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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想是这么想,容凌却没法贸然出手。因为,他需要顾虑容三伯。谁能想到容起铿那个傻×竟然会将那么多事情透露,而且,宁可去相信何家人,借助何家人的力量,也不去相信容家自家的人。更绝对想不到,他竟然会如此天才地想到去查三伯的罪证,好把他给拽下来。而江刘贺发难,又挑的这么的是时候。
忍不住地,他皱了眉头。
“怎么了,出事了?!”
刚出了浴室的林梦,披着一身奶白色的真丝睡衣走了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
“你好像不开心!”
走近了,她略路用毛巾包住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弯下了小腰,睁大眼仔细地看着他。他从床上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坐过来!”
她依言坐了下来,他就抓过了她手上拿着的毛巾,很自然地就帮她擦拭了起来。
“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她又问。今天因为揭发了容起铿的罪证,所以他很开心,一出了亚东集团的大门,就给她打了电话。她听了,也替他觉得高兴,觉得自己这男人可真棒,简直是帅呆了。可惜,她当时不能和他一起,亲眼见他的帅模样。
他这些日子辛苦,为了犒劳他,又为了奖励他今天的胜利,她又是特地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因此,把姚飞迁那个吃货都给招过来了。吃饭那会儿,兄弟俩还喝了酒了,依旧是兴致很高的样子,没瞧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后来,姚飞迁走后,他又是带着两个孩子去了练武场,亲自教习了武术,直到父子三人都是大汗淋淋地出来。这当中,肯定也没什么事的。至少,她去洗澡之前他的面色都还算正常,是她洗澡的时候,他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她微微歪了歪头,见他依旧什么都不说,就又疑问了一声。
“容凌?!”
他有些闷的声音,就在她头顶响了起来。
“容起铿几乎没受大的影响,这个情况,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这和他预想的,差的太远。按理说,今晚就该出来通知,容起铿下位,然后容家选出临时掌权人。
林梦也惊诧了一下。
“怎么回事?!”
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忙了这么多天,最后却没正经地把容起铿怎么样,这么狂傲的男人,怎么能受得了?!
她立刻扭头,关切地看向了容凌,漂亮的手指,很自然地就摸上了容凌的脸,在没有问明白是具体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她软声安慰他。
“别为那种人不高兴,不值得的,他也不配。一次不成,总还有下次,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
这话简直犹如一场春风,吹入了容凌的怀里。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眉目如画的小娇妻说话来哄他更让他高兴的。他心头因为容起铿以及容飞武等人起的烦闷,立刻就变淡了。
细致地,他将他得到的情报,都说给了自己的小妻子听。她是他的妻,他会同她分享任何他可以向她分享的,也愿意让她倾听自己的事情,哪怕她什么都不回应,只是这么安静乖巧地听着他在那里说。
她听完之后,眨了一下眼,立刻站了起来,转身,就将他给抱了满怀。他的脸立刻就埋入了她的柔然之中,吸入满口香甜的气息。他略诧异了一下,诧异这个小女人的莫名举动。她羞涩的时候居多,可有时候,却又大胆的厉害,常常出其不意地,总让他觉得,应该可以更恶劣地“欺负”她一些。但他心里才刚晃过一丝邪念,后背就感觉被人给拍了一下,力道有些轻。然后,又是一下。接连的举动,不知怎么的,就让久远的记忆窜入了他的脑海里。他突然就想到了很小的时候,他似乎也曾这个样子被自己的母亲给抱过。
“容凌,别难过!”
似乎,母亲当时说的也是这话。
“有我疼你呢!”
似乎,也是有这么一句的。
“乖啊……”
他有瞬间的怔愣,回神过来,心里头有些闷的同时,又想笑。这个小女人在做什么,把他当做孩子在哄吗?!可那一下又一下的轻拍,却让他觉得莫名的舒服。而她那充满爱意的话,又让他觉得是那么的受用!不应该用“乖”来形容他的,他也不适合“乖”这个字,他会觉得不爽,也应当小小地训这个小女人一下,可现在,一种奇妙的心境,让他选择了闭口不说,就这么默认了自己似乎被他当成了孩子的情状。
她的怀抱,让他觉得舒服。
于是,他微微地眯起了眼,伸出双手,将她给抱紧了。
林梦却是心疼地够呛,心里头对容飞武的怒气,暂时都盖过了对容起铿的。当父亲的,心怎么就能这么偏?!容凌为了那容家,怎么说,也是累死累活了近十年,他难道就没有看在眼里。当初,他帮着容起铿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就罢了,可又是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容起铿挤兑容凌的,那行为,本来就很让人气愤了。可现在,容凌被容起铿给冤枉了,他这当父亲的不出手相助也就罢了,容凌自己努力着洗清了冤屈回去揭发了容起铿,他这个当父亲的,却还是这么帮容起铿。这种帮助和偏颇,太明显了,不就是变相地打容凌的脸嘛!这是怎么当父亲的,这让容凌的心里该多么地受伤?!
“容家的那些人,都可恶!”
愤愤地,她低喃了一句,皱着眉头,用自己的小下巴,深深地蹭了蹭容凌的脑顶。
容凌只觉得随着她的蹭动,女人胸前的两团,变着角度地挤压着他的脸。她刚洗的澡,全身除了迷人的体香,还有沐浴乳的芳香味,这是很刺激人的。尤其,她身上穿着的又是一件薄薄的丝袍,隔着那丝薄的布料,那两团柔软的形状就越发显得明显,随着呼吸而带动的颤抖,都让他觉得分外清晰。手掌下,那不盈而握的小腰,让他联想到,他抚摸肌肤的时候,也是如现在的丝袍一样的清凉丝滑,当然,那该是更柔嫩,更惹人发狂一些。
这个女人不自觉的妖媚,简直要烧了他!
他的一掌,微微滑落,沿着那丝滑的布料,也沿着他那挺翘紧绷的臀线。
她蹭着他脑顶的举动,一下子就止住了!
他无声起笑,倒是没有太吓她,只是轻拍了一下她的屁股。
“去拿吹风机去。”
她立刻嘻嘻一笑,扭着小腰,像只小兔儿一样地跳了出去,跑去浴室找吹风机去了。等回来之后,娇声说着让她先来,非要给他先吹,他就由她去了。
他原本一直没有在洗头之后吹头发的习惯,经常是拿着毛巾随便擦擦就行了,反正是短发。只有某些突发情况,才会动用吹风机。不过,自从娶了她,他倒是慢慢养成了洗澡之后吹风的习惯,当然,这个习惯成立的前提得是她伺候着他来的。他喜欢她柔软的指肚慢慢滑过他头皮的感觉,也喜欢她纤细的手指拨动他头发的感觉,也喜欢,看她或是站着,或是跪坐在他的面前,那么专注,又那么温柔地帮他吹头发的时候的神情。
恬淡的,宁静的,一种温婉细致的美!
每当看到她这个样子的时候,他的心里就会特别的宁静——抛开了一切的宁静。
“容凌。”
她软软地叫他。
他也喜欢她这个时候的声音,轻柔的像是羽毛。
“嗯。”他轻应。
“你有佑佑,还有浩浩,等佑佑和浩浩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以后肯定会有更多更多爱你的亲人的。”
他即刻失笑,被她的话给带动的竟然想到了那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容飞武那边,他是有些不舒坦,但还不至于那么纠结地去渴爱。不过,好吧,这个小女人替他心疼、替他纠结,真的是很可爱。
他很喜欢。
不过说到孩子,他低魅一笑,微微灼热的视线,略过她高耸的胸脯,滑落到了她平坦的小腹上,大掌也紧跟着罩了上去。
“小乖,比起让佑佑那两个小子替我添孩子,我倒是觉得,我自己动手,可以快一点!”
这话里的深意,即刻让林梦轻颤了一下。她垂下头看男人,耳朵尖羞红,呼吸跟着一下子就急促了。
他之前一直都是照顾着她用套的,那现在的意思,他是想再要小孩吗?!
她的思绪有那么点乱。
也正在这时,两个说曹操曹操就到的小家伙,蹬蹬蹬地从房间外一路接近,大呼小叫地冲着林梦急吼吼地跑来。
“妈咪,妈咪——”
就看到两个穿着小背心、套着小裤衩的小家伙,撒着脚丫子,像是两只小老虎一样地冲了进来。最后小佑佑一声欢呼,猛然从后面抱住了林梦。这小子别看小,劲头很大,那股冲劲,撞的林梦都往前倒了一下,一下子撞在了容凌的身上。
“哈哈,我赢了!”
小佑佑分外自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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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咪,我先,我先。一会儿,你先给我吹头发!”
这时两个小家伙的比赛项目,洗完澡之后,同时从自己的房间出发,看谁跑的最快。跑得快的那个,就可以先一步享受被林梦吹头发的待遇,也可以选择今天晚上的睡前故事。
小家伙抱着林梦的双腿,炫耀地看着小浩浩,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别样的明亮,透着股浓浓的孩子气。
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他才会表露出这一面。
他自然不晓得,他的妈咪被他这么一撞,是多么的尴尬。她的整个前胸,都撞到他的脸上去了。她明显感觉到,那最柔软的所在,碰触到了硬物。急急忙忙地,她支起了腰,就看到男人冲她兴味地咧嘴笑了笑。
那样子,颇为邪恶,让她觉得既有些尴尬,又有些燥热。
她尽量规避这尴尬,转移了注意力,去顺着小家伙的话。
“好了,好了,等你爹地的弄完,就轮到你,好吧?!”
小家伙呵呵笑着,高高地应了一声“好”。但很快,小胳膊就被容凌给拽住了。
“上来。”
容凌勒令,不爽自己娇妻那白嫩嫩的大腿被这个小子这么抱着,而且,那小子的脸都快要贴到她的屁股了。
小家伙没多想,嘻嘻笑着,甩了自己的鞋子,就往床上蹦去,然后一下朝容凌扑了过去,像一只无尾熊一样地挂在了他的身上。今天容凌亲自陪小家伙过了招,又做了很多知道指导,最近有事很栽培他的,处理一些生意的时候,都让他跟在身边,让他在一边看着,有时候还会给他细细讲解,小家伙觉得非常兴奋。当然,今天打了一场之后,他的兴奋积累到了一个突破点,所以忍不住地就想挂在容凌的身上,一副想要撒娇,想要讨宠的模样。
“爹地,爹地……”
小家伙软软地叫。这时候的性子就像她妈咪,一高兴,什么都不说,就喜欢甜甜地重复某一个称谓,好像是喜悦到了再也没什么可说的地步。
林梦见了,低低笑开,笑声犹如玉石在那里碰撞,莫名清脆动听。妩媚的黑眼,也一闪一闪地看着容凌,暗示他:你看吧,被我说中了吧,小家伙很爱你呢。
容凌扭头,伸出一掌,轻轻地拍了拍小家伙的后背。小家伙就笑眯了眼,下巴颏顶在了他的肩膀上,同时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仰着脸,很是自得其乐地看着林梦在那里忙活。
至于后来一步的小浩浩,爬上了床之后,挨着容凌坐了下来,就双手抱膝,笑眯眯地看着林梦,一副很满足很满足的样子。似乎能看着她,他就很高兴。一声不吭、眨巴着眼的样子,看上去又是一副“我很乖很乖,快来哄哄我”的样子,可真是招人疼。林梦忙里偷闲,伸出手掌,揉了一把小浩浩尚且湿漉漉的脑袋瓜,小浩浩就像只小猫咪似的,满足地轻哼了起来,小脑袋瓜也像只猫咪一般地,微微歪了起来。
这样的和睦甜蜜,人生还能有什么缺憾?!
一一伺候好了这一大两小三位爷,林梦将吹风机交到了容凌的手里,很不客气地就直接坐在了他的怀里。什么都不说,就享受地轻轻眯起了眼。这次,换成三位爷开始伺候她这位皇太后。两个小家伙凑热闹地用没没多点大的小手捧着林梦细长的头发让容凌吹,间或调皮地绕着林梦的头发玩,不过一个玩,另外一个小的,总是坏心眼地举报。林梦只是笑着,由着两个孩子去。可就这样,两个孩子还能玩的乐此不彼,继续着你来告状我来黑你的小把戏。
小孩子的嬉闹声,简直就像是欢快的小调,让人全然轻松。
最后从林梦的嘴里得知,今晚她诚邀两个小的留下来睡觉,两个小的欢呼不已,在床上是又蹦又跳。
容凌知道这小女人的那点心思,无非就想让这两小的也留下来陪他,让他感受那份亲情。这是她爱他的心意,他也不戳破。但他有些心疼她,因为,她是这么地为他着想,以自己的方式来关心她,那么她呢?!她自小没了母亲,母爱缺失,父爱那方面,也很难得到满足,相比他来说,她不是更需要关心的那个吗?!
这个笨女人!
她这么努力地想要来安慰他,却只是让他更心疼她!
微微收紧了揽着她小腰的手,他以另一手拄着脑,听着就躺在他怀里的她,柔着声,不带丝毫厌烦地回答着两个小家伙就像是有十万个为什么的提问,直至两个小家伙开始打呵欠,直至两小的被她柔声劝睡,直至她也亲了他一口,道了一声晚安,熄灯睡下。
她柔软香甜地像是糯米糕子,他将她抱紧了,有些心满意足。
她本是背对着他,然后面朝着两个小家伙睡的,过了许久,他觉得她应该快哟啊睡着的时候,她却一个转身,往他的怀里凑来,然后咬起了他的耳朵。
“容凌。”她很低很低地叫。
“嗯。”
“你……还想要小孩吗?!”
于漆黑之中,他猛然睁开了眼。壁灯那黯淡的光芒,根本就敌不过她唇红齿白的自然本色,他精准的捕捉到,她白嫩脸蛋的酡红。
静静的,他没开口。
她用柔软的手,在他的胸膛口处,小小地画着圈。
他猜测,她肯定是无意识的。因为她垂着眼,眼神有些闪烁,一看就知道在那里思索着,犹豫不决的样子。
这个女人,他忍不住地咧嘴笑了,心里满足地要死。他不过是当时戏弄她的一句话,她就这么认真吗?!她这是真的希望他能有更多的亲人来爱吧,所以就这么认真地考虑了他当时的话。
“小乖……”
小笨蛋!
不过,只能是独属于他的小笨蛋,也只有他可以叫她小笨蛋的小笨蛋!
“你这是在勾引我吗?!”
他咬着她的耳朵,反问。
因为,她是如此地认真,认真到如此地可爱,可爱到是如此地让人食欲大开,食欲大开到他真想吃了她!
她立刻一副被噎到的模样,连连摆手。
他觉得她这个样子好玩,又控制不住地想恶劣地欺负欺负她,所以,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往自己的下面带。
“你看,你成功了!”
他的脸上浮现了深深的邪魅,在暗夜下,看起来像是一个勾引无知少女堕落的恶魔!
她的小嘴立刻张开,形成了小小的“o”字型。
他戏谑地冲她眨了一下眼,一副“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心意”的样子。
她很轻易地上当了,有些认真了,小声道。“你可别乱来,孩子们都在呢!”
“孩子们不在,就可以乱来了?!”他挑着她话里的毛病。在这寂静的夜,在这孩子们都睡在身边的晚上,他特别有这个心情来逗她,她就是他的开心果,他喜欢看到她因为他而表露出来的任何的一面,或是羞怯,或是恼怒,或是慌张。
她羞怯了,瞪了他一眼。
“快睡吧!”
“可它很清醒。”他捏了捏她的小手,暧昧地低低地轻喃。“你先把它给哄睡了,我跟着睡。”
她的呼吸又开始急促火热了,一双漂亮的眼也又变得湿漉漉的了。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怒红了起来,就连着夜色,都挡不住她。
她急急忙忙要缩回手,可他恶劣地给按住了。
“你好过分。”她咬着唇,又羞又恼又委屈地看着他。
她分明是要安慰这个男人,分明是打算和他说正经的事的,可是这个男人竟然和她说起了荤话,又做这种事!
“快放开啦,你欺负人!”
他咧嘴,邪气地冲他招摇了一下满口的白牙,无声回应:我就是欺负你怎么了?!
“你这个坏人!”
又娇又软的话,听上去更像是在挑逗他,没有半分的威慑力。他也就维持面上的邪魅,伸出另外一只手,暧昧地抚摸她的脸。那每一下轻柔的感觉,就像是在羽毛轻轻地刷着她的脸。她越发不能维持镇定了。
伸手,她推了他一下,低低地咬牙道。“别闹了,快睡!”
那语调,仿佛他是一个调皮的大孩子。
他很无辜地看着他,紧紧按着她小手的大掌,又往下压了压。
“我没闹!”他暗哑地回。
她顿时全身燥热,敌不过男人这样又俊美又邪恶的表情,也敌不过男人晶亮地犹如狼一般的眼,更敌不过男人那直接而热烫的欲望。
所以,当机立断,她溃逃了。
“困死了,我要先睡了!”
