喊。
东方从小就有练功，这群小混混根本不是个这种练家子的对手，一群人没两下子就被他打得落花流水。
「该死的！给我记住……」小混混一面逃跑，一面撂狠话。
「表哥……」危机解除，于娜开始哭了起来。
「没事了……」东方扶起于娜，将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慰。
于娜又哭了好一会儿，情绪才勉强平复。
「下次看妳还敢不敢一个人到处乱跑！」东方忍不住念了她一下。
「可是……可是……表哥说……」于娜一听到东方说她，马上委屈地掉起眼泪。明明就是他说不要再见到她，现在又骂她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随便说说，妳就信吗？！」东方没好气地说。
这女人没大脑啊！这么冲动地一个人跑出来，也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害他一路上紧张得要命，幸好没事……
傻瓜！一想到差点失去于娜，东方的心里就一阵紧窒。
「呜呜……表哥好凶……」于娜哭得更凶了。
「谁教妳不用大脑！」余怒未消，东方还是要骂她笨。
「该死的王八乌龟东方！傻瓜、呆子、蠢蛋！呆头鹅！死相！天杀的死鬼！杀千刀的！给我走着瞧！敢惹我生气？你是吃饱撑着、活得不耐烦？还是跟天借了胆？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货色，竟然敢用这种态度对我？夭寿澎肚短命鬼！有种给老娘滚出去，就不要再给我缩着头当乌龟走进来！」
一个火大，于娜亮出了先前学的所有骂人的话，劈哩啪啦地骂了出来。
这男人怎么可以这样欺负人，什么都他说了算数！不公平！
而且，她都已经在装可怜了，他居然还不买她的帐？气死她了！
东方听到于娜骂了这么一大串粗俗的话，愣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妳从哪儿学到这些话的？」
天老爷！这小女人到底今天出走是在做什么？学了这一堆害人的粗话？
「绿儿教的！不行吗？」于娜气呼呼地说着，脸上挑衅的意味十分明显。
「妳知道这些话的意思吗？」果然又是那名白痴丫鬟做的好事！东方无力地想着。
「就骂人啊！」
「不只……」东方小声地凑在于娜的耳畔，慢慢地解释清楚那些骂人话的来源跟什么身分的人才会骂。
「啊……」于娜一听，满脸通红。
她没想到这些话居然这么粗俗！好人家的女儿不可以随便骂的！越想越羞耻，于娜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好了，别哭了！」发现于娜又开始做水灾，东方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声好气地哄她。
他到现在才发现，他根本拿于娜这小女人没辙。
这样的感觉……就是喜欢吧！
这一刻，他才明白，不论他怎么抗拒或是不愿意承认，他都已经深深被于娜吸引了。
「不管！表哥对我好凶……」于娜使起劲的撒娇。
「好好……好……我不凶妳，好不好？」想到于娜方才被吓到，加上又哭哭啼啼的这么伤心，东方这次也很配合她，尽可能好声好气地哄着。
他认栽了！谁教他喜欢上这么一个泪娃娃。
「那表哥要相信我，春药不是我下的！」开玩笑！男人都认错了，她可得乘胜追击，好歹这点清白要讨回来。
「我知道……」东方轻声的说。
「还有……不可以对我凶喔……」于娜抬起泪痕未干的小脸，无限惹人怜爱地看着东方，条件又多了一项。
「以后别随便离开我，知道吗？」东方不放心，又叮嘱了一次。
「好！」于娜温顺地答应。
爱情的种子，悄悄在两人心中迅速萌芽……
※※ ※※
自从东方急着出去找于娜，而让依偎在他怀里的翠羽摔下地后，翠羽就假装生病地躺在床上，足不出户。
然而，翠羽觉得她卧个几天病床，东方家就改变了许多了。
首先是东方没来探视她，这样她装病就没意义了。男人不来看她，她装病也捞不到好处。
再来是下人们对她的态度差劲极了，一副她可有可无的样子。
到底翠羽是寻欢阁的当家花魁，她非常机警地察觉到情势有所变化。
她知道她必须采取些行动，否则她当初冒着惹鸨娘生气、硬和东方出来的风险就会功亏一篑，到时候，她要是一无所有的回去，那种面子她可是丢不起的。
