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梁亦修真如他所说的,彻底消失在纪梅君的生活中。
捺不住思念,她拨过几次电话给他,但是他的电话永远只是转进语音信箱。
而且有好几次,她说服自己只是“顺道”经过梁亦修的住处,但漆黑一片的房间明白告知她,房子的主人多天来归。
她不是没想过找张绮琪求救,但一想到适逢期中考,她也不好意思打扰好友念书的时间。
梁亦修像是从空气中蒸发一样,若不是手机中仍留着初次约会的简讯,纪梅君几乎以为他不曾出现在自己的生命。
满满的惆怅让她日子过得很不好,连考试成绩也大受波及。
考完最后一科,纪梅君拉拉身上的外套,对着灰灰的天空叹口气。
不过一转眼,深秋便悄悄来临,也捎来冷飕的冬意。
天气瞬间转变,一如梁亦修离去得让她措手不及……她苦涩一笑。
什么都能联想到他,看来她是中毒了,中了一种名为“爱情”的毒。
“叹什么气啊?嫌命太长吗?”张绮琪轻轻拉扯好友的长辫,“考得怎样?”
“不怎样。”纪梅君一见到好友,立刻苦着张脸,“绮琪……”
“干嘛?”张绮琪冷冷的打量她,“你是怎样?熬夜了吗?怎么瘦了一圈?”
“我熬夜不是因为念书啦!”纪梅君呐呐的开口。
“那是为什么啊?”不是张绮琪故意刁难纪梅君,她实在是为表哥感到不平。
放着一个好好的梁亦修不要,偏偏去喜欢简牧凡那个大烂人,这梅君的脑子到底是装大便还是装石头?
虽然说爱情让人盲目,但梅君也未免太蠢了点吧?
张绮琪双眸净是不屑与指责,让纪梅君颇为意外。
“绮琪……”她讨好的靠在张绮琪身上。
张绮琪却不领情,如挥苍蝇般把她的头推开,“你站好啦!又不是没有骨头。”
现在纪梅君很确定张绮琪在生自己的气。
不过,为什么?
“你在生我的气?”纪梅君小心冀冀的望着她。
张绮琪从鼻孔哼气,“是的。”
“可以告诉我理由吗?”她一头雾水。
“你不知道原因吗?”张绮琪瞪大眼,大有“如果敢否认,就要一口把纪梅君给吞掉。”的气势,但从她呆滞的眼神,张绮琪知道就算真一口吃掉她,她还是不知道究竟自己在生什么气。
真的认栽了。
她没好气的质问纪梅君,“你究竟把阿修当成什么了?”
阿修?听到梁亦修的名字,纪梅君的双眼亮了些。
“你知道阿修现在在哪?”
“你还会在乎他吗?”从梁亦修那得到的消息,张绮琪可不认为她对他有丝毫的感觉。
被好友的眼神刺得胸口一阵痛,纪梅君脸色发青,“我为什么会不在乎?我对阿修……我对阿修……”她低下头,双唇不住颤抖,“就算只是朋友,他就这样消失,你以为我能不在乎吗?更别说我……”
不行,她不能哭,不然隐忍多时的泪一旦泄洪,可不是两秒三秒就能全部宣泄完毕。
但是当一滴泪顺着眼角泪下,纪梅君才知道眼泪跟水库一样,一日超过满水限制后,想忍也忍不住。
张绮琪双手环胸,虽然脸上表情未变,心中却转了几个折。
看来不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嘛!不只梅君脑子装大便,表哥也差不多,平常瞧他机灵的咧!怎么一碰上感情就变得跟智障没两样?张绮琪在心头对梁亦修嘘了好几声。
纪梅君揩去泪水,努力将到口边的哀伤吞下,却发现眼泪越擦越多,一如不断从内心深处涌上的委屈与酸涩。
“你跟阿修……你们都不肯给我机会解释,消失的消失,责怪我的责怪我……你……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我当时……当时……”
纪梅君无法再多说一个字,只能可怜的垂着头,细瘦的肩膀不断起伏.昭示主人十分激动。
认识纪梅君这么多年,鲜少看见她情绪有这样大的反应,细碎的哭泣声如长针扎在心头,让人无法不产生怜惜。
“唉!别哭了。”张绮琪搂过好友,口气放软, “我想你跟阿修只是小误会啦!把话说清楚不就好了?干嘛哭成这样?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对你做了什么事呢!”
纪梅君不断摇头,眼泪依然不见停歇。“阿修他……他说要……永远离开我的世界……
不是……不是小误会……”
唉!她哭得好像快断气儿了,再不拿出有力的安慰话,有人真的会因为哭到呼吸困难而窒息。
“好啦!别哭啦!我刚是凶了一点,因为我很着急嘛!”张绮琪掏出卫生纸,递给纪梅君,“喏,把眼泪擦一擦,我带你去找阿修就是。”说得好像自己很勉强一样,真不知是作戏给谁看。
纪梅君眨眨湿亮的大眼。“你……你真的要带我去找他吗?阿修……阿修万一不肯见我呢?”她小巧的嘴又扁下。
“放心啦似他现在的情况,不管见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太大的差别。”这点张绮琪倒不担心。
“为什么没有差?”纪梅君愣住,仍有清泪悬在睫毛上,楚楚动人极了。
张绮琪卖了个关子。“反正你跟我走就对啦!”她倒希望表哥现在可以清醒点。
她拨了通电话给康绍元。
“喂,我绮琪啦!阿修咧?嗯……好,那我现在过去……嗯,还有梅君也会一块过去……”她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没关系,让他维持现状就好……什么我很坏心?我这叫做苦肉计……”
跟在一旁的纪梅君听不懂她到底在说什么,只能张着红肿的眼望着好友。
张绮琪收了线,“阿修现在在绍元的店里,我们过去吧!”
在绍元的店?纪梅君看了下手表,下午三点。
“牛郎店都这么早开的吗?”她提出心中的疑问。
张绮琪翻了个白眼,“拜托,千万别告诉我,你还是以为阿修是牛郎。”
“他不是吗?”纪梅君诧异的打住步伐。
“是不是很重要吗?”张绮琪把问题丢还给她。
纪梅君努力转动疲累的大脑,坚定的给了张绮琪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真的很喜欢阿修。
还好她没说很重要,张绮琪松口气,否则她就要代替表哥,一拳揍晕梅君了。
张绮琪手叉着腰,眼睛盯着路上来往的车子,“阿修他充其量不过是酒保,根本不是什么牛郎。”
纪梅君“咦”了一声,望着好友,“阿修不是牛郎?”
“不是啊!”瞧她答得多云淡风轻。
纪梅君完全无法思考,先前相处过的点滴如泉涌般浮出,乱烘烘的在脑海中叫嚣。
第一次在阿修家中过夜,他咬牙答应让她包一晚;初夜后她把钱拿给他时,他怒气的来源始终让她摸不着脑袋;询问绮琪是否曾与阿修有过亲密关系时,绮琪的表情如看见史前恐龙,笑不可抑……还有,后来因为简牧凡而和阿修起争执……
这些回忆在在提醒纪梅君,她不断的在梁亦修耳畔重复“他是牛郎”也不停的告诫自己,因为他是牛郎。所以不可能喜欢自己。
纪梅君不自觉的双手握紧,依然无法阻止酸楚弥漫整个心房。
原以为阿修对她的好,是出自身为牛郎的“专业”。
因为怕受伤,所以她下意识的不愿相信阿修真有动情的可能。
每当阿修想更靠近一步时,她却以“他是牛郎”作为拒绝的借口
纪梅君困难的咽下难受,在一片水雾茫茫中,总算看清一件事实——最残忍的不是阿修,而是她自己!
