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21

咏裳: 守候一生的爱 23-结局

☆、第二十三章

  秋冬交替,愁煞芙蓉面,这一去一来空报梅花咏———。远处传来羌笛声,“何须怨杨柳,不把春风住。”似是一曲边塞古老的调子,悠悠戚戚刮寸肠,凄婉的叫人销魂。讲守卫在边疆的将士为了守住玉门关的一寸土地,吃不饱穿不暖,忍着饥饿驻守在那里。而玉门关山是个秃山野岭,连杂草都不长的地方,后方如果不按时把粮食及时送到,将士们就得勒紧腰带,有时一天一顿稀饭吃个半饱。而他们的家人又大都不在身边,所以饥饿和凄凉时常困扰着他们。笛声的节奏虽吹得不快,却低沉深远久久不散,就像他们低沉的吟唱,好让风把他们对家人的思念吹到后方告知亲人,他们的日子非常的清苦。而后方的人呢,听到看到时常常是心存愧疚,不免感慨落泪。
  那笛声也勾起了我的心存愧疚和感慨,因为隔世的爱恋已经临近。眼前是清苦的酸涩,落泪也是必然的,很长时间都是这样子过来的,一张发呆的小脸甚至都不会笑了,一个人每天都会有的笑脸我却不能啊!时常找个角落怀念起那以往的画面,我与他的争吵或面面相对时的眼神,都使我为之动容落下泪来,即使眼中是青涩的不见往昔,便盯住一处会发上一阵子呆,心死一般的寂静时也正是我轻轻聆听着发自内心低沉的吟唱,吟唱着我的情怀,对同同永远都不能忘的情怀,那便是老天给我莫大的恩赐,好在我还有机会守在同同的身边。乍到的寒冬使得树枝上光秃秃的萧条,心疾的北风也未曾唤醒如痴如醉,如烟如雨的悲歌恋情。无情的北风依就吹散了情意绵绵,把妄想的人儿拆作了绝别骊歌。
  也许是老天的特别厚爱,心疼这对悲欢离合的恋人罢,红彤彤的太阳使得严冬凭添一丝暖意。我小心搀扶着他来到已经泛黄的草坪上,身上感到一阵凉气袭来,赶忙为他掖了掖围巾。许久未呼吸到清新空气的同同,向前走了几步便有些喘,灰白的嘴唇干巴巴的。
  望着眼前稀疏的枝干皱显慌凉,就像连接人体心脏的动脉,只是没有了鲜活的血液,同同感到就像现在的自己没了生命的颜色,空徒咽喘的躯壳,心中不由暗自伤感起来。
  无助的眼球在深凹的悲哀中转动,找不到生的方向,仰望天空的他突然显得对生命的渴望与既将完结人生的无奈,面对前方对我低语道;“陈萍!这寒冬腊月梅花开,君却留不住悲欢,三月桃花开却成梦幻。忆往昔,薄雾淡淡兮,谁能留住姹紫嫣红。”随后他又低下头,看看踩在脚下的叶子,弯下腰将它拣起,喃喃;秋风无情啊!我就是这片叶子被无情吹落,花落人亡两不知,待来世春风为君迎吧!同同说完摸着手里的叶子,像是抚摸他自己那样的安静,有一天也会跟叶子一样的离去吧。他想了一下。缓缓的在叶子上划过的手,更像是舒展的打开他的一生,从上面像是看到了什么? 一丝苦笑在他的脸上掠过,却将心思停留在眉梢。这一幕,却让我猜出他的几分惆怅却又悲悯的豪放,是一种文人骨子里悲壮的豪放,海有多大,他的胸怀就有多大,而他的胸怀则是温暖的海洋,一次次冲刷着自己的心灵,一次次的澎湃让他激昂不休,宛如大海般拍击岩石的壮烈,那撞击出的朵朵浪花,变成了一道心旷神怡置身其中的靓丽风景,让人会不顾一切的投入到那风景中并融为一体。当他慢慢抬起头目视天空时,眼神是明亮的,向往的,好像完全将自己已融入到天空和大地之间了,他不在属于他自己,他是大自然的儿子,他要去了。而那个心愿也正在慢慢实现,同同要把自己的人生定格在那风景中,不管活着或着离去永远都是最美的。我的脑中不断抽象出他的种种时,见那片叶子在他的手里悄然脱落下去,像是放下了一切,其中包括我。难道他不要我了吗?不管我了吗?不!他不能!他不会的。千万千万不要不理我。惶恐的心不停的哀求自己,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刚才的那一幕就当没看见没发生过,必须强迫自己抹掉刚才的那一幕。我摇着头不停地警告自己,哀求自己什么都不要想,甚至忘掉所有的记忆连自己都不记得了,让这个世界完全变成一个陌生的世吧。
  一阵寒风袭来,一张冷面,心碎的话儿,就象把锋利的弯刀夯实捅入我皱紧的心,那个画面并没有因为我的反应而被阻止,反而被搅得心碎般,无数颗刚针正不停的钉进我的脑中已不知痛,只害怕他随时离我而去。我双手捂耳,不敢再听让我柔肠寸断悲伤至极的话语;“我不要听!不要听!不要再说让我无法忍受,也不能接受的话。”我的声音有些声嘶力竭,就像另一个我,一个快要疯掉的没了一点可爱的我,一个连我都讨厌的我,却也怜悯起我的可怜,深知那颗悲凉的心需要他的安慰,哪怕是一个拥抱。我的情绪已经不能安稳下来,这一切都只因害怕失去同同,一刻也不能分开的我冲上前抱紧同同,抱紧清瘦得只剩下骨骼的身子,那发达的肌肉被疾病啄去的差不多了,就像常年卧在床上的那样子,让人感叹。
  “同同!你会好起来的,我就是你的新娘,粉铸脂凝为君而迎,我与你的爱虽不能重来,------这一次就够啦!同同……。”
  一双迷盲的眼睛象是寻找着什么?也许往日的思念重回他的脑海,怀里瘦小的我若再没了他的保护,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一种责任让他本能的双手交叉搂住我,下巴用力顶在我的头上,头皮感觉微微有点痛,接着他又将脸贴在我的头上,这个动作重复几次,而我任由他这样做了几次,重要的是他哭了,一种无声的潸然泪下,倒出了他全部的心血;“落红片片飞散,飞不尽思念有谁能断,”“群山巍巍呼唤,溪水潺潺留恋,留不住悲欢,有谁能羡。”“陈萍我爱你,我爱你,知心的人儿莫过与你。”———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略喘。
  ———寒风打在脸上,不能动摇我们的拥抱,更不会吹冷两颗赤热的心。
  近日。同同饮食少得可怜,更加削瘦,更加憔悴。而脾气爆燥得似顽童,已不是个好样子,虚弱的身子赖散的靠在沙发上,冰冷的脸,闭眼不望,被病痛笼罩的他,连脸上想赊来一点点的微笑送给我,以示他没事都很艰难,不要说是一次开怀的大笑,那都是奢望。对于现在的我除了饱满的泪水,惶恐,疲乏,早没了美得落套的影子,就像蚌壳中的珠子。
  终日以泪洗面的我,晚时把削好的苹果递到他面前;“你就吃一口吧!”我苦苦哀求泪儿润着。
  他瞅了一眼随及闭上。站在那儿的我没有动,手还在伸着,想着他能接过去,只是拿在手里不吃做个样子给我看。也许是苹果的香味刺激了他的嗅觉,猛地睁开双眼,见我象个乞丐似的站在他面前,情绪激动的他突地站起身,怒声斥道;我不吃,你不要再来烦我啦!吃!不吃!都一样,不要可怜我哀求我。他一步步地逼近我,怒眉紧锁,颤抖的手杵在自己的胸前,急不可耐地吼声,穿过我的胸腔,直灌耳膜。
  “你知道吗?我最怕的就是看见你哭,早先年就是,现在还是,除了哭,你还会些什么?哭!哭!哭!不要在我面前哭拉,你走吧!你走啊!”……。
  他的情绪进一步生级,爆怒的已没了理智,用尽全身的力气搡倒我,怒气未消的去摔茶几上的杯子,粉碎的渣子四处飞溅。
  被这突袭而来的一推,摔倒的我,额头猛撞到茶几的一角,手中的苹果也扔了出去,滚的远远的停在壁炉前。
  顿感到额头懵响地作痛,眉眶处湿乎乎的,鲜血划过脸暇滴在地板上,婉如盛开的朵朵梅花,片片相连。
  委屈的眼神望向他,他不该这样子对我的,从来就没有过的,然而他却做了,做的干净利索。如果必须有人来承担这一痛苦,那就该是我,现在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一种怜悯的爱在冲击着我,一种如漆似胶的爱涟牵引着彼此,不敢再说一句激怒同同的话,忍住伤痛默默的望视着他,心中仍是那句恋恋不舍的希望他,快点好起来———看到有血划过我的脸颊,吓坏了的他一脸惊恐。之后,慌乱地取过药箱,用力扯开棉花。
  额头一道深深翻着白牙的伤口,象块胀木镶在上面,随后是钻心地抽痛。同同的手已是抖得连青丝都拢不住,颤微微的取出一快四方沙布,小心敷在伤口处。
  看着眼前被他摧残娇容的女人,仿如自己是个罪大恶极的凶手,粗暴地孽待抛家舍女不顾一切来到他身边的女人。他的喉间发出呻吟唾咽,潇白的脸儿惆怅满置,眼前的他似北归的大雁已没了体魄,枯蹬跪了下来;“我太残酷啦!竟推倒一个柔弱的女子,我已是一个疯子,疯子。”他看着双手说。万千愁思上心头,痛彻心扉的他,聚集最后一丝力气拥抱住心爱的人儿。
  昏沉的的我被搂在怀中,心慌得感觉胃里有东西向上涌,但还是硬硬地咽了下去,难碍的身子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很想闭上眼睛一辈子不再睁开,那怕是死去……。
  寂静的黑夜再也无法挽留住一点暗色的柔情,被蓝天白云赶走得无影无踪。房里满是阳光的味道,清淡的让人充满了渴望,渴望明天,后天还能享受到一寸一寸的阳光。
  隐隐听到门外的铃声,赖在被子里的我连忙披上毛衣,拼凑着力气往外走,头儿一阵旋晕忙扶住炕芽,觉得要呕吐怔了一会子,闭上眼睛顺手摸了下额头,虽没有昨天那样疼,伤口却开始肿并硬邦邦的纠结。
  走到楼梯口我喊了句;来了!来了!打开大门时见是爱民和赵伟站在那里,没了血色的脸惊诧;“你们怎么来了?”
  “是我请她们来的,外面冷,进屋说话吧!”站在身后的同同亲切招呼着。
  我疑或却止?回头望了眼同同,脸上重又露出笑容把我的好姐妹迎进屋。见到她们来我很高兴,可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莫名的感觉也一样的强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似的。
  “昨晚儿,蔡小同打电话说你病拉,我和赵伟就一块来看看,陈萍,哪儿不舒服?”爱民小声的寻问。进门未定的她急于表达着。
  额上的沙布被细心的爱民看到,惊鄂地胡掳着我胳膊,扫了眼蔡小同没再吱声。
  拎着东西的赵伟直奔橱房,将东西放好后甩着僵硬的手指,开始环顾四周,一头蓬松的黑发衬着那张白净的脸,塑造出唯妙的美。眼睛大幅度的张望,慢慢的那眼神开始安宁舒适,还有一丝我不想说的感觉落定在我的身上,觉得这个家的女主人大概是她或是别人罢,最不该的是我做了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我却用了女主人的眼神接待她,听她细说;“这家里有女人啊!就是不一样,透着一股子温馨。陈萍!---怕是累着了吧?”话未完,依在橱柜前的赵伟眼睛向空中抛了个弧线,好似心疼地望向我,右边眉梢略微动了一下。我想她是有意让我看到的。赵伟觉得我不配做蔡小同的女人,尤其是现在。她们一样能照顾好蔡小同。虽然她的抗议有点肤浅没道理,甚至因爱而恨,我还是很感激她没有给我下不来台,或挖苦几句。我用心的观察着她,冻红了的脸儿附着进门时的寒气,深兰色羊绒围巾系在脖上,看上去,赵伟一身的色调很是凉爽。
  听她说罢,我便解释;“不是的,你们来只是感到突然,快坐啊!我去沏茶。”
  赵伟快步走到蔡小同的身边问寒问暖,一片真情浮在他们的脸上……。
  爱民见我有点不悦,后与她对视时尴尬的笑,有些不放心便面含微笑道;“你们坐,我去帮陈萍。”便跟了过来。站在身后的爱民小声问道;“陈萍,这是怎么回事?”说完指着我额头。
  “不小心碰到的,已经无碍了。”我极力地想回避爱民的盘问,然而落霜的脸儿愈显得寂寥,苍苔满。
  爱民疑心道;是吗?
  我苦笑一下没有作答,一种忐忑的眼神从她的脸上身上划过。我不想跟爱民撒谎,觉得把委屈诉一诉心里会好受些,可我还是露出牵强的笑口不对心的问了句;“祥子忙什么呢?还好吧?”
  爱民发了句牢骚;“谁知道,他的事很少跟我谈,我也赖得问。”爱民没有察觉到我的脸色,撇了下嘴,伸手去拿茶俱,当她拿起茶杯时迟疑一下,我说;我看蔡小同可瘦多啦!不知能挨过这一冬?陈萍!你可不能再倒下去呀!话语中充满怜惜。更多的是不放心愁肠焦容幕雪的我。她似乎预示到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说多了怕我胡思乱想,蔡小同能否闯过这一冬谁也说不好。
  爱民的话停停顿顿,好似湖面上的风拨起的水纹向外散开,单单弄伤了我。我看着窗外已是泣不成声,呻吟中向她求救;“他最近情绪非常不好,脾气爆怒,整个人大不如前时!我快受不了拉,爱民我真的受不了啦!”
  我啃求着爱民;“帮帮我吧!……。”
  凝重的阴云,已看不到天边刺射的光芒,幻为黄昏。我的情绪十分低落。
  “陈萍,茶沏好了没有?”客厅传来蔡小同的声音。
  “啊!来了---,来了。”我应着。抹了把眼角的泪,捧起绣着牡丹落诗的紫沙壶。
  “我先过去了。”我对爱民说。终止了我与爱民的对话。紫砂壶不情愿地在我手中抖动,牵着我坐到同同身边。
  “老天,你就可怜可怜这对苦命的人吧!唉!”———,伤心的爱民乞求上苍。
  愿蔡小同的脚步走得再慢一些,希望真的有奇迹发生,心事重重地托起托盘走到茶几前到着水。
  淡淡四溢的茶香,在紫沙口杯中缕缕飘起,飘熏着每一个人,也驱赶着房中浓重的中药味,我双手托着杯底轻放到赵伟跟前,还说的她不经意间发现那双湿润的眼,泪汪汪地有些肿,一丝惊诧闪过粉嘟嘟的脸;“陈萍,你又瘦了,还很憔悴,你若再没有个好身子,可怎么行?”
  她似乎已看到光洁的额上,那块刺眼的沙布;“陈萍,你的头?”吃惊的她嘎然而止,疑虑的眼神急速投向蔡小同。
  “这!这!”她吞吐着想弄个明白。可她看到蔡小同的脸不悦,手握成拳头并用力揉捏,仿佛置身与黑暗中很痛苦又难以启齿……。
  手机的铃声勾回了尴尬乱想的赵伟;“我去接个电话。”便几步跨到阳台,轻拍胸口,捏着手机不敢出声。赵伟有些后悔,不该当着蔡小同的面说那些话,她想爱民也一定看见了;“唉!这猪脑,又乱说话拉。”捶着头为方才的话责怪自己。
  同同的脸更显得黑夜中的徘徊,张写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沉闷的心不愿再多说什么;“爱民!是我连累了陈萍,今天把你叫来是迫不得已的,帮我照顾一下陈萍吧!”语后的他仿佛苍老了许多,好似尚存弱丝的落鹰,连最后一声长鸣也不能,说罢便起身上了楼。
  “啊!”一之半解的爱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声答应着。
  同同疲惫地走回房间,将房门关上,身子靠在门板出了口长气。他不知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也把我穷愁砧杵的心带走了,眼望渐渐远去的背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重又开始孤独,暗伤。只是碍着姐妹还在才不敢表露出来。
  送走赵伟,俩个女人的身影粘合在了一起,显得那么渺小无助,只有啜泣声,就象石缝中静淌的枯泉无奈地滴落,滴落。