「爷呢？」第一天，翠羽问着总管。
「少爷出去谈生意了！」总管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尽管对翠羽在东方别府上的放浪行为心生不满，表面上还是恭恭敬敬的。
「那爷有说他何时回来吗？」翠羽蹙了一下眉头，有点不满意。
「这个嘛……因为爷出去时是带着于姑娘出去的，所以不晓得何时会回来。」总管沉吟了一下，还是回答了。
「于姑娘？」怎么没听过这号人物？翠羽愣了一下。
「于姑娘是少爷先前的丫鬟。」总管老老实实地回答。
自从于娜和东方两情相悦的事确定后，府里便开始喊起于娜于姑娘了。
「丫鬟？」翠羽一听，知道事情不得了了，东方大概是给那个丫鬟给狐媚去了。「行了！等爷儿回来，请他过来我房里一下。」她决定要赶紧将东方的心给抢回来。
「是。」总管听完翠羽的吩咐就下去了。
这一夜，东方没有来找翠羽，翠羽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回府。
第二天，翠羽问李嬷嬷──
「爷呢？」
「爷出去了。」李嬷嬷也是老练的人，尽管对翠羽不怎么欣赏，还是嘻嘻哈哈地笑着回话。
「有说去哪儿？几时回来吗？」翠羽焦急了。
「听说是带于姑娘去逛市集，几时回来就不知道了。」李嬷嬷客客气气地回答。
「于姑娘？是爷儿的丫鬟吗？」翠羽听了心里更急。先前东方再怎么疼她，也没带她出游过！
「是呀！」
「行了！我知道了，等爷回来，请他过来我房里一下！」翠羽不耐烦地挥挥手交代。
「是。」李嬷嬷对于翠羽的这项交代是有听没进，表面上说好，心里却打定主意不帮忙传讯。
所以，这一夜，东方还是没去找翠羽，翠羽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回府。
「爷呢？」
第三天，翠羽问到绿儿。
「不知道耶！应该是带于姑娘出去了吧！」绿儿回答。
想到东方跟于娜的恩爱有一点是自己的功劳，绿儿笑得得意极了。
「得了！我知道了！」翠羽挥挥手，不想再问下去了。
第三度听到于娜的名字，翠羽很明白大事不好了。
看样子东方是给那姓于的丫鬟迷住了，迷到连她也给忘了！
照这情形听来，她势必要会会那个跟她抢男人的丫鬟了。
她倒要看看那名丫鬟有啥通天本领，居然可以从她翠羽手上抢过一个男人……
第八章
这应该是个美好的一天，前提是没有于娜嘤嘤哭泣的情况下。
「呜呜……」于娜已经哭了一个时辰了。
「别哭了……」东方不舍地安抚她。
老天！他真想掐死于嬿，没事干嘛跟自己姊姊通信呢？
都卖给人当丫鬟了，就滚远一点，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好了！干嘛要嫁人了还托人带信给于娜，害他现在要陪着于娜做水灾……
「呜呜……教人家怎么不哭呢？自己的妹妹要嫁了，做姊姊的却什么都不能帮……连点嫁妆都帮不上忙……呜呜……这教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于娜越想越伤心，哭得更起劲了。
好惨啊！妹妹都要嫁人了，而她这么贤淑良德又宜家宜室，竟然还听不到二表哥这边有一点动静！
惨、惨、惨啊……
于娜真的是伤心极了。
她竟然会嫁得比妹妹还晚！她可是比妹妹于嬿的名声还好耶！
于嬿是说话爱挖苦人又嚣张出了名的，每次两个人在一起，于嬿的行为举止都比她还像个姊姊……
呜呜呜……她这么温柔乖巧，旁边的男人居然还没跟她提亲！气死她了……
「别伤心了……我帮妳打点些嫁妆，让妳送过去吧！」东方可不想再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哭得这么伤心了，而且他的耳朵好痛啊！
「不行啊……我现在是做丫鬟的，哪有闲钱帮她打点？嬿儿那么精明，一定会追问的……呜……」二表哥是笨蛋！东方是傻瓜！表面上哭得极为楚楚动人，于娜在心里骂得可用力了。
「要不我帮妳送过去吧！我是二表哥，送些贺礼也说得过去。」什么都好，看是要几箱绸缎、几疋布，或是多少黄金首饰都可以，只求于娜别再哭了。
东方头痛地想着，难得他上午出去谈了笔大生意，回来想找于娜好好庆祝一下，想不到一进房就看到个泪娃娃在他房里大做水灾。