眼角余光看见好友擦去泪水,张绮琪什么也没说,一手揽过她的肩膀,给予无言的支持。
“计程车!”张绮琪拦下昂贵的小黄,两人坐上车,立刻直奔康绍元的夜店。
夜店大门深锁,张绮琪带着纪梅君转进一旁阴暗的小巷子。
冷气的水滴落下,平板规律的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臭水沟潺潺流动着,滚起阵阵刺鼻的味道。
两人的脚步声引起小小的骚动,几道黑影像训练有速的忍者般,快速往各个闇黑角落窜去,垃圾桶应声翻倒,回音四处响起,气氛十足诡谲。
相对纪梅君的惊慌张望,张绮琪熟稔的走向其中一扇铁门,用力的拍打,还不忘高呼朋友的名字,“康绍元——”
没一会儿,铁门被打开,露出康绍元一头乱发,尽管睡眼惺惺忪,仍散发一股魔魅。
“你不要每次都以这么暴力的方式叫我好不好?他们老取笑我功力退步,对女人越来越罩不住。”就算不悦,康绍元的声音听起来低哑,像只温驯的猫。
张绮琪可不吃他这套,白他一眼,“让你罩不住的只有一个人,就是楚孟婕。”
“你这小鬼头,竟然精成这样……”康绍元揉乱她的头发,对纪梅君抱歉的笑,“不好意思,让你走后门进来。吃过了吗?要不要我去买点东西?”
“不用了。”纪梅君对康绍元温柔的笑仍然没有抵抗力,谁叫他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嘛!
她勉强敛神,“阿修呢?他还好吧?”
“还好?他那样子叫还好?去!”
纪梅君眉头一紧,小手不自觉的揪住胸口,“他怎么了?”
康绍元抬起右眉,“绮琪什么都没跟你说?”不会吧?事情都变成这样了,这妮子还在玩?
见她点点头,他口气多了分严肃,“绮琪……”
张绮琪连忙举双手澄清,“哎哟!反正让他们小俩口自己解开误会就好了嘛!我们这些旁人干嘛插手?而且我已经告诉梅君,阿修不是牛郎了。”
“你是怕阿修跟梅君拿电锯追杀你吧?”她那点小心眼,他若不知道,就白念两年的心辅所了。
“哈哈哈……”张绮琪干笑几声。
交友不慎。康绍元叹口气,侧过身,“先进来吧!”
“阿修今天醒过了吗?”张绮琪十分好奇。
“我刚有叫他一下,所以应该算有吧!”
等她们走进后,康绍元带上门,“阿修在二楼最后一间房间,小心楼梯。”
夜店跟纪梅君记忆中相差不远,依然一片昏暗,但少了煽情的音乐、耳鬓厮磨的火辣场景,寂寥十足。
康绍元率先走上楼梯,站在房门外,他表情有些尴尬。“阿修已经烂醉三天,所以都没洗澡,浑身酒臭,梅君你忍耐点。”
“嗯。”纪梅君咬住下唇。他为什么要如此折磨自己?
瞧见她眼底的不舍,他决定帮好友一把。
“认识阿修好多年,若说他从不曾爱过谁,那也太过矫情,但是我还不曾见过他为个女人借酒浇愁,更别说烂醉了。”康绍元拍拍她的肩,“阿修真的爱惨你了。”
纪梅君脑子瞬间空白。“阿修他……”欣喜交织着苦涩,化作一股热气,直扑上她红肿的双眸。
“若不是真的爱你,他何必躲着你?还跑到我这当酒虫,他是个闷葫芦,只会一古脑的对自己喜欢的女人好,却不懂得喊苦,或者把自己的委屈说出来。”
其实怕被追杀的何只绮琪?
康绍元轻咳两声,语带保留,“我想,你和他之间的确存在不少误会。”他不理会张绮琪意有所指的奸笑声,“好好跟他谈谈,他现在不太清醒,话语间多少带着情绪字眼,但你不要太介意。快把他带走吧!再留他下来,老板就要把我扫地出门了。”
“其实是孟婕受不了你一天到晚住她那,把你踹出门,害你不得不回来跟阿修睡觉,还得看阿修发酒疯吧?”张绮琪戳破他的谎言。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康绍元瞟她一眼,意思是他记下张绮琪这号人物了。
他扭开喇叭锁,“我跟绮琪在门口等你。”
酒臭如旋风般迎面扑上,纪梅君眉头皱也不皱,走近床上那团突起的不明物体,顺手关上门。
张绮琪以手肘撞了一下打呵欠的康绍元。
“嗯?”康绍元两指用力揉了揉酸疼的眉心。总算解决一件事了,真是累人。
“你真打算站在这里等死?”如果阿修跟梅君投有一人手持一把电锯追杀他们,她才意外咧!
想了想,康绍元点点头,咧出一口白牙。“也是。”
两人蹑手蹑脚的走下楼梯。
“啊!”张绮琪突然打住步伐,若不是康绍元眼明手快,赶紧抓稳张绮琪,两个人可能会摔下楼,跌成一团肉酱。
“突然停下来很危险耶,”他担心的低头询问,“是不是有东西忘了拿?”
张绮琪摇摇头,脸上爬满为难。
“绍元,你……”她欲言又止,“唉!算了,问你也没有用。”
这鬼丫头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什么东西问我也没用?”
她眼珠子转了几圈,红痕慢慢往耳根子窜上。
“跟女人有关……哎哟!反正你一定不懂的啦!”
跟女人有关?康绍元一愣,旋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
“我对女人的事,比我对男人,甚至课业更了解几分,说吧!别老吊我胃口。”
张绮琪吞了吞口水,“你这几天有没有空?”
“干嘛?又要带客人来本店找红牌啊?”
张绮琪扭捏了一下,对他挥挥手,“你蹲低一点,我跟你说……”
“还要这么神秘喔?”康绍元笑笑的弯下身子,表情却在五秒后僵硬。“你说真的吗?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跟仲霖说?”他赶紧轻扶住她,深怕她不小心被自己撞下楼。
“我又还不确定,所以才想找你帮我啊!”她的笑容多了分不怀好意,似乎一旦康绍元敢拒绝她,以后若仲霖质问起来,他也脱不了关系。
“我建议你先跟他说……”见她扁下嘴,双眼开始泛起泪光,康绍元最见不得女孩子哭,连忙投降,“好、好、好,我答应你就是。”
见张绮琪露出诡计得逞的贼笑,康绍元的头开始发疼。
为什么这对表兄妹一有事就老扯上他?
虽然没见到半个酒瓶,浓浓的酒味却隐约暗示着豪饮过的痕迹。
纪梅君走近床旁,见到那张热悉又陌生的面容。
胡碴布满他益发清臞的下巴,颧骨突出,英眉皱起,凹陷的双眼下是一片浓浓的阴影。
他落魄的样子让纪梅君好生心疼。
手指轻轻滑过他的眉,他的眼。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被折磨成这样?想到自己正是促成这一切的元凶,纪梅君红了眼眶。
冰凉的触感让梁亦修不舒服的翻过身。
她摇晃他,“阿修?阿修?”