咕哝着,她立刻闭上了眼。然后一遍遍地催眠自己,自己手上按着的不是那个东西,不是那个东西,手上什么都没有,都没有;然后,大家都在睡觉,都在睡觉。
男人有时候就是一副恶劣的性子,总想将她玩的团团转,她不配合,他估计也就玩不起来了。
可男人又进了一步,大掌顺着她的脖子下滑,很突然地就挑开了她的睡衣,然后手掌一下子滑入了睡衣下。
她立刻弹跳了一下,就连装睡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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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略带着老茧的大掌在那最柔软的地方摸索着的感觉,让她脸上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燥热又起来了,而且,全身的温度都跟着起来了。夏天本来就热,她觉得自己这个样子更热了,似乎都冒了细汗。他应该感觉到了吧?!
他的动作越来越有些过分了,上下齐动,那劲头,似乎还真能就这样把她个办了。这个男人有时候那肆无忌惮的程度,她还真是不能小看了!
她强忍了好一会儿,忍地呼吸明显失去了秩序,呼吸声也有些高,一直闭着强撑着装睡的模样终于破了功,只因为,男人挑开了她的睡衣,一下子把脸给凑了过来。
“容凌!”
她忍无可忍,一下子推开了他。
这动静闹的有点大,身后的小家伙立刻发出了被惊动的哼唧声。扭着肉呼呼的小身子,就往她缩来。一个动了,另一个也动了,本来一条腿挂在佑佑身上的小浩浩,也跟着无意识的唔唔了两声,跟屁虫似地跟进了。
一只小手顺势伸过来,爬过她的腋下,耷拉在了她的胸口,碰到了高耸。小脸挨着林梦后背的小家伙,一边感受着自家妈咪在夏日里略显得冰凉丝滑的肌肤,一边因着孩童习惯,惯性地用小手抓了抓,抓住一团柔软,舒服地咧起了嘴,满足到无意识地笑出了声来。
容凌这脸就黑了!
这臭小子,哪来的恶习!
伸手,他拽起小家伙的小胳膊,一把甩开。小家伙纵然是在睡梦中,都感觉到自己被欺负了,所以立刻不依地又哼唧了起来,小手摸爬着,就又靠了过来。
下次绝对不能再让这小子上她的床!
这么想着,容凌再次抓开小家伙的小胳膊,长臂一伸一圈,就将林梦像个小娃娃一样地圈入了自己的怀里,密不透风地搂紧。小家伙这胳膊伸不过来,胡乱地摸了一阵,依旧不得其门而入,只得悻悻而归,将手放到了自己的嘴边,睡梦里,都皱起了眉头。而后,把自己的大拇指塞到了嘴里,无意识地含着,小嘴微微撅着,一副很不满的样子。
这模样,俨然就是他刚断奶那会儿的样子!
林梦勉强扭着头瞄见了,立刻就乐了,心也跟着变得特别的柔软。她低低地解释给了容凌听。
容凌就有些好奇,多看了小家伙几眼。因为一种莫名的渴求,他突然觉得儿子这个样子蛮可爱的,没有像刚才那样碍眼了。
那旖旎的气氛,因为这,已经淡了很多。林梦早些的心思,因为这一幕,倒是又被勾了起来。
“容凌,等过了这道坎,等江家的事落定了,我再给你生一个娃吧!”
“生一个娃”,这话有一种很莫名的乡土气息,但又偷着一种很说不出来的亲昵的意味儿,她话一说出口,不等他回应了,自己就笑了。
她想让他真正地体验一把当父亲的滋味,从一个生命诞生的最初,直到他慢慢成长,一天一个模样的变化。这样,他的人生才不会缺憾。
“到时候,孩子还是那么一小点的时候,肉肉的一团,会哭会闹,不过,也会冲你第一次笑,第一次撒娇,第一次拥抱,第一次说话,第一次叫你爹地……”
她扬起了脸看着他,眼睛一闪一闪地,微微带了魔媚。
“嘻嘻,很值得期待,对不对?!”
这也正是她当初有了孩子之后,最初的心情。光是想象,便觉得美好,然后觉得,弥足珍贵!
他将她的脸压在了自己的肩窝,低低地“嗯”了一声。倒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她突然就很想看看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样子,可她刚动了头,就又被他给强行压住了。他倒像是不愿意自己的模样被她给看见似的!
什么啊!
她不满地掐了他一把。
被他放开之后,她重新咬起了他的耳朵。
“你可要对佑佑好一点,你欠着他呢!”
欠着他四年的父爱!
“我刚看到了,你对佑佑好粗鲁!”她皱了皱鼻子,伸手捏他的下巴。“这样不合格哦!”
他即刻逮住了她的唇,深深地诱吻,一边略有些含糊地哼道,一边用大掌重重地罩住了她的胸脯。
“这是主权问题。你这里,只有我才能碰。”
醋味倒是不小!
那她要不要提醒他,宝贝儿子可是母乳喂养哎!
算了,还是不要了,谁知道这个男人听了这话,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眯眼,她柔顺地承受了他的吻。等他吻够了,便娇娇地恳求。
“好困哦,今天不要啦,你让我睡觉啦!”
也不管他怎么想,眯着眼,就往他怀里蹭,一手搭在了他的腰上,亲昵地搂着。他一下子将她给抱紧了,那重重的力道,让她感觉到压迫力。不过慢慢的,她有感觉到,他的欲望似乎在消却。然后迷迷糊糊地,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香甜地睡了过去了。
这边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家和万事兴。那一头的何家,却是吵吵嚷嚷,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各自藏了很多心思,貌合心不合。
今儿个晚上,容起铿来了。他低下了他高贵的脖子,诚恳地请求何老太太帮他一把,以何家一力承当损失为前提,断了先前和容家的合作。何老太太自然是不肯,觉得容起铿提出这个条件,太过分了。容家现在是何家的指望,又可以说,何家这艘沉船,一头的救生绳就系在容家身上,现在容起铿要求他们自己把这救命的绳子给砍断了,这不就是在要他们家的命吗?!
容起铿自然是好言相劝,巧舌如簧,暗指他以后肯定会弥补何家的,以后也多得是和何家合作的机会。他现在有些麻烦,要是度不过这一关,那么所谓的将来,就绝对会是空谈。到时候,说什么都是白搭。
“丫头肚子里,还怀着我的孩子,咱们两家的关系,奶奶你大可放心,肯定是不会断的。我现在遭到了容凌的反击,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能稳住!”
何家现在局势紧张,很多先前的商家,还有旧日好友,基本上都是躲着何家走的。何家能指望的,同时也最能指望的,实话说,其实就是容起铿、容家。所以这些日子,对于容家那边的动向,何家是一点都不敢放松,派出了好些个人盯着。下午容凌去了亚东集团的事,何家这边已经知道,但是他具体做了什么,何家却是知道的有限,在这有限的所知当中,有一点,很让他们心惊胆战,那就是,容起铿的位置,似乎要不保。
容起铿要是下来了,那他们何家可就是要彻底完了!
所以,今晚上容起铿就是不打算过来,她都得想办法让他亲自过来一趟。现在听容起铿这么一说,何老太太倒是觉得这个年轻人还算实诚,没有太瞒着她。
可让他们何家为了保住他而自断手足,可得要她好好想想。这是大事,容不得马虎!
“我再想想!”
她需要先观望一下,容起铿这个家主的位置,是不是真的能稳住!如果不能,她是绝对不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容起铿瞧着老太太这一副老狐狸的模样,心里头就暗恨,恨何家拖累他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却还拿乔。可他脸上,却没有更不能显露丝毫。
“奶奶,我想您应该明白,只有我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们何家才能得到帮助。我和您,和丫头,和何家,那基本上就是血溶于水的关系,只要我在位一天,就肯定少不了何家的好处。可是,我要是因为您的不出手而就这么下去了,换了任何一个人下来,那和你们家的联系,可就是能说断的就断的。您应该知道,容家生意做的很大,就这么砍掉自己身上的一部分,虽然会一时受伤,可是过些日子,那伤口就又恢复完好,重新长出那一部分来。我真的觉得,您应该好好考虑我的请求!”
何老太太微微眯了眯眼,半天没说话,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容起铿微微冷下了脸,口吻里带了不悦。
“奶奶您这是不想帮吗?!”
他这个样子,倒是多了一抹凌厉的气氛。到底是容家出来的家主,若然动了怒,也会让人多上心一些。
何老太太吭哧出了声。
“不是我不想帮,而是,你这口开的太大,我不得不谨慎。家里的男人如今都被关着,家里人又得吃吃喝喝,这要钱的地儿,多了去了,可这生意受了影响,赚来的钱实在有些不够使,你现在让我自负盈亏,这可是让我这个老婆子把家底都给掏空了。这事关一家子的将来的事情,容不得我不谨慎!”
容起铿在心里轻嗤了一声,暗道这老太婆可真会装模作样。他儿子孙子在军中,那是捞了多少钱,还有那几个当官的儿孙,这几十年,又是捞了多少。谁个家里不留个后手啊,就怕一不留神哪天会栽了。老太太说他们一家会因此去喝西北风,那简直开玩笑。
哼,推托之词!
他的脸色,越发冷了,又变得有些阴沉。
“倒是我有些强人所难了!”
嘴角一翘,他表现出了冷傲,也表现出了无所谓。
“既然如此,那老太太您就当我今儿个没来过。您是知道的,我以前不当家主的时候,生活的也滋润,我这上头,毕竟有我父母照着,族里的叔叔伯伯们,也是看着我打小长大的,总是有情面的。我要是下去了,也不过就是回到和以前差不多的状态。可老太太,你们家的事情,可就要恕我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见谅!”
说罢,他猛然起身,干脆说道。
“告辞!”
挺身,大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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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他走的潇洒利落,脸上挂着放荡不羁,可实则,他的心在急跳。这一招“以退为进”,他走的很是艰险,这万一老太太不上钩,那他可就完了!
还好,他最后说的那些话,当真是说到老太太的痛处了,也是吓到老太太了。
“慢着!”
何老太太有些慌了,急忙开口。
老太太思想上守旧,平日里瞧着张狂,又瞧着有些精明样子,那是因为她底气足,仗着家里的儿女,她就是做错了事,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而一般在她眼前,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能够容许她细细琢磨。可如今,家里的几个靠得住的儿孙都被抓了,她就跟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似的,无论是琢磨着什么,总觉得不踏实,再加上时间又是如此的紧凑,让她得不到可以喘息的时机。容起铿现在是她最大的依仗,他要真是甩开了手,那她可就完了!
她是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所以,绝对不能让容起铿走!
“起铿,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奶奶又不是说不答应你。你回来,先给我坐着,你总得给奶奶一些时间好好想想,这牵扯到那么多生意的事情,总不能就一会儿的功夫,说扔出去就扔出去!”
容起铿这大步迈开的步伐就略止了止。他也没有一下子就走回去,而是原地站了一会儿,表现出了犹豫、思考的样子,在何老太太的再一次忍不住开口劝说之下,他才面无表情地转了身,坐了回去。
那头得到了何老太太眼神暗示的心腹仆人阿美,已经悄然地退了下去,她这是去请了何雅。不过一会儿,何雅就挺着肚子过来了。见到容起铿,就一阵甜笑。容起铿对何雅还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毕竟这人长的美,一开始又表现出了对他非常喜欢的样子,非君不嫁,非但把清白的身子交给了他,又甘愿以何家千金公主的身份当了他的情人。她这份心,一直很让他得意,也有些看重。再者,她肚子又争气,一下子就给她怀了个双胞胎,而且,两个都是儿子。他虽然烦躁时有动过把这两个孩子给打掉的念头,可是目前还没走到这一步,所以心里头是该得意的就得意,该欢喜的就欢喜。而且,眼下这时候,这表明上的功夫,他就算是装,那也得装的!
所以,他的脸色一下子和缓了不少,甚至还勾了一抹淡笑。
何老太太瞅在眼里,松快在心里。不言语间,得了她提点的何雅,已是亲昵地在容起铿的腿上坐下,欢快地说起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以及她这位准妈妈近期的感悟和状态。左右,就是一些儿女情长的话。容起铿装出了认真听讲的样子,时不时还搭上何雅的话,表现出了准情人、准爸爸、好情人、好爸爸的模样。
老太太趁着他的注意力被何雅给勾走的这会儿,急忙凝神细思,最后做出了答复。她同意就大部分合作内容进行牺牲,小留一点,是为了给家里人留个念想,毕竟大家伙还得吃饭。但同时,她也提出了条件,要求容起铿将百分之一的容氏股份,转让给何雅肚子里的两个小子。
容起铿自己手头有些容氏的股票,他还有两个了不起的父母,将来那二人的股票,十之八九,是要给了容起铿的,所以总体算起来,他手头的股份会很可观。老太太算的很是精明,暗想,这白纸黑字签约了下去,不管这次何家会有多大的亏损,只要有这两个乖孙在,何家必定不至于失去了根本。
她还想到的是,容起铿的父母,两个都是牛人,想来还是能保住容起铿的家主位置的,所以,该帮容起铿。
容起铿一听何老太太的条件,这心里头就不爽。他最讨厌别人惦记他的东西了。容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可别小看了那百分之一的股份,正经地算起来,那含金量是相当的高了,不,那不是含金量,而应该是含钻量了。老太太一开口就要八分之一,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他虽然当了容氏的家主、亚东的总裁,但那是被任命的,亚东半数以上的股票,是全族的财产,有专门的人员监管,谁也动弹不得。家主有这个便利条件在公司增发股票的时候,优先抢购一定数目的股票,但能抢到手的,还是有限的。他靠母亲给他的一些,还有自己这近二十年陆陆续续买入的,总共加起来,还不到百分之二呢!给出百分之一,这一下掏空了他的大多半,怎么行?!
“太多了!”他深深地拧起了眉头。“我自己手头也才这点量,都给出去了,那我做事会很不方便的!”
何老太太不信!
何雅也不信!
何雅这心里就像是猫爪一般,痒地不行。她现在肚子里怀的,简直比金疙瘩还要金疙瘩。这两小子还别说,没出生,就已经有了何家产业那么多的股份,这若是能在容家那边占一点,那她这个当母亲的,母凭子贵,这后半生,锦衣玉食是差不了了!
所以,她必须要站在老太太这边,想尽办法地,让容起铿答应这个条件。
略想了一下,她抚摸着容起铿的胸膛,娇媚地低语。
“奶奶这么做,我看也不是正经地想要咱们的股份,不过就是求个心安罢了。这股份你给出去了,可拿了好处的,可是咱们的儿子们。儿子们的,不就是你的。你的,到最后,不也是要交给儿子们的嘛。起铿,我看,你就答应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酥软的小手,挑逗地爬过他的胸口,在略略敏感的地带,不着痕迹地画着圈。
柔情,容易让男人沦陷,失去理智。可是,她挑错了对象!
这个眼睛都掉钱眼里的女人!
容起铿在心里头冷哼,对何雅,又有些厌了。情人不如妻子,来回不过就是玩玩的货色。所以对何雅的心态,他向来随意,说好就好,说坏就坏。
论起扯谎,他还能不会。所以,他故作应了她的情,但既便如此,仍然是为难。
“你说的这些,我哪里不知道。不是我不想给,而是,我本来手头就没多点,这都给出去了,万一以后有个急用什么的,我这头做事就不方便了。这是从大局考虑!”
何雅听着觉得有些道理,可到底心有不甘。何老太太自然也是不肯的。让她白白帮忙,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所以,她和容起铿之间有商有量,中间再加一个自作聪明的何雅在那里自以为是的充当调和剂,可算,定下了一个最终方案。那就是容起铿装让出手头百分之零点七的股份,何家这边予以配合。
可算是取得了成功,容起铿又虚应了何雅一会儿,对何雅让他留下的暗示,他只当没看懂;对何雅提出的情趣游戏,他更是没那个兴致。他选择最后走人。一坐上自己的车子,他的心里就开始骂娘;等出了何家的大门,他这脸就阴沉了下来。
白纸黑字地签约,亏何老太太想的出来!
向来只有他容起铿占别人的便宜,哪能容许别人占他的。老太太自以为自己精明,可是那承诺兑现的前提就是,他还在那个位置上。一旦他不坐在了那个位置,纵然是白纸黑字,又能奈他何?!幸好,容家的内部行事,向来隐秘,外人知道的不多。老太太还以为他能保住那个位置,却不知道,他这次牵累容三伯的事,必然导致他将离开这个位置。所以,对何家,他心里是恨死了。要不是因为他们,他何至于被牵累。如果不牵累,就凭他这般悄悄的运作,不出两年,他就能把容三伯给拽下来,此后,高枕无忧。
何家如此害了他,他回头还给何家送钱,哈,笑话,怎么可能!
就让老太太捧着那白纸黑字傻乐呵吧!
到时候,有的他们哭的。就像他现在这般。他因为何家所受的,总得让何家一一尝过才是。
何老太太竟然还隐晦地威胁他,简直是不自量力!