再一次，他想掐死于嬿。
「可是……要是嬿儿问起你怎么知道她要成亲了，表哥要怎么回答？」于娜暂时停止哭泣，一双水灵灵的美目充满期待地看着东方。
说吧！说你要告诉于嬿，你快要跟我成亲了！于娜在心里祈祷东方会说
出这样的答案。
说吧！说、说、说……表哥，快说出「我们成亲吧」的话呀！
「我自有说辞，别担心。我不会让嬿儿发现妳跟我在一起的……我知道妳不希望嬿儿知道我们的事情……」东方帅气地笑了一下，看着于娜的眼光有不意察觉的玩味。
他怎么会不懂于娜的心思，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然而这小女人先前让他困惑了那么久，不吊吊她的胃口实在有点可惜。
东方的计画是，等他从雷家庄送完贺礼回来后，也差不多该着手筹办他跟于娜的婚礼了。
在此之前，他要这爱哭的小女人想念他，反反复覆地猜测他会不会娶她。
「我……」于娜没料到东方会有这种说法，愣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下去。
嗯……她的确也是有点不想给妹妹知道她当到东方的丫鬟。
从未婚妻子降级到丫鬟，现在都还不确定能不能当到少奶奶，给于嬿知道了，真的有点丢脸。
算了！还是先别说好了。
「好了，别哭了，再哭就变丑了。」东方拍拍于娜漂亮的小脸，充满怜爱地说着。
他从刚刚就很想将于娜抱到床上，让她的所有眼泪都变成交欢时狂喜的泪水，现在也该是这么做的时候了！
「人家才不丑呢！」于娜的樱桃小嘴开口抗议。她可是「金陵第一美人」呢！表哥好坏，竟说她丑！
「当然了！我的娜儿最漂亮了……」东方邪气地说着，手则不规矩地往于娜脖子底下游走。「尤其是这儿……」大手比到女人饱满的胸脯。
「表哥……」于娜的两颊瞬时飞上两道云彩。
「还有这儿……这儿……」男人的手越比越下面，所点到的地方也更加暧昧。
「表哥……」于娜此时已经娇喘连连了。
不多时，满室春光……
于娜的泪水，果然很快就变成感官极度欢乐后的眼泪……
※※ ※※
东方要去送贺礼给于嬿前，本来还是决定要让予嬿知道于娜现在是跟他在一起，可是于娜想想后还是反对了。
毕竟自己跟东方这样纠缠不清，妹妹于嬿的嘴巴向来厉害，给她知道了，不晓得又会怎么笑她了。
于娜在这方面，脸皮是非常薄的。
看于娜那么坚持，东方也不好多说什么，不然于娜的眼泪又随时会决堤了。
东方离开之后，于娜真的是闲得发慌了，她想要帮忙做点事，譬如说去厨房帮帮忙，可是李嬷嬷没两下就赶她出来，说她越帮越忙。
不能怪她啊！她真的没下过厨啊！洗了几条萝卜不代表她会切切弄弄，所以季嬷嬷不能因为她将面条放进炉灶煮，就叹气到不行啊！
她想找绿儿玩，可是跟绿儿讲没几句话，绿儿就被喊去做事，一点都不好玩。
于娜闷得发慌。都没人陪她玩，东方这一趟，至少也要个十来天才回来，她一定得找些事情来做，不然她好无聊喔……
于娜晃呀晃的，不小心晃到翠羽住的则院。
「咦？这儿不是表哥之前带回来的那个姑娘住的地方吗？」于娜环视四周，这时才想起翠羽的存在。
表哥还没送她回寻欢阁吗？于娜困惑地想着。
突然，从屋里传出女子的哭泣声，是翠羽的哭声。
于娜一时好奇，忍不住过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办？」翠羽坐在桌前，伤心地喃喃自语，「这下子我该怎么办才好啊……」
于娜好奇地躲在屋外头偷听。翠羽姑娘怎么没事哭得这么凄惨啊？
「呃……」于娜很想开口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是看到翠羽哭得那么伤心，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打断翠羽。
「哇──我好惨啊……干脆去死还比较快……」察觉有观众，翠羽哭得更加用力，剧情也跟着凄惨。
于娜实在听不下去了，这种哭法实在是太恐怖了，比她平时装可怜博得同情的哭法还可怕。
向来是温室花朵的于娜不疑有他，想也不想就跑进翠羽的屋里。
「翠羽姑娘，妳别哭了……」
「哇……我真的好惨……妳不懂的啦！」翠羽一见于娜进来，哭得更是用力。「让我死了算了！」