“唔……”梁亦修勉强睁开眼,看到模糊的人影在面前晃动。“走开!没看见我在睡觉吗?”以为是康绍元扰他清梦,他用力一把推开对方。
“啊!”纪梅君没料到他会有此反应,后脑勺结实的撞上原木方桌,发出“叩”的巨响。
惊呼声总算让梁亦修清醒。
他从床上跳起,赶紧扶起不住发出痛苦呻吟的佳人,用手揉搓她的脑袋瓜子。
“梅君?”他猜也猜不到,来人竟是纪梅君。
梁亦修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心疼的抚揉她的后脑,一手自然的搭上她的腰,“很痛对吧?对不起……”
他关切的眼神,一如往昔,倘若不是他浑身酒气,纪梅君都要以为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
对着她若有思的目光,想起他们不该再见面,想起自己这些日子埋在酒瓶中的理由,梁亦修的动作慢了下来,但搁在纪梅君腰间的手却怎么也挪不开。
他不希望让她瞧见自己这个样子,因为他不愿她给予的只是同情,或是怜悯。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漠,“怎么来了?”
纪梅君恨自己孬,纵使有满腹的话想说,但见到梁亦修后,居然连一点声音也发不出。
又不说话。梁亦修眼神黯下。说不准她只是来找绍元,“顺便”来探望他罢了。“绍元呢?”
“在外头。”她指着门。
梁亦修勉强扶着桌子站起,打开门,外头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哪有什么康绍元的鬼影子?
“外面没有人。”他眼神调回仍坐在地上的纪梅君,皱起眉,“地上冷,你别坐在那。”
“喔……”纪梅君依言站起,但不适的晕眩让她眼前一黑。
“小心!”见她身体摇晃,他连忙想搀住她,却一个重心不稳,两人双双跌在床上。
尴尬无声息的蔓延,梁亦修单手撑在床上,不让自己继续压着她,斯文的脸满是困窘。
“抱歉,你没怎样吧?”
“我没事……”纪梅君的样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的秀发散开在床上,胸口因惊吓而剧烈起伏,熟悉的香味萦绕在梁亦修的鼻间,既诱惑又煽情。他努力想把眼光调开,却定在她微喘的唇间。
甜蜜的过往,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来,梁亦修的表情有些失神。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如心有灵犀般,纪梅君怯生生的伸出手,触碰他的左胸,感觉到他一震。她那双会说话的大眼写满哀戚与疼惜。
“这里,会痛吗?”
无法抵挡她这般的柔情攻势,梁亦修闭上眼,“你在乎吗?”
原以为纪梅君会跟之前一样保持沉默,但她却出乎意料的开口,“我在乎。”
梁亦修讶然睁开眼,碰巧看见一滴水光自她眼角滑落,也狠狠的揪住他的心。
纪梅君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声音哽咽,“因为我也一样痛。”
梁亦修的喉结上下滑动几回,枯萎的心田因为她的话而逐渐复苏。
“你对我来说,不只是牛郎这么简单。”她紧握着他的手,深怕他会狠心甩开。
“我根本不是牛郎啦!”梁亦修赶紧趁她换气的空档,挤进这句他早就想说的话。“当初我是被绮琪设计,才让你以为我是牛郎,而且你之前说过最恨别人骗你,所以我才一直犹豫到底该不该跟你吐实。其实我内心也很挣扎,一点都不比你好过。”
见他孩子气的鼓着双腮,纪梅君失笑,却无法阻止眼眶蓑上一层淡铝臣的红雾。“傻瓜,我也知道你心中不好受,尤其我老对你是牛郎这身分坚信不移,你一定很受伤吧?”
痛楚闪过梁亦修的双眼,纪梅君继续剖白自己的心情。
“我只要一生气,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那天……我除了生气,也觉得紧张,喉咙像被掐住般难受。你根本误会我了,什么对他用情很深的,又不给我解释,自己噼哩咱啦的说了一堆,还自作主张的离开我的世界,让我像个傻子,找都找不到你……”
梁亦修依然无辜得很,“我当时是……”
“你闭嘴啦!这次轮到我说了。”纪梅君捂住他的嘴,红艳的唇扁成一条横线。
“哦!”只能发出单音,他的表情更可怜兮兮了。
“我是喜欢过简牧凡学长,我不否认,但是如果我对你一点意思也没有,又怎会……跟你发生一次又一次……”她越想越窘,索性闭上眼,说出自己的心声,“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都怪他突然说话打断她的思绪,她本来不是要说这些的。
“什么?”梁亦修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缓睁开眼,半嗔半羞的瞪他一眼。“你是装迷糊吗?”这叫她怎么好意思再说一次?
她喜欢他、她喜欢他、她喜欢他……
开心如摇过的可乐气泡,梁亦修怎么也阻止不了上扬的嘴角,一颗悬荡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我真的没听到啊!”他总算有心情逗她了。
他明明就有听到!纪梅君气他得了便宜还卖乖,索性闭上眼不理会他。
思念让梁亦修情不自禁的俯下身,在她耳畔沙哑的问,“真的不肯再说一次?”
纪梅君被他的气息搔得浑身难受,但还是咬紧双唇,不肯理他。
他的手指勾过她粉嫩的脸颊,“生气了?”
她嘟起小嘴。
“不说话就是默认罗?”梁亦修很有耐心的继续问。
她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好一会儿,什么声响也听不见。
纪梅君疑惑的睁开眼,正好瞧见梁亦修邪笑的望着自己。“干嘛偷看……唔……”
梁亦修温热的双唇烙印上她的,由唇舌传递出这些日子的思念。
纪梅君亦羞涩的欢迎。
彼此亲呢的交缠着,触感如记忆般美好,但这回多分难耐,如久未被大雨浸淋的大地,热切的渴望彼此的体温。
纪梅君双手交叠在梁亦修的脑后,吐气如兰,双唇仍眷恋的在他喉结徘徊。“这样……这样好吗……”
他吻着她的脸颊,嗅着她好闻的味道,想起自己已有三天没洗澡,欲望顿时消减不少。
感觉身上的人打住动作,纪梅君不解的睁开眼,望着趴在自己身上的人。“阿修?”
“的确有点不好。”梁亦修懊恼的撑起双臂站起,一把抱起纪梅君,惹来她娇呼连连。
“我脏死了,不如一起洗个澡吧!”