☆、第二十四章

  剧烈的肝痛再一次迸发那恶魔般的威力,凶扞地侵蚀着他那弱不经风的身体,整个人跟被水喷过似的,被子湿了一片,被拧成了一团。他的上半个身子扑倒在那儿,面色是灰溜溜的冷调,像才被极冷的风吹过似地,冷的恐怖。手和脸竟像一张浅色的黄纸,加上面前的凌乱,被咬紧的牙齿发出咯咯声,那情形就像素描画里的人要挣脱地狱的束缚,渴望活下来的样,可惜望不见人来救他。现在的他如同那个人看得见,却够不着,可怜一点点的希望就能要了他的命,为了能活下来,他努力张申着胳臂向那希望冲去,剧痛已不能让颤栗的身子移动半寸,但他还是想拼命抓着那救命的药。
  更大的剧痛欲断求生的希望,他的身子卷缩在床沿,已至不能将头抬起,杯子被乱摸的指尖碰到地上,“啪”———清脆的响声惊动了屋外的我。
  爱民一脸慌恐,紧张的抓住我的手;“怕是蔡小同出事拉。”来不及多想的我提着胆颤的心冲进房中。
  “陈萍,快把药,---药。”———声音好象被重锤打在后背,震出来似的,让他憋足了最后的力气向我求救,瞪着血丝的双眼直勾勾的望着我,大汗淋淋的他,张开嘴巴急促的呼吸,他的头慢慢歪在床边,看得出他已经没有了喊叫的力气,疼痛殆尽他所有的力气。
  厄运的爪牙再一次向他扑来,已是迫不及待地要吞食掉这盏枯灯粟苗。
  “同同!我来了。你坚持住。药!……,”我及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嘴里不断喊着药,慌乱中不敢再有半点差错,当我找到那药时,急速地把它塞进他的嘴中,又以惊人的速度给他打了针杜冷丁,希望能快点止住那疼痛,并很快为他换下湿透了的衣服,又重新盖上另一床棉被,守在他的身旁。
  然而,很快他的脸上又沁出豆大的汗珠,紧紧抓住被子的手仍不停地抖动,我使劲的想要摁住他,这样便可让他好受点,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大。后来我发现那是徒劳的,我根本控制不住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出现在我面前。我的心,一种刺心的痛散布全身,一生从未有过的痛,今天却尝到了它的滋味,比死都可怕的滋味。而同同依旧努力强忍着,痛的不肯吱一声,只是眉头一阵一阵紧锁的难受,不由让人随着他皱起的眉毛,心被捻成个疙瘩,想与他一起抗争。
  ———渐渐的药性开始起作用,同同的气息慢慢平缓下来,人也变得安静如初。这个铮铮敖骨的汉子,几乎就是从死神那里逃脱出来,被折磨的已不成人样,暗淡的眼神如同飘去的云烟,让我看到它散尽的地方,却奈何不了。恰似孤灯半昏月儿半明时,光阴如流水,区区终日。
  同同湿透了的发根缠绵在我手指间,就象我的柔情为他舒放,为他起舞阿姿。宽宽的额上舒写下了这许多颠破流离的沧桑,也写下了我惨败人生,不敢回望的人生……。
  爱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已是愫手无搓,绰立的象个偶玩,没有表情的面孔只有眼睛在闪动着,惶恐的脸,鬓角处流淌着汗水。从没有见过这种场景的她,都忘了上前帮一把我,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吓住,不晓得该如何是好,神情仍不能徐徐恢复。
  “今儿晚我就不回去拉,一会儿给祥子打个电话。”身后传来爱民细微的声音。
  看着慢慢恢复平稳的蔡小同,她怕我一个人照顾不了蔡小同,体恤着我的心痛与不安。她的话就象因风飞墙黄鹂的发声,给逝春中的我一点依靠和新的惆惝。同时她也因我的伤悲而周遭命运的捉弄。
  有太多坎坷,太多为悲伤而泪流,今生我与同同的路才充满荆棘,有太多他的诚诺,太多他爱的缄言,今生要相伴的路才充满离散,终没能牵住彼此的手。
  望着同同稍静疲惫的脸,大颗的泪珠划向他那黄皱的脸颊,痛啜的心不住地为他起伏为他□;
  “同同!好些了吗?不要!在不要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今生是我负了你,我不想把遗憾再带到来生,使罪蘖更深。不要抛下我一个人,独自踏上风雪梅花路,那也太冷了,那怕只有影儿与我相偎且相依,……快点好起来吧!”
  泪光中的我感觉他的唇在动,仿佛要说什么?“同同你说?我在听。”感伤梨花泪落划伤心处,伤心的同同把紧有的余辉毫不保留地要释放给心爱的人儿,他要宽慰眼前这可怜的女人,他要把最后的梦想留给我。怠倦的他仍真情诉说着终肠,他的声音是那样微弱轻绕,却字字落地有声,句句烙在砰跳的心上。
  “陈萍,别再伤心拉,人终有一别,你真情的告白,挚热的爱我已感受到了,前生我们有缘,今生才有爱,来生我一定找到你,再也不分开。我会为你拨去愁云恨雨伤心面,钗点紫玻璃。我一定要为你只等风流画眉,笑容绽放的。”说完,精疲力尽的把头转过去,竟呜呜地失声痛哭起来。他明白自己的病情越发的严重了,一种很危险的信号在向他敲响,死亡正在一步一步的逼近他,他死了,可眼前的这个女人,该怎么办呢?
  而他的哭声让我伤的更深,好似离别的遗言,将我打回冷冷的天边,像一只末路的鹃儿,正远离金色的太阳,哀鸣就此别离开来。我踉跄地冲出房门直奔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就像打开心底紧扣生命的十指,来不及要个缱绻的结局,更别说我们一起等待春天的来临,欲罢不能。几次将水泼向我的脸,顿感冰水从脸部流过颈部,宛如几条冰凉的小蜥蜴滑致胸前,却都让人忘了难受。急泄的水柱把我充满内心酸楚,悲伤,绝妄顷刻间爆引出来,似洪水般凶猛,似倾盆大雨般斜下。连日来,日以俱增的酸痛,悲伤被积压着,积压得现实中的我不曾有过笑脸。痛苦中早已失态的我再没了清高,没了柔弱,没了思绪,换来的是嚎啕大哭,它被夹杂在急泄的水流声中。我的情绪也变得暴怒起来,双手握成拳头用力向上伸去,收回的拳头又再一次地疯狂砸在我的头上,我的哭声已变成了癜笑,就象个疯婆娘鬼译着狼嚎,———癜笑,狼嚎混肴瞬间。
  我恨我们的爱情没有花开,恨我们的爱情只有花落,更恨无上天梯。
  凄惨的嚎哭震憾着伤心人,也震憾着爱民,惊魂未定的爱民此时竟象个瘸子,颠坡的脚使得她的上身摇摆着,费劲地推开门,用力地抱住我,满脸泪痕;“陈萍,你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吧!谁又能承受得住这天大的伤心事,看见蔡小同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我的心也都碎拉,痛哭的人不止你一个,你就趴在我的肩上哭吧!就分担一些给我吧!”爱民想:“这也许是喂一能帮我做的。”她哀求着。
  我已感受到爱民紧抱的手力道之大,尽量托住瘫软的我不至倒下,伏在肩上的我明白这是最后的依靠了;“我是在为他哭,他这一生都在深爱着我,却不曾得到我。也在为自己哭,现在是我深爱着他,却要失去他。难到他前半生因我而凄惨,孤独,而我的后半生也因他同样承受凄惨和孤独吗?”我溃乏的浑身抽畜声音凄凄、沏沏沧白。
  我慢慢抬起头看着已成泪人的爱民,我知道,她和我一样心里在痛着,疼着。她不作声只是用心清听我的告白,她在扮演着慈祥善良的天主,零听着我的悲哀和哭诉。而我就象个穷困廖倒的教徒,对她仟诚地颤悔祷告;“他的离开会带走我的所有,生命还有什么意义!为什么?我们的爱情总是被推到浪尖刀口上不由我们把握。在这世上我们已经承受了太多的悲欢,却还要承受生离死别更大的悲哀。———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还要用一把无情剑刺向尚一息存的爱情带,刺的没有一点情伤致命的丝豪不差。就连那少得可怜的几根血丝残连还要再承受这天地间巨大的拉力,直到把它扯断魂飞烟灭。”悲痛中我回身拍打漱洗台,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来重新改变这一切,只能折磨自己的肉体好来减轻心里的苦痛,手被震的麻木胀红没有了知觉,就像我的世界冷得黑白无度。望着自己的双手我哭泣道;“徒留这世上已无意义,倒不如让我跟了去,我与他也好有个照应。”
  “不要再说让人受不了的话,这世上本人事沧桑几春秋,谁又参得透?”———爱民再也听不下去这悲伤致极催人泪下的胡言泣语,说完放声大哭。
  此时的她鹃啼摇摇,“天若有情天亦老,”无奈,“黄叶无风自落到别离”……。
  担心,惊吓一天的爱民脸上还有泪痕,侧躺在沙发上小憩,盘起的头发蓬松得遮住睡眸,双手合一地附在头下,全身佝偻着已是疲惫到了及限。我不忍让她再为我担惊受怕,不忍再看眼前的一切因我的负债……。连忙进屋收拾被褥安顿爱民休息,轻轻为她关上房门。
  一头乱发,一张憔脆的脸,在昏灯里我摸着墙,徒走了几步。头挨冷墙望窗外,风影摇弋,似天上宫厥恋嫦娥,月下泣泣暗伤神,伤到两鬓斑斑。触摸旧日的伤痛依壁无踪,身子慢慢划落, 蹲在黑夜中的我环抱双漆欲哭无泪,眼前还把往事提,潇洒的人儿情歌咏颂到离殇,又一笑容淡雾中。灰朦的月色映着无声的脸,只有那泪珠儿似断了线的滴落。
  我更不放心屋里的他,走近一刻也不能分开的他,静静坐在他的身边。
  看着熟睡的同同,心想:“要是他就这样躺一辈子,而我就这样守候他一辈子该多好呀!没有病痛,没有分离。只有相互私守相沫与共,一起走完坎坷的人生。”这也是我喂一的希望和奢求拉。回想往日我对他的无情,一次次刻薄叼酸的言语,一次次对爱的承诺碰撞,都是我狠心击败了他,直到伤痕累累。这次第,怎一个“悔”字了得。
  现在的我大彻大悟,从第一次与他相遇,就注定了这段生离死别的爱情悲歌,第一次向我表达爱情的这个男人,就注定我是他一生的女人了。
  我后悔呀!悔不当初,一个大傻瓜怎么会懂得爱情的奇妙,可以穿越时空的爱情呢!一个已不记得爱情是什么滋味的人,那时徒留幻想把爱情神化成清高圣洁,一尘不染,孤傲,冰霜雪中梅,又怎读懂唯有依人似可嗅出泌脾的花香。
  如果爱情能重来一次,如果人生能重来一次,纵使与他千辛万苦虽死犹生,我也不会后悔。如果真有如果,我渴望着如果,非常非常渴望着如果!!!
  而今一身伤痛却已无路回到从前。丝丝地抽泣声惊扰了半睡的同同,他慢慢睁开双眼借着台灯的余光见我伤心落泪,虚弱的手想为我擦去泪痕,却感到非常地吃力,我难过地转身抹去。耳边又起微弱旦定声;“陈萍,你的泪水怎么这么多啊!现在的你每日都是以泪洗面,仿佛比以前多了一倍。”
  “啊!是头发扎到眼睛拉。”我连忙解释。
  同同借故要喝水让我扶他坐起,在他的身后连忙放了个靠垫,好让他感到舒适些,拿起杯子送到口渴的嘴边。 一天下来只是吃了几口食的他,竟连喝水都显的很费力气,粗粗的喘气声,紧紧地压在我的耳边。
  他摇摇头;“好了。”
  “不在喝口吗?”我问。
  他慢慢伸出手向我示意着,我们双手相握,同同会心地笑了;“你是一个好女人,心地善良任谁都会心疼的,只因你的性格让想要拥抱你的人也好疲惫。早些年,我对你爱的倾诉是我一番实心地情意,可不是撒慌的话儿,只有这贴身的衣服最清楚,你信吗?”痴情的同同好象又回到了从前,一丝淡淡的笑意挂在脸上。
  “我信,要是早些读懂你的爱,早些接受你这个人,何至于现在。我信,只可惜迟了些。”
  看着没有了坚强地肌背,和找不到往日痴迷的眼神,还带有一点点忧伤,我哽咽住了。
  我的耳边响起同同说过的话,字字愁,直绕憔悴春窗底,无限感慨。“我的爱情在山腰,可你在山顶,困苦的我想去寻你,只因山太高。”
  同同脸上没有了笑,绘映出一份牵挂,他说;我和你的爱始终被一道深深地沟坎阻断,终不能花好月圆,不知何故我始终不能释怀这份爱......。我死了就由它去吧!尽蜀鹃啼血烟林中,唤不回一场春梦啊!只因放心不下你,一个人孤伶伶在这世上怎么活?咳!我去后鸳被冷堆愁,再也不是你的模样啊!一双不愿离去的眼睛端视着我。
  冷冷清清已没了寻觅,凄凄戚戚一个“愁‘字在他的眼中独生,语后的他到显得踏实了许多,有些凉的手抚摸羞亏的脸。(羞愧的脸.指陈苹)
  我只求和他化蝶追逐花丛中闲来叶上歇,更愿和他对鸳鸯戏露水,去看南国花如绣,雨过西湖水似油。
  又叹!现在的我不能给他带来美好的明天,托起太阳温暖他,还把我的人儿弄伤。
  那天,我们就这样相互拥着,哭着,许久没有分开。枕在他的怀里睡得好安宁,只等旧梦来圆......
  同同不忍弄醒枕上三更萍,轻轻扶摸单薄的背,涟起他未了的心愿,深情地说道;陈萍,你就是我生命中的一朵花,清香,美丽更似雨后的颦眉黛,空把你镜中留不见欢笑,我也不想啊!望三年,叹三秋抵不过一个“散”字。同同无声垂泪仰面长叹。他深知这世上有生命的万物都渴望着爱情,也许在爱情来临时预示着生命即将结束,仍阻断不了对坚贞爱情的永远追求,哪怕爱情已成为一点水珠落地无踪,像一片秋叶落地为泥,或是埋下浓烈的阴霾将爱情变成悲哀,可这个人一样的追寻着爱情,这个人便是他蔡小同。


