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5-02

共剪西窗烛:穿了不悔 86 - 完

  【八十六】

  第二天上午我便进行准备活动,先换一张脸,思量再三,为防万一还是不暴露现在的身份比较好。去了常年糊在脸上的黑色护肤品,露出了本来肤色,嫩得有点过份,不管了,与原来区别越大越好。将眼尾细挑上去,显得狭长,竟然有点桃花脸的感觉,觉得不妥,鼻两侧细点了几粒麻点,遮些容光。又补了几分细处,看着舒服却不算极品,比较满意。再换过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喝了胖子给的变声药,他不要我整天憋着嗓子说话。易容材料金创药麻醉散等小物品全部藏在衣服夹里,匆匆吃过饭跟大家打好招呼,照我们头天商定的做,便赶往花楼。
  雪后的天气清冷清冷的,偶有一阵北风旋起,树上的积雪便抖抖擞擞地洒下来,行人察觉后缩了脖子加紧走两步,路上仍有人在清扫积雪,嘴里呼出的白雾让我有一刹那的恍惚。这个冬天是我来了这个世界的第十六个冬,仅是经历了十六个春秋,而此时的我却感觉我已经在这生活了一生,身边的一切都是这么真实。前尘往事仿如梦一般,渐渐淡远,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那所谓的前生仅仅也只是梦里见到过,除了偶尔缅怀,再没有一丝踪迹可寻。可是会不会我某天一觉醒来后却发现我还躺在我的猪窝里,而此时此刻这真实的一切却是自己梦里发生的,那时我该如何自处?
  摇摇头,不会罢,看来确实是精神衰弱到家了,此时此刻竟然胡思乱想,叫人拉上车门开始闭目养神,仔细推敲行动的每个细节。
  到了三楼,径直走到窗前的沙发边,斜倚了上去,暖炉摆放得奇巧,只觉暖意融融很是舒服。长长地呼了口气,趁着时间还早松懈一会儿,这里的人好象有个不成文的惯例一般下午才来聚在此处。
  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洪姐。我没有动,仍是懒懒得靠了看天。一杯酒递了过来,最爱的水果酒,哧声轻笑出来:“你怎么还能认得出我,哪里露出破绽了吗?”
  “切,就你那猫样,不看脸也知道是你。”真是失败,“那别人会不会也同样认得出来。”
  “应该不易,别忘了我的眼睛可是你说得猴子眼。”这猴子眼其实是我原先对洪姐眼神可媲美火眼金睛的尊称,我可是还记得当年初见时她一眼就看透我是女孩子,硬是比别人毒辣几分。
  “那我就放心了,这两天跟以前一样,没事不要上来,照我们商量好的做。”
  “你自己要小心,这会先歇会,这几天你精神看上去更是不好。”洪姐话里含着担忧。
  我呵呵轻笑,瞥她一眼:“银票多拿来点就好了。”
  给了我个白眼,显然对我的不正经有些生气:“别有的没的总是混说,这会儿的事我管不了,回头收拾你。”
  收了嬉皮笑脸正色道:“过几天就好了,我保证。”洪姐没有多言下去了,我干脆又闭了眼。硬战在即,我得努力调动全身神经,万不能神思不属有所懈怠。
  渐渐地人来得多了,本来这里的熟客我应该认识个七八成的,可是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我是陌生的,不用上去周旋。当然,一会儿会过来的桃花脸例外,他是我的托。日子久了往这里来的文人骚客也多了起来,窗前视景宽阔,远处的雪山连着微微有些泛白的天际,此刻看来竟然也能让人一抒胸臆。于是便有人开始品美酒联新句,我只端坐了不语,猜想今天会不会等到要等的人。
  不久后桃花脸到了,我打着哈哈迎了上去,直夸他介绍的地方好。现在我是他的至交好友的小弟,于是他便为我引荐了几位他比较聊得来的朋友,大家凑在一处高谈阔论。我起劲地做出一副被他们才情所惊倒的模样,如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公子初登大雅之堂处处惊奇。不小心撇见桃花脸眼里那深藏的一丝好笑,有点不忿,等得闲了我非得排一出罗密欧与朱丽叶,让他扮了小朱引我们笑。
  虽然我没有去烧高香,但是结果显然是一样的。阮桦真的来了,身后跟着的四个人中有一个就是阮烁,没错,那身形就是阮烁,只是,我鼻子有些发酸,他比原来瘦多了,得吃了多少苦头啊。不管怎样,他还在,这样就好。压下疾速变快的心跳,深吸一口气,飞给桃花脸一个眼色。转身像是初次看见阮烁一样,飞奔过去。
  “师兄,真的是你啊?你怎么跑到京里来了?”一副意外相逢的样子。
  阮烁见了我愣了一下,但是马上回了一句:“你怎么出来了?”
  我一副忸怩的样子:“我把我爹最爱的鼻烟壹打坏了,他要罚我,我娘就帮我逃出来了。”此言一出,身旁的人都哄笑出来。
  阮桦径直找了地方坐下,自有身边的随从取了美酒递上去。我假作被他的威风吓倒,低声问:“师兄,你是帮这人做事吗?”
  阮烁此时已经回过神来,虽然不知我在搞什么主意,但也知道顺着我的剧本往下演。点了点头,“确实如此。”我小心打量了一下阮桦,转头悄声问阮烁:“看上去很有钱的样子,你现在赚的钱多不?”
  那双阴冷的眼神投在我身上,我假作害怕往阮烁身后缩了下,阮烁顺势握住了我的手。坚定有力,真好,久违的感觉。
  “莫言,你师弟有难处么?”冷冰冰的声音。莫言是阮烁现在的艺名。原创网@
  阮烁躬身正要回话,我可怜兮兮地插了一句话:“要过年了我想回家,可是出门时带的银两剩得不多了,想给爹买样礼物好赔罪,我......”咬咬唇,狠狠心说了出来“我买不起。”
  阮桦旁边的随从显然瞧不上我这种不思上进的小人物,其中一个竟然用不屑的眼神瞅我。阮烁低头温声说:“师兄还有些积蓄,回头都给了你罢。”我一听大喜,“真的?师兄,好师兄,钱多不多?”
  阮烁觉得我今天无厘头的过份,不过他明白我必是有的放矢,仍是轻声问我:“还有什么事?”我将声音压得更低,“师兄,这里有个姐姐长得好漂亮,跟仙女一样,我想带她回家,可是要好多钱。”假作失落。
  阮烁愕然,显是想不到演戏竟然演到此处:“胡闹。”我嘴一撇,一副难受的样子:“师兄,我实在是喜欢仙女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你不知道她有多漂亮,她的眼睛好亮好亮,就跟天上的星星一样。我帮她捡起东西她对我笑了一笑,那一笑,好美好美。”眼里全是憧憬的星星。
  阮烁的手紧了一紧,想是要提醒我什么,却无法开口。
  “哦?真有你说的那样妙?”阴鬼又开口了,不过也怪不得他不信,他还真的从未去见识过婉儿和小静的本事。
  “那是当然,我听人说了,仙女姐姐从来不对人笑的,只对我笑过。”我摆上一副得意的样子。
  “那本王倒是要见识见识。”
  “不行,你比我有钱!”我马上跳出来阻止,不过马上装作突然发现的样子:“王?师兄,他是个王爷啊?”阮烁对着我疑惑的目光点了点头。赞一声,他的演技也不错,眼里全是郑重,没有一丝玩闹。
  我有些丧气,哀哀地说:“这里还有一位狐狸姐姐,你要她吧,不要跟我抢仙女姐姐好不好?”
  阮桦那三个随从都用“可敬”的目光,好笑地看着我。妈的,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利者,我心里腹谤脸上却仍一脸希翼望着阮桦。这混蛋,真把我当二百五了,还故意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下:“等我看过再说吧,到时也说不好本王就让你带了那仙子回家呢?”
  “真的?”我喜得就差蹦高了。一把坐到阮桦身边,无视阮烁的态度。老子今天就是要缠定你,现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怪不着。
  接下来阮桦频频发问,我纯粹以年少不更事的态度演绎着我的遭遇,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直到阮桦顺口问我师傅是谁,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我跟阮烁是师兄弟,阮桦这么问显然就是对阮烁的师门来历存有置疑,显然想从我身上找线索。
  脸上神色不敢稍变,站了起来,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我师傅乃是天上无双地下无二世间难找神通广大风流潇洒仪表翩翩迷倒万千美女......”然后假作突然看到阮烁的黑脸,急急捂住嘴,跑过去拉住阮烁的袖子:“师兄,我可是没有说出来啊,还没说出名字,你不能告诉师傅。我没有违反门规,不要让师傅罚我啊。”又转头对阮桦说:“师傅老头不让说,他说一旦让人知道了就会有好多美女去找她,到时师母就会生气,他就要罚我。”
  看不出阮桦对我的说辞信了几分,他淡淡道:“那你跟你师傅都学了些什么啊?”我又坐回位子洋洋得意道:“学了好多,除了功夫差点,我赌钱师傅都赌不过我,还有我师傅好厉害啊,他教我的话我都记得的,讲给美女姐姐听她们都好高兴呢。”故意压低声音:“我娘都喜欢听。这次就是哄得她高兴了才帮我的。”妈的,我今天彻头彻尾一二百五。不过看在你小命不久的份上老子让你乐呵乐呵。