“啊?”纪梅君还没弄懂他很脏跟两人洗澡有什么关联时,已被他抱进浴室。
第八章
莲蓬头不断的倾泄出热水,浴室弥漫白雾,低低的呻吟与喘息声充斥在小小的空间,让人不由得心生遐想。
赤裸的两人站在水柱下,纪梅君双手撑在墙壁上,白皙的肌肤被热气氤氲出一层粉嫩色泽。
她俏臀微抬,身体拱成一道美丽的曲线,让身后男子轻易就能掳获地圆润的双峰。
梁亦修两手左右开攻,捻着她胸前一对挺起的红梅,细密的吻不绝的自她泛缸的耳根舔吻下,啃啮她的锁骨。
感觉到纪梅君的轻哼挣扎,梁亦修结实的大腿夹住她,固执的不让她遁逃。
他的身体与她的更加紧密,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火热就在自己的庭园外徘徊逗留,有时探头张望,有时又缩回去,这样的挑逗让她的体温更窜上几度,美丽的臀部不由自主的轻轻摇摆,含羞的给予对方登堂人室的权利。
但梁亦修没打算这么快就如她所愿。
他将纪梅君转过身,双唇如品尝一道珍味般,眷恋着她的脖子,声音嘶哑,“我们还没洗澡呢……”
“嗯……”纪梅君头昏脑胀,软着身子任由梁亦修摆布。
梁亦修让她靠在洗手台,大手涂满沐浴精,几番揉搓后,沐浴精变成雪白的泡泡。
他的双手自纪梅君的脖颈一路滑下,顺着她美丽的肩膀兵分两路,探访隆起的丘陵。
梁亦修顺着她的浑圆转圈,拇指不忘按压蓓蕾,感觉到她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满意的再往下摸索,在她迷人的腰间前后按摩,有时顺势爬上她益发紧绷的美背,有时似不经意的走过她蓊郁森林。
“嗯……嗯……”纪梅君双手紧抓着洗手台,披泄的长发随着螓首不住摇晃,身子既痛苦又欢愉的不住朝上挺。
梁亦修好一会儿后,才又继续旅程,他蹲下身,沾着所剩不多的泡沫的大手,沿着纪梅君微开的大腿缓行,如嬉戏般在她双腿内侧与外侧流连,有几次就要来到她的蜜壶,但他却刻意绕开;甚至佯装不经意的轻刷而过。
刺激、期盼、欲望与焦虑交错在纪梅君的体内,引起她阵阵娇啼。
“大禹……你分明……嗯……分明是……大禹投胎转世来的,嗯……”她忍俊不住的扯着梁亦修的头发,指控他的“暴行”。
梁亦修运指如神,滑溜的爬回她的小腹,食指撩人的在她平坦的腹部画着无数个图形。
“为什么说我是大禹?大禹治水有功,而我有这么伟大吗?”梁亦修明知故问。
快感不断翻涌而上,纪梅君的身体也不住的颤抖,声音如小猫般可怜,“坏人……嗯……你是坏人!”
他会不知道他的“过门不入”对她来说有多么心痒难耐吗?梁亦修低哑的笑,无奈至极,仿佛他也极度不愿似的。
“我手上都是泡沫,不方便入门,不过……”他抱起纪梅君,让她躺进方才放满热水的浴缸。“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
“唔……”热水刺激着她红通通的皮肤,让她有些感到不适的蹙起眉。
梁亦修以掌盛起水,再让它从指缝间溜下,流过她被情欲包围的身体。
“嗯……”她半闭着眼,听着水声潺潺触碰自己,情欲也不断滋长。
“梅君……”梁亦修不厌其烦的重复着动作。
“嗯?”似应答更似呻吟,纪梅君勉强的睁开眼。
尽管梁亦修的表情很无辜,但吐出的话却令她万分羞怯。
“你忘了帮我洗澡。”
纪梅君这才想起,真正需要洗澡的人,是他才对。
见她身子瘫软无力,仍努力的自水中爬起,梁亦修阻止她的动作。
“傻瓜,你都没想过,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吗?”
“什么?”纪梅君脑子浑沌。
梁亦修只是笑得很奸诈,翻过身,也挤进空间不大的浴缸中。
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浴缸泛起波浪,连带的,纪梅君的脸也写满惊愕与害臊。
“你真是只容易害羞的小猫。”梁亦修呵呵的笑,宠溺的轻啄她的唇几下。
纪梅君小手勉强抵住他的胸口,“这跟你说“更简单的方法”,有什么关系……啊……”
梁亦修倏然搂住纪梅君。
她还没弄清楚他的意图,他便紧密的与她贴合,开始暖昧的蠕动,摩擦她柔软的身躯。
梁亦修咬着她细致的耳垂,声音如裹上一层蜜,几乎要把纪梅君融化。
“这样你懂了吗?好奇心很重的小猫咪。”
“嗯……”纪梅君的双手无助的揽着梁亦修,感觉他的喘息,她身体无一处不与他镶嵌,他欲望的核心更有意无意的戳探着她,恍惚间她一步步攀上高潮。
似乎还不够,梁亦修半跪在浴缸中,将她的玉腿撑开搁在他的腰上,手指邪佞的捏上她的乳尖,极度色情的勾弹着。
“啊……啊……”双重的刺激让纪梅君扭动起来,每每触碰到他的坚挺,花心也不住抽搐一下。
在手指轻佻的抚慰下,右边的胸部已小见成效。
“左边的好可怜哪……”梁亦修怜悯的口吻反让纪梅君更加羞怯,“也该好好安抚它一下才算公平。”
说完,他以后代手,轻轻衔起后,舌尖来回迅速舔动。
快感如电流窜过纪梅君的神经中枢,加上先前已被撩起的欲望,她无助的挺起双峰,指尖陷入梁亦修宽阔的肩膀。
“啊……嗯……嗯嗯……”
感觉爱人濒临疯狂边缘,梁亦修折磨人的停下动作。
像被成千上万的虫子啃噬着,纪梅君空虚的将自己贴向他,夹杂哭意的吻,渴望的散落在梁亦修起伏的胸膛,“阿修……不要这样……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无法抵抗她的软语呢哺,梁亦修有丝愧疚的吻上她的樱唇,唇舌体贴又狂热的与她缱绻,双手扶住她的纤腰,将自己的欲望顺着温暖的蜜汁滑进她体内,快马加鞭的迅速抽动起来。
满足的呻吟声,从纪梅君的口中不断流泄而出,她努力的想配合上他的动作,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跟上他排山倒海的欲望,只能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细细的嗓音随着他的动作断断续续。
“嗯……嗯……啊啊……啊啊啊……”
她的声音像是一道自山间激起,冲向天际的清流,清澈又嘹亮。
高潮迅速席卷而来,纪梅君全身无力,感觉到他在同一时间低吼,一股热流旋即窜人体内。
两人享受着激情后的余温,梁亦修如蝴蝶般轻吻着她花办似的唇,低哑又深情的诉说:“我爱你。”
这回她心中再也没有疙瘩,更没有犹疑,悄悄的,她也在他耳畔倾诉心情——
“我爱你……”
激情会褪去,但不变的,是两人的真心……
将心底话说出后,纪梅君和梁亦修心中再也没有隔阂,感情进展得更加顺利。
这天纪梅君下课后,便急急忙忙回到住处准备换衣服去找梁亦修,却恰巧在门口遇见杨梓欣。
两人都没料到会在这种时刻遇到对方。
杨梓欣有些忌妒的睨着满脸春风得意的纪梅君,一看就知道她正在热恋,转而想起薄幸的简牧凡,她的眸子黯了黯。
纪梅君停住步伐,望着眼前这个许久不见的室友,感觉有些陌生。
向来明亮的容颜光辉不再,红通通的双眼透露了几缕来不及隐藏的哀戚,饱满的鹅蛋险也消瘦许多。
纪梅君见到她憔悴的模样,纵使之前对杨梓欣有再多不满,也都化为乌有,随风飘逝。
“要去吃饭?”纪梅君主动释出善意。
“嗯……”没料到她会开口,杨梓欣表情十分僵硬,连回答都很简洁,摆明不想跟她说话。
纪梅君无言的退开,让她经过。
杨梓欣越想越觉得自己何必这么委屈?她回过头,“你要庆幸我没有抖出你的事。”
她有什么事情好让她抖?纪梅君不解的看她,“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知道我在网路上公开那个浑蛋什么吧?瞧他现在跟只过街老鼠一样,我就觉得很爽。如果我在网路上说你是第三者,再添油加醋的抹黑你,你现在可就不能这么悠哉的谈恋爱。”杨梓欣双手环胸,努力摆出不在乎的样子。
纪梅君知道,其实杨梓欣对简牧凡放下不少感情,现在的她不过在死撑薄薄的面子罢了。
“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就算时间倒回,我相信你也不可能抖出我什么事,更不用说抹黑了。”纪梅君双眸很是坚定。
杨梓欣冷哼一声,“你又知道了?”