她以为,她手头掌握着因为他而得来的关于容三伯的一些小辫子,就能让他就范,就能让他竭尽所能地帮助何家,最后再给何家带来无尚的荣光吗?!
哈,他都是要从那个位置退下来的人了,得罪容三伯一次也是得罪,那么得罪第二次,也就那样了。反正,在父母面前,他该表态的都表态了,父母也该信了。借着父母的口,族里的长辈们估计也能相信他。何家要是拿这些来闹事,他大可再将这脏水往何家反泼回去,只要——何家真有那胆子做那事!
投鼠忌器!
以他的观察,何家也就那样了,不足为虑。
这么想着,他的心里略好受了一些。
可何家的某些人,就不好受了。
老太太吃独食一般地,尽把好处拨棱给了何雅,一个到底会出嫁,到底算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般的孙女,这让何家的其他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老太太这心也偏的太厉害了吧。这家里,又不止何雅一个小辈,还有那么多儿子媳妇,孙子什么的呢,你把那些好处都给了何雅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何家的儿媳妇、孙媳妇心里有计较了,到时候,自己家还能落到什么好处?!
而且,老太太这也太独裁了吧。和容家的生意,说要一下卡擦掉,就卡擦掉,也不和他们商量商量,这还真是彻底把她们给当作摆设了。再者说,那些合作的生意,当初可都是投入了大钱的。这些钱又不是老太太一个人的,各家都出了不少的。现在这些生意的损失全部让何家承担,老太太自然是不影响,她是老祖宗,这个家再怎么着,肯定也不会短了老太太的,她一个快入土的老太太,实际上也没多大的消费。可是,你让这些正当壮年的媳妇,还有年轻的姑娘该怎么办,这衣食住行,哪样不是要花钱的。生意亏空了,这会直接导致他们衣食住行的质量严重下降。
家里起了嘀咕,不满的情绪,渐渐大了起来。几个媳妇子往老太太跟前一凑,拐弯抹角地说到了这块儿,却很没脸地挨了老太太一顿训。
“我还没老糊涂呢,家里的事情,我清楚的很。你们要是长本事,就给我提个法子出来,别一天天的,眼睛就盯着那么一点地儿!”
她们要是能想出法子来,还至于这么被动嘛!
几个媳妇子心里满是不情愿。家里落到这地儿,能怪谁?!谁让老太太这么看中容家,容起铿,就因为何雅肚子里怀着他的孩子,还真是当自己的孙女婿使了,把何家的大部分生意,都和容家挂钩了。
这鸡蛋,向来是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的。所以,这篮子摔了,这一篮子大鸡蛋,不可就跟着遭殃了!
几个媳妇从老太太房间出来了,私下里凑在一起一商量,这心里头的怨言就更加大了,各自起了心思,不约而同都想到了的一点就是:看来,自家这边,应该得把剩下的那点钱给揣紧了,可别随意地就被糊弄了出去!
自然,现在的这点小矛盾,还只是那么一点星星之火。可一到在合适的契机,星星之火,就可以燎原。何家在何老太太的折腾下,在有心人士的算计和谋害之下,何家大乱,是必然趋势。而今日,这些女人的隐忍,也必将全部爆发!
所谓因果循环,其实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而至于何雅,家里的人虽然面上对她没有太多的变化,可实则,心里对她,比对何老太太的意见还大。钱这东西,本就有邪恶的魔力,它都能让亲兄弟给反目成仇了,更何况这些没有血缘的妯娌!现如今这涉及巨大利润的事,岂能让这些家里人没有想法!
所以,等局面失控,何家这个向来张狂的不行的天之骄女终于自食其果地陨落了之后,家人才表现出那么的冷漠,更甚至恶言相向,恨不得生剐其肉!
这便是何家人!
骨子里透着一种自私和卑劣的何家人!
大难临头,恨不得插翅就飞!
而引出这一切都林梦,也只是淡淡一笑。
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而她,从来也不是软弱的!
[464]
这一切,得从容三伯说起。
容三伯被困,外人基本上是没有机会见到他,而仅有的几个家里人,哪怕是去见他,也是有时间限制,而且还被监视着。除了监控设备,他身边还跟了人,二十四小时,倒着班的看着他。在这样的情况下,容凌根本没法见到容三伯,电话哪怕是打到了容家,也是被负责监听的人给接到,并且视情况转达。而这种视情况,基本上就是把容凌要说的话,给拦了下来。次数多了,容凌越发感觉到事态严峻,知道他这肯定是成为了头号盯防对象。所以,也就不怎么往容三伯那边打电话了。
事实上,不单单是容凌,很多人的电话,都被拦截了下来。如此,更加导致了外界的人心惶惶,以及对容家的不看好。
这对容家,非常的不利!
只是容家这边,容凌不担心,也用不着他担心,他只担心容三伯。这位长辈,在他的心里,有极其特殊的地位。容三伯这边,他没法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就很难放开手。拿容起铿来说,他就有了顾虑,没法再继续打击。同时,他也不知道他该走哪条途径,才能比较好地帮助容三伯。这让他略有了焦躁。他虽然习惯了隐忍,一言一行,在外人看来,表现地和寻常没什么两样,可是林梦身为他的枕边人,和他是如此的亲密,他的稍有异常,就能让她感觉到。她看在眼里,心里头就像是打翻了调料台似的,各种滋味都有。只是撇开所有,她挺为这样的容凌心疼的。
她想做点什么,解开他极力隐藏的愁,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又是否适合?!
小沐沐的到来,打开了这个僵局。
这么一个不过四岁小孩子,谁会真正的防备?!更没有人想到,这么一个小不点,竟然会携带重要消息出来,并且充当了小信使的角色!而她,也正是容三伯这段最困难的时间,被允许接触,且也是和他接触最多的人。
用容三伯的老话说:他现在哪里都不能去,又不能和外界联系,还不能和家人尽兴地聊天,那他和他这小外孙女呆在一起,享享天伦之乐,总是可以的吧!
纵然是如此,他和小沐沐呆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被人给盯着的,敏感的话,也是不能说的。正是因为孩子小,容易被人给套了话去,所以容三伯也不会多说。估计别人也是这么想,所以就把这个小不点给忽略了过去。
小沐沐如常登门,林梦如常迎接。她心里虽然对容三伯有疙瘩,但是罪不及小孩,所以对小沐沐,她的态度一直都很可亲,而且,这个女娃娃娇憨可爱,也很讨人喜欢,而且,小嘴也很甜,总是天真无邪地笑着,一口一个“舅妈”,喊得非常亲热,叫地直入人的心坎里。
这一天也是,小沐沐一上门,就冲林梦扑了过来。
“舅妈,沐沐好想你哦!”
林梦扬起笑,回了一声。“舅妈也想你。”
往常这个小丫头总乐意往佑佑跟前凑,来了嘴甜有懂礼貌地和每个人打了招呼之后,基本上就屁颠屁颠地围着小佑佑转了,可是今天这个小丫头却是有些不一般,虽然也是凑到了小佑佑的跟前,却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基本上隔个几分钟,就问一声。
“舅妈,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啊?!”
“舅妈,舅舅现在在哪里啊?!”
“舅妈,舅舅现在在回来的路上吗?!”
林梦问小丫头是不是有事,小丫头立刻把脑袋给摇地像个拨浪鼓似的,一边又连连摆手,然后垂着小脸,玩积木去了,好像她只是有些过分想念她的舅舅了。可不过一会儿,她就又抬起头,继续问。
林梦就觉得,大概是有点事。
“沐沐,舅妈把舅舅给叫回来好不好?!”
小沐沐背对着她,小小声地说。
“不用,沐沐等舅舅自己回来就好了。”
林梦想了想,还是给容凌打了电话。
“没什么太要紧的事,你就赶紧回来吧!”
眼看着小沐沐手里抓着一块积木,半天不往下放,小耳朵竖地高高的,一副在那偷偷关注的样子,林梦就补充了一句。
“你快回来吧,我找你有点事,急事!”
等放下了电话之后,她看到那头小沐沐也把手头的积木给放下了,又抓了一块三角形的积木,神色如常的继续玩着。不过,她到底是小孩子心性,憋不住事,所以还是忍不住扬起了漂亮的小脸,问林梦。
“舅妈,舅舅这是要回来吗?!”
证明,她刚才果然有偷偷地听着。
“舅舅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很快就会到家了!”
小沐沐立刻咧嘴,很高兴地笑。但又似乎怕自己太高兴了,容易被人给看出来似的,她立刻又把小脑袋给低下去了,继续摆弄她的小积木。
等容凌一回来,她立刻就把积木给扔了,猛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副想要冲容凌跑过去,但又似乎避讳着什么,就这么生生地给忍着的样子。她的怪异,就连两个小家伙都看到了,所以连带着两个小家伙都没有跑过去迎接容凌,而是跟在站在那里,两双带着小智慧的眼睛,都略带着思索地看着小沐沐。
容凌有注意到这点异常,不够这大不过他心里对林梦的记挂。
“什么事,这么急?!”
他大步朝林梦走去,行走间,带起了一阵风。
林梦在容凌走近了之后,伸手,指了指小沐沐,低语。“我瞧着,沐沐今天有点怪挂的,你去看看。”
“就这些?!”他疑问。
林梦立刻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瞧他这个急匆匆的样子,才后知后觉地认识到,自己估计有些吓住他了。她有些愧疚,但还是伸手,推了推他。
“快去吧!”
小丫头的事要紧。
他眼见着就松了一口气,伸出大掌狠狠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瓜,才朝小沐沐走去。
往常,这小丫头见了他,就要欢天喜地地冲他跑过来的,如今到像是个怕生的小丫头似的,站在那,揪着小裤裤,巴巴地看着他。
反常即妖!
这小丫头啊,根本藏不住事!不过,他也没指望才四岁的小丫头能成了精怪!
容凌蹲了下来,定定地看着小丫头。
“沐沐,有事要和舅舅说?”
小沐沐抿抿唇,小脑袋瓜歪了一下,稚嫩的眼神,转圈地四下打量着,似是戒备。
容凌就扬起了一抹淡笑。
“在舅舅家,你别怕。舅舅家,不像你外公家,没有那些奇怪的叔叔伯伯,沐沐可以放心的玩,放心地说话!”
一语,就中了小沐沐的心思。
小沐沐咧嘴一笑,小嘴开合了一下,林梦以为她要说出些什么要紧的,可是这小丫头却是脆声道。
“沐沐要和舅舅下棋!”
似乎还是玩!
林梦失笑,难道,是她想岔了。小姑娘之前的表现,只是因为她在三伯家里有些受惊了,所以表现地爱依恋人,也容易风声鹤唳?!毕竟,这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下围棋,沐沐要和舅舅下围棋,这是外公新教的哦,沐沐有很认真地在学哦!”
林梦怔愣了一下。
容凌却是快速地目光一闪。
“好啊,那舅舅就来看看沐沐到底学会了多少!”
容凌一把抱起了小沐沐,朝楼上走去。一边走,一边询问林梦。
“小乖,你上次把那副围棋收到哪里了,帮我找一下!”
林梦心里突了一下。那围棋,是她当着他的面,收起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这个男人的记忆力,可是好的有些恐怖,她初初见识了之后,对他可是又崇拜,又嫉妒的!他让她帮他去找,可就有些不一般。她想了想,立刻就跟上去了,顺势答道。
“我去给你们拿来。”
两个小家伙理所当然地,自然是要跟着走的。
所以最后一家人转移了阵地,齐齐去了小书房。
棋盘摆开的时候,容凌和小沐沐下了起来。小沐沐果然是新学的,下的没多少章法,漏洞百出,稚嫩的可以,容凌纵然一直让着她,她还是惨败,但是容凌还是夸了她几句。小丫头嘛,就该是宠着的。小沐沐乐滋滋的,也没觉得输了太丢人。就这么玩闹了几局,小沐沐在容凌的耐心等待下,果然有所行动。
“舅舅,这次我们换一种玩法吧!”
容凌自然点头。
“沐沐摆棋子,舅舅猜如何?!”
容凌还是点头。
小沐沐就把白子和黑子,全都拢到了自己的跟前,白短的小手,捏着圆润的棋子,开始静静地往棋盘下放。一开始,她的速度倒是快,不过一会儿,就在一角摆放好了。
“舅舅猜到了什么?!”
小沐沐嘻嘻笑。
容凌略摇了摇头。
小沐沐也没追究答案,只是低喃了一声,“那沐沐继续”,就低下头,继续摆放了起来。
容凌的目光,却已经微微专注了,时不时有亮光,在他的眼眸里闪过。
和小沐沐刚才那浅的不能再浅的下棋之道相比,她现在手执黑白棋子,一颗颗放下之后所形成的局面,则一下子就显得深沉老道了起来,这显然不是小丫头自己的棋,而是,传自别人。那么,这个别人,会是谁?!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了!
原本是看着玩的林梦,还有两个小家伙,都收了轻松的心态,一脸正色地看着局面。
小沐沐手放棋子的速度,也渐渐地慢了下来,不时嘀咕了一句。
“舅舅,你要好好看噢。”
然后在放下某一颗棋子之后,小丫头会突然仰起头,定定地看着容凌,很认真地问一句。
“舅舅,你看懂了吗?!”
可是每次,小丫头都不追究容凌的答案,停顿了三四秒之后,自顾自埋下头继续。到后来,小丫头都要歪着头仔细想,才能放下一个子,有时候,大概是突然记起来了,会一下子放下很多个,有时候,却又是想一下,才放下一个。
她这根本就不是下棋,而是,单纯地在回忆着什么!
下到后来,小丫头的脸上都冒了汗了,细小的汗水,沿着她红扑扑的小脸,慢慢地往下流。看得出来,她回忆地很是费劲。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包括两个似懂非懂的小家伙,都正襟危坐了。
林梦瞧着小丫头这个样子,有些心疼,伸手帮着擦了擦。小丫头像是没发觉一般,眼睛盯着棋局,全神贯注着。
这个时候的她,看上去都不像是一个才四岁的天真单纯的小丫头了,有了那么一点犀利的意味儿,让人一下子觉得,这个小丫头竟然是如此地亮眼!
终于,在放下了最后一颗黑子之后,小沐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并且孩子气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小巴掌,欢喜地来了一句。
“好了!”
眼角、眉梢、嘴畔,也是满满的笑意,尽显得意了!
突然,她吐了吐舌头,倒似是忘了什么事一般,最后一次把小脸给绷住了,认认真真地看着容凌问,黑眼睛里像是藏了奥妙的小宇宙。
“舅舅,棋下完了,你都看懂了吗?!”
容凌目光又是一闪,终于出声应了。
“看懂了!”
小沐沐立刻欢呼了一声,喜不自禁。
“太好了。”
说着,又可爱地自拍了一下小巴掌,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撑着小腰,打了一个呵欠,软软地咕哝。
“累死我了。”
跪坐了这么久,又这么聚精会神着,小丫头这小身板大概是受不住了。
“来,舅妈给你揉揉。”
林梦笑着,将小沐沐给拉入怀里,轻轻地揉着小沐沐的小胳膊、小腿。小沐沐舒服地直哼哼,就跟只小猫似的。
“沐沐这是长本事了。”容凌夸赞了一句。
小沐沐靠在林梦的腿上,嘿嘿笑,没说什么。只是那一双漂亮的黑眼睛,一闪一闪的,就跟会说话一般。那里面,是满满的兴奋吗,就跟偷摸着完成了一项巨大的任务似的。
“一会儿让你舅妈给你做好吃的。”容凌就像是奖励着她。
小沐沐立刻娇娇地说了一声“好”,嘴里发出了咯咯地笑声。
容凌一手抹乱了棋局,垂着头,将黑白棋子,分别收了起来。神情自若,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465]
三个孩子又凑在一起玩的时候,林梦悄悄地拽了拽容凌,低问他,他到底是看懂了什么。
“晚上再说,有些事,我还得再想想。”
林梦觉得这个哑谜要想看懂,估计很难。她再不懂,也知道这必然是容三伯借着这个棋局向容凌传递什么消息,这要做到即使是被人看见了,也让人猜不透,倒也是很费心思。容凌必然也是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番的。
“嗯,你先慢慢想着。”
回过身,她就去给他泡了一杯上好的雨前龙井,又给三个小的端了一份果盘过来,吩咐他们不要闹容凌,就自己去厨房忙去了。
临睡前,之后两个人的时候,容凌对林梦说了一些,可却是不多。
置之死地而后生!
这是容三伯传递给容凌的一个很重要的内容!
林梦琢磨这话,暗想,容三伯这样做,貌似是要把容家给扔出去了,他又让容凌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放开手脚。可是进入了死地,生路呢,生路在哪里?!莫非,容三伯还指望着容凌给他造一条生路出来?!
但是脱离了容三伯,脱离了容家,容凌就只是一个很成功的商人。虽然石羽他们身份不一般,但从俞旭的爷爷那边看,他爷爷一直都没有帮助容三伯的意思,感觉石羽他们的亲人,也不大可能帮助。那,让容凌如何弄出生路来?!