  这混蛋显然不好糊弄,别看表面上跟我有来有往聊得很投机,我能感到他话里话外存了试探的意思。也许现在他对我的刻意做作已然起疑,不过我不怕,只是今晚能混进府去,让府上的人看见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就够了,余下的我赌自己赢。
  下午的时间过得分外漫长,相信阮烁也同样深有体会,也许是心有灵犀,我能感觉到他平静下面的激动。我不敢分神,这个阴鬼很是不好打发,到他明白从我嘴里显然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后妈的竟然放任自流了,而我,可怜的白痴,为了将二百五形象演绎到底不得不不停地找了话叽叽歪歪,同时还得小心言多有失。这个痛苦啊,我更是理解阮烁常年在这种环境中的难处了。
  我有意将自己塑造为美梦将要成真喜不胜喜狂肆饮酒的小白公子形象,以我的酒量,这么喝酒肯定是没问题的,但是我这种惊人之处自然不足为外人道也,再者说喝了这么多酒不倒下才会引人注意。于是顺理成章地在天色将晚他们打道回府时我将自己变成了阮烁手里的包袱。我与阮烁重逢的拥抱就是在这种情形下进行的,好象我俩与花前月下无缘,鲜少能有放肆自己柔情蜜意的机会。为了掩住自己脸上的火热我将头埋进了他怀里。他的双臂有些颤抖,抱得我有些发紧,感受着他快捷有力的心跳,我心里酸酸甜甜的,使劲闭着眼睛,生怕不小心那股湿意就涌出来。
  闭着眼上车下车感受着阮烁对我的爱护,以了他的性情应该是很温和的,但是我没那个好命,落在他手里时他从来都不自制地用力,就如此时,就如我长了翅膀一般,就如我是阿木养的鸽子一般,就如他一松手我就会飞走一般,从下车到进入他的房间,他抱得死紧死紧。又一次哀叹,这个让人心疼的傻瓜。
  轻轻将我在床上放平,轻轻脱去我的鞋子,又轻轻为我拉上被子。妈的,跟在门口那个混蛋你就不能走开一会儿吗?我前前后后活了多少年也没捞到这么个机会啊。到老娘可以睁眼可以骂人可以动手时第一个干了你,讨厌的家伙。
  阮烁将我打理好转身出去了。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我真想拉住他的手。电视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然后两个人你侬我侬,暗通款曲,呸呸,我俩倒不至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最少这么久没见了一肚子担心的话让我倒一倒吧。可是不行,门口那王八蛋的呼吸还在,我只能错失了这次机会。
  过了一阵子阮烁回来了,端了一碗醒酒汤喂我,我乖乖地顺着咽了下去。等我喝完后他又让我躺好,自己倒了一杯茶坐在旁边。我心里发酸,这中间站在门口那个混蛋一直没有跟阮烁交流,阮烁也没有提出疑议,可见平时已是习惯了被人这样防范。阮桦你个王八蛋,阮烁为你挨了一剑你还这样防着他,你个杀千刀的,老娘要将你碎尸万段,五马分尸,尸首无存。
  就这么一直躺着,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我睁开眼,装作才刚醒悟,坐起来揉揉眼:“师兄,这是你的住处吗?”
  “对,喝了那么多酒还难受吗?”阮烁的眼里的深情可以将人溺死,呼吸一紧,我不敢对视,我不知道对着那双眼我是否还能用平稳的语调接下来的台词,借着打量房间将视线移开了。“还好了,是有点不舒服,不过今天实在是高兴,高兴了多喝点也没事。”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酒了。”我乖乖地点头。
  “好点没?好点了就回去吧。”什么?这个白痴,轰我走?你不知道我是有意进来的吗?
  “好久不见师兄一点都不想我,竟然撵我走,回头我告诉师傅去。还有我不要住客栈,今晚我要跟你睡,你好久没有给我讲那些大侠的故事了。”天知道说完这句话我得有多大的勇气。我不是怕装小白让他笑话,是那句我要跟你睡,就算我再开放再现代说出这句话来也是脸红心跳不自在的。
  阮烁脸上也浮出了淡淡一层绯色,好在他易容了,如果是本来的面容我敢打百分之二百的保证他的脸红得跟火烧了一样。老天,就让我无耻一回吧,“好不好,师兄。”
  他动心了,傻瓜一样的挣扎,真是个笨蛋,肯定你现在境况危险才不欲我待在这,我自然晓得的。但是看他挣扎我又怕他说出什么话到时真不好留下,忙道:“师兄,我脸有些烫,不知道是不是发烧了。”
  他忙过来抚我的额头,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写:要我留下。一边写一边问:“是不是发烧?”
  他很平静地答:“是有点发热,你好好躺会吧,师兄陪你。”我顺势拉住他坐在床边,在他手上写字,要他配合我们的计划。他将他未得知的几个问题写在我手上要我一定要从阮桦脑中找到答案。我俩就在这里用手心交谈,一直到外面有人说该吃晚饭了。
  我怕有变故,更不想如下午所讲般晚上陪王八阮桦逛花楼,撒了娇地对来人说:“下午见了王爷高兴一时喝得多了,身上有些乏力,能不能将饭菜端来食用?”
  那人听了去了,不多久真的端了菜来。我小心地用袖口的银针一一试过才吃。
  到现在心里就踏实多了,其实对着门外那一直没消失的呼吸声我心有警惕,我最怕的就是今天突然现身会给阮烁带来意料不到的伤害,担心晚上会与阮烁分开,所以这晚饭的吃法我是存了计量的。
  用过饭后我仍躺回床上,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还得将小白进行到底,不停地讲些子须无有的事情。阮烁只是宠溺地看着我,到了需要他配合台词时搭上那么一句两句话。这种情形,我只想抱了头大喊没天理。我的形象没有了,还让他看着好笑,而且对着这样的柔情我还得熟视无睹继续表演,天哪,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
  终于到了就寝的时间,心心念念的时刻来到了,我好象有点色。尽管我强装镇定,告诉自己今晚事关紧急不可分神,但是到阮烁真的上床躺在我身边时心里还是扑嗵扑嗵打起了鼓。
  难以想像,本来熄灯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形我们更应该好好交流,但是此时的情形实在是,实在是太那个了,抱歉我找不到形容词。你能相信床上现在躺着两具木头吗?如果不呼吸的话。天哪,就是我憧憬千万遍想象千万次我也不会想到我俩的第一次同床共枕会是这么诡秘。
  我想拉住他的手在他手上继续书写我们的大计,但是此时的情形好象是只要我一动手就有邀请他那个的嫌疑,心里紧绷绷的硬是不敢有半分逾越。不是我活回去了,是因为我太明白了,万一干柴遇上烈火不小心从嘴里发出什么动静,外面的混蛋利马会察觉。我不敢冒险,我对自己虽说有点信心,但是阮烁正是风华正茂,他自制力再惊人我也怕会压不住那一团火。
  不知道阮烁是什么想法,他也躺那不动,本该进行两句的台词到最后我俩都不约而同地省略了,我相信这会我说话的声音都会哆哆嗦嗦的。就这么躺着,一动不动,绷紧了身体的每根线条,真TM累,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我慢慢放松下来。就在我放松的时候我听到阮烁嘴里轻轻呼出一口气,哈哈,看来俩人遭遇相同,他也不好过。
  轻轻探了手过去,刚摸到他的手他便一把抓紧了,不让我再动半分。妈的,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我会非礼你?老大,我可不想因为一次风流断绝我以后幸福的生活,我有理智的。一着急转脸便想告诉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人在情急之下总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失误,比如我此时。
  床铺本就不大,我俩是尽力维持楚河汉界,只是这枕头上可就有点难办,不大的地方要容下两颗头,原来就有些紧张,我这一转脸要死不死地把嘴贴到了他的耳朵上。他的手蓦地又是一紧,完了,心里哀嚎,这样子明显就是我在吃他豆腐,这下子他铁定把我当登徒子了。
  我不知道我愣了多久,当时时间好象静止了,我大脑空白小脑死机硬是做不出反应来。好在还明白外面有人,那人听呼吸就是高手,现在这人的呼吸声明显就是降压器。回过神来硬是憋了气用极细的声音说:放手,写字。然后嘴唇离开了他的耳朵,妈妈的,有朝一日这只耳朵非让我啃下来不可,敢陷害我。气氛总算是正常些了,阮烁显然明白我对他没有存着非份之想,将手轻轻松开,于是,在这个不平静的夜里,我俩如同小老鼠般在被窝里偷偷用手交流。
 