“虽然我不常跟你说话,但当你的室友也有两年了,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我不敢说对你有十成的了解,但起码也知道个七、八成。
你是个敢爱敢恨的人,非常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也会大胆的去追。可是当你发现对方不值得你付出这么多,尽管还是爱着对方,你仍会选择放手,这是你的骄傲,所以你不会容许自己造谣,因为那太辱没你了。”纪梅君认真的说。.
杨梓欣美丽的红唇抖了两下,抿成一条直线,呼吸逐渐沉重。
纪梅君体贴的从包包中掏出卫生纸,递给她。
“我承认自己之前是气你的,气你刻意接近学长,进而跟学长成为男女朋友,但后来发生很多事,我又觉得我们都很笨,一怎么会让那样的男人伤害自己?”
杨梓欣擦去眼泪,骄傲的声音掺和着鼻音,倔强如过往。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一样,事实上,得罪我的只有简牧凡那浑蛋,我把所有的炮口对准他都不够用了,哪来闲暇理会你?”
知道她只是嘴巴上恶毒,纪梅君顺着她的话,“或许吧!我还得跟你说谢谢呢!”
尽管杨梓欣头仰得老高,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哼!知道就好。”
纪梅君笑了出来,调侃她,“我还没看过一个女生明明哭得很伤心,却还硬装出高姿态。”
杨梓欣原本想多耍几下嘴皮子,但是苦涩与伤心让她终究无法将溢出的泪水再吞回肚子里。
“我真的不知道该谢谢你,让我看清那浑球的真面目,还是该恨你让我这么快就知道他到底有多烂……”她闭上眼,泪水迅速爬满艳丽的陨。“你说的没错,我不容许自己再把精神和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值得我留恋的人身上。但也如你刚刚讲的,我可以理智的要自己离开,却无法把交给他的心立即带走。我没有别人看见的潇洒,也不是真的能够拿得起放得下,我只是个孬种,对爱情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孬种……”
曾为爱情吃过苦头的纪梅君,颇能体会她的心情,她伸手搂着哭得无法遏抑的杨梓欣,柔声安慰。
“感情世界中哪有什么孬种不孬种,不过是看谁付出得比较多,谁就注定居于下风罢了。但那又怎么样呢?谁都没办法立刻把自己的心要回来啊!但也不要连“要”这个动作都没有,否则当然永远也拿不回自己的心,不是吗?”讲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什么,一脸钦佩,“不过,老实说,我觉得你可厉害的呢!居然可以让那么多人齐声挞伐学长,真有你的。”
“谁叫那浑球做人做得这么失败,看来很多人都看他不爽很久了。”杨梓欣闷闷的开口。
“也是。”纪梅君叹口气,真挚的希望她们聊过后,杨梓欣可以舒坦些。“对了。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杨梓欣从来没有想过,居然会有跟纪梅君深谈的一天,不过她也不讨厌这种感觉,或许该说女人间的情谊有时来得很突兀吧?
“你要问什么?”她用卫生纸大力擤去鼻涕,声音透过卫生纸不清不楚的说。
“学长……他现在还好吧?”纪梅君想问简牧凡的情况,却不知道可以问谁,所以只好硬着头皮问杨梓欣。
她知道纪梅君会开口询问,是因为道义上的关心。
“我怎么知道?他应该还活着吧?”杨梓欣想了想,恶狼的露出个奸笑。“听说前阵子他被人揍了?”
纪梅君有种不好的预感,“是吗?”
杨梓欣白了她一眼。这等天大的八卦,早不知道兜绕校园几圈了,她会不清楚?更何况她还是当事人之一呢!
“少来了,我知道揍他的是你的爱慕者,或者是你男友。”
既然杨梓欣已经知道,纪梅君只好坦承,“是我男朋友。”说到这里,她猛然想起自己跟梁亦修约好的事。
“糟糕,我快迟到了,我先走一步,你也赶紧去吃饭吧!”
杨梓欣咬了咬下唇,唤住她,“梅君……”
纪梅君偏过头,“嗯?”
望着那张写满喜悦的小脸,杨梓欣内心挣扎了几番,最后仅能含蓄的暗示,“最近小心一点。”
小心一点?为什么?纪梅君一险茫然。
杨梓欣摆摆手,“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耽搁你的时间,下次再跟你说好了。不过记住我的话,不要单独出入,太晚的话,就请你男友载你回来,或者留在他那边过夜吧!”
纪梅君没有多做猜想,“好,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一点喔!”说完便走进房间。
杨梓欣神情颇复杂的站在原处,喃喃的说:“希望那混帐不会太过分才好……”
她甩甩头,离开住处。
今天梁亦修安排的节目是,带纪梅君从淡水老街坐船到渔人码头,虽然纪梅君已经很努力了,但还是比相约的时间晚到二十分钟。
“对不起,我迟到了。”纪梅君气喘呼吁的扶着栏杆。
梁亦修心疼的为她拨去散乱的发丝,“迟到没关系,我又不会跑走,何必让自己累成这样?”
“因为我想早点看见你嘛!”纪梅君仰起头,脸上净是浓情蜜意。
她的笑容像沾满了花蜜,而他则是采集花蜜的工蜂,怎么也无法阻挡自己弯身亲吻她的唇。
“傻瓜。”他低声取笑。
“难道你不喜欢这个傻瓜吗?”纪梅君横眉竖目,口气十足威胁。
“我正在考虑不要喜欢。”梁亦修似乎很挣扎。
“梁亦修!”伴随她娇嗔的是记粉拳。
梁亦修大笑,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傻瓜,这还用问吗?”
“女生总是喜欢这些话嘛哆说几次,对男生来说也没有什么差别啊!”纪梅君嘟起嘴。
“当然有差。”梁亦修挽着她,穿过人群,走往渡船口。
“为什么有差?”
“说太多次,不就显得没价值?”
“男生跟女生的思想差真多。”对这样的论点,纪梅君无法认同。
梁亦修光买好了两张船票,闻言,他低下头,墨色瞳眸闪闪发光,如同上好的宝石。
“因为差距,所以男女之间才会有好奇,进而互相吸引,不是?”