「翠羽姑娘，妳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嘛！说不定可以帮妳解决呢！」于娜毕竟天真，没有看出翠羽过度夸张的哭法应该是有问题，还热心地想帮忙。
「不可能的！妳帮不了我的！」翠羽哭得伤心不已。
「翠羽姑娘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了忙呢？」涉世不深的于娜逐步掉进翠羽的陷阱里。
上钩了！翠羽不着声色地冷笑了一下，随即便假装拭泪，语带哽咽地欲言又止。「我……」
「什么事让翠羽姑娘哭得这么伤心呢？」于娜不解地问道。
「说来话长……」翠羽戏剧化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着，「于姑娘大概知道翠羽是寻欢阁的花魁吧？」
「是的。」于娜不明白这跟翠羽现在寻死觅活的原因有什么关系，只是愣愣地点头。
「事情是这样的，为了和东方公子相聚，我不惜违背寻欢阁里的鸨嬷嬷，执意出了寻欢阁……」翠羽一面说一面掉眼泪。
「然后呢？」于娜听得认真。
「出寻欢阁的前一天，鸨嬷嬷威胁我说，若是东方公子不收我入房，我也别指望可以回去当花魁了。」翠羽眼泪掉得更凶了。
「那不是更好？不用回去卖笑啊！」于娜傻呼呼地回话，单纯的她只想到不用回去青楼卖笑，岂不是美事一桩。
「不好！」翠羽眉头悄悄一皱，心想眼前这丫鬟是笨蛋吗？一直插嘴不让她把话讲完就算了，问题还一堆。
等她的计画实现，看她怎么整这笨蛋丫鬟！
呸！这种白痴还敢跟她抢男人？翠羽在心里啐道。
「为什么？」于娜还是不懂。
「因为鸨嬷嬷手上有我的卖身契，到时鸨嬷嬷可以将我转卖到窑子去……」翠羽脸上的表情哀戚极了。
「转卖喔……好可怕喔……」被卖一次就很惨了，还要再被转卖？于娜的小脸马上浮现惊慌，随即又不解地问，「窑子是什么？」
窑子跟寻欢阁这种青楼有什么差别吗？打小就被家里保护得好好、灌输女子只要嫁个仔相公的于娜，对青楼只有一些模糊的印象，根本分不出青楼与窑子的差别。
「窑子就是比寻欢阁更不入流的地方。」翠羽发觉地快要伪装不下去了。
没想到这于娜居然是个这么呆的女人，东方到底是看上这个呆呆傻傻又干干扁扁的女人哪一点呢？
翠羽逼着自己按捺着性子，跟于娜好好解释青楼与窑子的差异，毕竟先铲除于娜比较重要。
「什么？好可怕喔……」于娜听完，吓得脸色发自。
恶心啊！她以为青楼就已经够下流了，想不到窑子更糟，居然去的人都不三不四，窑姊儿还会常常被打，真是恐怖！
于娜忍不住开始同情翠羽了。
「是呀！所以说，我不如去死算了！」翠羽又开始哭得死去活来。
「那……那……翠羽姑娘该怎么办呢？」于娜心里也慌了，不晓得该怎么帮翠羽，总不能把东方分给她。
「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逃了！」翠羽假哭了好一会儿，确定于娜已经上当，便摆出一副坚定的样子。
「逃？要怎么逃？」于娜反问。
「这就要看于姑娘愿不愿意帮翠羽了！」翠羽装出很无依的表情。
「帮？我可以怎么帮翠羽姑娘呢？」于娜不疑有诈，心里想说只要不要来跟她分东方，要怎么帮翠羽都无所谓。
「我一定要赶在东方公子回来之前趁夜逃走，希望于姑娘可以帮我。」翠羽漂亮的脸上迅速闪过一丝狰狞，快到于娜来不及看清楚。
「好！」于娜点点头，决定一定要帮助翠羽脱离寻欢阁鸨嬷嬷的魔掌。
于是，翠羽将声音压低，悄悄地将逃亡计画说给于娜听。
※※ ※※
雷家庄
「夫人，大厅有人求见！」
于嬿正在房里刺绣，突然听见丫鬟晓玲过来通报，她愣了一下。
怎么会有人要见她呢？除了姊姊于娜外，还有联络的就没别人了啊！
「对方是谁呢？」于嬿忍不住问一下。
「不知道，说是夫人的娘家亲戚。」是个好贵气的公子呢！晓玲想到那位要找夫人的男人，心中登时小鹿乱撞。
除了她家庄主，她还是生平第一次见识到这么体面的公子哥，不似庄主的粗犷，这位来找夫人的公子浑身散发出一股自信又优雅的翩翩风度，看得她这正值青春的大姑娘心花朵朵开呢！
「是谁呢……」于嬿喃喃自语，「算了，去看看吧！」
抱持着满心的疑惑，于嬿来到大厅，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表哥东方。