【八十七】

  计划讲解完毕,掐算时辰,该到了动手的时间。捏捏他的手,提示要行动了。他回捏了我一下,表示同意。我故意做出睡意惺忪的声音:“师兄,我要方便。”事到如今,我连上厕所的事都得拿来当话题了。不意他转过头来轻柔地在我唇上印了一个吻,我身子僵了一僵,这家伙到底是个不吃亏的,连我不小心占的那点便宜也要讨回去。不过他还知道见好就收,马上便起身了,我丧失一次收复大好河山的机会。
  亮了灯,按原先设定的,将笔架架到灯前,往太子住房方向的那半截挂着两支笔,这样老头他们从外面就可以知道应该往哪边找我们。故意在屋里拖沓一会儿,给老头他们准备的时间。
  出得门来,身子假装有些摇晃,借着一个不稳顺势纵身跳到墙角那混蛋身边,妈的,我让你听墙根,让你坏我事,第一个动作封他哑穴,省得他乱叫,怕出现失误更是双手连点,朝着他要穴招呼。阮烁久不相见身手更是利落,还没等我掣出剑来这个讨厌的家伙就被我们就地正法了。给了阮烁赞许的一眼,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也讨厌这家伙先前的碍事才出手这么狠辣。
  给了我个手势,我随在他后面朝着太子那边摸去。地势宽阔啊,绕来绕去的很是费劲。走不多远听到有呼吸声,阮烁拉住我顿了一顿。凝神细听,只有两人,不是老头他们。他朝我比划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他左我右。两人分开,潜过去,我刚靠近其中一人那人便有所察觉,妈的,养了条好狗,一个欺身上前将手里的银针射了出去,到底针不如剑好用,他将要倒地时“哦”了一声。急忙上前扶住尸体,慢慢放倒。我有些担心轻灵剑在雪地里分外明显露了形迹,故意将试菜用的银针作了武器,没想到还是让这小子出声了。虽说声音不大,但是不敢妄动,窝在原处静待了一会,发现除了那边阮烁的呼吸再没有第三个人才算是放心。这下趁早抽出剑来,与阮烁合在一处继续往里探去。
  这一路行来暗哨真不少,若不是我俩功力够深能听得人的呼吸,怕是真要栽在这了。能避的避开,避不开的就偷袭,争取一招得手。再往前走的路上竟然发现已经有人清理过路障了。
  终于到了太子的卧室附近,耳边听得周围有好多的人呼吸,心里一乐,这是俺娘家人哎。胆气一壮,很想直腰一脚踹开房门牛皮哄哄地闯进去,大喝一声:“尔等纳命来。”但是想到老头有可能跳脚又把脖子缩了回来,为了计划后续后展,现在能不惊动人就不惊动人。
  摸到门前,地上倒着两人,哈哈,这是谁干的啊,下手这么快,不服不行。
  屋里黑着灯,突然埋怨这年头怎么就会有玻璃了呢,如果是窗纸我捅个窟窿吹几口香就万事大吉了,现在还得慢慢拨门,这动作在这会做来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啊。
  阮烁立了刀背便要伸进去,我拉住了他,这种事还是女人来做吧,女的比较细心。但事实证明女人也有心急的时候,我拨了几拨门闩一点动静也没有。猛然醒悟这门跟我家的不一样,怕是里面还有什么机关。拨两下后有点来气,干脆一用内力,借着轻灵剑的锋刃将门闩斩开了。
  只听得门簧“嘣”一声暗叫不好,里面已经有人起来。急忙推门进去已经有一把长剑迎面刺来,如果说我是指如疾风,那么此剑就是势如闪电。心里一慌连忙错身,却是明白怕躲不过去了,看来今晚得挂彩。念头还没转完听得“当”一声,两剑相交,朝我刺来的那一剑已被挑开,是阮烁。来不及感激,挺剑就要刺,这时发现床上还有一个人,而且此人颇具有世界女高音的潜质,只听得她“啊”一声吊嗓,一个情急我将剑甩了出去硬是将她后半声堵在喉咙口,只是到底也是让她发出声音了。没时间考虑后果如何,这时只顾得闪身躲避,阮桦看我没了武器更是朝我这边紧逼,我连续几个疾闪,硬是绕到了床边。阮烁看我不妙疯了似的不顾被刺的危险招招逼命,终于我捞起了轻灵,剑在手不再闪避,挑了便刺。
  真是没想到阮桦功夫竟然如此深厚,武器也非凡品,生死关头我竟然动了一个不该动的念头:这轻灵剑到底还算不算宝剑,怎么尽是能遇上斩不断的武器呢?在我二人联手下阮桦竟然也能堪堪不败。其实有个重要原因就是我俩不想下杀手取他性命,毕竟有些东西还得他活着才能知道。这时外面已经人声嘈杂,叮叮当当刀剑相交的声音传了进来。阮桦看我俩不下重手本就有恃无恐,这时听得有人援助更是来了精神,我也有些心急,虽然我知道有老头在外面,但是心里还是担心有人闯进来看到这一幕。
  低喝一声“我下杀手你不要管”,朝了阮桦身上大穴招呼。阮烁听得我如此说仍朝了阮桦四肢出招,我剑招猛了起来,再不避讳对方的重要部分,得了空隙便刺。剑招一变阮桦便再也撑不住,身上剑痕道道,血流如注,剑气越发的衰竭。没多久便被阮烁刺中右臂手耷拉下来,我连忙封他要穴卸了他下巴防他自尽。从衣里取出金创药给阮烁包扎伤口,这个疯子,以我的身法除了第一剑后边的未必躲不开,他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能力,真正让我恼火,总是不惜以身试险,好让我完壁无瑕。现在倒好,我一点事没有,他快让人划成大花猫了。不过现在不是跟他讲这个的时候。
  包好后掏出身上易容材料甩给阮烁要他赶快给俩人化妆,自己凝神定气使出摄魂术。等得施术成功知道阮桦想法,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原来自始至终阮桦就不曾信任阮烁,这事怪我,是我考虑不周,忽略了我们三人本属同门,对于同门中人的内功心法阮桦深晓与旁处的不同,所以当看到阮烁功力高深但是外表却丝毫察觉不到内力时便怀疑他的身份。我的老天,若不是阮烁小心,肯破釜沉舟,一次又一次地通过考验,现在我们早已阴阳相隔。好在阮桦一直找不到阮烁的把柄,留至今日也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就是钓老头。阮桦认为阮烁是老头的徒弟,不知道阮烁真正的身份,也幸好不知道,否则怕是一万条命也不够留到现在的。感谢老天,阮烁是个谨慎的。对于今天我的出现,阮桦自然存了疑心,活该他倒霉,虽然针对我们做了布置,但是对我的实力他显然是低估了,而且他以为我也是来摸路的,没想到这么快就下手。
  知道这些我心里一阵狂跳,如果他不想查探更多直接下手那我跟阮烁可就是小命危矣。不敢多想,连忙“请教”阮烁交给我的那几个问题,等到一切问清时我已经汗透襟背。撑住有些发软的身体,观察阮烁的成绩,恩,他本身就与阮桦相似,现下眼角上挑倒也多了几分戾气,换了阮桦的衣服更是一般无二。给阮桦也化妆完毕,活脱脱是刚才阮烁的模样。
  点点头,两人走出门去,阮烁大喝一声:“本王无恙,快将刺客全部拿下。”老头他们见得我俩出来,知道已经成功,便有理有节地慢慢退后,不多久飞遁而“逃”。心里很是服气家里人的行动力,就算是那些小伙子也是不慌不忙,进退有度,丝毫不见零乱。还没等我看过瘾人就全部退场了。我不担心他们露了行藏,早已埋伏好清理后路的人,雪地上的脚印自有人处理。
  家里人撤退后“太子殿下”大为光火,我心里偷乐,别说,还真的像那么回事,将一院子人吓得战战兢兢的。安排了人打扫尸体,又叫了管事的狂骂一通,表扬了我的“忠义救主”,自作主张给我安排了个新身份,古代的007,我于是荣升为一直在外的暗探。为了免除后患,撂下了家里还有莫言同党的话头,好清理对此事怀有置疑的人。
  人全散去后我马上跟他通报阮桦的信息要他消化,并询问他探查的情况。等到理清头绪该说的事全交待清楚后竟然用了近两个时辰,外面的天色已经发白。不得不说我俩还真是般配,如此一个良宵硬是被我俩用血腥计划镇压了,妈的真可惜,我怎么总是没机会演绎心目中的恋爱桥段呢。偷偷看他一眼,摇曳的烛光里,露出本尊后的五官英挺俊朗,筹划有度的风姿深遂无匹,一时间竟然挪不开眼。唉,算了,来日方长,这个帅哥是我的,跑不了。索性不加懈怠,针对下来可能遇到的情形尽量多做防范。
  到今天也算是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深藏不露,这么多年,他鲜少对我的计划提出看法,此时两人计议我才知道他的心思有多臻密,怪不得老头总是很信任他。再细想也对,如果让我来阮桦这做卧底,我可真不敢保证能完成任务,最少我不可能为阮桦挡那要命的一剑,我没他那么坚决。
  全部计议定后将旁边的阮桦提了过来,这一宵听得我俩在这筹划,他虽然被封了穴可是耳聪目明,这会不知道有多恨呢。
  我懒得看血迹斑斑的阮桦,对阮烁说:“下手趁早,省得出意外。”阮烁点了点头:“你先出去会,我有话跟他说。”我应了起身出去了,这么多年他一直坚忍,此时才算是真正复仇的开始,我猜不到他要对阮桦说什么,也许是一吐这些年的愤恨,不过说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守在外面门口,确保阮桦的性命交待在阮烁手里就好。好久阮烁才出来,呼出一口气,也许这口气便是他常年积压在胸中的那口怨气吧。不再多言,接过他递来的令牌,从今后这太子府就成了我的公交车站了。趁着现在人们尚未起身,我飞身赶回家中,今晚上的事还得与老头汇报,跟阮烁拟好的计划还得多听老领导的意见。等到奔出老远突然想起忘了叮嘱他不要碰那些个太子的女人,不过他倒是不会主动去碰,我担心的是有人主动来碰他,别让人把他给吃了,这个青瓜一点经验也没有,万一遇上有人非礼怕不得手忙脚乱才怪。妈的,跑快点,定了计划快点去找他。
  唉,操心的事千千万。
  跳下院墙时发现这帮兔崽子警惕性还真高,这阵法一座没带拉的全都开着,苦笑下压着性子一步一步转出来,直接转到老头的院子。
  老头还没有睡,眼睛里已经有红丝爬了上去,看我回来,松了口气,指指椅子要我坐下。
  “家里可有人出事?”虽然心疼老头,但他毕竟好端端地坐在这,不过我好象从未担心过他会出事,是不是我将老头神化了。
  “有几个孩子伤得很重,须得好好调养一阵子。”老头的声音很沉重。“不过能养好,这个你不用担心,烁儿那边情况怎样?”
  我马上将阮桦的情况及我跟阮烁的想法一一讲来,这中间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阮桦有些问题我们以前从未考虑过,比如他在民间有一个自己的组织,我们怎么才能平安无事地接收过来,或者将它消弥于无形。还有他在朝里的对手,虽然我们已经有所发现,但是没想到成见竟然那么深,原先做好的防范工作显然不到位。对我跟阮烁连夜制定的计划不知道老头还有什么看法。