“也对。”纪梅君让他搀扶上船,两人有默契的没走进船舱,站在甲板上,等待开船。
引擎“轰隆隆”的开始打转,随着嘈杂的人声,船身缓缓前行。
与老街对望的观音山,在漆黑中蒙上一层神秘面纱,而婉蜒而上的灯光,如妙龄女子发髻上镶缀的珍珠,将观音山妆点得妩媚。
夜的港口畔,挂起盏盏彩色小灯,五光十色的倒影随着水波轻晃,彷佛将无法用言语说出的情意,藉由波动的水色倾吐,绚丽又令人心荡神驰。
孟冬时节,海风迎面吹来,冷得刺骨。
梁亦修自纪梅君的身后拥着她,“会不会冷?要不要进船舱?”
纪梅君摇摇头,把身体更倚向他,这举动让梁亦修失笑。
“若我是黏土,你早就跟我融在一起,这样还不冷?”
纪梅君偏过头,好无辜的吐吐舌, “我喜欢被你这样抱着嘛!很温暖,也很有安全感。”
“我也喜欢这样抱着你。”梁亦修收拢双臂,弯下身,“如果可以,我真希望能这样抱着你一辈子,都不放开。”
她瞅他一眼,“你好肉麻喔!”
嘴上虽不饶人,但她双眸带着甜甜的笑,让梁亦修情难自己的偷了个香吻。
下了船,两人漫步走往渔人码头新建的拱桥。
非假日的渔人码头,人群三三两两,虽冷清却多了分难得的静谧。
纪梅君倒退着走,一手让梁亦修拉着,一手指着夜空,故意学起北京腔。“今个儿老天爷赏光呢!瞧,天上星星可真不少。”
顺着她的手,梁亦修望向繁星点点的天空, “在台北还能看见这么多星星,的确十分难得。”
探照灯打在拱桥上,远远望去添增了几许朦胧美,但真的走到桥旁,却又觉得探照灯太过刺眼。
“我猜阴间的奈何桥应该就是这副模样吧!”纪梅君无法适应强光,眯起眼,一席似抱怨也似调侃的话惹来梁亦修的大笑。
他摇摇头,“我真服了你,就连一座桥也能让你想这么多。”
桥下的咖啡厅正巧有人现场演奏起钢琴乐,纪梅君突然兴致一起,双手拉起梁亦修的手。
“你脑袋瓜子又想到什么了?”他笑,却不阻止她带领自己左右踏步、摇摆。
“跳舞啊!”她笑开了脸,放掉一只手,拉开彼此的距离,佐以音乐轻巧的节奏,优雅的旋了一圈又一圈,一步步转向梁亦修的怀抱。
晕眩持续升高,眼前一片模糊,耳畔只剩下风声以及紧随不放的琴声,纪梅君觉得神志就要被甩向天际,就在肉体与心灵总算宣告分离时,梁亦修适时握住她的细腰。
半躺在怀中的佳人脸缸喘息不歇,灿烂的眼眸写着难得做出如此疯狂举动后的激情。他看得痴迷。
“你美得像落人凡尘的仙女……”梁亦修的拇指抚过她粉嫩的面颊,暗的嗓子流露出浓得化不开的真情。“我上辈子不知道是烧了什么好香,这辈子能够拥你人怀?”
望着他炽热深情的黑眸,纪梅君觉得自己彷佛饮下世间最甜美的酒,整个人染上薄薄的微醺。
她长睫如蝶羽缓慢的上下掮了掮,嫣红的唇办轻吐出好满足的叹息,“我是多么幸运,能够被你搂着呢?”
“是啊!我们多么幸运,能够碰见彼此……”梁亦修俯下身,吻上她含笑的小嘴。
钢琴声悠扬的旋绕不去,月色柔美,静静的见证了两人的真心。
第九章
“叮咚、叮咚、叮咚……”
“唔……”纪梅君皱起细眉,在梁亦修的怀中蠕动几下。
一大早的,是谁扰人清梦?
“叮咚、叮咚……”对方似乎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把电钤按到有人出来应门才肯罢休。
“好吵……”一直到今早天泛鱼肚白才睡去的纪梅君嘟嚷着。
梁亦修也被电铃声吵醒,他亲了她的裸肩一记,“乖,你继续睡,我去看看是谁未了。”
“嗯。”纪梅君打个呵欠,感觉床铺震动了几下,又恢复平静后,更往棉被中钻去。
真冷!她从心底佩服肯在这种天气出门的人,也同情不得不离开被窝的梁亦修。
没办法,谁叫这里是他家嘛!他不去开门,难道是她吗?
当张绮琪看见防盗门后一脸惺忪的梁亦修,在瞧见来人是她后,脸色立刻沉下,她立刻表明来意,以澄清自己绝非无缘无故跑来坏事。
“表哥,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天塌下来了吗?有什么事非得在一大清早当面说,不能晚点用电话联络就好?”梁亦修单手擦腰,不打算开门。
糟糕!表哥的口气听起来极度不悦。
张绮琪赶紧扔出炸弹,“我怀孕了。”
“怀孕有比天塌下来还严重吗?你实在太小题大作……”梁亦修顿住,立刻打开门,“谁……谁怀孕了?”
难得看见梁亦修呆愣的表情,但是张绮琪可没心情取笑,小巧的脸蛋皱起。“我啦!你世界上最可爱、最天真、最无邪、最……”
“张绮琪!”这妮子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
“听到了啦!这么大声,不怕吵醒梅君吗?”张绮琪捂住耳朵,嘴巴扁起,“而且我是孕妇耶!万一吓着我肚子里的小宝贝,你这舅舅责任可大着呢!”
梁亦修这才想起房内佳人仍在好眠。“你怎么知道梅君……”
“我有眼睛啊!”张绮琪努了努嘴巴, “这么小的鞋子,难道会是你的吗?”
反正这不是重点,梁亦修浓眉蹙起,“你什么时候知道你怀孕的?”
“刚刚啊!”赶了这趟路还真有点小累。张绮琪双手叉腰,“真不肯让我进你家啊?”
梁亦修侧过身,“吃过早餐了吗?”
“还没。”她大方的走进,坐在长沙发上,抱起软垫,搁在下巴,有气无力的。
“跟仲霖吵架了?”梁亦修颇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转身走进厨房,虽然是问句,但他的声音却很肯定。
“嗯。”无事不登三宝殿,表哥会这样猜也不是没有道理。张绮琪动也不动,双眼随着梁亦修打转。
梁亦修三两下炒了个蛋,加点酱油,顺手泡了杯热牛奶及咖啡,走向她。
“怀孕的事,仲霖应该也不知道吧……热牛奶是你的,不要假装拿错。”
“我讨厌牛奶。”张绮琪嘟起嘴。
“张大小姐,张孕妇,你现在这个身体可不只是你的,再者,少跟我要任性,我可不是仲霖,会对你的任性照单全收。”梁亦修哪由得了她撒泼。
臭表哥!坏表哥!有了女友就忘了表妹!
这些话张绮琪可没胆子说出口,只能闷闷的拿叉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盘子里的蛋。
“蛋又没惹到你。”梁亦修叹口气,“你赶快吃完,赶快跟仲霖说你怀孕的事,他才是最应该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人,而不是我。”
“少臭美啦!你根本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妇产科医生和护士才是第一个知道……”在梁亦修不耐烦的抿起嘴后,张绮琪勉强正经些。
“是绍元陪我去医院的啦!所以他也知道我怀孕了。”
孟婕还误会绍元在外头拈花惹草,差点砍了绍元呢!张绮琪偷偷吐了舌头。
“既然我们都知道了,为什么男主角还不知道呢?”