☆、第二十五章

  一□秋龙起蛰,旧时颜色浑不见。行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我还要坚持......
  天未亮,一夜醒几次的爱民,揉着有些肿得眼睛,也许是昨个哭过吧!稍坐片刻去了卫生间,认准那条未使用过的暗红色,开满木棉花的毛巾,用冷水湿过后,拧成半干贴在脸上,觉的凉得舒坦,眼睛也多了一点神气,就又对着镜子敷了一会儿。看上去有些疲惫的她,就像夕阳下田间归来的农妇,累了千年,也要守候那三亩地,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值不值得。她步子缓慢的下了楼,在楼梯口处愣了一下,便奔了厨房,从白色草编制的小筐里,拣出几个鸡蛋,将一枚打在白瓷碗中,随手捏了几粒虾仁放了进去,将它打匀后放到锅里,上火蒸。
  不多时,她把做好的早点一一摆在餐桌上,看着眼前喷着热气,一股葱香味的鸡蛋羹,一碟从稻香村买来的豌豆黄和几样小菜,一切得当舒心,欣慰的用指尖梳理一缕垂下的青丝,落出一丝微笑,舒展在有些泛黄膀肿的脸上。她转身又了上楼,叫下我和同同吃顿她做的早餐,那顿满载爱的早餐。当她推开房门,望见同同歪坐在床头睡着,枕在同同怀里的我不曾醒来,这温馨的一刻撞进她的眼中,不明显的惊诧在她脸上一闪而过,跟着便是个微笑,自然的微笑。这也是爱民期盼已久的。今天她终于看到了,因爱走到一起的我和同同仍痴情一片,美梦绕心头。她不忍惊动这片刻的暖意,只管让清浅的笑容搜尽内心的情痴锁在眼帘,多看我们两眼。觉得自己突然也变的很开心,很幸福。只是那幻想来的甜蜜还是吹醒了痴笑的爱民,觉得再多呆一会便会惊醒我和同同,她便小心地将门带上。
  感觉没事做,爱民拍着有些发酸的肩膀下楼去,得空扫了眼周围,她拿起桌上的像框,眯起一对老花眼细端相片里的年青人,那相片里的人仿佛已经不认识她,象陌生人,让她不免有些伤感,自己真的老了吗?当爱民轻轻触摸相框里祥子的脸,触摸那天真憨笑的容颜时,爱民的脸上也渐渐露出淡淡的笑。看着一张张青春似火的面孔,仿如又让她回到从前,回到那美好的时光。然而浮在脸上那一丝的淡笑,很快便没了踪影。她想起了什么?现在感觉一切都变得乏味,劳累,还有现在的我和同同,两个命运坎坷的人儿更让她触景生情,她发着叹声;“岁月催人老呦!连日子过的都没劲拉,---唉!”说完将相框放回原处。身后传来下楼的脚步声,爱民见我顺梯而下竟直朝她走来,睁大的眼睛,一张惊恐不已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的我,蓬头遮面,发丝间隐现的沙布,连那春日“不”叹人比黄花瘦。好象怨调悠悠飘来锁住了她的心,不能开口说话———。
  我迎去一脸怔儿的爱民;“昨晚睡得还好吗?”
  爱民并没回答我的问候,反而很关心的问我;“陈萍,你起了,我---我把早点做好了,你先吃点吧!”看着可怜的花容已是春旱无色杉依老柳,爱民不知所措,眼儿不住地细端眼前的“冷月”轻声问;“伤口还疼吗?”
  我轻轻摇头;“同同睡得很晚,就让他多睡一会吧!”“爱民,谢谢你,能在身边陪我。”
  窗外半明的天色,我就像天边一颗高高挂起的星儿, 被现在的感伤抹去了光彩,却不能流离的像星儿一样潇洒,一张麻木的脸还有一颗跳着的心相拥着辛酸,我向爱民倾诉内心的告白;“你知道吗?你在这儿,我好象也有了主心骨,才不会觉得害怕,悬着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这些日子以来醒着,睡着全是他的影子,我已经完全溶进他的生活里再没有笑过,只是不停地流泪。当我第一次梦见他时就有种预感,他不曾离开过我的身边,之后的几次梦中相见就象有种警示,有种不祥的预照一直在我心里潆饶。在雾色中他离我而去。淌着血的裤管是空的。最可怕的是梦见他从万丈深崖上跌下去。我还能清析地忆起在他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害怕,挣扎的表情,而是走的那么安祥从容,在急速跌落的瞬间他手里依然举着为我而采的醉情花。你说,这意味着什么?是不是纵使踏过千难万险我们也一样被分开?纵使经历无数次分分离离才得以相聚,还是要被老天拆散?我们已是多灾多难快乐不曾降临,却都没能怜起老天一点点的怜悯和施舍,而是斩断今生变成我为梦中的他无休无止的牵挂。”
  话中的我,伤感的面容冰冷的映出我对生命的绝望,可怜巴巴地粟立在那儿,眼中没有了一丝的光彩。
  几回缠梦鸳鸯散,此身虽在月去无声掌试泪,无意间我触到额头,这是他最后在我身上留下心痛的思念,留下爱情的烙印。
  爱民眼泪叭哒叭哒地,一双腥眼布满血丝,她连忙用围裙抹着滚出的泪。强忍内心的扎痛及柔地劝说着我,话里充满哀声甚是愁肠。几次哀叹后开了口;“这都是命,认了吧!为了这段感情你一直努力着,只怪你们相见恨晚相爱恨晚。”
  爱民不忍再看伤心面抽身试泪,又道;“这对冤家让人看了心都碎了。”
  话音未落房中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咳声,片刻的寂静又狂风暴雨袭来,俩个女人下意识地互望似憋足了的闪电直奔心惊的房门。
  同同的一只手拼命抠着泛红的勃子,涨紫的脸,舌尖不断向外伸唆,眼眶已快拢不住凸起的眼睛,上身紧成弯刀状不见气运。
  我跪在他的身下已慌得要命,刹时,卡在喉间的东西被他仅存的力气嗉了出来,一口鲜红红的液体喷出,随及又是几口。这突如袭来的变故凶猛的锐不可挡,爱民吓的唇含双拳,擞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血,......
  “同同,---同同。”慌忙中我用手为他擦去嘴上的血,然而手刚触到唇边,一股血柱再一次地喷涌而出,顺着手指流下,眼前溅得没有干净地,血仍不断从嘴里向外流。我万分恐俱的向爱民呼救,扯着同同的血衣。
  同同面色苍白双眼直瞪前方,身子软如锦歪向一边。
  救护车呼啸地奔向医院,一路上寒风乱起狂沙雾,刮的这个世界一片昏暗......
  项光荣的家。
  午饭后妻子正收拾碗筷,一阵急促的电话零声。
  项光荣接到爱民从医院打来的电话,神色一怔。顺手掐灭刚点燃的烟,“快,---把外衣拿来,蔡小同送医院拉,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他吆喝妻子。
  临出门前他突然看着与自己共患半生的妻子,不由走上前抱着妻子说道;没事,你放心吧!我走啦!
  妻子依门望着急匆匆的丈夫,嘴里磨叨;“别忘了给家里打电话,衣裳,------扣子。”丈夫没了影。
  妻子仍站那张望;“愿好人一生平安。”
  心急如焚的项光荣推起自行车冲出院门,直奔大街的路上,就在他由东向右拐时,一辆捷达由南向北急速而来。
  一心赶往医院,赶往蔡小同身边的项光荣,做梦都没想到此时悲剧将在他的身上发生。
  当他踏车驶出几米远,这辆捷达车似幽灵煞神般追赶着他,速度未减反而以更快的速度向他冲去,随后冲上路边的一棵老槐树。
  车的首尾被撞得大调头,爆裂的挡风玻璃落满车相,司机血瓢的脑袋一动不动地爬在方向盘上,腿被凹进的车头卡得死死的。
  路上的行人被这突如袭来的一幕吓得惊魂失色,四处乱窜。待一切平静下来,个个惊恐得要命,脸上仍是阴云未散,跑乱的人群朝一个方向移去。
  当他们看见马路上倒着一辆后轮被碾得变了形的自行车,前轮还在缓慢地转着。在车的不远处躺着它的主人,一滩鲜血从那人的脑下流出,嘴里的血流到颈上,一只鞋子被撞飞,躺着的人睁着双眼却没有表情。 路人方醒悟出了交通事故。
  警车风驰般赶到,随后而来的救护车载着项光荣和重伤的司机,鸣笛而去。
  医生用尽全力抢救,想挽留住项光荣的生命,半个小时过去了,仪器视频没有显示一点生命迹象,心跳始终停止着。
  医生摇着头摘下口罩,走到在外等候的警察前;“请记死亡时间吧!”
  项光荣就这样走拉,走的坦荡荡,没有一点痛苦。
  也许他以这样的方式报答了恩人也不后悔,因为再也没有世间的恩怨,忧愁了。
  在天国的他一定是快乐的......
  此时,发生的这场悲剧我们全然不知。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惨死在车轮下,惨死在一个酒后驾车司机的玩弄中。
  墙上的挂锺嘀哒作响,时针指向午后三点,蔡小同仍在手术中。
  爱民陪着我焦急地坐在椅上等候。祥子不停地走动,头上的帽子拿在手中又戴上,不停地重复。手术的红灯依然亮着,“老项怎么还没来?他说马上到的。”爱民张望走廊的那头,“都过去两小时了。”
  “也许有事吧!”我随口而出。脸上掠过一丝苦笑。便起身来到洗手间,冲洗手上的血迹。砰在脸上的血干得皱巴巴的,我一点一点地把它擦去。又慢慢地揭去额上的沙布,一道血印写在上面。我痴痴地看着镜中的我,喃喃;同同,你为什么不把爱完完整整地写完,徒有一笔。泪中的我不知悲从何来?只有那泪珠儿才知道。
  墙上的红灯终于灭了,历经七个多小时的手术,同同被缓慢地推出。
  重又出现在我眼前的同同看似熟睡中,许久未见的眉儿展着,“同同”---我轻唤着麻醉中的他,顺手抓住手术车的边缘。“请不要打搅病人,谁是病人的家属?”主刀医生寻视。
  “我是。”我忐忑不安地说。
  “请你留一下,有些病人的事要给你交待清楚。”主刀医生说完又冲另一个医生喊道,“王医生,我随后就到。”
  同同被推进重症监护室,楼道里只剩下我和那位主刀医生;“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啊?很严重吗?我急切切。望着医生严素审视的眼,心中预感同同的病不太好,又企盼医生能带来好消息,告诉我,病人已过危险期,不会有事的。
  “啊!病人的情况很不乐观,癌细包已扩散到胃里了,所以造成病人大量吐血,虽然手术很成功,但病人的身体极度衰弱,你要随时作好思想准备。”医生的话似成千上万个犀俐冰锥,轰然凿响宁静的海水,拔万丈立在我面前,让我毛骨悚然。医生说完直奔病房。
  最担心的一刻还是如期到来,最怕的一幕正朝我步步逼近,医生的话无疑是判了同同的死刑,犹如晴天辟励击碎了我所有的幻想。“一□秋龙起蛰,旧时颜色浑不似,忽闻天雷劣宫得,问嫦娥,从容园缺和。”
  此时的我就象行走在塔克拉玛干沙漠的绝境中,随时被炙热的沙漠烤倒烘干。身子虚脱到了极限,可还得迈着跌撞的步子来到心爱人儿的面前。看着一堆仪器包围的同同,眼前的他还是昔日那个阳光,健康,有着一对神情似水的眼眸中含有淡淡忧伤的蔡小同吗?还是那个热情,善良意气蓬发的他吗?我的脸刹白不住地摇头,不愿默认眼前的一切。过度悲伤的心感到憋闷难喘,却还要坚持跳动,再也没有直起的肌梁,却还要抬头面对。这一刻,我还能拿什么能抵挡得住他慢走的路呢?希望那清透的液水快一点流到他的身体里,让他快快醒来,希望那殷红的血水再快一点溶进他的身体里,能早一点挽回他的生命,希望有奇迹发生。