【八十八】

  我们三人有一个共识,就是先抓军权。阮桦是个有心机的,所以极早就注意到了这一点,离濯大军中他姥姥家的人掌管了一半。算是积了点德,给我们留了个不错的开局。不过对目前这种情况来说我们是占了便宜,但是到后面这又是块骨头。不过不怕,没有攻不克的堡垒,相信自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下面的任务就是尽量控制那余下的一半,这个问题我们打算年后着手解决。师兄们现在的才名有口皆碑,很得人青睐,已经有官员开始抛媚眼了。但是老头的意思是要我再策划一次,将他们几个的武略突显出来,再从家里挑几个实力偏强的孩子,好在武将中求得一席之地。这个计划我还得好好想想,不鸣则已,一鸣就要惊人。
  如果军队不出意外,那么狗皇帝移魂后阮烁即位就不成问题。至于朝里的局势,我坚信一句话:枪杆子底下出政权。
  现下第一要紧的是阮烁的安危,他身边没有可用的自己人!得想办法派人过去。最后我们商定借势打势。既然阮桦原来在民间有个组织,那就利用一下呗。府里派小风小云两组人过去保护阮烁,对太子手下人宣称是那个组织叛变,这些人来投奔求救。最后老头提出索性将莫言的身份也安插在那个叛乱组织里,让阮桦的尸体再为我们服务一次吧。
  再让阮烁派这边的人去剿杀叛乱,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反正无论最后谁生谁死都是帮狗腿子。至于怎么才能让谎言看起来真实无比,我现在充分相信阮烁的能力,那小子办事不是一般的周密。
  大体方向确定后,按照事情前后发展顺序,老头发挥余热将大纲丰满化。我去看望家人,不知道昨晚到底是谁受伤了。
  去时二师傅正有些急躁地在院中走来走去,见我进来急急问:“没伤着吧?”我笑了笑:“我是谁啊,英明睿智的师傅教出来的徒弟哪能轻易受伤啊。”
  看我无事,他老先生马上又是一副风清云淡的样子,再没有刚才的焦躁不安,有种错觉刚院里转圈的那个不是他,原来二师傅在担心我。“没事就好,昨晚的暗哨不少,倒是真怕你们一个不小心吃亏呢。”
  我马上想起来昨晚家里人帮我清理的路障,“多亏了师傅呢,师兄他们可好,有没有人受伤?”
  “你去看看吧,你三师兄中了一剑不过皮肉伤不碍事,罗先生上过药了。”
  我点头应是,辞过二师傅去了旁边桃花脸他们的住处,还没进院便听得里面有人说话。
  “说了没事没事,一点小伤,怎么就不能去了?”是三师兄的声音。
  “都是逞能惹得事,要你跟在后面的。快把药喝了吧。”大师兄在训斥三师兄。
  我脚下不停,嘴里笑吟吟地接了句:“三师兄怎么逞能了啊?”掀了帘子进屋。几位师兄都在,大师兄一脸的贤妻良母正端了药递给三师兄。
  “师妹来了啊,太子殿下还好吧?”大师兄客气地问。
  我还没回答,桃花脸一脸不善回话了:“看那张脸,能不好才怪?”我愣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纳闷地问:“脸怎么了?”桃花脸还想说什么,被三师兄抢了话头:“师妹,你整天换脸累不累啊?”我汗,这话问得这个高深啊,所幸我知道他是个直白的,是指我现在又易了一副容貌,如果是桃花脸这么问我敢肯定他是指我整天扮着假脸演戏。
  当下嘻嘻一笑:“不累啊,好玩着呢,三师兄要不要我帮你也换一张?”对于我的提议三师兄连连摆手敬谢不敏,接了大师兄的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刚刚说三师兄逞能是怎么回事啊?”听我一问,刚喝了药的家伙脸腾地一下红了,大师兄好笑地答:“还能有什么,总是想找人比划这下有机会了,昨晚那些人功夫不弱,他还是不管不顾往上冲,不是逞能是什么。”大师兄一说我就明白了,解决暗哨的事还是师兄们干的,至于这个红脸武痴不用说我也知道见了对手就人来疯了,至于疯的结果就是师兄弟中只有他挂彩了,这会才不好意思。
  “马上就过年了,三师兄你可是要好好养伤,今年咱们好好热闹热闹,过个团圆年。”马上就过年了,此事也算暂了,想想俺爹俺娘,该让他们过来了。
  “师妹你走不开,我们正商量谁去接你家人过来呢?”大师兄敦厚的声音。心里一热,这事他们也帮我想到了?感激地笑:“师兄们不用麻烦,我爹那边尚有十位好手,让他们护着过来就行。”
  “我去吧,路途远天气冷,还是多个人照应的好。”桃花脸自动请缨。咦,他不是素来以跟我对着干为乐的吗?几时修得好?对着我有些愕然的目光他微微有些不自在,竟然将脸转到了一边。嘿嘿,有意思,小样的,昨天你不是还看我好戏呢吗?我的恶作剧因子又蠢蠢欲动了。
  “五师兄,不是我不肯,是我不敢啊。”师兄几个听我如此说都有些傻,静待下文。“我爹爹他们行事不引人注意自然无碍,可是师兄你长得如花似玉,我怕这一路上你招蜂引蝶的......”有意隐了下来的话。果然桃花脸变脸了,不过却不是我期待中恼羞的样子。那点不自在消失无踪,反倒自得地弯了唇角扯出一抹魅绝人寰的笑,秋天的菠菜唰唰地朝我扔过来,妖精,真他妈妖精,我差点被艳色淹死。“要说长相师妹可是天生丽姿,要说招蜂引蝶,师兄更是甘拜下风,西番堂堂大将军不也......”妈的,学我,他学我说半截话。果然师兄们的目光唰唰射了过来,对下文颇有殷切之意。这王八蛋,拿普尔鲁来说事,我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匆匆接口:“一场误会而已,师兄怎么还记在心上。”怕他再吐出什么难听的来赶紧又说:“我这就去信给爹娘他们,还是不劳驾师兄们了。四师兄那里也去个信要他回来过年吧。”
  可能是因了几位师兄都在场,桃花脸也就没有多做纠缠,闲聊几句我便告辞去看望伤员。只是我错估了师兄们的好奇性,刚出门便听得里面三师兄的大嗓门问:“西番将军怎么了?”马上大师兄便喝止了:“小声点!”我的妈。
  怀着郁闷的心情来了伤员屋,这里倒是热闹,就是伤了躺在床上嘴也不闲着,一个个的吹嘘自己多么能干,几招就把人放倒,马上又有人接话你那么能干还不是躺在那,引发新一轮口水战。我的天,我看他们好得很,哪里像个受伤的,也不反省下失误尽在这充英雄。实在受不了那个攀比劲我发话了:伤好了兄弟们的洗脚水就由你们负责了。马上有人哀嚎着不是吧,我恶狠狠地说:就是!下次再给我带了伤回来还有更狠的。想想那臭脚丫子味,一个个的老实了。镇住这帮小子后我得意地回去了。
  饭后老头拿出一份详细计划书,要我带给阮烁,我不敢耽搁快马赶到阮烁那里。到了府门口一亮令牌,乖乖地引我进去。
  阮烁正跟众人在厅里议事,身上着了皇家紫色襟袍,宽肩削腰,头发用白玉冠束了,发尾随意倾在肩上,沉着脸端坐在正位,不怒而威,突然惊觉他变样了,年少的英气少年长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上前单膝跪地见礼,妈的,他给的这个身份可不好,还得跪,得想办法避开。见了是我,他快速处理了几件事便让众人退下了。
  检查了下他的伤,都有专人处理过了,包扎的方法比我高明许多,不用我担心了。将老头的计划书递给他,他专注地看了起来,我盯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偷偷犯花痴。等到他看完,抬头时我来不及收眼,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他的眼睛里,深邃,不由让人深陷。只是,猛然间醒悟,我们现在的状况不适合谈情说爱。忙清清嗓子问:“有问题吗?”他摇摇头,“很周密,只是要时间来布置。”我同意,又转告了老头交待的一些话。“晚间小风他们会来投门,有事让他们回来报信。我得空再来看你。”起身便要走,此间事了回去还有好多事要做。他一把拉住我,灿若寒星的眼睛里全是坚定:“睿儿,别忘了我们的五年之约。”这个傻瓜,我怎么会忘。“那你可得记住了,只能娶我一个。”猛然想起太子府里的女人,咬了牙提醒他:“这里的女人你一个也不能碰,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若是你敢招惹别的女人,那么五年之约就作废。”阮烁笑了,淡定从容的笑意淌了一脸:“不会的,我自有安排。”心里一定,踮脚啵一个:“奖你的,好好做事,我走了。”不管阮烁什么反应,反正自己冒着美美的小泡泡闪人了。
  后来的日子大家按部就班,各干各事。我的主要任务就是搜刮了宝贝准备拜年礼,不是不心疼的,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漂出去了,生生的从我身上往下割肉啊。对着兴冲冲跑来提供宝物的各方亲友团我是又爱又恨,张了血盆大口往下侃价,看着他们脸上一会青一会白的折腾心里暗爽:我不好过谁也别好过。
  洪姐没有食言,阮烁那边事情一定,这贼婆娘便捧了各种汤药孝敬我,天知道我根本就不用补,死胖子他助纣为虐。初始实在受不了她絮叨我出指封了她穴,但是也从此在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母老虎果然是惹不得的。连拧带骂我很没形象地被她追得满院乱蹿,口里直讨饶也没得个好。到现在形成条件反射,只要她手里端了东西嘿嘿一笑我利马接过来咽下去,包括那次的漱口水,不幸地被沦为笑谈。