「表哥？」于嬿惊讶地看着东方，不明白他怎么会知道她在雷家庄。
「嬿表妹，恭喜了！」东方潇洒地一笑，英俊的笑容又让晓玲偷偷地倒抽一大口气。
晓玲看痴了，心想：帅、帅、帅！真是帅得过火啊！
「谢谢！可是表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于嬿不解地问道。
就知道表妹会有这种问题！果然如于娜所说的，他冒冒失失出现代娘家送礼不合时宜，偏偏她的眼泪像瀑布一样，说从来没想过妹妹要嫁时会没有嫁妆，这样的大家闺秀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教他怎么舍得让予娜继续哭下去？抵不过心头那抹怯懦影子的泪水，他才赶来的。
刚开始他只是逗着于娜不要跟于嬿说，想不到到后来她又坚持不要他告诉于嬿有关他们的事情。
唉！他永远搞不懂女人七弯八拐的神秘心思。
东方不答话，只是神秘地笑笑，随即改变话题，「对了，我今天来只要送结婚贺礼给妳。」
于嬿看着地上一箱又一箱的绫罗绸缎，心里还是惊讶不已。为什么表哥会知道她的下落呢？
突然，东方注意到于嬿的身后出现个伟壮男子，充满宣示意味地从于嬿身后紧紧地拥住她。
这位应该是传闻中让雷家庄从落魄村庄起死回生的雷震宇。
「呃……夫君？」还处于惊讶状态的于嬿，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身子直觉地就要躲避雷震宇力道过重的拥抱。
雷震宇不让她闪躲，他直接从身后将于嬿整个腰身环住，亲昵地问道：「娘子，这位是……」
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女人跟个相貌翩翩的男人说话，任何男人看到都会醋意大发。雷震宇的眼光锐利地审视着外型英挺的东方。
光听那声「娘子」喊得格外亲热又大声，东方不是笨蛋，一看也知道前方这器宇轩昂的男人正在吃醋。
不等于嬿回答，东方便自己接话了，「看来你应该是嬿表妹的夫婿吧！我是东方，是嬿表妹的表哥，今天是特地送来表妹成婚礼物的。」说完，他还特意比了比地上一箱又一箱的东西强调着。
他今天可是为了心上人，特地来讨好于嬿这向来嘴巴不饶人的表妹，他可不想惹太多麻烦。
故意不提他们尚未成婚的事情，东方聪明地一开始就承认雷震宇跟于嬿的关系。
雷震宇一听就明白，加上眼前的男人看来的确没有恶意，他顿时就松懈下来了。
「在下雷震宇。」虽然放心不少，雷震宇还是没有立即放开于嬿，他简短地自报名号。
「我知道，雷庄主这几年在商场上可是大名鼎鼎，任谁都知道南北商界要互相流通，都还得经过雷庄主这一关呢！」东方的态度很诚恳，令人相信他是诚心在称赞雷震宇。
到底是生意人，东方深谙多一名敌人，不如多一名朋友。
他很清楚与雷震宇合作，对他的生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想不到于嬿这丫头除了损人外，总算也有贡献了。
「多谢夸奖。」雷震宇淡淡一笑。
「好了，夫君，表哥远道而来，我们先让表哥休息一下，晚点再准备点水酒让你们好好聊聊。」尽管心里有许多困惑，但于嬿好歹是大户人家出身，场面话跟礼节一样也没漏。
于嬿心里直觉有鬼，她认识东方这么多年了，太了解东方商场上翻脸无情的性格，她知道这件事肯定跟姊姊于娜有关。
除了东方认定对他重要的人外，他从不会吃饱撑着突然对人那么好呢！
「说得也是。」雷震宇点点头，算是认同。
「表哥会留下来吧？」于嬿甜甜地一笑，见东方点点头，便转身对晓玲吩咐备房。
「那么……表妹，晚点我再跟你们夫妻叙旧了。」东方还是笑得风流倜傥，教一旁的晓玲看得心跳漏了好几拍。
「呃……东方公子这边请……」真好！夫人媳家的表哥好体面喔！晓玲快乐地领着东方往客房而去。
第九章
入了夜，于娜记得翠羽的交代，来到柴房前面跟她会合。
她还很好心地带了表哥帮她买的一些首饰，以防翠羽在逃跑的途中，没了盘缠又要堕入风尘了。
「翠羽姑娘，妳来啦！」等了一会儿，翠羽才姗姗来迟。
「是呀！」翠羽满不在乎地应声，态度跟先前那无助脆弱的模样大相径庭，看得于娜满心疑惑。
「咦？翠羽姑娘怎么没有带包袱？」于娜疑惑地看着她。
「包袱？为什么我要带包袱？我又没要走！」翠羽一脸不解地看着于娜，好象于娜说了个大笑话。