☆、第二十六章

  日升日落。同同在重症监护室一直昏睡着,晚上终于醒了过来,倦怠的眼神半明,让人感到沉佃佃的,手在瞬间抽动了一下。
  “他醒了,手再动。”一下子我从椅子上窜起,去抓他的手,悬着的心瞬间砰然,感觉心跳的力量正传遍全身。我的叫声也惊动了守在同同身边的祥子和爱民,祥子脸上的疲惫被我的叫声一扫而光,瞪大双眼瞅着从死神边缘挣脱出来的老同学,这个憨实的男人已经没有机会去想别的,一切都是等待这一刻的到来,脸上紧张的表情,还有那分外的亲情,使他的话有些哽咽;“老蔡,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昏睡了三天那!”他揉了下眼角。
  爱民欣喜地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像是期盼已久的亲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竟冲动的像个孩子;“我去叫医生。”一阵风似的奔了医生的办公室。
  很快医生快步来到蔡小同床前,号过脉博之后又仔细听着他的心跳,慢慢掀开被子,轻轻摸着伤口的边缘,待一切检查完后,医生和护士说着什么?护士轻移脚步走出病房。
  看见医生检查完毕,我小声的追问;医生,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暂时病人的情况还算平稳,再观查几天吧,以防新的异情发生,我已叫护士再加一种药了,有事请随时叫我。”还是那张目无动容的脸,语气中却带有一点柔声,医生说完离开。
  这几天的担心害怕,紧张总算有了一点减缓,也总算看到了一点点希望。
  护士把刚开好的药液吊在上面,又重新换上另一瓶快要输完的吊瓶,弯下腰把一只冰凉的体温记顺手插到同同的腋下;“过一会儿我来取,你不要动---好吗?”护士隔着口罩柔声地说。
  氧气罩在同同的脸上凸起,保护着他微弱的呼吸,微弱的脉博在一下一下的跳着,不时地在仪器里传出,哒,哒的声音。就象他顽强的生命力奏晌一个美好的明天,又一个美好的明天。
  同同的病情暂时平稳下来,只是还要大量地输液,这也是他不能进食喂一的依靠。我时不时地望着吊在半空中的几个瓶子,心合着每一次滴落的液体节奏,气息也变得不快不慢地随着它们一起呼吸。
  看着熟睡的同同,觉得一个人能照顾得了他,想着爱民两口子跟着我一起照顾同同,一定很累了,心里有些过于不去,尤其是祥子的身体让人担心,便起身走到爱民跟前,看到她的那张脸变得憔悴,和那双困乏的双眼,让我更于心不忍再烦忧她;“爱民,这几天你前后的忙碌,怕身子会撑不住的,你就先回去吧!这有我跟祥子就行了。”我肯求着她。
  爱民见我心意已决,也就没再推辞,看了一眼床边坐着的祥子;“那好吧!回头再换你们,陈萍!你也要注意身体啊!”她走到祥子身后,看着熟睡的蔡小同心疼地说;老同学,好好养着,一会儿我再来看你,这儿有陈萍跟祥子陪你,我就先走拉。
  祥子回头望着老伴,连日奔坡的妻子青鬓零乱残留倦意,心中顿生疼惜之情;“回去,慢点,路上看着点车,别忘了先把脚烫烫。”眼儿不自觉地看着爱民的腿。爱民的肾不太好,她的腿经常浮肿,这也是祥子最担心的。浑重的语音听起来有点不爽,连日来很少喝水的祥子,感到嗓子有些不适。爱民也好担心祥子的身体,拍着祥子的肩头;“知道了,你也要保重。”她小心应着,走到门口依依难舍的眼神刻住了祥子的背影。
  我看见爱民那双挚热的眼神挂满对祥子的疼爱,难舍。
  望着爱民远去的身影,心满亏欠滋味,是我让他们飞星传恨佳期成梦的。
  如果当时我让祥子和爱民一起走的话,就不会发生后来那可怕的一幕了。可又有谁能欲知未来呢?......
  坐在床角的祥子打起了盹,头快低到舔起的肚子上了,他实在太困倦了。
  我不敢再打扰奔波劳累渐渐入睡的祥子,不敢触动那片刻酣香歪歇的身子,我更担心祥子的病会复发。擂擂的心伤,欠下的感情债也使我对不起我的好姐妹,终身都难以报答的。
  我小步来到床边,弯腰取过脸盆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轻揉湿润的毛巾,把它摊开在手上翻着,感到温度适中便走到同同的床前。在他的脸上,耳后轻柔地沾沾,轻展他的手掌小心擦试,害怕一不小心会弄疼他,因为我的心一直在疼,疼得不敢碰到它。同同把头转向另一方未醒。望着身似浮云气若游丝的同同,我的心也如飞絮经不得一点风儿吹。
  端着有些不清的水,带着疑静的面容静静离去......
  昏睡的同同,只身挤在一望无边的油菜花中,远处高高的峦峰,山上的细水哗哗怍响冲洗出一道道河沟,他闭起双眼用心品着花的磬香,脸上露出心旷神怡的微笑还透着一股甜甜的醉意,迷人的唇角映出朦胧的小酒窝。
  一只斑蓝蝶劲舞着象釉过的双翅,欢快地在他的头顶闲飞,蝶儿的翅膀不经意间扇到他的鼻尖,他打了个喷滴,斑蓝蝶乐哉哉拍拍骄翅飞落在怒放的花蕊上,还惊扰了采蜜的蜂儿。同同随蝶追去,蝶儿忽得不见了。他开始四处地许找,有心把它抓住。寻了一阵儿仍不见,就在他无奈转身欲去的顺间,看见一名女子身穿彩纱,纤细的腰肢瀑发飘逸,痴心玩弄着手中木笛。翠绿的撒袖垂放三尺露出玉洁冰肤,橙色的外纱未遮二色有致,更衬托出抚媚动人的身姿。只见那女子轻移莲步,犹如汉宫飞燕向他走来。然而那女子与他三尺停顿,头儿斜视无欢颜木笛握怀和他面对。女子的脸上也心生喜意,却未曾相识之感,只是左顾右看的望着同同。望着眼前的美人,蔡小同惊谔;“你不是陈萍吗?”他若狂地走向前,欣喜地去抓那女人的手;“陈萍,真的是你吗?我是同同啊!”他激动的说。就在他快抓住那女人的手时,那女子的手扬向空中,刹那儿间!手中的木笛变成漫天的花朵飘了下来,似银河舞落缠绵他们身边,柔风四起人静花丛中。慢舞的银河好象龙身游荡。忽以急速冲向天空,一阵飙风过后,那女子也不见了影。一缕淡香拥朵玫瑰缓缓而落,被风吹得欲倒的蔡小同牢牢抓住玫瑰,心急地大喊;陈萍,陈萍,你在那儿?陈萍?。空旷的大地,一个人......
  一梦惊醒睡中人,呼吸变得急促,口中不时地传出微弱的喃喃声;“陈萍,不要走,陈萍,不要。”
  我被同同一阵轻语惊醒。看到他手里攥着罩儿,眼睛死死盯着我,如两道及强的光,头儿微起。
  “同同,我在这儿。”我的心紧悬。
  “嗷!”他松了口气。那眼神仍不离我;“刚才我做个梦,梦中美景细水羼流。一只斑蓝蝶为我引路,访遇一位花仙子在我面前,垂蓉戏笛秋藕均圆的臂,一身春妆,真的好美呀!——只可惜那女子踏银河而去。田野中潇洒影儿又被休愁,不见黄花时海棠丝。”
  同同的眼中含有惋惜之情,头偏向窗外,在黄昏中象是继续寻找梦里的一切。
  清晨医生被护士促拥着开始每天惯列的复诊,医生细心地检查着同同的身体,不时地翻看手里的病人记录表。医生告诉我蔡小同的病已有些控制,但情绪不能激动,要注意好好休息。
  祥子扶住床梆,他觉得头有些晕,身子也感到发紧很不舒服,顺手去摸兜里的药。因出门急忘了把药揣在身上,他有些无奈,双手在头上使劲地划着,用力捶自己有些酸涨的肩。
  我来不及放下手里的暖瓶,忙走到祥子跟前;“你那里不舒服?要不让医生看看?”
  “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去打水吧!”祥子刹白的脸露出谦笑。
  “可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有些不放心祥子的身体。
  祥子固质地站在那儿说没事,有他守着蔡小同让我放心,说完转头看着病床上的蔡小同不作声。
  望着祥子坚持的背影,我被感动了,也体会到了他对蔡小同真挚的爱,男人之间那种钢强热血舍己的大爱。
  我只有快去快回早一点替换乏力的祥子,让他好好地休息一下。想到这我没再说什么,提着暖瓶走出病房。
  来到打水房我把暖瓶伸向水龙头,冒着白雾的开水湖湖灌进。此时的我脑子里全是躺在病床上蔡小同的各种表情,和祥子那质缓的身影,它们穿叉地在我呆木的眼前晃动,已完全忘了手中溢流的暖瓶。———“啊!”细嫩的手被滚烫的水浇了个大泡,同时也浇醒了沉思的我,火辣钻心的痛觉让我本能的扔掉已经喝饱了的暖瓶,躺在地上的暖瓶,沽沽吐出刚刚才喝下的水,敦实的瓶身随着水的波动再晃,象是兴灾乐祸。
  一阵揪心地痛,让我顾不得暖瓶是否被摔坏,蹲□子用另一只手托着已泛红的手,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护士端着杯子走了进来,看见地上的暖瓶和瘦弱的我,蹲在那儿正吹嘘着烫伤的手,几步转到我面前;“呦!都烫出水泡啦!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不疼。”说着弯身扶起我。
  我小心翼翼地把暖瓶放在挨墙的矮柜上,拿起杯子准备给同同凉些吃药的开水。
  祥子悄声来到我身后,看着手上裹着一层沙布;“陈萍你这是?”说着挽起我的手,看那手的皮肤泛着亮光,散发着一股药味。
  “啊!是刚才打水不小心烫着的,护士已经帮我处理过了。”我小声地说。
  祥子心疼地责备着;“怎么这么不小心,你要是累了就休息会儿,再能干的女人也不如我们男人的体魄,以后要小心啊!”
  我明白祥子的责备,他怕我一个人承受不了这诸多的变故,也许我现在的状况很糟?
  “谢谢你,祥子,---我知道了。”
  赵伟火急火燎地冲进了病房,迎面碰见祥子托着我的手,忙问;蔡小同好点了吗?不等我开口直奔了蔡小同床前,我站在原地未动。
  在蔡小同床前停留片刻的赵伟,不舍的来到我面前;“蔡小同的事我已经和我老公说了,家里都安排好拉,这几天我就陪你一块照顾蔡小同吧!”
  她知道,这几天一直是祥子俩口子在医院陪着我,照顾着蔡小同,这也是她想做的,这种同学的友爱也决定她要这么做。
  她回头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蔡小同;“我们到外面说吧。”
  在医院的走廊处停下,我不知赵伟要说什么?只想不能再给他们添更多的麻烦了。
  “陈萍,你一定要坚强起来,现在蔡小同就全靠你支撑着他活下去。”
  面对语气温柔的赵伟,我不能辜负姐妹对我的关心和担忧,便说;“为了同同我会的。”———外表的坚强掩饰着我内心张弛的压力,这也是我别无选择的。
  赵伟一副很认真的样子说;蔡小同身边不能没人,祥子呢,又有老“高”,不能再劳累了,今天就由我和陈萍照顾蔡小同......,赵伟的建议当既遭到祥子的反对。
  “不行,蔡小同跟前总要有个男的照顾,我不累。”祥子的话有些急,他抿嘴低下头;“这时候我不能丢下他不管,这也不是我祥子的做法,他是我亲兄弟啊!”祥子摊开双手一副生气的样子。因为他要兑现他承诺给蔡小同的诺言。
  “我是担心你的身子,祥子,你就听我的吧!”
  “陈萍。”赵伟乞求我来说服固质的祥子。
  “祥子,就听她的吧!”我试着说服祥子。我知道他们都深爱着同同,此时谁都不愿离开他。
  “那好吧,回去我吃完药就来。”祥子有些不情愿地说。
  他象想起什么又叮嘱我;“陈萍,等我回来给他擦身子吧,你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的脸上露出感激,一种难舍的情怀涌上心间。
  “你放心,有我陪陈萍呢。”赵伟双手环抱我的肩膀大有一种护花使着的架势,祥子欣尉的点点头。
  “蔡小同会等你的,我也会的。”我答应着祥子的嘱托,沉浮的心变得踏实了下来。孤独的我不再单飞,因为我已感受到了大家庭的温暖。感受到因同同的施爱而带给我更伟大的爱。一种无法言表的爱。
  祥子如释重负地道了别,疲惫的身子渐渐远去。
  他的步脚开始迈得不扎实,身子无劲,觉得自己象是坐在飞船上不停地运转,随时被甩出去。憋闷的心跳让他感到又疼又慌,祥子拼命控制歪倾的身子不让自己摔倒,软绵的指尖想要抓住眼前的廊杆。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伸出去的手与廊杆的距里只有几理米便一头栽下去,一声惨叫只破长空。
  身后突然传来惨叫声,我心惊得全身毛骨耸然,这叫声让人听了顿是不寒而立。
  赵伟的眼睛在惊恐中瞪大,颤抖的手用力抓着胸前的围巾;“祥子出事拉。”
  来不及多想的我和赵伟向着惨叫声冲了去。
  刚才,就在刚才还依惜道别活生生的祥子,恋恋不舍的他,眨眼间到在下面楼梯口的血泊中,一滩鲜红红的血和那张纸白的脸映入我的眼帘。
  又一次的面对此景,面对祥子满是鲜血的头颅,再一次地刺激我的眼部神筋,脑中急闪过同同口中喷出鲜血的情景,同时一个强烈的声音也在心里呐喊着;“一定救活祥子,不能让他离开我们。”
  我义无反顾地抱起祥子,眉宇错位发出变了音的尖叫;“祥子,来人那!来人那!快救人那!”
  声嘶力竭的喊叫震动了身边的宁静,楼道,病房,空间,......
  这场突如袭来的劫难让我痛感天崩地烈。惊恐,歇嘶底理的叫,魂飞的触幕让我的身体接近虚托以至全身大抖,害怕此时祥子会离开我们。
  赵伟吓得魂出鞘;“祥子,你不要吓我快醒醒啊!”———她抱住自己的头摊倒在地,随既连滚带爬地哭叫着去寻医生,一只手抓住闻讯赶来的医生的裤角;“医生,快,---快救救他。”赵伟指着躺在我怀里的祥子,脸吓得刹白。
  路过的病人,家属乱做一团,呼救声不断......
  医生抱起不醒人事的祥子直冲手术室,一场和时间赛跑的大营救开始了。
  由于颅骨严重撞伤,颅骨有一处断列颅内出血,医护人员急葱葱地进去,不时有护士又急葱葱地出来,祥子的情况万分紧急。
  我守在门外两眼直楞楞地盯着“手术”那血红的字体,就象让人胆寒畏惧但又能救回生命的一道大门,把他和我们给割开。
  “祥子你一定平平安安的。”我叨念着,可心里还是没底儿,不知道祥子能否度过这一关?
  赵伟抽泣地说;祥子会有事吗?万一醒不过来我怎么向爱民说呢?
  “祥子不会有事的,不会的,他一定能活过来的。”我话语急切切。
  与其说给赵伟听倒不如是自己不愿接受现实罢了。
  我心痛的跪在手术室门前,“祥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是我带给你劫难的,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啊!”我的眼前一片黑暗,仿佛万物都停止了转动,静静的,没有了声音。我的身子软绵绵的在向下沉,下沉......
  耳边传来遥远的声音,好象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显得那么微小却又那么地熟悉。
  一个人影渐渐地清晰在我眼前,我看见赵伟目含泪光焦急地望着我,“陈萍你终于醒拉,吓坏我了,你们一个个都躺在病床上,我可怎么办呢?当初我不要祥子走就什么事都不会放生,陈萍你没事吧。”赵伟心里充满了内疚。那张秀气的脸哭得象个小花猫,让人瞧了很是心疼。
  “我没事。”———话音轻得连我自己都听不清楚。我只是尽快地想去看看生死未卜的祥子。
  我的头痛得昏沉沉,感到身子就象一盘散沙躺在深渊的海底,承受着苦水的负压。我哀求着赵伟;“把我扶起来,我要看祥子去。”
  “你不要动,祥子还在抢救中。我,---我已经通知了爱民。”赵伟眼泪汪汪的说着;“她和小爱大概就快要到了。”
  赵伟抱怨自己不该让祥子走,竟惹出天大的事来,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一切。
  她委屈地把头摇得象个拨浪鼓;“我也是心疼祥子,看他累得眼睛都红了,就是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这才刚走到楼梯口就......。”哭泣的赵伟不住地抹着滚出的眼泪;“现在恨不能摔的人是我,叫我躺在那儿叫我承受这诸多的痛苦,叫我去死都愿。”赵伟哭得更伤心了。
  我用缠着沙布的手轻轻擦去挂在赵伟唇边的泪,酸憷的珠儿也从我胀痛的眶中缓缓溢出。我努力忍着不让自己失声,撕心扯肺的疼让我感到眼前的一切,惨状,留不住的人儿,命悬一刻的祥子,还有身边的亲人他们脸上淌着的泪,都是因我的缘起而缘落。
  这世间的悲疮,凄凉凭白无故地降临到他们的头上,并和我一同感受着滓滓作响全身的煎熬,再没有一方天阡变陆途,去见许久未现的朝霞。