  还有一件事被我放在心里不停掂量,就是桃花脸同志不辞辛劳去接我爹娘。看他在我爹娘面前那个温良恭俭让我总是觉得他心怀鬼胎,刻意挑畔两次他也没有反应,颇有种钢拳打在棉花里的感觉。更郁闷的是这两次挑畔给我爹娘的感觉很不好,好象我成了野孩子一样。


【八十九】

  我特意给大哥去信问他是否能来此过年,大哥回信说他要坚守军营。这个答复有点不忍心告诉爹爹,我一直担心他觉得不圆满。我娘跟五娘倒是无所谓,她俩是守着我就够了。挑了爹心情好的时间给爹看了大哥的信,爹只是叹了口气说:“儿女大了总是要飞的,不能绑在身边。”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劝慰爹爹,好在爹爹有颗豁达的心,自己反倒释然了。
  小薇她们数着手指过日子,终于把年三十数到了。一早起来就叽叽喳喳地换新衣服,一个个的起着兴子给自己打扮,真是姑娘十八一朵花,越看越好看。我今天也换回了女装,小薇退居二线,洪姐上阵来折磨我。不过心情好没跟她计较,由得她折腾。我特意挑了身大红的衣料做了新衣服,过年就得有个喜庆劲。拿了鞭炮跑到门口去一阵狂轰,炸得丫头片子们捂着耳朵乱跑。
  阮烁就是在我的鞭炮声中回来的。今天按事先说好的他参加完宫宴借口自己出来走走,回来过年。真是有点可怜,我手里的鞭炮太长一时半会燃不完,他许久不曾回家现在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却被我堵在门外,看着他有些无奈的样子我直好笑,小薇她们也躲在门里偷着乐。
  终于等到炮仗放完了,我迎上去问:“怎么不直接飞进来,反正这边偏僻没有人看到。”他笑着回答:“回家自然是要走家门的。”淡淡的一句话却让我心有涟渏,是啊,这里的人是我们的家人,快乐的一家人。
  见得阮烁回来,大家都聚了过来。二师傅他们与阮烁还是第一次见面,少不了相互介绍一番。不过还好,没有虚伪的那套。只是我觉得到阮烁与桃花脸相见时两人好象有点来电,彼此都很注意对方。虽然两个绝代美男相见是件很养眼的事,但是我可不欢迎在他俩身上发生耽美之类的故事。
  相见这会我要重点批评下小老鼠,大家都乐呵呵的没有人在乎什么君臣之礼,他巴巴地跑过来就要下跪,我一怒给他点那了。还是阮烁给他解了穴温言道:“回来是跟家人相聚,在这里没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这话深得我心,自然嘴角就翘了上去,转头看见桃花脸用深思的目光看着我,心里一紧,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日楼里他琴音中的情意,希望不会是我想的那样。
  大家进屋坐定,阮源紧挨着他哥一脸的幸福,美滋滋地给大家讲在山里垦荒种田时发生的趣事。我出去招呼大家摆宴,今天想喝多少喝多少,不醉不休。小崽子们一阵高呼,真是些酒鬼。阿木匆匆发完红包也跑出来,道好久没有痛快喝酒了,今天可是我说了的要喝个够。我甩给他一句:“你嘛,还得要小薇同意!”果然红了脸找小薇去了,大家一阵哄笑。
  两间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的总算是搞掂了,看着饭厅里满满当当的人我觉得自己当初还是有先见之明的,不然这么多人哪能坐得下。
  我坐在阮烁身边,心里异常踏实,捧了水果酒慢慢品着。看着众人觥酬交错,一派和乐融融,突然想到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现在我可不就是这样吗。就有点乐陶陶的想开口说话,突然桌下的手一紧,是阮烁握住了我的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挑挑眉给了我个戏谑的眼神,附在我耳边低声说:“师傅他们都在,小心说错话。”看着这个得意洋洋,已把正经丢到爪洼国去的人,才想起早先我说错话夹着尾巴讨好他的事,显然他是担心我又放惊人之语。手底下狠狠掐他一把,小样的,敢笑我,不过倒是不再开口了.
  今天算是见识了一帮酒疯子是何等的疯狂,喝到后来大家已经不再坐在原处,各自找了亲近的人去火拼。一个个红光满面,最过份的是阿木,破天荒地问我那个集体婚礼是怎么回事,真是酒装怂人胆啊。不过那点酒胆马上被众人的哄笑给憋回去了,白白吃了小薇的白眼。
  到最后席散时发现维持正常人状态的只有五人,老头爹爹二师傅阮烁我,连桃花脸都醉意熏然,真是出人意料。
  饭后阮烁不敢多待,仍赶了回去。他一走,心里顿时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想找个人说话,四顾却发现目前情况下能听我唠叨心事的好象还真不好找,全醉得不知所以了。当然保持清醒的三位爹不在考虑范围内。
  怏怏地回屋倒在床上,虽说喝了不少酒脑中却是清明一片,没有睡意干脆想想怎么才能搞定人们的眼球,把师兄加府里的小帅哥们推出去。
  “砰砰”敲门声,听不出是谁,醉鬼的脚步都有点相近。起身应门,露出一张桃花芬菲的脸。有点讶然,“喝多了不休息找我什么事?”
  桃花脸也不进门,也不答腔,斜了迷离的眼看着我。看着有点好笑,如果有表演系的同学看到肯定会第一时间借鉴桃花脸的表情来确定怎么表达欲语还休。
  “有什么事快说,没事去休息。”
  踌躇半晌终是开口了:“你以前说的喜欢的人是他吧?”稍一愕马上恍然,是问我跟阮烁的事。一点也不迟疑,点头:“是他。”
  他的脸色白了一白,颓然低了头不语。他这样子我确定一直若有若无担心的事变成真的了,有点尴尬,不知道怎么措辞最合适。过一会他抬起头来,迷离的眼睛朦胧了茫茫雾气,带着些不确定地问我:“他也是喜欢你的吧?”看他如此心里有些不好受,我没有那种拿了别人的爱慕来满足自己虚荣心的爱好。相反的我觉得无论是谁,哪怕现在走在街上一个叫花子对我表白我都很感激,感情上是对等的,每人只有一颗心,不论用在谁身上都是神圣的。不过正因为是对等的,他付出的我给不起,少不得狠心快刀斩乱断了他的念头了,“对,两情相悦。”
  好象觉得应该再说点什么,可是又感觉这时说什么都是件很残忍的事。桃花脸是个骄傲的人,此时我的安慰反倒会让他更难受,只得又缄口不言。他扯出一个笑,一个苦笑,一个看着比哭还难受的笑,轻轻点头:“两情相悦就好,两情相悦就好。”一边说一边慢慢转身,心里突然发酸,又叫住了他,可是马上我又恨我叫住了他,因为他眼里又多了几分希翼。咬咬唇,轻声道:“五师兄,别看我一直跟你斗嘴,其实我知道你人不错,我这人毛病多,时间久了你就发现我这人与别人也没什么不同。这世上好女儿多得是,你值得更好的,真的。”他了然地一笑,如果忽略他眼里的痛楚,这个笑要比刚才那个强点:“你好不好我知道,我好不好我也知道,只要你开心就好。”转身就走,竟是再不迟疑。
  关上门我竟然眼眶发热,我这是怎么了,应该觉得解决了一个问题轻松才是,可是此时的我一点也不轻松,想着他年少的遭遇,想着他初见老头时的情形,他的心已经受过伤,而现在我又往上添了一刀,让他的心更痛了一层。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好受点,我做不到狗血地对他讲你来晚了我们下辈子吧给他一个虚妄的幻想,我也做不到对他讲你做我大哥好了让他对着我难受。我宁愿他远离我忘掉我过他自己的生活。
  心里酸痛难忍,恨恨地踢了椅子一把,死桃花脸烂桃花脸,自己明白就行干吗说出来连带让我也难受,不够义气的混蛋。颓然倒在床上,开始胡思乱想。自古男人多薄幸,有了新人忘旧人,我要不要帮桃花脸介绍一个呢。可是又感觉这个计划好象比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还有难度。要怎么做才好呢?怎么做啊?一直胡想直到睡着。
  第二日起来再遇上桃花脸,存了小心观察他脸色,却发现跟没事一样,依旧与我谈笑晏晏。心里暗暗称奇,倒有点怀疑昨天他是不是与我开了个玩笑。直到初五那天飘了雪,我又独自到雪亭时发现他早立了在那,一个萧索的背影将我震在原地不敢前进。他似发觉有异迅速转身过来,看到我时他眼里的那丝冷清还没来得及掩去,一时间进退无据。
  他忽地展了个灿烂的笑:“师妹也是来赏雪的吗?”倒似先前我看到的都不存在一般。心里突然明了他的心意,他是不想给我困扰吧,才将心掩了下去。既然这样,我便配合他,也扯了个笑回他:“只是想在雪天走走,竟然走到这地方。”如果远离能让他好过点那么就让他独自赏雪吧。
  “看来是想事入神了,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
  “刚刚一直在考虑老头交给的问题,这下刚得了个主意,我得去问问他,要是准了可是有你们的事做了。”假意托辞。
  “那快去吧,有事尽管吩咐,你可是小掌门,师兄不敢不听你的。”有模有样地同我开玩笑。我笑笑应了,顺着小路离开。到底是不一样了吧,现在开两句玩笑竟然感觉累。