忍了忍,她到底没有去追问容凌。没法子帮助江家人使劲地打压容三伯,她又更不可能帮助容三伯,那么,关于他的事情,她只当什么都不知道,这似乎就是目前最好的路子了。
可有些事,总是需要面对的。她这样逃下去,不是一个办法,她知道,容凌也知道。容凌没告诉她的是,容三伯的那一局棋,又提示了他——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第二天,他做了一定的准备,去找了萧翼。
萧翼看到容凌,似笑非笑,眼神极冷,口气也是淡漠地透露着拒人于千里之外。
“稀客,稀客!”又带着那么点嘲讽!
容凌不用他说,不用他招呼,径自找了座位坐下。
“每天梦梦好吃好喝地伺候着你,还真是把你给养肥了!”
这些天,她尽琢磨着弄好吃的给萧翼补身子了,他都难得吃到她整治的全席。昨晚上桌上的菜,都是她弄的,倒是借了小沐沐的光。
容凌略有不爽,口吻里透露出来了。
萧翼眉目间即刻浮现了得意之色。
“那是,我和梦梦是什么交情!”
为了一个救她的江破浪,她林梦能做到这份上。那他也是救了她的,她这辈子,都得惦记着他,对他好。他就算得不到,也不能太便宜了容凌。逮着机会,他总是要要刺激刺激他的。
容凌又不是莽撞的青嫩小子,这点口头挑衅的小程度,不至于让他忍不住。冷笑一声,他继续道。
“我看,你这胆儿也跟着肥了!”
话里有话,萧翼就挑了一下眉。
“江破浪被杀的事,你说是我三伯一手操控的,这话可是你对梦梦说的?!”
萧翼目光一闪,倒是没想到,林梦这么快就被容凌给拐地一丝不落地都给透露了。这男人,果然本事了得。不过,这是事实,他没什么不可以承认的。
“是,是我说的,这又如何?!”
和他的胆儿肥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你说,让她不用去查的?!”
萧翼把笑略收了收。都是极其聪明的人物,容凌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自然就猜到了这背后的那一份不简单。
容凌冷看着萧翼,一声嗤笑,下了重药。
“那你知不知道,梦梦已经让人去查了,用的是我最好的手下?!”
萧翼目光就是迅速一闪,脸上的笑,完全收去。
“你说的那些,里面有多少误导的成分,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你以为,等梦梦查清楚了,你还能指望她好吃好喝地继续伺候着你,还能你来个电话,她就给面子地捧着你?!她这些日子,因为这个,心里受了多大的煎熬,要等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不用说,她得恼死你。到时候——”
容凌蓦然冷狞地笑。
“我要是从中作梗,你信不信,她就能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萧翼即刻心里一突,面上略略有些难看了起来。容凌这个男人是多么的阴险狡诈,他心里很清楚。他和他相斗,本来就是两虎相争的局面,谁输谁赢还说不定。但是,他相比六年前,仗足了天时地利人和,那便是,他已经成为了林梦的丈夫,又和她已经有了孩子。林梦那人,六年前,就爱他爱得死去活来的,现在,这爱意只能更盛,他要是正经和容凌斗,结果那是非常明显的。
可这个男人凭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又是凭什么就这么认定了,他就是误导了林梦,认定了当年的事情就是有猫腻的?!
他也太过自信了吧!
从他今天来找他,就说明,对当年的事,他肯定知道的不详细。否则,依照他这狂傲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来找这个显然对他老婆很有兴趣的情敌。所以,他必然是有求于他!
想到这,萧翼这心里就松快了不少!
“你要是求人,就该改改你的态度!”
他略略高傲地微微抬起了下巴,眼略一眯,透露出冷光,带着一抹俯瞰他的轻蔑。
“求人?!”容凌冷嗤。“你以为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你也太异想天开了!”
萧翼反问。“那不然,你倒是说说看,你来是干什么的。咱们可是明人不说暗话,交情也不言深,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你知道我,我知道你,所以,你也用不着给我下套,我是不会上当的。”
“我来给你提供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萧翼闻言,立刻哈哈大笑。
“将功赎罪……哈哈……还……还机会……哈哈……容凌,你以为你是谁呢?!”
容凌神色不变,就这么端坐在那里,就像一个全局都已经掌控在手中的君王一般。他这个样子,萧翼笑着笑着,就觉得没有意思了。
有一种人,他就是可以靠气势,在心理上,率先将你压倒!
萧翼面上冷了冷,他厌恶这种被压倒的感觉,六年前是如此,六年后依旧是如此。
“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接受?!”
深邃的眸子锁着萧翼,容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施恩,而你若是不接受,那肯定是你的损失,并且,必将懊恼终生。
萧翼心里生厌,不言语,眸子里生出了一些敌意。他纵然趴在床上,但是蓄势待发的模样,就像是一头蛰伏的恶狼,从不轻易屈服于任何的利诱!
“看来,你是不同意!”
冰质的声音扬开,容凌跟着站起,径自朝外走。
他不再劝说,也不再做任何的暗示,就这么利落的走了,反而让人觉得心中空落了,又感觉好像是深深地毁了别人的希望似的。这又像是两狼相争,都已经酝酿好了气势,盯着对方许久,眼看着就要扑上去互相厮杀了,可是其中一方突然就不干了,收了一身的戾气,转为潇洒淡然,悠悠然踩着步子离开了。似乎,这只是那一只狼一时无聊,所以发动的一次游戏,只为怡情!
这太让另一方内伤了!
萧翼内伤了!
内伤很重!
他就等着容凌舌灿莲花地游说他了,可他就这么一言不发地走了,立刻就让他难以心安。
眯着眼,他有些阴鹜地看着他,想要透过那潇洒的背影看穿他,却不能,反而,自己这心里的不安,却层层加深,最后,都要趴不住了。
这是个比较耐力的过程,他告诉自己,容凌肯定有求于他,不可能无功而返,所以,他不能出声挽留他,那小子阴险着,现在这么做,肯定是打着鬼主意,好扳回自己的劣势。只是,眼看着,容凌依旧维持他那丝毫没有犹豫、设定地就像是机器人一样精准的步伐,出了门口,甚至最后都转身彻底消失在了他的眼前,他还是没有回过身来。
他这心里,就像是有蚂蚁在上面爬过。
这混球,竟然给他来真的!
他在心里暗骂,立刻就想到了容凌之前和他说的话。
凭借容凌的本事,要想查到六年之前,也不是难事,不过,肯定是需要耗费一些时间。如他所说,真让他给查到了,再凭着那让他也不得不服的蛊惑人心的能力,肯定能把林梦给哄住!
靠!
他低咒了一声!
这只狐狸!
那容凌今天来找他的目的,估计就是想提前知道这件事,好把林梦给解决了。现在的局势这么乱,容三伯瞧着都悬,看上去是要倒下了,他容凌顾忌着林梦,下手肯定不能爽快,瞻前顾后之下,这个局,估计就不是他能掰回来的。要真是到了那一步,容凌心里肯定会记恨他,到时候,肯定会找他的麻烦。那是一个难缠的角色,和他斗,犯不上。而且,还有一个林梦!
他不能失去了她!
心里,一下子就不是一只蚂蚁在爬了,而是成百上千只在爬了!
他趴不住了!
想了想,他下了床,透过百叶窗,往楼下的院子看去。没过一会儿,容凌的身影在院子里出现,那样子,和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不执着于成果的样子!
他倒是能忍!
萧翼绷紧了下巴,定定看着。眼看着,他就要上车了,无奈,妥协了!
不得不落了下风!
“去,请容凌回来!”
他敢肯定,就容凌这样的,一旦出了他这家,就肯定不会再登第二次门!
真是憋气!
他心里超级不爽,只能安慰自己,他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林梦,为了林梦。
不用看,他也知道容凌肯定会回来。所以,在他话音落下之后,看到一个黑衣人朝容凌大步走去了,他就转了身,回床上趴着去了。
他都已经让了步,容凌不见好就收,那他就不是容凌了!
果然,容凌的身影最后出现在了门口,然后又在他原先的位置,大刺刺地坐了下来。
“说吧。”
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上位者的模样!
特别地碍眼!
萧翼虽然已经落了下风,但是,也不愿意太让容凌得意!
“我会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梦梦,你回去吧!”
他赶人!
然后,又深深地翘起了嘴角,得意地笑。只许他容凌在这里胁迫着他,就不许他耍着他玩。让他容凌因为他,上上下下地走了这么多趟,但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还得靠用些手段从梦梦嘴里得知,他觉得自己这一次受的气,也报复地够本了!
容凌这脸,果不其然,就沉了下来,显得很不好看了。
萧翼心里就更加乐了,精神气儿十足地喊了一声。
“送客!”
他以前那么对林梦,这次又救了林梦,等这次他把瞒下的,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林梦,以后,容凌想破坏他和林梦的关系,那是彻底没门!
说什么给他机会,想牵着他的鼻子走!
哼,他倒是打的好算盘!
他是个傻子,才会把那些事先告诉了他,而不先去告诉林梦!到时候这一切就成了她容凌的功劳了,林梦对他就更有好感了,他是傻子才会这么做呢。他亲自把这事告诉了林梦,林梦就算是恼他有心隐瞒,也比这强很多倍。而且,他完全可以想办法,让林梦不恼他。比如,他就可以谎称自己是后来知道的,又可以谎称自己这些日子有派人日以继夜地追查旧事,好给她一个惊喜。这,不就能成为他的功劳了?!不就能让林梦更加喜欢他!
萧翼想着,心里头大悦,再看看容凌临走前,那狠狠瞪他的一眼,还有那阴郁憋闷的神色,心里头就越发爽了!
能将容凌给勾回来,再用一句话将他像个乞丐一般地轻易打发掉,估计,在这方面,他萧翼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了!
可算,他是反将了容凌一军。
虽然,他并没有赢很多,到底算是帮了容凌。但,也没让容凌太顺心就是了。
想了想,他开始打起了腹稿,想着等林梦过来找他的时候,他该怎么说!
但他却不知道,看上去似乎在他这里碰了壁,心里很不爽的容凌,上了他的爱车,将车子开出了距离萧翼家一里开外之后,就笑了。眸心凝聚着闪烁的亮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彻头彻尾的狐狸!
萧翼以为自己反将了容凌一军,实则,他是输的更惨,全然落入了容凌的盘算之中。所有的事情,都在朝着容凌算计的那般,朝着最好的方向走,而他基本上是不废一兵一卒!
嘴角一翘,容凌轻吹了一声口哨!
心情好到了极致!
毕竟,能将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给绕晕,这真的很让人有成就感!
[466]
他要的,就是让萧翼亲自去和林梦把这一切都说出来。按照容三伯给他的提示,当年之事,有转圜的余地,所以,萧翼就是那个“他山之石”。当年的事,容三伯出面说,不合适;他出面说,也不合适。而萧翼这个非利害关系方出面,最容易让林梦信服。
虽然,他不太知道当年的详情,但是他相信容三伯,所以,就直接先这么做了。这事,若要是放到别人身上,必然是要犹豫不决,担心受怕的,可他偏不。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成为强者,因为,他就是有强大的魄力,敢于在充斥着不确定因素的情况下,全力出击!
因为危险依旧没有接触,所以林梦的出行,依然需要别人的护送。在几个高手的护送下,林梦来找萧翼的时候,萧翼就把这事给说了。
当年的事,旁观者清。萧翼把一切事情都捋的很清,并且,也没有丝毫的隐瞒。林梦既然已经下手,那他再藏着掖着,那就是愚蠢。
“以我个人来说,当年的事,我有错,江彦诚有错,容三伯有错,容凌有错,甚至,你父亲都有些错。江破浪的死,那是很复杂的,很多因素,导致了那天晚上的刺杀,所以,梦梦,你不能单纯地把江破浪的死,归罪于某一个人!”
中肯的说辞,只是为了让她不那么纠结!
容凌所说的,林梦心里压力大,他岂能不知道?!他心疼她,那他难道就不心疼?!
哼!
林梦听得这些,心头愕然,又是波涛起伏,一时间,不知道该是解脱,还是该继续自责!
如萧翼所说,当时要不是江彦诚想利用他消灭银狼组,他也就不用想法子把她从银狼组给赶了出去,然后又落入了江彦诚的手里。要不是江彦诚对外放出了关于她“泄露银狼组机密”的消息,银狼组也不会把她给盯上,对她动了杀念。当初,要不是萧翼求上了容凌,容凌心存好心地要来救她,带她远离J市的是是非非,也就不会把她给弄到了京都,触动了容三伯的底线,让他对她起了杀意。虽然,杀人这事,最后是容三伯一手操控,单纯地就是利用了一把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让本就对她有杀心的银狼组成功上钩,派人来杀了她,但是,就能因此把所有的罪,都压在容三伯的身上吗?!
那么复杂的局面啊!
其实,她才是最大的罪啊!
没有她,就没有这一切!
可是,她又是招了谁、惹了谁、害了谁!
她也是无辜的!
这又能怪谁呢?!
那么绕来绕去,事情就绕到了最初。
她的面色,晦暗了起来,低低地垂下了头,深深地叹了叹。
萧翼一把伸手,就将她的小手给抓住了。
“傻丫头,别多想。有些事,过去了,那就是过去了。活着的人,只能是更积极乐观地向前看。用别人的死来惩罚自己,这是最遭人鄙视的!”
林梦牵起嘴角,勉强笑了笑。这方面类似的话,她已经听过很多了,她自己也开解过自己很多。本来,已经是心静如水了,只是又被横插一手,遂起了波澜。
“放心,我会搞定的。”
抬起了头,她低低地笑,看着萧翼,诚挚地道谢。
“阿翼,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也谢谢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帮着我调查当年的事。”
萧翼听得这话,心里有些发虚。尤其,林梦的目光是如此的澄净,他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有些自形惭愧。
这是多么美好的女子啊!
心里叹着,他伸手,去摸她的脑壳,借着这个举动,略挡住了她的目光。
如果有谁说,他萧翼会因为觉得说谎,而无法面对一个人,他自己听了,都会觉得不信。但是,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我只是,希望你过的很好。”
低喃着,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瓜。这既是他对先前行为的解释,也是对自己又一个谎言的掩饰,更是他对她今后的期许。
她轻软地笑,眉目间的忧愁散去了一些。
回了家之后,她忍着,什么都没说。容凌这人向来比谁都会忍,又惯是深沉,一看林梦这表情,就知道萧翼肯定是全盘托出了,因为,他对林梦太过熟悉,熟悉到,她某些细微的举动,就能将她藏着心思的情况给出卖。但是,他什么都没有问。他会忍到,林梦亲自告诉他!
林梦这个晚上,就有些走神,等到两个小家伙各自完成了自己的功课,撒着欢地拉她一起玩的时候,她的精神也有些不集中,这让两个小家伙微微地撅起了嘴。
“妈咪,妈咪,你怎么啦?!”小浩浩奶生奶气地问,小手拽着他的胳膊,有些不依。小佑佑也因为这个,高兴的表情有些收敛。
她惊觉不对,即刻回神,见两个小家伙如此,心里自是自责,又悄然地看了在四米开外的容凌一眼,见他没有看向这边,就勒令自己好好地陪着两个小家伙。岂不知,容凌依旧还在那里装着呢。
晚上,窝在他的怀里,她犹豫不决,几次想要说,却话到嘴边,就说不出来了。因此,在他怀里就有些不安分了。他怀着她的腰,等了很久,才开了口。
“有心事?!”
一语就点到了地方。
她小小声地回他。“没有。”
缩了缩身子,就往他的怀里钻。
他眼神一闪,调侃她。“你这是又打算瞒着我?!”
她没吱声。
他又继续说。“小乖,你知不知道,你瞒不住事!”
口吻,却是温柔的,带着纵容的意味儿,表露着,其实我知道,但是你不说,那我就不问的宠溺。
他果然没有再追问,只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做出要哄她入睡的姿态。
她抿了抿唇,心里头有些烧。他一旦如此对她,她就会受不住,觉得对不起他,心理上就可怜地像个赎罪者。被他拍了一会儿,她实在藏不住了,开了口。
“容凌呐~”
这软绵绵的音调,诱地容凌想发笑。
这小女人啊!
“我洗耳恭听!”
他以手撑起了自己头,拄着,认真地看着她,表明自己的捧场。
她略微仰躺,对着他似乎能将全宇宙都包容进去的眼,缓缓地将一切都说了出来。这个男人一直给她的印象,就是强大而坚强的,也是她最大的保护伞和垃圾桶,经历这么多风雨,她已经可以毫无保留地将什么都和他说。莫名地,就是相信他有这个本事解决一切吧。
他听完之后,低低地笑开。醇厚的笑声,充满了她的两只耳朵。她本来有些沉重的心情,突然就松快了。
因为他高兴而高兴,很傻,对不对?!
“我很高兴,小乖!”