☆、第二十七章

  搅柔肠恨病相兼,猜不破悲欢多少到曲散,人入黄昏里,我在雪中行......
  祥子静静地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像个熟睡的老汉。他的头被扎实地裹得,象个白色纱团子。现在的祥子变成了一个让我完全不认识的人,一个让我胆颤的人。他是祥子吗?---是吗? 在心里反复的问自己。看着从鬼门关拉回来的祥子,安静的一呼一吸间,却没得半点轻松,不由得让我悲喜交加,柔弱的声音充满凄凉,祈祷上苍;“老天爷会保佑你的,你一定要渡过这一关。你是一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报的。———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祥子!我们都会为你祈祷的,你一定一定要撑过这一关啊!如果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向爱民交待。”赵伟使劲抓挠眼前的玻璃,从她的手掌里发出刺耳的吱吱声,让人听了如闻鼠啼,那声音定叫人一直难受到心里。
  “祥子那?祥子在哪儿?”未见其人却听沧音,爱民和儿子齐身奔了来。
  面对母子焦灼的双眼,面对爱民絮挂鬓角伤春的华容,我就象只倦鸟呼愁,可谓不着一字,拖着千斤的身子依在赵伟的怀里。充满无限愧疚的我,不敢再看祥子一眼,更不知道跟爱民该说些什么?只感到内心堆起无法解释也没法子解释的错误。因为一切都是为了爱,深深的爱,就连眼角挂着的泪水都带着爱。因为一切都是无法预料的。爱民那失了魂的样子,恰似我的影子,只因夜太黑,生生硬硬追赶了来,抹去一刹的天长地久。
  “祥子,祥子你怎么了?我走的时候你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眨眼的工夫就变成这个样子,一个人躺在那儿?你起来呀!......。” 爱民哀嚎着。她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她一万个不相信里面躺着的那个人,是和她朝夕相处半辈子了的人儿!她更不愿看到祥子就此和她们分开。她突然掉转身来抓住我的手,惊鄂的表情合着扑涑的泪水;“陈萍!祥子---祥子怎么摔倒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啊?”眼神是异样的,直勾勾地盯寻着我。
  “我”———面对我的好姐妹,一直陪伴我艰难走下去的姐妹,惭愧的无以对答。再次面对爱民那啧啧逼人的目光,仓惶包围了我。祥子的不幸,无法逃避的现实彻彻底底的把我变成了一个罪人;“是我害了祥子,不该让他走的,都是我的错,爱民,我,.......
  我恐惧地躲闪着爱民杀人般的目光。
  “不,---是我让祥子走的,是我害了祥子,当我看到他熬好了的眼睛和憔悴的脸时,担心他的身子会吃不消,这才怏求陈萍说服他回去的,爱民:不关陈萍的事,你要怎么处置我都行?只是现在祥子还躺在里面,我求你一定要保重。”赵伟哭诉着。她抹了把忏悔的泪水,继续肯求着爱民,并希望爱民对她大泄特泄,甚致大骂她一痛,这样才能减少点她心里的负罪感。
  爱民感到一阵眩晕,身子歪向一侧,小爱紧忙抱住垂泪的爱民,他突然觉得妈妈的身子抖筛如糠;“妈妈,您一定要坚强起来,爸爸现在还在里面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们不能先乱啊!陈姨,赵姨这事以后再说吧!”小爱的双眼通红。看得出身为儿子的他,在强忍住内心的挣扎,不让眼泪流出。此时的他要表现出非人般的坚强,来宽慰母亲。但眼泪还是淌了下来,心疼的促使他抱紧母亲,紧紧地抱着。
  而爱民却挣脱出儿子的双手,绝妄地扑到窗前泪如雨下,将脸紧紧贴在可以看得到可以看得真真的水镜上,仿佛可以亲得到祥子的脸;“祥子你知道吗?我和儿子就守在你身边,我不会再离开你啦!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你起来啊!我们回家吧!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躺在那的!你起来啊!......。”
  爱民哀声唤着祥子,半个身子拈在玻璃上。这道让她与祥子割离寸步之遥的坎墙,触手却摸不到的怨墙,残忍地戳在她与祥子之间。
  惜老妇秋半日,怨感刘郎下天台,不因这事端引起那肠断,怎会别见难?爱民哭得好可怜。
  “妈妈,你不要这样,妈妈。”站在爱民身后的小爱,用力搂住哭泣的爱民,他害怕妈妈会突然晕到。看着没有反应的爸爸和怀中哭得可怜的妈妈,小爱的脸瑟瑟抖动,那双大眼如玉石泣泪,泪水划过那张洁白的脸颊,似冰帘全无少年色。眼前的一切,刹时让他明白这个家再也没有温馨,快乐了。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泪水,痛苦。
  我带着一颗连自己都不能饶赎破碎的心,离开了那里。恍惚的神情只觉在风波里飘荡,一场噩梦困煞枉中人,不如醉还醒。每一步都踏进伤心路,迎面而来的西风云行还吹沧桑急。
  “八月豆花雨正月刀风杀不见影,痛不见前面的路何寻长长?”
  我都不敢怪这八月正月无常,不敢怪荷花殇!———泪堆池。
  一头乱发半遮面,刺骨近身的列风让我感到全身透凉,心中就象揣着一座千年冰川,那股寒气,足以将人瞬间击倒凝冻。眼前模糊得已看不清周围的一切,只觉有物在动。
  我的步子在不自觉中深一脚浅一脚向前迈着,没了根基的脚几次欲跌倒。
  雪粒子下得很急,交溶着我脸上的泪水慢慢滴落。
  我的眼球透过晶莹世界,出现一个孩童,那娇嫩的小手歪斜地紧握一串糖葫芦沁入口中,冻得有些红的小脸被酸的做出怪样列着小嘴;“妈妈,———酸。”孩子发出稚嫩的音!
  母亲蹲下为孩子擦去吐出的果渣;“妈妈把酸的吃掉,你吃第二个就甜拉。”说着那位母亲从孩子的手中取过糖葫芦将那枚酸的衔入嘴里。
  “儿子,———尝尝这个酸吗?”母亲说着把孩子头上的小红帽往下压了压。
  贪吃的孩子张开小嘴咬了一口。细嚼后,脸上露出了天真的笑;“这个甜,谢谢妈妈。”孩子说着头转向我,忽闪着美的无邪的眼睛,伸出一只小手指向我;妈妈,———阿姨哭啦!母亲脸上有点不好意思;“别瞎说,是雪水。”
  天真的孩子把手伸进羽戎服的口袋里,随后摸出叠好的纸巾,象只活泼可爱的雏鸭跑到我的面前;“阿姨,纸,———不哭。”
  “几岁啦!”我接过孩子递过来的面巾问,看着神情并茂美极了的脸儿,宽额,浓眉,撅起点红的小嘴唇,眉眼处灵气诱人,就象不染尘哀的画卷。
  “三岁。”———孩子细声答到。而后很认真地样子;“妈妈说,好孩子,不哭。”
  “是吗?———阿姨也不哭。”我的心被温暖的一愫孩儿话包容住,望着站在远处的母亲,在她的脸上尽显慈祥,亲和,看得出她是一位好母亲好妻子,也是一位漂亮的女人。
  母亲冲孩子招招手,———“同同!跟阿姨再见。”
  母子的背影渐渐远去。孩子那双炯奕的眼神,那神态犹象一个人重现在我的眼前,那眉眼儿!那脸庞!那唇儿!
  ———“同同!同同! ”我脱口而出。不如说是唤着远去的孩子的名字,更是唤着我心里的他。唤着失去的从前。
  桃梅别月惜花去,
  日踏夕影帘半垂,
  偶见顽童韵汉玉,
  幻不出郎为奴续。
  叹少朦胧无心负,
  再不见春好时回,
  若没奇缘弄坎路,
  偏得人前梨花涑。
  紧拥单薄的毛衣,望着空中直泻的雪花纷纷飘落,依人独处,相伴我的只剩下了无助和沧白。而我的世界也开始下雪了,不知道它什么时候能停? 何时冬去春才来?感到此时的我已苍老,就象银鬓的老妇寸步艰难地向前攀爬,迎着北风向那希望喘喘前行。
  和心爱的人儿相聚相守为何这么地难?相爱的路才刚刚开始却又峰回,高处不胜寒啊!如果与他不曾相识?如果没有魂牵梦绕?如果早已以身相许他?何有诸多的遗憾,伤心,忏悔等着我现在承受。———唉!爱情就象一枚永远也吞不掉的苦果卡在喉间,让我有咽不完的苦涩,咽不尽的心酸。憋闷已久的痛,在这一刻,终于让我冲天发出了撕人心碎的哭笑,声音由小而大,弱泣转悲,继而放声悲鸣。
  悲壮的笑,撕裂者凄美的脸。漫天飘落的雪花,似笑非笑的脸儿冰凉凉地挂串热泪。
  地上的雪在慢慢积厚,歪扭的脚印在我身后又重新刻下,一直延续,延续着......