【九十】

  正月十五无宵节,我为热闹的京城添了一把火。这两天城里传得风风火火的,都在宣扬比武招亲的事。我确定,这事是我搞出来的。前几天借着拜年的机会我送出了贴子,这会在贵宾席上坐着的都是我请来的风云人物。名目嘛是我师兄弟几个年纪都不小了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所以我想我借摆擂台的机会让大家欣赏下师兄们的风采,若是哪家大人有意帮着牵个红线什么的不胜感激。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后,大师兄第一个上场。我还记得初次提出这个想法后他那目瞪口呆的脸,除了桃花脸兴趣缺缺无所谓的样子外,几位师兄的脸色可媲美彩虹了。不过与两位师傅的赞同相比,他们提出的抗议实在是声小势微,不得不被我逼上擂台。这会听着下面人群中议论纷纷,对我们新的比武招亲形式各抒己见,顶着才子之名的大师兄不知道对于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何感想。
  台上开始过招后我一直注意在座各位的表情。看着他们从惊讶到不可思议到赞叹,揣摩着他们的心理变化。台上一点不带冷场的,我原先定的是每人三场,后来发现家里那帮淘气的玩上瘾了,逼得师兄们最少连战五人。当然家里的小伙子们也很出彩,身手俐落不说,个个英武帅气。要是真能借这机会给他们拉上红线倒也是一桩美事。
  一切都很满意,如果桃花脸不当逃兵的话。对于他的突然弃权我没有过问,那样好象有点虚伪。只是我本也有心为他找个良伴这次机会算是错失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快要结束时我又往火上浇了一把油,当众宣布师兄们决心终生一夫一妻,如果兴趣相合必是良配。喊这句话时我心里想得是来吧来吧,听着只娶一个必然把你家姑娘当了宝贝的,如果是朝里的官员哪个能不为自己的准姑爷打算。
  这天过后家里的贴子便多了起来,直接分了三六九等,将师兄小帅哥们扮作花蝴蝶飞来飞去,如果真有中意的就多熟悉熟悉,成了美事更好。当然,花楼那边更是热闹了,N多的粉丝让他们防不胜防。还好师兄们是明事理的人,并没有被红颜乱了心智,心里装着家国天下,其光辉形象更是让人仰目。
  终于,一枝枝橄榄枝抛了出来,师兄们伸出粉嫩的小手紧紧攥住,誓言走上康庄大道。而我家的大门,被那些小家碧玉的媒婆愣是踏平了一寸,这城里的媒婆现在秦姐最为熟悉,做为小组公关人之一,贤淑的秦姐也对我疾言厉色起来,可见受荼毒之深。我只得安慰了她说她跟胖子郎情妾意别忘了家里还有一帮光棍呢。总之到最后秦姐还是认命地坐那喝一天的茶水,有时怀疑在花楼那会她说的话也没有现在多。
  到得枊条抽出嫩芽时小老鼠师兄们还有我抽出来的几位小哥都清仓出货了,光荣踏上征程。除了小老鼠谱大带了四个随从外别人只带了一个,也是为了方便行事才做如此安排。
  后面的日子就围着他们转了,我是最好的后勤部长,每天针对他们的信息,给他们出主意攻关,要钱给钱,要美人到楼里,这么踏实的后盾哪里能找到。唯一比较烦心的是他们对桃花运的把握不是很准确,为了这个我差点呕心沥血。
  四师兄仍回山上当农民,今年他的山头又大了,有远处的百姓听说了他这能开田的都来投奔他,他还算细心,另派了人去教,与自己原来的人并不合在一处。
  遇到需要注意的细节老头跟二师傅便提点我。总得来说,手里的活虽零碎却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我跟阮烁,他隔些日子便去花楼,我俩就在楼上偷偷传情,又剌激又好玩,隔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热恋的感觉了。
  且忙且乐且盘算,大半年过去了,各方准备就绪该是收网的时候了。我亲自去肉市买猪,挑了一头老肥老肥的。回去养在圈里,这是狗皇帝的替身,到此时激动的厉害,魂还没移过来就对着这头猪指指点点骂将起来,不明白的小薇跟在后面直用有色眼光瞧我。
  皇宫地图早已熟记,阮烁原来打算他给我找齐毛发指甲的,我不肯,我一定要当着这狗皇帝还神智清醒时好好出口恶气。阮烁不放心,一定要陪我去,我只得也叫他易容,万一露了行藏不怕有后患。
  挑一个阴着的夜,我俩飞进了皇宫。老样子,只要摸黑行进我总是他的跟屁虫。很快就摸到了狗皇帝的寝宫,阮烁熟门熟路去挑了屋外挂着的那个侍卫,我点了门口太监的昏睡穴直接闪了进去。
  “何人?”依稀辩得是那狗皇帝的声音。
  “索命的鬼魂。”指风疾点封他大穴。封住穴位阮烁没有废话,直接剁了他右手拇指,切了一束头发装好。这次任务指标是我定的,一定要他右手拇指,这样子他不方便批阅奏折,只得叫太子多加理政,也好趁这几天时间让阮烁准备得更周全。
  “老东西,活得还好吧?知道我是谁吗?想知道吗?不告诉你这个老王八,混球,不是人的玩意,等着人来救你吗?你知道你这些侍卫首领中哪些人是我们西番好儿郎么?告诉你,就算是取你狗命,也是易如反掌,等着我们杀了太子,你这条命才真正接收,好好听着,这段日子好好活着,太子不死你就不能死。”我发现混淆视听栽赃嫁祸真是我的强项。
  “还有,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如果朝里局势稍有变化第一个死的就是你的几个儿子。这皇宫里里外外你不要以为都是离濯的人,我王要谋大业不是你能挡得住的。”真不解气,按我所想应该从头至尾将他做的那些好事条条陈述破口大骂将他骂得脸无完肤激动得心肌梗塞才对,只是此时还不能暴露我们的身份。
  “你个老王八蛋,混蛋,猪,不要脸的东西......”越骂越觉得辞穷,越觉得不解气,越是上火。可是这老玩意又没了功夫经不住我揍他,一急,女人本事发扬光大,我咬了牙伸手拧了起来,据我的经验夹起来的肉越少拧起来越疼。挑了软肉多的地方就下手,一下一下又一下,只听得狗皇帝咝咝倒吸冷气,我越拧越满意,妈的,你不是狠么,你不是毒么,你不是牛B么,老娘今天让你好好爽爽。
  我拧一下骂一句,不去管那王八蛋手上滴滴答答往下滴血的事,流干了才好。阮烁可能觉得我的行为有点好笑,干脆背过身去。等我拧得满意,估计狗皇帝身上已经全是小地图了。看见阮烁背着身子我偷偷动了心思,将袖口一直别着的银针取出,连着两枚直射狗皇帝下体。妈的,虽说你活不久了,但是你活着的日子里你给我当太监吧。
  听得风响阮烁转头,视线射向银针没处,我有点尴尬,打招呼:“走吧。”他也有些无措,显是想不到我会出此损招,硬梆梆回答:“好。”俩人刚要闪出殿门,只得嗖嗖嗖嗖,四声,来了四个人。
  我唰一下闪回去挟住狗皇帝,我怎么这么背啊,每次进皇宫都有人发现。而且这次比上次还要走运,这回怕是狗皇帝会拼了命也要把我们留下。
  “咦?”门口有人轻呼。
  “快保护陛下。”立时有人蹿了进来。
  我心里松一口气,妈的,不要大声惊呼就好。单打独斗群挑都不怕,我就怕那没完没了的箭。阮烁隐在门后,头一个进来的利马倒下,后面的见势不对,亮出兵刃便要动手,我忙轻喝一声:“住手。”开玩笑,此时刀剑相交一会便变成火箭与剑对决了。
  “不想狗皇帝死的就给我住手。”
  借着朦胧的烛光这三块宝看到地上的血渍一声惊呼:“陛下!”
  “住口!你们给我进来,退到屋里最里面,不然我现在一刀宰了这家伙。”
  他们三个面面相觑,却不敢动作,不知道当着皇帝的面听不听我的,束手无措地站那半天不进也不退。
  “快点,再不去小心他血流过多,到时死也是死在你们手里。”听得我如此说这三块宝中间不知道是哪块竟然紧张得放了一个屁出来。我一愣神,这他妈的也太好笑了,只是这三块宝显然也是高手,见我稍一走神立时三把剑冲我刺来,我躲过一把阮烁帮我挑了一把,还有一剑挟着皇帝实在是逃不开了,我只得扔了狗皇帝跳开,阮烁一把拉起我就往外跑。那三块宝扬起大嗓门就叫“抓剌客啦!”
  我这个悔啊,一边飞一边骂,这算什么事啊,还他妈高手,高手对决时有放屁的吗?妈的,回头跟阮烁说说,这三块宝要留给我,我一定给他们天天吃大豆喝凉水,关在一个小屋里,让他们可着劲放屁,臭屁熏死他们。
  直到回到家里我还喋喋不休,阮烁显然也是憋笑憋好久了,解下面巾就哈哈没完,恨死我了,瞪他一眼:“找拧是不是?”他可能是想到我对付狗皇帝的恶形恶状了,利马住了笑,只是肩膀还在抖。
  “有点皇帝样好不好,哪有你这样子的?”
  “皇帝什么样,再说这个皇帝还不定是谁的呢。”
  “不当最好,我也不喜欢住皇宫。”
  闲话少说,我俩去老头处集合,由他汇报今晚的进宫经过,听得说我将狗皇帝拧个铁青,老头说像是我干出来的事。还好阮烁仗义,没有提我废了那狗皇帝跟挟屁而逃的事,不然老头不定有什么话等着我呢。
  第二天开始我便着手进行移魂大法,那头肥猪堪称有史以来最受重视的猪了,那小院的阵法常年开启,不得有人去扰动。皇宫里面也挺搞笑,狗皇帝现在对阮烁更是小心,直是要派人手保护他,怕他出个意外什么的。对宫里的侍卫首领也是有些怀疑,有些撤换的意思,阮烁趁机举荐了小风几个,他们也走马上任了。据说很是得意,哥几个私下喝酒时说当年谁知道还能做到这么高的官啊。对此我心有戚戚,我也算实践了当年许下的“我吃香的他们喝辣的”诺言。
  阮烁也更是事务繁忙,狗皇帝真是被我的话搞得疑神疑鬼的,有些事只肯交给阮烁去做,好多原先的亲信现在也怀疑了起来,正好让阮烁收买过来。