「可是……妳先前跟我说……」于娜不明白，困惑地看着翠羽。
怪了！翠羽姑娘不是说她要走吗？怎么现在又这样问她呢？
「说什么？」翠羽娇笑了一下，继续柔柔媚媚地说：「说我要走是吗？要妳帮我忙是吗？」
「是啊！」于娜点点头，心里不明白翠羽怎么态度这么悠哉。好奇怪喔……
「呵呵……」翠羽笑了出来。
「翠羽姑娘笑什么？」于娜不明白翠羽怎么突然笑，却打从心底不喜欢翠羽的笑法，太假也太恶心了。
「我笑啊……」翠羽眼睛娇媚地往于娜身上一溜转，声音柔美但不带任何温度地接着说：「我笑妳笨、天真、容易相信人啊！」
这愚蠢的于娜！当真以为她要走吗？
笑话！她可是寻欢阁挂红牌的花魁，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输给个黄毛丫头？
如果两人之间有其中一个人必须消失，那个人也必须是眼前这个于娜，而非她翠羽！
「我？」于娜不可置信地看着翠羽，不明白为什么翠羽要这么说她。
「不是吗？」翠羽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
「哪有？明明就是妳说……」于娜生气，想要反驳翠羽的话。
「是我说要走，是我说怕被卖到窑子去，是我要妳帮我逃的，是不是啊？」翠羽帮于娜把话接完。
「对啊！」于娜点点头。分明就是翠羽姑娘自己要求的，不然她才不会摆着睡觉时间不睡，三更半夜跑出来呢！
「所以我说妳不聪明嘛！」翠羽再度柔媚地笑了。
于娜恼怒地看着翠羽，不是挺高兴翠羽说她笨，她明明很聪明，都可以偷懒不做事又让大家喜欢她，为什么这翠羽一定要说她笨。
「哟……生气啦？」见于娜不回话，翠羽开始嘲讽，「我来告诉妳好了！今晚的确是有人要消失，不过不是我，而是妳！」
「我？」于娜更加不懂了。
「是呀！妳放心，我一定会把妳卖到最下等的窑子去，包管东方这辈子都不会找得到妳！」翠羽笑得可甜蜜了。
「窑子？」于娜开始懂了。翠羽骗她！
「对啊！」翠羽的声音酥得彷佛可以化人骨。「妳放心，姊姊我帮妳找的地方，里面绝对没有姑娘可以待超过十年还活着的！」说毕，她的笑容显得阴森。
「不要！」于娜大惊失色，连忙转身要逃。
「想逃？别作梦了！」翠羽凌厉地喝道，连忙捂住自己的口鼻，另一手则撤出一些粉末。
是迷药。
「唔……」于娜很快就全身软了下来，随即昏迷过去。
翠羽等了好一会儿，直到迷药不再弥漫空气中，才缓缓放下捂住口鼻的手，并且将昏迷的于娜拖进柴房，顺便上锁。
「贱骚蹄子！凭妳也配跟我抢男人？过两天等龟奴来把妳接走，看妳拿什么来跟我抢？」冷哼一声，翠羽得意地离开柴房，回到自己的院落。
※※ ※※※※ ※※
东方并没有在雷家庄久留，隔天他便拜别于嬿，准备赶回去见于娜。
临走前，于嬿突然开口对他说：「表哥，你要好好照顾我姊，她虽然感觉上很懂事，其实她一向笨笨的，容易胡乱相信人。」
「妳猜到了？」东方没有太惊讶，因为于嬿向来精明。
「好歹我也做人家的妹妹十几年了。」于嬿笑嘻嘻的，正当东方想开口夸她长大许多时，她又开口了，「还有一件事，表哥，我的婚礼只送百绣堂的织品实在不够大方喔！」
「妳……」讲话刻薄的死性不改，算雷震宇倒霉娶到妳！东方心里憋着这句话不好讲出口。
「路上小心啦！」于嬿交代完，便高高兴与地进屋了，留下东方一面摇头，一面为雷震宇默哀。
回程的路上少了那些贺礼，东方的脚程快多了，还比众人预期的早了三天回到东方别府。
一进门，他便急着找于娜。
问绿儿，绿儿也说不上所以然来，「昨天还看于姑娘拉着我说话，今天就还没看到人，连房里也没人。」
「妳没到处我找看？」东方气急败坏地问。
于娜不是那种好奇心旺盛的人，除非她无聊得紧，不然不会四处乱跑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是！奴婢这就去找。」绿儿很识相地应话，心里却在想少爷也真奇怪，现在连正午都还没过，怎么知道于娜可能不见了？
「快去找！」东方的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就在东方也要出去找于娜时，翠羽扭腰摆臀地走进他的房里。
「爷！您好久没找翠羽了，可让翠羽想死您了……」不等东方开口，翠羽便娇声抱怨，末了还眼波似转非转地看着他，企图将他迷得七荤八素，好转移他对于娜不见这事的注意力。