☆、第二十八章

  病房外。我梳理了一下潮湿的发髻,扯了扯衣角,害怕自己现在的模样,如同洞里避雨的猫儿,煎熬着硬冷的寒风并瑟瑟发抖,会吓到病中的同同。透过门上的小窗户望见同同仍在睡着,心里踏实了许多,小心推门走了进去。
  吊着的液体已经输了一大半。桌上摆着几个小药碟,是护士放在那儿的,我想这里的一切都还如初吧!
  我将通红的手捂在两腮,想让僵硬的手指变得灵活些,随后又用呼出的热气哈着,感觉有些自如时,便提起暖瓶,颤微微的往杯子里加续了一些开水。
  熟睡的同同,长期一个姿势的静躺,可能觉得身子某个部位有点酸疼,身子动了一下。由于刀口还没拆线不易动,我忙把被子的一边叠加一层倚在他的身底,使他的身子稍倾,可能会感到舒适些。但轻微细做的还是不小心弄醒了熟睡中的同同,懵醒的他酣声问到;我睡了多久?
  “有几个时晨了,医生在药里加了睡眠的药,所以你才会昏昏欲睡的。呕---该吃药了,我拿给你。”我发着浓重的鼻音,冷热的交替不由哆嗦了一□子。
  “陈萍你哭拉?是声音告诉了我。”同同问。脸上睡意全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的声音里有种不放心的疑问。
  “没事,可能冷着了,加件衣裳便是了。”我胡乱地编了句,想打发蔡小同的猜疑。
  谁知他这次索性偏过头,面对着我眨了眨眼睛,两道眉被猜疑拧到了一块,一股锐利直射的目光,探到我内心的深处,让人撒不得一点儿慌,跟着他用命令地口吻说道;过来,坐到我面前,看着桃印红丝的眼睛,就知道一定有事情发生。
  我有些战战兢兢,好象有根绳子牢牢地把我捆住,更有股强大的力量一步一步把我拉到他的面前。不由我动,更不能挣脱。
  如果现在告诉蔡小同,祥子此时正躺在医院里,而且是为了照顾他摔倒的,不知蔡小同能挺得住这沉重的打击吗?不说,又于心不忍于情不理啊!思绪纷乱时掰弄着手指,不敢看那让我喜来又让我忧的脸。
  同同敦而柔地说到;陈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勇敢面对,你千万不能被吓倒,已踏上布满荆棘坎坷,就没有路可退,更不会天降方舟渡苦海,相信自己。
  看着那双坚而不摧的双眼,充满对我的信任,吞吞吐吐的话儿从我口中倒出祥子的不幸;“祥子摔倒了。这会儿爱民她们娘俩儿和赵伟都在那儿守着祥子呢。”
  待我把一切说给他听后,同同一脸的惊诧,他不相信我说的话儿,不相信刚刚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可看到我那痛心的表情,哭红了的眼睛,一切都被验证这是真的。同同锁紧眉头,继而换成一张严素的脸,瞪大双眼对视着我,而从眼中看到的盯视是死死的坚定,不敢碰触的冷峻。就像一张没了生命的刻板,让持刀的人,完全不知该怎样重新改版它的容貌,很是吓人。我想:他已经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了。骤紧的心跳让他连连发出哀怨;哎!哎!———之后便不做声了。
  而我悸乱的心未定,又害怕了起来,怕他听后会大动干戈殃及到伤口,此时更怕不语的他,在想些什么?
  我后悔告诉他这突如袭来的事故。咳!---真是雪上加霜啊!
  “都是我不好,出了这天大的事。”我内心责怪着自己,没有照顾好他们,觉得自己是个没用之人,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样样都做不来,甚至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人。累的不光是别人,自己也好累啊!在这间屋子里,只感到寂静的空间有种让人快窒息的憋闷,象是在嘴巴上隔了一层什么东西似的,呼不到空气。
  二人的世界竟是枯藤老树昏鸦,门前的细水潺潺人家,扑头而来的柳花絮挂老者的鬓上。南山,北山对望,月影闺中无面啊!本是结发的夫妻多时后倒做了彻骨儿相思。
  狂列的北风发着哨声,让人听了更加冷得愁情,不知那秋叶会被吹到那儿里?就像此时的我,虽在茫茫人海中,可总感觉身边是空荡荡的一个人的世界,如同那秋叶被吹过来似的,不曾枝繁叶茂,花红盛开,急匆匆的便落地为泥。
  我倦缩在被子里仍感到身子冰凉凉的。午夜的风更显倍劲只拍窗梁,我掉了个身仍没困意,满脑子都是白天发声的事,不知现在祥子怎么样了?我胡乱地猜想着。他们每一个人熟悉的面容一一展现在我的脑海,就象幻影灯似的频率甚快。不知明天又会怎样?想的都有些怕了。
  “陈萍,---睡了吗?”同同问。
  “啊!---还没。”我披上外衣走过去。
  “是身子不舒服吗?”我问。
  “不!---我有话儿要和你说,不知怎地总想看着你,害怕你会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尤其是现在,握住我的手。”同同说完脆弱的象个孩子,眉宇间更多的是无奈,慢慢抬起手向我示意。他有种够不着的感觉,可怜巴巴地望着眼前的女人。
  我眼前的他判若两人,再没了从前俊样,没了跃马弛骋风云的英气。似母中襁褒的婴儿害怕离开妈妈的怀抱。
  “同同,我在这儿,生死都会在一起的。”不由多想,我紧抓住那只手深情地贴在胸口处,就象抱在怀中的孩子,怕一不小心会掉落。我要把我所有的爱掏空,去小心地呵护他,滋润他,要让他的身体里,每一个角落都要有我的爱。
  椅上的我与他齐头共枕,小心地在他胸前柔拍,轻声哼唱苏芮的那首---“牵手”。
  “因为爱着你的爱,因为梦着你的梦,
  所以悲伤着你的悲伤,幸福着你的幸福。
  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
  所以快乐着你的快乐,追逐着你的追逐,.....
  此时的我,母爱,情爱已分经不清了,也许都是同同最需要的爱,远离父母孤单的他,现在身边只剩下了我。混淆的爱也让我变得坚强和高大起来。
  我一断一断哼唱着这首歌,纵使泪儿无声自落。我愿这是这世上最优美最动听的歌,因为相伴的路上有我和他手牵着手,安心的不再去想该不该回头。
  也许是我轻轻的哼唱慢慢流入他的心田,抚慰了他的恐惧,填补了他应该享受的爱,虽然只是一点点,对他来说都足够了。因为这是他渴望许久的心愿,虽今天才得到,但他一样的知足,觉得他在我这完全享受了人生,享受了爱,即便太匆匆,可他却情愿花上一辈子的时间。这就是他的执着,和他对我的每一句承诺的实现。而现在为了他,我也情愿飞蛾扑火,死了都不怕,这也是我承诺给他的。将他的一天当做我的一生而珍惜,为他去做任何的事,不枉他空度的春夏秋冬。
  短暂的默默相对将时光凝固,让俩个人的心似乎贴得更紧,我们相互凝望,都不舍得眨下眼睛,就这样看着对方,我们用眼睛传释着心中彼此的爱和心语。用眼睛把我们交溶在了一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终于两颗心在一起跳动了,它告诉我们不在奢求什么,只求能好好爱着彼此,就象现在这样静静的说几句贴心话儿,抚摸着彼此的肩膀,轻轻的告诉他:“我就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要怕,因为我爱你。而我爱你这三个字就写在我和他的脸上,一下子没了痛苦,没了忧愁,我们的笑容是那样的慈祥淡定,我们的心从容的已经不怕死神的降临。
  同同的脸上渐渐恢复了平静,那只相牵的手被用力握了一下,说道;陈萍,以后代我好好照顾祥子吧!还有爱民娘俩,以后他们的日子会很难过的,拜托啦! 人之将走不能再拖累无故的人了,只是祥子出意外,是我始料不及的,原本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又多欠下了一份债。
  我的手被他轻拉到面前,看了又看肿起肤亮的手背,又道;你为我太操劳了,旧伤未愈又添新疤,我实在承受不起。一生一次的爱够了。这世上只因有了你我才拥有了爱情,拥有了你的爱,我就会守候一生的爱。虽红尘多捉弄,因为有了我与你的承诺。同同细腻娓婉的诉说着他的爱,倾尽所有情感的爱。
  一席砰动相思情,一行写入相思传。他的字字句句也将永远的刻在我心里。
  暖灯下,一种柔情似水的情感,涟猗起我内心的波动,被感染了的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绽开了一朵朵怒放的泪花儿,我感到我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女人,是这份多愁伤感的爱,厉经磨难的爱又把我们紧紧连在了一起。而我情愿被他的爱困住,一同承受他的病痛,纵使心身受到百般的折磨,为了这份感情,能守在他的身边还奢求什么呢?
  因幸福而喜泣的我将头慢慢贴在同同胸前,脸儿触到他的体温时听见砰!砰!的心跳。


☆、第二十九章

  伊始之年。街上的行人匆匆,也许是忙着购年货吧!商店的橱窗上张贴着非常闪亮的“元旦”金字。门口旁黑乎乎的炒炉不停的转动,伙计顺手从炉里捏了几个烫热的瓜子用力揉搓,看样子炒了有些时候,摊位前排起了密密长队,等着新出炉的瓜子,老板忙亦乐乎的卖着几样年货。一老汉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发出哗哗响声,是鱼儿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远处稀哩的鞭炮声时有时无。虽窗前的雪松沉锁枝头,怒立寒冬,而新年的到来也给冷冬增添了一些生机和喜气。
  病房里,病情似乎有些好转的蔡小同,倚靠床头看着报纸。这也是他连日来早上必做的,也是他多年的习惯。也许是生命的顽强,留恋美好的人间吧!与病魔抗挣多日的他,今天的气色甚好。
  “谁又知风雨欲来风满楼,病如雕鹗断肠昏。”
  护士推着四轮药车进来,操着一口江苏话儿,嗲嗲道;蔡先生,看报纸呢?来!该吃药了。这个水葱似的丫头,个子不高圆圆的脸上却总带着微笑,马尾头梳得溜光。蔡小同亲昵地称她“小南方。”
  “是你呀!小南方,今天你当班啦?”蔡小同隔着眼镜上方问。
  “对喽,所以今天得听话,不然一会儿打针的时候,手下可不留情嗷!陈阿姨呢?”小南方说着递过手里的药,去拿桌上的杯子。
  “她去看老同学拉,一会儿就回来。”说完仰头吞进嘴里的药。
  祥子已被换到普通的病房里,人还在昏睡中。大概就是医生说的---“植物人。”
  我轻轻把装有一圈康艿馨相嵌百荷的花蓝,放在他的床头,想让睡中的祥子能嗅到花的芳香,愿他早日醒来。二来想用花的芳香刺激他脑中的嗅觉神经,也许祥子正在做梦,愿昏睡中的祥子和他的梦都是美好的。
  爱民提着暖瓶走进病房,见病床前杵立的我,便低声问到;你来了,蔡小同还好吧?说完准备给祥子擦脸的热水。
  眼前的爱民拢丝发如毛,鼻头微红,穿着的素衣下角敞着。脸上淡淡的表情只有那眼儿认出那是我的好姐妹。
  “我这也过不去,大家现在都是这个样子,你还来回跑什么呀!”爱民揉搓着手里的毛巾,头也不抬地说。
  纷乱的思绪被爱民的问话嘎吱,闪过的念头,所有来时相好的一切,被她的人,被她的话锁住,我甚至担心起我们之间开始出现一线的隔阂,这也是我最怕的,终归这一切都是因我而造成的。但念头很快被打消,不该有这样的念头,是我多想了,不该猜想我的好姐妹,半点都是多余的。望见爱民让人心疼的容貌,我的脸骚得一阵发烧,恨不得向她跪下,求她原谅。让她知道我的心也很痛,痛得一塌糊涂,痛得不敢当着她的面说声;“对不起,”因为她为了我的过失早已饮饱泪水,整天徘徊在痛中。望着她的身影,我带着微笑的眼泪,有点紧张,慢慢打开心扉道;“啊!我和同同,---都很挂念着祥子,也不放心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和同同都很难受,---爱民。”我从心底唤着---殇人。
  感愧交并的我向前几步,拉过爱民湿糊糊的手,把装有十万元的信封递到她的手上,带着心中一千个一万个的愧疚表达着蔡小同的心愿;“这是同同一份真挚的感情,收下吧!现在你们急需用钱,就不要推辞了,我暂时过不来,这里就全靠你啦!”心疼的目光希望爱民把钱收下,不要拒绝这颗沉重的心。
  沉默的俩个女人,湿润的眼眶尽表达着彼此的祝福,酸痛。
  为了“赎罪”我和同同怀着一颗感恩的心,一起努力着为爱民一家做点什么?这只是刚刚开始。患难之交已演变成生死之交,在流失的岁月中它被升华了,成为我今生永不放弃的亲情,它也是同同的心愿。从祥子那儿出来,我的神态变得沉重心亦变得焦灼,就象夏雨绵绵阴得不见日头。不知祥子什么时候醒过来?或许一辈子都醒不了,就象现在静静的躺在床上......
  不知不觉中我来到同同的病房外,还在沉思中的我隐隐听见赵伟说话儿的声音,心儿一怔,忙推门而入,见阿弟守在蔡小同的身边,他们聊得正欢。
  “你们来了。”我打着招呼。
  “陈萍,一会儿还有几个老同学来看蔡小同,我和阿弟就先过来了,待会儿再去看看祥子。”赵伟几步走到我身前。
  我向他们表示了谢意,感激他们百忙之中能过来看望同同。
  我与阿弟的目光碰撞时,发现他的眉眼紧锁嘴巴张着,有种似熟非生的感觉,他的上半身几乎是从床上滑下,一只手摁住床帮站住。我有点不安,一丝苦笑挂在嘴角。
  阿弟吃惊地问;陈萍,你还好吧!我们刚才还说起你呢。吃惊的眼神仍定在阿弟的脸上。
  我想,他眼前的我已不是那儿个骄嫩真真的小女子,而是憔悴煞玉的一个老女人了,不然阿弟怎么会用诧异的眼神看我呢?
  “还好,看到你们来,我很高兴。啊!我刚从祥子那儿回来。”我看了一眼同同说。
  “陈萍,事情办得顺利吗?”蔡小同问。我会心地向他点点头。
  此时,话是多余的,本是同病相连一切尽在不言中。
  蔡小同听后不再问了,他不想当着阿弟和赵伟的面提及钱的事,但在心里一定掂念着祥子兄弟。他招呼大家坐下;“我可想你们了,在梦里就梦见好几回,阿弟呀!就连我在鬼门关溜达,你都不来看我,你在忙些什么呢?”
  “嗨!瞎忙,媳妇的妈前些日子告之病危,我跑了趟山东。后来老人见好,又没事了,我就回来了。这不听到你住院的消息我马上赶了来。老同学,我还以为你在美国享福呢?要知你病得这么重,打死我也得来守着。”阿弟殷切地说着。
  “还是老样子,油腔划调的,上学的时候就服你这张嘴拉。”蔡小同说。屋内响起少许的笑声......
  阿弟心疼的看了一眼我,说到;陈萍可瘦多拉,老蔡,我说句迟到的话儿,祝福你们了,好好享用吧!陈萍是个好女人,不要辜负人家的一片心啊!得勒,我和赵伟一块看看祥子去,你和陈萍还有许多话要说,就不打搅拉。说完朝赵伟挤了一下眼,二人葱葱离开病房。
  送走赵伟和阿弟,回见同同低头深思,而后盯着半空的吊瓶,一句话儿也不说......
  病房又恢复到从前,更显死气沉沉的。
  我感到全身紧绷绷的生怕不祥会突然出现,心似爪刨乱乱的。