【九十一】

  移魂术按部就班地施行,饶是我自认天才无比,这过程也用了将近两月。终于这于洒狗血完毕,施术成功。原本倒在地上的肥猪“殴”一声爬了起来。晃着猪头四处张望,等得看清周围的环境后愣住了。周围环视着它的人里知情的只有我老头二师傅三人,此时他俩都没有说话,我提了猪桶上前道:“猪的日子也不错,好吃好喝好睡的,有的是你的好日子过。”
  想是他听出了我的声音,猛地朝我撞了过来,哈哈,闪开后狂笑,妈的,当了猪你还长本事了,全撞人了。连着撞我两次我轻巧闪过,哈哈长笑。最后它急了,一头朝墙上撞去。大家忙拦了下来,用绳子捆好。妈的,今天总算见识了什么叫猪撞墙了。
  搞不清猪的穴位也没法点,还怕不小心给它点死了,总捆着也不是个事。阿木献计说给它做个大点的鸽子笼,好计啊,立马叫他到车厂木工师傅那几下做了个合适的笼子给狗皇帝猪关了进去。
  肥猪眼急得通红通红的,在笼子里发疯,大家都啧啧称奇。它竟然玩绝食不肯吃东西,这还不好说?用铁棍支开猪嘴往下灌,想瘦都没机会,还想绝食?看它急得疯狂挣扎,我心里暗爽,它越急越疯我越高兴。不想疯了几天后老实了,我找了老头来跟它亲切会谈,谈了一次后它便又疯了。这次疯得时间不久我很不满意,把刚登基穿了衮龙袍的阮烁带过来给他介绍一番,果然又疯了。这次疯的时间就比较长了,不过最后也趋于平静,心有不甘的我又跑到肉市挑了一头老母猪,牵到它跟前对它讲好好下窝猪崽,下几个他那些儿子活几个,果然,再一次发疯。我乐得笑个没完,吃饭都在笑,家里的丫头小子对我反常的举动很是在意,不住地来找我问话显然是想确定我还正常不?
  我觉得还不够,严令猪食就是猪食,每天须得备好溲了的饭食给灌下去。常此以往,终于有人受不住了,住在小院附近的要求换地方,每天总是听到猪性大发,狂声嘶吼,睡不好觉,我同意了。看我同意,负责喂食的也跑来了,说能不能换点味道稍好点的,每天灌食时那臭味他们实在受不了,我想了想,也就发发慈悲同意了。不过最后我还是跑过去对它讲乖乖地在这养老吧,不要想不开,吓唬它如果我没同意它就死掉的话我给它用散魂术让它魂飞魄散,再不能投胎。对于我这大话它是信了的,可能是它自己莫名穿越成了一头猪让它不得不信。看着那猪眼里闪着恐惧的光我温和地说好好吃饭,多多下崽。只要它稍一平静,我便跑去给它“汇报”最近时事,有时好心透露些我们的计划,还问它要不要我帮它找头漂亮点的母猪打发寂寞等等,总之我要它保持在发疯状态。
  表完这头表那头,在我想着法子折腾狗皇帝猪时,阮烁那头登基为帝。朝里官员的站队我们最为清楚,一早就定好最先下手的目标,那几个人刚一跳出来阮烁便雷厉风行拿下,杀鸡给猴看,镇住了那些不服的。阮桦姥姥家的人表现不错,对阮烁丝毫没有起疑反而倍加支持。阮烁不动声色,拿了几个出头的对剩下的人多加安抚,不温不火地推行新政。
  第一条是打破原来的举贤制改为科考,一改以前的任人唯亲,文臣武将王候将相再不论出身。这一条是新政里最难通过的一条,不过本着原有的支持率加上龙威震怒:不同意的一律签了军令状去领兵出征,一平民愤,将这内忧外患担下来,给离濯一个国泰民安。拿了两个不愿意撒手权力的,终是将这条政令实行了下来。
  第二条是我的主意,教育要从娃娃抓起,上不起学的国家实行义学,全国各地修建学院,只要交少量的学费孩子们都可以上学,钱不够的搞助学贷款。这事交给小老鼠去办理,他办事严谨,学识过人,为人又清明廉洁,省得搞出些贪污亏空的事来。此令一出,但见国库里的银钱哗哗流出,我有些担心,忙把家里的丫头小子们派出去敛钱,经了这些年的磨练也该放飞了。在全国各处开了连锁酒楼,酒是别处没有的酒,菜是别处没有的菜,加上统一绘好的楼内布局,环境自然不会输给别处,誓要从那些有钱人身上扒下层皮来。对人员实行季度评比,干得好的有奖励,鼓励他们放手去做。
  第三条政令便是开发梯田。四师兄派了好手来京里给各处派来的人教授垦田知识。对于以前曾经打劫为生的山里人家,朝庭有令,只要从今以后努力生产,便不会再追究。
  第四条便是税法,小老鼠的心血没有白费,阮烁给了它发光的机会。老头又作了几点补充,其中一点便是山里人首年开荒免税。
  最后一条是军队的。关乎离濯国威要好好练兵,朝庭每年会举行一次阅兵大会。各个军营随机挑出一百名士兵进行演练,优胜者朝庭对全军予以奖励。趁机全国各处军队朝庭派教导员下去,人选从我家小帅哥里挑。一来是这样好把握各处动向,二来这帮孩子打小就被我用现代化那套带出来,对我的训练方式自然驾轻就熟,对于队伍强化我还是有信心的。还有一个小小私心就是他们跟了我这么多年了,不能总是站在背后当一个小小家人,如果有想飞得更高的我愿意给他们创造机会。
  这些政令一出,全国上下都是一片欢呼,一时间新皇的声威前所未有的高。我也起劲地做着自己的事,一心想打造个全国首富出来。
  对于我想做全国首富的想法,洪姐最为支持。我绞尽脑汁地思考各种来钱快的路子,她起劲地在旁边为我加油呐喊,让我哭笑不得。最后我俩定为除了酒楼外开连锁家俱店。将家里没有派出去的小伙子们叫了来,当中愿意经商过平和日子的站出来,将我的沙发席梦思发扬光大。另外配以各种床上用品,包括羽绒服用的各种鸟毛做成被子。对于家俱店的管理我交给了洪姐,她很是兴奋,扬言要跟酒楼比看是哪个赚钱。小样,想跟我斗,自然是你赢了我才高兴。
  各处忙忙碌碌的,其实最忙的是阿木的鸽子,飞来飞去,现下洪姐也每天坐那整理各方来信,颇有点现代女老板的味道。
  日子过得紧而有序,阮烁时不时的在朝里给我们搞点小刺激,娱乐下日子。阮源被我放开了,他也明白快有大变化了,冷静得很,有天我看他从街上带回来一个小叫化子,教授功夫。心里一动,派了一组人跟着他去买回来五十个少年,要他好生教习,将来好帮他。并给他讲了东厂的性能,只不过略去那些人原本是太监的事。
  终于这一天到了,平地一声高雷,阮烁亮明真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当初与狗皇帝同谋反叛的一行人。桃花脸快马加鞭,赶回来收拾留给他的那两颗人头。事后痛哭一场,此事平复后却不愿意再为朝官。我有点可惜,他的能力还是不错,为国为民是能做番事情的。不过人各有志,阮烁也没有勉强。自此后,往狗皇帝猪那里跑的多了一个桃花脸,他兴致勃勃地拿了各方信息每天给皇帝猪读报纸。到此时大家才算明白这猪不同旁猪,才知道我以往的疯狂行为都是有原因的,才开始用正常目光对待我,不过,也留了点后遗症,就是给狗皇帝找老母猪的事,尤其是那母猪死了后我又拉了一头过去。对于这个嘛,看大家的眼神,我稍稍有些汗颜。
  对于阮烁这一翻案,我也作了准备,印了两万份新式报纸,细数狗皇帝的种种作为,连同那些被砍头行刑的狗官做的恶事一一登历在报,还桃花脸家人一个清白。在阮烁亮出真身第二天,各地报纸开始发行,一时间骂声叫好声不绝于耳。报纸多人传阅后仍是被人哄抢,见此我突然有了办个杂志社的想法,毕竟这才是我的老本行。
  洪姐是分身乏术了,强力要求桃花脸出面。理由:好脸用在明面上,他往那一坐就有号召力。
  桃花脸是个爱玩的,欣然同意。我对于接下来要跟他时常共事有些担心,但是看他一脸坦然便也慢慢放心,一心一意策划我们的京城时报。从各国大势到朝里百官风评再到居家百姓关心的话题,我什么都敢往上写,反正现在我的后台最大,我就不信有人敢来砍我的头。不过为了不得罪人引起人仇视我写得还是保守了些。到最后干脆对官员进行了民心评选,买报的人买回去可以剪下一个小角给自己喜欢的官员投上一票,阮烁也可以用来参考一下。
  我对画不在行,桃花脸很得意,洋洋洒洒三两笔便勾勒好图案,我作文他作画倒是相得益彰。报纸印好后,桃花脸真的去给我们卖报,往那一坐,收款箱与报纸摆开,左手交钱右手拿报。我躲在远处嘿嘿偷笑,他时不时地往我藏身的地方白一眼。干了几天后有些累了,但是再罢手又不能,后面等着看报的人大有人在,只得找了人来大建报馆,请了专人来画画写写。从各个豪门望族中大肆收购各方信息,那些买菜做饭打扫卫生的丫鬟仆人都可以拿自己知道的信息来换钱花。八卦信息更是欢迎,桃花脸看我对着那些小道信息看得津津有味直是摇头:女人还是女人。
  我才醒悟,此时的我是不是能换回女儿装了,总不能一辈子当男人吧,当下决定换了装去疯狂一把。
  第二天桃花脸例行卖报的地方多了一个我,报纸哄然一抢而光。我自得地将功劳全归到我身上,没想到晚上家里来了恶客。阮烁不期而至,一定要我住到皇宫去。我自是不肯,那里多不自在,哪有家里方便。最后逼着我问几时才去,我自然厚着脸皮说成亲时才去了。听了这话他反倒不急了,笑着说快了。有点不明白这个快了是多快,他却不多解释。
  近来他国事繁忙,封了阮源康王的称号,一有闲瑕便指点阮源一番,与我反倒聚得少了。不过再忙也值了,现在上下一心,朝里我熟悉的有小老鼠师兄们帮他,还有科举时提上来的新人都颇具才干,离濯国已是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
  说到成亲,我记起许给家里人的集体婚礼,问他的意见,他说听我的。说实话,一个皇帝对着你温情脉脉地说听你的,这感觉还真是舒服。不过舒服一小下就好,我可忘不了给他跪过一次。那动作,做起来太别扭。
  他走后我便开始考虑集体婚礼的事。现在政局已稳,他们回来也无妨,正好将以前家里小帅哥们定好的亲事一块了结。这一计算,乖乖,加上胖子秦姐三十六对,老天,你要亡我么?试想对着每一对都问两遍无论对方生老病痛你都愿意照顾他么?这三十六对就是七十二次啊,中间还不带换人不带歇工的。老天,虽说这数目是挺吉利的,三十六,六个六,六六大顺,可是我的口水......唉。想了半天我决定一次搞定,全体新人集合后来个信息群发,对着大伙一起问好了。喵喵的,只能如此,要不只怕我还没问完外面的人就倒下了。第二天给各处人马发信息,挑了日子在十八天后。要他们把自己手里的事交待下去,都给我滚回来成婚吃喜酒。洪姐听得此信不再端坐办公室充女强人,拉着我四处忙活。喜绸红缎各种首饰花灯加各种首饰等等,这一张罗还真是事多。老头二师傅也被我从文件夹里拉出来,请他们提建议。但是显然这是我一错误举动,他们除了高兴之外再没有提出一个有用的建议,第一次见识了老头的废物之处。
  秦姐高兴之外竟然哭了,洪姐见了将我推出门去她两人去聊天。其实我也能理解的,不过洪姐肯定更能理解。只是我想洪姐是不是也应该找一个,我觉得二师傅就不错,不过我不敢说,慢慢走着瞧吧。
  胖子此时最积极,我指东他绝不往西,尽心尽力去布置那三十六间新房。桃花脸最坏,给狗皇帝猪身上也扎了一块红绸,成功引得猪性大发,我实在是佩服他。不过看时日这猪也快老死了,在它死之前我还得好好想想怎么收拾它。二师傅也不晓得这移魂术能移几次,我真有想法再来一回让他活久点,还是想想这回换个什么来玩吧。妈的,家里这帮没出息的,听说成亲玩了命的往家赶,愣是比我想得提前了两天。不过也好,正好我忙不过来呢。一个个跑里跑外忙活中还不忘挤眉弄眼,总听着洪姐在那笑了骂他们笨手笨脚的。也不怪他们笨,布置婚礼的细活他们还真没干过。丫头们见天的脸上带着两抹红,赶上阮源小脸的可爱了,我总是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把。
  终于这一天来到了。合宅上下鞭炮齐鸣,三十六驾披了红绸的大车款款而行。里面坐了新郎新娘,车门一律拉开,新娘没有顶红盖头,与新郎手牵手坐在车里。婚礼装是我早先想好的,中西合壁,新娘服添了婚纱的篷篷造型,更显可爱娇俏。新郎礼服一律宽肩收腰长下摆配了厚丝长裤,穿上英挺帅气。只是胖子有点胖,破坏了我衣服的形象。不过秦姐一点也不在意,在车里笑得那个甜啊。
  城里转了一圈收割了一地的眼珠子后车队绕回家里,门口好几袋子喜糖由着大家乱飞。今天是我最有心思奢侈的一天,无论酒席还是各处摆设。这段日子天天叫嚣着不怕最贵只要最好,今天喜收成果。
  回来后是拜堂,院里院外全是看势闹的人,我估计得有跟了半座城来这的。
  高堂是老头跟二师傅,他俩当仁不让。我本来还想自己客串一把的,被老头骂回去了,只好充当司礼。
  一边喊着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一边看着老头得意地捋胡子,心里真有点不平衡。尤其是当围观的人群猜测堂上坐的是谁竟然有如此好福气时,真有种一把掀开老头坐上去的冲动。
  拜堂后没有送入洞房的虚礼,我要求大家肃静。严肃地对着三十六对新人问出那一句话:无论对方健康还是生病,富贵还是贫穷,你都一直爱他(她)、帮助他(她),直到死亡把你们分开吗?
  虽然事先讲过这套说词,但是到此时问出来时还是有一种神圣肃穆的感觉。新人们顿了一顿,都异口同声地说:是。
  好,我宣布交换戒指。各自拿出准备好的戒指套在对方的无名指上。对于这个举动我早已对他们讲过理由,此时的新人们严肃大过兴奋,认真地完成仪式。
  戒指交换完毕婚礼仪式结束,酒席开始。新人都没有入洞房,各自入席敬酒。今天来的人多,要怪就怪阮烁,他是领头羊,朝里百官都来道贺。三天前他通知我时我差点晕倒,酒席得开多少啊。不过这小子也贼,回了我一句:算算礼金就知道你赚了多少。我就屁颠屁颠地跑去张罗了。
  酒席开了三处大院子,今天城里酒楼的大厨小二都被我挖来借用了。一处是高官的,一处是家里亲近人的,还有一处我留给了“远道而来”跟着参观婚礼的人们。
  小蔷喝得多了,胆子也大了,得了空偷偷跑来找我,抱怨说她喝不动了。也是,这时代哪有个新娘不坐在洞房里跟着在外面敬酒的。我笑着问她:“那你高兴不高兴啊?”她说“高兴”。我又问“你愿意让小云一人喝多呢还是愿意跟着他看护着他呢?”她跺跺脚:“小姐最坏了。”我一笑:“我坏,小丫头片子你今天还敢说我坏,小心我灌你酒。”她赶忙跑了,开玩笑,跟我喝酒?
  到得酒席结束,这三十六对新人全部被人挽了回去,都醉意恍惚的,这帮淘气鬼还惦记着闹新房,真不地道,哪像我,乖乖坐在礼房点宝贝。