伸手,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眉眼,做着不变的承诺。
“不管怎么样,对江家,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不触犯我最后的底线,我就可以忍他、让他、避他、由他。对三伯,我还是会竭尽所能地去帮他。”
“容凌——”
林梦感动地一把抱住了容凌,脑袋瓜连连在他的胸口蹭来蹭去,表达着无尽的欢喜。
这个男人,她果然没看错,他果然最好了,最好了……
他果然是不会让她为难的!
“容凌,你说,最后,到底会怎么样?!”
她就算是刻意避着容三伯的事情,可也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头。刘家那般,气势汹汹而来,容凌又怎么办?!那京都容家,几百年的声望,几百年的积累,真的会如此地脆弱不堪,真的就会被打垮?!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一种龙争虎斗,最后怕是要双双陨落的感觉?!她不担心容家,不担心刘家,可是江家,那属于江破浪的江家,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陨落?!
眼巴巴地,她看着容凌。
容凌摇了摇头。
扑朔迷离的局,他纵然经历很多,也无法铁口直断结局!
“走一步算一步,先看着吧!”
有些事,他也没法对她说。
林梦皱起了眉,讨厌这种不确定感。但是有一事,容凌交代地很确定。
“容起铿,一定要把他给拽下来,这是近期的目标!”
但是,怎么拽?!
似乎,他的小辫子都已经被揪了出来。他无能如此,又犯了那么大的罪,可还是被容飞武和杜采忆给保了下来。再要对付他,该如何下手?!要想短期内见效,还能有什么奇招?!
林梦想着,觉得难!
可大概真是她的运道吧,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一封莫名的信件,发到了她的电子邮箱,她被那标题吸引。
【何雅的一些见不得光的资料,请查收!】
她立刻就把邮件给点开了。
送信人的信件很短,大意就是觉得这会是林梦感兴趣的,所以,就将这些东西都送给林梦。他不要钱,送上这些的唯一要求,就是请她尽她所能地恶整何雅。
信末的最后,是这么写的——
“请您放心,我送上的这些,保证百分百真实,您若不放心,甚至可以沿着我的调查方向,再核实一遍。我也曾是何雅手下的一个受害者,和您有过相似的经历,所以,我想,我们应该有相同的心情!”
受害者?!相似的经历?!
她倒是有心情了!
将偌大的一个压缩包下载到了自己的电脑里,她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什么恶意病毒什么的,直接解压缩打开,然后,美目快速掠过。少顷,里面的内容,顿时让她双眼一亮!
她想,机会来了!
[467]
立刻,她拿起手机,给去了公司上班的容凌打了电话。
未语,他那头先笑。
“小乖……”
心情很好,因为想起她的小模样,他心里就不由轻松,而且,她很少在他办公的时候给他打电话。
她有些小小的兴奋,“你忙不忙?!”
他感觉到了,收了笔头,回道。“不忙。”
“给你看个好东西,我发到你邮箱。”
迅速,她将手头的电子邮件进行了转发。
“你看看,这些要都是真的,大概会有用!”
容凌依言将附件进行了下载,然后打开查看,觉得有那么点意思。
“很不错的东西,哪来的?!”
“不知道呢。”她低低笑。“这个人我也不认识呢,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的邮箱的。不过,容凌,你老婆我运气好吧?!”
她兴奋地就像个讨要糖果的小女孩。
他笑得就流畅了。“乖,晚上回去奖励你!”
她小脸一红,心里甜甜的,低低地“嗯”了一声,没空去纠结会是什么样的奖励,只是小鸟儿一般的叽叽喳喳地和他说了起来,问他要怎么办。
这些资料,要真想利用起来,那必然是需要查的。容凌立刻把这事交给了手下去查,同时脑子里开始迅速地构建方案。因为是在国内,调查的还是熟人,也因为那个神秘人发来的讯息很到位,详细到所涉及的人的详细姓名、住址,以及事件的时间,所以调查起来,非常地方便。这人的手笔,一看就知道是内行的人干的。又在陈直这个电子鬼才的帮助下,最后这个深懂伪装之道的神秘人也被容凌给揪了出来。
那神秘人,倒还是熟人!
先前何雅想要抹黑林梦,想搜集当年发生在J市的事情,所以就将这事全权交给了一个苏姓侦探。苏某倒是颇为用心,但是他的那些能耐,却怎么都大不了容凌,所以辛辛苦苦弄的那些,反倒是让容凌这个“在后黄雀”给吞地一干二净。于是,何雅怒斥苏某人办事不力,后来一毛钱也不给苏某人,甚至实在是心里恼恨,给苏某下了几个绊子,着实让苏某不顺了一些日子。苏某原就怀疑是何雅不愿意给钱,所以私下里偷了他的资料的,后来又接连遭到谋害,这心里,就把何雅给恨个半死。
苏某,内里有些脾气,没道理自己就被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子这么耍着玩的,所以,何雅就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不拔不痛快。存了这拔刺,其实也就是报复的念头,苏某就暗地里开始调查何雅,指望着将来能好好地反击一下。
现如今,何家出事,他手头收集的资料,也是差不多了,所以,正是最好的机会。但是这人还有几分机智,不愿意自己出了这个头,又遭了何雅这个小妮子的仇恨。因为何家到底是只大骆驼,瘦死了,也是比马大的,所以,他需要借一只强有力的手,来替他运作这一事。于是,林梦就成了他最好的选择。林梦和何雅的纠葛,在他一手调查之后,最是清楚不过的了。而且,林梦如今身份显贵,有阮家作为强有力的后盾,丈夫又是容凌这等的人物,整何雅这样一个小人物,实在是太绰绰有余了。
所以,他用了一番手段,隐藏着自己,将邮件发给了林梦,倒真的是帮了她的大忙了!
所谓因果,大抵便是如此!
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何雅大概是打死也不会知道,只是当初就做了那么点事,最后却能让在她看来只是一个小角色的苏某给反击了。
容凌大概能猜到苏某的想法,这小子先前就是吃了一个闷亏,这次也算是识相,主动将这份资料呈送了过来,又表明分文不取,那他就遂了他的心意。虽然,他送这些过来目的不单纯,是为自己找个大靠山兼替死鬼,可是他先前也坑过他,所以,两厢扯平!
确认了所有的这些,容凌又动了一些手脚,就开始发难了!
忽如之间,一个籍籍无名的油画家,凭借着一副作品《梅》,猛然出现在了大众的面前。从小报到大报,到各大媒体争相报道,迅速上窜,跻身为了油画界的新锐。
《梅》这副以大胆妖冶到直逼闻名海外的油画《陶T》的风采,迅速引起了一番热议。《梅》画的是一个近乎赤身祼体的少女,身形慵懒地横陈在白色的画布上。该女子身形曼妙,简直是魔鬼身材,饱满的酥胸,水蛇般的腰肢,修长的美腿,无一不让男人兴奋,实在是很多男人的梦中情人。女子纵然以面纱蒙面,可是丝质一般的面纱,没法全然遮住女子的面容,那犹如上了桃红的嫩腮,红艳艳的娇唇,藏于面纱之中,更让人有了一尝娇嫩的冲动。女子落在外面的娇懒懒的美目,含着春情,流露着浓浓的奢靡意味儿,宛如被人给好好开垦过,因此怒放开了似的。最绝妙的是,女子的下体以梅遮掩,暗褐色的梅枝上面点点红,那些美丽的花朵,或是盛开,或是含苞待放,有一种别样触目惊心的美。梅花开在女子洁白的小腹上,玉一般的大腿上,些微落在女子的双腿间,更让人在视觉上以强大的冲击。也让一些人忍不住动了歪念,忍不住往那个地方想。
虽然画作作者对外解释,取名为《梅》,是为了突出女子的美丽、美好、纯洁和坚贞,犹如梅一般,但是这样的作品,美则美矣,但实在是考验了部分国人的保守线。所以,该画的争议就变得越来越大。作者一次酒会之上,似是醉后失言,指名该画作女子曾是他的情人,那红梅中的几抹红,便是那个女子的处子血,他是在激情之下,就这那几点处子血开始作画,由此才有了这么一副着作,更是让大家对《梅》的议论变得沸腾。
批评和赞美的声浪,越来越高。无论如何,这幅画的价值因此高涨了,那个画家也算是出名了。但与此同时,很多人对这副画里的女子的好奇心,也紧跟着高涨了起来。既然是“激情”之下的产物,那就说明这画里的女子,肯定是有原型的。
在大家的有心人肉之下,于是一个早先就有所争议的女子,浮现出了水面——何雅!
哦,原来何雅是画家的师妹,当初她进了大学,画家就是学院给分派的直属师兄,负责指导她。没想到,这师兄真是热情,一路指导着,倒是指导上师妹的床上了。可搞艺术的本就放荡不羁,尤其专攻人体绘画这一块的,又见惯了各种各样的人体模特,这到底是谁看上了谁,谁先勾住了谁,就很难说了。
有记者询问那画家,画里的女人是不是就是何雅,画家讳莫如深,只说:“佛曰:不可说”,不义正言辞地否认,那就是变相的承认。而且,拿何雅的照片和画中的女子进行比对,却是怎么看,怎么像!
于是,部分矛头就转向了何雅,于是当初何雅“想要同时献身”给容凌和俞旭的秘闻,又给扒了出来,还有她开了一个个人画展却发现是剽窃了别人的作品的事情。同一时间,何雅的校友有爆料,她在校期间,私生活也蛮乱的,当人体模特的事情,常有。春风一度的事,也不少。于瞬间,何雅就成为了多金浪荡女的代表。
这样的消息,逼地何雅发狂,在家里大发脾气,把能摔的都给摔了,同时毒咒连连。她当时是被那风流倜傥、充满艺术家气息的学长给吸引,交往过一段时间,稀里糊涂地厮混过,也有过几次被他拉着当人体模特的经历,可当时的画作,不都是被毁了嘛,现在这冒出来的,算是怎么回事,又是处女血,又是情人的,还长的和她这么像,这根本就是用心险恶!她打电话过去质问,他只是轻飘飘地表示了自己的无辜,“我也没说那个人是你啊”。是,他是没说,可是有些事,不是他不说就能过关的。她让他澄清,让他解释,最好销毁了那画,他以一句“开什么玩笑!”,就给拒绝了,然后不再接她的电话!
简直是岂有此理!
他这根本就是拿她当噱头,踩着她往上爬,利用舆论给自己制造人气!
男人,果然没几个好货色!
当初甜言蜜语,为了得到她,表现的什么都能做的样子,可回头为了自己的利益,就能把女人给踩在脚底下!
可气!
可恨!
刨除这一点,什么私生活混乱,什么特别野,特别放得开,做了好多人的模特,那都是鬼扯!自打她对容凌有了强烈的念头之后,就很注意自己这方面的事,哪来的私生活混乱,他们根本就是在造谣!
可是,他们何家现在势弱,根本就没法封住那些人的嘴。而那些可恨的媒体,为了制造噱头吸引销量和点击,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上写,也不管那些是不是真的!
“让他们闭嘴,让他们闭嘴!”
她狂吼不止,冲着何老太太吼,冲容起铿吼。
[468]
何老太太气,也怒。愤怒外面那些人的势利眼,见何家不行了,就上赶着往何家的伤口上撒盐;但也气何雅自己当初的不检点,落下了这么大的把柄。她最初不和那个混球学长搞了那些,又怎么可能会惹出那些事?!
她现在让她这个老太婆帮她,她老太婆是帮了,可是,现在根本就是他们何家说了算的。这个孙女,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
何老太太细想这一年大大小小的事,真是越想,心里越悔恨,怎么就能将全部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个小孙女身上,现在好了,原以为这是一颗金蛋,却没想到剥了这层外壳,却发现里面根本就是臭的!
家里的这些女眷们,本来就对何雅意见很大了。她老太婆也不是睁眼瞎,更不是耳背,家里的那些小嘀咕,小辈的那些小举动,她都有听到看到。眼下,何雅又扯出了这样的事情,压制不住,只能让那些小辈们更加的不爽快。这还倒是其次,关键是容起铿那边……
何老太太紧紧地抓了抓手,脸皮重重的抽动了一下,瞬间,苍老的面庞有些恐怖,阴沉沉的,就像是已经被老鬼给缠住。
老太太有些怕,更多的则是担心。当初,她和何雅联合起来哄骗容起铿的时候,可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何雅是把清白的身在交给了他,所以,心里就认定了他,然后又做出了借精生子那样让任何男人都不爽的事情来。现在,“清白的身子”这个前提不成立,那容起铿,会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妈,您看这……”
何母这是焦急地嘴上都起了气泡了,忧心如焚地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重重地用龙头拐杖捶了捶地面,愤怒地哼了哼。
“去,让丫头闹够了,就给我好好歇着。她要是折腾地把肚子里的那两块肉给弄掉了,那我就不认她这个孙女了!”
这是大狠话了!
何母听了,吓得立刻瞪大了眼,嘴里跟着惊喘了一声,忍不住地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老太太向来疼自己的女儿,对她又是颇为纵容,现在,她连这样的狠话都能说得出口,看来,事情真的是到了最严峻的地步!
可这些还没完呢!
和何雅有过暧昧的男人,陆陆续续地,粉墨登场了。在容凌的强大操作下,你就是没影的事情,他都能给整的有影了。外界嘲笑何家出了个交际花,这要是搁到旧上海,那也算是当得起“酒国名花”这个称谓了。又笑容起铿“好肚量”,就这么一个风骚女,他还能把她当作宝贝一样地捧着,金屋藏娇,甚至赛过了自己那清清白白娶进来的妻子,又为了她,对何家处处扶持。当真是应了那么一句老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大抵是何小姐那方面的功夫了得,要不然,容总那见惯了风月的人,怎么就栽倒在了她的裙下……”
“也是,何小姐阅人无数,那方面的功夫,想必是不赖……”
“倒是不知道容总知不知道自己戴了这么多顶的绿帽子……”
“可叹容总先前还在别人面前炫耀,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招摇,左拥右抱,好不快哉……”
“据闻那何小姐怀了双胞胎,就不知道,是不是容总的,否则,这要是替外面的野男人养孩子,那可真是要闹笑话了……”
……
闲言碎语,不仅女人爱八卦,男人也是爱八卦的。
容起铿在酒宴上不经意听到这样的话,气的肺都快要炸了,一张脸乌青乌青的,都快成了绿色,远远瞅着,还真像是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愤怒地一把将手里握着的酒杯给放置在了桌面上,他的力道重的,差点要将酒杯给捏碎。酒杯虽然没有碎,不过里面的酒,却因为大力的碰撞而溢出了一些,落在了容起铿的手上。容起铿管不了那么多,略一甩手,大步离开。
旁边的穆新枫嘴角溢出一抹冷笑,浅抿了一口香槟,只觉得心头特别的畅快。和容起铿相比,她心里特别的爽,动作也是别样的优雅。慢条斯理地将高脚杯放下,她又慢条斯理地略整理了一下发鬓,朝容起铿走去。
那头容起铿自然不可能扔下自己的妻子,任性地离开,毕竟那么多双都看着呢,而且,他现在正借着妻子的势力呢,轻易是不能得罪的。可是,耐着性子等到穆新枫慢悠悠地朝他走来的他,还是在穆新枫接近的时候,蹦下了脸,低低地训斥了一声。
“怎么这么慢!”
穆新枫在心中冷笑,这个男人,也只敢在她面前这么装。他倒是这个样子在何雅那个小狐狸精的面前装装看啊!她今天跟他来这里,简直是脸都跟着丢尽了,他还好意思冲来说她!
给他点面子,也不想在众人面前再失了自己的脸,穆新枫压下心头的那点火苗,伸手挽起了容起铿的胳膊,落落大方地笑着,在很多人有意无意地目光下,出了酒宴。等到泊车小弟把车开来,容起铿也不管穆新枫,自顾自地上了车,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尽任性地发着自己的脾气了。
穆新枫一声轻嗤,再次在心里冷笑,自己伸手,把车门给开了,钻进了车里。等车子略开出了一段距离,她也就用不着忍下去了。
“那个小贱货的事,你不打算和我说说?!”
容起铿紧紧地皱起了眉头,脸色越发显得阴鹜。
“呵呵……”穆新枫兴味地嘲弄,将自己的不屑和鄙视表现地淋漓尽致。“我当那何雅有多好,把你给迷都神魂颠倒的,犯下了那么多的错,这次连家主的位置都跟着保不住了,哈哈,没想到,她只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小荡妇,我说,你喜欢这种骨子里带骚的,那不如花钱买了,那夜总会里的,这样的人,不是一抓一大把嘛,还省得惹麻烦上身……”
“你给我闭嘴!”容起铿不悦地打断了她的话,心里也已经是恼怒异常了。穆新枫的这番话,不啻是火上浇油。“注意你的身份,别开口闭口就是荡妇,降低了你的格调!”
“呵呵,你可真是高看我了,我早就没什么格调了。和你在一起,我还能有什么格调呢!”