她没料到东方的脚程这么快，现在于娜还丢在柴房等龟奴来带走，她说什么都非得缓缓东方找于娜的想法，不然就愧功亏一篑了。
没好好教训那个叫于娜的贱蹄子，她实在不甘心！
「妳怎么还在这儿？」该死！他居然忘了早就该遣送翠羽回寻欢阁。东方这时才注意到翠羽的存在。
「爷！瞧瞧您说什么话啊？」翠羽一听，马上十分夸张地对东方哭诉，「您一声不响的把翠羽丢在一旁，害得翠羽对您朝思暮想，茶不思饭不想的，结果您劈头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无情！」说罢，她便开始嘤嘤哭泣。
东方一看，心情更加不好了。同样是哭，于娜哭得漂亮甜美多了。
「得了！妳东西收一收，也该准备回寻欢阁了。」东方冷酷地说着，完全不为翠羽的眼泪动心。
「爷……」翠羽不敢相信东方居然这么绝情。
「我说过的话，不想重复第二次。」东方一心挂念于娜，对翠羽的耐心已经耗尽。
「爷……翠羽做错了什么？」不肯这样轻易认输，翠羽不敢相信自己在东方的心里居然比不上一个青涩的丫鬟。可恨哪……
「妳没错，只是我不再需要妳了。」东方指出事实。
「爷……这样对翠羽太不公平了！」翠羽咬咬牙，还是不愿面对东方这么残忍的对待。
「公平？什么地方不公平？妳是个青楼卖笑的，我花了大把银子将妳从寻欢阁带出来几天，现在要妳回去，又哪里不公平呢？」东方冷笑了一下，狠狠地将翠羽的美梦打醒。
「我……」翠羽心里怨极了，却无力反驳。
「难不成妳以为我会为妳赎身？」东方不屑地说着。
没想到翠羽的算盘打得挺精的，带她出寻欢阁的银子已经是天价了，这些日子伺候她吃喝的花费也不少，更别提她常常贪心地索讨礼物了。
这女人的胃口还真大！东方嗤笑一声，看着翠羽的眼神彷佛她是双破鞋般。
翠羽也没预期东方居然讲出这么残忍的话，心里一急，也开始口不择言了，「究竟那姓于的丫鬟哪里比我强？把你迷得神魂颠倒！」
「妳说于娜？」听见翠羽突然提起于娜，东方心里一惊。
翠羽怎么会知道他跟于娜的事？难道于娜的失踪跟翠羽有关？
「难不成爷还有别的姓于的姑娘？」这下子换翠羽得意了，她冷笑着反问东方。
「妳……」东方怒视着翠羽。
「我？我怎么了？」翠羽假装一脸无辜的模样，笑得诡异极了。
「妳最好不要给我耍花样！」东方非常确定于娜的失踪跟翠羽有关。
「花样？翠羽哪敢啊！」偏偏翠羽的表情却与她现在嘴巴上说的话完全相反，这更令东方怀疑起她了。
「该死！妳对娜儿怎么了？！」东方用力抓着翠羽的手腕，非常凶恶地质问着。
他的表情冷得跟冰一样，看得翠羽心里直发抖。
伺候东方这么久以来，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凶残的表情，心里不由得害怕起来，但她还是强装镇静。
「哎呀！」翠羽一吃痛，叫得可大声了。「爷这是干什么？翠羽又没说我对那位于姑娘怎么了，不就一时气愤不过爷的喜新厌旧，多嘴问了两句，爷何必动这么大怒气？」一面说着，她还一面眨着泪花。
翠羽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还没蠢到自己招认她将于娜锁在柴房。
她明白一旦讲出来了，自己是必死无疑的。
与其如此，还不如坚持不说，任由东方去瞎猜，还可以替自己换到点时间安全逃走。
「最好如此！」知道从翠羽嘴里是套不出话来，东方用力甩开她的手，自齿缝迸出一声，「滚！」
翠羽被东方这么一甩，整个人摔在地上。她又羞又气地看了东方好一会儿，才爬起来气冲冲地跑出去。
一等翠羽离开，东方马上招来总管，要总管号召全府的人，仔仔细细地搜查整座府第，非找出于娜不可。
※※ ※※※※ ※※
好痛……
这里是哪里？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
于娜醒过来后，环视四周，心里一堆问题一一浮现。
痛……她抚着自己的手，感觉四肢百骸都好酸好疼，好象被狠狠摔过似的，接着记忆便一点一滴回来了。
她想起来了！她被翠羽姑娘骗到柴房前，威胁说要将她卖到窑子去，然后便将她迷晕了。
糟了！她现在在哪里呢？于娜再次确认自己的位置，希望还没有离开东方府才好，不然她就死定了。