☆、第三十章

  一个未尝到伊甸圣果的新郎,一个泣泪而欢的新娘......
  傍晚时分,吊瓶总算输完了。来看望同同的老同学也都陆陆续续地走了。
  我整理白天同同看过的报纸,把它们重放到同同伸手可得的地方,收拾用过的纸杯子逐放进垃圾篓。
  “来!坐一会儿吧!看你累了一整天,我心都疼啦!” 同同说。
  他寻视四周问道;陈萍!我让你取得东西呢?
  “我去拿。”说完我从手包里取出用红布裹着的东西。
  当时我并不知道那儿里面装着什么?只觉那东西硬棒棒的,是个很小很小的方型合子。
  同同没有马上接过去,而是指着小布包脸儿有些激动地说;你把它打开。
  看着手里的东西,我充满好奇,顺从他的话把它轻轻撩开来。展露在眼前的是一条干静的丝帕儿,已有些泛黄。
  我激动地喊着;丝帕儿,同同你?
  同同将丝帕儿捧在掌心,深情脉脉地与我相望,眉眼相搓道;你还记得它吗?
  我按奈不住内心的惊喜,点点头。
  “这条丝帕儿跟我一起走过无数个春夏,从未离开过我,它就象我身体里的某个部位。每当孤枕无眠暗伤时,是它为我宽心疗伤的。陈萍,没想到儿时的一件信物,就早以拟定了你我姻缘,就算是天地撮合,还是没能够在一起啊!” 同同的话中充满感慨。 只见他全神惯注的打量跟随他多年的信物,在丝帕儿上深深地一吻,小心地把它放在腿上摸了又摸。
  看到此情往事又重提,一半儿喜,一半儿悲,一半儿甜,一半儿酸。听君一席话儿心造千千语,不伤此时?似高山流水天际流。枉!花苞暗壤鸿雁两芒芒,莫叹!莫叹!去如今。
  我惆惝的目光也随他的手而移动,心却在烈火中灼烧,似青鸟哀鸣,仿佛看到爱人身处冰崖痛苦挣扎后的怠倦,却不能做什么。
  同同从我手上取过暗蓝绒面的绣盒,小心把它打开,一枚黄豆大小的钻戒,非常耀眼,闪烁在我的眼前。
  同同慢语道;“陈萍,请让我为你戴上它吧!接受这份本该属于你的爱,虽然来的迟些,但我还是亲手把它戴在你的手上了。我的爱人,这一天虽然等得很辛苦,可我的心此时是幸福的,幸福的都有点晕啦!”同同说着,柔昧地挽起有些凉的手,将那枚晶莹剔透一尘不染的戒指,带着他满心的欢喜,满心的期盼戴在我的手指上。
  脸上立时露出甜蜜灿烂的笑容,就象初做的新郎,尝到伊甸圣果从心里甜到脸上,那炯毅的眼神又回到了从前。
  抖大的泪珠倾涌而出,慢慢划过我的脸暇,似春风吹过。我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可那亮灿灿的物件把我与他的爱,牢牢尘碍落定,再不是梦幻。
  试问这世上的爱有千百种,它铸造了多少康定情歌?又铸造了多少道爱情的枷锁?只叫两心相悦的人儿相思,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竟逃不出爱情的魔掌魂断鹊桥。
  泪光中的我嗓音嘶哑,但并不能阻碍对他娓娓轻吐满腔的情怀;“你是我这辈子,最疼我爱我的人,也是叫我为你流泪最多的人儿!而你为我竟做下了一身的病,柔肠寸断连那风儿都知道。这当中的艰辛我虽没有办法体会,但老天爷总算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看到了你的爱你的全部,我更明白了两情若能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同同,抱紧我好吗?”
  一个泣泪而欢的新娘,一个不忍嚎滔往事种种的新娘,小鸟依人的就这样依偎在他的怀里。
  那瘦枯的身躯依然是我避风的港湾,仍能找到爱的温存。一阵体香柔柔扑面,柔得就象触到绒毛的深处,缠绵得使我陶醉。那是我熟悉的味道,渴望的味道。愿这爱的芬芳许久,许久缠绵于我的身体里,既便没有花开花落。
  “陈萍不要再说这番叫人落泪的话儿,现在的你我已不幸多多,我虽病去无时挨过一天算一天,你却日在正午香满庭,春愁也珠黄啊!
  同同心疼地抹去我脸上的泪,又道;看你眼中整日充满着泪水,我会走的不安。答应我再不要这般模样,我不在你身边,哪个人儿为你擦泪试愁?你会更孤零,我也白白爱你一场,你明白吗?同同的眼里流露出担心。
  他怕我不解其中之意,又将我搂入怀中脸儿紧贴我的头,竟象个仁慈的父亲教悔着半大的孩子,那般用心良苦,瞬间折射出他做一个父亲的魅力;“陈萍,只要你过的好,我为你吃多大的苦都愿意,你就象我的孩儿,你的一切都在我心里装着,这也是我另一个不能放弃的原因,以后不能再由着性子来,知道了吗?”也许他的身子太虚弱了,张开嘴大大的喘了口气,身子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直立。而他坚持住一种精神,一种男人可以撑住天的力量,做给我看。就象给哭闹中的孩子一种踏实的感觉,哄着心爱的孩子进入酣香的梦里一样,轻拍着我的肩头。
  然我知道,在他的心里正在惆惝我的未来,就象一道解不开的课题悬念在他心中,多年后却仍苦苦寻找不到答案。这太多的伤感又使他苦心为我织出另一种爱,那就是父爱,他要教我学会坚强,学会照顾好自己,学会没有了他的世界里不感孤单。
  我还有什么理由让一个快要走的人儿,再为我凭添新愁,带着一颗不安的心离开我呢?
  可是,想起要与他绝别的日子,正一步步逼近,我的心慌得不见了底,一阵紧似一阵的痛,根发直立手脚冰凉,怕得恨不能先他而去不愿再苟活这世上了。真不知道没有他的日子里我还怎样地活着?困乏的都找不到点点生活的勇气,连那脆弱的灵魂出壳飘渺都迟迟不归。
  被命运按排的我,还有力气沿着这条痛苦的路坚持走下去吗?还能走多远?
  我又何尝不解现在同同的用意和苦心呢,想着即将面临的一切只能喃喃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第三十一章(结局)