“你——”容起铿愤怒了,长腿一伸,脚一踩,“咯吱”一伸,长长地轮胎滑过地面的摩擦声之后,车子猛然在路边停了下来。
容起铿伸手,一把抓住了穆新枫的一手,同时俯身过去,恶狠狠地瞪视着她。
“你别故意激怒我!”
那手上紧箍着她的力道,让穆新枫的胳膊生了疼。她收敛了笑,面上极为冰冷。
“我就是故意的,又如何?!”极为挑衅。“你别把你的气往我身上撒,给你抹黑的,可不是我,而是你藏着的那位。容起铿,我告诉你,我可不是你的出气筒,看着你在外面招惹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还得承受那些女人惹来的恶心事!”
撇撇嘴,她反用力,恶狠狠地一把挣开了容起铿的大掌!
“有这功夫给我脸色看,你还是去找那位惹祸的原主吧!”
说着,她伸手去解安全带。
“你要干嘛?!”容起铿咬牙切齿。
“下车!”
容起铿这才心里激灵了一下,猛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人,不是他可以任性得罪的。心念急转之下,他立刻伸手按住了她。
穆新枫愤怒地低吼。“放开!”
“别这样。”容起铿有些僵硬地放软了语调,又伸手将她给抱住。穆新枫挣扎地就更加厉害了,好几次都撞上容起铿,这惹得容起铿有些羞恼。
“别这样,你是我的妻,谁也比不过你!”
他以为自己这样说了,穆新枫就能乖了,可是穆新枫依旧挣扎,一手因为太过用力,甩动之下,一个不小心就擦过他的下巴,算是变相地甩了他半个巴掌。他这心理上就有些过不去了,也有些火了。
“别闹了,这都多大的人了,还闹!也不怕被人给看了笑话!”
穆新枫略微一怔。
容起铿见状,即刻将她抱紧,这脸就凑了过去,撅着嘴就往她的脸上亲。
穆新枫恶寒了一下,重新开始大力挣扎。
容起铿这心里就火了,暗想,你这个女人,里里外外都是我的,这辈子就是属于我的,你和我闹什么?!闹什么闹!
愤怒,让他一把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整个高大的躯体一抬一挪,就朝她压了过去,不顾她的不愿意,扑头盖脸地就朝她亲了下来。最后捧着她的脸,咬着她的嘴,肆意地吻。凭借他高超的吻技,穆新枫的挣扎就越来越弱,原来越弱,直至最后安分了,被他乖乖地吻。
他心里头嗤了一声,又是嘲弄,又是得意!
女人!
嘴角挂起一抹笑,他重重地舔了一把她的唇,将她放开。看着她张着明显娇艳了不少的嘴在那里低低地轻喘,他越发得意地想:女人,这下该安分了吧!
可谁知,她默然眯眼,眸中的神采从淡淡的迷情转为刺目的清冷的同时,一个用力的巴掌,猛然地甩在了他的脸上。他毫不设防,竟然生生地挨了这一巴掌,也因为牙关没有闭紧,所以,唇间被带动着,和略微擦伤,溢出了一些血丝。
“容起铿,你这个混蛋,你让我觉得恶心!”
穆新枫惊天动地的吼。一把拉开车门,就从车上跳了下去。至于原本系紧的安全带,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她给解开了。
“哐——当——”
车门闭合,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犹如重锤敲击在容起铿的心里。他瞪着那个利落地给了他背影的女人,觉得不可思议。这女人竟然给了他一巴掌,还敢给他甩车门!
反了她了!
穆新枫站在马路沿,手里拿着镶钻的小皮包,双手环胸,低着头弯着腰,略有些高傲地回瞪着容起铿。
容起铿伸手,粘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指尖就感觉到了一抹粘腻。低头,看着指尖的那点血,他用拇指搓了搓,冷冷地看向了穆新枫,闷喝。
“上车!”
穆新枫反而更后退了一步,讥讽地看着容起铿。
容起铿猛然暗了眼,抬手,使劲地挨了一下车喇叭。
那蓦然响起的显得有些尖锐的“滴——”地一声,在这安静的夜里,就显得别样的突兀,着实是吓了穆新枫一大跳。穆新枫抓紧了自己的小皮包,眼睛瞪地更加大了。而容起铿,在这一声长鸣之后,愤然扒了扒头发,脚上一踩,车子猛然就疾驰了出去!
穆新枫诧异地立刻张开了嘴,眼里满满的都是惊愕。她没想过,容起铿竟然会真的扔下她。
惊愕之后,就是失望。她是他的妻,他就这么把身着晚礼服的她给仍在了马路边,他就一点都不觉得心疼?!就不会担心?!
失望过后,就是酸楚。今天,若是换了他的小情人,那他会不会下了车小意地哄着?!她是他的妻啊,他因为何雅而蒙受了羞辱,可他知不知道,她这个当妻子的,所受到的羞辱和伤害,绝对要比他多的多。他就不许她发泄发泄,使使性子?!
酸楚过后,就是空落。落到现在这样的局面,难道,她就一点都没有想到吗?!否则,她为何再闹都想着拿着自己的小皮包。这个男人让她失望,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太多……太多次了!
轻轻一叹,她犹如垂颈的天鹅一般,重重地低下了头,脸上泛起了犹如咖啡一样苦涩的笑。夜,到底是夜,纵然是在夏日,可也会稍嫌凉意。一阵风过,她微微地哆嗦了一下。同时,两滴泪,在她的眼中滚落,于漆黑之中,坠落。犹如流星一般的光芒,一闪而逝,湮灭在了尘土之中。
她深吸了一口气,高高地仰头,将脖子地绷地直直的。那直的都有些僵硬的感觉,像是要断了。几个呼吸过后,她神色如常,只是眼里带了冷。打开小皮包,她掏出了手机。
“喂,来接我一下!”
[469]
那头,容起铿挟着雷霆之怒,一路把车给飙到了何家的门口。不等别人通报,他大步流星地闯了进去。佣人看到他神色不对,脸色有些黑沉,一边脸又有些发红,嘴角还沾着一点血,似是挨了打一般,所以心里就很慌,想要阻拦,却又不敢。
可何雅这边,何老太太是下了死令的,不准让容起铿直接朝何雅冲去。他要是来了,都先给她拦下,然后速度通报她。顶着压力,一女佣上前阻拦,可才刚开了口,就被吓人的容起铿一把给推到了一边。
“滚一边去!”
暴吼的声音,吓得被一把推到了墙上的仆人一声都不敢吭,只能紧紧地贴着墙面,双眼盛满着惊惧,不敢再动弹半步。而有机灵的,赶忙去请老太太了。
何雅的屋子在二楼靠里的房间,这一路走来,何家的女眷听得仆人的尖叫,出来探头了几个,不过看到容起铿,却没有一个出手去拦,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实则都在冷笑。
看看,看看,被老太太一心给捧着的丫头,到底招惹了什么!最后,再看看到底是怎样一幅模样!
所以,容起铿一路就像是威名在外、无人敢拦的将军一样,直接就冲入了何雅的大本营。一脚踢开房门的时候,屋内坐在电脑面前,正看着网页上关于她的莫须有的报道而咬牙切齿的何雅即刻惊了一下,想也不想地暴躁地高吼。
“进门不知道敲门啊,出去,给我敲过了再进来!”
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盯着网页愤恨着。
容起铿本来就怒不可当,一进屋挨了这么一顿训,又闹了一通没脸,这心里的火,就又跟浇了一层油似的,红烈烈了起来。
“好大的脾气!”他怒哼,视力良好的眼隔着一段距离却还是瞧见了她正盯着电脑所看的东西,就更加恼火地要疯了。
“看着自己做的这些,你是不是心里头特别得意,嗯?”
他危险地轻哼,嘴角泛起了可谓之邪恶狰狞的笑容。
何雅听得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呆住了,慌乱的心,扑通扑通地急跳,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足足迟钝了三秒,才慌张地一把站了起来,扭身去看他,脸上挂着干涩的笑,干涩地招呼。
“啊,你来了啊!”
“看到我,你很意外啊!”
容起铿这时已经快到她的跟前了,说话的同时,两个大步,就一下子站到了她的面前。在她刚慌里慌张地扬起了讨好的笑容的时候,他猛然伸手,一把揪住了她的长发,就将她往椅子外拽。
“贱人!”
他怒骂。
“小荡妇!”
扬手,不由分说,噼里啪啦,就是左右各一,两个大巴掌就落了下来。
“呜——”
何雅痛呼,因为怀孕和失眠而略微浮肿的脸,重重地扭曲了起来。还有那眯紧的眼,紧蹙的眉,都说明了她的痛苦。她痛,既是痛在脸上,也是痛在肚子上。容起铿将她拽的太急太狠,她头皮受痛被迫跟着他的手势走的时候,肚子一下子撞在了椅柄上,这让她瞬间冷汗津津,痛的全身都要跟着扭曲。
容起铿现在看着这张脸,就觉得恶心,“啪——啪——”,又两个耳光扇下去之后,仍然觉得不解恨,嘴里一边骂着“贱人、荡妇”,一边按着她的脑袋,就往电脑显示屏上撞,恨不得这个淫荡的女人,就能跟网页上的内容一样,共同毁灭了!
“啊——”
何雅痛苦地尖叫,脑壳子重重地撞上了显示屏。与此同时,腰侧也撞上了坚硬的电脑桌,一下子间,肚子就又是一阵尖锐的痛。
何雅慌了,急忙嘶吼。“肚子,肚子……”
她要保住肚子,无论如何,肚子都不能有事,不能有事。那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的根,是她的根!
容起铿被她吼的,略微回了神,视线就一下子顶在了她凸起的肚皮上。不过,很快,那些媒体的报道,还有恶意的嘲弄,就犹如污臭的恶水一般,又冲入了他的心海,让他整颗心又沉了下来,冷了下来。
手掌撑开,他五指分明地罩上了她的肚子,重重地按了按,带着极大的恶意。
“这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吗?!应该又是伪造的吧?!处女,哈哈,见鬼的处女,他妈的,你这个说谎连篇的贱女人!”
一下子愤恨,脑子里的某根筋,突然就断了。他想到了,他之前在朋友面前的炫耀,说何家这个千娇万宠的小公主是如何地向他献了身,又是如何地迷上了他,心甘情愿地当了他的小情人,现在看来,一切都是谎言,一切都是设计。这何家,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说真话的人,都在骗他,都在骗他。枉他如此沾沾自喜,枉他先前把那么大的筹码给压在了容家的身上。骗人的,都是骗人的,兴许,这何家上上下下,都在看着他的笑话呢,背地里,都在说他是个傻子呢!
这样的想法,让他难以忍受。他猛然用力,一把就将何雅给推倒了,在她再一次撞向了桌面的同时,他的一脚跟上,忍不住,重重地踹了她。
“啊——”
何雅痛苦地直哼哼,身子再次撞上了桌面之后,因为腿失去了平衡,所以没站稳,大着肚子,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顺带撞开了椅子,椅柄和椅垫,同时给了她重击。何雅觉得,一股热意,从她的双腿间流了下来。
她一下子疯狂了,顾不上痛,两手死命地隔开容起铿再踢上来的一脚的同时,嘶声尖叫。
“孩子,孩子要出事了……”
眼泪巴巴地流,顺着她浮肿的脸,弯弯曲曲地滑落下。她满色苍白,衬托地整个脸就像是在水里浸泡了好多天似的,有些脏兮兮,也有些可怖。
容起铿这踢出去的脚,就僵硬了一下。
何雅此时疯狂大叫。“来人呐,来人呐,快来人呐……”
何老太太此时在女仆阿美的搀扶着,半走半跑着,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何雅一看到老太太,就跟看到了救星似的,着急忙慌地起身就要往她扑来。
“奶奶,救我,救救孩子,呜呜,救救孩子……”
可是因为这起伏的动作太剧烈了,反而又惹来的肚子的一阵绞痛。她面色重重的一扭曲,一个低哼,反坐了回去,就感觉,从她双腿间滑下的液体,一下子变多了,而且,湿湿热热的,感觉就像是在流失她的生命一般。
“救命……救命……”
何雅慌的没有注意,只知道哭,一手无力地搭在自己的肚子上,却不知道该怎么办。脑子里先前接受的一些关于怀孕时急救孩子的措施,此时根本就被大脑的全然空白给压了下去。
何老太太见状,那是惊地不轻啊,见容起铿的脸上还有收敛不去的狰狞和凶恶,即刻就怒吼。
“容起铿,你给我住手!”
容起铿这理智,就回来了三分。
老太太急急忙忙走进,同时嘴里连连招呼。
“阿美,快去看看丫头,你——”
一手指着躲在门边的一个女仆,“你赶紧去联系医生。”
然后嘴里开始粗哑地吼。“月嫂呢,月嫂哪里去了,月嫂,月——”
然后老太太的声音,一下子就噎住了。就看到阿美掀起何雅的裙子,查看情况的时候,那裙子下面,赫然就是一滩的血,并且那滩血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地扩增当中,不过几秒,就有一个脸盆那么大的。
这情况,不用明说,也知道,情况是凶险了!
何老太太嘴角抖了一下,抬手,颤抖着手指才刚指上了容起铿,说了一个“你——”字,就脑袋一阵嗡嗡,两眼一翻,就倒了下去。脸皮子依旧在抽动,只是让人觉得害怕的是,她的嘴角却一直是歪着的,一直就没有收回来。眯不紧的眼,能看到的,就是一色的白色!
很是吓人!
有人惊叫,有人呼喊,有人跑过来拉人,有人跑出去救人,有人闻声赶来,又有人见了这场面,转头就跑,场面一时间就混乱的可以,门口那地儿那更是乱糟糟的,大家都堵在那里,嗟叹连连,却只是没有意义的叹息,个个都是六神无主的样子,反而让这门口堵得就连进去一个人都困难。
月嫂被叫了过来,又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看何雅那血红色的下半身,话还没说,脸就先白了一半。
“怎么样?!”
何母一把抓住了这个有过在医院当过护理的月嫂的手,就像是把她当成了活佛。
月嫂这心,已经是彻底沉到了谷底,但是,她不敢把话说死,只能连连说:“快,快把人送到医院去……”
说着,急忙过来帮忙。
何母以为这是有希望了,哭着笑着,也来帮一把手。众人也蜂拥而上,却不想,搞地越弄越乱。
月嫂头皮一阵发麻,急喊。“来个身强力壮的,抱她,一个人,一个人就够了,大家散开,快散开,给何雅呼吸的空间!”
何母万事以女为重,听了这话,立刻嘶吼着,把这话给重复了一遍,同时厉声喊人。可这会儿,上哪能马上就找到一个身强力壮的。现在这局面,何母就算是懂得不多,也知道这是在和时间赛跑,就是能抢赢几秒,那或许就都是一个大转机。
何雅此时已经痛地说不出话来了,苍白色的面庞,汗如下雨,全身更是虚弱地就连撑起自己的力量都没有。听得喊人,她只能无力地,用最后那点燃着希望火苗的眸子,一别斜着转动,往一边站着、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容起铿身上看去。
何母感觉到了目光,立刻心头一亮,想也不想,就命令。
“容起铿,你来抱丫头,快!”
容起铿却是一下子僵在那里,没有动弹。他盯着何雅身下的那滩血,眼神有些空。这个时候,他脑子里有两个念头,在进行着疯狂的角力赛——去抱她,还是不去!
抱她,就是要救回那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这人尽可夫的女人,这肚子里的孩子,他干嘛要救?!他容起铿的孩子,怎么能有这样一个妈?!这么不光彩的女子,不配生下他的孩子!可是不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估计就会保不住,到时候,何家估计就不会帮他了。他现在还没到到退位的时候呢,还得在筹谋一段时间呢,太早让何家这边生了事端,会对他非常的不利!可是,他实在忍受不了地上的这个贱女人,就让孩子这么被流掉,是一个好机会,绝顶的好机会,而且,理亏的也只能是他们何家,谁让他们都骗他,都骗他!而且,何家一部分款子已经给了容家,一力承担了损失,剩下的还有一部分,他再想想办法,兴许就能补救,这样,何家万一撕破了脸,估计也不能太拿他怎么样……
就在他思想斗争最激烈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安静了,静的只能听到呼吸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容起铿,就看到他这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就这么默然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透露着不愿意施加援手的冷漠。
他这是想看着孩子流掉吗?!
这可是他的儿子的,还是两个!
他舍得吗?!
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这个想法,让很多人心寒,然后神色间,透露出了古怪。
何母也是心头一凛,抿紧了唇,愤然地再喊了一声。“容起铿!”
眼神犹如针一般地扎向了他。
她到底是官太太,若是正经发作,也是一身的气派。那不带半丝温暖的脸,严肃起来的样子,直逼杜采忆,震地容起铿心头重重一跳,大脑“嗡——”了一下,那混乱的脑海,似乎一下子清出了一条道出来。
无论怎么样,他该表现的,总得表现,免得落人口实。而且,瞧何雅这个样子,估计那肚子里的两团肉就是保不住了,那他干嘛不做这个好人?!