“哪来的男主角啊?”张绮琪耸耸肩,故作不住意。
“男主角不就是蒋仲霖吗?你肚子里孩子的爹,我未来的表妹夫。”
“他喔!他已经被我三振出局了啦!所以现在男主角从缺.”张绮琪把蛋假想成蒋仲霖。
戳戳戳,戳死他……
梁亦修看不下去,伸手制止。让她赖在这儿也不是办法。
“要不然我帮你打电话叫仲霖过来。”
“叫他来干嘛?”大眼瞪小眼吗?不用了,哼!张绮琪口气甚差。
“问题不会因为你逃避就能得到解决,你自己也在写小说,这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张绮琪扔下叉子,两手合十,双眼晶光闪闪,阿修,这几天让我住你这里好不好?”
“不好。”梁亦修连思考都不用,立刻拒绝。
“为什么?”张绮琪的脸立刻垮成苦瓜脸。
“这还要问吗?我猜你也一定问过绍元,可不可以在他那里住段时日。而他也劝你跟仲霖好好沟通比较实际,对吧?”见她点点头,梁亦修丝毫不意外。“你自己说,为什么我们都异口同声拒绝你?”
“哎哟!这次真的是仲霖不对啦!为什么你们老觉得又是我耍大小姐脾气?”她有这么招人怨吗?真是!张绮琪抱着怀中的软垫倒向沙发,烦躁的对着空气踹好几脚。
“谁对谁错不重要,重要的是双方都有心要解决问题。”梁亦修按住她的脚,皱起好看的眉。“你一点都没有身为孕妇的警觉,我很替你肚子中的孩子还有仲霖担心。”
张绮琪忽地从沙发上弹起,“你以为我想怀孕啊?”
拜托,若可以选择,她宁可不要有小孩……应该说,一点都不希望在跟仲霖冷战期间怀孕啦!真是气死、气死、气死……气死了!
点点泪花顺着她倔强的脸滴下。
梁亦修没有开口,只是温柔的伸出手,搓揉她的脑袋。
这表妹啊……看似独立,笑脸迎人,其实内心深处仍像个孩子般,让人担心又疼惜……
“表哥,呜呜……”张绮琪小可怜似的窝进梁亦修的怀中。
就知道表哥最好了,哪像蒋仲霖那浑蛋,只知道欺负她,呜呜……
“爱哭鬼。”梁亦修抚慰的轻拍她,嘴上仍坏心的调侃。
“谢谢你的安慰喔!”张绮琪抬起缸通通的眼,没好气的赏梁亦修一记白眼,她余光一瞥,“早啊!梅君。”
梁亦修浑身一震,下意识推开张绮琪。
张绮琪没料得会被推开,若不是手脚伶俐,差点摔个狗吃屎。
“梁亦修!我是孕妇耶!你居然把我推开!”
“孕妇?”纪梅君脸色更见死灰。“绮琪你……怀孕了?”
“是啊!”张绮琪老实的点点头。
为什么梅君看起来像听到什么骇人的消息一样?
纪梅君被外头的声响吵醒,才刚走出房门,就看见梁亦修搂着张绮琪。
疑惑、嫉妒在她胸口翻腾不已,但还来不及斥责什么,梁亦修突兀的推开张绮琪这个动作,又让纪梅君解读为“作贼心虚”。
然后在听到好友怀孕后,她完全失去思考能力。
原来阿修跟绮琪真的是……
那她算什么呢?阿修说的“我爱你”中的“你”,不过是众多“你”,中的一个吗?
“梅君?”爱人眼中闪烁着泪光,虽然还弄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梁亦修还是紧张的走向纪梅君。
“不要碰我!”纪梅君闪开他的触碰,“你……你应该关心的是绮琪,而不是我。”毕竟她怀了他的孩子。
梁亦修的疑惑更深了。
绮琪身为孕妇,是该注意她的情绪及身体状况,但为什么他不该关心梅君?
梁亦修再次伸出手,“你怎么了?”
之前不都还好好的吗?怎么一醒来却变了模样?
尽管心很痛,纪梅君仍勉强扬起笑脸, “我没什么,我……我先走了,绮琪怀孕了,你……你要多照顾她,多体谅她。”再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只是更没有尊严,让人看笑话罢了。
梁亦修凝视着她刻意低下的头,万分不解。“为什么我该多照顾她?” 最该照顾她的人是仲霖才对吧?
“这还要问吗?”纪梅君气梁亦修一脸无辜,心寒他竟然是这么薄情的人。“绮琪都怀孕了,你难道不该好好照顾她吗?”
梁亦修依然弄不懂绮琪怀孕,跟自己到底有什么直接关系。
“梅君,我……”
“我说,纪梅君同学,我的高中死党兼换帖,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啊?”好戏看得差不多的张绮琪,凉凉的打断梁亦修的话。
“误会什么?”纪梅君和梁亦修同时间。
哎哟!还真鹣鲽情深,居然异口同声呢!
张绮琪心情好些,端起凉掉的牛奶轻啜几口,半晌才开金口。
“表哥,你该不会忘了告诉梅君,我是你的亲亲表妹吧?”
“表妹?”纪梅君脑子一片空白,来回指着笑呵呵的张绮琪,及一脸恍然大悟的梁亦修,“你们是……表兄妹?”
“果然没说。”张绮琪翻了个大白眼。
差点又害一对情侣分手了,唉!她张绮琪是造了什么孽啊?
梁亦修总算弄懂张绮琪所谓的“误会”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苦笑着,“我没告诉你吗?”
“没有……”纪梅君双颊绯红。
这下真是糗大了,她竟然误会阿修跟绮琪有染……
难怪之前问绮琪是否跟阿修“那个”过,绮琪的反应居然跟疯子一样,换作是她被人误会跟自己表哥有一腿,也会笑到翻掉吧?
见纪梅君头低低的,努力朝着地板望,似乎这样就能瞪出个洞好把自己埋起来,梁亦修好笑的圈住她。
“你以为绮琪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
明知道她真的这么想,他干嘛还要说出来,存心想让她羞死吗?纪梅君糗得想死。
“傻瓜!第一,我跟绮琪有血缘关系,光这一点,我就不可能跟她有什么,我对乱伦一点兴趣都没有。第二,就算我真的对绮琪有非分之想,而绮琪也对我有感觉,但还得看仲霖肯不肯把他最心爱的人让给我……我还没讲完,你别急着躲开。”
梁亦修抱紧怀中蠢蠢欲动的人儿。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这么爱你,别说绮琪了,就算是再美丽的女人,都无法打动我的心。”
“表哥,你真肉麻。”张绮琪搓着冒起鸡皮疙瘩的双臂。说得比她这三流情色小说家还好听,到底是她该改行,还是表哥人错行?
“你要自己离开,还是我找仲霖来接你?”梁亦修的眼神看得张绮琪头皮发麻。
“死天蝎座,死天蝎座……”张绮琪不满的啐啐念。
“你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梁亦修温柔的声音夹杂着危险。
“没什么。”张绮琪赶忙跑去拉开大门,“喂!你可千万不要告诉那浑蛋我怀孕的事情喔!”