【结尾啦结尾啦】

  就在我坐在礼品盒子堆里笑得合不拢嘴时,阮烁进来了。大意了,没来得及收起这一脸的兴奋与得意。见我这样,他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说:“擦擦你的口水吧。”我马上伸手,但是下巴是干的,这个混蛋,敢骗我,随手捞了一个盒子砸将过去。他手一抄接住了,好笑地说:“别闹了,小心打坏了宝贝。”我一听也是,犯不着为了点小事丢了银子。
  他一把坐下来,“小财迷,你想赚多少钱啊?”
  “赚到国库的钱也比不上。”我恶狠狠地答。
  对我的态度他倒是越来越习惯了,仰起下巴考虑了一会。从我这个方向看去,此时他仰着脸的弧线深刻优美,高高的鼻梁,长长的睫毛,原来完美与可爱可以融为一体。
  “再给你三个月的时间布置好么?”
  “布置什么?”
  “自然是布置怎么才能赚那么多钱啊?”
  “那三个月后呢?”
  “那时你就得嫁给我了。”
  我低头思考了起来。在这个时代来讲我也不小了,十九岁的人了。这几年也是看着他过来的,自然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只是我真的要进宫了吗?皇宫里那些个破规矩,想着都烦,不过好在没有个太后之类的,就算是加上阮烁,皇宫也是我最大。我相信他不会因为那些陈规跟我发生什么不愉快。不过心底对那里还是存了些低触情绪。
  “你想好以后了么?一直坐在这个皇位上么?”
  “不会,我已经在准备了,我想去看看我们的家,想住在那,世外桃源,想来肯定是仙境般的地方。”他的语气里带有憧憬。
  我的心一下子轻松起来,既然他想走那便没什么了,这个皇宫住几天也不碍事。坦然一笑:“那好,三月后你来接我。”
  闻言他转过头来,一脸惊喜的笑:“睿儿,我刚刚还在担心你是不是非要等够五年才肯嫁我。”
  看着他孩子气般的说话,我有些好笑,我又不是傻子,跟自己喜欢的人朝夕相处是件美事,我干嘛要浪费时间。“那是以前不确定才这样说,现在肯定是你了干嘛还要等够五年。”
  这家伙长本事了,听我这么一说竟然来逗我:“肯定是我了?”妈的,跟我比脸皮厚啊,我咬了咬唇,道:“就是你了,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他的眼神慢慢变得炽热起来,“睿儿。”我觉得气氛不太对,但是这时的我又不想逃,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咬了唇硬挺着。
  “你咬得不痛么?”什么?我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他拥进怀里,嘴上一片温软,却是他温柔地吻了上来,一点点,轻舔我刚刚咬着的地方。天啊,这种感觉,死了也愿意。
  不过马上我就不想死了,因为我听到有人往这边来了。妈的,是哪个该死的。一把推开阮烁,他的脸绯红绯红的。估计我也好不到哪去,一看就是奸夫淫妇。
  我忙起身迎了出去,原来是小老鼠。后悔,找他的,应该让他迎出来,这下全暴露了。
  果然小老鼠是找阮烁的,等到阮烁从屋里出来,脸上那一片红还没散去。小老鼠一脸的正经,只是他眼里的那丝笑意出卖了他。死老鼠,如果你长了那根小尾巴我一定拎着它转个百八十圈让你头晕眼花。
  第二天,召集家里的人,有官职的愿意一直下去的排一边,在经商的也愿意如此一生的又一队,愿意跟着我回家的再一队,如此三队人马,将家里的人瓜分开来。
  第一队人休息两天就给我滚回去,第二队的人留下来听我给他们安排事情。至于第三队人嘛成了亲的两人最好协议一下,看是谁跟谁走,没成亲的仍住在这里,但是尽快出去给我拐带妇女去,谁拐到了谁就回世外桃源。对于两口子一半是官一半是商的我要他们自行解决,不过不能误事。这也算是他们自个儿的家务事了,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保证我手下的产业能正常运行就好。
  大家谁若有空了或者过年生娃娃之类的,一律到世外桃源,我已将那里定作我们最后的家。
  家里人分配好后各干各事去了,二师傅派桃花脸来叫我,原来二师傅也要走了。我实在不舍得,不停游说世外桃源的好处,要他一起同往,反正老头是与我们一起的,与他也做个伴。他却不肯,他在雾踪山上待了半生,舍不得那里,定了主意要回去的。最后只答应我过年时必定来找我。我也答应了他有空就去师门看看,毕竟还是下代掌门呢。
  更让人灰心的是桃花脸要与二师傅一同回去,虽说我一直想着远离他让他能尽快忘掉我,但是此时却心酸难言,真是舍不得大家就这样分开。一时间想到那句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忍不住掉了泪。桃花脸叹了口气,一改往日的不正经,极是深沉地说了句:“我早想过,你若为我掉一滴泪我便不后悔,此时我已心满意足了。”临走前又郑重地承诺:“只要你不开心,尽可以去找我。”再转身那背影竟如二师傅一般风清云淡,飘逸如仙。
  送二师傅和桃花脸时,我赖皮地给他们带了两只鸽子,又教会桃花脸怎么养怎么放,要他们常常带信来。二师傅被我缠得无法,应了。摇摇头低声说:“山上无事,写什么好呢?”我没理这茬,心想写什么是你的事,我只要你们带信来。要是心情恶劣我就去信说我病了,骗也给你骗下来。
  后来的日子我忙着交接各方事务,洪姐的大篷车计划渐渐抬头,不停地在我面前提起。我应了他,日子不远了。
  我怀疑阮烁也是如小薇她们那会算计过年一样掐了指头数日子,三月期限一到他利马飞来问我准备好了吗,我反问他准备好了吗?他点点头:“准备好了,只是朝中大臣不放人。”我倒,还有这样的理由,这帮人也真狠,抢我老公,看谁抢得过谁。“我也准备好了。”阮烁兴奋难忍,第二天便鸣锣开道,亲迎我进宫,然后下诏封后,自有人选日子准备册封大礼。
  数日后,皇宫被我搞了个鸡飞狗跳。“娘娘,娘娘”,一帮人大呼小叫的,我有点不耐烦,叫他们让开,还是不行,宫里的这帮人死心眼得很,一生气不管他们,足尖点地我直接飞往乾清宫。这帮宫女太监,为了皇后册封仪式快把我弄疯了,我得去找阮烁商量商量,照这么搞下去我看我也活不到那天了。
  到了乾清宫,门外的侍卫拦住了我,瞪眼一瞧,一个个面上讪讪的,行啊,都是我家的那帮混小子,现在长出息了,敢挡我的路了。眼一瞪,让开,领头的小风上来:“娘娘,里面皇上正在跟两位大人议事,现在进去不方便。”“哪两位大人啊”,我停下了脚步,如果不方便我还真的不好现在去找他。“康王爷和梁大人。”哦,阮源和小老鼠啊,不是外人,“好了,见了皇上我自会解释,不管你们的事。”小风还想说什么,我眼一瞪:“好久没比划比划了,是吧?”小风马上闭嘴。
  我一进去,里面三人便转过头来看我,估计门口那一通吵他们也听到了。阮烁一脸宠溺的笑,阮源眯了笑眼看我唱什么戏,小老鼠马上就要过来见礼,我摆摆手,“算了,你也知道我最讨厌那些个礼数。”他们这会看到我身上挂着的这些鸡零狗碎的玩意也有些好笑,我历来信奉简约为美,从不在身上挂这么多东西,更何况他们一直看惯了我男装的。阮烁也强忍了笑意让他俩先下去,事情明日再议。
  我凑到他跟前帮他倒了一杯热茶,巴巴递上去,他慢慢接过去,眼睛里分明怀疑我现在这么好心,肯定是非奸即盗,“什么事,这么急跑过来。”“阮烁,我们私奔吧!”“噗”,他嘴里的茶变成了喷泉,转过头来看着我又好气又好笑。我怏怏地说:“怎么那么多规矩,身上挂得跟个货郎似的,还不能出声音,连进门也要记住先迈哪条腿,我哪记得住那么多。”
  他轻轻将我拥进怀里,“睿儿,好不容易等到现在了,你就不要再给我出难题了好不好?”我撇撇嘴:“可是我才是遇到难题的那个人啊。”故意摸摸脸,“这几天被她们折腾,我都瘦了一圈了。”他心疼地将我转过去细细打量,“忍一忍吧,再忍几天,成亲了我心里才踏实。”好嘛,连我说瘦了都不管用,我低了头:“那些仪式不能简化一下吗?”阮烁歉意地说:“没办法的事,都是依了祖制下来的。”只好无奈地回答:“那我试试吧。”他马上正颜起来:“睿儿,你答应我,仪式不能出状况。”我脑子里转出这两天一直存了的想法,转头对他说:“要是我答应你,那你能不能答应我那天的一个请求?”“只要你乖乖地做新娘我就答应你。”好,有门,就这么定了。
  我回去接受那些人的毒手摧花,脑子里在核计这几天应做的事。
  终于,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天来到了,只是这天相对离濯国来说也很重要,皇宫外的广场四周人山人海,有的是从各地赶来参礼的。今天的仪式完毕后,阮烁要我陪他一起阅兵,这还是颁下练兵令后第一次阅兵,他有心让我出现在全国人面前,我同意了,正好也给我个机会。
  头天我便被叮嘱今天早上不能吃东西,得等仪式结束了才可以进餐。我不管,那仪式那么复杂,我不垫点东西怕会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饿晕在仪式上的皇后吧。在宫女进来打点我的时候我已经将两个苹果毁尸灭迹了。
  今天的扮相尤其繁复,我仔细领悟着这几天学习到的心得,款款走向来接我的大花轿。
  上轿,下轿,步上祭天台,迎上阮烁,与他一起跪好,听那冗长的祭辞,一跪就是半天,心里在想他有没有戴上我前天交给他的“跪得容易”。听完祭辞,上前进香,行三拜九叩大礼,礼毕,阮烁再发表官方讲话。他讲完了我又给他行礼,然后收了赐给我的凤玺。然后文武百官上来行礼,百官后面是在场所有的人全跪下来行礼,齐声贺颂“新婚赞歌”。这声势倒是真把我吓了一跳,用句话说,那天广场上的高呼声绕梁三日,余音不绝啊。
  然后他携了我的手走向城门上的观礼台,去参加阅兵仪式。到了台上外面又是一阵此起彼落的海呼声。坐定后司礼太监接着鸹躁,然后负责阅兵仪式的阮源兴冲冲地宣布开始。下面便有百人军队陆续表演,从军容到列阵变阵刺击动作,每个军队的士兵都有心在父老乡亲面前露脸,做起动作更是劲气十足,直看得当日的人热血沸腾。等到各支队伍都表演完毕,阮烁准备封赏事宜,我告退了一下。下来我匆匆赶回寝宫,换上备好的衣服带上我的道具,直接飞往观礼台,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纵身轻飘飘地落在阮烁身边。全体哑然。
  取下叼在嘴里的月季花,不好意思,没有玫瑰,对着全场人灿然一笑,运了内力朗声说道:“我是大侠一枝花,看上了你们皇上,特来抢他去做压寨相公。”全体哗然。我将月季花戴在阮烁的衣襟上,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眸:“你可是说过今天要应我一个请求的,我现在要你对他们点头。”
  阮烁想了想,对着下面的人点了点头。下面轰一下人声鼎沸,陆陆续续我听到这么几句“啊,不是仙女吗,怎么是个采花贼啊?”“什么采花贼,你不看那是皇后娘娘吗?”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确实,一身白衣,就这么轻飘飘落下来,恩,我自己也觉得像个仙女。
  阮烁的嘴角又轻轻扬了起来,笑着看我下面还能怎么演。我转头看了阮源一眼,这小子今天变成了傻鸟,对阮烁说快传旨给阮源,让他这段时间先行打理国事。阮烁眼睛笑得快变成月牙了,我恶狠狠地催他:“快点,我还带你去看新房呢。”混蛋受了刺激马上听话转头宣旨:“康王听旨,朕有事外出,国事着你灼情办理。”阮源还傻着,我催他,快接旨啊,他忙唯唯喏喏应了。我一把带起阮烁对他说配合着点,掉下去丢人的可是他这个皇上。他一点没有反抗地随我向着城外飞去。
  到了地方,看着我的“新房”阮烁有点晕,指指我的超大号马车:“新房?”我点点头。老头跟爹爹先下了车,后面跟着洪姐胖子秦姐。我不好意思地对他说:“洞房得等回到谷里了。”他有点恼火地瞪我一眼,去给我爹行礼。
  我有些激动,加上兴奋得很,夺了马鞭过来一定要驾车,众人只得依了。只是阮烁也靠了过来,同我一起驾车,看着那英俊的侧脸我轻声问他:“有见过新郎新娘一起驾车私奔的么?”他转过头来,一脸的阳光恍得我神迷。轻轻地有个声音传进了耳朵:“天下只有一个你会做这样的种事,我也是疯了,不过,往后我们就疯到底罢。”说完自己便轻笑出来,我也笑了起来。
  我永记得那年他一脸的阳光,还有那滚滚车轮后留下的一路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