忍!
心里低念着这个字,他即刻上前,咬牙蹦出了两字:“我来!”
把何母略往一般推了一下,他一下将何雅给抱了起来,同时扬声高叫。
“备车!”
一些人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那么一点笑;一些人则是挑了挑眉,心里头开始冷笑。
[470]
不管怎么样,大家让开了一条道,让容起铿抱着何雅通过,何母大力拽着月嫂的手,低喝了一声:“你跟着我走”,就急急忙忙跟在了后头。鲜血,滴滴答答地,顺着何家的木质地板,流了一路,十足地触目惊心。
车子朝医院呼啸而去的时候,何母在心里连连叨念着“阿弥陀佛”,只盼望着过路菩萨看见了,能帮帮她的女儿。但是,大千世界,人影幢幢,若真是存在菩萨,怕是会顾及到这一边,也是很小很小的几率,但是那一边,有人刻意而为,却绝对可以让何雅惨不忍睹!
“哦?!”拿着手机,接到底下人汇报的关于何雅动态的穆新枫眼里浮现了邪气,嘴角一下子翘到了老高。他们家里人花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一直监视着何家,总算是让她等到了报仇的那一天。
何雅,你等着接招吧!
当初,你派人撞我,想杀死我。
那今天,我也让你好好尝尝我受的这些滋味。让一个人死,还太便宜了。让她生不如死,这才是报仇的最高境界。
挂了电话,她迅速打出了另外一个电话。
“大伯,让医生马上就位,何雅已经在前往医院的途中了!”
恶意地,穆新枫的嘴角,一下子大大地咧开,露出了白色的牙,红色的牙龈,森寒地,仿佛要撕碎什么!
到最后,何雅的孩子到底没有保住,其实,流了那么多的血,在送医的途中,孩子基本上就没有戏了。最后被推入手术室,是不得不进行的行为,毕竟她肚子里怀着两个,就算是孩子流掉了,可这种不彻底的意外流产,也得进行必要的刮宫处理。
等何雅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何母从医生那里明确得知两个孩子都已经没了的消息之后,没熬住,一下子就晕厥了。护士死命地掐她的人中,才把她给弄醒。
事情到了这一步,无力回天,何母喊了一句:“我苦命的丫头啊——”
就哭着,扑倒在了何雅的身上。难为她一个官太太,一个贵妇,这个时候因为这一片爱女心,哭地是稀里哗啦,没有半分的形象。一边的医生和护士就劝着她,先把病人送去病房安置,也不能老是在手术室外面呆着。何母哭得伤心,没了半分的知觉,还是何雅的二伯娘,这个时候做主,让人和她一起推手术车。车子一动,何母就像是一下子惊醒了。睁着浮现血丝的眼,眼珠子这么一转,凶光毕现,吓得这几个推车一下子收了力气,不敢再推。可何母的目光,却在扫到了一个人之后,立刻就定住不动了,然后绷着脸,像只母老虎地冲容起铿扑了过去。
“都怪你,都怪你,我打死你这个混小子,打死你,打死你——”
容起铿皱起了眉头,忍耐地挨了那么两下,可这何母根本就不见好就收,反而打起来没完,嘴里的嘶吼简直是惊天动地,手上的力道,更是像棒槌击落一般,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生来的力气。一下子间,很多人都看了过来,包括一些非何家人。容起铿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觉得里子面子都给丢尽了。心就烦了!
眼前这个女人算个什么啊,又不是他正经的岳母!就算是他正经的岳母,也没这样打过他,也不敢如此张狂!
“够了!”不耐地,他伸手,一把推开了何母。
何母被推地趔趄了一下,等站稳了,却还是再一次地朝容起铿扑了过来,嘴里怒骂不休,眼泪鼻涕口水,那全是往容起铿身上泼、溅、洒。容起铿的太阳穴,一下子就突突地起来了。
这简直就是个疯女人!
再一次,他伸手,狠狠推了何母一把。这一次,他的力道有些重,一下子把何母给推得一个后仰,就倒在了地上。何母“哎呦”一声,倒在地上,就一下子没坐起来。
何家这二伯娘就不依了,她本来就对容起铿很有意见,老大的意见,所以出声训斥。
“容起铿,你这是在做什么,有你这样的吗?!”
“就是,就是,怎么能推人呢,那可是你的长辈。”何雅的堂嫂跟着应声。
一边站着的几个女人,就齐齐把指责且不满的目光,射向了容起铿。容起铿就觉得真他妈的烦。夏日本来就让人心浮气躁,容易上火,尤其他今晚受够了气,是带着一声的气过来的。适才因为抱着何雅,他的身上也是蹭了一身的血,如今这些血湿褡褡地透过薄薄的衬衫,沾到他的肌肤,让他觉得粘腻腻的,分外的不舒服。而且,任凭谁顶着这一身的血,尤其是从女人下面流下来的血,都会不爽。他送何雅来医院,后来又一直忍着,这已经够了,可这些女人还唧唧歪歪,真当他容起铿是吃素的啊!
“都给我闭嘴!”
一声怒吼,他警告性地扫视了周围那几个女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依旧坐在地上的何母一样,嘴角溢出一声冷哼,他抬步,扬长而去。
“你要去哪里?!”何母急问。
容起铿却是一个字也不回。
“站住,你给我站住!”
“不许走,今天你不给我说个清楚,你就不许走!”
容起铿猛然转身,很是严厉地看着何母,整个人看起来就想一头急欲噬肉的恶狼。
“让我说,说什么,到了这一步,全部都是何雅造成的,我还没正经找她算账呢!”
何母心头一窒,正待开口辩驳,可容起铿的样子,越发显得凶恶。
“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明白!”
何母这将要开口的话,一下子就吞了回去。
“哼!”
容起铿凶神恶煞地离开!
何母一下子就被唬地一愣一愣的,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容起铿已经消失没影了,她就是想叫人,也无处可找,只得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忍着腰胯间的疼痛,掉着眼泪,沉默地推着何雅返回病房。
她虽然一时间被容起铿震住了,可是回了病房之后,一番细想,却明白,这全部都是容起铿的不是。要不是因为他,两个好好的孩子怎么能说没就没;孩子是何家最大的依仗,也是何家未来的希望,一下子间孩子没了,何家的希望也跟着消失了,未来,他们何家还凭什么去控制容起铿?!容起铿今日这般作为,已经说明了他的无情和心狠,再加上,何雅又惹出了这些事,让容起铿再和何雅走在一起,这已经显得不太现实。
何母并非愚笨,这关键的几点她想到了,心里就又恼又恨。偏偏这个时候李亦萍又表示要和几个小辈先回家去,她一下子就甩下了脸子。
“丫头现在这个样子,你这个亲大嫂,不留下来好好照顾她,提的什么回家?!”
李亦萍低着头,低低地回着。
“妈,丫头现在昏迷不醒,我留下来,用处也不大!”
“用处不大你就可以不用留下,就可以走?!”
何母的一阵抢白,带着严厉的苛责,闹的李亦萍非常没脸。这屋子里的其它几个人,都拿眼睛刺她,透着幸灾乐祸,透着冷漠。
李亦萍抿了一下唇,心里头极为的冰冷,面上却依旧低眉顺眼着,低低解释。
“妈,您先听我说完。我自然是愿意留下来照顾丫头的,可是,我很担心冰冰。”
“她好好的,哪里用得着你担心!”
“她还小,今天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怕吓着她!”
“她又不是两三岁的孩子,哪里会这么容易就被吓着?!”
李亦萍抬起了头,低低地叹息了一声。“妈,那地上那么多的血,又流了一路,就是一个大人看了都得心里打怵,更别提冰冰还这么小。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呢!”
何母就怔了一下,脑子里回忆当初这个场面,的确是有些吓人。嘴里忍不住就苛责。“小孩子家家的,你不会看着她一点,让她跑出来瞎看什么?!”
李亦萍苦笑。“妈,您不是不知道,冰冰和丫头是最亲的,丫头有事了,冰冰肯定跑的比谁都快,而且,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这……”
她再次叹了一口气。
她所说的“冰冰和丫头是最亲的”的话,倒是说到了何母的心坎里去了,看着李亦萍倒是顺眼了一些。想起了自己的亲孙女冰冰,何母心里也是柔软了不少。早先因为和容凌的关系闹僵,何家又受了一些打击,所以,她对冰冰,就不像之前那么疼爱了。而等丫头肚子里确认有了孩子,她的心思就往丫头肚子里转了,殷切期盼着丫头肚子里的两个大外孙出来。受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影响,她本质上,也更喜欢男孩一些,所以对冰冰,就有些疏远了。而且,再加上那个如丫头……
想到这,何母眼里的冷意,就淡了一些,脸上的不悦,也转为了妥协的淡然。
丫头肚子里的两个,现在没了;如丫头,因为儿子被抓了进去,也是闹的厉害,所以现在能稳妥地保住的,就剩下了冰冰,对这个目前来说,唯一的孙女,她该重视的,还是得重视!
[471]
因为冰冰,她放过了李亦萍一码,尽管,她对她的意见是越来越大。
“那你就先回去吧,小孩子的事,马虎不大。不过,明早你早点过来,毕竟,你是丫头的亲大嫂,别的人可以不过来,但是你必须要过来。”
“嗯。”李亦萍点了点头,乖巧地回道。“那妈,我先走了。”
“去吧去吧!”
何母摆了摆手,口气带着稍显冷淡的不耐,就像是在打发一个不相干的乞丐似的!
李亦萍神色淡淡地退了出来,跟在二伯娘等人的后面,走了。何家一个一向与她交好的小堂嫂特意落后了几步,和她走在了一起,然后抓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低语。
“不要多想,今天事多,所以,难免心里就不痛快了!”
李亦萍知道她说的是谁。
“没事,妈这样,我很理解。”
“你能这样想,就好了。”
小堂嫂笑了一下,以近乎耳语的音量,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先忍忍吧!”
这话倒是透着几分真心,李亦萍勉强一笑,点了点头,然后沉默着,低着头,继续走着。等和这些人分批坐上了车之后,她借故累了,就闭上眼休息了。她坐在副驾驶座上,耳听着后车座上两个妯娌在那里你一言我一嘴地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在心里冷冷地笑。
今天发生的事情,只能说是报应!
她没来得及执行到底,倒是让容起铿强行一步了!
所有人都让她忍,她也忍着,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丈夫,为了宝贝女儿,为了自己的小家。但是,每个人都有一条底线,当底线被触犯,当忍无可忍,那她也就无须再忍!
何家因为容凌的事,翻脸不认旧情,反而对她和冰冰这对母女颇多责怪,她忍了!
可是,何老太太率先开口叫自己的宝贝女儿为“扫把星”,其他人时不时地跟着来一声,这让她这个当母亲的,听了心里是多么地难受?!
何家出了事,分明是她的公公何宽等人的言行不端,徇私舞弊,贪污行贿,可何老太太就能把这重罪往她母女身上拐,暗指母女两个都是灾星,惹祸上门。家里的人都是看何老太太的眼色行事,以她为风向标,这风向标一变,她们也就跟着落井下石,指桑骂槐,把心里憋的那些气,都往她们这对母女身上撒,俨然当她们是垃圾桶。这简直是太过分。她一个大人倒是无所谓,有些恶心的话,听听也就罢了;可是冰冰还是一个小孩子,那些重话哪里是一个小孩子受的起的,多少次,冰冰抹着眼泪,跑来找她哭?!
这还不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公何宽经手的一份保密材料,被无名氏曝光晒在了网上,引起了国家安全部门的注意,更加重了公公的罪名。从网上晒的照片来看,那些保密资料依托的暗褐色背景,应该就是公公的那张办公大桌。
家里这是遭了贼了!
也不知道何老太太怎么想的,又把这事绕到了她的身上,明里暗里地,就在那里说她,更直接当着那么多晚辈的面,让她以后不许到西楼来。西楼也就是何宽办公室的所在区域。她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拿看贼的目光看着她。她当时气的只掉眼泪,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奶奶,您这是什么意思?!”
可老太太让人深恶痛绝地回她。“你自己心里明白。”更是把她往地狱推。
大家的目光,就像是箭一样地朝她刺来。
“我没有,我没做过那样的事情,我也根本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奶奶,我是何家人,我都嫁给战宿这么多年了,冰冰都这么大了,我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奶奶,您相信我!”
“我倒是想相信你,可这屋子里的,都是何家的人,你自己看看,还有谁,能比你的嫌疑更大?!”
明着说他们是何家人,这不就是把她给排除了出去了吗?!难道,她在何家呆了将近十年,也操劳了那么多,甚至还替何家生了这么大的女儿,就不是何家人?!比那些新进门的小媳妇还不如了?!
“你先前做的那些事,你自己心里明白。还有你那个表妹,李兰秋,不知底细地就往家里领。我听说,她就是在容凌那里偷东西,所以被赶了出去。那她呆在这个家里的时候,是不是就偷了那份资料?!”
“不……”心里有过那么一瞬的动摇,她即刻强硬地辩解。“不会的!”
何老太太却不多说。“总之,你就老实点呆在你的房里吧。不想让人怀疑,你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可这不就相当于把她当作犯人一样看待了嘛!她是人,活生生的人,她有她的朋友,有她的社交圈子,凭什么,她要困在何家,还是何家这个大牢笼里面的一个小牢笼!
“奶奶,我是清白的!”
太过气愤,她一下子捏着拳头站了起来。
老太太的眼,就凌厉地刺了过来。
“你这是做什么?!”
好似,她只是这么义愤地表示了那么一下,就是大不敬了!
众人苛责的目光,也立刻跟进。
因为何雅的缘故,家里的其他人,看着属于她公公的这一脉,是相当的不爽。连带着,她都跟着受累。而又因为何雅受尽老太太的宠爱,肚子里又怀着重要的子嗣,所以她们反倒是把气都往她身上撒了。
不想再招惹不自在,强忍着,她堪堪坐下,将求助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婆婆,指望她能开口帮帮自己。可是自己的婆婆,半垂着眼,就像是没有看到似的。
这伤地她的心宛如刀割一般,寸寸疼!
“那就查吧,好好地查查。”
她提议了这个方案,表明自己不畏惧调查,可是没有任何人出声附和,就像是都认同了她的罪一般。又或许,他们自私的本性,巴不得能出来一个替罪羊把这事给顶了,免得查来查去,闹的鸡飞狗跳,最后惹了腥。
最后,背着众人,她独自一人去找了何母,向她请求援手,何母冷冷地刺了她一句。
“查?!怎么查?!谁知道那资料什么时候被人动过?!你就给我消停一点吧,你奶奶到底没指名道姓地说你,你就像她说的,老老实实呆着,等咱们家先过了这道坎再说。”
“妈,连您都不相信我吗?!”
“我自然相信你,但是咱们家已经够乱了,你身为长孙长嫂,就多担待一点,先受着,别再让家里闹事了!”
这话似乎是在哄劝着她,可变相地就是在推诿责任。李亦萍听了这话,心里还有不明白的?!老太太和何母,她都是靠不住了。这两人,是家里的两座大山,她们都已经是这个态度了,那其他的人,她就更是靠不住了。这个时候,她最大的避风港,她的丈夫,却还被关在局子里,她一点都靠不住。所以,回了房,钻到洗手间,一个人痛哭了一场之后,她就忍了下来,开始低调做人,也如老太太希望的那般,尽量不出门。在家里,也尽量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轻易出去走动,像一个隐形人一样地存在。
她以为,自己所受的委屈,都是值得的,因为,她还有希望,那便是她的女儿,她的丈夫。等自己的丈夫出来之后,一切就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但是,容凌传递给她的消息,无情地戳破了她的美梦!
那么,一些先前她想不明白,却还是默默忍受了的事情,也就可以说得通了。原来,一切的一切,并不是因为她做的不好,而是这个家,早就存了把她给赶出去的意思。对她迁怒、苛责、冷遇,不过就是想逼得她在这个家呆不下去。那渐渐显得冷漠的丈夫,她原以为他是因为部队上还有家里的事情而烦心,又因为他极重孝道,所以,就站在了奶奶和婆婆那边,不怎么护着她。可原来,一些事,早就已经变质。
何家真是好手段,何雅真是好能耐。她自认这么些年,很对得起何家,对何雅,那更是差点把心窝子挖出来般地对她好。可是何雅是怎么对她这个大嫂的?!她竟然把自己的同学给介绍给了何战宿,撮合了两人走在了一起。并且,那两人,竟然背着她,交往了那么久,已经大半年了啊,如今,那个叫小如的,那个不知廉耻的女人的肚子里,孩子都快有三个月了!
三个月啊,真是好本事,好本事,好本事!