  第二天傍晚,宋小英下班后直接跑到医院,来看望蔡小同。见门虚掩着,宋小英没有马上进去,而是轻敲了几下门,招招手示意我出去,我会心的冲她点点头。与她交织的眼神虽然短暂,却是清楚的懂得彼此。那个眼神又宛如清醒的一言难尽,酸溜溜的蒙上我的脸,催促着我走出房门。见我出来,宋小英敏锐的观察到我的情绪低落,眼角涨红,这一切皆是因为看到她的缘故。伤感也揉杂了宋小英的淡定与柔肠,添了一份惆怅与怜惜,缓缓流淌在她的脸上。目光又一次相对时,恰变为了一种心灵的交淡与倾诉,它虽潮湿了彼此的情愫,但同时也抹去了淡淡的一丝忧伤。我掉过脸轻试着眼角淌出的泪。随即送去一个微笑给宋小英,表示我没事,不用担心的。她就是把花递给我,脸上勾勒出一丝的歉意;“陈萍!没事吧?我来的虽有些迟,可也一直惦念着你们,要不是手头上有一堆的帐等我弄,早就过来了。蔡小同怎么样了?”宋小英很是轻声的说,怕是惊动病房里的蔡小同。
  “这回子倒有点儿精神,刚才还和我说了会话,说特别怀念上学时的事,每晚都在他的脑海中闪过,想多了,心里就会不好受的。要不然,总是一个人闭目沉思,甚至不和我说话,你看。”说完,我回身望向蔡小同。宋小英眉宇微蹙,目光中暗昧着怜惜。她也曾疼爱过昔日那个垂泪的蔡小同,那个让她不顾一切拥抱过的男人。一种迟来的探访让她感到心在隐隐作痛,为什么不早点来?一向快言快语的宋小英,显然后悔的很,心急的拍了两下我的手,走了进去。
  同同像是睡着了,有时不想麻烦我,他也装睡一会儿。也许他被我们简短的谈话吵醒,稍稍睁了一下眼,见宋小英风尘仆仆地走进他,情绪激动不住地说道;快!快过来,这回子才来?就差你拉,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啊!半躺半卧的他挣扎着坐起,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但他的脸上还是给人一种轻松的微笑,感觉他的病好多拉。
  这一细微的变化被一旁的我扑捉到,立时心提到嗓子眼,感觉头都大了。不知自己是过敏,还是真的有事会发生?整个人处在紧张的状态下,紧张得不行,手心攥出一把冷汗。
  宋小英坐过去,不断打量不成样的蔡小同,她微微摇了下头,心中暗想:“这是蔡小同吗? 整个人完全脱了像。” 她使劲在那张脸上寻找着什么? 希望眼前的这个人不是蔡小同。宋小英回头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想证明什么,希望那个人不是蔡小同。只不过是个希望罢了,最终她还是很无奈的面对现实了。很快她的脸上露出牵强的笑,想必有些关心的话要对蔡小同说吧?寄托她对蔡小同的无限情感。而那张笑脸看上去是苦涩的,刺眼的痛,可以一触即发的变成哭泣,因为屋里的人都努力回避某个字眼儿,生怕变为现实,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疼爱蔡小同的女人。
  宋小英像是在犹豫,而后又意味深长的拉住蔡小同的手,亲呢道;我这不是来了吗!你这个老同学可真会开玩笑,还住进了医院,说---想吃啥?老妹给你去做,不过要想吃啤酒鸡翅还得陈萍来,你不知道她做的顶好,等你出了院让她好好给你做一次,咱们可说好了,你可不能失约啊!还有,大家都期盼你能早点养好病,说好这个年准备上你那儿过呢。宋小英觉得,刚才说的这些话就没走过她的脑子,顺嘴一个劲的往外吐,语速还是那样的快。她觉得不知对蔡小同该说些什么,不该说些什么,就是别提让人伤心的字眼就行。现在,她的脑子还在琢磨刚才的话,眼睛溜溜的盯着蔡小同,希望自己没说到那个字眼。
  同同脸上勉强的一丝淡笑,那笑是灰蒙的,像是从嘴角挤出来的。他想:“不可能了。那个他看不到的希望早已远去,熬到今日算不错了,没了油的灯捻只能做最后的一番挣扎。”现在他想做最后的挣扎,紧收起他的病态,释放出有限的精神,答谢宋小英的好意。随既蔡小同换了种口气,诚恳地说道;老同学,不如我们一块去看看祥子吧!我也有多日没见他,很想他!
  这也许是同同压在心里最重的负担,急于想了的心愿吧!终于让他有了这个举动,然而却让我感到非常的震惊!宋小英亦是一张慌恐的脸。
  “外面很冷,你现在的身子弱得又怕风寒,怎么受得了?过些日子再去吧!我实实担心的说。
  宋小英也当既劝阻道;是呀!这晚上外面的风更大,你就听陈萍的吧!也别枉费陈萍多日来对你的照顾和辛苦,就不要去拉。
  我二人的劝阻并未起效,执着的同同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猛地掀起被子,跟着双腿分别着地,不由分说依靠床绑站了起来,不稳的脚接着就向前迈;“陈萍,把我的衣服拿来。”同同的语气变得更急不可奈了。
  被眼前景像吓得慌乱的我,不知所措,急忙上前扶他,用哀求的眼神看着他,希望同同不要去。
  看到此情,宋小英急得向前一步呵道;蔡小同,你不能去,为什么执意地要去呢?如果出了事,后果很严重的。
  同同仍然执着着他的信念,更是一种不服输的架势,他拨开我的手,迈着坚定的步子朝门口走去......
  向前走了几步的同同,身子开始有些踉戗,欲坠的样子跟着便倒了下去,趴在地上的他,口中突然鲜血狂喷,两道湍急的血流从鼻孔里涌出,刹儿那间同同变成了血人,挣扎的向前够着,仿如想要去拉什么人的手;“祥子,我的好兄弟……” 咽咽一息的他痛苦地流下泪叫着祥子。
  再也经不起一点小小打击的我,扑到在同同身边,惊慌的抱起血泊中的同同,万箭穿心的痛让我再次跌到万丈深渊,歇嘶底理的叫喊从勃梗发出;同同!同同!不要!不要吓我!看着不断从嘴里涌出的血,眼角处淌出的泪,我忧如惊弓之鸟,惊魂的脸儿,惊魂的眼神,是我再清楚不过的写照;医生,医生……
  那一刻,我的脸在喊叫声中扭搐,我的心像再次崩开的伤口被侵过盐水的鞭子划过,崩溃的神经再触恐怖之手被牢牢抓住时,惊魂欲出。
  依在怀里的同同,身子已全无劲道,目光呆滞看着前方,伴着嘴中慢慢流出的鲜血,断断续续地说到;陈萍,看祥子,---是我,---最后的一个心愿拉,可惜---不能去了---拜托你......
  那只枯瘦的手,那只不能割舍的手眼睁睁在我面前慢慢地划落下去,慢慢落在冰凉的地上。
  “同同---你说话呀!你还有许多的话要和我说!你不能就这样走啊!同同,你醒过来呀!不要离开我,不要......”我拼命摇晃默不作声的同同,希望他能够醒过来。可那闭着的双眼始终没有再睁开,凄沥的哭喊还是没有唤回我亲爱的同同,没有唤回心疼我一生的同同,绝望的我抱紧渐渐没了温度的身子在一齐下沉,沉到无比的痛苦之中。冰冷的世界里。
  爱,因你才传奇,
  爱,因你才伟大,
  爱,因你才完美,
  爱,因你才彻骨。
  我与他这段刻骨铭心的爱恋,悲欢的骊歌无情地成为我对他爱情的绝笔,这不是我想要的,更不是我的心愿。
  我记住的是他不光有爱,而是他把爱无私的奉献给身边所需要的人,让爱传递给下一个需要的人。
  我的爱人,他做到了。他的朋友感受到了,并都成为下一个爱的传递者。
  同同被缓缓推进太平间。那一刻,我拼命挣扎,想要让他走的步子再慢点,想要留住这最后的一刻变成我们的永恒。挣扎的身子几次欲昏到,挣扎中我甚至抓破一只手,就在我快要挣脱那股力量时,更大的力量再一次将我锁住,跪在地上的我被牢牢摁在那儿。悲伤的哀鸣,撕裂每一个人的心,任凭我使出全身的力气都没有办法挣脱几双有力的大手。悲伤中,几次挣扎消耗了所有的力气,也消磨了我对生命的所有渴望,只想做他的殉道者,但残忍的现实却让我都不能。心痛欲碎般眼巴巴地望着同同,消失在我的眼前,消失在我的生命里。他的离开把我所有的爱全部带走了。
  同同的肝脏破列引发大出血,癌细胞已经侵蚀到其它的脏器,不能再实施手术。
  也许是他太急于想了最后的心愿。也许,他预感没有时间再等他去看祥子的最后一面,本来就极度虚弱的身体再加上急火功心,使得病情提前爆发了。
  老天在哭泣,“鹅毛飘怜昏暗然白地,冷色不见日江水倒流,画仙悲叹多情伤脾益,不是白头枉凡尘来去。”
  大厅的墙壁上挂着同同的遗像,白灵子舞猸地飘逸,灵堂上的蜡儿无声地滴泪,它在怀念主人的逝去。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充满慈祥也充满了亲和力,更充满了像大海一样的爱,微笑瞩目着我们所有的人。
  身穿素装的我,眼中没有了眼泪没有了表情,麻木地戳在遗像前,脑中一片空白。
  女儿挽着我泣不成声,不时抽动着身子。
  爱民和儿子缓缓走到同同的遗像前,深鞠以表她们的哀思,泪洒英人早逝,缅怀曾经畅饮天下豪情,共享人间喜怒哀乐的好伙伴就这样走了,走得让活着的人为他柔肠寸断。
  我的耳畔传来爱民心痛的泣语;陈萍,你要节哀顺便保重身体,也好让九泉之下的蔡小同安心。可---可我不相信他真的走拉,但是蔡小同真真的走拉。爱民再也忍受不了悲伤的刺痛,话未完掉头走开,身子不断地向下探着。
  宋小英曾目睹蔡小同的悴然离去,那痛心疾首的一幕仍在她的眼前闪动,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不忍再看蔡小同的遗像,掩面啼哭。她叹;蔡小同竟走得这么急,以至连最后的心愿都未达成。痛得,让现在的人天地顿搓,痛得齿凌着我们的血肉。
  屋内一片泣声,潸然泪下的面孔无疑都寄托着老朋友对蔡小同的哀思,哀悼的语词凄婉得声声泪下,更是昏天昏地的。
  “风飘飘雨潇潇,
  扑蔌蔌泪点抛,
  一个豪杰风流去,
  天地间不见了你,
  相思的苦儿若不远,
  怎会曲埋万丈连,
  恨那爱,风波荡幻化中,
  夕阳下,断肠人在天涯。”
  我的老同学不断地安慰我,表达着他们的心情,王成成更是说出了他们的心愿,拉着我的手;“人已走,就让他安息吧!他的遗愿,我们会替他完成,我们会照顾你,照顾祥子的。这也是喂一能报答蔡小同的恩德,因为我们都是好兄弟。”
  我被他们真挚的话语深深感动和温暖,哀愁的面容不禁滑落伤心泪。不由得的叫我再一次仰望同同的遗容,朦胧的泪水中渐渐清晰的面容,心里有多少的话要对他说,有多少的哀思要对他讲啊!让我永远记得曾经有一个人给过我完完整整的爱情,那就是你啊!让我今天才了解逝去的你曾给过我美丽的时光。眉眶处的无奈柔似一曲惆憷的挽歌,其曲调娓婉的实难再叫人哼下去,那筝的弦子更弹得震震钝肠。心;对他说,同同啊!你一路走好,你不会再有遗憾了。不要再有任何的牵挂,天国里的你一定要快快乐乐的。
  本年的元月二十三,是蔡小同下葬的日子,也是跪在他墓前我忏悔的日子。
  那一天,是我与他从此天上人间的日子,是我失去所有有关他的日子,是我天空中闪烁的那颗陨石坠落的日子。他不能再为我画眉拈花戴,他不能再为我抹去淌出的泪,不能为我信手于唇齿间扶平伤痛,不能为我咏颂爱的咸言,他再不能为我守候一生的爱。
  黄白相间的菊花在墓前被呼萧的北风抚动,劲舞的菊花就像同同挥动的手,示意着和大家告别。我把斟满的酒缓缓洒在墓前,它寄去了我的哀思,“芸草思南蒲,流水恨潇湘,若云山有意天传情,唤回王奎为妹眉。”
  漂伶的雪花密而骤紧,也为这豪情壮志不屈服命运的磨难,多情侠肠硬汗子的过早逝去而感到悲伤。苍凉的大地一片白芒芒,游为云中行。
  跪在同同碑前只觉得眼睛干涩的没了泪水,我不想在这让同同再看到眼中的泪,那样同同会心疼的,会走的不安的。生前的同同放纵了我的柔弱,宠爱了我的惆怅,更使我的清高,任性到了拔糊及致,却不解他的辛苦与心酸。我是一个爱情的玩弄者,也是被爱情抛弃者。现在的我没有了放纵,宠爱,没有了他,……
  忏悔,忏悔,一切都在忏悔中。
  春---夏,是我与他魂牵梦绕的日子。秋---冬我与他相伴的每一天,却都成为了我的回忆,直到今天夜夜无眠。一半芙蓉载不动尘风薄雪,恨他去,不能与我叙冷暖。
  那一刻,忏悔的我迟迟不能起身,不忍离开安眠于地下的同同,不知他的世界是否也冷暖?也有花开花落?不知来世再能见到他?……
  我带着一颗悲痛的心,重回到伤心的地方,在整理同同的遗物时找到了那封他曾替我保存的信件。
  一行清绣的字体印入了我的眼帘:亲爱的陈萍,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不在人世了。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一世的情缘,千丝万缕的姻缘线在牵着我和你。你问我喜欢你哪儿?我告诉过你,我喜欢你忧郁的眼神,楚楚动人的双眸,喜欢你的任性和多变的脾气。其实,我更心疼你流不完的眼泪单薄的身子,我是被对你深深的这份爱情牵着,走不出来了。这份爱也变的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残酷。面对这份永远都无法实现的爱情,我只能带着一颗疲倦的心生活在欺骗自我的谎言中,啜饮着我的泪水。这是一种我无法选择的生活,它惶恐不及摧残着我的身体,生命。它折磨了我二十余载。我累拉,累得再也拿不出,拿不动爱去疼你去守候你......
  我走后,这所有的事物全权由你处理,拜托拉!
  这幢房子留给你,就当做我们的一个家吧!希望还能带给你一丝的温暖。证件在客厅写字台的抽屉里。
  另外,我还有一笔钱存在银行,你把它取出来按我写好的份额送到最需要的人手里。你的那份是留给可儿用的,切勿赠送,以表我对可儿的愧对,我虽不是她的亲父,但我有一颗爱可儿的心。
  陈萍,我的爱人!来世我们再见吧!天国里的我不会孤单,因为有你的爱陪伴着我。来生一定会花开访知音,菩提树下续姻缘。
  你的同同,绝笔于年末
  两张轻的不能再轻的遗书,寄托着同同最后的心愿,最后的牵挂。它变得很重,它也变成了我的意愿和该要做的事。此时我还是不能相信同同已经撒手人寰了,他仿如依旧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看得背有些弯屈,老花镜落在鼻尖又被复原,不经意间望我微笑。暖日下,他的身影在地板上来回走动双手背后沉思。瑟瑟秋风中,一张忧郁的脸苦苦地盼望,萦绕魂梦的爱恋,总也望不到爱人的影子。少时的他牵着我的手,一双大眼凝重审视我的伤蓉,心疼地抹去淌出的泪,他的话轻轻柔柔体贴入骨缠绕我的耳畔。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那是同同亲手为我戴的戒指折射出来的,那光芒好象同同明亮通透的眼睛,继续呵护他蔡小同的红颜,那光芒也及强地缠绵于我的生命中……
  一周后,我和赵伟约好一同来到项光荣的家去看望他的妻子,也带去了我们的爱和对亡灵的哀悼。屋中摆着项光荣的遗像。
  项光荣的妻子凄伶伶地向我们诉说起丈夫的惨死,说官司还没有结案。她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时常的落泪发呆。她说丈夫的突然离开自己也不想活了,只是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老母亲,还不在身边。还有跟前正在上大学的儿子,是她最放心不下的牵挂,所以她还得熬着,熬着。
  我摸去脸上的泪,在项光荣的遗像前点上一柱香,我告诉他说;不要再牵挂老母亲和妻儿了,因为我们都是一家人,一定彼此搀扶到老的。 老项,愿你一路走好啊!。
  我把同同的赠予,《一笔不小的数额》放到项光荣的遗像前,心痛的不愿再多说什么,痛心地步出小屋。
  站在项光荣家院外,眼前一片狼籍,残砖破瓦堆在门前的小路边,一块退了色的大晒布脏兮兮地盖在上面,有几处还破了洞。一棵老杨树孤伶伶地戳在院墙外,半遮着他家屋顶,没有了叶子的树枝上蓄着个鸟窝。
  我想,里面有新的小生命吧!
  同同的离开也让我大病一场,昏睡的梦中却没寻到他的身影,那个曾来到过我面前的同同,不知他找到了去天堂的路? 多想叫他告诉我,在天堂里的他非常的快乐。
  可儿一早起床,把热好的牛奶慢递到卧床未起我的手中;妈妈,正喝,我去拿早餐,是昨个张姨送来的梅菜陷包子,还有刚煮好的鸡蛋。
  “是吗?张姨昨天来过了。”没有神气的我赖佯佯地问。
  “啊!张姨见您睡着了没敢打扰,放下东西就走拉。”走到客厅的可儿说。
  可儿捧着盘子磐腿坐在我面前;妈妈,我看张姨走的时候眼里含着泪,说有事尽关找她,很是伤心的样子。妈妈,是您的故事感动了太多的人,也让太多的人为您牵挂。以后,我们要好好的回报他们的关心,就象叔叔那样,活着不能为了自己,女儿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我望着可儿那张俊俏的脸,出落成一个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女儿的心地善良让我感动。女儿做人的道理更是有条有蓄的心中充满了爱。我会心地笑笑。女儿长大拉,长大拉。
  患病的我昏睡了多日,感觉身子好了许多,便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床,准备前去看望病榻中的祥子。
  春节快到了,有些病人陆续出院,盼着和家人过个年。病房里只剩下了祥子,可儿把鲜花轻轻放到祥子床边;“叔叔!可儿祈祷上天愿您早日醒来,可儿很想和你说说话,拜托拉”!
  我轻轻抚摸祥子没有反应的脸,额头。看着昏睡的祥子呼吸均匀,很是安静,没有一点烦恼,也没有了一点快乐。我带着同同的爱,深深地轻轻地拥抱着祥子;“祥子,同同和我来看你了,你要是听得见,就“嗯”一声,好吗”?在我起身时,把那份同同的赠予缓缓放到祥子的枕下。我的心并没有因那份的给予而变得轻松,反而依旧沉甸甸的。我转过身心疼地抚摸着爱民肩头;“我会常来的,和你一起陪伴祥子,因为我们是好兄弟好姐妹,更是不能分开的一家人。这也是同同的心愿”。
  爱民抹着眼中滴落的泪,不住地点头。她突然抱紧我,我的耳边能感到她呼出的热气,听到她微微的颤音;“陈萍,我的好妹妹,姐姐也离不开你呀!我和祥子不能没有你,不能没有可儿啊!我的可儿”。爱民一把将可儿搂入怀中,唤着可儿。
  我强忍住眼中快要淌出的泪,把头转向窗外。不让它淌出,是因为我答应了同同,不再哭泣,不再流泪。耳边那爱民凄惨哭泣声,催人泪下的病房,面对床上没有感觉酣睡的祥子,我的心欲碎不禁也会跟着嚎啕大哭一场。但此刻我不能那样做,那样爱民会更伤心绝望的。在悲伤中我只有牵着可儿的手,含着五味俱全的泪走出病房。心酸酸的疼疼的感到凄凉,落破,孤单的人却还要牵着另一个刚燃的生命继续走下去。瘦弱的身影一大一小,一老一少……
  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声,我和可儿回过头见爱民朝我们的方向用力挥手,爱民大喊道;陈萍,祥子听见你对他说的话拉,刚才他,“嗯”了一声,陈萍,走好啊!
  也许是爱的伟大,也许是亲情的伟大,也许是一个都不能放弃的力量,触动了昏睡中的祥子,让他有继续活下的勇气,和支撑着他顽强站起来的精神,也许冥冥之中他接过了同同手中的接力棒,等着他奉献更大的爱心,成为下一个有爱心的凝聚点。
  听到爱民的呼声,我和可儿的脸上被灿烂的阳光温暖着,母女俩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喜泣的幸福的泪水,开心的笑久久地回荡在我和可儿的上方……
  我并没有按照同同的遗嘱,把那套房子占为己有,而是自作主张把它拍卖拉,并把它全部捐给了同同热衷于事业的实体试验当中去了,替他圆了一生的梦想。
  我终于找到了同同生前的几个学生,把那份装有同同所有感情,所有同同寄托的论文,亲手交到他们的手中。
  在清理出售后的房屋时,工人们忙露着手里的活,不时地将东西搬来搬去。
  我走进同同曾睡过的屋子,那张空落落的床凄凄凉凉。在这间屋子里,曾与同同共度无数个白天,夜晚,仿如同同万般的温存依旧……
  想起我与他的每时每刻,惆憷的泪水,暗伤的面容,还有那惊魂的一幕幕,有太多的追忆让人柔肠寸段……
  在这伤心的地方也种下了我与他的誓言,种下了绵绵细语,谱写下了奈人回味爱的诗篇……
  那天在我离开的时侯,我只抱着同同的遗像大步轻盈地走出了那栋楼房。因为,同同终于和我一起回家了……
  我的爱情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这里面有真实的感情,有作者不堪回首的往事,有落泪的往事,有对爱的忏悔。
  我更想说的是,不是该不该忘掉某一个人,而是应该记住情感的付出是为了去爱。
  去爱你身边的人吧!既使是你不喜欢的人,也要感动他。心无杂念是不现实的,但如果你是第一个感动他的人,也会在不经易间感动自己的。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美好的梦想,美好的愿望,当它似繁华逝去也不要气磊,即使是看透了人世间的变幻,也要记得片刻的快乐。特别是,爱将俩个人分开,总有颗心在守护着你,也许是他,也许是你的家人,就用这颗感恩的心化成祝福,洒满你爱的人身旁,温暖我们的家人。若有一天能够重逢,爱会重新来到你的身旁。
  我的朋友是可爱的,而我是幸运的。在他们的身上有太多的感人的故事,我就不一一列举拉。
  写了太长的文章,我也累了,在下一个文章中让我们再相聚吧!谢谢!
  一个雨天结了尾
  咏裳呈上拉!!!