“你想独立抚养小孩?”别傻了,养一个小孩可不比养一只狗、一只猫这么容易。
“为什么不行?我每个月可以靠写书赚钱。”不愿被梁亦修看扁,张绮琪立即提出抗议。虽然只是三流小说家,但至少她还有两把刷子,靠此赚钱也不是一件太困难的事。
梁亦修早猜到她有这样的想法。“你该不会以为单单靠小说就可以活吧?现在你养的可是两个人,况且若害喜情况严重,你真以为能每个月写一本书吗?”
他说的好像也对,但她还是不想告诉仲霖自己怀孕。“反正你不要多嘴就好啦其他的我会自己想办法。”
等张绮琪一离开,梁亦修便拿起电话递给纪梅君。
“打给仲霖学长?”纪梅君这个问题是白问了。
“她只说我不能多嘴,没说你不能打电话给仲霖。”
果然是心机重的天蝎座。
纪梅君任由梁亦修拉自己坐在沙发上,顺着梁亦修报出的数字拨通电话。
“仲霖学长吗?我是纪梅君……嗯!我是在阿修家……”纪梅君好笑的闪躲梁亦修的吻,一手捂住他的嘴,“绮琪刚离开,她看起来还不错,不过我有件事要告诉学长……绮琪她怀孕了……真的,我没骗你……是啊!我也很惊讶,我以为学长跟绮琪都只是‘点到为止’……”
她努力不让梁亦修在她掌心的细吻给乱了呼吸与音调。“那请学长多多照顾绮琪罗!
嗯……我知道……嗯嗯……”说到最后,她也分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回答蒋仲霖,或是以呻吟回应梁亦修了。
“就先这样。”梁亦修吻上她的脸颊,接过电话切断,随手一扔,大掌将纪梅君揽向自己,狂热的吻不住的煽动她的情欲。
“我……我都还没跟学长说完,你……怎么能擅自挂上电话?”虽然脑子一片昏沉,但纪梅君仍小小的抱怨着梁亦修的大男人主义。
“你认为我们的事比较重要,还是他们的比较重要?”隔着长袖运动衫,梁亦修热稔的褪下她的内衣,语气饱含欲望。
“就眼下来说,学长跟绮琪比较重要……刚你咬我?”纪梅君惊呼,瞪着一脸坏心的梁亦修。
“这是爱的惩罚。”望着被卷起的衣服下雪峰上泛红的齿痕,梁亦修可丝毫没有愧疚感。
瞧,他还振振有词呢!
纪梅君噘起嘴,双眸闪烁着恶作剧的光芒。
她一路从梁亦修的嘴吻下,顺着他上下泪动的喉结,将螓首埋进他的肩膀。
“唔!”梁亦修抓起纪梅君,“你咬我?”
纪梅君笑呵呵的,“这是爱的惩罚哟!”
梁亦修将她翻倒在沙发上,佯装生气,攻击她的腋下,“居然学我,你这可恶的小东西!”
“不要……不要……哈哈哈哈……”纪梅君一开始还能笑着挣扎,接着笑声逐渐隐没在梁亦修的双唇中,取代的是她细细的低吟……
纪梅君时常在梁亦修家过夜,至于在学校附近租赁的小套房,反而较少回去住了。
知道张绮琪跟蒋仲霖合好后,纪梅君也放心不少。
这天她特地回来整理期末考要念的资料,却听到“叩叩叩”的敲门声响起,接着是杨梓欣的声音。
“梅君,你在吗?”
“在,你等等喔!”纪梅君快手快脚的从一堆书中爬起,打开门,“什么事?”
虽然和杨梓欣的误会化解了,但她们并没有因此变成超级好友,顶多是“酒肉朋友”而已,就是想吃消夜时,不忘找对方凑一脚,虽然杨梓欣常常找不到她就是了。
杨梓欣靠着门,把报纸递给她,“喏!”
“这是什么啊?”纪梅君接过,顺着标题念出声,“简姓男学生酒醉,夜闯女同学住处,失风被逮……该不会是……”
杨梓欣点点头,“你应该也只认识一个姓简的浑蛋吧?这是昨晚发生的事,还有电视记者跑来采访呢!”
纪梅君努力的咽下口水,担忧的望着脸色毫无变化的杨梓欣。“他闯的,不会就是……”
“是我报的警,但他找的对象是你。”杨梓欣彷佛在谈论天气般简单。
“我?”纪梅君不可思议的指向自己。
“前阵子我就发现他常常晃到我们这里来,但我不清楚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所以顶多只能要你小心点。不过他也真倒楣,干嘛挑我正好在赶期末总报告的日子偷溜进来,还喝得酩酊大醉,要我不报警处理都不行。”
虽然杨梓欣口气平稳如昔,但是纪梅君还是察觉到她隐藏在声音底下的痛楚。
“谢谢你。你……没事吧?”要让自己心爱的人被扭送警局,需要的可不只是一点点的勇气就足够的。
“我看起来像有事吗?有事的是他。”杨梓扯个难看的笑。
纪梅君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在心中祈祷杨梓欣早日找到真心疼爱她的人。
纪梅君的手机突然铃声大作,杨梓欣使了个眼色给她。“电话响了,还不接?”
既然她不想谈,纪梅君也不想勉强她。
“有空一起再去吃宵夜吧?”纪梅君甜甜的笑。
“好啊!”杨梓欣转身走回房。
她……又瘦了些呢……纪梅君有些惋惜,也有些同情起杨梓欣。
热悉的卡农音乐再次重唱,纪梅君赶忙回房接起电话。
“阿修?”
“我看了今天的报纸……”梁亦修踌躇了一会儿,“你室友还好吧?”
“她没事。”用肩膀夹住电话,纪梅君继续动手整理考试用书。
梁亦修吐出一口气,“没事就好。”
一想到昨夜,倘若纪梅君没在梁亦修家过夜,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两人就不敢多想。
“君?”梁亦修好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嗯?”
“你要不要考虑搬过来住?”梁亦修斟酌着自己的字眼,“以结婚为前提,跟我同居吧?”
尽管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纪梅君嘴上仍刁难他,“为什么不是你过来跟我同居?”
“因为是我先提的,这回换我包养你,好吗?”明白她心里已经答应,梁亦修轻松的四两拨千斤。
纪梅君“嗤”的笑出来,“那我可以为了赚外快而接其他客人吗?”
“你说呢?”梁亦修也陪着她玩起来,“有人在敲你的门了,小傻瓜,还不快去应门?”
纪梅君仔细听了会儿,“阿修,你耳朵真灵……”她含笑的前去打开门,在见到来人后,她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才觉得奇怪呢!这家伙哪时候耳朵变得这么灵?
“干嘛?”纪梅君对着电话问,也问站在面前的大个儿。
“我怕你接其他客人,所以先来把你抢走,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被我拐走了。”梁亦修搂住她的腰,深情的凝视她。
“拐走后,你可千万不要后悔。”纪梅君双手揽过他,双眸净是满满的甜蜜。
“不会后悔的,一辈子都不会,就算要后悔,也等下辈子再说吧!”
碍于身在公共场所,梁亦修只能浅啄她红润的唇一下。
“下辈子换我拐走你吧!”纪梅君巧笑着。
“嗯!我等你。”梁亦修的声音有着藏不住的宠溺与呵疼。
冷冷的冬天难得的出现骄阳,暖了大地,更暖和两颗不悔的真心。
一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