据说,那小如肚子里怀着的,还是个男孩。这下可是遂了老太太的心愿了,她盼着这个曾孙,可是有盼了十几年了吧。老太太骨子里“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所以,她当初生了冰冰这个女娃之后,知道老太太心里不高兴,所以一路伏低做小,更借着李兰秋这张牌把容凌给拉了过来,不遗余力地帮助着何家,就指望着,老太太能看到她这么大的贡献,而高看她,将孩子性别的事,给淡忘。可没想,老太太到底没忘,因为何战宿的高官身份,在“一胎政策”面前,需要以身作则,所以,宁可找了外面的女人,也不找她这个正经的孙媳妇生。其实,现在的政策已经不像以前那么严了,她就是和何战宿再生一个,又能犯下多大的错?!
她左思右想,心里悲悲地想:李亦萍,你就别自欺欺人了,将这些全部都归罪在老太太盼曾孙的思想上面,这事,你的丈夫心里不同意,谁能奈何得了他?!
何战宿变了,在她没有觉察到的时候,就已经变了,那个时候,他已经暗地里和那个小如在交往了。见异思迁、沾花惹草,本就是男人的天性,她以为自己的男人是个军人,应该会是一个好的,会严以律己,会以身作则,可看来,太高估了。
那么,后来丈夫对她的日益冷淡,在她受了委屈的时候,也不正经地哄劝她、护着她,也就有迹可循了。他的心,丢在了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上,他的关爱,也全部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可笑的是,这事,估计何家上下少有不知道的人,而她,这个最该知道的人,果然就像戏文里写的那个笨女人一样,成为了最晚知道的那个!
那个小如,她是见过的。以前,她来,是以何雅朋友的身份,后来,应该是以何战宿小情人的身份,大家心里明白,只是她还傻傻地认为她是来找何雅玩的。几天前,小如再来的时候,面上有些不快,她正好看见了,有些疑惑地看过去的时候,却被何老太太给说了一通。
“亦萍,坐在这里干什么,回屋去!”
当时,屋子里那么多女人,老太太再次恣意地当众给了她一个没脸。她又是气愤,又是伤心,起身忍耐着回了房。却原来,是当时肚子里有货的小如闹上了门来,要老太太给个说法,到底何战宿什么时候会出来,这肚子里的孩子又该怎么办?!
她当时闹的很大,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就嚷嚷了,让老太太给个明确答复,当初,老太太可是说好了,会让她这儿子名正言顺地生下来的!
什么叫做“名正言顺”?!
要想名正言顺,那就只有她把自己这个正牌老婆的位置给让出来让她坐呗。
小如家境也是不错,父亲开着公司,当初甘愿做小,估计是想着当官太太,豪门少奶奶。现如今,何家局势不妙,眼看着,她的美梦就要破碎了,她就憋不住了,直接找上门来,求个心里安慰。她当时放话,老太太不给她一颗定心丸,她回头就把肚子里的孩子给打了!老太太当时好言相劝,何母也跟着劝,一旁几个女眷也跟着劝,才将小如给哄住了。老太太还拿出了自己压箱底的一套昂贵无比的镶着很多宝石的清朝首饰,给了小如,才让她没有再闹下去,欢欢喜喜地走了。
回头,老太太下了令,刚才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这事要是经过谁的口,让她知道了,老太太就决不轻饶。
她就说,那天她下楼吃饭的时候,怎么觉得气氛有些奇怪,几个佣人,甚至躲闪着她的眼。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下午挨了老太太一顿训,所以导致了如此。
想来,是太过天真了!
那天的事,闹的那么大,一些原先就知道,还有原先不知道但后来也知道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来和她说这事,就这么冷漠地围观着,看老太太时不时地刺她一句。又有多少人,在背后偷偷地笑她呢,笑她傻,笑她贱!
可怜她的女儿,因为这些大人做的一些腌臜事,也跟着受苦受累!
忍无可忍!
她李亦萍也不是软柿子,二十一世纪了,作为新时代的女性,她可不是旧时代的小媳妇,被人欺凌了,就这么默默地受着。该反击的时候,她绝不手软!
容凌给了她这份资料,让她看清了这一切,她承他的情,也一直以来,感谢他曾经对她的帮助。他提出让她帮忙,她答应,条件是,给她一笔钱。她需要准备自己的退路,而这世上,只有钱才不会背叛她!
她接受了容凌给她的药,一种孕妇吃了之后,会让胎位不稳的药。在这所有的事件中,就属何雅最可恶,最忘恩负义,她毁了她的幸福,那她也绝不会看着她走向幸福!
小剂量的药,被她悄然地下到何雅的吃食里,因为只有一点点,所以不会被人察觉。这种药的妙处就是,不会立刻见效,而是在吃了一些日子之后,会因为母体的情绪太过激动,而导致滑胎。至于如何让何雅激动,容凌当时说了,这就不用她管了。
而她看到了,的确,还有什么,能比那些毁灭她形象的负面报道,更能让她激动的呢!
天公作美,她这药还在持续地下着呢,容起铿就掺了一脚。他出手打了何雅,让她的肚子遭到了重击,所以,孩子一下子就流掉了。简直是完美的相助,完美地将她排除了出去。这样,任凭谁,都无法怀疑到她的头上来。她以前什么都没做,她们却处处怀疑她,呵呵,她现在真的做了,她们反倒一点怀疑都没有,真正是可笑,可笑……
若不是在车上,她真想放声大笑!
善恶到头终有报,何雅,你这是遭到报应了!
还有何家,总会遭到报应的!
只是可惜,这个孩子不是完全被她下药给弄没的。罢了,殊途同归,她就只当替她的冰冰积德好了。
回到何家的时候,地板上的血迹倒是被清理地干净,仿佛一切都没发生一般,但还是留下了什么。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让人闻到了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来往的几个仆人,行色匆匆,神色更是带着闪躲,避着她,匆匆而过。
她面无表情地拾阶而上,一路去了冰冰的房间。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她将灯打开,低唤了一声。
“冰冰,妈妈回来了!”
没有半分的回应。
心里一提,她快走几步,一边呼唤着,一边睁大眼,四下找人。房间里彻底找过却还是没有找到之后,她皱了一下之后,即刻转身,半走半跑地朝自己的卧室走去,等推开门,看见了那偌大的大床上凸起的一团,立刻就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孩子还在!
[472]
“冰冰。”
轻轻唤着,她走进,最后在床边坐了下来。但是那窝在被窝里的那一团,还是一动不动。她倒了下去,将凉被轻轻掀开一角,对上的却是女儿泪巴巴的脸。
她的心,重重地疼了起来。
“怎么了,我的小宝贝?!”
伸手,她抚摸她的小脸。冰冰就像是确认了她的存在一般,哭着喊了一声“妈妈,我怕”,就朝李亦萍缩了过来,惹得李亦萍这心里就更加疼。果然,那么多血,吓到这孩子了。所以,她才不去自己的房间,反而跑到了她的房间,然后又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起来吧?!大热天的,她也不怕把自己给闷坏。
“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呢,别怕啊,别怕,乖,别怕……”
一边哄着她,她一边将凉被拽开。轻拍着她的后背,她果然感觉到她的后背有些湿了。而她前额还有耳鬓的头发,也都湿了,不知道哪些是被眼泪打湿的,哪些是被汗给弄湿的。
冰冰小声抽噎着,往她的怀里缩。李亦萍不停哄着,心里想着,这么一个以前被当做宝贝一般被大家捧在手心里的孩子,可如今孩子被吓住了,却没有管,还得自己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这前后的待遇,天差地别,怎能不让人心寒、感叹?!
等着吧,等离开了这个家就好了。
到时候,你就是是妈妈的小宝贝,妈妈会把你宠到天上去的,不过,妈妈肯定不会惯着你,会教你好好地做一个大家喜欢的小宝贝的。
李亦萍心里想着,一会儿面上带笑,一会儿眼里带寒。
等到了第二天,她去了医院,先被何母劈头盖脸,不分青红皂白地给数落了一痛,怪她来的这么晚。她也没有多说,只回了一句是送冰冰去上学,所以过来晚了,就给带了过去。何母又暴躁地骂了她一通,声称她昨晚要是不回家,守着何雅,也就能帮着她注意一下何雅的异常。
李亦萍这才知道,何雅出事了,她的下半身失去知觉了,而很明显,麻药的时间,应该是过去了。院方进行了补救,但是无济于事,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是麻醉过量导致的,而且现在看来,极有可能这个结果会走向下半身瘫痪。
下半身瘫痪!
这是让人想也不敢想的事,尤其,这事发生在二十几岁的年轻女子身上。她大好的年华,这才刚刚起步了。何雅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先是失去了两个孩子,然后又是失去了自己的下半身,立刻就崩溃了,哭闹不休,用尽了所有恶毒的字眼,骂医生,骂医院,吼着叫着,不把她医好,她就要整个医院向她陪葬!
这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如果这还是以前的何家,她说出这样的话,医院这方面自然再生气,也得小心翼翼地陪着不是。可现在何家是日薄西山,眼看着就要完全沉下去了,院方哪里还会把何雅给看在眼里。而且,他们这开医院的,那也是背后有人的,也不是随随便便的患者就能把他们给威胁的。
“何小姐,何太太,我代表院方,表示诚挚的歉意。”医院的副院长诚恳地冲着双双怒骂的何家母女道了歉,绷着脸继续说道。“这是一次医疗事故,也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你放心,麻醉师孟小工我们已经让他停职,留待查看。而你们要是想,也可以做医疗事故鉴定报告,我们医院方面会百分百的配合,也会承担百分百的责任。”
“承担责任,人都已经这样了,承担责任,还有什么用?!”何母气的,双眼通红,仿佛能喷出血来似的。
“我不需要你们承担责任,我只需要你们把我好好的女儿还给我。治好她,治好她!”
何母激动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副院长的肩膀,使劲地摇晃。
旁边副院长的下属即刻过来拦。“太太,您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您先放开我的院长,先放开……”
何雅也开始在一边吵,闹着要治好她,闹着要告这家医院。
医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院方心里头也不爽,暗道晦气,碰上了这样不依不饶的家属,心里头也是憋着一股子的气。
副院长强忍着,闷哼了一声。
“该说的话,我都已经说明白了。你们好好想想吧!”
说着,急忙迈步离开,却是一步也不想留了。反正,他这次出面,也只是不能免俗地走一个过场。他们要闹,就闹去吧,还能翻了天去?!
于是,麻醉师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这么断送了何雅的下半身、下半生!
何雅看着顷刻间医生和护士都走的空空的病房,顿时崩溃,整个人歇斯底里了起来。用最恶毒的语言,她开始哭骂。李亦萍在一边听着,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了,眉头忍不住就皱了起来。难以想象,何雅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骂人的话,有些话难听地她以前听都没有听过。这还是世家的女子呢,这涵养看起来,倒是比普通女子还不如!
心里犯着嘀咕,她脸上却是一点都不显,沉默着,尽量将自己藏在旮旯的地方。大略是她这些日子当隐形人有了成效,所以,何雅和何母双双忽略了她,没有功夫拿她当出气筒。
何雅骂累了,气喘吁吁地躺在了床上,歇了歇之后,就惦记起了老太太。
“奶奶呢?!”
她似乎这才想起来,家里还有一个老太太需要她惦记,倒像是完全忘记了当时老太太突然晕厥,在她面前倒下的事。
老太太现在可一点都不好,状态可是和何雅差不多,又或许,能比何雅略略好一点。老太太先前就中过风,后来虽然治好了,但是医生也是嘱咐了,要好好休养,不能再受刺激了。昨日,老太太一看到何雅那个样子,凭她的经验,就知道那肚子里的两块肉要不保,所以一下子受刺激过大,倒了下去,再次中了风。当时大家都忙活着何雅的事情,老太太这边就给耽误了。等大家想到要给老太太请个医生,却已经晚了。医生连夜赶来的时候,大局已定,老太太躺在了床上,眼斜口歪,医生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扎了几针之后,嘱咐让老太太静养。等先静养一段时间,再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可以说,老太太会变成这个样子,完全是何雅给害的。所以何雅一提起老太太,二伯娘原本也跟着为何雅同情,为她愤慨的心情,就淡了,嘴里嗤了一声。何母听着,脸上一阵羞愧,低低地把这事和何雅说了。
何雅没急着先为老太太的病情担心,反而一开口就说起了自己的事。
“那现在可怎么办,奶奶成了这个样子,也没办法让她出面了。妈,我这事该怎么办,怎么办?!妈!”
何雅急忙忙拽住了何母的手。
“妈,您快帮我想想办法,我不要残废,我不要下半辈子就躺在床上,妈,您帮帮我,帮帮我!”
何母心里犯难,伸手,轻轻地拍了拍何雅的手背,安抚她。其实,她心里也没多大的主意。这找人的事,大多是老太太经手的。你让她现在去找个有分量,在这件事上能挑起大梁的,她却一时间找不到这样的人。
二伯娘心里就很不痛快,觉得何雅这丫头太过薄情,就出声训了一下。
“丫头,你奶奶平日里对你多好,她现在出了事,也像你似地躺在床上没法动弹,你就不知道关心关心你奶奶,尽想着你自己的这点事了!”
何雅愣了一下。
何母立刻偏头,为自己的女儿说起了话。“二妹,别这么说。丫头经历了这事,实在是个大悲剧,这个时候,她心里着急,没顾上奶奶,也是常理!”
何雅也是立刻插嘴。“奶奶吉人自有天相,过几天,就能好的。上一次,她中风不也就是躺了几天就好了。”
然后,又很委屈地看着二伯娘。“二伯娘,侄女这个样子,有可能就是一辈子哇!”
说完,又是哇哇地哭,然后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指天骂地咒医院的恶骂!
可任凭她如何地闹腾,最后院方的态度也只是以一级医疗事故做结,表示愿意承担全部的责任,并且以书面材料,做出了公示。
这件事,在医院这边,就算是了结了。
何家那边不想完,可是,他们根本就奈何不了医院!
这件事,归根结底,只能怪容起铿。要不是他突然的举动,她就不会着急忙慌地屈就着选择了最近的医院,让不熟悉的医生替她麻醉、替她主刀。当时她下体大出血,情况紧急,平时用惯的医生,根本就来不及赶上,只能现逮着一个算一个。也因为大家都在慌神的状态,所以,谁也没有防备。于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万一”的几率,就这么生生地,让她给撞上了!
何雅恨死了容起铿了!
何母也恨!
何老太太也恨!
何家上下,全部都恨!
容起铿当日的举动,在这些女人,你一言、我一嘴的扒料之中,就显得别样的恐怖,带了一种预谋性。容起铿这是打算过河拆桥,所以,直接借题发挥,存了打掉孩子的心。在何雅手术之后,容起铿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他的态度,已经非常地明显了。
老太太躺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大小便失禁,眼斜口歪之下,就连说话,都费劲。只靠着那一个运作的大脑,将容起铿给恨地,恨不得将他扎成了稻草人,然后日日以飞刀射之。心里对那孙女何雅,也是恼恨上了,费劲地开了口,却意思很明确地表示——她不想再看到何雅!
至于何雅落得一个半身不遂,老太太也不管了,所以,根本就不可能为她出头。这个孙女,在她的心里,已经完全地失去了价值,比一个废棋都还不如了。
何家的风向标,再一次有了改变。于是,继李亦萍之后,何雅也跟着遭到了冷落,当然,和李亦萍相比,何雅那待遇,更是惨了很多。一开始,她的病房还是人来人往的,家里人尽管心里揣着不同的心思,却都能好言好语地劝她、哄她。后来老太太放下那话,去医院看她的人,一下子就锐减了,到后来,除了何母和李亦萍,也就家里负责送餐的佣人,还能出现那么几次!
何雅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自己的困境,她哭过、闹过、求过,可是没用,何母帮不了何雅,李亦萍更是直接表明了自己不讨老太太喜欢,替她向老太太求情,只怕适得其反,惹得性子开始变得有些极端的何雅偏头就破口大骂。李亦萍觉得她做的也已经够多了,所以借势沉着脸,就走了。借了这顿骂,她也用不着每天那么勤快地往医院跑,落得轻松,这挨骂,也值了。后来何母再说她,李亦萍就拿这事出来说,就是不去医院,何母也无可奈何。
没有人帮她出头,也没几个人真心要护着她,彻彻底底地感觉到她已经是失了宠的何雅,终于不赖在医院讨要一个说法了,她决定要回家。回了家,她就是用尽了手段,也要重拾老太太对她的疼爱。她越发明白,老太太才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依靠,扒好了老太太的大腿,她就可以报复容起铿,报复医院,才可以出尽心头的那些恶气!
所以,何雅决定了要出院,马上回家,并且刚一到家,就立刻去见了老太太。虽然老太太明着表示,不想再看到何雅,但是何雅身为老太太长子的孙女,她的妈妈是这个家的大媳妇,女眷之中,除了老太太,便是何雅的妈妈分量最重,何母亲手推着轮椅,送何雅去见老太太,哪个敢拦?!
何雅坐着轮椅刚一进入老太太的房间,里面说话的声音,一下子就止住了。何雅的伯娘和嫂嫂们,拿眼静静地看着何雅,没有关切,却只有戒备地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