于娜焦急地发现自己是在一间柴房中，却分不清楚是哪里的柴房。
她硬撑起软弱的身子，试图打开门，却挫败地发现门已经被锁住了。
怎么办？她不会真的被卖来当窑姊了吧？于娜慌了起来。
那个坏心的翠羽姑娘说过，要把她卖到连表哥都找不到她的窑子去，而且里面的姑娘都活不过十年……
不要啊！她不要那么惨啊……
想到就觉得伤心，于娜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呜呜……」她还想再见表哥啊！她不想当窑姊儿啊！呜……谁来救她？她不想这么早死啊！
因为太害怕了，于娜哭得好大声。
就在她哭到很累时，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声。
「少爷，里面有人在哭！」
「把门打开！」是东方的声音。
于娜听到，惊喜地大叫，「表哥？表哥！是你吗？我是娜儿！」
门外的人听到于娜的声音，更加激动了。「快打开门！」
「打不开啊！少爷，这是新锁，不是咱们府内的锁！」总管焦急地解释着。
「拿把斧头来！我把门劈开！」东方火大地说着。
不多时，门果然被东方劈开了。
「娜儿！」东方急忙冲了进来，看到坐在地上的于娜，心疼地拥着她。「没事了！」
「表哥……」于娜泪痕未干，还是忍不住要撒娇。「我好怕喔……」
将头深深埋在东方宽厚的怀里，于娜总算安心了。
她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真的再也看不到表哥了……多可怕的一件事情啊！还好她还在东方府里……
「不怕……」东方无限怜爱地说着，将浑身脏污的于娜仔仔细细地检视一番，确定心爱的女人没受伤，这时心头的一块大石头才勉强放下。
先前以为他会失去于娜，差点让他的心跳停止了。
幸好……他没有失去她。
拥着于娜，东方在心里发誓，从今以后，他要用一生的时间好好宠爱呵护于娜，不让她受到一点点委屈。
「是那个翠羽姑娘！」于娜吓到归吓到，却没忘记冤有头债有主的道理，急急忙忙要告翠羽一状。
「我知道，我马上命令人去抓住她！」说完，东方轻手轻脚地抱起于娜，交代总管去请大夫，同时要总管派人去抓住翠羽。
该死的翠羽！居然这样对待他的心肝宝贝！东方的心里掀起狂怒，打定主意若是翠羽落在他手上，非得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表哥，她说要把娜儿卖到窑子去……」于娜卷卧在男人的怀里，嘴巴不忘喃喃告状。
「放心，我会让她自己先到窑子去！」东方声音轻柔地安抚着于娜。
「她还说里面的窑姊儿都活不过十年……」于娜余怨未消，继续告状。
「那我们就让她去待待看，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东方温柔但冷酷地说。
没多久，他们才要离开柴房，正要收拾细软准备逃跑的翠羽就被抓到了。
「爷……」翠羽还在试图为自己脱罪。
东方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之后开口吩咐，「把她押回寻欢阁，跟里面的鸨娘说将她卖去窑洞，看她之前想将娜儿卖到哪个窑洞就将她卖到那里去，如果寻欢阁的鸨娘没有照做，我会让寻欢阁在十天之内关起大门！」
一听完东方的交代，翠羽当场吓得晕死过去。
「走吧！」东方并不理会翠羽，只是柔情地看着怀里的于娜。
「嗯……」尽管于娜感到虚弱，她还是挤出甜甜的一笑。「表哥……」
「什么事？」抱着于娜走出柴房，东方温柔地看着她。
「我有没有告诉你我好爱你？」于娜浓情蜜意地对东方说道。
「妳现在讲了。」心头一暖，东方充满爱意的回答。
「那……表哥呢？」于娜地想知道东方是不是爱着她的。
「傻瓜……」
「告诉我嘛！」于娜软软地央求。
「爱……爱死妳了！」刚好来得及走到他的房里，东方小心将于娜放在床上，轻声诉说着他对她的情。
这一刻，对于娜跟东方而言，即是永恒。
也许他们两人都不是彼此最喜欢的类型，但当爱情来临，对方的缺点便不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们深爱着对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